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仙列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5:00: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 2760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7
一零零

  李金貴心神猛地一震,暗叫一聲糟糕,表面卻還要極力裝出無動於衷的安祥模樣。

  林煌緊盯著褚朴,問道:“褚大掌門看什麼,是否他已經來了?”

  褚朴回過頭來,哼了一聲道:“早知尊駕要對質,老夫就該把他帶來。”

  李金貴頓時如獲大赦,放下心中一塊石頭,但他卻不明白,褚朴為什麼不把他指出來。

  他哪裡知道褚朴也有他自己的顧慮,那就是李金貴此刻身著道裝,而且緊跟隨在天昊道長身邊。

  若硬指他是朱雲的弟子,等於說明了是自欺欺人,反而落給對方一個無事找事的把柄,林煌一向嘴不饒人,自己豈不要被弄得灰頭土臉。

  林煌倒也爽快,笑了一笑道:“既然人不會來,那就日後再說吧。”

  他甩甩頭,聊以解嘲的又道:“是從何說起?修羅門幾時曾擄過朱老怪的弟子!”

  褚朴到這時感到是有理說不清之感,只好啞子吃黃蓮般不再理論。

  齊漱玉實在看不過去,冷聲說道:“老鬼,難道這就算了?”

  褚朴道:“當然不能算,等下次把朱二掌門的弟子帶來再說。”

  齊漱玉目注李金貴,剛要開腔,卻被褚朴以眼色制止。

  她一向心竅玲瓏剔透,當然明白褚朴的用意,只好住口不言。

  林煌再轉問天昊道:“大舅爺,你是出家人,三清弟子講究的清淨無為,為什麼也跟著來趟這次混水?”

  天昊道長本是隨南北兩大魔頭來暗中觀察修羅門情勢的,原不打算和修羅門任何人有接觸的。

  但現在對方問到了自己,卻又不能不開口應付,好在他心念一轉,立刻想到何不試探一下修羅門對趙恨地叛離之後的反應。

  於是輕咳了一聲道:“貧道的確是無事而來,只是想順便探望一下我那四年多不見的外甥趙恨地。”

  林煌何等機智老辣,他對修羅門的這道洞門,居然能被面前這些人識破,一開始就驚疑不已。

  他早就想到可能是趙恨地走漏的消息,同時也想到趙恨地很可能人在玄妙觀,若人在玄妙觀,自然是藏匿在天昊道長那裡。

  不過到目前為止,這在他還只是一項假設而已。

  因為那天當他和鄭君武被一個老太婆和一個俊美少年追下山後,山上還有白銀鳳和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年輕人。

  趙恨地必定落在這兩人手裡,那就不可能逃到玄妙觀了。

  即便白銀鳳和那不知名的少年放了他,他也該回到修羅門,他四年前不願隨天昊道長回到茅山,難道四年後會改變了主意?

  林煌心念像風車般打著轉,他決定向天昊道長來番試探,想到這裡,嘿嘿一笑道:“大舅爺,真是不湊巧,恨地今天不能見客。”

  天昊道長照樣也城府深沉,豈是易與之輩,故作一驚道:“他為什麼不能見客?貧道是他的親舅舅,關係非比尋常!”

  林煌嘆口氣道:“這還用大舅爺說,說起來林某和大舅爺也算親戚,自然希望你們甥舅能見次面,只可惜他前幾天被人打傷了,而且傷得很重,躺在床上,無法行動。”

  天昊道長暗自好笑,但表面卻裝作愕然失措,神色一變道:“有這種事?是被什麼人打的?”

  林煌道:“其中一人是白家的二丫頭,另一個到現在還沒查出身份。”

  這些事天昊道長已聽趙恨地說過,同時他也知道那沒查出身份的年輕人就是張玉富,不過目前他對白家倒十分有好感。

  因為他已隱約得知趙恨地似乎正在暗戀著白家的二小姐,站在作舅舅的立場,當然希望能設法成全外甥。

  因之,他對白氏家族,無形中已有些袒護,不覺頓了頓道:“林施主這話,貧道實在無法全信。”

  林煌兩眼眨動了幾下道:“林某說的句句實話,大舅爺憑那一點不信?”

  天昊道長道:“據貧道所知,白氏家族四年來從未有人見過,怎能那麼巧,白家的二小姐會單單讓林施主碰上?”

  林煌本來說的是真話,卻不被天昊道長採信,心裡一急,大聲道:“豈止林某一人見過,我們老六也見過!”

  天昊道長笑道:“你們二位同是修羅門的令主,當然要說一樣的話,貧道豈能僅僅聽過二位單方面的話就深信不疑!”

  林煌只氣得有些真火攻心,暗道:“想不到這老牛鼻子竟如此固執不化,實在可惡至極!”

  心裡想著,不覺兩太陽穴抽搐了幾下道:“實對你說,林某方才說的那個不明身份的年輕人,正是朱二掌門的弟子!”

  此語一出,最感震驚的當然莫過於李金貴。

  他心裡有數,這必是鄭君武告訴林煌的。

  因為他第一次在鐵筆峰歸元大陣洞口遇見鄭君武時,正是假冒朱雲的徒弟,而且朱雲也正在場。

  眼下被林煌一語道破,自己立刻要變成眾矢之的,他又如何不驚。

  好在眾人這時可能顧慮到林煌是別有用心,目光並未投向李金貴。

  而李金貴也因改成道裝打扮,又故意躲在天昊道長身後,使得林煌和鄭君武都不易認出。

  天昊道長呵呵笑道:“今天任憑林施主口似懸河,舌翻蓮花,你的話貧道都無法採信!”

  林煌只氣得牙根發癢,臉肉一陣抽搐道:“你是否連外甥也不想看了?”

  天昊道長道:“貧道今天來就是要看外甥,別的事都是假的,只有看恨地才是真的。”

  林煌冷笑道:“那隻—個辦法,請大舅爺到地下宮室來,恨地見了你,心裡一高興,也許他的傷勢馬上就會好。”

  天昊道長笑道:“看來林施主是把貧道當成扁鵲華佗了,若貧道有那種本領,冒死也要進去見他一見。”

  林煌不動聲色道:“這樣說,大舅爺是不想進來了?看來你們甥舅之間也談不到多大親情,只是說話好聽而已。”

  天昊道長被林煌一激,心想若不作作樣子,可能顯出破綻,同時他也知道必會有人阻止,自可藉機下台。

  想到這裡,哼了一聲道:“就憑林施主這句話,貧道也必須進去看看恨地!”

  作作勢剛要騰身而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7
一零一

  果然劉翠娥跟上來一把拉住道:“老道長,您幹嗎聰明人做糊塗事?若真的進去,那等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天昊道長道:“貧道就作一次肉包子試試,反正看到外甥,死了也值得!”

  劉翠娥緊拉不放道:“老道長,肉包子怎麼能試,試一次就完了!”

  天昊道長道:“劉姑娘別拉,貧道若不進去,怎能見到外甥,而且又落得人家說我沒有甥舅之情!”

  李金貴這時也趁勢由身後拉住天昊道長衣服。

  天昊道長仍在故意掙脫。

  劉翠娥急得叫道:“老道長,您再掙就把衣服掙壞了!”

  天昊道長道:“即便掙掉衣服貧道也非進去不可!”

  這情景逼得褚朴看不過去,走上幾步,橫攔在天昊道長身前道:“老道長,你要冷靜點,別中了他們的圈套,你個人有去無回不打緊,玄妙觀的大局又由誰來主持?”

  天昊道長終於裝作稍為冷靜下來道:“可是貧道若不進去就見不到外甥,貧道目前只剩下這麼一個親人了!”

  褚朴道:“你不妨仔細想想,進去最多只能見上一面,一旦他們把你害死,令外甥就永遠見不到你了,你現在不進去,留得一條命在,將來見面的機會多得很。

  聽說令外甥是修羅門的劍主,而且深受金浩那老魔頭的喜愛,他們總不能連令外甥也殺掉吧!”

  忽聽林煌打個哈哈道:“褚大掌門何苦說的這麼難聽,大舅爺進來後,我們自當奉為貴賓,以禮相待,什麼肉包子打拘,實在是笑話中的笑話!”

