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夢幻之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5:09: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9 2424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27
四十

  杜望月把握住這個機會,突然劍勢轉向,攻擊身後一組敵人。

  青銅雙輪和兩柄鬼頭刀,也同時舉起,迎向七星寶劍。鬼頭刀和青銅輪,結合之密,有如同一件兵刃。三個人的力量扭成了一股,一陣金鐵交鳴聲中,七星劍生生被彈震開去,人也被震的退了一步。

  杜望月並未全力出手,這一劍只用了七成功力,旨在測驗一下他們防守的組合力量,是否和攻勢一樣強大。

  不錯,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奇技,不但三個人的兵刃組合嚴密,也把三個人氣力彙集於一起。

  另一組已完成合擊架勢,吳鉤劍領頭攻上,左右兩柄鬼頭刀,隨劍而出,鬼頭刀與吳鉤劍距離很近,只不過數寸之間,隨時可以合成一股力量。

  杜望月已領教過合擊的力量強大,閃身讓避開去,只是避敵方向不是後退,而是向左邊滑開一尺,因為右後方,正是另一個三人組合的守護位置。

  但見青銅輪寒芒流轉,合著兩柄鬼頭刀,再度攻上來。但聞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七星劍快刺疾斬,全被封架開去,刀輪合成的抗拒之力,既強大又有效用。

  如是單打獨鬥,這些人都非杜望月的快劍之敵,沒有人能接下他三招快攻,以技藝功力而論,也和杜望月有著很大的一段距離,但三人組合成刀輪和刀劍陣勢,卻構成了一個堅強的攻防堡壘,扼止了杜望月的銳氣。杜望月的感覺是,三個人兵刃結合的力量,不是三個人的氣力加在一起,而是相乘效果。

  這中間原因何在?卻又不是杜望月能想出來了,它是一種奇幻的佈局,把三個人的潛力,全都發揮了出來,如是有四組人把手中兵器結合起來,組成一個方陣,合圍之勢組合的再嚴密一些,攻勢再緊連一起,當世第一流高手,也無法突圍而出了。

  幸好敵人只有兩組,但這兩組人手已交替展開了猛烈攻勢。杜望月奮力應戰,十幾次衝殺之中,杜望月也施展出了全身本領,劍和風輪疾轉,卻已無法破堅傷敵,反被逼的節節後退。

  但這兩組人手,無法結成四面合擊的方陣,留下了兩面空隙,卻也無法圍住杜望月,他隨時可以走,但他不能留下惜玉。

  杜望月困擾了,戰不能勝,走又不成,敵人還有一個身受輕傷者,雙手分執日月雙輪一側觀戰。不遠處的小山頂上,還有四個弓箭手,虎視眈眈,這就使杜望月不敢冒險繞道去帶走惜玉。

  這些殺手,資質平庸,就算認識字,也只是稍通文墨,但這些人具有的特色,可能忠誠不二,只重恩義,不辨是非,只知道奉命行事,卻沒有臨機應變的能力,杜望月無法瞭解他們,也無法推測他們下一步,會有些什麼行動。

  經過這一段觀察,杜望月發覺了他們兵刃組合的攻勢可能只有一招,但這一招已經夠了,杜望月盡展全身技藝,也無能阻擋這一招攻勢。這一招也有很多缺點,他們一定要排成固定的隊形,才能結合兵刃,發動攻擊,用於對敵,這也使他們殺傷的能力減至最低。

  當然,這也是杜望月能存活下來的重要原因。所以,他用盡了心機觀察,卻看不出這個組合成強力攻擊的技巧所在。在這場搏殺中,杜望月最大的收穫是,發覺了江湖上這個可怕的秘密。此刻離去,正是時機,四個弓箭手,雖已箭搭弦上,但杜望月自信可以應付自如,只是為了惜玉,不能走,情字累人,使杜望月陷入戰不能勝,走不能走的困境之中。

  這時,兩組殺手,已調整好攻擊的隊形,看他們站立的位置,已有所調整,準備在連續的攻勢中,能把杜望月擊殺當場。

  唯一使杜望月稍感安心的,敵人把目標定在他一個人身上,對惜玉似是棄之不問了。

  杜望月深深吸一口氣,壓制下紊亂的心情,緩緩舉起七星寶劍,臉上是一片滿含悲情的冷肅,模樣是已放棄了走的打算,準備奮力一拚了。

  事實上,杜望月也是這種盤算,準備在這一次衝殺中,任肢體受到傷害,也要擊破這個神奇的組合,他相信只要能擊殺或重傷三個敵人中的一個,這個兵刃組合中的強力攻勢,可能會失去作用。杜望月準備犧牲了,遺憾的是沒有人,能把他流血犧牲尋找出來的經驗轉告給他的同伴,也有點後悔,沒約中州名捕吳鐵峰同來瘦西湖……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嬌呼,道:“杜大哥,不要拚命啊!”

