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地獄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2 13:25: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 2175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5:35
九十

  “我這種人怎麼樣?”毛延齡望望然地說:“湘西毛家。有頭有臉,長毛公子,武林聞名……” 

  “哼!湘四毛家,面日憎人,長毛公子,惡名四揚!” 

  “丫頭,不得胡說!”甄宗威開聲喝退了他的女兒。 

  然後展著笑臉,陪著小心說:“甄家門楣微低,實在攀不上毛家偌人的……” 

  “同屬江湖兒女,當沒有什麼門戶之見。” 

  “可是小女貌薄德鮮,也配不上公子的雄才……” 

  “那也是晚輩自相中意,就沒有德貌之說了。” 

  “奈何小女……小女……” 

  甄宗威言短辭拙,他再也編不出什麼來了。 

  “令嬡怎麼樣?” 

  毛延齡既然有所決定,他焉會輕易地放過對方? 

  遂氣勢咄咄地逼迫了起來,追問了起來。 

  這一逼、這一追,倒擠出了甄宗威的靈感。 

  他立即按口說:“奈何小女已經有了婆家。” 

  “有了婆家?”毛延齡聽了果然怔了一怔,但只是一怔,隨後獰聲地說:“婆家是誰?”

  甄宗威的神色終於也嚴肅起來了,他說:“至於對方是誰?毛公子似乎不用知道,就算老朽說了,你也未必會知道。” 

  “說了也是,對方是誰,本公子的確是無須知道,不過……” 

  毛延齡略一停頓,然後拖長了語氣說:“令愛我是要定了,限你三日,三日之內去把這門親事給退掉!” 

  他拂袖而行,上前拉開大門,盡自地揚長而去。 

  “毛延齡,把你的東西帶回去!” 

  甄玉珍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禮品,猛地朝對方身後擲去,但是,只聽“砰!”地一聲,東西卻撞在當門之上。 

  父女二人四目相照。 

  最後,甄宗威喟然長嘆一聲說:“玉珍,你知道他叫毛延齡?” 

  “是的!” 

  “那你可又知道他父親乃是何許人物?” 

  “他父親不正是橫行湘西的‘湘西殭屍’?” 

  甄宗威黯然地說:“不錯,一個‘長毛公子’已經是人見人怕,而‘湘西殭屍’更是武林中的魔頭,江湖上的煞星!” 

  “怕什麼?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他是‘長毛公子。’任他是‘湘西殭屍’,到時候女兒倒要好好地鬥鬥他們!” 

  甄玉珍說的乃是違心之論。 

  她當然瞭解對方的斤兩,而他們父女二人又有多重。 

  但是,事情既然遇上了,明知不敵,也得奮力以赴,總不能束手任人宰割? 

  甄宗威不禁微微地搖了搖頭,說:“唉!真是初生之犢!” 

  三天很快地過去了。 

  第三天,毛延齡果然言而有信,他一大清早就來到了甄宗威家的大門外。 

  “開門!” 

  甄宗威父女也沒有失約,對方才一叫喊,大門就霍然地打了開來。 

  而且,還遞出了一把劍,竄出了一個人! 

  她是誰?她乃是甄玉珍! 

  甄玉珍根本尚待字閨中,並未適人。 

  甄宗威之所以那麼說,無非是推托之辭,搪塞之辭。 

  這就可看出毛延齡的身手來了。 

  在劍出突然,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他竟然臨危不亂,反應快捷,一個鯉魚打挺,觔斗倒翻,就脫出了對方劍鋒區域之內。 

  “賊子,你再吃姑娘一劍!” 

  甄玉珍一鼓作氣,立時跟進一步,探腕回臂,隨即又是一劍,不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授予的機會。 

  可是,毛延齡畢竟不是一個等閒之輩。 

  在甄玉珍悄無聲息地亮出一劍,那時候,他的確有些倉促,有些急迫。 

  如今是第二劍,第二劍可就從容了,毫不在乎了。 

  只略略地晃動一下身子,簡捷了當,輕而易舉,又避過那能吹毛斷髮的寶劍青鋒! 

  “哎呀!你怎麼問聲不響地暗遞冷劍?” 

  他還挑逗起來呢! 

  “像你這種邪惡之人,人人皆能得而誅之!” 

  “是嗎?可借憑你卻還不配!” 

  三劍、四劍,甄玉珍細細地展了開來,源源地攻了過去,盡其餘力,竭其所能。 

  毛延齡回手了,他身形擺動,雙掌揮劃,忽人忽右,或虛或實地還之以顏色。 

  藝業是難以勉強,體能也勉強不得,十招一過,甄玉珍就氣喘了,就力絀了,劍勢也就連帶地遲鈍起來了。 

  揮灑自如,得心應手,毛延齡越打越顯精神,越打越見本能。 

  他左掌輕探,右掌疾撩,“啪!”的一聲,自己手心找對了目標,對方寶劍卻指錯了方向,它先凌空而出,然後倒返地面,直插塵埃,兀自顫抖不停呢! 

  “勿傷吾兒!” 

  甄宗威原本棲在門內窺探著!戒備著,今見他女兒不敵受創就立時掠了出來,猛地攻了過去。 

  “本公子也舍不得傷她哩!” 

  毛延齡用的是雙掌,甄宗威用的也是雙掌。 

  毛延齡人瘦常薄,甄宗威人壯掌厚。 

  毛延齡出掌輕淡飄忽,甄宗威的掌勢則虎虎生威,驟看起來,優劣分明。 

  但是,甄宗威竟然是好景不常,他耗力,他傷神,地轉動不靈。 

  因此,只不過多打了十幾招,二三十招下來,也就步上了他女兒的後塵,氣喘、力短,腳步也開始散亂了! 

  甄玉珍正如毛廷齡所說:“捨不得傷她。”是以她只是手腕遭對方拍擊了一下,經過休憩,經過按摩已不礙事。 

  如今眼見老父處境危垂,立即拔起寶劍支援了上去。 

  毛延齡飄忽的身形更見飄忽了,毛延齡快速的掌影益發快速了。 

  幾曾何時,歷史重演,故態復現,甄玉珍的寶劍再次地飛向蒼穹,而甄宗慶的胸脯上,也挨了人家一掌! 

  幸虧,毛延齡有所企求,他抑制著惡跟,按擦了凶性,沒有運上毒功。 

  僅以傳統的藝業應戰對方,不然的話,甄宗威父女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非殘即亡了。

  “嫁給本公子有何不好,你們為什麼不情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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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你可曾照過鏡子?你又可曾捫過肺腑?”甄玉珍柳眉一豎,滿臉不屑地說:“哼!像你這種人,姑娘我說什麼也不會嫁給你!” 

  “那倒不是。”甄宗威接口說:“自古薰蕕不同器,正邪難共處。” 

  “哦!那你們是說我的行為不正嘍?” 

  “不錯!你可聽說過‘十日所視,十日所指’?” 

  “處事由我,笑罵任人,各人有各人的所好,各人有各人的習性,這沒有什麼大不了。”毛延齡矯情立異地說著。 

  甄宗威嘆息一聲說:“言偏詞激,真是積深難返!” 

  “無論如問,令愛本公子是娶定了,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作準備,三天橋就來納采下聘!”

  毛延齡語落人動,他毛頭一昂,又揚長地走了。 

  地處邊區,時在清晨,是以沒有驚動多少的人。 

  父女二人沮喪地回進了屋子裡。 

  甄玉珍黯然地說:“爹,我們該怎麼辦呢?” 

  甄宗威也是仰屋興嗟,照樣的一籌莫展。 

  “禍事,真是禍事啊!” 

  甄玉珍如今是一臉憂愁,她幽幽地說:“總不能教女兒嫁給那惡名昭彰的毛延齡吧?”

  “當然不能,當然不能啊!” 

  甄宗威愁上心頭,愁,愁,愁…… 

  “向俠義門求援……” 

  “兩湖地區何來門大戶大的俠義門?縱然有,誰又敢去招惹腫睥睨武林、縱橫江湖的‘湘西殭屍’毛永壽父子呢?” 

  “找公門,找官府!”甄玉珍神色一正,她侃侃地說:“婚姻乃是兩廂情願的事,毛延齡他焉能憑一己之私,強娶民女,這不是目無王法嗎?” 

