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黑白雙嬌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2 13:33:2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2730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2
一二零

  只是,人家兄弟在敘情,他們焉敢煞風景?何況也插不進話去。

  麥無名霍然衝了過去,他擁住了麥小雲的身子,歡愉的、振奮的,但也是顫抖的和含著滾燙熱淚的。

  “大哥……”

  “二弟……”

  兄弟終於相認了。血脈終於交流了。這喜悅之情並不止於他們兄弟兩個,沈家莊廳內的每一個人俱都分享到了,包括站在旁邊伺候的莊丁下人。

  久久而久久,他們分開了,但是雙手還是緊緊的握著,但是四眼還是緊緊的相對著,真摯而赤誠!

  麥無名平定了激盪的心湖,然後舒暢地說:“大哥,你去了普陀?”

  “是的。為兄已經拜見過那從未謀面的慈親。”

  “真想不到啊!我竟然還有一位兄長。”

  “二弟,當時你口中的一句沒有兄弟可真害苦了為兄,彷彿掉落了深淵,猶如進入在冰窖,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傷心、多麼的失望。”

  麥無名歉疚的、抱愧的說:“大哥,你要原宥,你要寬恕,小弟的確是不知道,母親曾經這麼對我說的。”

  “是的,愚兄怎會怪你?她老人家是這麼說的。”

  麥無名心中的疑雲不禁又升起來了,他遲疑了一下說:“大哥,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呢?”

  “可是我卻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說呢?”

  “那是因為母親也未敢確切的肯定,她到底生了一個呢還是一雙。”

  麥無名更加感到訝異,他往下追問,這也正是客廳中每一個人所渴望想知道的事,他們雖然只有聆聽的份,但卻聽得津津有味,激心而又振神。

  “這又怎麼說呢?”

  麥小雲嘆息了—聲說:“當年母親為避敵蹤,而時又在深夜,心神二疲,身力交瘁,又忍不住坐褥臨盆陣痛的煎熬、折磨,但是,她老人家仍以無比的毅力,咬著牙關產下了愚兄,正在潦作收抬,準備繼續上路,誰知腹痛又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再也支撐不下去了,終於二魂悠悠、七魄飄飄,不禁昏迷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陰錯陽差,愚兄的恩師枯竹大師正好路過該處,聽到兒啼,看到了景象,還以為是丐婦不耐凍餒,為了減輕對方的負荷,為免得嬰兒遭凍斃,遂留下了銀兩、留下了乾糧,立即抱走愚兄,暢長而去。”

  十來顆心臟“怦怦”在跳,十來對眸子怔怔在瞧,他們靜靜的在聽,他們默默的在等,因為,他們知道必然尚有下文!

  麥小雲一口氣說到這裡,稍作停歇,果然,他又開始繼續說。

  “待母親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生下了你,她心中當然有所疑慮,失去了銀牌,多出了銀兩,但是,只要孩子沒有失去,什麼也不為意了,就急忙走了,倉促的走了……”

  這是一個感人的故事,這也是—個動人肺腑的實情,每個人的眼眶都有了淚光,尤其是女兒家心腸軟,尤其是當事人內心悲,濕衣沾襟,抽哽咽聲。

  客廳中岑寂著,氣氛上沉悶著,持續了好一會兒,沈大爺首先開口說活了,他說:“小雲,恭喜你;無名,我也恭喜你。”

  “謝謝。”

  “謝謝。”

  雲收了,霧散了,麥小雲兄弟的心情又漸次的開朗起來了,其他的人也是。

  “我早就知道,他們兩個呀一定是兄弟,一定是孿生兄弟。不然,怎會長得這麼像?”沈如婉興奮的說:“倒是害得我呀!當時不知道有多麼的不好意思。”

  她嫵媚的、矯羞的,漾起了二池秋水,先影映—下麥小雲,然後,灑落在麥無名的身上,滿蓄著一臉喜悅。

  “哼,馬後炮!”沈老四逸裕微撇著嘴角,卻是溫馨的、善意的奚落著他這位寶貝侄女。

  “呀!四叔,你難道敢說不是?不然的話,我怎會認錯了人?而你們大家也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兄弟嘛!”沈如婉理直氣壯,美目圓睜,言詞咄咄逼人。

  “是,是,我沒敢說他們不是,我們家裡的姑奶奶。”不管對方有理沒理,沈逸裕到頭來還是認輸,你說他不輸行嗎?

  客廳的人都在笑,他們也只有笑,除了笑,誰也沒有沈如婉的“轍”。

  沈如婉還乘機賣乖,她驕傲的說:“爹,要請客呵!要慶祝呵!也要恭賀呵!”

  “當然,當然,應該,應該,今日是‘雙喜臨門’呢!”沈逸塵咧開了嘴角,他歡愉的笑著、衷心的笑著。

  沈老四又接上話了,他說:“對!雙喜,雙喜,這是麥小雲的—個喜,這也是麥無名的一個喜。”

  沈逸川也笑笑說:“第一喜是沈家莊在上午解去了危機,解去了威脅,第二喜才是麥家兄弟彼此的相認。”

  沈二爺卻含蓄的、幽涵的說:“還有另外一個更能令人欣喜的雙喜呢!”

  沈老三和沈老四先是愣了一下,最後循著沈二爺的目光,看看麥小雲和沈如嫻,再看看麥無名和沈如婉,這才完全明白了過來。

  沈大爺在開始說話的時候,就有這個意思了,沈如嫻和沈如婉最最敏感,也早就聽出來了,至於麥小雲兄弟呢?他們也打這個感覺,這個心思。

  喜氣就充滿了整個客廳,笑聲也充滿了沈家莊院。

  “吩咐廚下,準備酒席,我們要好好的痛飲它三杯,慶祝沈家莊的榮幸,恭賀麥小雲兄弟的相認。”

  果然,時光不早,眨眼間已經是酉牌初起了。

  “三杯不能,我是不醉不休!”沈老三朝著沈老四笑笑說:“四弟,你說是嗎?”

  “對,不醉不休,不醉不休!”

  這一場酒宴一直到深夜時分,賓主又都喝得醉醺醺了,當然,人逢喜事嘛!誰都開了懷,誰都盡了量。可是,也有人並不一樣呢!

  西樓上,繡房中,沈如婉一個人卻坐在桌子旁對著油燈在自思自嘆、在自怨自艾,並且還怪罪旁人多事呢!

  酒宴耽誤了她與麥無名訴衷情的時間,也耽誤了麥小雲和沈如嫻他們,而明天,剛天又是麥小雲兄弟欲將離去的日子了。

  “我為什麼要提慶祝呢……”

  “我為什麼要說恭賀呢……”

  “四叔也真是的,自已是酒桶就自己裝好了,為什麼猛拖著人家一起灌……”

  “二叔也好不了多少,—會兒邀著這個,一會兒又敬著那個。也是喝個沒完……”

  “爹當然沒有什麼可說的,再說天下也沒有不是的父母,做兒女的誰也不敢怨自己的爹娘……”

  “二叔倒會體恤人、愛護人,也瞭解人的心思;他曾經一再的示意、一再的提醒……”

  “無名卻是傻瓜一個、笨蛋一隻,不會喝,就少喝嘛!說什麼盛情難卻,說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不敬也……”

  “還有……”

  “還有……唉!不說也罷了!”沈如婉幽幽的吐了一口氣。

  第二天,這離別的日子,這傷感的日子,這幽怨斷腸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離別,說起來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呀!若是沒有離別,哪裡會有相見時的歡欣;若是沒有離別,又哪裡會有重逢時的甜蜜呢?

  但是,沈家姐妹卻是離別怕了,她們怕那離別後的寂寞,她們怕那離別後的孤單,她們更怕那離別後的綿綿相思、掛肚牽腸,刻骨銘心,喔!多可怕的日子。

  無奈麥小雲兄弟卻是非走不可,他們除了要去尋訪父蹤以外,如今還得將“雪山蛤蟆”龔天祐給拘緝歸府,是以,他們是非走不可!

  午後,依舊是午後,午後在沈家莊院通往官道的那條石板路上,一前—後的有二雙倩影在躑躅著,當然是麥小雲和沈如嫻,當然是麥無名和沈如婉。

  他們走得好慢,一步一步,一腳一腳,走了一段又是一段,走了一程還有一程;起先,她們囑咐,她們叮嚀,喁喁的、諄諄的。繼之,她們交待,她們期盼,絮絮的、殷殷的,似乎有滿籮滿筐訴不完的話。最後呢?最後她們憂鬱了,憂戚了,默默無言的,悱悱不勝的……

  走過了小河畔,踱過了柳樹林,咳!該到的地方終究還是到了,那是長亭!

  只要你是在走、在邁,不管走得多慢,無論是邁得多徐,預定的目標哪有走不到的道理?蝸牛也有爬到枝頭的—天呢!不是嗎?

  長亭—到,官道就在前面了,她們是多麼希望老天爺能把時間給停留住,永遠的、永遠的停留在相聚的日子裡、美好的日子裡,他們也是,奈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2
一二一

  長亭裡,二人二邊,一對一方,彼此依舊是默默的相對、默默的注視,眼波交纏著眼波,心靈感應著心靈,無聲、無言!這個時候,無聲卻勝似有聲。

  太陽實在是無情透頂,它不知珍惜的硬是一分一寸的往西沉,真是不解風情,真是不通情理,唉!

  炊煙起,歸鳥嗚,彩霞滿天,金光萬道。黃昏,又是黃昏,綺麗的黃昏,美好的黃昏。可是,他們哪裡有心情去欣賞、去享受,也只有辜負它了。

  他們輕輕的說“再見”,因為風在催。

  她們幽幽的道“珍重”,同為雲在趕。

  絮絮互握的手分開了,在千分不願、萬分不願的情況下分開了,千斤萬兩的腳移動了,還有眼光、那灼熱燃燒著的目光!