  一條人影,飛躍而起,流星趕月一般,疾射而來。

  是惜玉。

  杜望月微微一怔,突然拔身而起,猶如潛龍升天一般,一飛兩丈多高,人如天馬行空,由一組殺手的頭頂上飛過,不再打算拚命了。

  箭風破空,守候在小山頂上的弓箭手,及時發動攻勢。他們用的是牛鐵強弓,箭法也相當的準確,連一個人飛躍的速度,也計算了進去。這四個弓箭手似是和七個殺手不同,他們有相當的智慧,四支箭分射杜望月和惜玉兩人。

  杜望月心頭一震,忖道:好準的箭法,長劍揮出,幻起一團冷芒,兩支近身長箭,盡為劍光擊落,但杜望月也無法再提聚真氣,向下落去。

  但他又擔心惜玉受到傷害,身子向下落,目光卻投注向惜玉的身上。

  惜玉展現了出人意外的武功技藝,懸空一個跟斗,兩支長箭,全被她接住,人卻向杜望月衝了過去。兩個人雖是先後著地,相距卻只有三四尺遠。

  “當心第二波利箭射來。”杜望月低聲說道:“仍在危機之中。”

  轉身看去,四個弓箭手,正向山下栽去,兩個青衣人對著杜望月一揮手,隱失不見。

  “是他們,”杜望月自言自語地說道:“總捕頭到揚州了?”

  “他們是誰呀?”惜玉道:“我記得,你說過,總捕頭是個女的,長的似天仙畫人一樣美麗,他們是兩個大男人啊!”

  “是阿橫、阿保。”杜望月笑一笑,道:“兩員勇將,技藝精絕,最擅潛蹤隱藏之術,他們是總捕頭的兩個忠實的從屬,也是江湖奇人,他們視名利如浮雲,只願追隨總捕頭一個效力賣命,卻不願接受官家的職務……”

  忽然想到了還有七個殺手留在現場,轉頭看去,七人已然不見。

  “不用找他們了,”惜玉道:“總捕頭說,還不是捕殺他們的時機。”

  杜望月道:“你見過總捕頭了?”

  “是!她救了我,解開了我的穴道,也解去了我身中的奇毒。”惜玉道:“她要我轉告你,今夜在揚州府衙見面,她已收到了你的呈文,也收到了王知府邀她下揚州的信函。”

  杜望月道:“看來是她已經早到揚州了?”

  惜玉道:“你說的不錯,她是小謫人間的仙子,惜玉雖自負容貌,但比起總捕頭來,我只是一個醜丫頭罷了。”

  杜望月笑一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是美女中的翹楚……”

  惜玉苦笑一下,接道:“我自負才慧過人,都中了唐嬤嬤的暗算,唉!我如能小心一些,她就不會得手了,義父為了救我,出手擊退了四位嬤嬤的聯手攻勢,怕毒氣攻心,點我穴道。分心旁顧時,也為唐嬤嬤的毒針所傷。但他老人家,仍然奮起餘勇,重創了唐嬤嬤,致使本身毒性快速發作,已無法保護我入城就醫。老人家聽我說過,在觀魚亭附近和你會面,才把負船馳往湖心等你……”

  “你義父是個勇者,”杜望月道:“在毒性發作之下,仍然作最後一擊,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些都是我的錯,”惜玉道:“我早知道唐嬤嬤精細陰險,竟未預防她暗施算計,算什麼才慧過人嗎?簡直是愚笨極了,唉!詳細告訴我事情經過,我要知道義父死在了什麼人的手中?”

  杜望月點點頭,仔細地說明了經過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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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不像是四鳳樓中的人。”惜玉道:“四鳳樓中不可能養有這麼多的殺手,也沒有地方佔訓練這樣一大批人。”

  “四鳳樓上,用了大批的中年女人,”杜望月道:“這不像是男人的作風,會不會是個女人呢?”

