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仙列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5:00: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 2760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12
一三零

  剛要告辭,卻聽到劉翠娥道:“慢些走!”

  李金貴愣了下道:“劉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劉翠娥卻望向褚朴和齊漱玉,帶著乞求的神色道:“弟子希望能和玉富一道去。”

  褚朴沉下臉色道:“不成!先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來,難道馬上就忘了?”

  劉翠娥紅著臉道:“師父,城裡有他師兄在,您還怕我們做出什麼不規矩的事來?”

  褚朴面孔扳得更緊道:“如果他師兄不在呢?”

  劉翠娥道:“那也沒什麼,記得師娘跟弟子講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人家一男一女在一起住了三年,還不是規規矩矩。”

  褚朴哼了一聲道:“想的倒不錯,你憑什麼和人家祝英台比?”

  劉翠娥帶著撒嬌的神色道:“她也是個人,弟子也是個人,有什麼比不得的?”

  褚朴不屑的道:“你的骨頭有幾兩重,難道為師的還不知道?告訴你,那是因為梁山伯是個傻瓜蛋,三年時間還分不清祝英台是個公的還是母的,玉富可一點不傻。”

  幾句話,說得劉翠娥本來白中泛紅的臉蛋,越發像熟透了的紅柿子。

  齊漱玉有些過意不去,道:“老鬼,娥兒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別罵得那麼難聽,連人家玉富也罵了,也不想想自己,想當年你年輕的時候,和我才見面兩次,半夜裡就爬進窗子跪在我的床前,你能比得上梁山伯麼?”

  褚朴連連乾咳了幾聲,難堪苦笑道:“夫人,你提這些干什麼,尤其在他們年輕人面前。”

  齊漱玉冷聲道:“自己身不正,就別責怪人!”

  劉翠娥見師娘護著自己,心想必定有了圓轉的餘地,忙道:“師娘,您是准弟子跟玉富一道去了?”

  誰知齊漱玉卻沒好氣的道:“你師父說得對,玉富不是梁山伯,你也不是祝英台,萬一弄出不名譽的事來,師父和我都丟不起這個臉!”

  褚朴也立刻跟著說道:“娥兒,你急什麼?過些時回大白山後,我們老倆口就給你們成親。

  到那時,你們小兩口高興怎麼來就怎麼來,成天到晚膩在被窩裡我們都不管。二十幾年都忍了,這麼幾天還有什麼忍不下的?”

  此時此地,把個劉翠娥簡直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腳下有條縫鑽進去,她萬萬料不到師父會說得如此難聽。

  連李金貴也紅著臉別過頭去。

  還是齊漱玉打圓場道:“老鬼,我看你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准她去就不准她去,何必扯得那麼髒!”

  褚朴哼了一聲道:“玉富走吧,娥兒隨師娘和我回去!”

  李金貴返回家中,才剛到中午,他急著見白銀鳳,偏偏白銀鳳卻又不見人影。

  這時牛金蓮正在廚房,聽見李金貴已經回來,出來問道:“兄弟今天怎麼回來的這樣早?”

  李金貴道:“那邊明天才有事,我趕回來有事找二小姐,她哪裡去了?”

  牛金蓮道:“她剛才還在房裡,可能到後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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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第二十五回 將計就計

  李金貴趕到後園,依然不見人影,直到中午牛金蓮把飯菜擺好,還是找不到人。

  家裡就是這麼大,她能到哪裡去了呢?

  而且,她不比李金貴,也沒有什麼地方好去,何況,目前她又必須儘量隱匿行跡。

  李金貴意識到事情不妙,問牛金蓮道:“嫂子,二小姐剛才真的一點外出的跡象都沒有麼?”

  牛金蓮這些天來和李金貴、白銀鳳朝夕相處,無形中也提高了警覺性,一聽到李金貴的語氣,也覺出可能要出事。

  她神色一緊道:“兄弟,你是說她可能有什麼意外?”

  李金貴道:“據我所知,二小姐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好去,她無緣無故不見人影,怎能不令人著急。”

  牛金蓮道:“你可是要準備出去找她?”

  李金貴心念電轉,皺眉沉吟了一陣道:“找人總要有個目的地,兄弟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

  牛金蓮想了想道:“我看你還是在家裡耐心的等著吧,也許她很快就會回來。”

  李金貴只有依從牛金蓮的話,吃過午飯後,回房小睡了一會,誰知直到天晚,白銀鳳仍不見回來。

  門外有了聲音,回來的是李鐵牛。

  當李鐵牛知道了白銀鳳離家大半天不見蹤影,也焦急萬分。

  無端出了這種事,晚飯後,全家三人都無法安眠,便守著一盞孤燈,焦慮不安的聚在權做客廳的廂房裡苦等。

  大約一更過後,天井裡微風颯然,出現了一條白色人影,正是白銀鳳。

  白銀鳳發覺廂房點著燈,而且李鐵牛夫婦和李金貴都在燈下,便直接走了進來。

  李金貴急急問道:“二小姐,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好讓人擔心!”

  李鐵牛也道:“好在你現在回來了,要不然我們三人今晚都別想睡了。”

  白銀鳳帶著歉意道:“真對不起,臨走時忘記向李大嫂交代。阿貴,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金貴道:“我中午就回來了,你還沒說自己到哪裡去了?”

  白銀鳳道:“我是去探望金姥的,原打算很快就回來,但她老人家一再強留,只好多陪她聊聊天,在那裡吃了晚飯又坐了很久,若不是我急著回來,她可能到現在還不肯放人呢。”

  牛金蓮道:“二小姐,阿貴兄弟一回來就說找你有事,看樣子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白銀鳳神色一緊,忙問李金貴道:“你真的找我有事?”

  李金貴道:“是一件私事,最好你我單獨談談。”

  李鐵牛拉了牛金蓮一把道:“金蓮,咱們迴避一下!”

  白銀鳳道:“李大哥和李大嫂用不著走,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可迴避的,阿貴,你只管講!”

  這一來,反面弄得李金貴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李鐵牛、牛金蓮應該是最親近的了,如今白銀鳳不顧忌,自己竟然顧忌,實在說不過去。

  好在白銀鳳已看出李金貴的尷尬,便催促著道:“你就快說吧!”

  李金貴道:“我今天在趕往玄妙觀的路上,又遇見了羊婆婆和梆絮飛。”

  提到這兩人,白銀鳳對羊婆婆自是十分感激。

  但對柳絮飛卻是又愛慕又惱恨,愛慕的是他儀表出眾,翩翩瀟灑,惱恨的是他對自己舉止輕薄,頗不規矩。

  不過,除此之外,她對他總還存在著一份感激,那就是他和羊婆婆曾幫自己在鐵筆峰對付過林煌和鄭君武。

  否則,那天勝敗誰屬,實在很難預料。

  想到這裡,不經意的笑笑道:“碰到這兩人也很平常,算不得一件大事。”

  李金貴道:“可是他們和府上,尤其跟你,關係不大尋常,只怕二小姐未必弄得清楚?”

  白銀鳳吃驚道:“他們和我們白家會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還尤其跟我?”

  李金貴道:“他們如果跟府上沒關係,為什麼要幫你打修羅門的人呢?”

  白銀鳳道:“那是因為他們本來就知道修羅門不是好東西。”

  李金貴笑道:“二小姐固然說得有理,但今天當羊婆婆和柳絮飛知道你是白家的銀鳳小姐時,柳絮飛當場就悔恨不已,顯出一付十分難為情的模樣。”

  白銀鳳臉色一變道:“莫非他悔恨不該幫我們白家打修羅門?”

