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仙列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5:00: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 27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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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他頓了一頓,接道:“現在該稱呼你白姑娘了。白姑娘,不管如何,你總在修羅門耽了十年,在那十年間,老夫待你不薄,你現在是否已被抱玉仙長收歸門下?還是作了朱雲的弟子?”

  白銀鳳念在昔日之情,還是施了一禮道:“鄭令主,我們白家和修羅門大仇不共戴天,用不著再談往日私情,至於我現在屬於何人門下,也都沒有必要奉告!”

  鄭君武翻腕拔出長劍,日注朱雲道:“鄭某自知今天已逃不過朱兄這一關,有什麼高招,就請施出來吧,鄭某領教就是。”

  朱雲的青冥劍,早已橫在手中,不由分說,疾向鄭君武刺去。

  雙劍一接,響起一聲金鐵大震,火星迸飛之下,朱雲當場被震退五六步。

  鄭君武一擊得手,跟上去展開搶攻。

  朱雲撲身再戰,轉瞬十幾回合過去,已漸漸扳回劣勢。

  突見鄭君武的劍尖射出一道金光,直達丈餘之外,穿向朱雲前胸。

  朱雲大驚之下,雖然及時閃過,卻不得不急急躍退。

  鄭君武似乎決心置朱雲於死地,劍尖一指,又是一道金光射去。

  朱雲情急之下,左手急揮,五面白色小旗,已喇喇喇連聲的插在地下。

  這五面白色小旗形成的“五行旗陣”,李金貴和白銀鳳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那金光卻無法再射進去。

  誰知鄭君武似已早有破陣之法,雙肩一晃,已像只巨鷹般身形直衝而起,待升至兩丈高時,再平射飛躍,竟然被他衝過了“五行旗陣”。

  但他正要撲身下擊的剎那,竟被一種無形阻力擋住,不過他還是本能的擊出一劍。

  又是一聲金鐵大震,兩條人影幾乎同時落下地來。

  原來李金貴在這瞬間,躍向半空劈出一劍。

  鄭君武落地之後,才看清面前站著的是朱雲的徒弟。

  他震驚於朱雲調教出來的弟子,一個不起跟的年輕人,竟有如此身手,如此功力,乾咳了一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金貴一挺胸道:“是我師父的弟子!”

  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

  鄭君武強忍著怒氣道:“你師父是誰?”

  李金貴道:“我師父就是我師父。”

  鄭君武乾咳一聲道:“你又是誰?”

  李金貴道:“我就是我。”

  鄭君武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李金貴道:“我該姓什麼就姓什麼,該叫什麼就叫什麼。”

  他這一番對答,引得白銀鳳幾乎要笑出聲來。

  鄭君武再也按捺不住,長劍一指,又是一道金光射出。

  李金貴不慌不忙,劍勢並不還擊,卻在身前抖開一片劍幕。

  這一來鄭君武發出的金光,竟如碰到了銅牆鐵壁,再也射不進去。

  鄭君武驚駭之下,連人帶劍,直向李金貴撞擊,竟然施出了馭劍之術。

  李金貴照樣也感到吃驚,不敢硬拚,急急閃過一旁。

  鄭君武前衝之勢奇大,收勁不住,依然人劍向前疾飛。

  就在他快要落地之時,突感左手一輕,長劍已脫手面出。

  原來是朱雲趁機出手,在鄭君武毫無戒備之下,奪走了長劍。

  朱雲迅快的又從懷裡抓出五面小旗,幾乎同一時間,擲插在鄭君武身前四周地上。

  鄭君武但見霎時眼前古本參天,不但擋住了視線,連想尋路而出也大感不易。

  他轉身回顧,左右前後,俱是樹影參差,蒼茫一片。

  但李金貴和白銀鳳卻仍只見地上不過是一圈長僅數寸的小旗,連先前的五枝,不過一共十枝。

  鄭君武摸索著在旗陣內來回轉了很久,最後心知無法衝出,便只好盤膝坐了下來,索性閉起雙眼,不言不動。

  李金貴道:“師父,你打算把他怎樣處置?”

  朱雲道:“等困他一陣再說,這種人不給他點厲害嘗嘗,是不方便談交易的。”

  鄭君武緩緩睜開眼來,他雖然看不出去,耳朵卻聽得很清楚,剛才李金貴和朱雲的對話,他聽來就在眼前。

  這時他明白,跟前的景象,只是一種障眼法術,屬於奇門遁甲的一種,但他卻苦思不得破解之法。

  他更明白,此刻他的性命,已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只要對方一出手,就可置自己於死地。

  他長長吁一口氣道:“朱兄,鄭某現在已成了甕中之鱉,怎樣處置,任憑於你了!”

  朱雲道:“在下本就沒有殺你之心,只是想談談條件。”

  “彼此一向毫無瓜葛,有什麼條件好談?”

  “在下想問問鄭令主,貴門目前在什麼地方?”

  “朱兄問這個做什麼?”

  “在下想見見貴門金門主。”

  鄭君武一怔道:“朱兄求見金帝君有何貴幹?”

  朱雲整了整臉色道:“這事鄭令主必然已經知道,我們北崆峒鎮山之寶的一冊‘青冥劍法秘笈’,早在五十年前便已失落……”

  鄭君武打斷了他的話道:“貴派的秘笈失落,莫非和本門有關?”

  朱雲道:“不錯,據說這冊秘笈是落在貴門金大帝手裡。”

  鄭君武哦了一聲道:“原來有這回事,鄭某怎的毫無所聞。”

  朱雲不管他是否故作不知,繼續說道:“日前本派掌門師兄特地修書一封,命在下親自送上貴門金大帝,要求歸還那冊秘笈,不然在下怎會迢迢千里來到南陽。”

  鄭君武默了一默道:“如果真有這回事,我們帝君一定會原壁奉還,因為本門並無人修習青冥劍法,留著也沒有用處。”

  朱雲道:“鄭令主放心,敞派向貴門討回那封秘笈並非白討。”

  鄭君武心中一動道:“莫非是用什麼東西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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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朱雲道:“鄭令主心裡應當有數,敝派和貴門雖無深仇大怨,但在江湖上卻一向是對立的。據我所知,責門將來和白氏家族再度決鬥時,最擔心的便是有人相助白家,所以敝派掌門師兄要在下特別說明,只要貴門交還那冊秘笈,將來你們兩家對拼時,敝派一定保持中立,絕不插手。”

  鄭君武哈哈一笑道:“那就太好子,既然如此,本門修羅帝君一定會把貴派的秘笈原壁奉還。”

  朱雲道:“可是在下已找不到貴門的門址?”

  鄭君武兩眼急速的眨了幾眨道:“朱兄可曾去找過?”

  朱雲道:“在下早知貴門在圓覺寺下,費了將及二十年時間,建造了一座地下宮室,可惜不得其門面入。”

  鄭君武臉色微微一變道:“有勞朱兄空跑一趟,本門早在三年前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白銀鳳忍不住搶著說道:“鄭令主,你這話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我在修羅門耽了十年,知道的已不算少。你們修了二十年的宮室,怎會白白放棄,面且你們也不可能以短短三年的時間,再建造好那樣一座宮室。”

  鄭君武笑道:“白姑娘,你雖然在本門幹到劍主的地位,但知道的機密卻並不多,老夫現在告訴你,早在十幾年前,本門就在別處另外又開始修建地下宮室了。”

  白銀鳳道:“難道一座宮室還不夠你們修羅門住的?”

  鄭君武道:“圓覺寺地下的宮室,固然工程浩大,堂皇華麗,不應輕易廢棄,但因四年前已經被外界偵知,也就只好忍痛遷移了。”

  李金貴冷笑道:“大概這就叫作狡兔三窟吧!”

  鄭君武乾咳一聲道:“這位老弟看來口才很好,非常會說話!”

  李金貴道:“好說,不過比起尊駕還是差多了!”

  朱雲道:“鄭令主可否告知貴門的新址在什麼地方?”

  鄭君武頓了一頓道:“請恕不便奉告。”

  朱雲“嗆啷”一聲,青冥劍出鞘,喝道:“鄭令主,你現在已經困在在下的旗陣中,在下要取你的首級,有如探囊取物,若不肯說出,朱某今天就對不起了!”

  鄭君武咬了咬牙,雙頰一陣抽動,然後兩眼一閉,沉聲道:“這是本門目前的最大秘密,數百名弟子費了幾十年的心血勞力,才建立起來的第二座宮室,若洩漏出去,豈不前功盡棄。鄭某一人的生死事小,本門的成敗榮辱事大,朱兄,要殺只管殺,要想從我嘴裡套出新址何處,那是萬萬不能!”

  朱雲見他語氣如此堅決,心知強迫無益,略一沉吟道:“鄭令主既然決心為貴門守秘,為了免傷和氣,在下也不便相逼,不過那冊秘笈,總要有個交接的地方?”

  鄭君武道:“本門雖然遷高原址,但仍不出南陽府地面,地面可由來兄指定。”

  朱雲道:“那就仍在圓覺寺大殿內如何?”

  鄭君武道:“很好,三日後黃昏時刻,鄭某一定在圓覺寺大殿恭候大駕。”

  朱雲道:“鄭令主可要言而有信?”