  褚朴不屑的道:“算啦,你們修羅門那一樣是真的,除了天昊老道長會上你們的當,別人早就把你們一碗涼水看到底了!”

  天昊道長見戲已作得差不多了,長長吁了口氣道:“好吧!貧道今天只好不看外甥了!”

  此刻的林煌,也實在莫可奈何,搖了搖頭道:“這是從何說起!”

  褚朴拱拱手道:“林令主,既然不知從何說起,那就只有下次找機會再說了!”

  藍天豪道:“褚兄,難道咱們就這樣空手回去?”

  褚朴笑道:“不這樣回去又要怎麼樣?”

  藍天豪掀著朝天鼻道:“可是藍某的兒子……”

  褚朴道:“人家不放,你又搶不回來,你說該怎麼樣?”

  藍天豪抬頭望向洞口,藍雲仍在林煌和鄭君武中間,臉上滿是焦懼慌急之色。

  藍雲聽出眾人馬上就要高去,急得大叫道:“爹!娘!你們別走,要走就該帶著孩兒一起走!”

  接著又轉動著腦袋望向林煌和鄭君武像瘋狂般的嚎叫著道:“二位令主,你們把小的當著是屁,放了吧!”

  藍天豪只看得心如刀絞,咬牙切齒的大聲喊道:“姓林的,姓鄭的,你們到底放不放我兒子?”

  林煌笑道:“藍總峒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剛才你已和我們老六約定好,只要把白家大院放了蟲,我們馬上就交出你的兒子。”

  藍天豪咬了咬牙,猛一跺腳,望著胡麗仙道:“咱們走!”

  崖壁上又傳來藍雲豬嚎般的哭叫聲。

  藍天豪和胡面仙情不自禁又回過頭來。

  林煌微笑著揮揮手道:“放蟲白家大院的事越快越好,早一天完成,你們父子母子就可早一天團聚,再會了!”

  等藍天豪走了幾步再回頭時,洞口內早已不見了人影。

  藍天豪嘆著氣,搖了搖頭道:“諸位還不走麼?”

  褚朴冷哼了一聲道:“不走又等著做什麼?”

  於是,原班人馬,只多了個巫公明,全都垂頭喪氣的離開山澗,踏向歸途。

  巫公明邊走邊道:“今天各位可說全白來了一道!”

  褚朴冷聲道:“咱們的確是白來了,但人家藍總峒主卻大有收穫!”

  藍天豪一怔道:“兄弟連兒子都沒帶回來,哪裡來的收穫?”

  褚朴道:“至少你知道了令郎的下落,而且還見過一面。”

  藍天豪道:“這樣的見法,見了不如不見,能把兒子帶回來才是真的。”

  褚朴笑道:“你只要把白家大院布上蟲去,兒子不就馬上到手了。”

  藍天豪道:“兄弟回去就馬上辦!”

  李金貴心下大急,但卻不能開口說什麼。

  忽聽天昊道長道:“藍總峒主,你真要毀了白家大院麼?”

  藍天豪道:“為了兒子,藍某當然不能不那樣做!”

  天昊道長搖頭道:“依貧道看,藍總峒主最好還是多考慮考慮。”

  藍天豪沒好氣的道:“不那樣做,藍某就沒有兒子,還有什麼可考慮的?”

  天昊道長整了整臉色道:“據貧道所知,白氏家族的人,仍然全在,只是暫時離開了白家大院而已,你毀了白家大院,他們豈肯幹休。

  白儀方居士武功已登峰造極,又有法術護身,說句藍總峒主別介意的話,你是惹不起他們的,又何必多結一個冤家!”

  藍天豪何嘗沒考慮到這一層,但他不毀白家大院,就得不到兒子,此刻他實在已顧慮不得那麼多了。

  他不覺哼了一聲道:“藍某得到兒子後,馬於就連夜返回苗疆,不相信白氏家族會追到苗疆去。

  就是去了,那邊是藍某的地盤,只要布好蟲區,他們就難越雷池一步,就不定會讓他們落得屍骨不存。老道長一定聽說過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吧?”

  天昊道長依然搖著頭道:“貧道是奉勸藍總峒主別毀了白家大院的好,因為你不能不顧慮其中有變!”

  藍天豪果真臉色一變道:“老道長這話藍某不懂?”

  天昊道長道:“修羅門一向狡詐多端,言面無信,如果藍總峒主如約毀了白家大院,他們仍不交出令郎,又當如何?”

  藍天豪心神一震,低下頭去,半晌不再言語。

  這時李金貴對天昊道長,心下不但大為感激,而且也感動不已。

  他真想不到玄妙觀方面還有這樣的太好人,若白家大院能免於災難,那全是拜他所賜了。

  其實天昊道長此刻所以要幫白氏家族的忙,目的不外為了他外甥趙恨地,他要達成趙恨地和白家二小姐相愛的心願,自然要從不使白家大院受損著手。

  誰知胡麗仙見藍天豪已陷入猶豫之境,立刻粉面含嗔,道:“怎麼?你是不想打算要兒子了?”

  藍天豪苦笑道:“我是想到天昊老道長的話有理,若毀了白家大院仍得不到兒子,豈不呈又多了一個仇家?”

  胡麗仙叱道:“我看你也要變成老混蛋了,不管修羅門是否言而有信,毀了白家人院總還有點希望,若連白家大院都不肯毀,那不是寡婦死了兒子,什麼指望都沒有了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7
一零二

  藍天豪哦了一聲道:“還是夫人說得對,白家大院一定要毀的。”

  藍天豪忽然又改變主意,不但使李金貴再度大起驚慌,只迎得天昊道長也連連搖頭,但卻又不便再表示什麼。

  這時已來到一條岔路,一邊是往玄妙現的,一邊是往南陽府城的。

  巫公明停下腳步道:“秦炎,現在你該隨為師到城裡去了,這些天了,多謝褚掌門人對他的照顧。”

  褚朴愣下一下道:“巫大師是要帶秦小師父走?”

  巫公明道:“老衲這次下山,主要就是尋找秦炎,現在既然找到了,今晚先在城裡住一夜,明天就準備上路回祁連山了。”

  褚朴忙道:“那為什麼不到玄妙觀住—夜,褚某住的那所跨院空房多得很,同時巫大師總該給褚某一個為你接風洗塵的機會。”

  巫公明只好瞧了秦炎一眼道:“你是否還想回玄妙觀?”

  秦炎自然不想離開玄妙觀,同時他也想到若師父也住在玄妙觀,無形中會使自己的身價大增。

  他這些天來一直住在無塵院的門房,現在便可名正言順的住到跨院裡面了。

  縱然仍得不到劉翠娥的青睞,至少可以把那八九個常在跨院中來來往往美麗的丫環瞧個夠,這是何等一件樂事。

  他心念轉動,忽然想到一個有力藉口,忙道:“師父,並非弟子不想早回祁連山,而是眼下大仇未報,只有住在玄妙觀,報仇才是最方便。”

  褚朴頷首道:“秦小師父說得有理,巫大師不能不為他報仇著想。”

  無極老魔所以希望巫公明師徒住在玄妙觀,也是私心使然。

  因為他想到要對付修羅門,必須先增強己方力量,尤其巫公明以火藥火器聞名於世,有他相助,在自己來說,等於如虎添翼。

  而巫公明在這同時,也覺出應該留在玄妙觀。

  因為此刻住在玄妙觀的各門各派,都是要對付修羅門的,等於聯合作戰,若將來單獨找修羅門決鬥,不但力量大減,也絕無致勝之理。

  因之,雙方都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盤,由於利害一致,其結果必然是不謀而合。

  巫公明想到這裡,點了點頭道:“既然承蒙掌門人不棄相留,老衲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炎內心大為興奮,偷瞄了劉翠娥一眼,似乎已在暗示著他現在的確已經身價不同了。

  李金貴剛要向褚朴告辭,卻聽劉翠娥道:“玉富,難怪你不想住在玄妙觀,原來這些天是和白家的二丫頭混在一起?”

  李金貴萬萬想不到劉翠娥會有此一問,暗吃一驚道:“劉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劉翠娥道:“方才林煌明明說過,你還敢不承認?”

  李金貴笑道:“不錯,他說和白家二小姐在一起的那年輕人是家師的弟子,並沒有說是我!”