  “哎,王法只是束縛一般百姓、善良黎民,對江湖人,尤其這種狂猖揚厲,恣睢暴戾的魔頭,根本是無能為力,起不了作用!” 

  “那女兒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們圍坐愁城,他們日暮途窮,彷彿已經成了黃台之瓜! 

  忽然一絲光在甄宗威腦海中閃爍而過,他眼睛頓時一亮。 

  臉容立時一展,說:“有了!” 

  甄玉珍一聽不由精神一振說:“有了什麼?” 

  “既然鬥不過人家,那避總可以吧?” 

  “對!我們再到江南去!” 

  主意既定,父女二人立即整當一切,漏夜地又背鄉離井,俶裝束去了。 

  他們在江南一躲就是經年,後來聽說“湘西殭屍”父子已經遁跡江湖,父女二人遂又興起還鄉之念。 

  誰知到了潛中地方,竟然不期而然地又遇見了“長毛公子”。 

  “長毛公子”一見喜不自勝,他當然是舊事重提。 

  甄宗威父女一見雖驚異萬分,但他們仍是一本初衷。 

  結果,交談不成,刀兵又動! 

  毛延齡利誘無功,他訴諸武力,改以威逼。 

  甄宗威正氣立朝,他威武不屈,奮力抗禦。 

  最後,毛延齡為逼使對方就範,他施出殺手之銅,隨即運上了毒功。 

  最後,甄宗威用盡了渾身解數,無奈依然無濟於事,肩頭上還是中了對方毒指。 

  “這就是以往事情的經過。”甄宗威感慨地,但也快慰地說:“這可是老朽命大,遇上了福星麥少俠你,也是小女的幸運,假如不然,我必將屍橫當地,血流三尺!” 

  他轉目看了甄玉珍一眼,又繼續地說:“而她,也羊入虎口,已經落進在‘長毛公子’之手中了。” 

  “甄老英雄未免誇大其詞,過於看重晚輩了。” 

  麥無銘謙遜地說著。 

  甄玉珍心中有事待詢。卻一直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今見她父親的話語告一段落,頓時就急急地開口了。 

  “姚姐姐,麥少俠不就是麥小雲嗎?但你怎麼叫他為銘弟呢?” 

  “好,那現在換我來敘述敘述吧!”姚鳳婷先朝麥無銘笑笑,接著說:“銘弟,你多原諒,也多擔待,姐姐的心中實在藏不住話,不說非但不快,而且會憋死人呀!” 

  麥無銘能說什麼?他也只有無言地朝對方笑笑。 

  就這樣,姚鳳婷遂放懷地把麥小雲兄弟以及地獄門的關連,還加上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給抖了出來。 

  飄宗威聽得驚心、震動。 

  甄玉珍地聽得欣羨、欽佩。她說:“姚姐姐,那你們明天就要去天都峰?” 

  “不錯,公的方面,為武林正義,為江湖安寧,我要去。至於私的方面,雖然已經在毛延齡的身上扳回了一掌。但那不夠,仍舊要找另一個大的、老的討舊帳,再說,我說出口活也得算數呀!” 

  “你說什麼了?” 

  “我不是答應過毛延齡也去天都峰走走嗎?” 

  “唉!”甄玉珍嘆息了一聲,然後黯然地說:“可惜小妹我……” 

  甄宗威在一旁接口了,他說:“丫頭,你可惜什麼?” 

  “可惜我見不到這種難得一見的場面。” 

  “誰說你看不到?” 

  甄玉珍聽了不由一愣,旋即欣喜地說:“爹,你的意思可是說我們不回家了?” 

  “誰說我們不回家?’ 

  甄宗威竟然開起他女兒的玩笑來了。 

  甄玉珍一臉幽怨地說:“那你剛才說……” 

  “我是說我們父女二人也跟麥少俠他們去天都峰走走,然後再回家去。” 

  “啊!爹,你真好,你真好……” 

  甄玉珍突然蹦了起來,雀躍起來,這哪裡像個二十好幾歲的大姑娘嘛! 

  “你先別高興,事情還不一定哩!”甄宗威又澆上一盆冷水說:“以我們父女的能耐,如去也只有替麥少使他們扛扛旗,吶吶喊,但不知是否會增加負擔,成了累贅呢?” 

  “甄老英雄可別這麼說。”姚鳳婷關心地接口說:“只是你肩膀上的傷……” 

  “肩上的傷不礙事了。”甄宗威搖了搖手臂說:“經過麥少俠的神功妙手,如今已經回了春了。” 

  “晚輩只是適逢其會,坐享其成而已。”麥無銘推托地說:“那必定是甄老英雄敷的金陽創藥藥效靈驗。” 

  “算了吧!”甄宗威笑笑說:“什麼金陽創藥藥效靈驗,我自中了毛延齡的毒指以後,哪一天不敷他三次五次的,怎麼前兩天一點也不靈驗呢?” 

  “這……” 

  麥無銘不禁無詞以對了。 

  “嘻!怎麼樣?嗆到了吧?”姚鳳婷輕笑了一聲說:“所以呀! 

  有時候做人也不要太過謙虛,否則嘛!如碰上了剛正不阿的人,那就會吃‘栗子’的。”

  “鳳姐,你……” 

  “我又怎麼樣?我說的全是實在話。” 

  姚鳳婷她明明是在調笑,但臉上卻裝得一本正經。 

  麥無銘苦笑了,搖搖頭苦笑了。 

  其他的人不由也跟著莞爾起來了。 

  當夜,麥無銘三人也投宿在這家三喜客棧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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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麥無銘單獨地開了一間上房。 

  甄宗威和紀國勳投緣,他就招對方共宿了一個房間,填補逆旅之虛空和孤寂。 

  姚鳳婷更不用說了,甄玉珍七拖八拉地把她攬在自己房間內,兩個人就咭咭噥噥地談個沒完。 

  二更將殘,三鼓歌起,這個時候,麥無銘尚未躺下,忽然聽到瓦房上傳出一聲微弱模樣的衣袂飄風聲。 

  耳目的聰敏,正代表一個人功力的深淺,它們相互井行,蔚成對比。 

  是以任何飛花落葉,任何蟲蠹鼠躡,都難逃過麥無銘的感應。 

  他正待對方進一步地顯示和行動,果然,窗戶的門板上接著有幾聲碎物撒擊的音響。 

  “的律篤。” 

  失了手?岔了腳? 

  應該不會。 

  以對方剛才那幾不可辨的衣袂飄風聲聽來,定是一個功力極高的夜行人。 

  這麼說是有意的了? 

  必然是的! 

  麥無銘心有所臆,不由運起真力,以束音成絲的功能喝間起來了。 

  “什麼人在瓦房之上?” 

  “閣下可是麥小雲?” 

  那人不答反問地說著。 

  麥無銘略一端愕,因為瓦房上面的人還他以顏色,對方用的竟然也是傳音入密的功夫!

  這種功夫,施展不易,運用時必須神凝丹田。氣聚丹田,然後由內腹直逼而出,一如針尖,一如絲線、疑斷卻不續,不絕又若潮。 

  出施展者之口,人被傳者之耳,旁人茫然無覺,誰知究裡。 

  它非但是功夫中之一種,而且還最傷神耗元,若是根底淺薄,內修欠實的人就絕無法參練,也難以臻此! 

  在敵友未分,來意不明的情形之下,麥無銘就不作任何解釋或辨正,他含混語調地說:“是又怎麼樣呢?” 

  “請出來一下,老夫有事但與你談談。” 

  之人必定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但是,他不自稱“老朽”,卻道“老夫”,究其原因,那該在兩種說法。 

  第一,他是麥無銘的長輩,身份所繫,二人之間也就無須客套。 

  第二,他與麥無鉛毫無瓜葛,只因為有事牽連,是以倚老賣老,並且還隱含對立之意。

  假如不然,就算彼此素不相識,偶然巧遇,在禮貌上、在儀便上,誰都會謙稱一聲“老朽”。 

  “有事相談,閣下何不進入房來?雖無酒,卻有茶,有道是‘寒夜客來茶當酒。’也可讓在下聊盡地主之誼。” 

  “為避人耳,為忌人目,老夫以為外面較裡面適當。” 

  “好,既然閣下有所憚諱,有所堅持,那在下也只有主隨客意了。” 

  真是藝高人膽大。 

  麥無銘明知瓦房上的人敵者之成分遠超過友者,但依舊是毫無猶豫,絕不遲疑,只見他身形驟閃猛竄,立時由開啟著的窗戶掠了出去。 

  然後雙臂平劃,然後兩腿互彈,一回一旋,一仰一拗,人已經倒翻上屋簷之上! 