  他們走了,終於走了……(趕緊走!該死!!廢話如此之多……)

  淚,喔!那是珍珠,珍珠的線串禁不住長時的磨擦、緊繃,斷了,一顆、一顆又—顆,直向襟袖滲,直往地下滾……

  夜之黑紗已經披撒下來了,但是,她們的身子一動不動,她們的美日—眨不眨,怔怔的楞楞的。

  這是二尊石仲翁?不,這乃是二具無靈魂、無心房的軀體,無怪乎任風吹、任由夜臨而不言不動了……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長亭”,有人“亭內”愁。玉階空佇立,宿烏暝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這是詩仙李太白的詞,其原文中有一句是“暝色入高摟,有人樓上愁。”上面稍稍的將它更動了。

  夏,夏天,炎熱的夏天已經覆蓋了大地,鑽進下每一個角落。

  它,它在哪裡?

  它在河川邊,那頑童孩子赤身露體、歡笑連連的水波中。

  它,它在哪裡?

  它在林蔭下,那叔伯兄弟或臥或倚、煙意綿綿的涼風裡。

  它,它在哪裡?

  它在弄堂口,那婆姑妯埋小凳大椅、東長西短的閒話裡。

  還有,它被握在人們的手心裡那各色異樣、那大小不一的扇子裡。

  蟬在林梢長鳴,荷在塘中綻放。

  還有,懨懨欲死的大黃拘拖長著舌頭,伸展著四肢,緊閉上眼腈,匍伏在屋角陰地裡直喘著氣!

  這就是夏天,夏天的光景。

  “大哥,我們先追龔天祐?”

  “當然,二十年了,父親的音訊一直是渺荒無據,急也不在一時,而龔天祐卻有一個目標。”

  “去石家莊?”

  “是的。”

  “他會回石家莊嗎?”

  “這……我也未敢肯定,但是,石家莊乃是龔天祐門前的居所落腳之處,說不定他會回去,也說不定他不會回去,那要看我們的機運了。”

  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人,他們在官道上趕著路,彼此交談著、研判著、討論著,冒著熱氣,頂著驕陽。

  這是麥小雲和麥無名。

  凶巴巴的太陽使池沼乾涸,使稻田龜裂、使草木失色低頭,有些已經“嗶嘩剝剝”的在哀求了呢!

  它恣睢一切,它肆虐萬物,但是,它卻奈何不了麥小雲兄弟,因為,他們都有神功在身,一不見喘息,二不見汗水,形態上依舊瀟灑自如,玉臉上也仍然是湛然一片。

  南風拂動了他們的草帽邊沿,南風吹起了他們的衣衫角帶;當然,南風也輕吻著他們的臉龐、身體,這卻使人感到有些薰薰然,以及洋洋然。

  走著,走著,前面黑越越的有一個很大的雜樹林在望了。這何異是沙漠中的甘泉、汪洋中的燈標?

  樹林,是飛禽棲息之處,樹林,是野獸出沒之地,大道旁的樹林,它也是出門在外的行旅客而的休憩場所,不管是冬天或是夏天。

  麥小雲兄弟一大清早自客棧動身,已經走了—個多時辰了,到現在也該吐吐氣、歇歇腿了。

  哈!林蔭中人影晃動,不是也有人在裡面休息嗎?

  這個樹林,距陽關大道大約有三丈之遙,他們兄弟一前一後本能的彎了進去。踏入小路不久,忽然,麥小雲腳下略略的頓了一下,但是,他又繼續的走了過去。

  麥無名心中一動,他舉目凝望,不山也皺起了眉頭,因為,樹林早有二位二九年華、身穿碎花衣衫的姑娘,外加五個壯漢。

  那五個壯漢,麥無名全部都認識,他們就是“石家五蟹”!

  至於姑娘嘛!他也見過,是在石家莊夜救沈如嫻姐妹的時候見過,後樓上第二間閨房中坐著畫畫的姑娘和站著觀賞的姑娘,應該是“花蝴蝶”和“小彩蝶”主婢二人。

  石素心,所以被江湖人稱呼為“花蝴蝶”,乃是因她喜歡穿著花色的衣衫所致。至於她的為人,其為潔身,甚為嚴謹,與她兄長綽號“花花公子”,只是巧合,也屬附會。其實他們兄妹二人的個性、行為,卻是大相逕庭!

  麥小雲雖然跟二位姑娘並不認識,但是,“石家五蟹”他卻見過二次,一次在寧波北門外的官道上,一次就在幾天前沈家莊院的廣場之中。他是聰明人,出道又在麥無名之先,麥無名既能猜得出來,他焉不能?

  道聽途說,舉一反三。憑著“石家五蟹”即確定了那二位姑娘必然就是石鏡濤的千金、石子材的胞妹、“花蝴蝶”石素心主婢二人!

  石素心她們發現麥小雲兄弟要比麥小雲發現她們為早,這不是說石素心她們的功力要高過左小雲兄弟,乃是因為她們是在暗處,而對方卻在明處之故。是以,她們一發現了麥小雲兄弟,就不再休息了,二位姑娘站在面前,“石家五蟹”排在後面,戒備著、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當然,石素心主婢也沒見過兩個麥小雲,但是五蟹,“石家五蟹”每一個人都能確切的認定對方,他們好幾次遇見過對方,並且也曾經動過手,只是分不清是哪一個麥小雲罷了!

  待麥小雲兄弟的腳步才踏進樹林,石素心就寒著粉面、綻破櫻桃了。

  “你們是麥小雲?”

  “是的。”麥小雲毫不遲疑的說著。

  “那就好。”石素心沉下聲調說:“五蟹,圍住他們!”

  “石家五蟹”聞言身動,他們立即散開了方位,擺好了陣式,然後“鏘!”的齊聲拔出了寶劍,蓄勢以待!

  “是!”

  麥小雲和麥無名不由相對的看了—眼,相對的笑了一笑,卻相對的一語不發,只是無可奈何的聳一聳肩膀,如此而已。

  石素心蓮花二朵,地稍稍的前移了一些,然後繼續說:“既然無錯,那你們就將我的父兄給交出來!”

  “我們並沒有羈留你的父兄呀!”答話的依舊是麥小雲。

  “你竟然睜著眼睛說瞎活。”石素心含著不屑的口氣說:“我父親和兄長,難道不是你們給帶走了?”

  她睜著杏眼,豎著柳眉,顯得氣勢咄咄,但是,卻依舊是位可愛的姑娘。不像小鳥,一如野貓!

  麥小雲微微笑著說:“石姑娘,我們兄弟的確沒有帶走你的父兄,不信,你盡可以問問‘石家五蟹’了。”

  石素心冷然哼了一聲說:“何用再問,‘四大金剛’他們回府的時候,即已經詳細的上報過了,那徐至瑜等的前輩人物不是你們的同夥嗎?”

  麥小雲聽了不由暗暗的欽佩對方細心和判事能力,麥無名也是。

  “我們兄弟曾經與你父兄在沈家莊交過手是真,但留人的並不是我們,你憑什麼可以這樣說呢?”

  麥小雲感到應付困難,他避重就輕,他顧而言他,含糊的搪塞著。

  “第一、憑沈氏四雄恐怕還請不動徐至瑜他們。第二,在場的人,當時都明明聽你所說:‘二位,這兩個人就交給你們了……’怎麼?難道你說話不算?”石素心心靜意在,詞正言嚴,直追而猛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2
一二二

  麥小雲當真是窮於應答,他只有順著另一個語柄說:“話怎可以那麼說,你們石家莊不也請來了廖不一他們?”

  石素心被對方的強辭、被對方的含糊矇混得神情迷亂,心生錯覺,她遲疑了一下說:“好……那你總該知道家父他們被帶去什麼地方?”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能說嗎?麥小雲只有歉然地說:“石姑娘,在下唯一可以告訴你的那就是令尊他們去了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地方;我並且保證,他們不會喪失生命,他們也不會受到傷害,只是去養心,只是去修身。那個地方是世外桃源、是人間仙境!”

  麥小雲委屈的解釋著,最後,他不由也憶起了那個地方,以致越說越是有勁。

  麥無名悠閒了、自在了,人家找的是麥小雲,事情當然與他無關了,以前,他曾經背了不少只的黑鍋,如今,哈哈!

  再說,麥小雲是他的兄長,長兄若父,天蹋下來也應該做哥哥的去頂著,他就樂得清閒,啥事也不管了。

  石素心人倫孝棣,為了她的父親,為了她的兄長,不由粉面含煞,不由秋水生寒,父女血親,兄妹手足,儘管她並不苟同她父兄以往的作為。

  “是嗎?就算那裡是桃源,就算那裡是天堂,但是,任它桃源,任它天堂,也不見得會比自己的家中好,你說是嗎?”

  她一連用上了兩個“是嗎?”加強浯氣反問著。

  果然,麥小雲傻了眼,人家說的—點不錯,有什麼地方會比自己的家裡安逸?有什麼地方會比自己的家裡舒適?哪怕它真是天堂!

  “那……那……”

  “你別再這個那個的了,我不為難你,只要你告訴我那是什麼地方就行了。”石素心說得煞有介事、蠻具把握,大有你非說不可的意思,不然的話,哼哼,看我不也將你給留下。

  不為難?真為難,麥小雲實在是為難了,他既不能實話實說,也不欲虛言搪塞,就算被逼得非說謊話不可,他也不忍心對眼前這位姑娘說謊,因為,石素心看來是那麼的純潔、那麼的率真,又是那麼的楚楚動人。石家莊怎會出了這麼一位好姑娘?