  鄭君武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貴派那冊秘笈確在本門帝君手裡,鄭某一定會說動他慨允奉還,即便不在他手裡,鄭某也必按時候駕說明原因。”

  朱雲正色道:“鄭令主可知今天放你出陣也是條件之一?”

  鄭君武拱手道:“鄭某當然永銘五內,感激在心!”

  朱雲還劍入鞘,再將鄭君武的長劍由地上拾起,拋了過去道:“鄭令主接住兵刃!”

  鄭君武只能聽聲辯位,忽見一把長劍,似乎由天上掉落下來,連忙揚手接住。

  朱雲連忙雙手疾揮,將地上的十面白色小旗掃倒,道:“鄭令主現在可以走了!”

  鄭君武眼前一亮,又恢復了原有世界,緩緩站起身來,抱拳拱手道:“朱兄這‘五行旗陣’,實令鄭某佩服。後會有期,請恕就此告辭了!”

  朱雲也拱拱手道:“請!”

  李金貴直望著鄭君武的背影去遠,才轉過頭來道:“大哥,咱們是否要跟蹤他,這樣就不難查出修羅門的新址了。”

  朱雲搖頭道:“不必了,此人狡猾得很,那樣做反而弄巧成拙。”

  李金貴道:“大哥方才為什麼不多困他一會?”

  朱雲笑了笑道:“老弟有所不知,我這‘五行旗陣’,用在夜間最靈,現在是白天,若不及時撤去,再過片刻,必然失去效力,到那時反為不妙。”

  李金貴道:“以大哥預料,三日後他會不會真將那冊秘笈奉還?”

  朱雲沉忖著道:“很難說,不過他一定會按時和我在原地見面。”

  他說著俯身收回十面小旗,揣入懷中。

  白銀鳳搭訕著問道:“朱老伯,你方才對鄭君武說,只要他歸還了‘青冥劍法秘笠’,將來我家和修羅門決鬥時,便保持中立立場,真是這樣麼?”

  朱雲歉然一笑道:“老夫剛才不過是騙騙他,只要秘笈到手,豈有不對府上援手之理,除非老夫那時不在南陽。”

  白銀鳳無限感激的道:“朱老伯盛情可感,晚輩先代家父謝謝了,不知貴派和我們白家可有什麼淵源?”

  朱雲道:“那倒是談不上,不過二小姐的曾祖父白劍青大宗師當年譽滿武林,被黑白兩道尊為泰北斗,令尊白儀方居士也是行俠仗義的當代名家,老夫衝著這一點,也該拔刀相助。何況金貴老弟和府上的三小姐尚有一段情緣,老夫即便衝著金貴老弟,也該為府上稍盡綿薄。”

  白銀鳳深施一禮道:“朱老伯義薄雲天,我們白家真不知要如何感謝才對!”

  朱雲揮揮手道:“二小姐不必多禮,咱們今天來的目的未達,還是要想辦法見到抱玉仙長才行。”

  李金貴眺望了一下四周山勢,眼前全是重巒疊嶂,根本無法看出多遠。

  他不覺皺了下眉道:“既然晶壁後面已樁堵住,山勢連亙,要想找到隱仙谷,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朱雲吁了口氣道:“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樣空著回去,不管如何,也要不避艱險到處找找。”

  李金貴道:“也好,還是由小弟在前面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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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第 九 回 奇峰探寶

  山上根本無路可尋,三人只能披荊斬棘,盲目前進。

  好在這時才是中午,不時仍能見到陽光,在山上摸索,雖然辨不清方向,附近地勢卻能一目瞭然。

  他們翻山越嶺,過了一山,又是一山,過了一澗,又是一澗。

  連自小在本地長大的李金貴和白銀鳳,也驚奇於南陽地區竟有這樣一處連綿不斷、驚險詭奇的山脈。

  足足兩個時辰過去,太陽已經偏西,這時三人都已飢餓難當,只有暫時休息下來。

  朱雲開始感到絕望,搖搖頭道:“我看咱們必須想法回去了,飢餓是小事,若待會兒天色晚下來,困在山上,少不得要受一夜活罪。”

  李金貴和白銀鳳也同意朱雲的看法。

  白銀鳳道:“要下山就快些走吧!”

  朱雲頷首道:“二小姐說的是,若天晚下再走就困難了!”

  三人漫無目的的只尋找低處走去。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李金貴叫道:“這不是又回到攀登鐵筆峰的原路了麼?”

  朱雲和白銀鳳茫然四顧,果然腳下正是鐵筆峰的峰腰。

  李金貴愣愣的道:“咱們在山上兜了半天,很可能轉來轉去,老是在這附近範圍內兜圈子!”

  朱雲若有所悟的道:“老夫懷疑,是否抱玉仙長已在山上佈下了迷陣,果真如此,咱們一輩子也找不到隱仙谷的。”

  李金貴愕然說道:“抱玉大師伯真有這樣大的本領?”

  朱雲卻是十分鎮定的道:“在海外七仙那種高人來說,自然有這種辦法,他們只要就著原有山勢地形,略加佈置,便足以使人產生幻覺。當年諸葛亮的八陣圖,只是在平地上擺幾塊石塊和竹枝土堆,便困住了東吳大將陸遜的干軍萬馬。”

  這話倒使得李金貴和白銀鳳不得不信,因為他們先前都親眼看到朱雲僅用幾面小旗便固住了鄭君武。

  朱雲再道:“其實在這種重巒疊蟑裡,即便不佈陣,照樣也可令人陷入迷失,這就是所說的‘鬼撞牆’。並非真的有鬼,面是心理作祟。像今天的情形,抱玉仙長總算網開一面,給咱們放了一條生路,否則真的別想回去了。”

  李金貴道:“這樣看來,別人是無法進入隱仙谷的了!”

  朱雲道:“那是自然,若是外人能隨隨便便進入隱仙谷,那隱仙谷這三個字就要改一改了。”

  三人邊走邊尋路下山,回到南陽莊,已是入夜時分。

  李鐵牛和牛金蓮夫婦仍然留著飯菜等待大家回來一起進餐。

  他們夫婦對朱雲等三人的行動雖未多問,心裡也都有八九分清楚。

  李鐵牛今天一整天未下田工作,他已迷上了武功,按照朱雲所教的,再參照圖解,整天在後園苦練不休。

  牛金蓮因為親身受到劉翠娥和秦炎的迫害,對丈夫的用心習藝,也大為鼓勵。

  晚餐桌上,李鐵牛還是一身大汗。

  這情形朱雲等三人看了,也大為高興。

  朱雲喝了口酒,笑呵呵的道:“鐵牛老弟,像你這種練法,不出三年,必定會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李鐵牛摸了摸頭,似乎滿身不自在,又滿身自在。

  他幹笑道:“朱大叔過獎了,若小侄真有那一天,一定要幫著白家和金貴兄弟殺盡所有壞人!”

  白銀鳳道:“小妹先謝謝李大哥!”

  李鐵牛道:“甭謝了,咱們是鄰居,但我李鐵牛對府上卻一直不敢高攀,若將來我能有資格到府上走動走動,就心滿意足了!”

  朱雲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問題,金貴和白家三小姐有段情緣,日後他們成了神仙眷侶,鐵牛老弟和白家還是親戚呢。”

  李鐵牛隻聽得有點得意忘形,拍了拍李金貴肩膀道:“阿貴,你就快些找回白家三小姐吧,我跟你嫂子都等著喝這杯喜酒!”

  李金貴被勾起了心事,想起白家的人,至今不知下落,他朝思暮想的玉鳳姑娘,更是音影渺然,不覺黯然神傷,哪裡還能說出什麼。

  白銀鳳心細如髮,早注意到李金貴的神色,忙岔開話題道:“朱老伯,咱們明天可還有什麼行動?”

  朱雲搖頭一嘆道:“今天這一趟是白跑了,明天再去也不會有什麼希望,但又不能眼看著那寶礦被毀,目前只有一條路可走……”

  他說到這裡,蹙眉低下頭去,住口不言。

  白銀鳳怔怔的問道:“朱老伯怎麼不說下去呢?”

  朱雲嘆口氣道:“要走這條路,所冒的風險大大,不得不十分小心謹慎。”

  白銀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朱老伯先說說看!”

  朱雲道:“那就是再到玄妙觀,和那些牛鼻子們以及南北兩大魔頭假意合作,隨同他們參與勘察寶礦的行動,這樣做也就等於藉機監視他們,以便見機行事。”

  白銀鳳想了想道:“朱老伯目前和那些人既然並無仇怨,這樣做的確是個好辦法。”

  朱雲喟然一嘆道:“這班人一個比一個狠辣狡猾,事情一旦被他們識破,只怕咱們就性命難保!”

  白銀鳳也覺出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她不便多做主張,只有默默不語。

  朱雲道:“不過二小姐不必擔心,這事有老夫和金貴老弟參與行動就夠了。”

  白銀鳳不解的道:“要行動就該大家一起,晚輩又何能置身事外!”