  李金貴搖頭道:“二小姐,你想到哪裡去了。他悔恨前兩次不該對你有那種輕浮的舉動。當場表示,這讓他以後如何和你見面,連羊婆婆都在不住口的責備他。二小姐,你可想到柳絮飛和你的關係了?”

  白銀鳳哦了一聲,在這剎那,神色果然有異樣驚詫,但驚詫中卻又顯得茫然不解的樣子。

  李金貴緊跟著再道:“聽羊婆婆的語氣,那柳絮飛和二小姐……”

  白銀鳳不住的眨動著星眸道:“他和我怎麼樣?”

  李金貴頓了頓道:“他很可能是二小姐未來的……”

  白銀鳳只臊得雙頰緋紅,低下頭,呶著嘴道:“胡說,我根本沒訂過親!”

  李金貴尷尬一笑道:“二小姐的親事,當然是由令尊訂下的,也許他還沒告訴你。”

  牛金蓮在旁插嘴道:“二小姐,阿貴兄弟的話有理,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小姐,有很多指腹為婚的。說不定那位柳公子和你真有婚約,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李金貴道:“二小姐九歲時便離家進入修羅門,四年前回家只住了一晚,又隨南海無相老師太到了普陀山,這事令尊根本沒機會跟你講。”

  白銀鳳臉色更紅,撇撇嘴道:“我才不想跟那柳絮飛……”

  李金貴道:“柳公子不但人才出眾,武功更是了得,放眼當今武林,只怕很難找出第二個像他這樣的人。

  至於他生性風流,也實在算不了什麼。他在知道了你的身份後能認為不好意思,正足以表明他不失是個頗知禮儀的年輕人。”

  白銀鳳籲口氣道:“好啦!不要再說了,下次見了我爹,我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李金貴道:“羊婆婆今天一再交代,要我陪著二小姐,盡快和她見上一面。”

  李鐵牛十分關切的道:“可是那位羊婆婆和柳公子住在哪裡,你問過沒有?”

  李金貴道:“這樣的大事,當然要問清楚,他們住在城裡群英客棧,小弟中午趕回後,本來準備下午就陪二小姐前去,誰知二小姐這麼晚才回來。”

  李鐵牛道:“現在才是一更,你們兩位施展輕功,二更前一定可以趕到城裡,還不是照樣可以去麼?”

  李金貴道:“二小姐是閨閣千金,怎好深更半夜到客棧去見他們,何況小弟明天天一亮就要趕到玄妙觀去。”

  白銀鳳連忙問道:“玄妙觀方面可是又有什麼大事?”

  李金貴道:“明天一早,住在玄妙觀的各門派,又要聯合起來,對修羅門採取行動。”

  白銀鳳心中一喜道:“可是藍天豪要討回他兒子?”

  李金貴笑道:“討還藍雲只是藍天豪和胡麗仙兩人的事,要討回山本大力才是促使他們有志一同的原因。”

  白銀鳳吃了一驚道:“什麼?山本大力不是被丁大俠擒住押在隱仙谷麼,怎的又被修羅門捉了去呢?”

  李金貴隨即把自己向褚朴捏造的一番話,以及天昊道長在龍門院召集各門派決定明天對修羅門採取行動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白銀鳳驚喜的笑道:“阿貴,你真行,一句假話,就引起這麼大的騷動。”

  李金貴道:“這句假話關係著他們開採寶礦的大計,他們如何能不關心,而且在他們的預料中,山本大力平白無故不見人影,被修羅門擄去,是根自然的事,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白銀鳳微一沉吟道:“看來明天必然會發生一場惡鬥,你在現場,總不能袖手旁觀才對。”

  李金貴道:“我已決定明天要親自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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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白銀鳳蹙蹙眉搖頭道:“可是你改扮之後,自稱張玉富,在他們面前,一向裝成武功很差的模樣,明天若真正展現身手,豈不反而露出馬腳?”

  李金貴笑道:“明天我要以本來面目出現。”

  白銀鳳猛吃一驚道:“你可是已被他們識破了身份?”

  李金貴淡淡的一笑道:“因為他們早已知道我所改扮的張玉富,還有一位師兄,很像真正的我。

  而且,今天無極老魔夫婦一再叮嚀我明天要把師兄帶去,所以我就將計就計,明天以本來面目前去。”

  白銀鳳搖搖頭道:“可是張玉富不是沒有了麼?”

  李金貴好像早已成竹在胸,頗為鎮定的道:“這方面用不著操心,我自有辦法應付。”

  白銀鳳仍有顧慮的道:“萬一他們識破了你是真正的李金貴,又該怎麼辦?”

  李金貴道:“這點事先我也考慮到,所以還是稍微易容一下的好,同時我在長虹島住了四年多,曾跟家師的一位老僕學會另一種地方話,明天只要說那種話就成了。”

  白銀鳳點點頭道:“這樣也許能混得過去,但你又準備怎樣稍作易容呢?”

  李金貴道:“我只希望把面容稍改變一下,看起來說像我又不全像,說不像還是真的有點像,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白銀鳳忍不住咯咯笑道:“那不變成姜太公的坐騎——四不像了。”

  李金貴輕咳一聲道:“二小姐別開玩笑,我現在正發愁想什麼辦法易容呢?……”

  說到這裡,忽然心念一動,接道:“我想起來了,四年前當鳳姑娘要我混進玄妙觀時,曾送了我一些易容藥粉,二小姐,府上現在一定還有,能不能去找一些給我?”

  白銀鳳一蹙黛眉道:“我也知道舍下有易容藥粉,但現在趕到臥龍崗去拿,怎麼來得及呢?”

  李金貴道:“你可以去找金姥,說不定她那裡就有。”

  白銀鳳啊了一聲道:“我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笨,連這一點都沒想到。你等著,我馬上就去。”

  白銀鳳走後,李鐵牛大為關切的道:“阿貴,明天你可千萬小心,跟修羅門鬥,不是鬧著玩的,你雖然武功高強,也不能逞強。”

  牛金蓮也道:“鐵牛說得對,反正玄妙觀方面人很多,用不著你打頭陣,只管看著他們打,自己能不動手最好。”

  李金貴對李鐵牛夫婦的關切之情,內心自是十分感動,點點頭道:“鐵牛哥和嫂子只管放心,明天為主的不是小弟,小弟只是見機行事。”

  不大一會,白銀鳳便趕了回來。

  她拿著一隻綠色的瓷瓶,交給李金貴道:“還好,金姥那邊正好存了幾瓶藥粉。”

  李金貴剛要收起來,白銀鳳又道:“最好現在就擦上,免得明天來不及,只要在我們三個面前過了關,明天就不會有問題了。”

  牛金蓮立刻到廚房取來半碗溫水和一隻空碟子,再回房把鏡子也拿了出來。

  白銀鳳也幫忙動手,將易容藥粉倒了些在碟子裡,用水攪勻,於是,李金貴便對著鏡子慢慢的擦向臉上。

  說也奇怪,不久幹了之後,果然面容已稍有改變。

  當真是說像又不像,說不像又像,這模樣正是李金貴所希望的。

  牛金蓮怔怔地問道:“二小姐,這種藥粉可以在臉上保持多久呢?”

  白銀鳳道:“至少可以三天不變,剛才只用了少許藥粉,這一瓶大約可以用上十次。”

  牛金蓮道:“可是阿貴兄弟總不能三天才洗一次臉?”

