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須知指風與掌風有所不同,掌風固範圍甚大,力遭未免分散,而指風卻是將勁力集中於一點。
只要被彈中,縱然是銅澆金剛,鐵打羅漢,也會被穿得前後皆通。
李金貴雖感心神一凜,卻依然不閃不躲,將全身功力運集右腕,劍尖硬是向那道青光迎去。
劍尖和指風一接,居然發出一陣吱吱響聲,就像水珠灑上了燒紅的烙鐵,散發出濛濛的霧氣。
這時兩人都是腳下扎樁如山,右臂直伸,動也不動。
不大—會工夫,林煌額角上便滿是豆大的汗珠,這正是在消耗著他的真力。
但他卻又不敢收回指風,因為那樣一來,對方長劍乘隙而入,說不定就是當場濺血橫屍。
而李金貴也不敢使劍勢稍偏,以免指風貫穿前胸。
就在這雙方生死繫於一髮的僵持之間,已經調息復原的趙恨地,猛地一劍,直向李金貴側腰刺來。
李金貴急急側裡一躍,劍尖離開指風,指風也偏了開去。
林煌趁著這機會略一調息,撲身再攻了上來。
這一來,形成林煌和趙恨地雙戰李金貴。
那邊的白銀鳳,和鄭君武依然是勢均力敵。
雖有時能以奇招迫得對方手忙腳亂,但內力卻顯然不如對方深厚,久戰下去,很難討到好處。
李金貴力拚了四五十招,但林煌和趙恨地卻—直死纏不休,而且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李金貴也心裡有數,若久戰下去,只怕情況不妙,但卻又無法脫出戰圈。
要知道林煌早已是當代頂尖高手,趙恨地被屬意為修羅門的繼承人,自然武功不在話下。
李金貴獨自應付兩人聯手合擊,力撐數十回合而不敗,已經呈十分難得了。
另一方面,林煌和趙恨地也是內心凜駭不已。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憑他們兩人,居然收拾不了一個姓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孩子。
就在李金貴無法脫身之際,忽聽遠處傳來一縷清脆嘹喨的喝聲,接著兩條人影,似是從天而降,要時落在身旁兩丈之外。
來人這種驚世駭俗的輕功,使得場中打鬥的五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手來。
但見這兩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形成強烈的對比。
那少年丰神俊逸,秀美絕倫,唇紅齒白,英挺中又透著一股嫵媚,正是在圓覺寺外山坡上出現過的柳絮飛。
那老嫗全身紫衣,雞皮鶴髮,但從面龐輪廊上,不難看出年輕時,必定也是一位絕世美女。
她手拄鳳頭拐,髮髻上還插了一枝紅色珠花,那神情滑稽又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不消說,她就是柳絮飛口中的羊婆婆了。
李金貴和白銀鳳雖和柳絮飛見過一面,而且還交淡過,但卻一直弄不清他的身份,若萬一他是為修羅門助陣的,那就實在後果不堪設想。
僅看他剛才和羊婆婆的輕功身法,至少這兩人的武功,不在林煌和鄭君武之下。
李金貴和白銀鳳的這種想法,應該是很自然的事。
因為上次柳絮飛剛好是在朱雲和鄭君武約會的地點出現,柳絮飛很可能和修羅門有著某種默契。
是以兩人都不得不全神戒備,萬一果如所料,也只有捨命一拼了。
但很快的李金貴和白銀鳳心情就漸感放鬆,因為修羅門的三人似乎也都怔在當場,顯然和柳絮飛羊婆婆並不認識。
柳絮飛雙眸冷芒閃射,緩緩掃過全場眾人一眼。
他似笑非笑的道:“想不到鐵筆峰上還是這樣熱鬧,莫非是為開採寶礦分髒不均而打起來的?”
他用這種語氣說話,自然誰也不願回答。
柳絮飛冷冷一笑,走近李金貴道:“兄台,咱們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了!”
說著轉身再瞥向白銀鳳,露出兩排編貝般的牙齒,燦然一笑道:“姑娘別來無恙,在下這幾天實在懷唸得緊,連做夢都在想你!”
白銀鳳粉臉一熱,嬌叱道:“希望你最好放尊重些!”
柳絮飛並不羞惱,反而近前兩步,抬起摺扇,便要向白銀鳳香肩上點去。
白銀鳳一振長劍,喝道:“你若再無禮,我就不客氣了!”
只聽羊婆婆叫道:“公子,和姑娘家玩笑不能開得過火,何況這位姑娘還是大家閨秀,咱們不能不知禮數!”
柳絮飛對羊婆婆的話似是不敢不聽,收起摺扇,搖了搖頭道:“婆婆,你看咱們要幫誰?”
羊婆婆道:“當然應該幫好人,不過應該先問問他們是為什麼打起來的,有理的咱們就幫,沒理的咱們就打。”
柳絮飛望著李金貴一拱手道:“兄台,你是為什麼和他們打起來的?”
李金貴道:“你去問他們好了,因為事情是他們惹起來的?”
柳絮飛轉身望向林煌,抱拳一禮道:“這位前輩,你說說看!”
林煌臉肉抽動了幾下道:“公子用不著問,一看就明白了,老夫是好人。”
柳絮飛笑道:“好人和壞人,並沒有把記號寫在臉上,在下不是相面的,沒有這份眼力。”
林煌道:“中國人講究的敬老尊賢,年輕和年老的打架,你說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柳絮飛打個哈哈道:“說得有理,但年老卻未必賢,譬如董卓曹操,都是越老越壞,所以在下並不能僅憑這一點就判斷出誰是誰非。”
林煌手指白銀鳳道:“那丫頭原是老夫的屬下,她欺師滅祖,目無尊長,如今竟和老夫作對,誰賢誰不賢,公子總該明白了吧?”
柳絮飛一皺眉頭道:“糟糕,那位姑娘是在下最喜歡的,想不到竟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實在讓我為難!”
林煌嘿嘿笑道:“公子喜歡上這樣一個人面獸心,欺師滅祖的臭丫頭,也實在太不值得!”
柳絮飛點點頭道:“好,在這種情形下,在下也只有公而忘私了。前輩,你想要在下怎麼幫你?”
林煌摸了摸鬍子道:“把她拿下,交給老夫,帶回本門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