  “二弟,你……”麥小雲只有歪過了頭,他要討救兵了。

  麥無名挑起了劍眉,語帶調侃,話含奚落,他說:“我?我怎麼樣?”

  看樣子他是在幸災樂禍,想打落水之狗,究其原因,他實在也不敢接過這只燙手的蕃薯!

  麥小雲焉會不知道他二弟的意思?無奈了,只有苦笑一聲,說:“石姑娘,並非是在下不告訴你,實在是……實在是……咳!”

  他竟然出汗了,感覺到這林蔭底下比在太陽下面還熱、還炙。

  “五蟹!”石素心又沉下了聲音。

  “在!”“石家五蟹”同聲的回答著。

  “對方不說,我們應該怎麼辦?”石素心環視著布在四周的“石家五蟹”,廣徵意見的說:“足否將他們給拿下來?”

  “以小姐的意思為意思。”“石家五蟹”劍式依舊,他們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由五蟹之首“病蟹”孟永昌回答著。

  麥小雲搖頭了,這不是說他的口才不如人家,乃是對方站在理字上頭,而自己又未敢輕易的洩漏陰曹地府之秘密,迫不得已,只有再接著這場鬥爭了。

  麥無名已經收起了他的閒情逸致,他不是真的撇下他大哥不管,因為,他的立場與麥小雲相同,情形當然也是一個樣子,若是不說實請,就無法能使對方滿意。

  “石家五蟹”開始游移了起來,他們非但把麥小雲兄弟圍在中間,連石素心主婢也在圈子之內。

  “小彩蝶”霍然拉出了寶劍,劍頭指著麥無名,美目也盯若麥無名,但語聲卻是向著她的主子說:“小姐,我們上,一人對付一個。”

  但是,但是石素心非但未曾出劍、未曾作勢,反而軟下聲調,她幽幽的又朝麥小雲說:“我知道我們這幾個人都不是你們的對手,這場架不打了吧!”她嘆息了一聲說:“你既然有所顧忌,或者心含苦衷,我也不使你們為難,我這就去沈家莊找嫻姐姐她們,她們總不該不告訴我吧?”

  “小姐,你……”

  “小彩蝶”臉上溢著困惑、目上浮上迷霧。

  “小蝶,人要有自知,我們既然打不過人家,又何必非要自討沒趣、徒取其辱?不如留點面子,這也是‘留得青山在’,總有一天,我們會探聽出老爺他們身在何處。”

  這就是石素心的靈巧處,不能說是虎頭蛇尾。起先,她雙管齊下,能唬即唬,能逼即逼,若是攻不下對方槭池,她遂識趣的收兵了、罷手了。因為,時方乃是麥小雲和麥無名,這兩個後起之秀功力莫測,連廖叔爺和潘叔爺都勝不了人家,連龔叔爺和父親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何況自己呢?

  “小彩蝶”聽了只有怏快的收起了寶劍,五蟹亦然。

  “小彩蝶”姓郝名秋英,乃是石素心奶娘的女兒,既然江湖上的人稱她們主婢為“花蝴蝶”和“小彩蝶”,石素心也就順口叫她為小蝶。

  “我們走吧!”

  “請等—下。”麥小雲衝口而出。

  石素心聽了不巾一怔,她邁動的腳步立即又頓住了。

  “怎麼?你想留下我們?”

  “不,我只是也想問姑娘—些事情而已。”

  “什麼事情?你說吧!”

  “‘四大金剛’他們都回去了石家莊?”麥小雲心中知道他們已經回去了,但是,他不得不作如此問,這麼—問,下面的話就可以順勢而下了。

  “不錯,他們回去了。莫非你們也想把他們送去某—個地方?”心有所驚,話就有異,石素心聲調中有著疑懼,但也含有諷嘲對方的意味。

  麥小雲豈是妄自非薄之人?但對方乃是一位紅粉裙釵,他只有笑笑的說:“也不是的,假如欲留他們,在沈家莊的時候就可以一併留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那你的用意究竟何在?”

  “只是隨口問問。”

  “哼!‘六月芥菜’——‘假有心’!”

  石素心掉頭走了。

  麥小雲仍然不以為意,他略略的提高了嗓子說:“龔天祐也已經回去了?”

  “沒有,‘福壽堂’中的供奉也全都被你們逐得一乾二淨了。”石素心率先走出了林子,“小彩蝶”和“石家五蟹”立即參差的跟了上去。

  麥小雲不禁長長的吐了—口氣,他身上一直是熱乎乎的好不難受,如今,對方走了,自己也該歇息歇息了。

  他摘下了草帽,朝頭上、頸間微微的輕扇著,同時找了一根兀突的樹根坐了下來。

  麥無名雖然在閒著,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因為,石素心主婢二人正站在他的對面,因為,“石家五蟹”他們亦圍在他的四周,靜得下來嗎?

  “好呀!二弟,你剛才裝的岸岸的、外外的,是存心要我好看?還是出我洋相?”麥小雲瞪起了眼睛,他向麥無名擺上了做大哥的架子,但臉上卻含著笑意。

  “大哥,你叫我,不也是想拖人下水?”麥無名抱屈的頂了回去,其臉上也含著笑意。

  他們兄弟不由相視的笑了,會心的笑了……

  “說實在的,對這位姑娘,我到現在心中還是感到歉疚,感到不忍,但是,總不能告訴她父兄去了陰曹地府。”

  “所以嘛!”麥無名也在另一條聳起的樹根上坐了下來,他說:“所以我才把頭抬得高高的,把手背得曲曲的,也是無法交待呀!”

  “二弟,你以為石素心最後說的話怎麼樣?”

  “你是說關於龔天祐的行蹤?”

  “不錯。”

  “聽石素心的口氣,龔天祐恐怕不會在石家莊。”

  “也不一定。”麥小雲搖著魁首說:“我並不是說石素心之言有所違心,而是她可能不知道確實的情形。”

  “嗯,有這可能,說不定龔無佑趁夜潛了回去,也說不定在龔天祐回去的時候,石素心一行人已經出來了。”

  “不錯,所以石家莊我們還是得去。”

  麥無名心頭忽然靈光—陣閃爍,他頓時沉吟起來了。

  麥小雲若有所感,因為,他們兄弟二人的心意,冥冥中經常是彼此溝通的。

  “莫非你有良策?”

  麥無名遲疑一下說:“我以為欲得真章,何妨暫充一對‘當肢,倒頭’——神前佔童——真真假假,明明暗暗,既可以彼此呼應,亦能夠相互聯繫,你看怎麼樣?”

  “你何不說得明白—些?”

  麥無名就把他的構想一五—十的告訴了麥小雲。

  “好,就這麼辦,我們說做就做,走!”

  他們分道揚鐮了,他們各走各路了,像以前一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2
一二三

  第二十六回 戲演“雙簧”

  一日晨間,太陽剛剛探出腦袋。它脹紅著血紅面寵,矯情的、偽善的在安撫萬物說:“你們何必怕我呢?看,我不是挺和順,挺仁慈嗎?”而萬物只是無聲的朝它笑哂著,包括那細細小小的朝露、水珠!

  就在這個時候,石家莊前面的路上,有一個身穿白衫、體形頤長的年輕人在行走著。莫非是石子材回莊了?從後面看過去,無論身形、也無論年歲,都十分相似呢!唯一不同的乃是他將下襬上撩著塞在腰間。

  石家莊柵門旁班房中的幾十守衛人員全都發覺了,他們立即凝視起來、緊張起來,也戒備了起來。

  因為,一二十丈外的距離,看到了身形體態,衣衫色澤,卻分不清五官和面目。

  這個人果然像少莊主石子材,但是,他也像兩個麥小雲之中身穿白衫的那個呢!那個該是麥無名。

  他走得飄逸,走得從容,一如江河中之流水,好像藍天上的白雲,由此規察,其身上必懷有上乘之武功!

  只見他跨上了石橋。又見他步下石橋,如今,石家莊班房中的莊丁巳經完完全全的看清了來人之面貌!

  這個午輕入—個是他們少莊主石子材,另一個也不是—個麥小雲中的一個,他臉色枯黃,眼細如鳳,左頰下還有一道長長的刀傷痕疤。

  莊丁們松出了憋在喉嚨口的氣,並且,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其中的一個莊丁,噢!他是頭目。頭目遲疑的說:“閣下是?”

  “喔!此地可是石家莊?”

  “是的,閣下是……”

  “喔!‘花花公子’石子材可是住在這裡?”

  “是的。閣下是……”

  那個頭目口中—連問了三個“閣下是”,而對方既未報出名號,又未表明來意,他臉上不禁加重了疑慮之色。

  “喔!那我就找對地方了。”這個臉容枯黃的少年人口中也爆出了第三個“喔”字。

  三個並不算多,請聽,人家尚仃第四個同樣的字句哩!

  “閣下是……”

  哈!禮尚往來,或者是勢均力敵,那個少年人迄不見弱,他第四個“喔”字又吐出來了!

  “喔!本公於邱玉秋,特地前來造訪石子材石兄!”

  “邱公於是我們少爺的朋友?”

  “是呀!我們經常在杭州城中同進同出,同遊同樂。”

  真是物以類聚,他們是花囂朋友,他們是酒肉朋友,怪不得是面色慘白乏血,枯黃如蠟!

  那個頭目卻是感到不安,感到為難的說:“可是……”

  “可是什麼呀?”邱玉秋昂然的說:“請你通報一聲,說我杭州邱玉秋專程前來探望材兄了。”

  那個頭目轉頭看有他左旁的—個莊丁,而莊丁也怔怔的觀望著他呢!他不由徬徨了,拿不定主意……

  “怎麼,你怎麼不往裡報呢?”

  “因為,因為我家少爺不在。”

  “不在,他到哪裡去了?”邱玉秋努力的睜一下眼睛,也只有那麼一下,他的眼皮旋即又垂了卜來,鳳眼還是鳳眼,細眯如線!