  朱雲道:“並非老夫不願你涉險,而是你去了之後,很容易被識破身份,金貴老弟因為有副面具,而且上次他們也見過,對方也就無從懷疑起了。”

  既然有了這層顧慮,白銀鳳自然不便堅持。

  餐後,李鐵牛又忙著習起武來。

  朱雲看了這種情形,也十分高興,陪著他在旁指導。他想,若李鐵牛一直能這樣下去,將來的成就,的確未可限量。

  次日早餐後,朱雲和李金貴便束裝就道,趕往玄妙觀。

  白銀鳳為了隱匿形跡,只能足不出戶。

  她特別向牛金蓮借了兩套衣服,穿著起來,就像個標緻的鄉下大姑娘了,縱然鄰舍有人來訪,也可以李家的親友瞞過。

  李金貴從家裡出發時就戴上了面具,走在路上,有點擔心的道:“大哥,你上次曾說過面具並非最好的易容術,高明的人一眼便可看出破綻,萬一今天被那兩個大魔頭識破,後果照樣不堪設想!”

  朱雲頷首道:“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辦法,只要他們不深入觀察,還是不容易看出破綻。待會兒和他們見了面,你不妨站在我的身後,非到必要,不可出頭,以免引起注意。”

  李金貴道:“大哥可是斷定這些人目前仍在玄妙觀?”

  朱雲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勘察鐵筆峰的寶礦,勘察之後,又要籌劃開採,說不定會在玄妙觀常住下去,哪會離開呢。”

  李金貴嘆口氣道:“難道抱玉大師伯和丁大師兄真會放棄‘九九歸元大陣’,任由他們開採?”

  朱雲沉吟著道:“我是擔心抱玉仙長已離開了隱仙谷,只要他沒走,豈能讓這班人為所欲為。”

  李金貴道:“若抱玉大師伯和丁大師兄當真離開了隱仙谷,敵我實力懸殊,我們也只有眼看他們開採了!”

  朱雲長長吁口氣道:“暫時不必顧慮得那麼多,現在只能走一步說一步。”

  兩人一路談著,很快便到達玄妙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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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就在離觀門僅二三十丈外時,突見大門內浩浩蕩蕩,湧出一大批人來。

  朱雲神色一緊,急急向後一招手道:“當真巧得很,他們已經出來了!”

  李金貴凝神望去,果然是住在玄妙觀的南北各大高手。

  走在最前面的,是太白山的一批,包括無極老魔褚朴、長春夫人齊漱玉、小妖女劉翠娥。

  烈火尊者秦炎也加入了太白派陣營,而且還在最前面帶路。

  接下去是苗疆火雲洞的金蛤蟆藍天豪和銀燕子胡麗仙。可能由於褚朴、齊漱玉兩人都是步行,所以他們也並未乘轎。

  再後面便是東瀛的山本大力、陰山麻衣客邵北衝和臥龍崗那位中年儒士。

  最後才是玄妙觀的三位觀主和來自茅山的天昊道長以及太虛老道。

  由他們排列的順序看來,顯然無極老魔和長春夫人的身份地位最尊,連金蛤蟆藍天豪和銀燕子胡麗仙也不得不相讓三分。

  朱雲略一沉忖道:“老弟,咱們繼續往前走,看樣子他們可能正是出發到鐵筆峰去。”

  李金貴低聲道:“大哥可要小心應付。”

  朱雲道:“咱們時間趕得正好,在玄妙觀外,人來人往,諒他們也不敢怎樣。”

  這時雙方已身臨切近。

  忽聽走在前面的秦炎叫道:“老爺子,說曹操曹操就到,北崆峒的朱老怪那不是來了!”

  朱雲緊走幾步,望著褚朴抱拳深施一禮道:“北崆峒朱雲拜見褚老仙翁!”

  褚朴向後招一招手,示意大隊人馬暫停前進,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道:“尊駕就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

  朱雲肅容道:“不敢,朱某一向少到太白山拜謁問候,老仙翁海涵!”

  只聽劉翠娥叫道:“師父,朱老怪上次在圓覺寺曾帶著徒弟打了黑驢,把弟子也弄得沒臉見人,您千萬不能放過他!”

  秦炎也氣咻咻的火上加油道:“老爺子,您要替小僧報仇!”

  誰知褚朴卻瞪了劉翠娥和秦炎一眼道:“現在沒有你們講話的份!”

  然後再轉頭道:“朱二掌門可是要到玄妙觀來,有何貴幹?”

  朱雲道:“朱某數日前曾來過一次玄妙現,聽三位觀主談論到要勘察鐵筆峰山腹內的一座寶礦,因朱某對那裡環境較熟,希望也能參與效力。”

  這時後面的人早就跟了上來。

  褚朴環顧一眼道:“諸位都聽到了,北崆峒的朱二掌門也有意參與勘察寶礦,諸位是否同意他這種要求?”

  眾人內心雖各懷鬼胎,但勘察時卻不怕人多,而且無形中又增加了一份力量,因為他們已聽說那寶礦後面就是隱仙谷,而隱仙谷裡正住著抱玉真人和他的弟子六丁神斧丁中齊,唯有人多勢眾,才可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將來開採寶礦,那又當別論了。

  何況朱雲又自稱對那裡的環境十分熱悉。

  只聽金蛤蟆藍天豪道:“金銀珠寶,大家有份,既然這位朱二掌門有意參與,那是最好不過!”

  褚朴忽然兩眼眨動了幾下道:“朱二掌門一向遠在北崆峒,怎能對鐵筆峰的地形熟悉?這方面老夫有些不解?”

  朱雲心神一震,但表面卻仍十分鎮定的道:“老仙翁有所不知,只因鐵筆峰出產一種叫珍珠參的靈草,可做配藥之用。四年前朱某趁著赴玄妙觀大觀主邀約參加七派秘會之便,特地到那裡掘采珍珠參,不想誤撞‘九九歸元大陣’,雖然發現那裡是座寶礦,卻未便聲張。”

  天昊道長連忙搶著問道:“朱施主在‘九九歸元大陣’中可曾發現什麼禁制?”

  朱雲道:“並不見有什麼機關埋伏,在下直走到一座晶壁,然後便擋住了去路。”

  天昊道長一拍大腿道:“那就對了,晶壁後面便是隱仙谷,當時抱玉大仙正慶八五華誕,海外七仙都來為他祝壽。站在晶壁這邊,可以直望到對面水榭的亭閣下有好幾位前輩高人在那裡,有的下棋,有的談天,有的飲酒,有的眺覽風光。”

  朱雲故作一驚道:“莫非老道長也到過那裡?”

  天昊道長頷首道:“說起來也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晚修羅門的三令主神算天魔林煌和六令主巧手神魔鄭君武帶著幾位劍主,牽了一隻叫雪狸的異獸,追蹤一個叫阿貴的孩子,直追到鐵筆峰。而且闖進了‘九九歸元大陣’,也是走到那座晶壁,便被裡面的兩位小道友和六丁神斧丁中齊擋住。”

  朱雲兩眼一眨道:“老道長怎會知道這些事?”

  天昊道長道:“只因修羅門的二劍主趙恨地,是貧道的外甥,那晚他也隨同林煌等追蹤阿貴,貧道好不容易和外甥異地相逢,所以也跟著他們一起參加了那次行動。”

  他長長嘆了口氣,又道:“貧道上次就想把外甥趙恨地帶回茅山,但林煌等人硬是不肯放行。這次再到南陽來,還是不死心,誰知修羅門卻又不知搬到哪裡去了,連恨地的面都見不著。”

  朱雲趁機問道:“令外甥留在修羅門不是很好麼,為什麼要把他帶回茅山?”

  天昊道長再嘆口氣道:“這裡沒修羅門的人,貧道說句良心話,修羅門並非一個正派組織。他們經過二十幾年的整頓經營,將來不外是和白氏家族再次決一死戰,上次的浴血拚搏,舍妹當場慘死,舍妹夫趙龍也變成殘廢。目前趙家只剩下貧道的外甥趙恨地,若將來再有不測,他們趙家就絕後了,貧道怎能眼看著趙家斷去後代香菸!”

  朱雲哦了一聲道:“那麼令外甥趙恨地可願意隨同老道長到茅山去?”

  天昊道長乾癟的雙頰抽搐了幾下道:“他是既想隨貧道到茅山去,又想留在修羅門,始終拿不定主意。”

  朱雲一皺眉頭道:“這是為什麼呢?”

  天昊道長道:“據說修羅大帝有意把他作為繼承人,他當然對這分名位,有著極大的留戀。另外,他一直暗戀著該門八劍主一個叫楊苓的女孩子,捨不得離開。”

  只聽玄真道:“太師伯,據弟子得到的消息,那位八劍主楊苓已經不在修羅門了!”

  天昊道長一怔道:“為什麼?”

  玄真道:“不知這消息可不可靠,據說楊苓是白氏家族潛伏在修羅門的人,是白家的二小姐白銀鳳。她為了救金花女俠金瓊華,只好暴露了身份,臨走時還把藍總峒主的令郎藍雲公子一起帶走。”

  金蛤蟆藍天豪血盆大口一裂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白家的二丫頭太可惡了,將來本總峒主捉到她,定要碎屍萬段!”