  “我也懷疑過這件事,”惜玉道:“可惜無法證明,我想接近他,也是想查明這件事情。”嘆口氣,又道:“可惜,我太笨了,住在文閣一年後,忍受著迎客陪酒的痛苦,竟然還未查出樓主是男是女?”

  “惜玉,不要自責太深,江湖凶險,防不勝防,有些不是靠武功、才智能夠應付的!”杜望月道:“需要江湖上的歷練經驗,有過這一番刺骨之痛,我相信你已經成熟了不少。”

  “對!已徹底地清除了我心中存在的傲氣,”惜玉道:“再有人想暗算我,就不會這麼容易了,只是這次疏忽的代價太大了,害死了我的義父,他是我這些年來精神上唯一的支柱,世上最親近的人啊!此後,我將一身飄零,四顧茫茫……”兩行清淚,順腮而下,如線穿珠,綿連不絕。

  杜望月看她身軀也微微抖動,傷心之深,已至極處,緩緩伸出手去,握住惜玉的左手,低聲道:“惜玉,這不是傷心的時刻,我們要冷靜下來,才能分析敵情,殺你義父的人,如非四鳳樓中的殺手,他們來自何處呢?”

  這確是非常有效的安慰,惜玉立刻止住了眼淚,道:“我要找出他們替義父報仇……”

  “還有我,”杜望月道:“你不會一身飄零,我會常伴在你的身側,刑部的總捕司,中、南、西、東四大分司中上百的刑捕高手,都是我們的救援,把這些殺人為業的歹徒,繩之以法,再不能讓他們消遙法外,計價取命。”

  惜玉的回報是,緊緊地握了杜望月的手,盈盈含淚的目光中,傳來了萬千的情意。

  “我見識了你的武功成就,能在騰空飛躍中,接下了兩支長箭,”杜望月道:“那可是硬弓利箭,力道很強,一般人不敢接,老實說,我也不會冒險接箭,而用長劍擊落它。”

  “人家手中沒有劍嘛!”

  杜望月笑道:“但也展現了你技藝的精湛,手法的快速,有你這樣一位年輕美麗的高手,加入江南刑捕分司,實是江南萬民之福了。”

  “望月,我現在倒是願為刑捕了,和凶人作對,捉歹徒為業,為人間除害,雖然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卻是活的很有意思,何況,我又能常伴隨君側,不過,我怕呀?”

  “怕什麼?”

  “整天和你膩在一起,出雙入對的,怕別人說閒話呀!”惜玉道:“要我每天板著臉,叫你司主或是總捕頭,我可是受不了啊!”

  “不要緊,”杜望月道:“不會有人說閒話,如不安心,我們早把名份定了,夫妻倆並騎辦案,可是一樁美談,說不定還會傳誦千古呢!”

  “我一旦作了刑捕,能不能中途退出呢?”惜玉道:“總不讓我一直幹下去,直到人老珠黃。”

  “總捕頭,通情達理,絕不會強人所難,”杜望月道:“何況,你有兩個很好的請退時機?”

  惜玉皺皺眉頭,道:“什麼樣的時機呢?”

  杜望月道:“我們拜堂成親之後,你可以辭退,專心為我妻……”

  “不要,”惜玉道:“你想的好美呀!娶進門,就把我關在家裡,你好藉著辦案為名,遍游江南風光,風流快活,要我獨守空幃、倚門望夫歸,那會把我活活的悶死。再說新婚時期,夫妻情意正濃,你捨得丟下我一個人在家裡忍受那寂寞的相思麼?”

  杜望月道:“實在說,捨不得,何況,你技藝精絕,可能還強我三分,如此高明的一個助手,留你在家裡,豈不是世上第一號笨蛋。”

  惜玉笑了,聽到心窩裡啦!理一理鬢邊散發,道:“還會有什麼時機呢,快些說啊!”

  “你身懷六甲,有孩子的時候。”杜望月道:“那時提出了辭退,總捕頭一定會准。”

  想像中,惜玉會笑的,但惜玉不但沒笑,反而似受到什麼驚嚇,臉色蒼白的,道:“我是最怕這件事了,生孩子疼的要命,又不能運功抗拒,天啊!人怎麼受得了啊!”