  白銀鳳笑道:“這種藥粉,用普通水是洗不掉的,必須用另一種藥水,才可以馬上洗掉,至於藥水金姥那邊也有,明天我再去拿來。”

  李鐵牛望瞭望天色道:“時間不早,明天阿貴一早就要出發,我也要下田,我看大家都該休息了。”

  李金貴道:“明天我起床很早,鐵牛哥、嫂子和二小姐只管睡你們的。”

  回到房中後,李金貴打開衣櫃,找出一套質料很好的新衣服來。

  那是他四年前在家時他母親替他做的,準備他過年過節或到親戚家穿的,那時他已長得快有現在高了。

  而且鄉下人為孩子做衣服,多半要做大些,以便長高了還能繼續穿,所以李太太是比照著大人的身材做的。

  李金貴穿起來試了一試,正好不大不小剛剛合身。

  第二天天還不亮他就起了床,他決定不驚動家裡任何人,誰知衣服才穿好,就有人來敲門。

  打開門來,卻是牛金蓮。

  他茫然問道:“嫂子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

  牛金蓮道:“飯已經做好了,就到廚房吃吧,吃飽了才有精神打仗。”

  李金貴不由大為感動,心想即便是親嫂嫂,也不過如此,這些天來,她和李鐵牛這份情義,更令他不知將來如何報答?

  匆匆用過早餐,便由後門離家,直往玄妙觀而來。

  玄妙觀距南陽莊只有十五六里路,他雖未施展輕功,半個時辰以後便已到達。

  這時太陽剛升起不久,當他來到無塵院門外,迎面正走來劉翠娥。

  李金貴連忙抱拳一禮道:“這位敢情是劉姑娘?”

  劉翠娥先是一怔,但立刻就悟了過來,忙道: “你可是鐵……”

  李金貴道:“在下正是鐵馬飛,張玉富的師兄,上次在圓覺寺外,曾隨同家師見過劉姑娘和祁連山的秦小師父,劉姑娘一定還記得吧?”

  劉翠娥笑眯眯的道:“怎麼不記得,那天你露了幾手武功,使得黑驢的火器都發不出去,連我當時也嚇呆了。”

  李金貴歉然笑道:“那是劉姑娘過獎了,聽說你的身手才是真正了不起,太白門出來的,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劉翠娥“撲嗤”一聲,笑道:“鐵少俠真會說笑話。”

  李金貴故作一愣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話,彼此剛認識,在下怎好在姑娘面前說笑話。”

  劉翠娥依然吃吃笑道:“我們太白門,除了師父,全是娘子軍,哪裡來的英雄好漢?”

  李金貴哦了一聲道:“抱歉,那是在下說錯了,姑娘該是巾幗英雄才對!”

  這句話使劉翠娥聽得大感受用,她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巾幗英雄”四字加在自己身上。

  又見面前這位年輕人,不但武功高得出奇,模樣兒也是一表人才,尤其很像李金貴,不由她頓生愛慕之心。

  只是,因為自己已經有了個張玉富,又和鐵馬飛剛認識不久,不便表露而已。

  接著,她又想起這位鐵馬飛將來也可能加入太白門,面且師父、師娘又有意把師姐鄭霞許配給他,使得她難免又有了妒意,心想若能和師姐換一換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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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當然,這並不表示她已不喜歡張玉富,只是兩個比較,張玉富總是趕不上鐵馬飛罷了。

  只見李金貴皺皺眉頭道:“劉姑娘剛才說的黑驢是誰?”

  劉翠娥掩口一笑,忽地伸手一指道:“你看那不是黑驢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時,秦炎竟從跨院裡走了出來。

  別看秦炎像個半吊子,耳朵還滿靈,邊走邊嚷道:“劉姑娘,自從我師父來了以後,你不是已經改口了麼?怎麼忽然又把灑家叫起黑驢來?”

  這一來還真讓劉翠娥有些不好意思。

  李金貴立刻向秦炎拱拱手道:“秦小師父,原來你也住在這裡?”

  秦炎兩隻牛眼眨了幾眨道:“你不是張玉富的師兄麼?”

  李金貴笑道:“咱們三天前才在樹林裡分手的,難道秦小師父忘了?”

  秦炎道:“灑家怎麼會忘記,那天灑家幫你找張玉富,累得滿頭大汗,差點兒誤了進城。

  嗨!你那位師弟,出恭為什麼要出那麼久,而且偏偏又在出恭時出了事情,你找到他沒有?他昨天還到這裡來過。”

  李金貴道:“當然找到了。”

  劉翠娥這時卻蹙起蛾眉道:“秦小師父,你剛才說什麼張玉富出恭出那麼久?”

  秦炎暗忖何不趁此時機把張玉富的毛病給抖露出來,看她還喜不喜歡他。

  於是,乾咳兩聲,故童裝作不好意思的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從修羅門回來,張玉富回城去了,灑家也奉命到城裡取回師父遺物,是灑家走得快,在路上趕上了他,他去出恭不見回來,正好遇上了他師兄……”

  說到這裡,摸了摸腦袋道:“灑家還沒請問尊姓大名?”

  劉翠娥搶著代答道:“他叫鐵馬飛。”

  秦炎一咧嘴道:“這名子怎麼有點怪裡怪氣?”

  劉翠娥冷聲道:“名字不怕怪,人家只要武功比你高就行了,快說張玉富為什麼出恭那麼久?是否他有便秘的毛病?”

  秦炎道:“什麼叫便秘,這名詞灑家沒聽說過,不過他出恭時間實在大久,足夠劉姑娘你吃一頓飯的。”

  劉翠娥一咬牙,猛向秦炎啐了一口,狠狠罵道:“黑驢,你說什麼?”

  秦炎揩拭著被啐得滿臉的唾沫道:“灑家是現買現賣,這話是張玉富自己對灑家說的,不信下次你問他,問他出恭一次,夠不夠你吃頓飯的?”

  劉翠娥簡直氣炸了肺,但當著李金貴的面,總要保持一點女兒家的儀態,只有瞪著秦炎,卻罵不出什麼話來。

  李金貴反而打圓場道:“劉姑娘別生氣,秦小師父只是打個比方,他絕對沒有說你是吃那個長大的,千萬不能誤會。”

  劉翠娥又是一窒,差點兒岔了氣,但她卻不敢叱罵已改叫鐵馬飛的李金貴。

  秦炎只顧說自己的,再道:“據張玉富說,他一天有幾個時辰用在出恭上,所以身上很臭,不願意和人接近,如果誰跟他膩在一間房子裡,那氣味實在受不了。”

  秦炎編造這一番話,不外是故意破壞劉翠娥和張玉富之間的感情,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以方便自己的乘虛而入。

  而此刻的李金貴,為了擺脫劉翠娥以後的糾纏,竟也幫腔說道:“秦小師父說得不錯,我那師弟玉富,確實身上很臭,根本不能跟他太靠近。從前我跟他住在一間房子裡,因為受不了,只好搬到外面去住。”

  劉翠娥暗道:“怪不得張玉富不肯進我的房子,也不大願意跟我接近,原來是怕我聞到他身上臭。

  這種人我怎能和他守一輩子呢,料來成了親不但沒法親熱,又要分房而居,這算什麼夫妻呢。我一定要找機會和師父師娘說明,趨現在還沒成親,乾脆與他疏遠了吧!”

  她本來要問張玉富為什麼沒來,有了這原故,索性也就懶得問了。

  便望了李金貴一眼道:“鐵少俠,你可是要見我師父和師娘?”

  李金貴道:“我師弟昨天把這裡的事一切全對我說了,而且褚仙翁和夫人據說也盼望著我來,所以我今天在禮貌上不能不先見見他們。”

  劉翠娥道:“正好他們兩位老人家都在裡面,快隨我來吧!”

  進入正房廳堂,褚朴和齊漱玉正在整裝待發。

  劉翠娥叫道:“師父、師娘,玉富的師兄鐵少俠來了!”