  朱雲不由暗道:“好在白二小姐沒來,否則只怕當場就要弄出麻煩來!”

  無極老魔褚朴嘿嘿一笑道:“天昊道長,既然令外甥的念頭去了一個,現在想把他帶回茅山,就容易多了。等老夫見著金浩,再替你美言幾句,讓令外甥別再在修羅門擔受風險。”

  天昊道長打個稽首道:“貧道多謝褚門主,只是修羅門已經搬走了。”

  褚朴哼了一聲道:“據老夫所料,他再搬也離不開南陽,只要老夫在玄妙規多耽幾天,一定找得到他。”

  無極老魔想幫天昊道長討回趙恨地,倒並非假意,因為他並不希望修羅門一天天的壯大。

  在他的想法裡,將來修羅門和白氏家族對拼時,最好雙方都落得雞犬不留,讓這兩派勢力,從此在武林中完全消失,方稱心願。

  玄妙觀方面的牛鼻子們,對修羅門和白氏家族將來的行動,一向是採取坐山觀虎鬥的態度。

  當然也希望他們雙方兩敗俱傷,以便自己有出頭之日,因為他們心裡有數,不論修羅門或白氏家族,論實力都不是自己可以對抗的。

  金蛤蟆藍天豪猶自餘怒未息,振起破鑼般的嗓門吼道:“等今天勘察過寶礦後,本總峒主一定要親自到白家大院和白儀方會會!”

  褚朴笑道:“藍兄準備什麼時候去?要不要老夫作陪?”

  藍天豪道:“兄弟自己的事就自己解決,不敢麻煩褚門主,至於什麼時候去,當然越快越好。”

  玄真道:“藍總峒主,貧道好像對您說過,白家的人可能已搬走了。”

  藍天豪鼓著牛眼道:“不管搬走不搬走,本總峒主一定要前去看看!”

  褚朴一揮手道:“大家都只顧講話,趕路要緊,朱二掌門,你既然路徑熟悉,就請在前面帶路!”

  朱雲擔心李金貴走在後面會被褚朴識出破綻,也吩咐道:“玉富,你在前面走!”

  褚朴順口問道:“這小兄弟可是令徒?”

  朱雲道:“是朱某新收不久的門下,目前只會幾手三腳貓的把式。”

  劉翠娥道:“朱老怪,你上次那個很像李金貴的徒弟呢?”

  朱雲道:“他因為有事,已經回北崆峒去了。”

  劉翠娥側臉向褚朴道:“師父,朱老怪有個徒弟,很像李金貴,武功高的不得了。”

  褚朴冷哼一聲道:“人家武功高是人家的,你只要自己把武功練好就成了,管那些閒事做什麼?”

  劉翠娥受了呵責,不敢再搭腔,卻偎在長春夫人齊漱玉身旁,不住噘嘴。

  齊漱玉一向最疼劉翠娥,不覺罵道:“老鬼,你說什麼,娥兒的武功多半是我教的,莫非你嫌老娘的武功不好!”

  褚朴連忙涎臉陪笑道:“我怎敢嫌你,夫人的武功天下第一,連海外七仙也望塵莫及!”

  他可能覺出自己懼內過分,難免在眾人跟前有失面子,說完後立即喝道:“還待在原地做什麼,快走!”

  李金貴當先領頭走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6:57
四十四

  誰知秦炎有些不服氣,猛地一拍李金貴肩膀道:“小子,你搶什麼,讓灑家走在前面!”

  李金貴因為有朱雲的交代,不敢當場炫露武功,故意裝出奇痛難禁的模樣道:“小師父,你怎麼打人?”

  秦炎撇了撇嘴,嘿嘿笑道:“灑家就打了你,你敢怎麼樣?連你師父朱老怪也不敢放個屁!”

  李金貴揉著肩膀道:“可是小的並沒惹你!”

  秦炎喝道:“灑家本來是走在前頭的,你憑什麼走在灑家前頭?”

  李金貴道:“這是褚老仙翁吩咐的,小的怎敢隨便搶路。”

  秦炎道:“褚老仙翁是叫你師父走在前面,不是你。”

  朱雲陪笑道:“秦小師父何必為了爭路發脾氣,誰走在前面都是一樣。玉富,你讓他先走!”

  秦炎奉是希望鬧將起來,以便挑撥諸朴或齊漱玉替他出口悶氣,誰知朱雲師徒卻當場裝孬。

  但他還是不死心,雖然已搶著走在前面,還是回頭罵道:“朱老怪,想不到你今天也軟得像塊豆腐,從前的威風都哪裡去了?”

  朱雲還是笑呵呵的道:“小師父,得饒人處且饒人,上次在圓覺寺,也是你先出手,而且還手的是我弟子,老夫自始至終不曾惹你。”

  秦炎道:“你把上次那小子找來,灑家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朱雲道:“老夫剛才已對楮老仙翁稟報過,他已回到北崆峒去了。”

  秦炎哼了一聲道:“灑家不信!”

  朱雲道:“小師父不信,老夫也沒別的辦法。”

  秦炎還是不肯罷休,他有意找岔,竟然返身“呼”的一拳,向李金貴前胸擂去。

  李金貴急急閃過,一邊叫道:“師父,這小師父又要打人!”

  秦炎冷笑道;“灑家豈只打人,還要宰人呢!”

  忽聽褚朴喝道:“小頭陀,你想找死!”

  秦炎打丁個冷顫,雙手直垂著道:“老爺子,朱老怪上次曾欺悔過小僧,此仇不能不報!”

  褚朴不動聲色的道:“要報仇為什麼不當場報?現在可是你報仇的時候?”

  秦炎摸了模禿腦袋,哪裡還敢再吭聲。

  褚朴冷冷一笑,望向朱雲道:“朱二掌門,難道你怕了他?讓他跟你再打—場試試,老夫情願做個見證人。”

  這一來秦炎著了慌,他當初有火藥火器都勝不了人家,如今赤手空拳,那不等於打著燈籠拾糞——找死。

  朱雲微微—笑道:“秦小師父,老夫今天這條老命決定豁出去了,你要報仇,就請出手吧!”

  秦炎嚥了一口唾沫,兩眼發直道:“老爺子,小僧今天決定不報仇了,勘察寶礦要緊,報仇是小事,可以以後再講。”

  褚朴冷哼一聲道:“就憑你這副德性,還想報仇?下輩子再談吧!”

  秦炎臉色蹩得有如豬肝,趕緊閃過一旁道:“小兄弟,還是你請走前面!”

  李金貴道:“小師父為什麼不帶路了呢?”

  秦炎尷尬一笑道:“沒什麼,酒家不認得路。”

  李金貴道:“你剛才怎麼認得路?”

  秦炎道:“剛才的路平坦,現在不好走了。”

  褚朴喝道:“別只管說廢話,小兄弟走快些!”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已來到鐵筆峰廠。

  朱雲為了避免露出破綻, 一路上不住向李金貴指指點點,以便讓眾人知道李金貴並未來過。

  眾人站在峰下,已暫時停止前進。

  褚朴仰望了一陣,吃驚的道:“好險的一座高峰,老夫雖久居太白山,卻很少看到這樣的奇峰!”

  金蛤蟆藍天豪也不住咂著嘴道:“褚大掌門說得對,本總峒主那裡是雲貴高原,也從沒見一這樣的怪山!”

  褚朴笑道:“唯有如此的奇峰異峙,才會藏有寶礦。小頭陀,現在由你帶頭往上爬!”

  此刻的秦炎,是真的不想帶頭了,卻又不敢不聽。

  而褚朴卻是故意要他的好看,他打一見面就對秦炎不具好感,偏偏長春夫人卻認為他為人不錯,所以才不便攆他走路。

  好在他心裡明白,即便秦炎再獻慇勤,也不可能佔到劉翠娥的便宜,因之,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秦炎當即手腳並用,猛著膽子往上爬。

  但只爬了五六丈,便已心驚膽顫,冷汗直冒,有好幾次險些摔了下來,弄得他大有死貓上樹之感。

  李金貴為了掩飾身手,也故意裝出手軟腳麻的模樣,而朱雲也故意不時撮他一把。

  秦炎看在眼裡,內心卻另有念頭,他想到如果這時劉翠娥能伸出她那纖纖玉手幫幫忙,即便掉下去摔死也值得。

  偏偏劉翠娥只在看他的笑話。

  驀地,秦炎腳下一滑,手也落了空,果真掉了下來。

  李金貴急急一把將他抓住道:“小師父,你怎麼啦?”

  秦炎暗自罵道:“奶奶的,灑家明明是摔下來了,還問怎麼了!”

  他雖在暗罵,卻仍十分感激,乾咳了幾聲道:“小兄弟,多謝你啦!”

  褚朴有些不耐煩,大聲道:“小頭陀,你能不能爬快點!”

  秦炎齜牙咧嘴的道:“哎呀,我的老爺子,小僧這就夠受的了,除非不想活了!”