  杜望月道:“世上千千萬萬的媽媽,不是都活的很好嗎?而且,有些生上癮,一連生了六七個。”

  惜玉側著頭兒想一想,道:“說的也是啊!別的女人都不怕,我又怕什麼呢?如果生的好玩,我也幫你多生幾個。”

  “想多生啊!我可不會同意。”

  “人家都希望多兒多女,你怎麼不希望啊?”

  “我要你多騰出一些時間陪我,”杜望月道:“幫我多辦幾件案子,為人間多除掉幾個為非作歹之徒。”

  “我也是這樣想,但我辭去了刑捕之後,”惜玉道:“還會有什麼身份來幫你辦案?”

  “惜玉,你想的太多。”杜望月道:“像你這樣人才,總捕頭怎肯讓人閒置,我不能代她答應你什麼,但至少你可以用幫丈夫的名義,捕殺歹徒。”

  “我的要求太多了,”惜玉笑道:“其實,我心中很明白,只是想故意纏纏你罷了。”

  杜望月道:“咱們走吧!這裡雖然很幽靜,但四野空曠,人蹤稀少,正是殺手出沒的好地方。”

  “我倒希望他們再來一次襲殺!”惜玉道:“我要全力施為,讓你看看還未過門媳婦的手段。過了門後,你敢不敢欺侮我?”

  “我不敢,也不忍……”

  “說的讓我好心疼,快讓我變成惡娘子了。”惜玉牽著杜望月的手,站起身子道:“到哪去呢?不能再回四鳳樓的文閣,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到我住的地方將就一下,洗過澡,換件衣服,”杜望月道:“一起去揚州府衙,見見總捕頭和揚州知府王大人,也很可能見到中州吳鐵峰、長安於承志、關東岑嘯虎三大名捕,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多次的合力辦案,並肩殲敵,可算是過命的交情,不過,他們有三不缺點。”

  “什麼缺點?”惜玉道:“可和我有關係?”

  杜望月苦笑一下道:“如是沒關係,我就不會說了,他們的缺點是口沒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美豔動人,他們會千方百計取笑你,你越害羞,他們就越說的高興,希望不要真的說惱了你。”

  惜玉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但不知我能不能反唇相譏?”

  “當然可以,”杜望月道:“但要文雅一些,是要表現你的淵博、學問,不要口舌傷人。”

  “我知道,”舉步向前行去,同時放開了杜望月的手。

  她心中明白,現在仍在險地,隨時會有敵人由暗中突然襲擊,牽著手走,會妨礙運轉速度,也會帶來危險。

  杜望月落後七尺,保持了應變的距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28
四十二

  第 十 章

  一路平安,回到杜望月住的地方,女主人看他帶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來,忍不住多望了一眼,但卻沒有說話,只是把飯菜加成雙份,也燒了兩盆洗澡水。

  杜望月突然回身抱住了惜玉,還真把惜玉嚇一跳,她雖然在風月場中混,但那是天下最文雅的風月場所,多年來別說和人上床了,連抱也很少被男人抱過。惜玉沒有反抗,只是一張臉紅的發燙,那是嬌羞和緊張,口中低聲說道:“這裡不行啊!一定要,等到夜裡再說,大白天,我不敢哪!”

  她緊咬銀牙學溫柔,臊的連耳根也紅了起來,杜望月笑一笑,一隻手在姑娘全身游動起來,由雙肩到柳腰,連一雙腳也不放過,姑娘大足,但卻很均勻、纖巧。惜玉沒有掙動,但卻全身在微微發抖,雙目微閉,也流下了淚水。

  杜望月吃了一驚,忖道:玩笑開過頭了,再不適可而止,真要引起誤會,就算不當場翻臉,也會在心裡,留下了一個傷痕。

  立刻停下手,緩緩推開惜玉的身軀,低聲道:“先去洗澡,我上街替你選兩套衣服……”

  “你……你在量我的身上的尺寸?”