  說罷,又回頭道:“鐵少俠,這就是我師父和師娘!”

  李金貴連忙趨前幾步,深施一禮道:“晚輩鐵馬飛,參見老仙翁和夫人!”

  褚朴和齊漱玉不約而同的視線盯著李金貴,似乎都有種驚異的神色。

  劉翠娥道:“師父、師娘,鐵少俠的確很像四年前的李金貴,那個李金貴,就是這種模樣的。”

  褚朴注視了半晌,才移開視線道:“鐵少俠,你和令師弟張玉富雖然面容不同,但身材體形卻十分相似。”

  李金貴心坎一震,順口答道:“老仙翁好眼力,別人也都這麼說。”

  褚朴道:“據小徒娥兒講,你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更在令師之上,為什麼令師弟張玉富身手又那般不濟呢?”

  李金貴歉然笑道:“這是劉姑娘過獎,至於晚輩師弟張玉富,因為習藝晚,目前才剛入門,自然談不上功力火候。”

  褚朴頷首道:“說的也是,令師弟今天怎麼沒來呢?”

  李金貴道:“他在城裡有事,同時晚輩預料今天和修羅門很可能有一場惡鬥,他武功不濟,為顧慮他的安全,晚輩也希望他不要來。”

  齊漱玉道:“這樣也好,可見你們師兄弟情同手足。”

  說著望向劉翠娥道:“娥兒,你跟玉富將來的關係更不同,怎麼就沒顧慮到這一層呢?”

  劉翠娥臉上一熱,道:“師父、師娘昨天也曾要他來,弟子怎敢不讓他來?”

  褚朴道:“夫人,別責怪她,咱們這就走吧!”

  李金貴道:“啟祟老仙翁,可是直接到修羅門去?”

  褚朴道:“先到龍門院集合,等到齊了一起走。”

  李金貴道:“龍門院在什麼地方呢?”

  劉翠娥笑道:“龍門院就在玄妙觀裡,這方面鐵少俠就不如令師弟張玉富了,他對玄妙觀熟得很呢。”

  李金貴道:“在下知道,他以前曾隨家師到過玄妙觀,最近又蒙老仙翁和夫人收容,當然對這裡的環境比我熟悉啦。”

  來到龍門院,還是昨日天昊道長召集的原班人馬,都已到齊,只是藍天豪多了兩個蟲僮。玄妙觀方面,也仍是天昊道長和三位觀主,另外還有個太虛老道,據說近日身體不適,只好留下來守護觀院。

  當褚朴和齊漱玉帶著劉翠娥、李金貴進入龍門院大廳後,別人並不覺有什麼不對,但天昊道長和三名觀主卻不免暗吃一驚。

  因為,他們四年前都見過李金貴,一搭眼便覺出隨在褚朴和齊漱玉身後的年輕人很像李金貴。

  劉翠娥一見天昊道長等四人全把視線集中在李金貴身上,擔心引起誤會,忙扯了扯褚朴的衣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13
一三四

  褚朴會意,立即指著李金貴高聲道:“老夫今天特地為諸位引見一個人,這位小兄弟是北崆峒朱二掌門的大弟子,名叫鐵馬飛,年紀雖輕,武功卻勝過乃師。

  日前擒住修羅門劍主的就是他,獲悉山本大力先生被修羅門擄去的也是他,今天老夫特地邀他來參與行動。”

  三觀主玄月兩眼直眨的道:“老仙翁,難怪南陽莊那個叫李金貴的年輕人四年來失蹤不見,原來真是被朱二掌門帶走,而且連名字也改了!”

  褚朴呆了一呆道:“三觀主,你說什麼?”

  玄月道:“這年輕人就是李金貴,貧道哪會認不出來!”

  褚朴神色迅即恢復鎮定,搖頭一笑道:“三觀主的眼力固然不差。但是,這次卻看走了眼。

  他,的確像四年前那個叫李金貴的孩子,連小徒翠娥也這麼說,可惜長得雖像,實際上是兩個人。”

  玄月依然半信半疑,搖了搖頭道:“老仙翁應該明白,人是可以改名換姓的!”

  褚朴手指玄月轉頭道:“鐵少俠,你可認識他是誰?”

  李金貴茫然搖了搖頭。

  玄月靈機一動道:“老仙翁,你請他講幾句話給貧道聽聽!”

  褚朴再望向李金貴道:“鐵少俠,隨便講幾句話!”

  李金貴一皺眉頭道:“晚輩和在座的諸位道長以及前輩大俠們素不相識,實在沒什麼好講的,不過這位三觀主一見晚輩就顯得大驚小怪,不知究竟為了什麼?”

  他這幾句話的腔調,完完全全不是本地人。

  玄月輕咳了一聲道:“聽鐵少俠的口音,的確不是南陽府的人。但既然素不相識,又怎知貧道是敝觀的三觀主呢?”

  李金貴笑道:“方才老仙翁已經稱呼過,在下自然也聽到了。”

  天昊道長道:“玄月,不必為這事爭論,現在人已到齊,馬上出發要緊。”

  眾人魚貫出了大廳,仍由後門出觀。

  這次是天昊道長在前帶路,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到達那條山澗。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13
一三五

  第二十六回 刀光劍影

  他們直接進入澗底,時已深秋,山澗內已近乾涸,只有兩三尺寬的一條水流,並不影響任何行動。

  找到崖壁上的洞口處,洞口依然封閉,乍看毫無痕跡可尋。

  天昊道長道:“哪位施主願意把洞門打開?”

  秦炎應聲道:“這次不必再麻煩褚老仙翁,灑家就用天雷彈把它震開!”

  小頭陀說幹就幹,由百寶囊中取出一枚鐵灰色像石榴般的東西,揚手扔了過去。

  一聲天崩地裂般的暴響,火星散飛,硝煙四起之下,頓時崖壁上迷濛一片。

  待硝煙散盡,那石門雖有斑剝痕跡,卻並未震開。

  秦炎正要發出第二枚,卻聽一陣軋軋之聲,那石門已自動打了開來,接著探山一個頭,竟是火雲魔童藍雲。

  藍天豪激動無比的急急叫道:“孩子,我跟你娘來接你了!”

  那易容而成的火雲魔童藍雲也裝出十分激動的模樣,大聲道:“爹,孩兒的雙腳還是被鎖住的,不能下去!”

  藍天豪臉肉一陣抽搐,吼道:“林煌和鄭君武那兩個老王八蛋呢?”

  藍雲道:“他們可能馬上就來了,爹和娘請耐心的等一等。”

  藍天豪氣急敗壞的道:“這兩個老狗娘養的,他們要求的事,為父和你娘早已完成了,為什麼到現在還鎖著你?”

  藍雲急得眼淚直流道:“爹!娘!他們是不講理的,孩兒這幾天受盡苦刑,簡直生不如死!”

  藍天豪只氣得咬牙咧嘴,那模樣幾近瘋狂,想放蟲又不能傷了兒子,這種既氣又急的滋味,可能是他一生中從未經過的。

  他跺了跺腳道:“今天的事,就交給藍某了,等我那孩子出來後,這兩竹籠神蟲,足可毀了他們這修羅門!”

  褚朴冷冷一笑道:“藍兄別把話說得太滿,他們若不放令郎,你又有什麼辦法?”

  藍天豪道:“不管怎麼樣,修羅門若說話不算數,藍某夫婦也決定不回去了。這次藍某從苗疆來,所帶蟲物,只剩下這兩籠了,今天已全帶了來,最多不過我那兒子和修羅門同歸於盡!”