  褚朴道:“就憑你還想高攀老夫那翠娥丫頭,簡直是癩……”

  他本想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因念及現場還有個金蛤蟆藍天豪,只好住口不言。

  但藍天豪心裡卻已犯了嘀咕。

  他一路上只見褚朴發威,完全槍去了自己的鋒頭,不由得嘿嘿一笑,直竄起兩三丈高,越過好幾個人頭頂,落在秦炎身旁,然後抓住衣領往上一拋道:“小頭陀,本總峒主來幫你!”

  秦炎冷不防竟被拋起兩三丈高,他人在半空,嚇得魂飛魄散,骨軟筋麻,幾乎連叫都叫不出聲音來。 

  藍天豪在拋出秦炎的同時,雙肩晃動,又已直衝而起,不等秦炎落地,便把人托住。

  就這樣一連把秦炎拋送了五六次,竟登上了十幾丈高。

  藍天豪停下手來道:“小頭陀,你自己爬吧!”

  他並非不願再拋,而是此刻秦炎身上發出的那股子氣味,實在臊臭難聞,因為這小頭陀已經尿了一褲子,連大便也失了禁。

  秦炎這才定下神來,只感褲檔裡粘糊糊的,又加濕漉漉的,心知是怎麼回事,卻又沒法脫下來換。

  由於風是由上往下吹的,劉翠娥忽然掩著鼻子道:“這是哪裡來的怪味,好像附近有狗屎?”

  這倒並非劉翠娥的鼻子特別尖,而是別人聞到了不願出聲。

  劉翠娥依然不甘寂寞,仰著頭叫道:“黑驢,你走在前面,看到狗屎沒有?”

  秦炎面孔脹得像紅肺子,囁嚅著答道:“這種地方,哪裡來的狗?”

  只聽褚朴笑道:“秦小頭陀,現在該你殿後了,等大家走過你再走!”

  秦炎對褚朴的這一處置,心下倒是十分感激,至少暫時給他解了圍,但他為了面子,卻故意指著兩三丈外道:“灑家這裡不好走,各位請靠那邊上去。”

  眾人很快就繞道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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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忽見最前面的金蛤蟆藍天豪身子一歪,幾乎滑了一跤。

  原來有塊大青石上長滿了青苔,非常滑溜,藍天豪沒留意險些滑倒。

  褚朴走到大青石邊,止住腳步道:“這裡是必經之路,為了避免後面的人被滑倒,最好把青苔除去。”

  這時後面的人都已跟下上來,玄真道:“出發時貧道忘記帶一把鐵鍁來,這麼一大片青苔要刮好久呢!”

  褚朴道:“不必了,讓老夫試試!”

  他說著揚起右掌,朝向大青石徐徐推了出去。

  周近所有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感到氣流變得炙熱難當,有如烈火熏烤一般。

  但見那塊大青石表面,冒出一片蒸霧,再發出一陣像熱鍋煎油般的暴響。

  頃刻蒸霧散盡,那塊數尺方圓的大青石,竟然不見半絲青苔,而青石表面並無任何傷損。

  眾人之中,不乏絕頂高手,他們都知道,武林中許多門派練有獨門掌力,能夠裂石斷樹,尤其少林的金剮掌,更是斷金熔石,無堅不摧。

  可是像褚朴這種一掌熔盡巨石上青苔的掌力,不論少林的金剛掌、武當的綿掌、崆峒的七煞掌、峨嵋的小天星掌,都無法辦到。

  不過眾人心裡也都有數,褚朴的這一掌,是有意向藍天豪示威的,因為南北兩大魔頭,一向誰都不服誰,見面之後,難免要在有意無意問分個高下。

  褚朴見好就收,不經意的笑笑道:“老夫這一掌算不了什麼,方才藍總峒主帶著秦小頭陀上山,那才是本領驚人!”

  藍天豪裂著蛤蟆嘴笑道:“過獎,過獎,比起褚大掌門,兄弟甘拜下風!”

  褚朴道:“辦正事要緊,朱二掌門,離洞口還有多遠?”

  朱雲道:“這樣走法,大約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褚朴道:“本來咱們可以走快些,但秦小頭陀已經拉到褲子上去了,再走快些等於要了他的命,出發時不要他來他偏要來,來了卻是個累贅。”

  他目光掠向李金貴,接道:“你這位高足輕功倒是蠻不錯的。”

  朱雲忙道:“還不是朱某小心扶持著,要不然只怕和秦小師父—樣。”

  走在後面的秦炎,眼看已成了眾人耶榆的對象,卻紅著臉無法吭聲。

  現在是藍天豪走在前面,他身穿黃袍,肥大粗短,倒是名副其實的像只金蛤蟆。

  大約一盞熱茶工夫過後,腳下已漸干坦。

  大昊道長怕走錯方向,便躍身槍在前面道:“現在讓貧道帶路吧!”

  這老牛鼻子記憶力特佳,走了一會,便向一道山壁縫晾裡指道:“就在這裡了!”

  眾人矮下身子,撥開垂掛下來的藤蔓,再過十幾丈遠,洞口豁然開朗,但見面前五彩繽紛,金光燦爛。

  所有的人,除了已來過的天昊道長、朱雲和李金貴,在這剎那,幾乎都失聲驚呼起來,當然,他們是驚中帶喜,而且喜的成分比驚的成分還多。

  褚朴環顧了一眼道:“有了這座寶礦,只要能開採出一部分,便夠咱們幾輩子享用不盡了!”

  他視線停留在天昊道長臉上,問道:“道兄,抱玉真人一定會在裡面設下什麼禁制,咱們別樂極生悲,千萬要小心行進!”

  這句話提醒了在場所有的人,誰都不願再領先前進。

  天昊道長道:“上次貧道隨修羅門前來,一路並未發生任何變化。”

  褚朴略一沉吟道:“上次是上次,修羅門那般人比什麼都精,若沒有禁制,他們為什麼到現在不曾開採?”

  天吳道長道:“貧道也在懷疑,不過他們已經搬走了。”

  忽見東瀛人山本大力緩緩走出幾步,摸著翹起的八字鬍道:“有禁制可以設法破去,問題是地下火眼,一時不易測出,若萬一誤導了火眼,只怕開採的人,一個也不能活著出去。”

  褚朴默了一默道:“貴國的高山中,可有這種寶礦?”

  山本大力淡然一笑道:“敝國若有這種寶礦,早就開採精盡了,不像貴國,把好東西藏在地下,棄置不用。”

  褚朴道:“既然尊駕有辦法破去禁制,就請走在前面如何?”

  山本大力雖面有難色,還是點了點頭道:“就請諸位隨在下走吧!”

  褚朴故意讓山本大力先走出十幾丈,然後再和眾人在後面緩緩跟進。

  洞壁間光華燦爛,根本不需再燃火把,看得眾人一直目瞪口呆,他們想到將來寶礦開採之後,財富滾滾而來,難免都有陶然欲醉的感覺。

  但朱雲和李金貴卻不能不為“九九歸元大陣”的被毀擔憂,兩人真盼望著前面出現禁制,更盼望著六丁神斧丁中齊能及時出現。

  偏偏事與願違,那山本大力一直是步履穩健的走著,半點情況不見發生。

  尤其他對方位推測得十分正確,連經許多岔路,他都能不至迷惑,竟然被他一直摸到晶壁,才停了下來。

  天昊道長吃了一驚道:“上次貧道來時,晶壁後面明明可以透視到隱仙谷,怎麼現在竟又封住了?”

  褚朴蹙起兩道濃厚的白眉道:“是否走錯了位置?”

  天昊道長道:“絕對不錯,普天之下,哪裡會找到第二塊這樣巨大的晶壁,而且附近地勢,也完全和上次一樣。”

  山本大力笑了笑道:“不妨設法把這塊晶壁炸燬,然後繼續向後炸,想來他們不可能把這洞口封得大深。”

  此語一出,朱雲和李金貴都心頭大急,卻又不便出言阻止。

  還好,只見褚朴搖搖頭道:“不可以,這塊晶壁,舉世難求,老夫還想把它搬回太白山,在長春宮內作為屏風之用,這樣才夠體面。”

  長春夫人齊漱玉對這句話聽得最感興趣!

  她走上前去,伸出十指尖尖有如春蔥般的纖纖玉手,在光潔瑩澈的晶壁上愛不忍釋撫摸了好一陣,才笑口盈盈的道:“老鬼,你說下半天,只有這句話聽得讓人舒服,咱們長春宮有了這塊晶壁做裝飾,當真是錦上添花了。”

  這男女兩魔頭的一番自說自話的對答,立刻引起了在場不少人的極度不滿。

  大家尚未協議將來開採後如何分配,無極老魔和長春夫人竟然要把晶壁據為已有,實在太過霸道。尤其金蛤蟆藍天豪和銀燕子胡麗仙,一看到晶壁便開始眼紅,豈能讓別人白白搬走。

  眾人中不少是敢怒而不敢言。

  夠資格站出來說話的,也只有藍天豪和天昊道長。

  不過天昊道長總是出家人,又是玄妙觀三位觀主的太師伯,等於主人身份,自然不便公然爭執。

  但藍天豪卻顧不了這一些,他近前兩步,咧嘴陰笑道:“褚大掌門,依兄弟看,這塊晶壁搬到苗疆火雲洞比較合適。” 

  褚朴臉色一變道:“藍總峒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藍天豪皮笑肉不笑的道:“大白山終年積雪,這塊晶壁也是白的,配襯起來,一定不大好看。兄弟的火雲洞,卻一片紅光,有了晶壁做屏風,兩相輝映,必定霞光萬道,瑞氣千條,那才真正叫做錦上添花呢。將來褚大掌門和夫人有機會到兄弟的小地方去,照樣也可以觀賞到。”

  褚朴臉肉抽動了下道:“這樣說來藍總峒主也想要了?”