  “好一式‘鐵板金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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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第十九回 雙嬌援手助丐份

  屋頂上的人也被麥無銘這種出神入化的功力驚著了,旋即,他又繼續地說:“此地交談不便,請隨我來。” 

  聲落人起,也不管對方答應與否,同意與否,可是那個人卻滿懷信心似地飛縱而去! 

  這就所謂算計,所謂衡量,那個人既然確定了對方乃是麥小雲,其實是麥無銘,這一點無關緊要。 

  因為麥小雲與麥無銘俱是名師高徒,俱是一母同胞,並且又俱是他地獄門中的巡行特使。

  他自信計算無差,衡量得準,又何必非要等人家出聲回答呢? 

  雖然夜色朦朧,雖然星月依稀,但麥無銘一上屋簷即凝視著那個不速之客。 

  見對方身披黑衣,見對方面蒙輕紗,他心中也不由瞭解十分了。 

  果然,麥無銘焉能畏縮?也不肯示弱,身形再度拔起,尾隨著那個人影追了上去。 

  一個飛快似箭,一個迅疾如電,腳前腳後,不即不離。 

  潛口只是一個小鎮,乃是一個山城,沒有多久,他們已經驗出了鎮外,到達在一個山坡之上。 

  黑衣蒙面人止步回身,麥無銘亦是一步趕到。 

  “哦!你是麥無銘。” 

  “不錯,在下正是麥無銘。”麥無銘說:“你就是幽冥教主?” 

  黑衣蒙面人倣傚著對方昔才的口氣,說:“是又怎麼樣?” 

  “那你的尊姓大名呢?” 

  “歉難奉告。” 

  麥無銘淡淡地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蒙面人聽了似乎怔了一怔,他說:“哦!是嗎?” 

  “當然是的。”麥無銘昭示地說:“你非但是來自地獄門,而且又確切地指認在了,彼此不熟,焉能如此?” 

  “不管你知道辦好,不知道也罷,老夫今夜約你出來,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就說吧!” 

  “晚間據下屬具報,說你同行之人有一位姑娘?” 

  “不錯。” 

  “那位姑娘名叫姚鳳婷?” 

  “也不錯。” 

  幽冥教主的身子似乎有些微的顫動,過了一會,他又開口說:“你是在哪裡認識她的?

  “告訴你又何妨?”麥無銘不屑地說:“就是在括蒼山,括在山右的一個小鎮裡。” 

  幽冥教主聽了彷彿怔了一怔,他說:“那你又如何認識她的?” 

  “哼!你倒健忘,她不是中了你的一記毒掌嗎?” 

  “我的毒掌?”幽冥教主又是一怔,但他旋即又說:“哦!中我毒掌理難苟活,結果又怎麼樣呢?” 

  “在下救了她。” 

  “你有解毒靈藥?” 

  “沒有。” 

  “那你必定以內功逼出地體內之毒了?” 

  “不錯,正是如此。” 

  幽冥教主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又說;“你的功力精深,或許能夠救她,但恐怕只是一時,姚鳳婷的體內必定餘毒未淨。” 

  麥無銘的心中不由泛起了朵朵疑雲,因此地反問地說:“你為什麼對這件事唸唸不忘,殷殷垂詢?” 

  “哦!我只是感到奇怪,凡中了本教主屍毒之掌,若沒有獨門解藥,循例是難以獲生。”

  幽冥教主說得順情合理,語氣肯定。 

  麥無銘的疑念為之冰釋了。 

  至於療毒之事,由於地生性謙抑,不欲炫耀自己的功能。 

  是以只淡然地說:“也許是吧?屍毒掌歹毒萬分,非獨門解藥就無法回天,但姚姑娘已經分服了由毛延齡交出的解藥,那該不止是一時,能夠救她一世的了。” 

  “既然如此,你請回吧!本教主不為己甚,那‘秦嶺三蛇’之仇,那‘長毛公子’之恨,我們改日再結!” 

  “是嗎?”麥無銘反客為主地說:“可是在下卻不作如此想,因為的好毋仁,除惡務盡,以故必須將你繩之以法,踩緝歸案。” 

  “你?”幽冥教主輕蔑地說:“你有這個本事嗎?” 

  “有沒有待試過以後才會知道。” 

  本教主曉得你功力不弱,但那只是對付對付一些藝業中上之輩,在老夫面前,恐怕起不了作用。” 

  “或許是的,奈何職責所在,也只有竭我所能,勉力而為。” 

  “好,那老夫就讓你三招。” 

  幽冥教主真是自負得緊,狂傲得緊, 

  這不能怪他。 

  他只是聽說麥小雲兄弟身手不凡,卻從未親眼目睹過。 

  道聽途說,難以為憑。 

  俗語所說“耳聞是虛,眼見是實。”不正是這個意思? 

  再說,看對方年紀不大,而自己已名重望極,他當然有所執著了。 

  麥無銘慣常地笑容又掛了上臉龐,他不作無謂的爭執,身形晃動,右臂一提,只是隨意地比劃了三下。 

  “三招已過,你也可以出手了。” 

  “哈!麥無銘,你也狂得可以啊!” 

  麥無銘不亢不卑,也不妄自菲薄,他含蓄地說:“誇獎了。” 

  就這佯,兩個人一來一往地打了起來。 

  他們由慢而快,由快而再度慢了下來。 

  如今,幽冥教主自承他估計錯誤了,傳說還是有其根據的。 

  他原以為“飛天玉龍”麥無銘雖然藝承“南僧”孤木大師,可是,對方出道不久,畢竟年輕,畢竟識淡。 

  但彼此一經交接,不禁有些吃驚了。 

  無論麥無銘的功力、招式,在在都高出他想像之外。 

  如今,麥無銘也感到地估計偏差了。 

  “湘西殭屍”,武林魔頭,當年地獄門幾經酌商,派出了八九二段之主才把對方拘進了森嚴寶殿。 

  但是,毛永壽走的是左道旁門,仗的是屍毒指掌。 

  現在呢?他非但摒棄了毒掌不用,而所施展的招式卻十分正統,出手博大,氣勢磅礴!

  兇殺毆鬥總是令人嫌煩,令人惶悚的。 

  不止是人,天象亦復如此。 

  原本沉沉的夜幕不由變得更為黯然了。 

  原來昏昏的月色不由變得更為澹淡了。 

  星星的膽子最小,它們閃呀閃的,躲呀躲的,也已經不知隱藏到哪裡去了? 

  幽冥教主收起了輕敵之心。 

  他如今已經把麥無銘刮目相看,重新衡量。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麥無銘也在小心翼翼了。 

  他開始運起神功,揮出佛門禪學“菩提掌”。 

  她終於看見西面很遠的屋頂上,有兩個物體在滾動,在跳躍。 

  那兩個物體一黑一白,果然像是狸貓在捉老鼠。 

  但姚鳳婷的心中卻確切地斷定必是夜行人在一起同行,或者彼此追逐! 

  甄玉珍闌珊地說:“沒有嘛!什麼東西也沒有呀!” 

  姚鳳婷吐出了一口氣,說:“珍妹,看,在那邊!” 

  真有意思,他們二人相遇還不到一天,竟然稱姐道妹了起來。 

  年歲相若嘛,意志相投嘛! 

  還在惺惺相惜嘛! 

  甄玉珍經對方這一指點,他也看見了,不由精神振奮地說:“嗯!鳳姐,不錯,那我們追!” 

  兩人就隨後追了上去。 

  但是,由於彼此之間的距離相差了好一大段,並且,甄玉珍的功力不夠,用程緩慢,是以到這個時候才循蹤趕來山坡之上。 

  “啊!是鳳婷,她果然是姚鳳婷!” 

  幽冥教主非但是失了聲,而且還一個錯愕失了神。 

  “鳳姐,小心!” 

  麥無銘也同時怔了一怔,他唯恐姚鳳婷有失。也同時地遞出一掌,從旁支援上去。 

  可是,幽冥教主畢競是武林巨擘、江湖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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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他一岔即凝,是潛意識的反應,是本能所使然,身形霍地朝後飄退三尺,也同時地脫過了二人的攻擊! 