  “出去探朋友去了。”這大概是上面交待卜來的話,是以那個頭目說得十分順口。

  “喔!那我這一次不是白跑了?”這個“喔”字必定是邱玉秋的口頭禪,似乎經常掛在他的嘴邊。

  頭目歉然的說:“實在是對不起得很,邱公子來得不巧。”

  “那五蟹呢?”邱玉秋失意的臉上又浮起了一絲笑容:“‘石家五蟹’總該耽在莊裡吧?”

  “五位擴院現在也不在莊內。”

  “那我找龔叔爺,龔叔爺莫非也不在嗎?”邱玉秋彷彿有些生氣了,他慍然的反問著。

  “這……”那個頭目實在難以應付,他感到窘迫得很,就在這期期艾艾的時候,柵內廣場中適時傳出了—陣洪亮的聲音。

  “什麼事情?”

  聲音的後面跟出了一個高大、雄偉的人來,他,就是“四人金剛”小的老么—一慣使練子槍的“御蛇金剛”!

  那個頭目不由喘出了一門氣,他結結巴巴的說:“稟四總護院,這位邱公於是從杭州前來拜訪我家少爺的。”

  “叫總護院?”邱玉秋立即接口說:“台端莫非就是‘四大金剛’中的‘御蛇金剛’當面?”

  “正是兄弟。”

  “喔!久仰了。”邱玉秋馬上拱起了雙手說:“小弟經常聽子材兄誇耀說石家莊中有‘四尊天神’,見一面知三,真是傳之不虛呀!”

  “御蛇金剛”也抱起了拳頭說:“兄台謬獎。”

  “唔——”邱玉秋白個點著頭說:“就算子材兄出外訪友,我邱某人能識‘神人’,也不枉此行了。”

  “兄台言重了,台甫是……”

  “喔!小弟邱玉秋,家住杭州,乃是貴少莊主石子材兄的良朋益友、知心至文。”邱玉秋大言不慚的說著。

  “知心至交”可能,“良朋益友”不見得,看他這副德性,—丘之豁,恐怕乃是“狐朋狗友”!

  原來“御蛇金剛”並不認識邱玉秋,邱玉秋也不認識“御蛇金剛”,這也難怪,往常,石子材出門遊蕩,都是帶著“石家五蟹”,而“四大金剛”乃是石家莊鎮莊之“神”,是以很少外出。

  “原來是找家少爺在杭州結交的朋友,邱公子裡面請。“御蛇金剛”抬臂肅客。

  “請。”

  穿過廣場,踏進拱門,遷入迴廊,劈面遇見尤建庭踱了出來。

  “這位是……”

  “哦,尤總管,這位是邱玉秋公子,是少爺杭州的朋友,你陪邱公子談淡去吧!”“御蛇金剛”轉朝邱玉秋笑笑說:“這位是尤建庭,乃本莊的總管,恕兄弟告退。”

  他不善交際,也不願多寥,藉機抽身了。

  “喔!四金剛請便。”邱玉秋即同尤建庭說:“閣下是尤總管?”

  “正是區區。”

  邱玉秋又拱起了手說:“久仰了,小弟曾經聽子材兄提起過你呢!”

  尤建庭回上一禮,隨即露出二顆黃板牙說:“邱公子客氣了。”他右手一擺說:“我們裡面坐。”

  “謝謝。”

  寬敞的客廳,豪華的客廳,可是如今卻是冷冷清清,岑岑寂寂,裡面闃無一人,除去門房子班的、內中輪值的莊丁以外,不復往曰的歡樂和熱鬧。

  二人分主賓的在裡面落了座,莊丁立即奉上了香茗,尤建庭已經收斂了很多,他果真未敢專擅,末敢獨斷獨行,略一沉思。就吩咐那個送茶上來的莊丁說:“你到後面去稟告四位總護院一聲,說有杭州邱公子遠道來訪,請他們四位也一起出來談淡、聚聚。”

  “是。”那個莊丁躬身一禮,退進裡廂去了。

  “邱公子請用茶。”

  “謝謝。”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3
一二四

  快速得很呢,邱玉秋因茶水滾燙,尚未喝上一口,他正端著茶杯,湊在嘴邊吹呵那茶梗和泡沫的時候,“四大金剛”就已經一一的在裡廂圓月型通門中出現了。

  按估計,“四大金剛”乃是居住在後樓西幢的底下層,必須經過後院,必須經過內廳,就算那個莊丁以飛快的速度奔進去通報,應該也不會打這麼快!

  不錯,是沒打這麼快,乃是“御蛇金剛”巡查防務回去的時候已經將情形告訴了他那三位拜兄。

  “四大金剛”雖然是為人耿直、生性剛豪,但是,老大“鐵琶金剛”和老二“踏鰲金剛”卻粗中有細的人,他們聽了“御蛇金剛”的敘述,互一商討,經過訾議,認為不能有負莊上臨去時的託付以及本身應盡的職責,是以他們出來了,在後院盡頭,內廳出口處遇上了那個正擬通報的莊丁。

  “御蛇余剛”見到邱玉秋較尤建庭為早,尤建庭遇見邱玉秋尚經“御蛇金剛”的引介和交託,因此,“御蛇金剛”頓時快走幾步,又替彼此介紹了一番。

  “喔!聽‘四大會剛’的危名,猶如沉雷之貫耳,今門得見,真乃是邱某人之幸也。”

  邱玉秋久欠身子,他雙手連拱,笑口盈盈,倒也說得誠懇十分。

  “邱公子客氣了。”“四大金剛”全都抱起拳,答活的乃是老大“鐵琶金剛”,他們書讀的不多,拙於言詞,故以說得簡單。

  “坐,坐,各位請坐呀!”尤建庭展開他那無肉的面頰說:“我們坐下來談,我們坐下來淡……”

  邱玉秋雖然面容枯黃,外帶刀疤,但體態頎長,氣度不弱。而尤建庭非但臉色也是蠟黃,並且又瘦又小,何如一隻患病的猴子。

  六個人依次坐下了,輪值的莊丁帆伶的、勤快的已經將香莒分別的擱放在茶几之上了。

  “鐵琶金剛”將他們兄弟商討結果的疑念率直的說出來,毫不掩飾,毫不隱藏,這就所謂一根肚腸通到底。

  “邱公子是我家少爺的朋友,但我們兄弟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邱玉秋卻是笑笑說:“喔!那是當然。囚為我們彼此末謀過面。”

  “我家少爺似乎也沒有提起過邱公子……”

  邱玉秋仍然不以為意的接下去說:“這大概是子材兄認為小弟不才,光會吃喝玩樂,不值得提吧?”

  那是自謙還是自嘲?恐怕只有他自己心理明白。

  尤建庭唯恐“鐵琶金剛”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他立即打岔的也有點討好的說:“我倒聽見我家少爺曾始談起過呢!”

  這也是他的天性,為表示石子材對他比較親近、比較推重。究競有沒有同他說起過?耶只有天曉得!

  到底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邱玉秋馬上諛聲說:“尤總管精明,尤總管能幹,尤總營必然是個過耳不泯、過目不忘的人。也只有尤總管這樣的人,才能擔當起石家莊繁雜瑣碎的職務。”

  尤建庭一聽就坐不住了,抖樓著山羊鬍子,暴露著黃板門牙,樂得個搖頭晃腦、眯眼揚眉,二隻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擺著、舞著,他前世一定是猴子投的抬,骨頭決沒有四兩重!

  “邱兄謬獎了,邱兄誇耀了,我哪裡有像邱兄說的那麼好?呵呵呵……”

  他把邱公子改為邱兄了。這表示熱絡,這表示投機,也有親近、相知的意味。

  “一點也沒有呵!”邱玉秋依舊訛著臉說:“這乃是子材兄他親口對小弟這麼說的呢!”

  邱玉秋左—個“子材兄”,右一個“子材兄”,可見他和子材必定是交稱莫逆、情同手足的朋友,一如“石家五蟹”,一如“四大金剛”他們。

  尤建庭不禁五內俱銘,滿懷感慨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對尤某人真是情深義重、淵臼流長,我這輩子決決要倣傚諸葛孔明,鞠躬盡瘁,殫竭心智,以報答石家莊對我的知遇之恩!”

  石家莊和金家莊一樣,他們不同於沈家莊。沈家莊是世居江南,村莊之中有不少戶的人家全都姓沈。沈逸塵兄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家大戶罷了,是以造有土地祠,是以建有城隍廟,而石家莊和金家莊都是來自北國,在各該之地築了宅、落下藉,雖然是獨門弧戶,但卻都屋宇連天接雲,人口不單繼眾。

  “喔!這—說起子材兄,子材兄他到底到哪裡去了?”

  客廳之人心情都感到十分的沉重,尤建庭遲疑了一會,最後黯然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

  “尤總管,說話請多加考慮、多加謹慎。”“踏螫金剛”立時接上了口,他們兄弟雖然以尤建庭認識來人的那句話而消退了心中疑念,但是,莊中的遭遇似乎仍然不宜為外人知道。

  尤建庭轉目朝著“四大金剛”說:“這有什麼關係呢?邱公子是少爺的朋友,也等於是我們的朋友。”他已經把邱玉秋認作一位知音,是以義昂起聲調繼續說:“人家誠心的、專程的來訪而見不到少爺,在道義上、在禮貌上,我們都應該告訴人家。”

  觀顏察色,聞語聽音,邱玉秋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似乎已經領悟到了什麼,隨即沉下口氣說:“怎麼?莫非是子材兄遭遇到什麼困難了?”

