一二零
這怎麼教他不震不喜?有沈如婉在,必定有他的嬌妻沈如嫻在。
還有,二弟麥無銘,四叔沈逸裕大致也在左近。
沈如婉和毛延齡劍來劍去,打得激烈,但似乎是勢均力敵,隱隱地,沈如婉還略佔上風呢。
既然如此,麥小雲也就不去驚動,目標遂轉向了綠衣姑娘,因為綠衣姑娘正手忙腳亂,正花容失色,在苦撐,在閃退。
他心頭又在動了,看綠衣姑娘的招式功力,似乎並不亞於那個蒙面人,為什麼?她招未遞滿,即中途回撤,式未吐威,又改朝換代,當然成了一個挨打的局面。
反觀蒙面人,其雙掌墨黑如漆,乾枯如爪。
麥小雲瞭然了,不由暗暗地說:“哦!怪不得呀!原來那個人練就了一副毒拳。”
他再次地思維起來了:“會是誰呢?天底下練毒掌的人不在少數……”
驀地,一絲靈光閃過了麥小雲的腦海:“是他,是他,必定是他,有‘長毛公子’,那這個蒙面人該是‘湘西殭屍’,父子檔嘛!”
麥小雲雖然沒有麥無銘來得沉穩,但其江湖經驗卻勝過乃弟多多。
如毛延齡,集道聽途說,憑對方長相,就能確切地給認定。
如蒙面人,也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想歸想,動也動,而且想也只是剎那間的時光,他見綠衣姑娘已經力所不逮,頓時不問情由地出了聲,也出了手。
“倚毒為勝,哪算英雄,我就碰碰你就腐肌又蝕肉的屍毒之掌,看它是否要得了人命!”
其實,何須再問情由呢?就算猜不透對方究竟足難,那面蒙黑紗見不得人的人必定是壞人,身練毒掌極欲害人的人也必定是壞人。
麥小雲毫不猶豫,立即貫上了佛門禪學,那至高無上的磐石神功,由掌心直逼而出。
蒙面人驚覺了。
他的確是“湘西殭屍”毛永壽,也正是新近崛起江湖的幽冥教教主。
是以,認識麥小雲,也知道麥小雲的身份。
可是,恣睢過甚,自負過甚,就不相信對方能接待下本身苦練有成的“屍毒腐功”。
他一方面將功力提到了十成,一方面亦陰陰地說:“麥小雲,你嫌命長,那本教主就成全你,七七一過,四十九天之後你將化為一灘血水,一具枯骨。”
果然,這不是吹的,也不是蓋的,怵目驚心,毛骨悚然。
只見蒙面人幹癟的手掌漸漸脹大,並且由黑轉藍,由藍變灰……只見蒙面人蜷曲的指甲根根豎起,井且在指甲縫之間,冒出了縷縷白煙。
麥小雲也不敢大意。三國演義中曾經那麼說過,荊洲乃是在大意中所失去的,因此,他也刻意地加上二成功力。
於是,掌心赤紅如火。
於是,表裡炙熱如暐。
於是,內力洶湧如潮……綠衣姑娘喘過了氣,定過了神,但是,當她看清了來人面貌的時候,不由驚中帶喜,脫口呼叫起來了。
“銘弟小心……”
因為她是姚鳳婷,而且她們把麥小雲當做了麥無銘。
二拿相接,霹厲聲起。
“腐屍毒掌”屬陰,“磐石神功”屬陽,陽剛陰柔,猶同水火,彼此相剋相沖,迄不併立,迄不濟調。
是以,出事了,出事了,竟功了,竟功了。
蒙面人抱著手掌暴退連連,他出事了。
麥小雲屹立當地淵不揚波,他竟功了!另一邊的“黑嬌女”聞聲見影,她精神大振。
相反的,“長毛公子”聞聲見影之後,不由心驚膽顫。
就這樣,沈如婉的劍尖隨即劃上了毛延齡的手臂。
“走,我們走!”
勝敗已分,輸贏立判,蒙面人一聲呼喊,毛延齡就揚長避短拖著寶劍跟對方雙雙隱向林木之中。
“哪裡走!”
沈如婉揚劍尚待進迫的時候,麥小雲卻開口了。
“如婉,窮寇莫追,逢林勿入。”
沈逸川曾經說過:“如今出了麥氏昆仲,沈家莊嗣後就未敢再言勇了。”
這個時候,幕落人散,他才從後面一步趕到。
“啊!姊夫,啊!三叔,你們都來了呀!”
沈如婉這一叫不打緊,姚鳳婷卻因此愣住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認錯了人。
雖然,她又刻意的凝視了麥小雲好一會,但是,除了衣衫色澤,除了……沒有除了,只有因個人喜好,衣衫的色澤不同以外,其他的其他的,完全一樣,任怎麼也分不出誰是誰來。
怎麼辦?沒辦法,只好紅著面孔羞澀地垂下了螓首。
沈如婉見在眼中,樂在心裡,她喜氣漾溢地說:“來,我先來介紹,鳳姊,這是我三叔沈逸川,這是我姊夫麥小雲。”
然後玉筍一轉,接著又說:“她叫姚鳳婷,是我們金蘭所結的義姊。”
沈如婉她怎能不喜?喜事多著呢。
一來是親人相親,二來討回了“長毛公子”上次那一指之恨,三來嘛!喔,三來之事暫時不能說。
不過,另一樁倒可以提一提,那就是看到姚鳳婷窘迫之狀,尷尬之相。
但她忍在心裡,未敢取笑,因為當初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看錯了人,認錯了對象,這一對孿生兄弟。
姚鳳婷立即襝衽一禮,說:“二位好。”
“姚姑娘好。”
麥小雲在接戰蒙面人的時候,曾經聽到這位綠衣姑娘口中說了一聲“銘弟小心。”
心中正感納悶,如今沈如婉這一介紹,不由瞭然了。
因有長輩在,因有初見面的姑娘在,他也就隱忍著不再說話,不再開口。
當然,沈逸川當仁不讓,他說:“如婉,和你們打鬥的是些什麼人?”
他知道有人在打鬥,也看到有人退進了樹林,但卻未看清對方的面貌。
“幽冥教裡的人。”
“幽冥教?”沈逸川眉頭皺了一皺說:“怎沒聽說過?”
因為他身在北地,是以不知道南邊出了一個幽冥教,因為有麥無銘的阻撓撻伐,是以幽冥教發展緩慢。
“新近組織的,新近崛起了。”
“你大姊如嫻呢?”
“大姊在黃石山莊,還有四叔。”
“哦!你們果然聚在一起。”沈逸川欣然地說:“那他們怎麼沒有和你……和你們一起出來?”
沈如婉趄趑了,滯訥了。
“事情是這樣的……這樣的啦……”
麥無銘踐人之約,他走了,單獨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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