  略一沉吟,略一思維,有道是“識財務者為俊傑。” 

  一個麥無銘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如今又來了一個功力不弱的姚鳳婷。 

  是以,幽冥教主乘機地懷上退念了。 

  “以多為勝,豈是英雄?再見!” 

  話落身起,只見他雙腿猛然一蹬,人即如火炮衝天,斜斜地向勞邊的一處叢林之內掠去!

  “哪裡去?” 

  姚鳳婷柳眉雙豎,杏眼院睜,她櫻口巾嬌叱一聲,縱身欲趕,但卻為麥無銘橫手給擋住了。 

  “鳳姐,窮寇莫追。” 

  “就是他,他就是幽冥教主啊!” 

  姚鳳婷說得氣息,說得認真。 

  麥無銘則淡然地說:“小弟知道。” 

  “那你怎麼不讓我追?” 

  姚鳳婷顯得有些不滿,有些指責的味道。 

  麥無銘自與幽冥教主交過手之後,深悉對方的功力精湛異常。 

  憑姚鳳婷所學,決不是人家的敵手。 

  但他口頭上焉敢這麼說,只笑了一笑,違心地、也有其可能地說:“黃山萬幽冥教的窩窠,如今更深夜沉,而我們又地形不熟,環境生硫。稍一不慎,就會中他們的圈套,他們的埋伏,何不明天再來呢?” 

  “好吧!” 

  姚鳳婷雖然仍舊有些悻悻,但麥無銘說的乃是至理,而她,又豈是一個不知進退的人,為爭一時之氣去身犯險境。 

  這時候,甄玉珍也趕來了。 

  她一見到麥無銘就打起了招呼。 

  “喔!是麥少俠。” 

  “甄姑娘也來了。” 

  麥無銘也隨口地回答著。 

  旋即,甄玉珍前姚風婷說:“姚姐,人呢?” 

  “人已經走了。” 

  “怎麼?沒有追上?” 

  “追是追上了,但又被兔脫了。” 

  “那你可知他們是什麼人?” 

  “知道。”姚鳳喀一臉不悅地說:“是幽冥教主。” 

  “啊!會是他!”甄玉珍驚訝地說:“另一個呢?” 

  姚鳳婷橫眸睨了麥無銘一眼,又呶呶嘴說:“另一個就是他。” 

  “哦!你們可曾交手?” 

  “銘弟與幽冥教主打過一場,我一到,對方立即溜了。” 

  “他賴債不還呀!” 

  甄玉珍說得含蓄、說得風趣、也說得諧謔。 

  麥無銘接口說:“因果報應,歷歷不爽,雖進過了一時,決逃不過一世,只要時候一到,他就得伏法。” 

  姚鳳婷嗤了一聲說:“哼!說的好聽!” 

  “怎麼!”甄玉珍一聽笑笑說:“麥少俠說的並無不對呀!” 

  “誰教他不讓我追。” 

  “哦!那是麥少俠關心你這位姐姐呀!”甄玉珍眼睛一眨說:“萬一你中了人家的誘敵之計……” 

  “好,不說了。”姚鳳婷也笑了起來,說:“銘弟,我又給你認了一位姐姐,就是她,以後你也得叫她一聲珍組。” 

  稱兄道弟,姐妹也是一樣,這在江湖中原是一時十分平常的事。 

  是以麥無銘就開口叫了一聲“珍姐”。 

  甄玉珍的感覺卻不一樣。 

  她慎重其事,急急緊緊地由懷中摸出了一個二寸見圓的古制錢來,說:“鉻弟,這枚制錢雖不怎麼值錢,但它代表我的一片心意,請你收下,算是一個見面之禮,小小的見面之禮。” 

  麥無銘的腦海忽然閃爍了一下,一個概念又浮上他的心頭,因此,就是不客氣地以雙手接過了那枚制錢。 

  “謝謝珍姐。” 

  這聲“珍姐”與上一聲“珍姐”的語音顯然大為不同。 

  上一聲叫得隨口,叫得保守。 

  這一次卻叫得衷心,叫得親切。 

  他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嗎? 

  應該個是,他之所以做這樣的改變,必定是有他的理由和原因,只是暫個為外人知道而已。 

  再說“黑白雙嬌”姐妹在南行途中,看到了一樁奇事。 

  那是當她們走出“績溪’城西門不久的時候,見有一大堆的人在打群架。 

  武林中,江湖上,打架鬧事,兇殺毆鬥,可以說是日有所聞,算不得什麼奇事。 

  但是,這些人似乎有些不同。 

  兩邊的人各有十幾二十個。 

  一方的確屬於江湖中的人。 

  另一方呢? 

  他們卻是以乞討為生的叫化子! 

  為什麼說一方是江湖人? 

  那是這些人穿的多是黑白緊身衣衫,而且,個個蘊有功夫! 

  至於靠乞討為生的人更是一目瞭然,他們衣衫襤褸,他們手中握的乃是竹枝打狗棒。 

  可是,意外地,這幾個乞丐也都懂得三招兩式! 

  這當然是丐幫中的人了。 

  “黑白雙嬌”是出外人,在此地,她們姐妹當然是誰都不認識因此難分孰是孰非、誰正誰邪了。 

  她們袖手作壁上觀。 

  她們坐山看虎鬥! 

  江湖人方面,其中有三四個人的功力十分高強, 

  而乞丐群中呢? 

  只有兩個還差強人意。 

  於是,一邊步步進逼,一邊節節敗退,勝敗也就不言對知了。 

  人都是同情弱小的。 

  何況,敗的一方又是靠人施捨濟助的乞丐呢! 

  因此,沈如婉君不下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5:36
九十五

  他霍地踏上兩步,驟然抽出寶劍,讓過了敗陣下來的地個中年乞丐,阻止了追擊不休的壯年漢子。 

  口中朗朗地說:“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你們贏了,也該適可而止,就此收兵。豈可一而再地逼迫他人呢?” 

  這一岔歧,事出突然,乞丐們趁機而收勢,江湖人方面也不得不暫時伸手了。 

  那個精壯大漢卻是一言不發,只睜著兩顆銅鈴似的大眼直朝沈如婉看著。 

  而另一個身穿墨綠衣衫的漢子這時也踏上一步說:“我們乃是約期相鬥,又關你何事了?” 

  沈如婉性傲氣盛,她聽了焉能忍受? 

  她就沒好氣地搶口說:“江湖人當管江湖事……” 

  沈如婉的話聲未落,沈如嫻也已經邁上兩步,與她二妹站了一個並肩。 

  他必須先要弄清二造的身份,爭端的原因,才好出手排解,是以婉轉地說:“閣下是……” 

  身穿墨綠衣衫的漢子冷冷地嗤了一聲,說:“哼!現今不嫌慢了一些嗎?你們既然也是江湖人,環在落碼頭的時候就該先打聽打聽,告訴你,我們是幽冥教裡的,只有誰吃了熊心豹膽,敢管我們幽冥教的事呢?” 

  “幽冥教?我們似乎沒有聽說過。” 

  “那是你們孤陋寡聞!” 

  “黑嬌女”一聽身子一動,她又擬開口或者出手,但卻為沈如嫻給攔住了。 

  “或許足我們孤陋寡聞 也或許是我們初到貴地。” 

  “白嬌女”耐著性了,不亢不卑地說:“那一客不煩二主,就請閣下再告訴我們,這一方又是何許人呢?” 

  “他們,他們也是一個成立不久的幫會,靠人憐憫,討些剩勇冷飯過日子的‘丐幫’!”

  承沈如婉援手而脫困的中年乞丐反唇相譏了。 

  他說:“不錯,我們是叫化子,叫化子的確是討些剩羹冷飯過日子,但是,卻上不愧天,下不作地,吃得安心,行得堂正、不像你們幽冥教,幽冥教強逼硬敲,巧立名目魚肉黎民,欺壓善良啊!” 

  沈如嫻一聽不由了然於胸。 

  她原先唯恐管錯事情,因為世上惡丐欺人也並非沒有。 

  如今,心安理得了,是以輕悄地,溫文地報還過去了。 

  “這麼說,你們幽暗教也是成立不久的了?” 

  “不錯!”綠衣漢子沉著顏容說:“我們幽冥教的確也是成立不久,但本大爺兄弟的名號,你們應該聽說過,不然,可就算不了江湖人!” 