  劉翠娥呆了一呆道:“難道你不是朱老怪的弟子?”

  李金貴道:“你一定知道,家師的弟子並不只我一個。”

  劉翠娥幾乎要出聲叫出來,立即想起上次和秦炎在圓覺寺遇見朱雲時,有個很像李金貴的年輕人隨著他。

  而且那人身手奇高,迫得秦炎連火器都發不出,不過張玉富曾說過他已回轉北崆峒去了,為何又能和白家二丫頭混在一起呢?

  她眨了眨眸子,愣愣的道:“我知道令師還有一名弟子,長得很像李金貴,可是你曾說他已經回北崆峒去了,怎麼這樣快又回到南陽府來了?”

  李金貴想了想道:“那可能是他離開南陽府不久,又有事向家師請示,他找不到家師,必定要找我,我得趕緊回城去等他。”

  劉翠娥略一沉吟道:“不對吧,看樣子林煌在一兩天前就見到他了,你怎麼到現在還沒碰上他呢?”

  李金貴忙道:“那可能是他回來後找不到家師,忙著去找人了。”

  卻聽褚朴道:“聽說你那師兄武功很高,找到他後,就和他一起到玄妙觀來,老夫決定把你們兩個一起收歸門下。”

  李金貴躬身說道:“晚輩先代敝師兄謝謝老仙翁了!”

  齊漱玉斜睨了褚朴一眼道:“一收就是兩個,倒也公平的很,娥兒和玉富是一對兒,玉富他師兄正好可以配霞兒!”

  褚朴連連頗首道:“還是夫人心眼快,我倒沒想到這一層呢!”

  巫公明哈哈笑道:“原來褚掌門人和夫人是在為兩位女弟子找女婿,這杯喜酒老衲是喝定了。”

  劉翠娥只聽得紅暈飛頰,不勝嬌羞,趕緊低下頭去。

  秦炎也低下頭去,但他卻在暗中嘀咕,埋怨師父這話實在令他傷心,竟連自己弟子的心事都摸不清。

  不但不幫他達成心願,反來刺激他,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忽聽劉翠娥問道:“玉富,為什麼你們師兄弟二人,他的武功那麼好,你卻趕不上人家呢?”

  李金貴歉然笑道:“連五個手指頭都不能一樣齊,何況人跟人呢,你如果嫌我武功低,就跟我師兄交往吧!”

  劉翠娥氣得一跺腳道:“看你說得那樣難聽,你師兄要留給我師姐,我怎能跟師姐爭風吃醋!”

  齊漱玉立即冷叱道:“娥兒,說話難聽的是你,我剛才不過隨便說說,你便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連玉富他師兄的影子都沒見到,什麼爭風吃醋的,那麼大的姑娘了,說這種話也不害臊!”

  劉翠娥果真臊得臉蛋兒像紅柿子,狠狠瞅了李金貴一眼,不再說話。

  李金貴趁機說道:“老仙翁,夫人,為了早日找到師兄,晚輩這就回城了!”

  褚朴猶豫了下道:“去吧!不管有沒有消息,要儘早回來見我!”

  李金貴又和天昊道長、藍天豪、巫公明等人打了招呼,才轉向另一條路。

  巫公明到這時才知道隨在天昊道長身後的小道士,竟是朱雲的弟子。

  李金貴自己一個人走在返回南陽莊的路上,不覺啞然失笑。

  因為他此刻穿的是一身道裝,心想乾脆就這樣回去,反而可以大模大樣的從正門回家了。

  只是不知白銀鳳和牛金蓮乍一見面時,將有何種表情,那一定是很滑稽可笑的。

  此刻最使他焦慮難安的,便是藍天豪即將對白家大院放蟲的事,他必須盡快告知白銀鳳,以便商議對策。

  但他心裡有數,僅憑他和白銀鳳兩人,是絕對無法阻止得了藍天豪的行動。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金貴回頭望去,不覺大大一愣,追上來的人,竟是祁連山小頭陀秦炎。

  他內心閃電般打了幾轉,心想即便有事追來,也該是劉翠娥,怎麼會是秦炎呢?莫非這小頭陀想殺我,以便除去眼中之釘,這倒不能不防。

  於是故意止步回身,眼看著秦炎來到跟前,抱拳一禮道:“秦小師父,可是找在下有事麼?”

  秦炎笑道:“灑家也要進城去,所以追上來和你這小子作個伴兒。”

  他居然當面把李金貴稱做“小子”,可見他一直沒把李金貴放在眼裡,事實上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因為他從未得見易容後的李金貴施展過武功,而李金貴又一直自謙只會幾手三腳貓把式。

  另一方面,他如今來了師父巫公明,無形中也身價大增,而此刻又無劉翠娥在場,正可趁此機會出出多日來的悶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三

  第二十一回 女俠現身

  李金貴早料知秦炎的心理,乾脆也就裝作情願低聲下氣,不過他弄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到城裡去,莫非是故意找麻煩?

  若自己真是到城裡去,有他一路同行也無所謂,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回南陽莊,如何能把秦炎帶回家去?

  因之,此刻最重要的,該是如何設法把他擺脫掉,而為了不露破綻,又不便施展武功。

  他頓下一頓,問道:“秦小師父,為什麼也要到城裡去?”

  秦炎冷笑道:“奶奶的,你可以到城裡去,難道灑家就不可以?”

  李金貴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秦小師父莫非吃錯了什麼藥,說話幹嗎這樣沖,彼此無怨無仇,何必這樣子?”

  秦炎哼了一聲道:“說的可倒好聽,灑家跟你這小子怨仇大了!”

  李金貴故作一愣道:“這話從何說起?”

  秦炎道:“灑家本來和劉姑娘好好的,若不是你這小子從中做梗,灑家那會到今天連她的邊兒都沾不到,可見你這小子真是罪大惡極,把灑家害慘了!”

  李金貴兩眼眨了幾眨道:“這個能怨我,在下並沒故意在她面前討好,也從沒在她面前說過秦小師父的壞話,她不理你,與我什麼相干?”

  秦炎叱道:“沒有你這小子分辯的!灑家一直弄不清楚,究竟那—點趕不上你,你除了面孔比灑家白些,根本就是個繡花枕頭,她喜歡上你,真是瞎了眼!”

  李金貴道:“這還用秦小師父說,連我也這麼想,你除了武功比我高,又會施放火藥火器,這樣的人才,劉姑娘居然看不上,至少她的眼光大有問題。”

  這幾句話,只樂得秦炎直在眉開眼笑,他幹咳了一聲道:“張玉富,到現在灑家才明白你佔便宜是佔在嘴上,你可知道灑家曾準備把你怎樣?”

  李金貴搖搖頭道:“我也不是別人肚裡的蛔蟲,怎知秦小師父想要做什麼?”

  秦炎嘿嘿笑道:“實對你說,灑家是想把你好好教訓一頓,一直把你打到跪地求饒為止。

  若你還敢反抗,灑家可能就狠下心來要了你的命,或者乾脆把你活埋掉,讓她永遠看不到你,這樣一來,就沒人再跟灑家爭了!”

  李金貴打個冷顫道:“好險!真沒想到出家人的心會這樣狠!”

  秦炎笑道:“這倒並非灑家心太狠,而是出於迫不得已。現在只有你我兩人,有你沒有我,有我沒有你,誰讓咱們兩個為的是同一個女人!”

  李金貴哦了一聲道:“莫非秦小師父還是要殺我?”

  秦炎哼了一聲道:“誰讓你這小子嘴巴甜,說得灑家心腸一軟,竟然下不得手了。”

  李金貴忙道:“多謝秦小師父活命之恩,大恩大德,在下日後定要設法報答。”

  秦炎道:“那倒用不著,你只要答應灑家一個條件就夠了。”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有什麼條件?”

  秦炎道:“條件很簡單,今後不得再和劉姑娘見面。”

  李金貴道:“可是我還有事情向褚老仙翁稟報,怎能不遇上她?”

  秦炎冷笑道:“褚老爺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必稟報了,如果非稟報不可,就寫張字條派人送去也是一樣。”

  李金貴搖搖頭道:“可是我派什麼人給褚老仙翁送信呢?”