  藍天豪掀著朝天鼻道:“好東西人見人愛,褚大掌門和兄弟還不都是一樣!”

  褚朴仰面打個哈哈道:“藍總峒主認為這晶壁應當屬於誰的?”

  藍天豪冷哼一聲道:“至少大家都有份!”

  褚朴太陽穴開始抽搐,右臂關節也霎時格格作響,顯然已在運集功力。

  藍天豪咧嘴一笑,也在暗中做了迎敵準備。

  正在劍拔弩張,南北兩大魔頭即將務展絕學之際,忽聽山本大力高聲道:“兩位最好別為這事傷了和氣,在下倒有一個好辦法。”

  褚朴道:“山本先生有什麼辦法?”

  山本大力噘唇笑道:“你們兩家誰都不要,把晶壁送給在下好了。”

  藍天豪眨著銅鈴似的牛蛋眼道:“什麼?你想把晶壁佔為已有?”

  山本大力笑道:“在下不像貴國人喜歡把寶物據為私有,我是要想辦法把這東西運回東瀛,獻給敝國天皇,做為敝國的傳國之寶。”

  藍天豪牛眼圓睜,剛要表示反對,豈知褚朴卻嘿嘿一笑道:“老夫完全同意,山本先生遠來是客,我們理應奉上這樁禮物,以表敬意,至少貴國人將來都會知道,貴國的國寶,是來自敝國。”

  山本大力拱拱手道:“在下多謝了,也代表敝國天皇多謝了!”

  這位東瀛客居然自稱代表天皇,難免令在場眾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褚朴乾笑了兩聲之後,才整整臉色道:“看來這寶礦內已撤去禁制,也許傳言中的所謂禁制,根本就是捏造出來騙人嚇人的。現在只剩下如何開採了,依老夫看,回去之後,再經一番商議,便可開始動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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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第 十 回 防敵侵襲

  在前來的所有人中,要屬山本大力攜帶的裝具最多,他自進入洞口起,便取出一塊大紙板,邊走邊不停描繪。這時索性蹲了下來,將紙板放上膝蓋,抬頭張望一番,再低頭描繪一番。

  眾人也都圍過來探頭舒腦觀瞧。

  褚朴不住含笑點頭,問道:“山本先生畫的可是這裡的圖形?”

  山本大力邊繪邊道:“當然必須把這山洞中所有形勢畫下來,有這張圖就夠了,不必再來重行觀察。”

  褚朴嘿嘿笑道:“諸位聽到沒有,人家東贏來的就是不一樣,做起事來按部就班,一絲不苟,處處都比咱們高明!”

  這時秦炎仍舊站得很遠。

  他真想湊過來看看山本大力都畫了些什麼,卻因褲子未乾,擔心惹人掩鼻,始終不敢有所行動。

  褚朴看了一陣,忽然內心一動,問道:“山本先生可看出這山洞底下是否藏有火眼,這事最最重要。”

  山本大力收起紙板道:“在下現在就開始測試!”

  他說著打開包囊,取出一面羅盤,再展開一包黃絹。

  那黃絹看來甚長,像包著一柄劍,及至層層解開,原來是一枝長約兩尺多的錐形東西,似金非金,似銀非銀,下端尖細銳利,上半段中空而又透明,形成管狀。

  褚朴一皺眉頭道:“這是什麼東西?”

  山本大力道:“這東西是在下費了五年心血研製成功的,翻成貴國話,可稱為‘測地針’或‘測地儀’,可以探測地下三十丈的一切情形。”

  這番話聽得在場眾人都不住面面相覷,驚愕不已,世上居然有這種發明,這卻是武功再高即便到了海外七仙那種境地也辦不到的。

  山本大力站起身來,高舉著測地針,猛地向地上扎去。

  地上本來全是礦石,堅硬似鐵,但那測地針竟紮下去將近一尺,地面上只露出那半截管狀物,可見山本大力的腕力驚人,不愧東贏高手。

  眾人為爭睹他究竟怎樣測知地下情形,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露出地面的半截管狀物。

  這一來更急壞了秦炎,他實在受不了這種誘惑,竟然情不自禁的靠攏過來,而且正好擠在劉翠娥身後。

  那半截管狀物果然頃刻間起了變化,裡面竟現出一支紅色水柱,那水柱忽高忽低,跳動不已。

  水柱周圍似乎又騰著一層霧氣,接著再發出陣陣細碎輕響。

  忽見劉翠娥掩住鼻子道:“山本先生,地底下的氣味怎麼是臭的?”

  山本大力眨著一對死羊眼,搖搖頭道:“地底下不受任何污染,氣味比地面上還要清爽,哪裡會臭呢?”

  劉翠娥愣愣的道:“可是我的鼻子並沒毛病,怎麼老感到臭臭的?”

  秦炎知道全是自己惹的禍,趕忙躡手躡腳的退了回去,而且躲得比以前更遠。

  山本大力兩眼只顧注視著那截管子,一邊說道:“若劉姑娘非說地下冒出臭氣的話,那的確是鼻子有毛病了!”

  劉翠娥終於警悟到是否秦炎也湊了過來瞧熱鬧,急急回頭望去,卻見秦炎站得遠遠的,而且現場眾人只有自己一人聞到怪味,又實在不能不承認自己的鼻子的確有了毛病。

  山本大力仔細觀察過管內的現象後,隨即將測地針拔了出來,包紮後和羅盤一起裝進行囊。

  褚朴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測出什麼結果來呢?”

  山本大力臉色凝重,像死了三天沒埋,晃著腦袋道:“依測試的結果看來,情況十分嚴重,整個十條地道中,至少藏著十八處火眼。”

  眾人頓時目瞪口呆,似乎所有的希望,全在頃刻之間熄滅。

  山本大力再道:“不過這只是初步測試,還無法完全斷定,必須下次再帶更好的測地儀器來再測試幾遍才成。”

  褚朴一愣道:“這樣說尊駕是要返回東瀛把東西帶來再試了,那要多少時間呢,至少老夫和藍總峒主都等不及。”

  山本大力笑道:“在下還帶來幾位助手,他們都住在南陽府城客棧裡,有架大測地儀器由他們帶著。”

  玄真忙道:“為什麼不把他們一起請到敝觀來?”

  山本大力道:“不敢過分打擾,下次來,由在下帶著他們來就成了,不必再勞動各位,測試結果,必定很快通知各位。”

  藍天豪猛一跺腳道:“想不到還有這多麻煩,若開採不成,大家豈不空歡喜一場!”

  山本大力微微一笑道:“藍總峒主放心,不管地下有多少火眼,絕不會放棄財寶不要。”

  藍天豪哼了一聲道:“可是咱們不能要錢不要命,若開出火眼來,弄得火山爆發,人都死了,要錢什麼用?”

  山本大力道:“藍總峒主稍安勿躁,據在下剛才測試,固然發現十八處地下火眼,但那些火眼,至少在十丈之下,以目前這寶礦的情形看,只要開採到兩三丈,就夠你子子孫孫用不盡了。”

  藍天豪頓時喜笑顏開道:“你何不早說,那太好了,咱們明天就來開採!”

  山本大力搖頭道:“藍總峒主何必急在一時,總該詳細測試過後才妥當些,貴國有句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有處火眼就在地表面,那又該怎麼辦呢?”

  藍天豪剛湧上來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澆了一頭冷水,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褚朴立刻朗聲道:“既然山本先生已經這樣說了,大家用不著再待在這裡,馬上回去好了。反正今天收穫不少,不算白來!”

  這回是秦炎走在最前。

  出了洞口,因為風是由上往下吹的,他必須仍然走在最前,有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秦炎難免越發嚇出一身冷汗,剛幹了的褲子,又開始粘濕起來,好在他在下風頭,倒沒人覺察到。

  等到下了山,他又繞著下風頭走到最後,一個人走得孤孤單單。

  朱雲和李金貴不便一下山就分道揚鑣,直隨著走到玄妙觀門前,才聲明告辭。

  褚朴倒十分熱情,拉著朱雲道:“朱二掌門為什麼不到觀裡來,他們牛鼻子還要好好招待呢!”

  玄真也搶著說道:“貧道早已吩咐備下盛筵,諸位施主由鐵筆峰迴來要好好招待一番,朱施主怎麼就要走呢?”

  朱雲謙辭道:“在下本是住在城裡,回去還有點事情要辦,實在不便討擾!”

  眾人見他辭意堅決,也就只好不再強邀。

  在歸途中,朱雲道:“老弟,今天實在沒有白來,至少玄妙規和南北兩大魔頭的行動,我們已經瞭若指掌了。”

  李金貴道:“小弟一直奇怪,抱玉大師伯和丁師兄到底哪裡去了,這樣下去,他們開採那寶礦將是必然的,而我們又無法阻止,難道就眼看著他們採取行動?”