  狂妄、自大、跋扈而又囂張! 

  “嘎——”沈如嫻淡淡地說:“閣下口氣倒是不小,那你就說來聽聽。” 

  “秦嶺三蛇!” 

  沈如嫻聽了心尖果然微微地一動,但那也只是動了一下而已。 

  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 

  “秦嶺三蛇”在江湖上雖然惡名昭彰,可是,在“黑白雙嬌’的心中、眼內,似乎還不夠份量,起不了阻嚇作用。 

  因此,她又輕聲地說:“嗯!‘秦嶺三蛇’,我們姐妹的確聽說了,不過……” 

  “不過怎麼樣?” 

  沈如嫻戲逗著說:“不怎麼樣、” 

  沈如婉卻恨聲地補上一句說:“武林之渣!” 

  “秦嶺三蛇,武林之渣”這已經是江湖黑白兩道多年來共同流傳的習語。 

  “秦嶺三蛇”既為白道所不容,也為黑道所不齒。 

  由此可見,他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不過,他們卻有他們生存之道。武功、心計,兩不虧缺。 

  不然的話,習語也就難成習語,他們早已消失在天地之中了。 

  綠衣漢子聽了不以為忤,他反而顯得十分得意。 

  難怪嘛!古諺說:“人死留名,豹死留皮。” 

  有人知道他們兄弟的名句,那不正是一件光榮的事? 

  他是“秦嶺三蛇”中的老大,“青竹絲”馬碧。 

  “既然知道,那馬大爺就網開一面,快夾著尾巴走路吧!”馬碧最後又加上一句,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果然,這是真話,他們兄弟心狠手辣,歹毒萬分。 

  凡有人只要犯到了他們,就從不寬貸,向不留情,縱不死也得脫層皮,除非是自己功力不如人家,那又另當別論。 

  “哦!這倒是一件新鮮事,但我卻不知好歹呢!” 

  沈如嫻並不領情,她接著又說:“看‘黑炭燒’他凶狠的模樣,聽‘青竹絲’你霸道的口吻,這檔子閒事,姑娘是攔下了,管定了!”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毯無門偏想鑽。”“青竹絲”馬碧哼了一聲說:“老二老三,你們就把這兩隻不如死活的‘飛蛾’先給科理了。” 

  他倨傲得也真可以,竟然連對方的姓名也懶得去動問一下。 

  “赤練蛇”殷洪,“黑炭燒”雷諾二人又開始作勢欲戰了。 

  他們這一作勢,丐幫中領頭兩個中年漢子的其中之一朝向沈如嫻說:“多謝二位姑娘施以援手,但這乃是我們丐幫與幽冥教二派之間的事,還是仍由我們丐幫自己來解決吧!” 

  這兩個中年漢子,一個是沈如婉剛才從“黑炭燒”雷諾手中救下的那一個。 

  另一個則是和“赤練蛇”殷洪打鬥的那一個。 

  這兩個人,也就是丐幫中被“黑白雙嬌”視為功力尚差強人意的那兩個人。 

  他們兩人,一個叫葉建明,職任總舵監察,由於績溪分舵成立伊始,指令他南下主持,並暫兼分舵主。 

  一個叫周仕榮,南鄉人,現職績溪分舵副舵主。 

  葉建明經文緯武,他領導調治,有方有術,在功力方面也不算大弱,就這樣,默默地維護著地方安寧與秩序。 

  也就是這樣,卻阻擋了幽冥教的財路與擴張,因此,“秦嶺三蛇”來了。 

  因此,兩個幫派對上了! 

  他對沈如嫻所說的言詞,也屬一番善意。 

  明知自己和丐幫的弟兄們,決不是“秦嶺三蛇”等幽冥教徒的敵手,但是,他不想拖累人家,貽害人家。 

  沈如嫻卻笑笑說“如今也已經成了我們姐妹的事了,貴幫還是且等一回吧!先由我們姐妹同對方比劃一下,假如不行,你們再見機地出手好了。” 

  話落手起,沈如嫻也“嗆!”地一聲抽出了龍泉寶劍。 

  她接待了“赤練蛇”殷洪,沈如婉則就近和“黑炭燒”雷諾對上了。 

  一見架式,一見劍勢,“青竹絲”馬碧立即驚心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婦道人家竟然會有這等身手? 

  不住地打量,不住地思維。 

  忽然,腦中一閃,心中一動,眼底一亮,臉上一凝,口裡不禁陡然地說:“莫非就用她們?” 

  她們是誰? 

  馬碧由猜測而加以確認,加以肯定。 

  對方的衣衫一黑一白,不正是標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5:36
九十六

  一如自己兄弟的服飾,以綠、紅、黑的顏色表示著。 

  她們是“黑白雙嬌”,江湖上三莊一幫中沈家莊的沈氏姐妹! 

  懊悔了,詬責了。 

  懊悔自已太過大意,詬責自己太過自負。 

  不然的話,倘若在事先問明了對方的姓名或身份,當可以在言事上找個扣結,找個台階,就不致惹上這團燙手蕃薯,也不會遭到那把無端野火。 

  這哪裡是兩隻飛蛾? 

  乃是兩隻靈禽嘛! 

  這哪裡是兩位嬌娘? 

  明明是兩個煞星嘛! 

  兩位姑娘這一替上了手,葉建明也在暗暗地囑咐著弟兄們刻意地警戒,以備隨時支援或接手。 

  及見姑娘們的劍術、功力,竟提高過他想像之外,真是大出意表。 

  臉上不由綻出喜容,口中不由吐出大氣,心頭也頓時舒出寬欣。 

  馬碧他們是蛇,他初時將“黑白雙橋”比作了蛾虻,當然,蛇吞蛾虻,那是輕而易舉之事。 

  如今,他自承著走了眼,失了准,又把雙方比作了靈禽,比作了煞星,這還是當然,靈禽攫蛇,也是干淨利落,煞星下凡,更是風雷厲行! 

  果然,靈禽的翅膀——寶劍——一經展開,猶如長江之潮,翻翻滾滾,猶如晴天旱電,閃閃爍爍…… 

  反觀毒蛇呢? 

  他們的數量雖然倍於對方——手臂—一但是,信舌難吐,頭齒難伸,畏畏縮縮,遲遲頓頓…… 

  沈家劍術,名震天下“黑白雙嬌”雖是女流之輩,在體力上,在氣勢上比不上沈氏四雄,但招式互同,依舊貫連似網,依舊綿延若帛! 

  “秦嶺三蛇”在武林中也有他們一席之地,奈何較之江湖中之二“嬌’,還是遜色多多。

  否則,馬碧就不會驚之於心了,不會悔責自己了。 

  忽然,沈如嫻姐妹噓氣出聲。 

  她們二人同時寶劍一回,隨勢劃出“空中樓閣”,繼之右腕一抖,雖沒有抖出九朵劍花,卻也有七朵之多。 

  一式“七彩繽紛”,然後倒指而下,化作“投轄留賓”! 

  快捷而深勁,三招頻仍串連,一氣呵成,二人同心。 

  殷洪和雷諾雖然彼此門戶不同,師承各別,但他們志同進合,臭味相投,在一起共處得太久了。 

  因此,舉手投足,技藝招式已趨類似,逐漸同化,也摒三為一,混合施展了。 

  如今,忽見對方劍光陡長,如虹貫日,劍氣突盛,如風砭膚 

  兩條毒蛇更是驚心了。 

  不由應變了,他們也是雙雙地散拳為掌,搖出一招“八面玲瓏”,再變演成“吐剛菇柔”,再來一個“久假不歸”! 

  人家攻,他們守,而且,招式也算無誤,先躲、中閃、後退。 

  因為肉掌究竟沒有寶劍硬、青鋒利,既不聯擋,又不敢碰,還有,雙腿疾退,也退不過寶劍來得快速。 

  因此,在同一個姿勢之下,在同一個時間之中,也在同一個部位之上,殷洪和雷諾,右臂各各中了對方一劍! 

  “呃!” 

  兩個人的喘喊聲,又是在同時吭出了口。 

  馬碧站立的地方距殷洪較近,他見狀立即奮起一掌,拍向“白嬌女”沈如嫻。 

  而沈如嫻在初未動手之時,就在注意他了,就在防備他了。 

  是以她乍進倏退,回過了、卸去了對方那陰險而只凌厲的一掌! 