  只聽藍雲哭號著道:“爹,千萬不能這樣做,修羅門是死有餘辜,但您不能讓兒子也一起跟著死!”

  就在這時,林煌和鄭君武已在洞口現身而出。

  藍天豪厲聲吼道:“姓林的,你們兩個老王八蛋還算人不算?”

  林煌似是不解其故,愣了一愣道:“藍總峒主跟誰發這樣大的脾氣?”

  藍天豪蛤蟆嘴咧得像個血盆,暴吼道:“藍某就跟你們兩個老王八蛋,為什麼說話不算數?”

  林煌並不著惱,反而嘿嘿笑道:“老夫說話,雖稱不上一言九鼎,但也一向言出必行,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呢?”

  藍天豪道:“你們要求的條件,藍某已經做了,為什麼還不放我兒子?”

  林煌笑道:“原來為了這個,上次已經約定好,要藍總峒主仍到這裡來領回令郎,尊駕現在剛剛來,又怎知林某不放令郎?”

  藍天豪終於鬆了一口氣,眨著牛眼道:“原來你肯放,那是藍某錯怪尊駕了。”

  林煌不動聲色的道:“可是老夫怎知藍總峒主把上次約定的條件做到了?”

  藍天豪立刻又翻起牛眼,道:“藍某怎能騙你,不信就同到白家大院看看,那裡假山荷池一帶,此刻必定寸草不生,連泥土也變了顏色。”

  林煌稍作猶豫,道:“不必了,這麼多人趕到白家大院,難免引起附近百姓人心惶惶,老夫信得過你。”

  忽聽鄭君武道:“三哥,你真要放走藍雲?”

  林煌正色道:“修羅門一向在武林中最守信諾,你我說話更不能不算數,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就要說到做到。”

  鄭君武不以為然,道:“萬一他沒在白家大院放蟲呢?”

  藍天豪急急叫道:“鄭令主,藍某可以對天發誓,若沒做到你們要求的事,天誅地滅!”

  林煌笑道:“藍總峒主言重了,老夫並沒懷疑你的話,何必發誓。”

  說著,吩咐鄭君武道:“老六,把他的鐵鏈打開,讓他下去!”

  鄭君武雖不情願,卻又不能不聽,只好俯身打開藍雲的鐵鏈道:“三哥,已經打開了。”

  林煌拍拍藍雲的肩膀道:“少峒主,你在修羅門四年多,老夫待你不薄,回到苗疆,以後碰到面,彼此還是好朋友,現在就下去跟你父母重聚吧!”

  藍雲透出如獲大赦的神色,囁嚅說道:“三令主,可是我下不去。”

  這時藍天豪夫婦都大感喜出望外,藍天豪叫道:“孩子,憑你的輕功,足可以跳下來,怕什麼呢?”

  胡麗仙頓有所悟道:“他被鎖了四年多,只怕功力都已消失了,跳下來摔壞了怎麼辦?”

  林煌道:“不妨事,這裡有繩子,可以叫他拉住繩子滑下去。”

  鄭君武果然拿起一條繩子,自己握住一頭,另一頭交給藍雲。

  藍雲抓住繩子,剛滑下一半,藍天豪已躍身接了下來。

  父子、母子久別重聚,立刻就抱在一起,尤其藍雲,緊擁著胡麗仙,嚎啕不已,哭聲令人酸鼻。

  在場的太白門、祁連門、玄妙觀諸道士,一時之間,也都大為動容,連一向皮笑肉不笑的陰山麻衣客邵北衝,也唏噓不已。

  但李金貴卻被弄得怔在當場,他心想,若藍雲是假的,此刻如何能瞞得過藍天豪和胡麗仙。

  他心念中閃電般打著轉,不由暗暗說道:“莫非臥龍崗那個藍雲是假的?果真如此,那就糟了!”

  他越想越覺不對,不由內心大為震駭起來。

  因為若臥龍崗那個藍雲若是假的,必定是修羅門派出去的臥底奸細,在白氏家族毫無戒心之下,很可能變起肘腋,釀成大禍。

  白氏家族縱能不中暗算,但那假藍雲逃回來以後,白家在臥龍崗這三年所做的一切準備,就毫無秘密可言,等於白廢了。

  此刻,他真恨不得插翅飛到臥龍崗向白家揭穿這項修羅門的陰謀,當場把那假藍雲禁押起來。

  但,情勢又迫得他實在不能抽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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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那藍雲只哭得鼻淚直流,忽然推開胡麗仙,像瘋狂般的大聲道:“爹!娘!孩兒被拘禁在修羅門四年多,受盡苦難折磨。修羅門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性的,你們兩位老人家一定要替孩兒報仇,若不消滅修羅門,孩兒是死不甘心!”

  崖壁上的林煌,雙頰抽搐了幾下,立刻高叫道:“好哇,你這小子剛過河就拆橋,老夫好心好意放了你,你反而罵起老夫來!”

  鄭君武冷哼一聲道:“三哥,現在你該明白兄弟的話不錯了吧?這年頭兒好人是作不得的,正所謂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可惜人已放走,後悔也沒用了!”

  林煌淒然嘆了口氣,再向下叫道:“藍總峒主,令郎這種做法,老夫雖不便說他忘恩負義,卻實在令人寒心!”

  誰知藍天豪卻猛然手指林煌大罵道:“好一個老王八蛋,現在藍某已經得到兒子,沒什麼顧忌的了,你們平白把我兒子拘禁了四年多,這筆帳藍某豈能不算!”

  林煌呆了一呆道:“好啊!藍總峒主怎麼也說出這種話來?老夫今天可真是好心不得好報!”

  鄭君武連連搖頭道:“三哥,怎麼樣?你一向不吃虧的,今天終於上了人家的當了。”

  林煌嘆口氣道:“藍總峒主,你真的不念老夫放回令郎之情?”

  藍天豪喝道:“放你媽的狗屁,藍某對你們修羅門,除了仇就是恨,那來的情!”

  林煌道:“你想怎麼樣?”

  藍天豪咬了咬牙道:“藍某今天把所有的神蟲全帶來了,毀不了你們修羅門,我就不回苗疆!”

  林煌帶著乞憐神色,抱拳拱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修羅門上上下下數百口,難道藍總峒主就毫無慈悲之心?”

  藍天豪不屑的道:“藍某憐惜的是好人,像你們修羅門這些狗東西,哪有個好的,消滅了修羅門,正是給武林除害!”

  胡麗仙冷聲道:“跟他們囉嗦什麼,要動手就快動手!”

  藍天豪從一個蟲僮手裡接過一隻竹籠,剛要打開籠門,卻被藍雲奪了過去。

  他道:“爹,孩兒雖然輕功沒有了,但放蟲的本領還在,在修羅門受罪的是孩兒,要報仇,也應該孩兒自己動手!”

  藍天豪頷首道:“好,有志氣,你自己動手好了!”

  只聽林煌叫道:“藍少峒主,人都是有良心的,你還有良心沒有?”

  藍雲咬牙切齒地道:“老狗蛋,本少峒主對你這種人,何必有良心!”

  藍天豪道:“別理他,只管放你的!”

  藍雲把籠門打開一半,卻又關了上去,道:“爹,孩兒還沒弄清楚,這一籠都是什麼蟲?”

  藍天豪道:“這一籠裡面分了四格,分別是金蟲、金線、泥鰍、石頭四種。”

  藍雲又從另一蟲憧手中接過第二籠,道:“這一籠呢?”

  藍天豪心知必須讓兒子弄清楚才能施放,因為每種蟲的放法都不一樣,必須交代明白。

  於是又道:“這一籠是蛇蟲、蔑片蟲、疳蟲、癲蟲、還有中害神蟲。”

  藍雲點了點頭,雙手各提一隻鐵籠,直向崖下走去。

  藍天豪一愣道:“你過去做什麼?”