  秦炎想了想道:“萬一找不到人,我可以代勞,灑家明天傍晚就在這裡等你。”

  李金貴道:“多謝秦小師父,不過你萬一等不著,就不必再等了。”

  秦炎芒然問道:“那是為什麼?”

  李金貴道:“因為我明天不一定有事,沒事還寫的什麼條子?”

  秦炎點點頭道:“也有道理,那麼灑家就每天傍晚來等一次,反正這裡離玄妙觀不遠,散散步也是好的。”

  兩人且談且走,李金貴卻一直想不出辦法如何把秦炎支開。

  他默了一默,搭訕著說:“秦小師父方才讚美在下嘴巴甜,我看你在劉姑娘面前嘴巴更甜,口口聲聲的叫她姑奶奶,她不肯理你,究竟是什麼原因?”

  秦炎皺起濃眉道:“灑家也一直思解不透,很可能彼此生辰八字不合, 一下地就命中相剋。經你這麼一提,下次灑家倒要請算命先生算算,以便知道毛病究竟出在哪裡?”

  他語氣稍歇,繼續說道:“說起來灑家也不能怨你,因為灑家已經和她相處了好幾個月,你不過最近才插進一腳,而她沒遇到你時,照樣也不理我,只是沒有現在這樣越來越嚴重罷了。”

  李金貴靈機一動,忙道:“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令師也下山來到玄妙觀,你的身價就大大不同了,她那敢再瞧不起你,說不定很快就會贏得她的芳心。”

  秦炎猛地一拍腦袋道:“你說的有理,方才在山澗裡我師父一到,她馬上就跟灑家有說有笑,連黑驢也不叫了,簡直像換了個人。”

  李金貴笑道:“說的是嘛,一轉眼就改變的這麼快,等到明天,她可能就請你到她閨房裡坐了。”

  秦炎兩眼一直,接著就手舞足蹈起來,大有樂不可支之概,笑得半天合不攏嘴,若不是有耳朵擋著,嘴巴可能要裂到腦後面去。

  他笑著道:“張小兄弟,你可能已進過她的閨房,裡面到底什麼樣子?”

  李金貴未說話先發出一聲讚歎,道:“那就不用提了,簡直和深宮裡的公主一樣,滿屋子全是粉紅色的,還沒進門先聞到香味,至於裡面的佈置……”

  秦炎連忙擺手制止他說下去,道:“別說了,她讓灑家進去後來一場驚喜,奶奶的,這次灑家—定能如願以償了!”

  李金貴暗道:“這樣和他胡扯不是辦法,我總不能連家都不問,陪他一起進城……”

  這時路左正有一片密林,李金貴也終於想出了辦法,他轉頭道:“秦小師父,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你請先走吧!”

  秦炎不解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李金貴道:“我實在敝不住了,要到樹林裡方便方便!”

  秦炎道:“是大方便還是小方便?”

  李金貴道:“自然是大方便。”

  秦炎道:“大方便也費不了多大時間,快去,灑家等你。”

  李金貴皺著眉頭道:“實在不敢耽誤秦小師父的時間,我從小養成的習慣,大方便比一般人慢得多,至少夠你吃一頓飯的。”

  秦炎愣了半晌,忽然罵道:“好小子,你敢討灑家的便宜?”

  李金貴怔了怔道:“我什麼時候討你的便宜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四

  秦炎瞪著一對牛眼道:“你大解,灑家吃飯,這不是討便宜是什麼?”

  李金貴笑道:“秦小師父太多心了,怪不得劉姑娘不喜歡你,我是說大解太慢,和你吃一頓飯的時間差不多,好話經不住三尋思,你專往歪的地方想,難怪會懷疑是我故意罵你!”

  秦炎若有所悟的道:“原來是這樣,那是灑家錯怪你了,不過以後說話別再大喘氣!”

  李金貴道:“我現在就要到樹林去了,秦小師父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自己先走,我不會怪你的。”

  秦炎道:“灑家當然要等,你總不能解上一天不回來。”

  李金貴進入樹林,又穿過一道土崗,很快便脫離秦炎的視線。

  他本打算就此溜掉,但又想到為了尋找父母和朱雲,以及協助白家對付修羅門,必須仍和褚朴等人周旋,將來磋上秦炎不好交代。

  於是他決定再度來個改頭換面,恢復原形,便匆匆將道裝脫下、又揭去面具,包在一起塞進草叢中。

  身上還有幾粒朱雲贈送的變音藥,取出一粒,然後繞道到秦炎身後,大搖大擺的前進。

  秦炎聽到身後有人,猛一回頭,不覺大吃一驚,險些叫出聲來,這不正是張玉富的師兄麼?

  而且這人是多麼像四年前的李金貴。

  他在圓覺寺外是吃過這人大虧的,知道張玉富的這位師兄,身手高不可測,好在他想到張玉富就在林內大解,必可化敵為友。

  李金貴故意看也不看秦炎一眼,剛要擦身而過,秦炎卻先開了腔道:“你……你不是北崆峒朱二掌門的弟子麼?”

  李金貴停下腳來,定了定神,哦了一聲道:“小師父看來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秦炎乾笑道:“您是貴人多忘事,上次您和令師在圓覺寺外,咱們不是……”

  李金貴立刻想了起來道:“原來是祁連山的秦小師父,那次你和太白山的劉姑娘在一起,那位劉姑娘長得很美,對不對?”

  秦炎咧嘴笑道:“對!對!簡直美如天仙,不然灑家怎會和她在一起!”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真是豔福不淺。”

  秦炎不管對方把這種字眼用在出家人身上是否恰當,竟樂陶陶的連連點頭道:“不淺,不淺,比長江的水還深!”

  李金貴暗忍著笑,道:“上次多有得罪,秦小師父請別見怪。”

  秦炎道:“灑家明白,那完全是一場誤會,因為咱們都是一家人。”

  李金貴皺了皺眉道:“在下並未出家,怎會和秦小師父是一家人?”

  秦炎道:“因為灑家和令師弟認識,而且彼此感情很好。”

  李金貴立刻泛出驚喜之色,急急問道:“你見過我師弟玉富?他在哪裡?”

  秦炎這時反而賣起關子來,慢吞吞的道:“你請在這裡等一會,他大概很快就要來的。”

  李金貴有些不耐煩的道:“他究竟在哪裡?在下這幾天找他找得好苦,實不相瞞,在下前些天奉家師之命回北崆峒去,不想離開南陽府後,又想起一件事回來請示,誰知家師和師弟都不見了。”

  秦炎道:“這事灑家知道,令師在幾天前已經失蹤了,令師弟也是在到處找他,他這幾天,有時住在城裡,有時住在玄妙觀裡,聽說有時還和白家的二小姐在—起,所以你才不容易碰到他。”

  李金貴怔了怔道:“原來如此,那麼秦小師父現在要到哪裡去呢?”

  秦炎道:“灑家是因為家師來了,他老人家原先住在城裡客棧,現在已被一些好友請到玄妙觀,所以吩咐灑家到城裡客棧把他的幾件遺物取來。”

  李金貴先是一驚,接著又暗自好笑,這小頭陀居然把他師父放在客棧裡的“東西”稱做“遺物”。

  但他只作不曾留意,搭訕著問道:“你還沒講在下那張師弟在哪裡?”

  秦炎道:“灑家現在就是和他一起進城的。”

  李金貴道:“他的人呢?”

  秦炎向樹林一指道:“就在樹林裡面!”

  李金貴不解的道:“他跑到樹林裡去做什麼呢?”

  秦炎笑道:“他出恭去了。”

  李金貴搖搖頭道:“糟糕,我那張師弟出恭一次至少要半天時間,比一般人吃頓飯還要久。”

  秦炎眨著兩眼道:“他方才自己也說過,他為什麼要這樣?”

  李金貴道:“誰知道呢,他從小就有這種毛病,治也治不好,改也改不掉,這種病現在少見。”

  秦炎道:“大概時間也差不多了,待灑家喊一喊他。”

  說著振起叫驢般的嗓門高聲叫道:“張小兄弟!張小兄弟!快些把恭出完,你師兄來了!”