  尤建庭原本也有猶豫,但是,話出如風,而對方又叮了上來,為了面子,為了情況,不由期期艾艾的說了。

  “是的。”

  “這怎麼會呢?”邱玉秋心中感到萬分的困惑,他接下去說:“石家莊宇內之鼎,名震武林,別說子材兄乃是虎子,功力精深,並且上有雄才大略的虎父,下面還有四尊天神和‘石家五蟹’他們相匡扶,相輔佐、這……這怎麼會呢!”

  顏面攸關,尤建庭難以出聲了,他嘆了一口氣,就閉口不言了。

  邱玉秋不願場面就這麼冷卻下去,他緊接著說:“對方是誰?”

  “沈家莊和麥小雲他們。”說話的人仍然是尤建庭,不過他說得幽幽的、怯怯的。

  “沈家莊和麥小雲?”邱玉秋忿然的說:“那龔叔爺呢?”

  三位供奉中他只認識龔天祐曾經同著石子材去過杭州。

  “龔供奉走了。”

  “這麼說,子材兄是避難去了?”

  對方既然有所誤會,這麼誤會,尤建庭也就不於點破,他又悶聲不響了。

  “什麼麥小雲!我邱某人倒要找個機會鬥鬥他。”

  邱玉秋枯黃色的面也眨上了青白之容,尤其是那條刀疤,刀疤更是顯得特出,他咬著牙齒站了起來,右手猛然一壓茶几,這紅木製成的茶几人概是年代久了,已經變酥、變蝕,隨著他的掌印、指頭,竟然陷入了有二分深!

  對武學,尤建庭是門外漢,但是,他聽得多、見得多,因此,他咋舌了。“四大金剛”乃是個中人,什麼功力,什麼手法,他們都是瞭如指掌、閉目能詳,故以一見之下,心頭齊自震驚連連,迷霧層層,邱玉秋究竟是何許人也?

  這等功力,這種造詣,怎會名不見經傳?別說自己兄弟愧嘆弗如,就是連莊主本人,恐怕也勉強得很,而對方只是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人。

  哈!說起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班房中的一個警衛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如牛的說:“報告總護院,莊門外面來了一個年輕人……”那個警衛喘息了一下繼續說:“他……他自稱是麥小雲,說是要找‘福壽堂’中的龔供奉。”

  “麥小雲!”“四大金剛”心中又是一震,他們兄弟彼此互望了一眼,“鐵琶金剛”站了起來繼續說:“是一個還是兩個?”

  他的臉色顯得凝重得很,其他的人,除了邱玉秋本就站著尚未坐下,另外三個金剛和尤建庭也相繼站起來了。

  “一個。”

  “穿白色的衣衫還是藍色的衣衫?”他們還是分不清兩個麥小雲的面貌,只有以衣衫的色澤來鑑別來人是誰了。其實,這是人的習性,一個兩個倒是要問,衣衫的顏色大可不必分了,因為,兩個麥小雲非但是面貌相同,而他們的功力也是在伯仲之間呢!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穿藍色的衣衫。”

  “麥小雲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敢指名要找龔叔爺,那就請龔叔爺出去將他長留在此地不就沒有事了?”邱玉秋也照著石子材的口吻,叫龔天祐為龔叔爺。

  尤建庭接口說:“奈何龔供奉如今不在莊中。”

  他是靠口吃飯,以故他的話多。

  “龔叔爺去了何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3
一二五

  “不知道。”尤建庭說:“自在沈家莊那邊出了事故之後,三位供奉俱都隨著失去了蹤影。”

  “邱公子請原諒敝兄弟失禮。”“鐵琶金剛”三人說:“走!我們出去會會他。”

  “邱兄!你不是也想鬥斗麥小雲嗎?”尤建庭靠心計吃飯,以故他的點子也是很多。

  “對呀!小弟也正擬鬥鬥他呢!”

  “好!那我們一起出去,在下也想見識見識邱兄你的神威。”這當然也是尤建庭所說的話。

  大敵當前,“鐵琶金剛”當然要慎重其事,他提高了聲音,抬頭朝站在門門當班的兩個莊丁說:“你們進去,招呼幾個同伴,將我們兄弟的兵刃給抬出來。”“四大金剛”不像尤建庭,他們都沒有架子,對待莊丁下人一視同仁,猶若弟兄,而莊丁下人們對他們兄弟卻更是衷心景仰、尊敬萬分!

  “是。”兩個莊丁同聲應了一聲,同時轉身—躬,又一起向後頭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兩個人抬著一柄鐵琵琶,兩個人扛著一支風火輪,一個人背著一根尉遲鞭,一個人肩著一條鏈子槍出來了,腳步顯得艱辛、踉蹌而又蹣跚!

  他們一行人先後的步出了客廳,經過了廣場,走出了欄柵木門,“四大金剛”舉目一望,外而果然站著一個年輕人,他身穿藍衫,果然就是麥小雲。麥小雲卻首先開口說:“怎麼不見龔大佑呢?莫非他畏事不敢出來?”

  這話說得雖然並不苛薄,但卻堅硬得很,有挑的口氣,有激的意味!

  “鐵琵金剛”乃是鐵漢一個,他昂然的說:“麥小雲,你也不要太過自負,龔供奉目前不在莊中,而不是不敢出來,你想找事,由我們兄弟四人接著也是一樣!”

  “那不一樣。”麥小雲淡淡的說:“龔天祐與我有仇,我找他為的要了斷私人恩怨,同你們卻毫不相干。”

  邱玉秋踏上一步說:“你同龔叔爺有仇,奈何他因事不在莊中,而本公子和你也是有仇,我們二人不妨就在此比劃比劃。”

  “閣下何人?”麥小雲疑惑的說:“在下從未見過閣下,我們又何來之仇?”

  “在下邱玉秋,系石家莊石子材的朋友。”邱玉秋冷冷的說:“不錯,我們彼此並未見過。但是,你同石子材有仇,怎麼樣?出手吧!”

  這算是理由嗎?應該說是,也應該說不是,那要看人與人雙方的交往、人與人彼此的情意,來衡量、來互認!

  麥小雲聽了不禁啞然失笑了,他微微笑著說:“那更不一樣了。在下不善逞強,當然也不作無渭的爭端。”

  “你怕事了?”

  “我是來找龔天祐的,既能他不在莊內,那我下次再來好了。”

  “龔叔爺不在,這筆賬你何如記在我邱某人的頭上?”

  “人不同,理就不直,理不直,氣勢也就壯不起來。”

  “麥小雲,莫非你真的怕事了?”邱玉秋努力睜了一下丹鳳眼。口吻中含著濃重的輕視、不屑的意味。

  麥小雲笑意仍舊地說:“就算是吧。”

  “四大金剛”曾經耳聞、曾經目擊,知道麥小雲口中雖然這麼地說,但並不是真的怕事,他們皆有自知之明,對方既然不找他們,他們也就不主動妄言邀鬥,只是遵照著莊主的囑咐,守著莊院,護著大人、小姐,靜等將來。

  “你算怕事也不行!”邱玉秋突然飛了起來,右手出掌,如勁風、若急雨,既快速,而又出人不意的猛向對方胸際印了過去。

  “說了當然要算。”麥小雲眼視四面、耳聞八方,他也及時跟著飄了起來,退上了石橋之上,口中淡淡的說:“各位再見了。”

  “哼!”邱玉秋的鼻子中不由重重的哼出了聲。

  沈家莊院最近成了熱地,一天上午,又有好幾個男男女女的客人前來造訪,她們乃是石素心主僕那些人。

  兩個門房一見頓時就緊張起來了,因為,他們雖然不認識石素心主婢,但“石家五蟹”卻是無人不識!

  疑疑惑惑的觀望著,戰戰兢兢的等待著,見對方踏入了廣場,見對方停立在石階的下面……

  石素心生性聰慧,多事之秋,而又帶著五蟹他們,唯恐對方有所誤會,是以回頭向“小彩蝶”郝秋英說:“為免得人家心生疑慮。我們就暫時的留在此地,小蝶,你上去知會對方門房一聲,說我前來拜訪‘黑白雙嬌’她們。”

  “是。”郝秋英微一襝衽,轉身邁上了石階,朝兩個門房生硬的笑了一笑說:“我家小姐石素心專程前來探候沈如嫻、沈如婉二位小姐,勞煩你們代為通報一聲。”

  “喔!是石小姐光臨。”兩個門房也是生硬的笑笑說:“請你們稍候,我這就進去稟報。”他隨即轉頭向另一個門房說:“老吳,你到後樓告訴小翠,說石家莊的石小姐來探訪,再叫小翠稟報二位小姐。”

  這是規矩,也是禮貌,男人不得擅上西樓上房,何況他們又是下人呢!

  “是。”老吳馬上退出了門房之中,快步的朝後樓走去。

  並未多久,沈如嫻姐妹蓮步朵朵、婀娜多姿的迎了出來,她們相見可真熱情,唧唧噥噥的擁著直往後樓奔,“石家五蟹”如今已經是座上之客,是以也被請進在客房裡面休息了。

  石素心忘記了憂慮,忘記了煩惱,她和沈如擁姐妹談著、淡著,還有小翠,對方把小翠也給引見了。

  上了樓梯,進了繡房,小翠安排了座位,張羅下茶水,她們就這麼的談個沒完,如此的說個沒停。

  先是東南西北的亂七八糟,繼而“黑白雙嬌”離開石家莊的始末,最後,就談到了石素心在樹林中的遭遇了。

  “嫻姐,我在來路上遇見了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沈如婉的心中陡地一動,她十分敏感,似平已經知道石素心口中所指的“他們”是准了。是以,對方雖然叫的是嫻姐,她卻立即把話給接了過去。

  “他們當然是你們的他們了。”石素心也使壞了,她眨著眼睛,她繃著顏面,故意的、俏皮的這麼說著。

  沈如婉粉面不禁徽微一紅,強自按捺一下跳動的芳心,然後才徐徐地說:“哦!你說的是他們呀!他們怎麼樣?”