  朱雲嘆口氣,顯出無能為力的模樣,道:“他們開採寶礦,雖然已成定局,但據我預料,想採取行動,必定還有段很長的時間。”

  “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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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因為他們的步調不可能一致,為了爭奪那塊晶壁,褚朴和藍天豪差點兒發生火井,這是你親眼看到的。”

  “小弟倒覺得無極老魔很大方,竟慨然同意把晶壁送給那位東瀛人。”

  “老弟,你錯了,那位東瀛人可能是在作夢。”

  李金貴哦了一聲道:“難道無極老魔還另有用心?”

  朱雲笑道:“褚朴不過是在那種情形下,將計就計的安撫他,等到那位東瀛人要雇工搬運晶壁時,他的命就沒有了。”

  李金貴愕然道:“無極老魔真會用這種手段?”

  朱雲道:“褚朴的奸詐老辣,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所以才被稱作無極老魔,雖看金蛤蟆藍天豪勢大氣粗,若和褚朴在心機上較量,他還差了一大截。”

  李金貴道:“下一步我們該是提防藍天豪進襲白家大院的行動了!”

  朱雲凝著臉色道:“藍天豪進襲白家大院是必然的,而且就在最近一兩天內。”

  李金貴道:“大哥,這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朱雲道:“當然,我們即使在武功上勝不過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李金貴道:“大哥打算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們?”

  朱雲略一沉吟道:“這要從長計議,回去必須和二小姐好好商量商量。”

  不知怎的,一提到二小姐白銀鳳,李金貴就想到了三小姐白玉鳳,只因她們姐妹長得十分相像,所以他只要看到白銀鳳,就像看到了白玉鳳,如今大半天不見,他對白銀鳳還是掛心不已呢,恨不得馬上趕回家去見面。

  很快就回到了家。

  白銀鳳閒著無聊,正在後園裡幫著牛金蓮澆菜蒔花。

  她完全是一身鄉下姑娘打扮,從背影猛一看還不知道是她呢。

  李金貴觸景生情,心下暗想道:“若將來尋回爹娘,玉鳳姑娘也跟自己成了親,她也這樣打扮幫著做些家事,那該多好呢,只怕要我當神仙我也不干了。”

  白銀鳳一見朱雲和李金貴回來了,連忙詢問這大半天在外面的經過情形。

  兩人隨即說了一遍。

  這時又將日已偏西。

  當牛金蓮知道兩人尚未用中飯,便放下工作,忙著趕到廚下。

  幾天來家裡多了幾位武林人物,牛金蓮對江湖中事,也聽了不少,很多地方,也都見怪不怪了。

  白銀鳳也跟著兩人回到了朱雲房中,因為朱雲剛才已對她說過金蛤蟆藍天豪將要進襲自家大院的事。

  在她來說,目前人單勢薄,必須仗著朱雲和李金貴的協助。

  雖然她知道朱雲的武功不一定能勝過自己,但人家是武林前輩,經驗閱歷都有獨到之處,自己必須多多仰賴他。

  三人坐定之後,牛金蓮又送上茶來。

  朱雲奔波了大半天,先喝了幾口茶,才道:“據老夫預料,今晚藍天豪不致採取行動,所以仍可安心睡覺,明晚則十有八九必來。”

  白銀鳳長長吁口氣道:“晚輩是一切仰仗朱老伯了,您的意思該怎樣應付?”

  朱雲蹙眉尋思了半晌道:“預計他們到達府上,必在入夜之後,所以咱們明天要在他們到達之前,先偷偷進入府上大院,以便早做準備。”

  白銀鳳眨著一對明如秋水的眸子道:“朱老伯認為我們三人足可應付得了?”

  朱雲苦笑道:“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後果如何,誰也難以預料,不過,據說府上目前尚設有許多禁制,也可派上用場。”

  白銀鳳道:“那些禁制,多在假山水榭附近,而且晚輩也不知如何操縱。”

  朱雲道:“禁制是不需操縱的,我們只要想辦法進入假山,必可發揮一夫當關的力量,而老夫的‘五行旗陣’,也可派上用場。”

  這使白銀鳳心情放鬆了不少,因為‘五行旗陣’的妙用,她是親眼看到的。

  朱雲略一沉吟,繼續說道:“咱們明天儘早進入府上大院,以便事先到處巡視一遍,免得臨時手忙腳亂。

  說話間李鐵牛已推門而入,他今天是由田裡提前回來的,一進門就嚷嚷著道:“朱大叔,我今天在田裡是一邊工作,一邊練武,有幾個地方,老是練不好,所以提前回來,找您指教。”

  朱雲只好停止談話,來到天井,指導李鐵牛習武。

  白銀鳳和李金貴也跟出來觀看。

  連牛金蓮也在廚房不時探出頭來偷瞧,而且還看得興致勃勃。

  朱雲則是教得十分起勁。

  他四年前一心一意想收李金貴為徒未能達到目的,曾引為終生憾事,如今李鐵牛在資質方面雖然不如李金貴,但他身材魁梧,天生力大無窮,再加習武興趣特濃,將來成就照樣未可限量。

  李鐵牛直練到全身大汗,牛金蓮出來招呼開飯時,才不得不暫停下來。

  朱雲也驚奇於他的進步神速,僅僅一天工夫,有幾種招式,便已施展得十分熟練了。

  在餐桌上,當孿鐵牛知道明晚有人要進襲白家大院時,也自告奮勇要參加迎敵行動,還是朱雲等三人勸住了他。

  不過他表示明天要提前收工,以便用得著的地方順便幫幫忙。

  今晚朱雲等三人都提前休息,睡了個連日來最平穩的覺。

  次日一早,李鐵牛就照例下田去了。

  誰知他中午剛過,就匆匆跑了回來,嚷著下午要去看戲。

  正好這時朱雲等正在用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6:57
四十八

  牛金蓮茫然不解的問道:“你怎麼忽然想起要到城裡看戲?”

  李鐵牛道:“如果是城裡演戲,我何必跑那麼遠!”

  牛金蓮越發一愣道:“咱們鄉下,不是過年過節,到哪裡看戲呢?”

  李鐵牛道:“就在村子東頭,上午就有很多人在那裡搭戲台,聽說今天要演兩場,下午一場,緊接著晚上一場,下午是張生戲鶯鶯,晚上是呂布戲貂蟬,都是粉戲,還有武的!”

  牛金蓮撇了撇嘴道:“看你那副德性,聽說演粉戲,就高興成那種樣子!”

  這時朱雲、白銀鳳、李金貴卻都已覺出不對。

  李金貴首先問道:“鐵牛哥,咱們南陽莊可是要慶祝什麼,怎麼平白無故的要搭檯子唱戲?”

  李鐵牛道:“聽說戲班子是從城裡請來的,至於為什麼要演戲,奸像是玄妙觀答謝本地的善男估女,咱們村子的地點比較適當,所以才在這裡演。”

  卻聽朱雲凝著臉色道:“鐵牛老弟,不必再說了!”

  然後又望向白銀鳳和李金貴道:“咱們應該馬上做個安排了!”

  李鐵牛終於有了警悟,眨著兩眼問道:“朱大叔,莫非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勁?”

  朱雲冷笑道:“事情很明顯,這台戲是金蛤蟆藍天豪安排的,因為他知道鄉下人最愛看戲,只要一開鑼,每家必定全家老小一個不留的跑去看戲,這樣他進襲白家才能不驚動任何人。”

  李金貴道:“大哥說的有理,白家大院在村子西頭,戲台褡在村子東頭,藍天豪的用心已經很明顯了!”

  朱雲放下碗筷道:“這樣也好,可以讓咱們知道藍天豪的行動一定就在今晚。”

  李鐵牛如夢方醒般道:“這樣說,我的戲也不用看了,就留在家裡聽朱大叔和二小姐吩咐吧,只要用得著,我多少也能幫上點忙。”

  朱雲道:“二小姐,金貴老弟,咱們飯後就得想法過去了!”

  李鐵牛道:“那麼晚飯呢?是否要我送過去?”

  朱雲道:“千萬使不得,你只要在家裡別露面就好了,必要時還需要躲一躲,至於晚飯,如果來得及,就麻煩金貴老弟回來拿過去。”

  白銀鳳雖急著過去,卻又擔心被人發現,不覺緊鎖黛眉道:“可是我們大白天過去,恐怕會被人發現!”