  誰知他話聲未畢,突見藍雲雙腳一跺,人已凌空而起,竟然躍落在洞口。

  然後,回身哈哈笑道:“姓藍的老王八蛋,現在你知道上當已經晚了。”

  藍天豪身子搖了一搖,險些當場暈厥過去,幸好被身後的聖火天尊巫公明及時扶住。

  這是他在玄妙觀僅餘的兩籠法寶,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上了修羅門這樣的大當。

  胡麗仙也氣得兩眼發黑,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聽林煌呵呵笑道:“姓藍的,你也不打聽打聽林某是什麼人,豈能在你手裡陰溝翻船!”

  藍天豪吼道:“藍某的兒子到底哪裡去了?”

  林煌道:“你兒子高興到哪去就到那去,修羅門可有責任替你們養兒子,把你渾家送來還差不多!”

  藍天豪剛緩過去來,又差點氣暈過去,只有一個勁的乾咳。

  但見秦炎右腕一抖,一枚天雷彈扔了過去。

  一聲爆震過後,不但林煌等人影不見,連洞門也在一瞬間閉起來。

  褚朴吁了口氣道:“藍兄,你放在玄妙觀的神蟲還有多少?”

  藍天豪雙手一攤道:“全完了,除非再回苗疆去拿!”

  天昊道長頓足嘆息道:“實在料想不到,今天落得比上次更糟!”

  褚朴搖了搖頭,道:“藍兄,難道你和尊夫人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認不出?”

  藍天豪簡直有些昏天黑地,乾咳了一陣道:“鄭君武那王八蛋的易容術實在太高明了,藍某又沒機會跟他談私事,怎能認得出他是假的。”

  他說的不差,那個假藍雲從上次到現在,只是一個勁的喊叫哭鬧,根本沒說一句可以真正證明他身份的話。

  而且,當時藍天豪和胡麗仙,只要兒子模樣對了,也沒有必要再證明身份。

  天昊道長道:“貧道想聽聽各位的高見,如果就這樣算了,現在也該回去了。”

  藍天豪吼道:“你們都可以回去,藍某是不回去的了!”

  天吳道長道:“像這種情形,不回去又能弄出什麼結果來呢?”

  藍天豪道:“藍某少不得把這條老命拼在這裡!”

  褚朴笑道:“藍兄,拚命總要拼出代價來,否則實在不值得。”

  藍天豪跺腳道:“你可知道藍某此刻的心情,換了褚兄,又該如何?”

  褚朴嘿嘿笑道:“設身處地,褚某當然明白藍兄此刻心裡的滋味。但你留在這裡,只有自己受罪,回去慢慢想辦法才是正理。”

  胡麗仙也長長嘆口氣道:“褚仙翁說得對,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藍天豪哼了一聲道:“咱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就是能再養一個,等他長到和雲兒一樣大,你我已差不多入土為安了,還有什麼指望?”

  褚朴道:“尊夫人說得好,藍兄何必這樣倔,回去能再養一個,總比沒有兒子的好,比起老夫,你們還是有辦法多了!”

  忽聽齊漱玉叱道:“老鬼,你可是嫌我養不出兒子來?”

  褚朴連忙陪笑道:“那裡那裡,夫人是能養不肯養,因為怕麻煩,還是不養的好。”

  巫公明仍然扶著藍天豪,趁機安慰道:“藍總峒主想開些,人家褚大掌門沒兒子不是也過得好好的,你就權當沒兒子算啦!”

  藍天豪翻了翻牛眼道:“巫大師,這話說給你自己聽好啦,藍某沒出家,總不能不想要個兒子!”

  巫公明誦了一聲佛號,鬆開扶住藍天豪的手道:“也好,藍施主還是回去養兒子吧!阿彌陀佛!”

  藍天豪冷聲道:“養兒子就養兒子,何必阿彌陀佛?”

  巫公明單掌立胸道:“佛法無邊,神通廣大,世人只要一心向善,必可得到我佛庇護保佑,阿彌陀佛!”

  眾人正要返回玄妙觀,忽聽一陣震耳欲聾的隆隆聲響,眼前竟出現了奇蹟,看得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

  但見崖壁下方離地約三尺高處,竟然裂開了一片足有兩三丈寬七八尺高的大洞,裡面黑壓壓的排滿了七八十人的陣勢,最前面仍是林煌和鄭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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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在鄭君武旁邊,是一頭戴綸巾,手持絹扇,面貌清潔,坐在輪椅上的中年文士,膝上鋪著毛毯,看不到雙腿,此人正是修羅門十令主神機天魔孫堅石。

  後面的一排,都是劍主身份。

  修羅門原有十名劍主,此刻已是殘缺不全,不過依然是一排十人,不消說,有些是以後補上去的。

  再往後中央一頂黃傘下,端坐著一黃衣人,兩旁一邊兩男,一邊兩女,俱都衣飾華麗,閃耀奪目。

  不過,因為後面光線較暗,無法看清面目。

  霎時間的變化,雙方對比之下,已使玄妙觀方面來的人相形失色。

  不過這在秦炎來說,正是來了機會,他心想,只要一枚火器扔進去,至少可以炸死幾十個。

  他心念及此,不等吩咐,迅快的向腰側間百寶囊探手抓去。

  那知他手勢尚未抬起,突覺一股暗勁,疾射而至,接著手肘一麻,整條右臂,直垂下去,再也動彈不得。

  他雖心知是被一縷指風襲中,卻無法發覺究竟是何人所發。

  而且,雙方相距足有五六丈遠,即便傳說中的彈指神功,也不可能具有這等功力。

  在場的褚朴、藍天豪、天昊道長、巫公明等人,都是武林中頂尖人物,雖也未看清指風是何人所發,卻無不駭然失色。

  巫公明本想也施出火器,也被震驚得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只聽林煌朗聲道:“列位別走,現在雙方可好好談談了!”

  天昊道長道:“林施主,彼此本來就該好好談談。”

  林煌冷笑道:“大舅爺,你年紀一大把了,不在茅山多享幾年清福,何必幫著玄妙觀那群雜毛來淌混水,未免太作踐自己了!”

  天昊道長整了整臉色道:“貧道這件事辦完之後,立刻就回茅山,不勞林施主操心!”

  林煌道:“那麼大舅爺,今天是為什麼事而來的呢?”

  天昊道長道:“貧道說話不會拐彎抹角的,有位東瀛的山本大力先生,現在可在貴門?”

  林煌一愣道:“什麼山本大力?大舅爺,這話從何說起?”

  天昊道長道:“林施主何必裝糊塗,這位東瀛的山本大力先生,並未與貴門結仇,貴門平白無故將他拘禁起來,實在說不過去。”

  林煌皺著眉頭道:“大舅爺,你到底說了些什麼,林某壓根兒就聽不懂?”

  天昊道長冷笑道:“想來林施主的耳朵還不至於有毛病吧?”

  只聽鄭君武道:“三哥,他們是存心找麻煩了,何必多囉嗦,趁此機會,一網打盡,免得夜長夢多。”

  林煌回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屬下請示帝君令下!”

  黃傘下傳出一陣低沉而又蒼濁的聲音道:“先由本門人馬出戰,三令主可自由調度。”

  聲音雖然低微,但卻字字有力,聽來令人入耳驚心。

  原來,黃傘下竟是修羅門的魁首修羅大帝金浩。

  情勢到了這種地步,天昊道長、褚朴、藍天豪兩大魔頭夫婦,以及巫公明、邵北衝等黑白兩道高手,也只有背水一戰了。

  林煌再回身道:“你們哪一位劍主先出去試試?”