  “對!妾身君常抱,尺寸自思量!”杜望月道:“我從來沒有抱過你,如何想得出尺寸多少?現在我是全明白了。”

  惜玉笑了,笑的如花盛放,突然抱緊了杜望月,道:“我認為你要強暴我,我有點緊張、害怕,但我不想反抗你,既是郎慾念難禁,我準備逆來順受了。誰知道你在量尺寸啦!”慢慢地送上了兩片櫻唇,道:“君子啊!是小妹誤會你了,哥,我道歉。”

  說的很含糊,嘴巴堵緊了,口齒就很難清楚。

  杜望月緩緩推開嬌軀,喘一口大氣,道:“我去去就來!”

  “我等你回來再洗澡!”惜玉道:“總不能讓我洗了澡,再穿上髒衣服,還是光著身子等你回來。”

  “說的是!”杜望月道:“我會很快趕來,”一轉身,出門走了。

  杜望月回來的很快,抱了三套顏色、式樣都不同的衣服,桃紅、柳綠和天藍,還有一些女人用的內衣、睡袍、胭脂花粉,惜玉檢視了一遍,笑道:“很細心啊!買的都合小妹意。”

  “我知道買不全,缺什麼,洗完澡、吃過飯,再去買,”杜望月道:“今天也要離開這裡了。”

  “要住入揚州府的衙門裡麼?”惜玉道:“那裡衙役眾多,方便嗎?”

  “我想王知府一定會有很好的安排,”杜望月笑道:“這些事是用不著咱們費心了。”

  洗過澡,惜玉穿上了那套柳綠衣衫,配的是柳綠長褲,長發仍扎兩條小辮子,不算是疾服勁裝,但行動方面已俐落不少,也算是方便打架的裝束了。

  吃過飯,惜玉又添置了兩套黑色疾服勁裝,才直奔揚州府衙。

  揚州府副總捕頭王堅,勁裝佩刀,早已在府衙外面等候。帶著兩人由側門進入後院花廳,廳中已坐了不少的人,正中座位上,坐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淡青衫褲,既未繡花,也未鑲邊,是非常樸素的衣著,但卻掩不住國色天香,正是救過惜玉的邢部總捕頭程小蝶。

  在她身後,站著兩個小美女,二十左右年紀,身著淡青勁裝,佩著長劍,是那種立刻就可以拔劍出手的裝束。

  杜望月低聲道:“這兩位姑娘是總捕頭的貼身從屬,左邊的是小文,右面的是小雅,可別看只是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卻是刑部總司的哼哈二將,劍術精湛,豪勇無匹。”

  惜玉點點頭,望著小文、小雅,點頭微笑,小文和小雅還報她一個含首微笑,心中也在暗暗稱讚,好一個標緻姑娘,杜望月豔福不淺。

  事實上,花廳中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包括揚州知府王大人。靠左面一排座位上坐了三個人,一個虯髯大漢,黑衣黑披風,手中雖然未見兵刃,但隱隱可見披風內掛了一排銀光閃閃的寬刃小斧,“關東名捕岑嘯虎,一掌碎碑石,飛斧屠獅虎。”杜望月低聲地告訴惜玉。

  另一個黑面修軀,一襲長衫,杜望低聲道:“中州名捕吳鐵峰,迎門三不過,一筆鎮中州,打的一手好鏢法。”

  第三個面如古銅,濃眉朗目,三十四五的年紀,腰間微微突起,顯然用的軟兵刃,傢伙就圍在腰中。杜望月低聲介紹道:“長安名捕於承志,刀出如閃電,寒芒破長空,是位用刀的高手。”

  惜玉對三人點頭微笑,三個人也在看著惜玉笑,只是笑的很曖昧,瞼上也有著不同表情,惜玉心中很明白,礙於總捕頭和王知府在坐,不適合他們開口,一旦易地而處,這三人口舌上的犀利花俏,必然招架困難,就是現在,那份曖昧的微笑,就讓惜玉有點窘迫的感覺,幸好杜望月早已提醒過她,有了心理上的準備。

  “惜玉姑娘,”程小蝶道:“歡迎你加入刑部捕快陣容,和天下凶人為敵。”

  惜玉盈盈站起,道:“先謝總捕頭的救命之恩,再謝提攜之德,但有所命,惜玉當全力以赴,死而無悔。”

  “好!目下江南刑捕分司,正值需人手之際,”程小蝶道:“就派你暫為江南分司的副司主,幫助杜望月捕盜、緝兇,彌平亂源,以安萬民。”

  惜玉呆了一呆,道:“惜玉寸功未立,怎敢擔此重任?”