  朱雲道:“咱們還是要從後園越牆而出,待會兒牛老弟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人走動。”

  離開餐桌之後,朱雲、白銀鳳、李金貴隨即各自回房取了兵刃,來到後園。

  白銀鳳卻並未換裝,還是鄉下姑娘打扮。

  這時李鐵牛已在牆外招呼,告知外面無人走動。

  三人越牆而出,再躍進白家大院圍牆。

  朱雲是第一次進入白家大院,頓時就被眼前的宏偉建築所吸引,雖然眼下已一片敗落景象,卻不難遙想當日的輝煌勝況。

  李金貴是來過不少次,但白晝進入也是第一遭。

  他們沿著圍牆巡行了一週,先把大門由內部關好,又在門邊放了不少樹枝,樹枝上掛了幾隻鈴鐺,以便有人破門而入時事先得到警報。

  白銀鳳特地整理出兩間房子,供朱雲、李金貴和自己安歇之用。

  最後,他們來到假山附近的水榭荷池旁,這裡是李金貴兩度發現怪異之處,白銀鳳也在此處弄得驚疑不定過。

  李金貴指著荷池中道:“朱大哥,金姥就是在這個荷池出沒過的,你說怪是不怪?”

  雖是白天,池水仍深不見底。

  朱雲原先聽到李金貴和白銀鳳敘說這件怪事,似乎不以為奇,到這時才覺出的確不可思議。

  他們在池邊站了很久,並不見有任何禁製出現。

  李金貴忽然想起白家曾養著兩隻巨鷹,對攻擊陌生人厲害無比,便問白銀鳳道:“二小姐,府上的大黑二黑呢?如果有它們在,今晚一定可以發揮威力。”

  白銀鳳反問道:“你兩次來都設有看到它們麼?”

  李金貴搖頭道:“好像已經不在了。”

  白銀鳳道:“我跟你一樣,也是離家四年了,怎會知道大黑二黑究竟到哪裡去了。”

  李金貴再望向假山旁的石屋附近道:“怎麼所有禁制也都不再出現了?”

  白銀風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是否要到夜間才能出現?”

  李金貴為了好奇,立即向架在水榭上方的拱橋走去,

  白銀鳳急急叫道:“阿貴,你要到哪裡去?”

  李金貴道:“我過去看看。”

  白銀鳳急急跟過去探手抓住李金貴的衣服道:“千萬不可以,那大危險了!”

  李金貴急急一閃,人已躍過橋去。

  白銀鳳再欲追時,李金貴早已進入禁地。

  這時不但白銀鳳大為緊張,朱雲更是吃驚不已!

  他們根本沒料到李金貴會如此冒失。

  而李金貴則純粹是為了好奇,他自以為現在是日前,憑自己的一身武功,縱然禁製出現,也足可化解開去。

  豈知他一路縱上假山,禁制竟真的不曾出現。

  兩人也隨後踱過拱橋,登上假山。

  由假山向四下望去,白家大院的景象,幾乎可以盡收眼底。

  李金貴道:“朱大哥,二小姐,今晚我們就守在這座假山上如何?”

  朱雲道:“好是好,但這裡只可以守,不可以攻,而且對方若把假山團團圍住,連退路也沒有。”

  白銀鳳抬手掠了掠秀髮,帶些不解的道:“為什麼這附近的禁制全不靈了呢,若有禁制配合,這裡還是守得住的。”

  朱雲也思解不出所以然來,吁了口氣道:“咱們先下去,還是要繼續到各處走走,最好能判斷出他們可能從什麼地方進入府上,以便老夫預先在圍牆內布下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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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過了拱橋,白銀鳳忽然朝向荷池中高聲道:“金姥,你若真的有靈,今晚就該出來幫幫我們的忙,我們白家又一次大難臨頭,但求您的神靈保佑!”

  她的聲音莊嚴而又淒涼,聽得朱雲和李金貴都為之聳然動容。

  三人先回到白銀鳳整理好的房間小睡了一會,以便養精蓄銳,應付夜間行動。

  當他們再度繞著圍牆巡視一週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不想正行走間,卻飛來一塊石頭,剛好打在李金貴肩頭上。

  李金貴顧不得疼痛,立即飛身躍上圍牆。

  但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圍牆外不遠的空地上。

  李金貴飛身下了圍牆,同時已拔劍在手,剛要出招,那人已慌忙的叫道:“阿貴,是我!”

  原來這人竟是李鐵牛。

  他右手提了個大食盒,左手提著一壺酒,道:“我給你們送飯來了。”

  李金貴道:“不是講好的由我回去拿麼,怎麼鐵牛哥送來了,如果遇不到我們,這樣高的圍牆你如何進去?”

  李鐵牛道:“我等了很久啦,好不容易聽到圍牆裡你們在說話,就丟進一塊石頭,這樣你們就必然有人出來接應。”

  李金貴摸了摸肩膀道:“鐵牛哥扔石頭的手法很準,剛好打在小弟的肩膀上。”

  李鐵牛連忙放下食盒和酒,走過來替李金貴揉著,尷尬的笑道:“如果打壞人有這樣的手法就好了,聽說這叫做‘隔山打牛’……”

  他說到這裡,覺出措詞不當,連忙改口道:“那不變成打我自己了!”

  李金貴道:“外面的情形怎樣?”

  李鐵牛道:“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到村東頭看戲去了,街上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李金貴帶著歉意的道:“真不好意思,耽誤了鐵牛哥看戲,現在這邊沒您的事了,您只管看戲去!”

  李鐵牛正色道:“什麼話,你們馬上要跟那些兔崽子拚死拚活,我哪有心思看戲,快把酒飯拿走吧,免得涼了!”

  李金貴剛提起食盒和酒壺。

  李鐵牛又道:“阿貴,你怎樣進去?”

  李金貴道:“不妨事,自然還是從圍牆跳進去,鐵牛哥,你也快回去,今晚和嫂子在家裡千萬小心,如果他們有人到家裡找碴,要耐住性子忍點氣,要不就是在後園菜窖裡藏起來!”

  李鐵牛道:“我明白,你快進去招呼朱大叔和二小姐吃飯吧!”

  李金貴單腳微一點地,手中食盒和酒平平穩穩,人已衝起兩丈多高,轉眼無聲無息的落入圍牆內不見了。

  李鐵牛隻看得瞠目結舌,呆了半晌,才轉身回家而去。

  李金貴落入圍牆之後,朱雲和白銀鳳仍站在那裡等候,他們已聽到李金貴和李鐵牛在牆外的一番對話。

  朱雲忙道:“正好肚子已經餓了,老弟,咱們這就吃吧!”

  李金貴把食盒和酒提入房內,燃亮燈,揭開食盒,只見足有七八盤菜,雞鴨魚肉,無所不有。

  除了三雙碗筷外,還備了一大壺茶,還有就是兩大盤包子和饅頭,由於食盒蓋得很緊,揭開蓋子後還熱氣蒸騰。

  這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吃起來特別美味可口。

  但為了爭取時間,他們不敢慢嚼細咽,連酒也是匆匆喝了幾盅,不過雖然用餐時間短,卻幾乎把飯菜吃得精光。

  三人剛要離桌起身,忽聽室外腳步聲響,接著一個彪形大漢,匆匆奔了進來。

  李金貴吃了一驚,叫道:“鐵牛哥,你怎麼又來了?”

  李鐵牛右手握著鋤頭,左手提了一袋沉甸甸的不知是什麼東西。

  朱雲也愕然問道:“老弟是怎麼進來的?”

  李鐵牛道:“我是在圍牆外墊了些磚頭,先把鋤頭和這袋東西丟進來,然後再爬牆跳下的。

  我知道你們正在吃飯,必定點著燈,所以進來後到處找燈光,好不容易被我找到了,要不然房子這麼多,讓我到哪裡找你們。”

  李金貴搖搖頭道:“鐵牛哥,剛才小弟還告訴你千萬躲在家裡別出來,你怎麼反而跑到這裡來了?你可知道今晚的事是多麼危險?”

  李鐵牛一挺胸道:“阿貴,我就是因為放心不下,回去想了又想,才決定來的,我雖然沒有你們那樣的武功,卻多少總能幫上一點忙,給你們壯壯膽也是好的。”

  李金貴不忍再給他澆冷水,仍然急切的問道:“那麼嫂子呢?她知不知道你來了?”

  李鐵牛道:“我當然告訴了她,她是個大活人,到時候會躲起來的。”

  朱雲望瞭望李鐵牛雙手的兩樣東西道:“鐵牛老弟,這也不是叫你來鋤地,把鋤頭帶來做什麼?”

  李鐵牛尷尬一笑道:“你們會武功的都有趁手的兵器,我這整天拿鋤頭的,鋤頭便是最好的兵器,待會兒動起手來,包管一鋤頭一個腦袋!”

  朱雲再問道:“那袋子裡又是什麼東西呢?”

  李鐵牛道:“那是幾十塊茶盅大小的石頭,剛才在後園撿的,小侄在田裡常用石頭打鳥,準得很呢,今晚用它打那些兔崽子的腦袋,一定比打鳥更準!”

  朱雲頷首道:“老弟既然來了,老夫自然不便再讓你回去,不過待會兒要聽吩咐行事,千萬不可搶在前頭!”

  李鐵牛也點點頭道:“小侄一切聽朱大叔的。”

  朱雲隨即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瓷瓶,倒出四粒丸藥道:“現在大家每人請服下一粒!”

  白銀鳳首先取過一粒,卻不解的問道:“這藥是做什麼用的?”

  朱雲道:“這是變音藥,金貴老弟上次曾用過,今晚免不了要跟對方答話,若聲音不變,豈能瞞得過他們。”

  他說著一仰脖子,先把丸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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