  一連叫了十幾聲,卻不見迴響。

  卻見李金貴臉色一變道:“糟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炎也兩眼猛眨的道:“是啊!他即便恭沒出完,也該回答一聲才好,怎麼不吭不答呢?”

  李金貴立刻向樹林奔去,一邊叫道:“走!秦小師父,快過去看看!”

  他不等秦炎跟上,閃電般幾個縱躍,已奔到土崗後的草叢邊,伸手把那包著面具的道裝取出,再等秦炎來到跟前,才滿面驚詫之色問道:“秦小師父,地上怎會有一套衣服?”

  秦炎呆了一呆道:“不好,這套衣服正是張小兄弟穿的,怎會放在這裡?”

  李金貴一皺眉頭道:“不對,這好像是件道士穿的衣服。”

  秦炎道:“令師弟穿的正是道袍!”

  李金貴啊了一聲道:“什麼?我那師弟已經出家了?”

  秦炎道:“其實沒什麼,他今天為了行動方便,所以臨時向玄妙觀的天昊老道長借了件道袍和一頂道士帽。”

  李金貴越發吃驚道:“他把道袍撇在這裡,人又不見,定是被人擄走了,來人一定走得不遠,咱們得趕快去追!”

  秦炎也覺出不妙,忙道:“要不要灑家幫忙?”

  李金貴道:“秦小師父若肯幫忙,那是最好不過。”

  秦炎道:“咱們現在是自己人了,用不著客氣。”

  李金貴道:“這樹林太大,必須分頭追才成。”

  秦炎道:“灑家聽你吩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五

  李金貴往玄妙觀方向一指道:“很好,就請秦小師父往那邊追,我往相反的方向追!”

  秦炎明知自己越追越遠,總不好意思要求換換方向,只得應了一聲,放腿奔去。

  只聽身後傳來李金貴的聲音道:“不管追不追得上,咱們還在這裡見面,不見不散!”

  李金貴見秦炎去遠,也展起輕功,向回家的路上奔去,直奔出一里多路,才放緩腳步。

  他並未再穿道裝,只是重把面具戴上,以免在路上碰到村裡熟人。

  他這面具,都是進入家門之後先行取下,不過李鐵牛夫婦也都見過,久了即便忘記取下,也不以為怪。

  這時午時已過,白銀鳳和牛金蓮都在家裡,廚房裡還特地為他留著午飯。

  白銀鳳為了急於知道南北兩大魔頭和修羅門相會的經過, 一見面就緊盯著問長問短。

  李金貴約略說過之後,臉色開始凝重,嘆口氣道:“藍天豪為了要回兒子,已答應修羅門要把府上放蟲毀掉,二小姐務必要拿定主意。”

  白銀鳳頓時花容失色,六神無主,猛搓著雙手道:“阿貴,事到如今,我實在沒有主意了,以我們兩人之力,即便明著對付藍

  天豪夫婦,也不見得是他們對手,何況舍下範圍又那麼大,他隨使在哪個角落下手,我們都無法防避。”

  李金貴情不自禁又想起朱雲,若這時有朱雲在,憑他豐富的經驗閱歷,一定會拿出個主意。

  又想起上次藍天豪率眾夜襲白家大院時,那位神秘的白衣蒙而人仗義相助,這次他會不會再度施以援手呢?……

  白銀鳳見李金貴沉思不語,長長吁一口氣,問道:“你可是想出了什麼主意?”

  李金貴語氣沉凝的道:“我是想到上次那位白衣蒙面的前輩,如果他能再度出現,事情就好辦了。”

  白銀鳳蹙眉苦笑道:“人家也不是專為幫忙我們白家活著的,何況他也不可能知道藍天豪又要對我家採取行動。”

  李金貴卻有些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略一沉吟道:“那也不一定,上次藍天豪的行動照樣很秘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白銀鳳道:“上次他雇了戲班子在村東頭唱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必有蹊蹺,這次他只要帶個蟲僮來就夠了,用不著再唱戲。”

  李金貴道:“他這次的行動,照樣也事先洩了密,褚朴夫婦、天昊老道長、巫公明師徒都已經知道了。”

  他語氣稍歇,接道:“為了阻止藍天豪的這次行動,天昊老道長今天曾幫府上說過不少好話,可惜藍天豪執意不聽,誰也沒有辦法。”

  白銀鳳一愣道:“天昊老道為什麼要幫我們白家呢?”

  李金貴頓了頓道:“也許他也有他的私心,因為他可能已知道了趙恨地對你私相愛慕,為了成全他外甥,自然不願府上被毀。”

  白銀鳳嬌靨立時泛起兩朵紅雲,帶著嗔意道:“趙恨地實在太可惡,這種事情怎可隨便對人講!”

  李金貴道:“二小姐不該責備他,不妨設身處地想想,天昊道長是他目前唯一的親人,而他對你又一往情深,他在情感無處發洩時,不向天昊道長傾訴又說給誰聽呢?”

  白銀鳳似乎也覺出李金貴是情理之言,不覺垂下粉頸,不再言語。

  李金貴為探知白銀鳳心事,默了一默,搭訕著問道:“說真的,趙恨地既然對二小姐如此痴情,難道二小姐就真個一直不理不睬麼?”

  白銀鳳緩緩抬起頭來,白了李金貴一跟道:“阿貴,咱們大事還沒商量完,你忽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李金貴輕咳一聲道:“其實我這話也是由大事上引出來的,總之,我覺得趙恨地不失是個心地善良的年輕人。至於天昊道長,比玄妙觀那三名觀主,也實在好得太多了。”

  白銀鳳蹙起黛眉道:“這些話最好以後再談,現在商議大事要緊。”

  李金貴沉吟了一陣道:“不管如何,我們今晚必須住到府上大院去。”

  白銀鳳道:“住進去很簡單,但又能發生多大作用呢!”

  李金貴道:“有多大作用在其次,至少你是盡力了。”

  白銀鳳人為感激的點點頭道:“好!我們今晚就過去住,連你為我們白家的事都肯這樣盡心盡力,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牛金蓮在一旁雖然對他兩的話聽不全懂,卻知道必定又有人來襲白家大院。

  她望瞭望天色道:“阿貴兄弟,你還沒吃午飯吧?我給你留在廚房裡。”

  白銀鳳這才覺出不該讓李金貴空著肚子陪自己講話,也道:“你去用飯吧,時間還早,休息一下我們再商議。”

  牛金蓮在李金貴進入廚房後,也進入廚房開始做晚飯。

  李金貴邊吃邊問道:“嫂子,怎麼這樣早就煮晚飯?”

  牛金蓮道:“我知道你和二小姐今晚又要住進白家大院去,所以應該早些吃晚飯,免得天黑了送去不方便,不過晚上我會再煮些點心或是面,要鐵牛送過去給你們消夜。”

  李金貴十分感動的道:“又要麻煩嫂子,實在不好意思!”

  牛金蓮道:“自己人還說這些話,我知道你們到了那邊,可能連覺都不能睡,又要動刀動槍的跟人拚命,我給你們準備吃的又算得了什麼。”

  李金貴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道:“多謝嫂子!今晚的消夜,不敢再麻煩鐵牛哥去送,我自會回來拿的。”

  牛金蓮道:“我想鐵牛一定會搶著去的,他誇說這幾天武功又大有進步,說不定晚上還要去幫忙打架呢。”

  李金貴道:“上次鐵牛哥確實幫了大忙,他用石頭打倒不少苗疆峒人,只是這次對方並非打架來的,鐵牛哥用不著再去,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下田要緊。”

  牛金蓮點點頭道:“也好,我會勸他不要過去的。但這些天來,練武比下田的勁兒還要大,牛脾氣一來,非去不可,我也拿他沒辦法。”

  李金貴道:“不管如何,嫂子今晚只管好好休息,不必害怕,這次對方只為到白家大院下毒,不會到我們家來的。”

  李金貴吃完飯,本來要找白銀鳳繼續商議大事,誰知白銀鳳閒夜間有事,卻進房休息去了。李金貴便也上床小睡了一會兒。一 覺醒來,已近黃昏,李鐵牛也由田裡回來。

  李鐵牛拴好牛,放好農具,竟然不顧疲累,在院子裡練起拳腳來。

  牛金蓮走過來道:“別練了,馬上就要開飯!”