  “江南紛亂,群魔亂舞,如不能及時彌平,一旦星火燎原,苦的是萬民蒼生。此時用人,首重才藝,刑捕工作,非比一般,刀上舔血,劍底求生,隨時可能為工作損軀。”

  程小蝶道:“我已見識過你武功,技藝出眾不凡,既入刑捕行列,就得付出犧牲,職位愈重,付出愈多,譚姑娘就不用再推辭了。”

  惜玉呆了一呆,忖道:厲害呀!早把我摸清楚了。杜大哥沒和她見過面,這些事,都是她查出來的,怎麼查呀!勿怪杜望月對她推許有加,這個姑娘啊!真有點神奇莫測,不得不叫人佩服啊!微微一躬身,道:“惜玉遵命。”

  杜望月低聲道:“行啊,惜玉,已經有副司主的架勢了。”

  惜玉笑一笑,沒有回答,心中卻有著一種天涯遇知己的感覺,也完全被程小蝶征服了!

  王知府突然開了口,道:“刑部的程總捕頭,為偵辦府轄地中一件神秘的殺人血案,千里風塵下揚州,威振一方的四大名捕,也同時會聚於此,舉國刑捕精英大會師,少卿何幸,躬逢其盛,如果需要揚州府支援的地方,只管開口,少卿絕不推辭。今晚先備水酒一杯,聊表歡迎之意。”

  說是水酒一杯,但宴席卻非常豐富,岑嘯虎、於承志、吳鐵峰,都吃的酒足飯飽。王少卿雖是個文弱書生,但酒量很好,連打了三個通關。只不過,四位姑娘卻表現的很文雅,輕啟櫻唇喝一口,還給敬酒人的是一個嬌媚的微笑,這就使得敬酒人,不好強逼她杯到酒干,一杯換一口,也就只好認了,就算一杯換一口吧,算一算喝的也不算太少。小文、小雅臉都喝紅了。

  一席宴罷,王少卿立刻告退,他明白,五大捕頭聚會於此,一定有公事要談,他這個知府不離開,實有點不太方便。

  送走了主人之後,程小蝶隨手掩上了廳門,那是表示,有公事要商量,閒雜人等,不得接近。王堅領會到這個示意,揮揮手,布守花廳的捕快們,向後撤退了一丈。

  程小蝶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杜兄,先說說揚州的形勢。”

  惜玉又多了一層瞭解,總捕頭和四大名捕之間,公事上有職位之別,但私下裡卻是如兄和妹,情感深厚。

  杜望月道:“望月查得的內情,只怕不如總捕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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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不用客氣,我雖然探訪出一些訊息,但只側重一兩重點,”程小蝶道:“也都未經求證過。”

  杜望月喝口茶,整理一下思緒,把經歷過程,聽聞所得,很詳盡地說了一遍,連認識惜玉的經過,也不隱瞞,完完全全地和盤端了出來。

  程小蝶聽得笑容斂收,一臉嚴肅。三大名捕,也聽得個個皺起了眉頭,他們辦案無數,但也從未遭遇到如此複雜的環境,似乎江湖上大半的魔頭,都聚集到揚州來了。一時間竟無人開口說話,似乎都在用心想啊!

  杜望月籲口氣,道:“十大家族豪門,各擁實力,分庭抗禮,雖有強弱之別,但差距不大,最重要的是,他們各藏秘密,真正聘約的奇人高手,都隱於暗處,深恐為人偵知,加上他們龐大的財富,外結關係,似是都有王公大臣撐腰,看似擁兵自保,其實各懷鬼胎,等機會併吞對方。

  表面上是扶弱救危,骨子裡卻是運轉私鹽,聚集財富。還做些什麼事沒找到證據之前,不便妄言。望月主持江南刑捕分司,就沒有懷疑過他們,這次查辦馬公子的新房命案,才瞭解一些情況。當然,也可能會有幾家清正自持,善於經營,不走旁門不染邪風。”

  程小蝶點點頭,道:“這裡是有些複雜!要得費一番工夫,找線索了。循線追覓,也不難查出根源,過去是無人敢辦,也無能追查,現在,就不用再有這些顧慮了,不論他靠山多大,實力多強,只要找出罪證,就逮捕歸案,依法治罪。至於對抗他們豢養的保鏢家奴,就要靠各位的智慧武功了。”