  再說雷諾那方面,無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也來了救星。 

  那是從潛口的來路上,倏然掠過來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如箭矢般地射向沈如婉。 

  沈如婉雖然也及時地退了開去,但是,她意想不到,以致倉卒、侷促,右腕遂被對方輕輕地劃上一指。 

  沈如婉低頭一看,沒傷筋,沒傷骨,連肌肉也沒遭到傷害,只是在表皮上起了一道白白的瘢痕。 

  但瘢痕間,有隱隱泛起充血狀的紅線。 

  既不疼,也不癢,又沒有酸楚或其他的感覺,她就不以為意。 

  抬頭看看來人,見對方乃是一個滿臉長毛的年輕漢子,眼中不由布煞了,粉臉領時含霜了,正待舉劍回報過去。 

  而沈如嫻已經碎步走了過來。 

  “二妹,傷到了沒有?” 

  “沒有,只是這口氣我非出不可!” 

  沈如嫻關切地說:“先讓姐姐看看你的傷處。” 

  沈如婉劍交左手,然後不慌不願地抬起了右腕說:“沒什麼啦!” 

  葉建明和周仕榮二人也圍過來了,葉建明說:“姑娘,你……” 

  口氣之中有感念,神容之中有歉疚。 

  “喔!不在乎,也不用事。” 

  “謝天謝地……”葉建明吐了一口氣,接著說:“下面就交由我們丐幫來對付吧!” 

  “不,我還得討回這一指之恨哩!”沈如婉隨口地說:“這個人是誰?” 

  “他叫‘長毛公子’。” 

  “長毛公子?”沈如嫻聽了心中一驚,說:“可就是“湘西殭屍’的後人毛延齡?” 

  “不錯,就是他。”葉建明又加上一句說:“他如今也投入在幽冥教的旗下了。” 

  沈如嫻立時由懷中摸出一瓶消毒散,神容急急,口吻急急,說:“二妹,快,快在表皮層起白起紅的地方塗上一些藥物,以免……” 

  “喲!不礙事啦!”沈如婉顯得有些嫌煩,蹙起黛眉,嘟起櫻桃,說:“一沒破皮,二沒流血,你窮緊張個什麼勁嘛!” 

  “預防勝於治療,敷點藥總是有益無害呀!” 

  沈如嫻哪裡由得了她二妹? 

  一手抓起了沈如婉的手腕,一手在紅痕白浪之處抹上了津液,然後灑上了乳白似玉、清香撲鼻的藥粉。 

  一支破筆實在難書兩頭同時發生之情形,如今再倒了過來。 

  且說馬碧一掌通退了“白嬌女”沈如嫻的身形。 

  他志在馳援,是以並不追擊,立即上前扶住了殷洪的臂膀。 

  “老二,傷得怎麼樣?” 

  殷洪蛇眉一挑,犬齒一展說:“皮肉之傷,不足為慮!” 

  “那就好。” 

  馬碧掏出了刀傷藥,撕下了衣襟,三手兩手地替對方裹紮了起來。 

  雷諾甫自中劍,亦有績溪地方的幽冥教徒趕了過去增援,但卻沒有那個臉上長毛的漢子來得快,來得巧。 

  事情既罷,馬碧臉現喜容地趨了過去說:“啊!總巡,幸虧是你趕了來,不然地話,我們兄弟恐怕些雁行折翼呢!” 

  這個人正是“長毛公子”毛延齡。 

  毛延齡潛口三喜客棧內失了手,敗了陣,正待趕回總壇的時候,卻在此地遇上了這檔子事。 

  看兩條毒蛇負創,聽馬碧口氣沉重,毛延齡不由凝目打量起沈如嫻姐妹。 

  忽然,他心有所憶,也就一瞼肅站地說:“馬巡事,這兩個婆娘可就是‘黑日雙橋’?”

  馬碧涯著笑臉,放低語音,含混地說:“看她們的在著裝束,覷她們的劍式功能,絕對不會有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5:36
九十七

  “怎麼?”毛延齡限中寒光一閃,說:“你沒有摸清對方的底?” 

  這就叫做“頂司管下司,鋤頭管備箕。” 

  “秦嶺三蛇”在幽冥教中的身份是巡察,而毛延齡則是總巡呢! 

  “是的。”馬碧似乎有些虛心,他掩飾地說:“因為對方突然介人,根本沒有時間能容屬下探詢。” 

  “唔—一”毛延齡略一沉吟說:“既然如此,那沈家莊暫且還不宜樹敵,我們回去,至於丐幫之隙,也待另日再結。” 

  “是。” 

  毛延齡前沈如嫻姐妹拱一拱手,然後放開喉嚨試探地說:“‘黑白雙嬌’請了,今日之事,乃系誤會所引起,何妨到此為止。 

  青山不轉,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沈如婉哪前就此歇手? 

  她接口說:“毛延齡,你若有種,我們二人再打一場!” 

  果然不惜,毛延齡不由肯定了,那就是他只在冒叫,對方既然沒有更正或否認,“黑白雙嬌”的身份該是確實無誤了。 

  “錯過今日,撇開丐幫,黃山的天都峰下隨時恭候芳駕。” 

  他說得倒也不卑不亢,因有丐幫參與,此地不便,天都峰靠近咫尺,隨時候教。 

  馬碧也跟著交待一些場面上的話,他說:“葉建明,今日既然有人攪和打岔,我們之賬,也改天再清。” 

  葉建明也套用了“長毛公子”的一向老話,說:“隨時候教。” 

  沈如婉心有未甘,她還擬開口,沈如嫻又給攔下了。 

  “二妹,算了吧!日子長得很呢?你又何必爭在一時呢?” 

  幽冥教徒撤走了,時建明也拱起了雙手,笑笑說:“沈站娘,鄙人葉建明,暫攝敝幫績溪之分舵,承蒙你們仗義援助,如今也冀望二位能移玉分舵,喝上一杯粗茶。” 

  “不了。”沈如嫻也回之以禮,她說:“我們姐妹尚有他事待辦,就此別過了。” 

  “既然如此,那祝二位順風。” 

  “再見。” 

  “再見。” 

  丐幫一行人目送著“黑白雙嬌”離去之後,他們才回轉了分舵。 

  翌日,“黑白雙嬌”已經走到了黃山腳下,沈如婉正擬先去天都峰探上一探。 

  忽然,感到右腕的傷處癢了起來,麻了起來。 

  她還是並不在意,只隨手的抓上兩把,可是,竟然皮破了,竟然血出了, 

  仔細一看,心中有些不安了,因為,血痕的兩旁,還泛起了一塊黑氣哩! 

  “姐!請你再把消毒散拿給我一下。” 

  “怎麼?有什麼不對?” 

  “手腕發癢,我抓它二二下,結果……” 

  “潰爛了?” 

  “沒這麼嚴重,只是出血了。” 

  沈如嫻快走兩步,說:“來,再讓姐姐看看?” 

  沈如婉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過了身子,抬起了手腕。 

  這次,他沒有不耐之狀,也沒有嫌煩之態,因為,她的年紀雖然輕了一點,但畢竟是出身武林世家,已有所感,已有所疑。 

  沈如嫻一看皺眉了,她拉著沈如婉就近在一條山溪邊把傷處清洗了一番,然後由加重其量地撒上了藥粉。 

  “恐怕有問題。” 

  他自知道了對方乃是毛延齡的時候,心中就起了疑慮。 

  有道是“箕裘相承、衣缽傳家。”毛永壽練的是屍毒功,那毛延齡必定也是,只未敢在她二妹前面說出來罷了! 

  “什麼問題?” 

  “喔!藥不對症。”沈如嫻敷衍著、應付著。 

  “那又該如何呢?” 

