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
他吼到後來,才感到一派掌門,應該冷靜,與長輩說話,要有分寸。
於是,低頭垂首,單掌當胸,略為緩和的道:“恕弟子冒失!”
鐵冠道長苦苦的一擺手道:“這時還講什麼禮數,我也激動得很,只是,事到臨頭,不能自己,即使氣死,也是於事無補!”
白羽道:“依師伯之見,本門應當如何?”
鐵冠道長緩緩踱開幾步,徐徐的道:“難道說百花夫人所說的武林大劫已經開始了嗎?”
白羽皺起眉頭道,“師伯的意思是要把今天的事告知百花夫人?”
鐵冠點頭道:“這是整個武林的事!”
“這……”
白羽大為不然的道;“此事一旦張揚出去,武當門還有顏面見人嗎?師伯!”
鐵冠道長道:“我何嘗願意?只是,紙裡包不住火,事實總有一天會人盡皆知,掌門,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適才那歹徒的身手……”
他無可奈何的,攤攤雙手。
白羽道長也不由低下頭來。
當著一些下代弟子,一派的長老與掌門人,任怎地也不便說“技不如人”。
但是,內心的痛苦,兩人乃是沒有二樣的。
白羽尤其傷心。
他忽的趨前幾步,“咚!”雙膝落地,伏跪在鐵冠道長面前,聲淚俱下的道:“弟子無德、無才、無能,使武當蒙羞,應該一死而對武當列祖……”
說著,探手一抽寶劍!
鐵冠道長大吃一驚,來不及用手奪劍,順勢揚起右腳照著白羽抽劍手臂踢去。
嘯聲掠空。
白羽已抽出的長劍飛出數丈,他的人也被這突如其來完全不防的一腳,踢個仰面朝天。
數十名武當弟子,原已隨著掌門跪下,此刻全都伏地飲泣,淒楚至極。
鐵冠道長也含著淚道:“此時何時,風雨如晦,本門應該益加惕厲,面對空前浩劫,豈能自行喪志,任武當一派由此而斷?”
他說著,挽起倒地的白羽,然後揮揮手,對跪在身後的徒眾朗聲道:“眾志成城,你們都起來,武當要聯合宇內武林,共商消滅邪魔的大計,回觀!”
話落,大踏步向通往三元觀的路上率先而行。
華山一夜之間,傳出了九大護法死五傷四的驚人噩訊。
雪山大弟子慧美,被人發現陳屍在風陵渡口,屍身上貼著“統一教”的血令,指定華山一門立即解散,從此不准在江湖行走,否則的話要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衡山上院,掌門人虛懸,幾乎有三年沒有衡山門人出現,但也沒逃過浩劫,朗朗白晝,也被紅蟒紗帽的統一教主血冼,死傷數十聚在一起的徒眾。
到此——
七大門派無一倖免。
江湖上人人談虎色變。
提到“統一教主’,莫不悚然而驚,任誰也不敢吭一聲。
血雨。
腥風。
許多小門小派,都掩口葫蘆,不但不准門徒對外提到本幫本會,除非萬不得已,不約而同的,嚴禁自家子弟在外露面。
於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三星會,是江湖上半黑半白的小組織。
說他半白,是因為他有一家三星鏢局,設在咽嚨要地的徐州府,也有一點小小的名聲。
鏢局的總鏢頭許不久,因為慣使一對月牙短柄斧,手底下算是有些玩藝,因此,混了個外號叫做“追命斧”。
其實,骨子裡,他也就是三星會的總瓢把子。
算是小有成就的白道朋友。
說三星會是黑道,因為“追命斧”是獨行大盜出身,一些舊日手下並未散夥,暗地裡依舊做些偷雞摸狗、攔路打劫的勾當。
甚至“三星會”與“三星鏢局”,兩下里一搭一擋,明保暗盜,“演雙簧”騙些無知的“肥羊”。
只是,關防得很嚴,保密功夫做得紋風不透,沒人料到干鏢局的會是盜匪歹徒而已。
“追命斧”許不久在這種情形之下,真是名利雙收,他最“拿手”的‘招是能夠使僱主歡歡喜喜的把錢交出來,而且千恩萬謝。
方法說來很簡單。
周圍三百里之內,除了三星鏢局的鏢,從不失手之外,無論大小數十家鏢局的鏢,或明劫、或暗盜,沒有不出麻煩的,當然都是三星會的把戲。
還有,凡是丟了鏢,出了事,只要三星鏢局出面,沒有擺不平的。
當然,也是三星會的把戲。
日子既久,貨主凡是有生意,莫不找上三星鏢局。
三星鏢局乘機便在保費上加碼。
雇客為了貨的安全,貴一些也只有認了。
更由於一些氣派不夠,實力差勁的小鏢局,甚而在接下鏢貨之後,轉交給三星鏢局,奇怪的是,三星鏢局不派一人押鏢,只要將黑底繡著三顆星的鏢旗插上一枝,著原鏢局押鏢上路,也就平安無事,賺進白花花的銀子。
當然,內裡的文章也很明顯。
可是,儘管三星會的這些奸詐手段不難被人看穿,可是,雇客為了安全,小鏢局為了生意,也都彼此心照不宣,或是敢怒而不敢言。
“追命斧”許不久的名氣越來越大,志得意滿。
這天,也是合該有事。
三星鏢局保了一票紅花,從徐州到安慶,不用說,是大宗買賣,又是交貨清白,大大賺了一筆。
由總鏢頭許不久親自在徐州府最大的鴻運酒樓設下慶功宴。
席間,不免談起最近江湖上出現統一教的事。
“追命斧”許不久三杯老酒下肚,不由得意忘形的狂笑叫道:“要想統一武林,除非是由我的三星鏢局出面,不然,都是狗屁!”
一些三星鏢局的人自然歡聲雷動,紛紛狂叫道:“對!對!只有總鏢頭才有資格統一武林!”
更有些不三不四的混混,錦上添花的湊著道:“真的!總鏢頭,你該挑明了找那個不知死活的統一教教主較量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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