  “除了十大豪門之外,”杜望月道:“揚州城,還發現幾個神秘的組合,開設文閣、武院的四鳳樓主能用人入藥,專以殺人為業的殺手之王,血手方輪,也帶著大批殺手,在揚州活動。其他的潛來揚州,覬覦金家三寶的高手,不知凡幾,他們或單或雙,或三五個成的一組,人少武功高,行動如飄風,忽隱忽現,難以捉摸,只有在金家宅院中,等待他們出現了……”話至此處,突然住口,望著程小蝶欲言又止。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精明啊!杜兄,我和小文是去過金家宅院,那一夜明月在天,也會過金宅中一些高手,賈英技藝博雜,是一個很特殊的人物,寒山四刀也算得江湖中一流高手!”

  “但他們都折在了總捕頭和小文姑娘的劍下。”杜望月道:“那一戰震懾了全場,也挫了賈英的銳氣。”

  小文開了口,道:“我們沒有傷一個人啦!”

  “點穴制敵,撂倒當場,比傷人的振撼之力更大,這消息怕已傳遍揚州城了,兩個突然出現的黑衣劍客,劍藝精絕奇幻……”

  程小蝶道:“只是混淆一下他們的耳目。”

  “最重要的是,姑娘要試一下這套劍法的威力如何。”小文道:“姑娘帶著我和小雅苦練了四個月,夜夜練的汗流浹背,不過苦沒白吃,汗沒白流,這確是一套好劍法。”

  程小蝶打斷了小文的說話,道:“聽說夢幻之刀,也已到了揚州,可有些他的消息?”

  “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杜望月道:“大概一月之前,有人闖入了金百年家,重重守衛,竟是攔不住他,所以,他見到了金百年,當面索求三寶,金百年不肯應允,隨身的從衛高手就和那人在大客廳中打了起來,來人穿了一件黑色大披風,就像岑鬍子的穿著模樣,他利用那件黑披風,變幻出男女不同的形像,打了半天架,竟然弄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這方面我岑嘯虎可沒有這個本領,我這一臉大鬍子,也沒法變成惜玉姑娘的俏模樣。”終於扯上惜玉了。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身材也不像,就算面貌可以變,身材也變不了。賈英呢,有沒有出手對敵?”

  杜望月笑道:“賈英沒有出手,他在全力保護揚州第一富豪金百年。”

  “那結果呢?是否有人受了傷?”程小蝶忙道:“是不是已證明了他就是夢幻之刀?”

  “沒有傷人,只在金宅眾多高手圍攻防守之下,露了一手來去自如的能耐。”杜望月道:“事後,由當今劍術名家,出身武當的天楓道長,組合四位江湖上有名的追蹤高手,追查了七八天,全無收穫,那個人化作煙雲消散了!”

  “杜兄的看法呢?”程小蝶道:“他是不是夢幻之刀?”

  “應該不是,”杜望月道:“屬下認為有人假冒。當然,也有可能是夢幻之刀的化身之一。”

  長安於承志,插了嘴,道:“杜兄,他的目的呢?”

  “引蛇出洞,求證一下,三寶是否真在金百年的手中。”杜望月道:“金百年果然上了當,傳出了三寶的訊息,也在金宅中設下了十面埋伏,至於十面埋伏有多大困人能力,就要請教總捕頭了。”

  “埋伏的人手,有著相當實力,”程小蝶道:“引出金家潛隱於暗中的高手、奇人,恐也是對方的目的之一。”

  這個推斷,聽得四大名捕都點頭了。

  惜玉又發覺一件小秘密,不論如何詭秘、重大事件,但五大捕頭談論的方式,都很輕鬆,因為談的無拘無束,才能引得人人開口,反正說錯了,也無傷大雅。果然,吳鐵峰也開口了,笑一笑,道:“好像是窩裡翻哪,十大家族,在互相較勁。”

  程小蝶點點頭,道:“這事非常可能,但也有外力介入,夢幻之刀如果未到揚州,那個人又會是誰?……”

  惜玉緩緩站起,道:“會不會是四鳳樓主呢?她用的殺手,大都是中年女人,我在文閣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事實上是,就算見到了也不認識,一個大男人,怎會喜歡用很多中年婦人呢?”