  七劍主宋吟秋應聲而出,隔著前一排的三位令主,身形有如蛺蝶穿花,平飛出兩三丈,直落在天昊道長身前。手中藍玉劍隨即出鞘,冷冷叫道:“你們誰不怕死,只管上來!”

  宋吟秋年紀不過二十四五,在天昊道長等人眼裡,道地的後生晚輩。

  居然未把他們這些在江湖上舉足輕重名震當代的前輩高手放在眼裡,口氣大得像癩蛤蟆打呵欠,怎不令他們為之氣結。

  但他們若親自下場,又未免有失身份。

  只聽劉翠娥道:“師父,弟子出去試試這臭丫頭究竟有多大本領!”

  劉翠娥一向好強,尤其對方出來的是個年輕女將,而她自己又是眾人中唯一的晚輩女子,豈肯自甘示弱。

  她話聲甫畢,人已閃電般飛掠向宋吟秋頭頂,手中的玄冰尺直戮對方面門。

  玄冰尺雖不足二尺長,比長劍短了很多,但她在出手時已貫註上“寒冰氣”,尺尖一股青濛濛的霧氣,亞似一條冰柱,早已先行射出。

  宋吟秋驟感上盤寒氣刺骨,打了個冷顫,藍玉劍反手迎去。

  誰知那冰柱般的寒冰氣,雖被迎刃削過,卻像抽刀斷水一般,依然直射而下。

  宋吟秋被迫就地一滾,避開三尺,又是一劍刺了出去。

  這時劉翠娥正在撲身下擊,而對方劍尖正迎向自己胸口,吃驚之下,左臂一揮,施出一記“冷煞手”。

  她這一招,運用的巧妙無比,藉著揮臂之力使身形稍偏,正好避開了刺來劍勢。

  “寒冰氣”再加上“冷煞手”,使得宋吟秋全身周近,像被包圍在冰窖裡,連手腳也漸感僵硬,出招已不似先前靈活。

  宋吟秋四年前曾在玄妙觀外與劉翠娥交過手,當時她似乎身手比對方尚高出一籌,不想四年後,自己竟然吃了虧。

  其實,這並非劉翠娥武功進步神速,而是一開始時便搶得先機。

  須知武功在伯仲之間的對手,搶佔先機最為重要。

  尤其劉翠娥最拿手的就是“寒冰氣”和“冷煞手”,先行發出之後,對方在被寒氣包圍之下,無形中出招亮式會失去原有的功力。

  就在宋吟秋危在頃刻之際,劉翠娥突覺眼前一黑。接著一聲暴震,寒冰尺冒出金花,右手虎口一麻,人已被震退數尺。

  原來,她一心只顧對付宋吟秋,希望能立即將她制之死地,卻被修羅門另外冒出一人,一劍擊中了寒冰尺。

  她在猝不及防之下,當場摔了出去。

  她定睛看去,不知什麼時候,面前已站定一個劍眉斜飛,眼神如電,面貌清秀俊逸的青年人,手中緊握著一柄耀目生輝的銀霜劍。

  這人正是修羅門五劍主,人稱玉面神君的耿武揚。

  而宋吟秋也就在這一緩之間,退回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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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耿武揚綻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待在下領教領教劉姑娘的‘寒冰氣’和‘冷煞手’!”

  劉翠娥四年前在玄妙觀外也會過耿武揚,本來也為他的翩翩風度暗生愛慕之心。但此刻雙方勢同水火,他即便貌比潘安,面似宋玉,亞賽過西門慶,也顧不了許多,便冷冷笑道:“你可是修羅門五劍主耿武揚?”

  耿武揚笑道:“現在只問你死我活,何必通名報姓?”

  劉翠娥一咬牙,騰身撲下,玄冰尺挾著一縷寒芒,電掣般斜肩帶背擊下,左腕也同時飛出“冷煞手”。

  豈料耿武揚不但早已有備,武功也高出宋吟秋許多。

  他霍地一個大旋身,雙腿躍起,竟像一個車輪,挾著呼嘯風聲,連環掃踢,動作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劉翠娥一個不留神,剛好被掃中右腕,玄冰尺脫手飛出,接著右腿又至,再蹬上她的前腳。

  她一聲尖呼,踉蹌後摔,直退出八九步,還是站身不住,一屁股摔坐地上。

  耿武揚並不追襲,傲然冷笑道:“哪一位再來試試?”

  褚朴和齊漱玉此刻雖已怒不可遏,但他們俱是威震一方的前輩人物,若親自出手和一個修羅門劍主身份的後生晚輩較量,總是在顏面上不大好看。

  只聽褚朴輕咳一聲道:“鐵少俠,老夫看你的了!”

  李金貴立即挺身而出,他今天來,是早已決定出手的,面對付耿武揚,在他來說是正中下懷。

  因為,他想起四年前,第一次逃出玄妙觀時,曾被趙恨地和葛仙童等矇騙得暈頭轉向,耿武揚更假扮他前世的師父。

  每逢回憶起那件事,他便覺得窩囊透頂。

  因之,他決定給耿武揚一點教訓。

  耿武揚猛見李金貴走了出來,不由吃了一驚道:“你可是李金貴?”

  李金貴不動聲色道:“你可是找死人?”

  耿武揚把“找死人”聽成“趙斯仁”,愣了一下道:“你怎麼把本劍主的姓名也改了?”

  李金貴道:“尊駕先改了在下的姓名,在下自然也要給你更改一下!”

  耿武揚沉下嗓門道:“你這小子明明是李金貴,本劍主哪能認不出你!”

  李金貴冷笑道:“在下鐵馬飛,哪裡來的什麼李金貴!”

  耿武揚嗔目喝道:“好!讓你先嘗嘗本劍主的厲害再說!”

  他最後一個字剛剛出口,已騰身而起,銀霜劍帶起一縷青芒,當頭劈下。

  李金貴微微一笑,長劍硬是不偏不倚的迎了上去。

  雙劍一交,火星進飛之下,耿武揚躍撲的身形不但不再前衝,反而向後震摔而出。

  李金貴卻依然穩站原地,氣不出聲,面不改色。

  耿武揚落地之後,晃了幾晃,才穩住馬步。

  他做夢也想不到,交手僅是一招,便已打得他氣血浮動,額角上汗珠直冒。

  李金貴昂然一笑道:“耿武揚,原來你也不過如此而已!”

  耿武揚哪裡忍得下這口氣,略一喘息,再度發動攻勢,連人帶劍撲了上來。

  李金貴滑步旋身,直等對方越過身前,才迅快無比的探出左手抓去。

  他不用劍反面用手,目的是想將對方生擒,以便留下人質。

  誰知耿武揚竟能隨心所欲的突然變換攻勢,雙腿一攪,重施對付劉翠娥的故技,猛向李金貴側胸連環踢出。

  李金貴不慌不忙,左手疾沉,兩指齊彈,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先點了耿武揚左腳的湧泉穴,接著右腳湧泉穴也被指風擊中。

  耿武揚雙腳一麻,腿上力道盡失,下半身猶如半身不遂,當場跌下地來。

  李金貴又一腳踢飛他手中銀霜劍,耿武揚只翻了一個滾,便被劉翠娥連施兩招“冷煞手”,躺在地上縮成一團。

  這時由玄妙觀前來的在場眾人,都被李金貴奇幻莫測的身手所驚,尤其褚朴和齊漱玉,終於證實了劉翠娥所言不虛。

  不過在場眾人,對於李金貴是北崆峒朱雲的弟子,卻難免不存懷疑態度。

  耿武揚雖然雙腿麻木,又全身凍得發抖,卻依然駭異不已。

  原因是他從未遇過如此武功高不可測的對手,何況此人又比他似乎更為年輕。

  李金貴是見好就收,在放倒耿武揚後,立即退到褚朴身後。

  今天他不是主角,而他的目的,是希望雙方鬥成兩敗俱傷,以便白氏家族坐收漁人之利。

  若自己逞強把一場惡鬥獨當下來,那不反而變成受別人利用。

  林煌眼見李金貴不費半點工夫就擒住耿武揚,驚愕之下,朗聲說道:“褚掌門,你是什麼時候在隱仙谷把李金貴帶走的?”