  李鐵牛愣愣地問道:“為什麼今天晚飯這麼早?阿貴回來了沒有?”

  李金貴聞聲來到天井道:“小弟早就回來了!”

  李鐵牛邊練拳腳邊問道:“剛才金蓮說要提前吃飯,莫非你和

  二小姐晚上有事?”

  李金貴道:“今晚的確有事,有人要到白家大院放蟲下毒。”

  李鐵牛聞言一驚,立刻停下拳腳,急急問道:“是否又是上次那姓藍的老王八蛋?”

  李金貴道:“除了他還有第二個會放蟲下毒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六

  “好極了!”李鐵牛大聲道:“今晚少不得又要趕上一場熱鬧,這次我要用石頭多砸上幾個!”

  只聽牛金蓮撇撇嘴道:“人家白家大院要被放毒,你還說好極了,這要讓二小姐聽到,不罵你才怪!”

  李鐵牛摸著腦袋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一番好意,人家二小姐那會像你這樣小心眼!”

  正說話間,白銀鳳已由房中走了出來。

  牛金蓮道:“既然人數到齊了,大家就到廚房用飯吧,忙晚上的大事要緊。”

  飯桌上,李鐵牛一直問長問短,李金貴也把藍天豪受修羅門協迫,以放蟲為條件換回兒子的事說了一遍。

  李鐵牛不住跺著腳道:“這姓藍的老王八蛋,實在可惡!”

  李金貴道:“這也不能全怨姓藍的,他為了領回兒子,哪顧得了許多。”

  李鐵牛猛搖其頭道:“他那狗兒子值幾個錢?白家人院值多少錢?到底是他的兒子值錢還是白家大院值錢?只怕他一百個兒子,也抵不上白家大院值錢,他連這筆帳都算不過來,還當的什麼總峒主?”

  李金貴忍不住笑出聲來,連白銀鳳也不禁掩口而笑。

  李鐵牛茫然差問道:“白家大院馬上要被人放蟲下毒了,你們兩位怎麼反而笑起來?”

  李金貴勉強止住笑聲道:“鐵牛哥,你要知道人是無價的,在藍天豪心目中,他的兒子比什麼都重要,即便毀了整個南陽府,他也肯做得出來,白家大院雖貴,卻並不歸他所有。”

  李鐵牛道:“他兒子既然是無價的,為了個一錢不值的龜兒子,便毀了人家白家大院,這姓藍的到底還算不算人?”

  李金貴雖仍覺好笑,卻無法再笑,嘆口氣道:“他既然非毀白家大院不可,誰也阻止不了。不過,今晚鐵牛哥不必再去了,別耽誤明天下田。”

  李鐵牛握了握拳頭道:“我非去不可,這次定要用石頭砸死那老狗娘養的,即便動手打架,我的武功也比上次高出很多了!”

  李金貴搖頭道:“這不是僅憑武功可以制勝的,鐵牛哥別忘了上次你和朱雲大哥曾中過蟲毒,若不是那位白衣蒙面前輩贈藥相救,只怕早就沒有命了。”

  李鐵牛哦了一聲道:“是啊,那位蒙面前輩,今晚是不是還要來?”

  李金貴道:“我們當然盼望他來,但他來的可能性卻實在太小了。”

  李鐵牛咧了咧嘴道:“這樣說咱們今晚只有挨打的份,根本阻止不了人家放蟲?”

  李金貴長長嘆息一聲道:“我們只有盡人事而聽天命,至於能否阻止得了對方放蟲,實在難以預料。”

  李鐵牛也覺出事態嚴重,垂下頭道:“姓藍的已經決定在今晚來麼?”

  李金貴道:“姓藍的為了救回兒子,在他來說,行動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們雖不知他什麼時候來,卻必須提早準備。說句不中聽的話,若他把時間延後,反而要使得我們夜夜不得安枕!”

  白銀鳳放下碗筷道:“飯已用過,我們該過去了!”

  這次白銀鳳和李金貴是由圍牆後側進入白家大院的。

  為了夜間照明,他們特地帶了一包蠟燭和一盞燈籠。

  李鐵牛原本堅持要隨同一起來,經過白銀鳳和李金貴苦苦相勸,才算暫時把他阻止住。

  兩人先打著燈籠在院內各處巡視了一遍,覺出並無任何異樣。

  他們還特地把燈籠上方蓋上一塊木板,不使光芒上射。

  其實白家圍牆高有兩丈,儀是打著燈籠在裡面行走,外面的人也是不易覺察的。

  由於白家大院範圍太大,連花園假山各處巡視一遍下來,足足耗去了將近半個時辰。

  然後他們來到白銀鳳原先的繡房,暫作休息。

  白銀鳳道:“阿貴,咱們不能一夜不睡,不如輪流休息的好,我休息上半夜,你休息下半夜。”

  李金貴知道白銀鳳這樣決定是對他的—種體恤,因為上半夜不睡覺對人的影響不大,下半夜不睡覺才是最辛苦難熬的。

  他身為男子漢,豈能讓一個女孩兒家比自己多受罪,於是沉忖了一下道:“二小姐,府上的院落實在太大了,僅憑一個人負責巡視,勢必顧此失被,若巡視到南邊,對方剛好在北邊放蟲,又該怎麼辦?”

  白銀鳳眨著一對清澈似水的眸子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兩人都不休息,各自分頭巡視?”

  李金貴道:“我認為巡視不如監視,找一處較高的地方,四面都看得到,只要坐在那裡注意瞭望就成了。”

  白銀鳳想了想道:“那只有再到假山了。”

  李金貴道:“假山也不夠高,無法看到四面圍牆,何況旁邊不遠處的那座大樓,就把視線遮去一半。”

  白銀鳳道:“那我們就到大樓上,不是很好麼?”

  李金貴道:“府上的那座大樓,四年前修羅門的鄭水明進襲時,已被震塌了將近一半,不知還能不能上得去?”

  白銀鳳道:“爆炸後我上去看過,樓梯還都完整無缺,只是塌了一角,頂樓四面都有窗戶,在上面監視,最好不過,剛才若不是你提起,我真還沒想起呢。”

  李金貴道:“那就請二小姐帶路,現在就去。”

  他說著,首先從床上抱起一條錦樁。

  白銀鳳一愣道:“你拿被子做什麼?”

  李金貴道:“現在已是深秋了,夜晚樓上一定很冷,我怕二小姐受涼,所以才想起拿條被子去。”

  他雖然僅是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但卻聽得白銀鳳大為感動,也深深為妹妹玉鳳慶幸,妹妹將來能把終身託付與他,總算沒有選錯人。

  只是,自己的終身,是否能遇到一個像他一樣體貼多情又惇厚樸實的人呢?……

  說真的,若非妹妹玉鳳已把終身付託與他,這些天來,他早就成為自己的心上人了。

  她並未答話,提著燈籠走在前面,繞過假山,很快便到達大樓門口。

  樓頂傾塌下來的殘磚碎瓦,仍堆散在大樓一側,似乎四年來從未有人動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七

  圍牆的荒草,高可及膝,秋蟲鳴聲,此起彼落,一片淒涼景象。

  進入大門,地面積塵盈寸,壁角蛛網遍佈,但樓還是完整無缺。

  這座大樓,共高三樓,頂樓原是白氏家族當年夏季納涼飲茶用的,另外也可在這裡眺覽山色風光,上面陳設了不少桌椅。

  白銀鳳在二樓便吹熄了燈籠,上到頂樓,由於頂樓塌了一大片,也露出一大片天色,雖然月亮尚未露面,但滿天星斗,兩人的眼力又異於常人,對樓上一切,仍然看得很清楚。

  李金貴抱著一床錦被,竟然無處可放。

  原因是不論地板上和桌椅上的積塵太厚,好在剛才在樓梯口看到一把掃帚,便把錦被交給白銀鳳,自己找來掃帚打掃灰塵,又找到一隻雞毛撣將桌椅上灰塵撣乾淨,然後並起兩張八仙桌,放上錦被。

  頂樓上雖塌掉一角,但剩下的面積還是很大,足可容納二三十人在上面聚會談天。

  四面果然都有窗,而且自從四年前被震開以後,一直無人關閉。

  李金貴迅快的在四面窗口試看過,視界均無障礙。

  他吁了口氣道:“二小姐,你如果累,就到桌上休息吧,監視的責任,一切有我。”

  白銀鳳自然不肯讓李金貴一人辛苦,何況白家大院是她自己的家,真正該負責的是她自己,別人只是幫忙而已。

  她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上半夜我們都不必睡了,藍天豪到這裡來,總是以上半夜的可能性最大。”

  於是,兩人各守著一邊窗口,大約一更過後,月亮已漸漸升起,居高臨下,看得越發清晰。

  不過南北兩邊的圍牆距大樓足有三十丈開外,若不聚精會神注意,很難發現是否有人影移動。

  尤其對方這次來的只是少數幾人,必須格外留心。

  夜已深,身處頂樓,又四面開著窗戶,難免漸感寒意襲人。

  忽聽李金貴叫道:“那邊好像有人來了!”