  “此地離黃石山莊不遠,我們就去拜訪莊主黃九公,他或許有更有效的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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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第二十回 眾俠數探天都峰

  “黑白雙嬌”的目的地原本是九華山,是以她們往西而行。 

  幽冥教的總壇設在黃山,黃山的天都峰,因此,“長毛公子” 

  他們也是往西而行。 

  九華山和黃山皆坐落在安徽境內。 

  它們一東一西,遙遙相對,由東而西,必須先經黃山。 

  一方是強龍,一方是地頭,有道是“不是強龍不過江。”是以“黑白雙嬌’過江來了。

  一方是強龍,一方是地頭,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因此沈如嫻姐妹的一舉一動全落在“長毛公子”他們的眼中。 

  一前一後,沈如嫻姐妹走在前頭,幽冥教的巡察則跟在後面。 

  一明一暗,“黑白雙嬌”走得堂堂皇皇。 

  “長毛公子”他們卻是掩掩藏藏。 

  但是,明的長明,暗的還是久暗不了。 

  “黑白雙嬌”久行江湖,經驗閱歷,兩皆不差。 

  尤其是“白嬌女”沈如嫻,她心想縝密,行動謹慎。 

  “長毛公子”他們雖然靠著地形熟,穿越躡踩,依舊瞞不過沈如嫻姐妹的耳目。 

  “二妹,你要注意,後面有人跟蹤呢!” 

  “那我們何妨等等他們,我本來就想找對方再打一場。” 

  由此聽來,沈如婉不但也已經發覺,並且還知道來人是誰呢! 

  “算了吧!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且到了黃石山莊再說吧!” 

  “那只能算是對方的運氣不壞。” 

  “長毛公子”那邊也彼此地交談著。 

  “看‘黑嬌女’不斷地抓癢,而又在溪畔洗滌手腕、灑塗藥物的情形看來,那她的腕上必定是受了創,創上的傷也必定是發了毒。 

  “嘎——”“青竹絲”馬碧奉承地說:“總座功高藝絕,有擊必中,但昨天怎麼沒有聽見你老談起呢?” 

  他的年紀大過對方,卻稱對方為“你老”,“長毛公子”聽了不以為忤,因為,這是尊崇,這是稱譽。 

  “那個丫頭躲得太快,昨天也因情急事迫,本座一把抓去,只是略略地碰了一下,但不知孩在衣袖上,還是肌膚間,過於倉促,過於輕微,驟然裡感覺不出。” 

  “那我們現在可以把她們給料理了?” 

  “秦嶺三蛇”,心胸狹窄,他們是睚眥必報,如今既然有機可乘,馬碧又豈會輕易地將它放過? 

  “唔——”毛延齡沉吟一下說:“殷巡察和雷巡察二人的臂傷如何了?”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長毛公子”也是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物。 

  他必須要先瞭解兩個傷者的現狀之後,才能作成決定。 

  “不礙事了。”“赤練蛇”殷洪搖動了一卜右臂說:“皮肉之傷本來就影響不了功能和招式。” 

  “好,既然如此,你們三人先趕過去阻攔對方的去路。” 

  “是。” 

  天亮了。 

  “秦嶺三蛇”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他們挺直腰幹,大模大樣地走上前去。 

  “‘黑白雙嬌’,你們給我停步!” 

  那是馬碧,他是三蛇之首,凡出主意的,凡與旁人對答打交道的,都是他! 

  沈如婉一聽立即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頭說:“姐,這是他們找上來的,可不是我下聽你的話嘍!” 

  沈如嫻幽幽地嘆出了一口氣,她不答反問地說:“二妹,你的腕傷怎麼樣了?它痛不痛?還能動刀舞劍嗎?” 

  “不痛,不痛,只是感到些許麻麻癢癢而已。”沈如婉興奮地說:“動刀舞劍,當然能啦!就是打上三大兩夜,我也決不會在乎。” 

  沈如嫻又扳起了沈如婉的手,凝眸看了一下,皺皺眉頭說:“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二妹,我們來它個速戰速決。” 

  她顧慮的不是對方的人,乃是她二妹手上之傷。 

  因為,手臂若一經運行,那血脈就加速循環,如此下來,毒會蔓延,毒會竄散,再去治療,倍增困難。 

  這句話沈如婉聽得進去,她欣然地說:“好,速戰速決。” 

  “還有,你接戰‘赤練蛇’股洪和‘黑炭燒’雷諾,‘青竹絲’馬碧同‘長毛公子’毛延齡由我來對付。” 

  “好,就這麼辦!” 

  沈如嫻也回轉了身子,與的二妹站了一個兩肩相併。 

  就這麼一會工夫,“秦嶺三蛇”也已經奔到了雙方相距尋丈之處。 

  馬碧尚氣倨傲地說:“‘黑嬌女’,你不是還想打上一場嗎?那出手吧!找們兄弟也要討回一到之仇哩!” 

  “黑白雙嬌”心同意齊,她們都不開口,卻雙雙付諸行動。 

  “嗆!”的一聲,手起劍出,光耀風嘯,指中間,撇左右,寶劍共刺居中的馬碧。 

  然後,沈如嫻橫左直劈殷洪。 

  沈劍婉旬右猛削雷諾。 

  一把二式,犀利凌厲! 

  “秦嶺三蛇”赫然而驚,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對方問聲不響地說打就打。 

  而且,招沉式猛,劍尖刀利。 

  幸虧他們還不算太弱的腳色,反應不慢,行動快捷。 

  “青竹絲”馬碧“鯉魚打挺”,朝後倒翻而出! 

  殷洪和雷諾,左的偏左,右的更右,像是老樹中剖,一甩二開。 

  險是真險,具也夠臭! 

  但是,有一點卻值得驕傲的,那就是三十都沒有被寶劍所傷到。 

  毛延齡一步趕上! 

  他故意殿後,原想顯顯身份,擺擺派頭,結果差一些擺出了漏子。 

  猴頭一揚,犬牙雙咬,右掌直拍而出,針對的目標是沈如婉。 

  因為,在他的意念裡、估計中,“黑嬌女”要較“白嬌女”來得弱,來得嫩,至少對方已經受了傷。 

  “偷襲暗擊,豈是英雄,這莫非就是你們沈家莊賴以成名的招式伎倆?” 

  “呸!”沈如婉猛啐了一口,說:“誰使陰?誰用暗?那是豬八戒呀!手裡偷偷地倒打人家一釘耙,口中說的還不是人話。” 

  “要不然,姑娘腕上的他傷又從何而來?真是恬不知恥!” 

  “二妹,閃!” 

  沈如嫻口中急切地招呼起來。 

  身形飛快地電射過去,寶劍一劃,“朝山拜佛”,霍地撩向毛延齡的胸脯心坎! 

  她一動,四五個人也跟著動了。 

  先談沈如婉嬌軀微晃,再說毛延齡腰肢一挺,各各彈了開去,退了回去! 

  而“秦嶺三蛇”這時也全都喘過了氣。 

  他們一齊前場子中掠了過來,兩個對沈如嫻,一個奔向沈如婉。 

  沈如嫻長劍一收一送,由“山高水低”轉化成”風捲殘雲”,除阻擋住“青竹絲”馬碧以外,又圈進了正欲邁向沈如婉而去的“長毛公子”! 

  就這樣,正式的戰鬥開始了。 

  確如沈如嫻事光計畫安排,她們姐妹以一敵二,沈如婉的對手乃是股洪和雷諾。 

  “赤練蛇”和“黑炭燒”雖然歹毒,但較之“長毛公子”及“青竹絲’可差了一些。 

  是以“黑嬌女”戰來並不吃力。 

  以毛延齡的功力,怎麼也比不上“白橋女”沈如嫻。 

  但是,由於談毒色變,而對方又加上一個“青竹絲”馬碧,因此就成了一個兩相之局!

  時間一長,兩相之局還是兩相之局! 

  他們一來二往,雖然速決不了,但寶劍終究要比拳掌來得便利些。 

  時間一長,並不吃力的人在功力上依舊是並不吃力,她同乃姐一樣,既佔便宜 也佔優勢! 

  可是,要命的事終於在沈如婉的身上顯現出來了。 

  那是她手腕麻木的範圍擴大起來。 

  漸漸地,下達掌指,掌指似乎失去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5:36
九十九

  漸漸地,上透胳膊,胳膊好像也不聽指揮,反應遲鈍,心不達意…… 

  她唯恐分散乃姐的心神,影響乃姐的招式,因此,咬著牙關忍受著,苦撐著。 

  “赤練蛇”殷洪感覺出來了。 

  他焉能放棄這個機會? 

  頓時開聲大喝一聲說:“老三,‘靈蛇昂首’,‘展信吐舌’!” 

  兩條毒蛇立即匯同了,立即配合了! 

  只見四隻手臂相互搗出,左手握拳上揚,那是“靈蛇昂首”,擾人心志。 

  右手屈指疾插,“展信吐舌”,猛噬狠襲! 