  他所以這樣問話,是因為四年前和鄭君武帶著趙恨地、葛仙童和那頭雪狸追蹤李金貴到“九九歸元大陣”晶壁下,明明看到李金貴到了隱仙谷。

  如今李金貴竟跟隨在褚朴身旁,分明性已被褚朴收歸門下。

  褚朴嘿嘿笑道:“林令主,尊駕眼裡最好別揉進沙子,他叫鐵馬飛,褚某目前還不夠資格有這樣一名弟子。”

  林煌似乎並沒有把耿武揚的被擒放在心上,他回顧身後一眼,不便吩咐新補上的劍主迎戰。

  他轉頭說道:“老六,你下場和他們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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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鄭君武不動聲色的一笑道:“對方這麼多人,各派高手都有,三哥希望兄弟找誰比劃?”

  林煌目注天昊道長道:“今天這批人是大舅爺帶來的,而玄妙觀又是東道,他們豈能置身事外!”

  鄭君武視線也緩緩掃上天昊道長,臉肉抽搐了幾下,道:“大舅爺,說起來彼此是親戚,而且令妹趙二嫂當年待兄弟恩情似海,兄弟今天找你動手,實在是迫不得已,還望你多加原諒!”

  天昊道長高誦了一聲無量壽佛,道:“鄭施主能以公廢私,貧道至感佩服,不必客氣,請施高招吧!”

  鄭君武緩緩走下場來,橫劍當胸道:“大舅爺年高位尊,兄弟不敢佔先,請!”

  玄真、玄法、玄月三人,這時早已搶在天昊道長前面,他們豈能不懂“有事弟子服其勞”的道理。

  怎可讓太師伯輕易與人對敵,玄法首先舉劍向鄭君武迎去。

  鄭君武冷冷一笑,吐氣沉身,劍招若點若劈,攻勢奇幻莫測,不到三招,已逼得玄法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玄月一見不妙,隨即聯手合攻上去,和玄法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兩人心氣相迎,配合得恰到好處。

  鄭君武最初似乎也疲於應付,忽見他猛地一個旱地拔蔥,身形直射而起。

  然後頭下腳上,凌空下擊,劍勢有如閃電驚鴻,不但化解了對方的前後合攻,反而迫得玄法和玄月窮於應付。

  但鄭君武卻能借地上兩人劍招上迎之力,使自己身形恕起忽降,歷久不墜。

  玄真在三位觀主中武功最高,豈能坐視,隨即也騰身而起,升空助戰。

  這一來鄭君武形成三面受敵,而且顧了空中就顧不了地下。只好落下地來,像車輪般轉動著身軀應戰。

  而三個道人卻都腳下扎樁如山,各取方位,全力奮戰。

  而且身形要不停轉動,時間一久,漸漸便感力不從心,累得他氣喘如牛,額角上豆大的汗珠,像雨點般的往地上滴灑。

  他想衝出戰圈,對方又守得十分嚴謹,尤其大觀主玄真,一柄劍不亞毒蟒出洞,招招都攻向要害。

  站在洞口的林煌,看了這般光景,再也無法沉得住氣。

  他大袖一旋,人已飛了出去,身在半空,早已從腰間解下他的盤龍軟劍,一抖筆直,直向玄真的頭頂打下。

  突見陰山麻衣客邵北衝斜舉喪門劍,躍身迎了上去。

  此人出發前在龍門院對天昊道長們大發脾氣,這時已知純屬誤會,因之對天昊道長和三位觀主們內心不無愧意,所以才決定出手相助。

  雙劍一接,雖然撞擊的聲音不大,卻可看出力道不輕,兩人的身形,全都不進返退,雙雙落下地來。

  林煌兩眼精芒暴射,眨了幾眨道:“閣下可是陰山邵北衝?”

  邵北衝雙睛斜眇了幾眇道:“既知我名,何必多問!”

  林煌冷笑道:“閣下一向在陰山涼快,不失逍遙自在,何必老遠跑來送死!”

  邵北衝一咧嘴道:“滾你娘的狗蛋,邵某今天就送你到陰間涼快!”

  話聲未畢,喪門劍當胸遞到。

  林煌在修羅門,身為令主之尊,雖然只剩下一條手臂,功力卻絲毫未減,豈把邵北衝放在心上。

  盤龍軟劍恰似干百條銀蛇,一抖之間,寒芒暴閃,耀眼生花。

  邵北衝今天特地新換了一襲麻衣,頭戴麻冠,足登麻鞋,再加上手中的一柄劍柄上飄著白穗的喪門劍,看來倒真像喪家出殯的大孝子。

  他不但打扮怪異,尤其喪門劍舞動時,可能劍柄中藏有機關,竟能發出一種“吱吱”怪叫的聲音。

  任憑林煌老奸巨滑,聽了這聲音,也不由打心底發毛。

  雙方交手七八招,起初林煌似乎稍佔上風,看來功力也較邵北衝深厚些。

  豈料七八招過後,邵北衝招術突然改變,竟然全不按章法出手,喪門劍像一支打狗棒,上下左右奇幻莫測的亂舞起來。

  這種打法,看來毫無章法可言。實際上,每一出手,都蘊藏著巧妙無比的玄機,縱然對方劍勢如虹,就是傷不到他。

  再過片刻,邵北衝又來了花樣。

  他本笑時像哭,哭時卻又像笑,這時卻故意臉肉不停抽搐拉動,有時嘴巴和鼻子疊在一起,有時口角幾乎要扯到耳根,兩眼時吊時垂,時圓時扁,甚至變成三角形,尤其嘴裡發出聲聲怪嘯,那聲音也不知是哭是笑。

  總之,世上似乎從沒有比這個更難聽的聲音,無形中增加了對手的恐怖與不安。

  林煌一生走遍大江南北,參加大小戰役不下百次,從沒遇上這等怪異而又恐怖的對手,任他再沉著老辣,也被逼得手忙腳亂起來。

  誰知就在邵北衝眼見即將得手之際,忽然一群烏鴉由空中飛過,無巧不成書的一泡鴉糞正好落在邵北衝眼上。

  邵北衝急急拾起左手揩拭鴉糞,攻勢一滯之間,喪門劍竟被林煌震飛。

  好在邵北衝收勢甚快,劍雖脫手,人卻向後躍出數丈。

  就在這時,聖火天尊暗中掏出一顆“雷火神梭”,猛向洞口擲去。

  巫公明施展火器的手法,足可擲出十餘丈遠,他自忖這枚“雷火神校”,深入洞中之後,洞中的幾十個人,至少要死傷大半。

  這等於毀滅了修羅門的整個根基。

  豈料,那“雷火神梭”正在電閃般拋射之際,忽然一抹綠光,迎面而來,正和“雷火神梭”碰個正著。

  在一聲珠落玉盤般的脆響之後,“雷火神梭”立即在空中爆炸開來。

  霎時間硝煙四射,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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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