  白銀鳳吃了一驚,急急來到李金貴同一窗口,果然一個人影,正在圍牆頂上蠕動。

  李金貴低聲道:“好像只有一個人?”

  白銀鳳道:“放蟲不是打架,一個人就夠了。”

  說話間,那人影已落進圍牆之內。

  李金貴道:“二小姐,請在樓上繼續監視,我下去看看。”

  白銀鳳道:“千萬小心!需要幫忙時趕快通知我。”

  李金貴不再說話,施展出“巧燕出林”輕功,閃電般穿窗而出,待落下地去,已躍出五六丈遠,但卻不聞半點聲息。

  等他接連幾個縱躍,掠近圍牆時,那人正提著一個食盒迎面而來。

  李金貴不覺啞然失笑,原因是這時他已看清來人是李鐵牛。

  “鐵牛哥,你怎麼又來了?”

  李鐵牛本來為來人的身法驚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聽出李金貴說話,才松了口氣道:“阿貴,你把我嚇了一大跳!”

  李金貴來到跟前道:“鐵牛哥還不是把小弟照樣嚇了一大跳!”

  李鐵牛道:“我是替你們二位送消夜來了,現在可有什麼動靜?”

  李金貴轉過身道:“鐵牛哥請跟著我走!”

  李鐵牛想起上次夜裡送飯來時,先是在白玉鳳的房裡,然後又到了假山上,邊走邊問道:“你們是在三小姐繡房裡還是在假山上?”

  李金貴道:“那裡也不是,這次是在白家大樓上。”

  李鐵牛道:“還好先被你發現了,不然我還真找不到呢。”

  來到樓下,樓上的白銀鳳早聽出是李鐵牛的聲音,只是為了隱秘,不便出聲說話而已。

  大樓雖已破敗,但在李鐵牛來說,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登上高樓,往日他在圍牆外看到這座有三層房子高的巍峨建築,曾夢想著自己將來也能有機會登臨其上。

  現在居然實現了夢想,但在感覺上卻也不過如此。

  到了樓上,白銀鳳連忙迎了上來道:“李大哥又送飯來,實在叫人過意不去。”

  李鐵牛把食盒放在桌上,揭開蓋來,還熱氣騰騰的呢。

  他把碗筷取出,叫道:“二小姐和阿貴兄弟快來趁熱吃,夜深了,天氣冷,吃飽了身上會暖和些。”

  牛金蓮對這頓消夜準備的花樣還真不少,除了雞絲麵外,另有一盤面桃,一盤包子和半隻炸雞,兩條黃花魚,還有一壺熱茶。

  當兩人匆匆用過後,果然身上已開始暖呼呼的,驅散了原有的寒意。

  只聽李鐵牛道:“我明白了,你們二位先在樓上落腳,不外是居高臨下便於監視,這種事我還做得來,就留在這裡幫忙好了。”

  這在白銀鳳和李金貴正是求之不得。

  李金貴見多了一個人,再勸白銀鳳在桌上休息休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8
一零八

  白銀鳳一來過意不去,那有自己家裡的事讓別人辛苦自己反而逍遙事外之理? 二來兩個大男人在旁自己女孩兒家睡在桌上,也實在不太雅觀。

  因之,她決定大家齊心協力,共渡一個晚上,好在人多除了可以加強監視網外,也不再寂寞。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樓下發出細瑣輕響,很像是腳步聲音。

  白銀鳳等三人,久久監視不見動靜,本來已有些睏意,突然聽到這聲音,不覺全都悚然一震。

  白家大院早已無人居住,此時此地,怎會有腳步聲音,難道有鬼?

  但傳說中鬼走路是沒有聲音的。如果說是聽覺作祟,又不可能三個人的耳朵同時出毛病?

  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藍天豪派遣的放蟲人來了,然而,放蟲怎會到樓上來呢?

  他們倒真希望是放蟲人來了,因為他們可以在對方猝不及防之下,一舉人蟲俱獲,使藍天豪的計畫完全落空。

  由於聲音像在樓下門口,反而使得樓上的三人視線無法達到。

  此刻白銀鳳、李金貴都已不約而同離開窗下,躡手躡腳的來到樓梯門靠壁處。

  李金貴本想下樓察看,卻被白銀鳳搖手制止,因為此刻樓上絕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否則驚走對方,豈不等於煮熟的鴨子又讓它飛了。

  偏偏那聲音在他們聚集在樓梯口壁角下時,已不再發出。

  三人足足默等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仍無任何動靜。

  李鐵牛終於忍不住低聲道:“我們剛才該不是疑神疑鬼吧?”

  李金貴道:“明明腳步聲,絕不會錯。”

  李金貴道:“既然沒錯,他不上來,我們就該下去看看,老待在樓上不是辦法,萬一對方正在放蟲,咱們待會兒,只怕連樓都下不去了。”

  李金貴道:“我下去看看!”

  他腳步尚未移動,早被白銀鳳一把拉住道:“慢著,說不定這正是對方誘敵之計,下去反而著了他們的道兒。”

  李金貴不以為然,道:“人已經來到樓下了,他就是不誘,我們也要下去,鐵牛哥說得對,再不行動,待會兒只怕連下樓都不容易了。四年前這座大樓是被修羅門炸燬,萬一此刻樓下的人正在引爆大樓,那我們頃刻之間,便都要屍骨無存了。”

  一語提醒了白銀鳳,但她仍有些猶豫,極力保持鎮定道:“是否剛才我們都發生了某種錯覺,弄得草木皆兵,鳳聲鶴唳呢?如果真是有人,他是如何接近過來的?又為什麼腳步聲忽然中止了呢?”

  李鐵牛搖頭道:“二小姐,剛才確實是腳步聲,絕不是什麼錯覺,我敢打賭!”

  白銀鳳道:“李大哥,這時候還打的什麼賭,我們再等—會兒,若仍沒有聲音,那就證明剛才的確是聽錯了。”

  方才二人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他們相信即便樓下有人,也不會聽到。

  大約過了半盞熱茶的光景,樓下竟又傳來細瑣的響聲。這次由於三人都在凝神諦聽,已可斷定是有人在走動。

  而且聲音是發自樓下底層,證明來人已經進入大樓。

  這時李金貴反而決定不再下樓了,因為他預料來人很可能會走到頂樓來,那時在對方猝不及防之下,不難將他一舉成擒。

  果然,底下已傳來腳步踏上樓梯“格登格登”的聲音。

  李金貴、李鐵牛,白銀鳳都在極力屏住呼吸,視線緊盯著樓梯下方,內心卻在怦怦跳個不停。

  那人顯然已達到二樓,接著,轉下個彎,再踏上頂樓樓梯。

  在這剎那,白銀鳳等三人巳看清來人的滿頭皤然白髮,和白髮下面削瘦乾癟的面龐。

  李金貴正要拔劍準備來人到達樓梯口時猝然出手,驀聽白銀鳳失聲尖叫道:“金姥!原來是你?”

  李金貴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不覺呆在當場,大有毛骨悚然之感。

  那人卻不慌不忙的道:“二小姐,我早就知道是你了,還有阿貴也來了,另有一位是隔壁的鐵牛,對不對?”