  管它“靈蛇昂首”,管它“展信吐舌”,沈如婉揮劍一撩,任你蛇首也好,任你蛇舌也罷,只要被寶劍削到,照摧不誤! 

  奈何,奈何她已經力不達臂。 

  奈何,奈何她已經掌難馭劍。 

  “噹啷啷”,龍泉低頭,青鋒戀土,寶劍脫手而去了! 

  紅信分歧,二條舌頭分作四叉,它們一上一下,指向沈如婉的咽喉,指向沈如婉的心臟,那要害大穴! 

  “我命休矣!” 

  招式一經使出,再改業已不及,如今,沈如婉唯一能夠做得到的,那就是閉起眼睛,靜等死神的降臨! 

  千鈞一髮,命在旦夕。 

  就在這間不容息的時候,一劍掉,一劍到,斜刺裡遞出來另一把寶劍,也飄來了另一個聲音。 

  “賊子敢爾!” 

  殷洪二人不由悚然而驚。 

  他們應變了,撤招、疾退! 

  奈何,又是奈何! 

  奈何他們吐出去的紅信已經噬上了那森森青鋒。 

  因此,結果大大不佳,舌捐了,血崩了。 

  兩隻食指、兩隻中指,難分先後地一起脫離拳頭,跳落在塵埃之上,朝拱著沈如婉的寶劍,點綴著沈如婉的寶劍。 

  還有,它們一如壁虎斷下來的尾巴,尚在微微地顫動著呢! 

  沈如婉的感應最快,她還未睜開眼睛,似乎已經知道來人乃是誰了,是以就大聲地喊了起來。 

  “四叔……” 

  接著輪到殷洪他們了。 

  這兩個人鐵青著面孔,捧著手,忍著痛,寒著聲,瞪著眼,說:“你……你……” 

  “在下沈逸裕!” 

  這邊了結了,那邊也停手了。 

  馬碧首先竄了過來,他迅不及地替殷洪他們止血、上藥、裹傷。 

  斷指不要了,因為骨斷難結,就對接上了,也出不了力,使不上勁。 

  毛延齡跟著趨過來了。 

  他是這行人的首腦,算是戒備、翼護和主持。 

  沈如嫻登會落後? 

  他邊走邊叫了一聲“四叔”然後擁著沈如婉說;“二妹,你沒有怎麼樣吧?” 

  “沒怎麼樣,只是右手不聽使喚了。” 

  “咳!” 

  沈如嫻皺著黛眉輕嘆了一聲,因為她無能為力,無法可想。 

  毛延齡沉著猴臉說:“沈逸裕,你這是乘人不備,遽下毒手。 

  既不正大,也不光明,失去了名家風度,我實在替你惋惜!” 

  “這是權宜。”沈逸裕微微地笑了一笑,他反唇地說:“只因為你們不講江湖規矩,以二打一、以眾擊寡。” 

  “哼!”毛延齡只有哼了一聲以遮羞,因他感到言短語塞。 

  哈一衡量,略一思維,雖然總壇就在眼前,但走告送訊也得有人,也很需時,在這段空檔之中,實在難作安排。 

  一個沈如嫻,自己已難對付,何況是沈逸裕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不先掛免戰牌,再打退堂鼓,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總有再見的一天!” 

  “當然,河渠之中流河水,江湖道走江湖人,離不了,隔不開。” 

  “馬巡察,我們走!” 

  毛延齡他們走了。 

  沈逸裕立即轉向沈如婉說:“婉兒,你的右手是怎麼樣了?” 

  沈如婉一陣囁嚅,她不知該如何地說? 

  沈如嫻遂接口將事情經過給述說了一遍。 

  沈逸裕聽了眼中精光不由連連閃動,說“嫻兒,那你怎麼不早說呢?否則的話,我會這麼輕易地放毛延齡他們離去,至少也得逼他留下解藥。” 

  沈如嫻臉含憂容地說:“侄女也只是猜測而已,究竟如何,仍是不得而知。” 

  “咦!荒山野地,沒有大夫,沒有藥石,那又該如何呢?” 

  “我們決定先去黃石山莊。” 

  “好,那就走吧!” 

  第二天上午,麥無銘一行人就離開潛口鎮而上黃山。 

  既到山下,又循山路朝天都峰而行。 

  但是,一直走到了半山寺,幽冥教非但未見半個人影,竟然連一點跡象也沒有顯示出來。

  甄玉珍不由疑泛心頭。 

  她開口說;“鳳姐,我們會不會走錯了路?” 

  姚鳳婷朝她笑笑,赧澀地說:“我也不知道。” 

  “黃山的山峰聽說很多,它們各有各的山路和通道,難道這座山峰不是天都峰?”甄玉珍皺起黛眉,猶疑地說著。 

  黃山的確有很多的山峰。 

  如天都峰、始信峰、紫雲峰等等。 

  黃山的山,有異於一般的山,沙石泥土相互摻雜,它是整塊岩石,渾成一體,但岩石上卻遍長著奇松怪樹。 

  黃山的山,有異於一般的山,綿延橫亙相互連聯,它們根根拔地而起,一如春筍,一如手指,既穿雲又參天! 

  “誰說的?” 

  甄宗威在一旁接口了。 

  因為,他年歲最大,閱歷最豐,半生之中都在此一帶保鏢闖碼頭。 

  是以這座峰,這條路都是他所指的,他所報的。 

  甄宗威半裝訓誨,半線生氣。 

  他真真假假地說:“丫頭,你不孝,這非但傷了你老爹本身的自尊,也丟了你老爹在從前的面子,我真後悔生了你,養了你啊!” 

  “哎呀!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嘛!” 

  甄玉珍撒嬌了。 

  這二十幾的大姑娘,她蹬著蠻靴,扭著腰肢,直朝她父親粘了過去,說:“女兒是無心的,因為一無驚兆,二無響動,這才提供一點意見呀!” 

  “好了,好了,爹也是無心的,只不過逗逗你,耍耍你。”甄宗威猛搖著雙手,又笑又拒地說:“你別過來,這不比在家裡,有姚姑娘在,有麥少俠在哩!” 

  “這裡跟家裡沒有什麼不一樣?” 

  甄玉珍腳步是停住了,但口中卻不以為然地說著。 

  “怎麼可以這樣說!” 

  甄宗威叱貴了。 

  但是,扳著的面孔是仁慈的,喝著的語氣是和善的。 

  父女二人,流的是同樣的血,說的也是同樣的話,這句話甄玉珍剛剛說過不久,他又一字不變地採用上了。 

  “不在乎呢!因為姚姑娘是女兒的鳳姐,至於麥少俠嘛……” 

  甄玉珍瞥了麥無銘一眼,得意地,也喜悅地說:“他如今乃是我的銘弟!” 

  “丫頭,不可以這樣!”甄宗威開始有些慍然了,他說:“你怎麼能對麥少俠無禮?沒規矩的。” 

  “是真的嘛!”甄玉珍認真地說:“他已經認我作姐姐了,不信,你可以問他。” 

  “是的,老伯。”麥無銘恭敬地說:“小侄和珍姐也是姐弟相稱了。” 

  “喔!麥少俠氣度恢宏,胸襟如海,不嫌、不棄而又不恥下交……”甄宗威一臉歡欣地說:“這不啻是珍兒榮幸,而我甄宗威的老臉上也倍增光彩哩!” 

  “老伯言重了。” 

  “這裡是天都峰決不會錯!”甄宗威肯定而果毅地說:“老朽曾經以過此地兩次,一次是來遊歷,一次是保鏢路經這裡。委鏢的客人一定堅持要上來看看,因他終生從未到過黃山,既到寶山,焉能過門不入?或說空手而回,是以陪著客人又上來了。” 

  甄玉珍接口說:“那莫非是毛延齡信口雌黃?他怕我們找他晦氣,就故意地亂報一通!”

  “應該不會。”姚鳳婷螓首輕搖,語聲沉穩地說:“當時‘秦嶺三蛇’也是說幽冥教的總壇設在天都峰。” 

  “聽毛延齡說話時的語氣,擺道時的神情,依老朽看來也下會有錯……”甄宗威審慎地說:“不過,此地是半山寺,距天都峰尚有一半之程哩!” 

  “那我們上去!” 

  說話的人還是甄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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