  她依然裝得—本正經,但是,那表情、那樣子卻令人感到可笑。

  “他們沒有怎麼樣,只是小妹卻是怎麼樣了。”石素心前—個怎麼樣,後一個怎麼樣,人家沒有怎麼樣,她自己卻是怎麼樣了。真叫人迷惘糊塗,分不清楚。

  但是,沈如婉卻了然於胸,她認真的追問下去。

  “那你又怎麼樣了呢?”她厲害,竟然也以怎麼樣來詰詢怎麼樣,探求怎麼樣。

  “我把他們給攔下了。”

  “那他們又怎麼樣了呢?”哈!一籮之花,難分彼此,沈如婉也是滿嘴怎麼樣。

  “我剛才曾經說過,他們並沒有怎麼樣呀!”

  “那你……”沈如嫻實在不好意思再說怎麼樣了,是以只有住口不言了。

  石素心心中也知道對方欲說的意思以及不說的意思,不由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幽幽地悅:“他們只是可惡。”

  “可惡?”沈如婉聽了—怔說:“誰可惡?他是誰?”她擺出了一副大姐頭的模樣,大有要替人討問公道的意味。

  “不知道。”

  沈如婉一聽不禁又是一怔,遲疑的說:“你不知道?”

  “是的,他們二人我都沒有見過,又怎知道誰是誰呢?”石素心臉上訕然、口中訥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可以問五蟹呀!”

  “五蟹說,他們二人都是麥小雲。”

  沈如嫻不由啞然笑了起來,當時,麥小雲和麥無名,除去了他的血親尊長,只有她分得出來,如今,沈如婉也能了,無怪乎她說得堂堂皇皇。

  沈如婉洩氣了,她耐著性子說:“他穿的是什麼衣衫?”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3
一二六

  “是長衫。”

  “當然是長衫。”沈如婉真是又好氣又是好笑,但是,她非要問個青紅皂白不可,因之,不嫌其煩的說:“我是說他穿的是什麼顏色的長衫?”

  “喔!是藍色長衫。”

  沈如婉松出了—口氣說:“那是麥小雲,你可以問我大姐,要她替你主持公道好了。”

  “麥小雲?”石素心遲疑的說:“我知道他是麥小雲,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個麥小雲。”

  沈如婉檻尬的笑笑說:“身穿藍色長衫的那一個叫麥小雲,至於另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嘛!他如今叫麥無名!”

  “麥無名?如今叫麥無名,這麼說,難道他沒有名字?”石素心還是被說得渾渾噩噩,感覺到十分的奇怪。

  沈如婉卻不想解釋,只有含糊的說:“可以這麼說,”

  “哦!”石素心仍然是似懂非懂。沈如婉就把這話給錯了開去。

  “素心!麥小雲是怎麼個可惡法,他欺悔你了?你不妨說說看,到時候,我大姐一定會幫著你出氣的。”

  沈如婉是在慫恿、是在鼓勵,因為,她往常總被大姐所調侃、所揶榆,心中也就一直想找回報的念頭。

  “他並沒有欺侮我。”石素心臉色—黯,神情沮喪的說:“我詰詢他,他就是不肯告訴我家嚴的去處!”

  沈如婉感覺到確些失望,她心有未甘的說:“其他呢?”

  “其他沒有了。”

  “哼!”沈如婉掀掀鼻、撇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沈如嫻不禁暗暗搖頭、暗暗好笑,她默默的注視這位聰慧、可愛而又驕縱、頑皮的二妹。

  石素心幽幽的說:“嫻姐、婉姐,家嚴到底是被什麼人帶走了?”

  沈如嫻說:“‘雲龍三現’徐至瑜他們。”

  “他們去了何處?”

  沈如嫻的粉臉上不由露出了歉然之色,她說:“這……這我也不知道,我們沈家莊裡的人無一知道!”

  石素心再次的失望廠,她雙眸無神,芳心中感覺到十分的難過。

  “有人知道!”沈如婉突然嚷了起來。

  石素心聽了精神一振,她脫口說:“是誰,誰知道?”

  “當然是麥小雲和麥無名。”

  石素心喘出了一口氣,她哀怨的睨了沈如婉—眼說:“婉姐,你是存心在尋我開心?”

  沈如婉一見到對方的眼光,心中頓時感到—陣不安,她收起了嬉笑之心,十分慎重的說:“素心,對不起,如今我鄭重的告訴你,知道令尊去處的人,除了麥小雲和麥無名以外,尚有幾個人也必定會知道。”她還是有賣關子的意味。

  “哪幾個人,他們又是准?”

  沈如嫻聽了立即插口,她唯恐她二妹胸無心機、口沒遮攔,一下子就將城隍廟張保元等給說了出來,頓時刻意點明說:“二妹,這等重大的事情,可千萬不能以神呀、廟呀的胡說—氣呵!”

  當頭棒喝,冷水澆頭,沈如婉果然驚覺到了。不錯,麥小雲和麥無名似乎皆有隱衷,他們本人都不擬說明,自己又豈要越俎代庖,多事生非?但是,話已出口,猶如春風,又怎能自圓其說呢?正在疑慮之間,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們乃是你石家莊的人。”

  “是我們石家莊裡的人?”石素心不由怔了—怔,她疑雲層層的說:“婉妹,請你明說,他們究竟是誰?”

  沈如嫻莞爾了,她吐出了—口氣,讚許的朝她二妹頷著首。

  “他是廖不一,他是潘松秋,還有龔天祐!”

  “是他們?”石素心遲疑的說:“這又是怎麼說?”

  沈如婉清一清喉嚨說:“這件事的確有點古怪,當時,我二叔也曾經問過麥小雲他們,怎麼會認識那上—二輩的人物?可是對方二人言語支吾,神態異常,我們也只好給悶在心裡了。”

  她停歇了一下略略的整理著思維,然後又繼續說:“摩不—他們和徐至瑜他們卻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並且,三叔又在暗中告訴過我,說廖不—他們在那天—見到徐至瑜他們,立即抱拳躬身,狀至恭敬,口中還說什麼殿主聖安呀!菩薩金安啦等等,然後才掉頭而去。其他的人沒有一個瞭解他們是在說什麼?當然。除了他們雙方自己,或許還有麥小雲兄弟。”

  沈如婉竟然滔滔洋洋的說了—大堆。她就這麼的將張保元和沈無行二人給掩蓋了過去、隱沒下去。

  沈氏兄弟、父女叔侄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徐至瑜三人來自何處?去向哪裡?以及叫什麼莊院、何種組織?不過,他們每個人的心中卻全都瞭然,不管對方的住處是莊院抑或是組織,城隍廟中的張保元和沈無行一定就是那個莊院或組織的外圍人士!

  以沈家莊的聲譽,以沈氏四雄的為人,對方既然礙難不說,他們也就不便探究,當然更是不敢有所洩漏。

  石素心沉默了、思維了,“四大金剛”和“石家五蟹”他們都曾詳述過當天的情況,與沈如腕如今所說的也是大同小異,她不由將沉思改作明言了。

  “這麼說起來廖叔爺和潘叔爺他們與徐至瑜幾人有著很深,很密切的關係嘍?”

  “應該是的。”

  “那龔叔爺呢?”

  “也有這個可能。”

  “但是,‘四大金剛’曾經提起,聽廖叔爺那天所說的口氣顯示、恐怕不會再回石家莊去了,而事實的確也是如此,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回去過。”

  “這……”沈如婉瞠目結舌了。她將美目睜得圓圓的,她把櫻口張得大大的,果然,人家若是不回去,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沈如嫻立即接口了,她解去了她二妹的困難說:“還不一定呵!說不定謬不一為避嫌疑、為躲鋒頭,等風浪平了,等對方走了,他們就回去。或說廖不一曾經答應過對方什麼?嗣後不再回石家莊去了。但龔天祐必然會回去的,因為他並沒有承諾過什麼。”

  石素心輕吐出一口氣說:“那徐至瑜他們為什麼要帶走小妹的父兄呢,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沈如憫赧然的笑笑說:“這點我也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呢?”

  “不過我能保證,你父兄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放然更不必遑論有危生命了。”沈如嫻毅然果決的說著。

  “是嗎?”

  “當然,他們如要傷害令尊,那天當場就可以下手,又何必迂迴著多費周章呢?”沈如嫻委婉的,耐心的解釋著、研判著。

  “是嗎?”石素心依舊是憂心忡忡,她無意識的又問了一句。

  “是的。”沈如嫻語氣肯定的說:“憑對方往昔的聲譽,再憑麥小雲和麥無名二人所說的話,我絕對的信得過他們,不管是任何的—方。”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3
一二七

  “既能如此,那我就回去了。”石素心神情憂鬱的說:“回去等待廖叔爺、潘叔爺、龔叔爺。”她緩緩的站了起來。顯得是那麼嬌柔無力。

  “素心,既然來了,又何必急在一時?住幾天再走嘛!”沈如婉熱情的、誠懇的挽留著。

  沈如嫻也站了起來說:“怎麼這麼行色匆匆?我們姐妹還沒有好好的攀談呢!”