  白銀鳳不覺熱淚盈眶,急急奔下去擁住金花女俠金瓊華,然後攜著她走上頂樓。

  其實此刻白銀鳳雖明知面前是金花女俠金瓊華,內心卻並未稍滅驚駭錯愕之情。

  李金貴則更是如墜五里霧中。

  白銀鳳將金瓊華扶在椅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方才怔怔地問道:“金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金瓊華凝望著白銀鳳,再瞧瞧李金貴和李鐵牛,長長吁了口氣道:“我—直住在大院裡,到這裡來,有什麼稀奇?不過四年多來,上樓還是第一次。”

  白銀鳳眨著一對明亮的眸子道:“你老人家四年前不是已經?……”

  金瓊華搖搖頭道:“我沒有死,我現在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你們都用不著疑神疑鬼,更用不著害怕。”

  白銀鳳道:“可是你的傷勢是怎樣好的?”

  金瓊華淡淡一笑道:“還不是多虧了你師父南海無相神尼,她先用南海無塵神水洗淨了我的傷口,穩住了傷勢,使我一口真氣,得以凝聚不散,然後回到鐵筆峰無名谷,請來了巨劍神君程無忌大俠……”

  白銀鳳腦際閃電般回憶起四年前的往事,那時她只在這裡住了一夜,便被師父帶到隱仙谷。

  而師父卻又邀巨劍神君程無忌離開了隱仙谷,直到兩天後才回來帶她到南海普陀山去。莫非這段時間,正是在為金姥療治傷勢?……”

  金瓊華繼續說道:“巨劍神君程無忌大俠用一種獨門秘製的龍鳳丹雲仙露,滴在傷口上,然後再敷上采自天山的九轉真陽參粉,大約不到半個月,我就完全復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09
一零九

  李金貴道:“你老人家所說的巨劍神君程無忌老前輩,可就是收了修羅門九劍主葛仙童做弟子的那位?”

  金瓊華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他,他在攜同葛仙童返回仙霞島時,還特地來這裡住了一晚,那時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白銀鳳想起家人不知去向,忙道:“金姥,我家裡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金瓊華嘆了口氣道:“二小姐,我知道你這些天來,一直在思念家人,他們目前都很平安,而且仍在南陽府。”

  白銀鳳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們究竟在南陽府什麼地方呢?”

  金瓊華道:“在臥龍崗,不過那地方十分隱秘,你是無法找到的。”

  白銀鳳道:“那麼明天你就帶我馬上去,好麼?”

  金瓊華苦笑道:“那地方我也不曾去過,去了照樣也找不到,而且我也不能去。”

  白銀鳳被弄得滿頭霧水,茫然問道:“你為什麼不能去呢?”

  金瓊華道:“因為我是奉令尊之命,必須固守在白家大院,不得擅離一步。”

  白銀鳳黛眉緊鎖的道:“你—個人永不離開這裡一步,那又如何生活?”

  金瓊華道:“令尊每隔半月,就會派人在深夜送來米糧等生活所需,所以我的日常度用,一直供應無缺。”

  白銀鳳依然謎團難解,搖搖頭嘆口氣道:“我爹為什麼要把全家人搬走,單單留下你呢?”

  金瓊華道:“因為令尊要練成少陽真功,必須坐關三年,而這三年之中,不能有任何外來打擾,若仍住在這裡,萬一修羅門仍來進襲,難免弄得功敗垂成。

  另外你姑姑白嫦娥,也要修練少陽真解上的彩霞暈天神功,每十天必有三天關期。他們隱居臥龍崗,不受外來任何打擾,修習的上乘武功,必可如期完成。至於我,是留下看守大院的。”

  白銀鳳吁了口氣道:“我家的人搬到臥龍崗有多久了?”

  金瓊華仰起頭來,計算著時間道:“那是三年前的初冬,再過兩月左右,就滿三年了。所以二小姐不用著急,兩月之後,他們就要回來,那時你就可以和全家人團聚了。”

  白銀鳳還是帶些茫然的問道:“金姥,這將近三年,你是住在哪間屋子裡?我和阿貴最近都來過好幾次,怎麼一直沒碰到你?”

  金瓊華笑道:“你們都見到過我,怎說沒碰上呢?”

  李金貴呆了一呆,搶著問道:“難道在荷池裡的那人,真是你老人家?”

  金瓊華道:“當然是我,我和你第一次見面還說過很多話,怎會不是我呢?”

  李金貴瞠目結舌的問道:“可是你怎麼能生活在水底里呢?”

  金瓊華笑道:“說穿了實在沒有什麼稀奇的,我就住在荷池旁假山下的石室裡,因為那附近當年老主人白劍青曾留下很多禁制,足可保護我的安全。”

  李金貴道:“你還沒說怎麼每次見到您都是在荷池裡呢?”

  金瓊華輕咳一聲,笑道:“那荷池離石室不過兩三丈遠,石室下面,早就有一條地道可以直通荷池內壁,我從荷池沉下後,立刻便由內壁回到了石室,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李金貴依然不解的道:“可是你的衣服不是全濕了麼,天冷的時候,豈不被凍壞了?”

  金瓊華微微一笑道:“我全身一滴水也沾不上,因為老主人曾留下一件用軟水晶製成的寶衣,穿在身上,完全透明,又能滴水不進。

  老主人臨到臥龍崗時,把它交給了我,當我在石室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時,不便開門出來察看,就穿起水晶寶衣,進入荷池,敵明我暗。

  如果我不開口說話,誰也難以發現,即便發現,對方只會以為是鬼被嚇跑,絕不相信竟是個人。”

  李金貴駭然而悟,搖著頭道:“這真太神奇了,若你老人家今晚不說出來,我和二小姐一輩子也猜不透!”

  只聽白銀鳳問道:“金姥,你既然知道我和阿貴都是自己人,為什麼當時不肯說破呢?”

  金瓊華道:“因為我必須讓這座白家大院繼續保持它的神秘性,若我當時說破,你和阿貴可能就會住進來,如此你們經常進進出出,很難不被外人發覺可疑,那就失去我守在這裡的原意了。”

  白銀鳳頓了一頓道:“那麼今晚你為什麼要出來和我們相見呢?”

  金瓊華道:“今晚你們忽然登上大樓,而且帶著被子,我知道必定是應付什麼大事。幾經考慮,才決定出來相助你們一臂之力,至少也要幫你們出出主意。”

  白銀鳳道:“上次夜裡苗疆的藍天豪和胡麗仙夜襲大院,我和阿貴以及北崆峒的朱前輩守在假山抵抗,你可知道?”

  金瓊華道:“那樣的大事,我怎會不知道,只是當時不便出來罷了。”

  白銀鳳神色凝重的道:“金姥,告訴你,今晚藍天豪又要來放蟲,我和李大哥、阿貴三人所以要守在樓上,目的便是為了監視來人的行動。”

  金瓊華臉色一變道:“藍天豪上次來,是為了找他兒子藍雲,既然找不到,就該算了,為什麼又要來放蟲呢?”

  李金貴道:“他兒子藍雲目前已知是落在修羅門手裡,今天上午藍天豪親自找到修羅門,而且還和藍雲見了面,但修羅門卻不肯放回藍雲。”

  金瓊華臉色一變道:“為什麼呢?你怎麼知道藍天豪親眼見過藍雲?”

  李金貴道:“當時我也在場。”

  金瓊華啊了一聲道:“阿貴,你怎麼能和他們混在一起?”

  李金貴隨即把自己易容打進太白門以及目前和玄妙觀、藍天豪等的關係約略說了一遍,然後又道:“修羅門和藍天豪談好的條件,那就是藍天豪必須放蟲毀了白家大院,才能領回兒子,藍天豪為了兒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金瓊華只聽得臉色一緊道:“阿貴,你可看清修羅門手裡的藍雲,是不是真的?”

  李金貴愣了愣道:“那怎麼會假,連藍天豪和胡麗仙都和他相認了,怎可能是假的呢?”

  金瓊華哼了一聲道:“藍天豪和胡麗仙都上當了,修羅門的手段實在高明,竟能使得這對男女魔頭連親生的兒子都認不出!”

  李金貴張口結舌的道:“你老人家怎知落在修羅門的藍雲不是真的?”

  金瓊華冷笑道:“因為藍雲根本不在修羅門。”

  李金貴眨著兩眼道:“他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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