  “謝謝姐姐,小妹的心情不好,一等家父的去處有了眉目、有了著落,我會再來與姐姐聚頭的。”石素心啟步走了。

  “翠翠,帶路!”這是沈如婉的聲音。

  “是。”小翠立即走出了閨房之門,步向樓梯口而去。

  沈如嫻知道對方心頭不暢,難以挽留,姐妹二人也就雙雙的送了出去……

  這裡還是石家莊的客廳裡,客廳裡還是坐著原有的那六個人;他們當然是“四大金剛”、邱玉秋和尤建庭了。

  午後和午前的情況已經完全的改觀了,上午,“四大金剛”對邱玉秋的身份、來歷雖然消去了疑念,但是,他們仍然有意無意的、明裡暗裡的在監視著、戒備著。

  下午,他們非但俱都鬆懈了下來,並且對邱玉秋的功力、對邱玉秋的為人還產生出欽佩之心,因而就推誠相見了。

  這當然是在看到了對方的身法和掌勢以及那不顧本身利害、不計自己後果貿然的出手攻擊麥小雲所致。

  大概是先天關係,也可能乃後天使然,他們六個人之中以邱玉秋和尤建庭的話為最多,“四大金剛”則仍舊沉默寡言的坐在一旁。

  邱玉秋啜飲了二口茶水後說:“尤總管心靈性巧,當能判斷得出麥小雲這二天是否會捲土重來?”

  尤建庭從不害臊,他洋洋自得的說:“當然會的。”

  “是嗎?”

  “是的。”尤建庭審慎的說:“麥小雲為報私仇而來,而龔供奉既未被他找到,他目的末達,當然會再次前來。”

  “那龔叔爺這二天是否就會回來?”邱玉秋似乎對龔天祐特別關注,三番二次的總是把對方掛在嘴邊。

  “這就不知道了,因龔供奉自從走了以後,迄今一無音訊。”

  “麥小雲說要報私仇?”

  “不錯,他是這麼說的。”

  邱玉秋心中感到疑惑,他說:“難道石家莊和他之間不算私仇?”

  “應該不是。”

  “這又怎麼說呢?”

  “為了沈二姑娘,石家莊和沈家莊二相對壘,麥小雲只不過是沈家莊聘過去的助拳之人罷了。”

  —聽到沈二姑娘,不知怎的,邱玉秋的眸子倏然精光一閃,他掩飾的又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說:“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

  “這怎麼可以?”尤建庭急迫的說:“邱兄必須要多住幾天。”

  “為什麼呢?”邱玉秋不解的說:“子材兄不在莊中,在下就乏良伴抵足,也無至友秉燭,實在也感掃興得很。”

  “就因為邱兄和我家少爺是良伴、是知友,所以你必須要多留幾天。”

  “怎麼?”邱玉秋又誤解了,他精神了一下說:“莫非子材兄這二天就會回來?”

  尤建庭黠然的說:“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巴結邱玉秋,討好邱玉秋,已經將邱玉秋叫成了“邱兄”,奈何自己年紀一大把,卻末便把“在下”改稱為“小弟”,實是遺憾。

  “那又為什麼呢?”

  “就因為麥小雲會再次找上門來。”

  邱玉秋瞭然對方的意思了,尤建庭無非是請他助拳、請他狀膽,但是,他卻不以為意!

  “麥小雲找的乃是龔叔他,假如龔叔爺回來了,自有龔叔爺會對付他;假如龔叔爺仍未返回,麥小雲必然也會再次的退去。”

  “人心難測,世態炎涼。”尤建庭笑笑說:“那可不一定呵!也許是麥小雲見你邱兄在此,他才藉故退走的呢!”

  “這怎麼會呢?”邱玉秋生硬的笑笑說:“一來在下藉藉無名,二來彼此又沒正式的交過手,麥小雲怎會因我而退呢?”

  尤建庭的笑意濃了起來,因此,二排黃板牙也就突了出來,斑點參差,齒吻狺狺,實在叫人不敢恭維,而且有噁心之感呢!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在下雖對武學是一竅不通,但邱兄身懷神功,卻還能看得出來呢!”

  “尤總管這是在譏我、損我?”

  尤建庭立即一整面容,鄭重的說:“在下這話乃是出自肺腑。”

  邱玉秋枯黃色的臉也展開了笑意,當然人都是喜歡聽好聽的,何況他和石子材、尤建庭是一個模子中出來的,不然,他們怎會談得如此的投機?交成知心的朋友?

  “那一定是尤總管在捧我。”

  “你看像嗎?”

  “就算是吧!”邱玉秋笑意盎然的說:“那也不差我一個人呀!還有四位天神在此坐鎮著呢!”

  “這……”尤建庭立即轉目望住了“四大金剛”,他感覺到措辭困難了。因為,他心中瞭然得很。“四大金剛”的功力在武林中的確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角色,但是,對方乃是麥小雲呀!莊主不是麥小雲的對手,那“四大金剛”他們行嗎?

  可是,可是人要面、樹要皮,尤建庭他能坦白的說嗎?

  “四大金剛”當然也都感覺到了,但是,一個人的能耐是勉強不了的,僥倖不了的,一是一,二就是二,何況他們生性俱皆憨直,不慣吹牛說大話,是以“鐵琶金剛”不是滋味的說:“我們兄弟慚愧。”

  —聲“慚愧”已經夠了,邱玉秋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點即透,丈何必非要人家說得赤裸不可呢?

  “這……”邱玉秋沉吟了、躊躇了。他心中似乎有著礙難之處。

  “邱兄有所不便?”尤建庭涎著臉說。

  “喔!在下這次專程南下訪友,在此地見不到子材兄,心巾頗感悵惆,是以擬去諸暨附近探訪另—個朋友,另一位兄台。”

  尤建庭不禁吐出一口氣說:“諸暨離此並不太遠,邱兄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時?勉為其難的留上二天吧!”

  “良友久別,把晤為快。”邱玉秋略一沉吟,他回轉口氣說:“這樣吧!在下如今暫時告別,明天當再前來,若是運氣不好,在諸暨也找不到那另—位兄台的活,或即夤夜就趕了回來。”

  “好,我們就這麼說定。”

  “就這麼說定了。”邱玉秋站了越來,抱了—個羅旋拳說:“各位再見了。”

  這形態,這口氣,真像上午麥小雲臨去之時所留下來的翻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3
一二八

  第二十七回 緊鑼密鼓

  今天是初一,也就是朔日,朔日的月亮在白天已與太陽並行的繞過了天際,是以,夜間就再也見不到清麗可人的新月了。

  滿天星斗,像青石板上的銅釘,似圓節中間的孔洞,它們擠眉弄眼,它們爭妍鬥豔,但是,任它們費盡心機,但是,任它們千顆萬粒,總不如一個月亮來得銀、來得光。

  諸暨城外的大路旁有一個雜樹林,這個雜樹林不正是上二天石素心主婢和“石家五蟹”休憩之處嗎?這個雜樹林不也就是麥小雲和麥無名兄弟分道揚鑣之地嗎?

  不錯,正是這裡!

  今天夜裡,不算是月黑風高。月黑風高指的乃是沒有月亮,只有烏雲翻捲,只有勁風呼嘯的夜晚。而今夜,它雖然也是沒有月亮,但卻有星光閃爍,但卻是和風吹拂,因此,花樹搖搖業業,因此,枝葉悉悉簌簌,也因此,夏蟲唧唧噥噥,它賞人心,它悅人耳……

  二更時分,這個雜樹林中竟然有—個人影在來回的踱蹀、在來回的徘徊,背著雙手,遊目四顧,似乎有所事事。

  他是來這裡散心?他是來這個納涼?不像,都不像!雖然雜樹林中黝黯異常,看不清他的面貌,睹不見他的神色,但是,瞧形態,他似乎在等人。

  果然,沒有多久,又有一條人影驚了進來,先前到來的那個人不由出聲說話了。

  “你來了?”

  “對不起,晚了一步。”後來的那個人說:“因為我在諸暨城內發現了—些情況,以致給耽擱了下來。”

  “什麼情況?”

  “有人在監視著找、綴蹭著我。”

  “會是誰呢?”

  “萬里船幫。”

  “為要報仇?還是為了那支翡翠玉如意?”

  “應該二者都是。”

  “屬於哪一個舵裡的?”

  “不知道。”

  “你召見過諸暨城隍?”

  “是的。”

  “那追緝令中可有萬里船幫中的人?”

  “有。”

  “誰?”

  “金絲猴。”

  第—個進來的人心中似乎有所疑慮,他遲疑了一下說:“金絲猴又是誰呢?”

  後來的那個人吐出了一口氣說:“他是萬里船幫中‘萬壇’上二大護法之一,名叫侯四津,我曾經上過他的當、吃過他的虧。”

  “喔!是他,他的陽壽也終於滿了。”

  “遇上他時可千萬注意,這個人陰得很也鬼得很。”

  “那‘萬壇’之主呢?”

  “留待觀察。”

  空氣沉默了一會、岑寂了一會,第一個進入雜樹林中的人似乎言盡了、疑盡了,而那後到之人也就開口說話了。

  “你的情形如何?”

  “還算順利。”

  “他真的不在?”

  “當然是真的。”

  “可聽說他去了哪裡?”

  “我曾經反覆的探究,似乎是無人知道。”

  “可是那天走了以後,就沒有回去過?”

  “是的。”

  “這麼說,他會不會回去的確是一個疑問了?”這句話可以說他是在自言自語,也可以說仍然是在徵詢對方。

  “是的。”

  “以你看有沒有希望?”

  “我也不敢妄下定論。”

  “那該怎麼辦?”

  “不妨再守一二日看看,也說不定會有奇蹟。”

  “也只有這麼辦了。”

  “不然,我們一無線索,二無他處可找。”

  “……”那後來進入樹林的人尚有話要說的時候,忽然看見大路上有一個皮球在滾動著,當然,另外一個也同時的發現了。

  這個皮球很大,其滾動的速度也相當快,他們的心頭不由全都動了一下。

  不是皮球,乃是一個人,一個武林人,一個夜行人。

  來的地方,正與第二個進入雜樹林中的人相同,去的方向,則又是第—個到來的那人的來處!

  四道電光分別的由這兩個人的眸子中逼射而出,他們凝視了一會,眼中似乎巳有所見,心頭彷彿已有所得。

  “莫非就是他?”第一個到來的人說。

  “十分神似。”

  “那我回去了。”

  “好,我們仍然按照著計畫而行。”

  “再見!”

  “再見!”

  二條人影又分別散了開去……

  那隻皮球由西而東,速度不減的朝上乘縣官道上飛快的滾動著。距離皮球後面十丈之遙的地方,另有一縷輕煙也是若即若離、時疾時徐的向同一方向飄浮而去。

  這二件物事一前一後、一高一低,是皮球牽動了輕煙?抑是輕煙推動著皮球?恐怕任誰也不得而知了。

  不過,若加以仔細的研判,或經過虛心的探討,彼此之際的間隔太過遙遠,實在力所難及,應該是二不相干、毫無關連。

  既然如此,那是屬於巧合,它們必定各有其願、各去各處了。

  大約經過了—個更次的時光吧,二鼓已盡,四更忉臨,會稽山在眼前了。

  皮球略一停頓,然後轉從一條石板路上而去,這條石板路乃是石家莊私自鋪設的道路,因為石家莊正座落在會稽山脈的一條脈絡上面!

  絕對不是巧合或然,也絕對不是推展費力,因為,若矚巧合,一路相隨也許有其原由可說,因為,推展之力直線而循,但直角轉彎那就太過離譜了……

  只有牽引,只有牽引才合乎邏輯。皮球改變了方向,後面的輕煙自然也亦步亦趨的轉進了石板路。

  浙浙的,二者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浙漸的,二者的差距也逐漸近了起來,因為,石家莊即將到了。

  皮球遭到了阻擋,它“蹦”的一下跳了起來,跳過欄柵,滾過了廣場,又跳進了石家莊屋宇之內去了。

  輕煙遇上了山嵐,也突然的被吹了起來,飄過欄柵,飛過了廣場,又拽上椽瓦頂面去了……

  今天是初—,今天是朔日,因為蒼穹漫漫,因為夜星沉沉,是以石家莊中的門衛沒發現物體或人獸進入莊院之中;因為輕車熟路,因為功力精深,是以石家莊的警衛也就失去了它的功能以及效用了。

  皮球滾進了石家莊的客廳之內,輪值的兩個莊丁同時的警覺了過來,其中一個惶恐的說:“啊!供奉……”

  “唔,噤聲!”那個皮球沉著聲音說:“不要驚動旁人,進去請四位總護院出來就可以了。”

  “是。”一個莊丁匆匆的向後奔去,一個莊丁忙亂的張羅茶水。

  皮球大模大樣的在客廳主位上坐了下來,它是什麼?喔!如今應該稱呼他是誰了。他,正是“福壽堂”的—位供奉,麥小雲和麥無名正欲找尋的人物,“雪山蛤蟆”龔天祐!

  沒有多久,“四大金剛”已經急急的趕了出來。

  “喔!供奉,你終於回來了。”“鐵琶金剛”既興擊又驚奇的說著。

  “你們請坐,坐下來再淡。”龔天祐對“四大金剛”十分客氣,不像平常眼高於頂的樣子;當然,“四大金剛”功力精深,聲譽甚隆。

  “好。”“四大金剛”也就分別的、依次的坐了下來,一如寺院中鎮守在山門旁的情形完全—樣。

  “怎麼?”龔天祐心中似有所感的說:“山莊內莫非出了事情?”

  “出事倒還沒有,有事倒是真的。”“四大金剛”不喜多言,除非是非說不可,或者是熟悉之人,縱然如此,“鐵琶金剛”話中所用的字句也甚簡單、普通。

  “什麼事情?”

  “麥小雲前來找過供奉。”

  龔天祐聽了神色一變,他說:“一個?兩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6:14
一二九

  “—個。”

  “穿藍衣的還是著白衫的?”

  “穿藍衣的。”

  “結果呢?”

  “供奉不在,他也就去了。”“鐵琶金剛”接著又說:“不過,他曾經丟下活來,說過幾天還會再來。”

  龔天祐冷冷笑了一下說:“恐怕以後他永遠不會來了。”

  “鐵琶金剛”困惑的說:“怎麼說呢?”

  “那個麥小雲如今身在諸暨,已經由萬里船幫的人給監視著。”

  “喔……”

  “還有其他的事嗎?”

  “還有……”“鐵琶金剛”頓了一頓,然後接上去說:“還有杭州有—位少爺的朋友前來探訪少爺。”

  “姓甚名誰?”龔天祐說:“住在客房之中?”

  “他叫邱玉秋,人已經走了,不過……”

  龔天祐略一思索,心中似無印象,並且,他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就不等對方將話終了,立即接上口說:“既然如此,而又無關緊要,我們不談也罷!”

  “那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了。”

  龔天祐沉吟一下說:“你們四人可否跟本堂出去一趟?”

  “去哪裡?”

  “諸暨。”

  “鐵琶金剛”遲疑了一下終於說:“什麼時候?”

  “天亮動身,在諸暨城外的一座雜樹林中等待接應,以期配合午後發動。”

  “是對付麥小雲。”

  “是的。”龔天祐說:“會同著萬里船幫中的人。”

  “萬里船幫中有什麼人物?”

  “‘萬壇’之主、左右護法以及富陽分舵中的人。”

  一股輕煙自瀰漫在客廳的屋簷之下以後,就末再飄動了,如今,大概是遭龔天祐雄勁語聲的影響、感應,不禁微微的震顫了一下,幸好只是微微,沒有震散,沒有下墜,也沒有牽碰、帶動其他物件或者驚擾到裡面的人。

  不過,輕煙的邊緣四周卻滲出了露珠,也許是蒸氣!

  “鐵琶金剛”聽了頓時反問的說:“對方是一個,還是兩個?”

  他所指的“對方”當然也是麥小雲和麥無名了。

  “一個。”

  “有這許多一等高手,難道還對付不了—個麥小雲?”

  “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為的又是什麼呢?”

  “石家莊雖然亟欲找麥小雲報那紓家之仇,但是,主要的仍想得到那支玉如意,那張武功秘籍。”龔天祐不說自己,而把它說成石家莊,因為,他深悉“四大金剛”對石家莊的忠心,是以刻意的引用著。

  “鐵琶金剛”心中還是不解的說:“那又怎麼樣呢?”

  “因為本堂勢孤。”龔天祐所稱的本堂乃是指福壽堂。

  “喔!我知道。”“鐵琶金剛”這才恍然的說:“扳倒了猛虎強龍,卻怕狐狸奸計,又恐豺狼野心?”

  龔天祐蛄蟆眼微微一睜,他笑笑說:“正是此意。”

  君子喻於義,小人曉於利,這就是以利組合成的小人!

  “那供奉怎麼輕易的離開了他們?”

  “本堂不得不親自回來—趟。不然,若是差遣他人,爾等未必會信。再說,別人也休想調得動你們兄弟。”

  “既然如此,屬下兄弟就跟供奉上一趟諸暨。”

  龔天祐又喝了一口茶水,緩緩地站起來:“你們不妨準備準備、收拾收拾,天亮時候啟程,本堂先走了。”

  “怎麼不一起動身?”“鐵琶金剛”四人也站了起來。

  “一來避免招搖,二來本堂回去部署安排一下。”

  “那屬下等送供奉出門。”

  “不必。”龔天祐怎麼來,又怎麼走,他還是像皮球一般的滾了出去。

  “老大,我們進去再睡它一個回頭覺!”這是老三“伏虎余剛”所說的話。

  “天時已經四更過半,我不睡了,不如就此準備一下兵刃什麼的。”

  “那我也不睡了,拾掇一下早些上路吧!”

  他們正擬返身回轉住處的時候,屋搪下的那縷輕煙已經冉冉的降落了來,微一佇駐,也進入了客廳之中。

  皮球是人,輕煙當然也是人,不然,皮球怎麼自動會滾?不然,輕煙怎麼會滲出露珠?那是人的汗水,這個人乃是石子材的朋友,去而復返的邱玉秋!

  “啊!四位,你們今天怎麼起得這般早呀?”

  “四大金剛”聽了個個吃了一驚,本能的挫身,本能的戒備,待定睛看清了來人是誰的時候,大家口中不由喘了一口氣。

  “鐵琶金剛”散去了逼聚在雙臂上的功力說:“喔!邱公子,是你呀!”

  “是呀!我說過也許會連夜趕回來。”

  “剛才供奉來了。”

  “你是說龔叔爺?”

  “是的。”

  “他在哪裡?小弟這就前去望望他老人家。”“望望”乃江南一帶的俚語,是探望和問候的意思。

  “邱公子來得晚了一步,供奉他老人家走了不久。”

  “你是說他又出去了?”

  “是的。”

  邱玉秋聽了臉上不禁泛上了一片惆悵之色,他說:“唉!我真是機緣不佳,每個地方皆是如此。”

  “鐵琶金剛”心中忽地動了一下,他說:“邱公子莫非在昨天也沒有找到朋友?所以就連夜趕了回來。”

  “不,我那位兄台倒是遇上了,但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有很多的人也都急著要找他,所以我只有過二天再去了。”

  “邱公子的朋友是在諸暨?”

  “是呀!”

  “麥小雲如今也在請暨呢!”

  “喔!”邱玉秋的口頭禪又來了:“你怎麼知道?”

  “供奉說的。“

  邱玉秋丹鳳眼又努力的睜了一下,他說:“兄台的意思是,龔叔爺由諸暨來,而又往睹暨去了?”

  “是的。”

  “龔叔爺莫非來請四位也去諸暨?”

  “是的。”

  “共同邀鬥麥小雲?”

  “是的。”

  “對付—個麥小雲,龔叔爺難道沒有自信?”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