  “好!”程小蝶道:“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揚州有一座凶宅,名叫愚公園林,數十年無人居住,但近日中卻有一批神秘人物,潛隱宅內。”杜望月道:“我追蹤一人,看著他進入了愚公園林,他們注意的地方,似以揚州府衙為主。”

  程小蝶臉色忽然一變,但她警覺很快,立刻恢復了常態。

  但四大名捕是何等的人物,個個目光銳利,洞察細緻,雖只有剎那時間,但四個人都看到了。

  事實上,惜玉也看到了。

  四大名捕頓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程小蝶千里下揚州,帶來了刑部中大部精銳,不全是為了馬公子的新房血案,另外還有著重大的目的,難道為了揚州知府王少卿?

  程小蝶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四位,發覺了什麼?吳兄,你先說。”

  四大名捕中,中州吳鐵峰年齡最大,經驗閱歷也最多。

  “發覺了總捕頭靈光閃動,莫非觸動了什麼心事?”吳鐵峰話說的非常婉轉,但卻點出了主題。

  “我知無法逃過你們的觀察,”程小蝶笑一笑,道:“小妹這一點鎮靜功夫,實在是淺落的很哪!”

  “那就說出來聽聽,”於承志道:“屬下等也好為總捕頭分憂。”

  程小蝶道:“原想讓諸位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談這事,想不到杜兄幾句話,竟使我露出了破綻,真是沉不住氣呀!”

  岑嘯虎微微一笑,道:“事情和揚州的王知府有關?”

  程小蝶點點頭,道:“也和水師提督馬將軍有些牽連。”

  杜望月道:“總捕頭不斷地追問夢幻之刀,難道這個人和王知府也有關係?”

  “夢幻之刀,是不是當今江湖之上,最好的殺手?”程小蝶道:“傳說他有術法,能夠役刀殺人。”

  “夢幻之刀,確實是一個傳奇人物。”杜望月道:“馬公子新婚之夜,洞房中門窗緊閉,新郎卻被一刀刺死,刀就握在新娘子的手中,新娘子就是揚州第一豪富金百年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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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金小姐,會武功麼?”岑嘯虎道:“形貌如何?在揚州的風評可好?”

  “不會武功,形貌嗎……”杜望月目光掠過小文、小雅,又看看惜玉,妙的是未看總捕頭,道:“中上之姿,但溫柔純情,雖是豪門女兒,但很少拋頭露面,風評很好,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

  “杜兄弟,你目光遊走,看了小文、小雅姑娘,”岑嘯虎道:“竟意猶未足,又看看惜玉姑娘,是什麼意思呢?她可是絕色美女,如若金姑娘能和這三位姑娘相比,那該不是中上之姿了?”

  小文、小雅掩口笑,惜玉卻側顧杜望月,看他要如何回答。

  “這件事很重要,要說的黑白分明!”於承志道:“不能模棱兩可。”

  “老實說,我沒見過金小眉,但王大人和鐵總捕頭,都說她是個美女。”杜望月道:“衡量知府大人的文采風雅,鐵翎的見識廣博,他們能說出美女二字,應該是言出心聲。何況,金小眉是本案中唯一的嫌犯,但如同當前的三位美人並論,就有些高抬金小眉了。”

  “你沒有見過金姑娘,”於承志道:“怎可隨口褒貶,是不是心有所懼啊?”這番話,大廳中人都笑了,只不過惜玉笑的面帶嬌羞。

  “我想見見金小眉。”程小蝶道:“杜兄能否安排,希望能隱秘一些。”

  “應該不難,明天,我就走趟金府找鐵翎,”杜望月道:“請他安排。總捕頭希望在什麼地點、方式下和她見面?”

  “地點、方式不拘,由她選擇!”程小蝶道:“重要的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到此的訊息,還不能傳揚出去。”

  杜望月沉吟了一陣,道:“金百年愛女如掌上明珠,現在為了保護金小眉不惜和馬提督統率的大軍對抗,相信金姑娘已在重重的保護之下,這件事只怕無法瞞過金百年。”

  程小蝶沉吟了一陣,道:“說的有理,只好動點心機了,借用王知府的名義,請金百年帶女兒來府衙一趟,就說要問她一些案情上的疑點。”

  “辦法是不錯!”杜望月道:“但金百年現在身處險境,一定帶著大批的保鏢護從。賈英一定會來,其人聰明絕頂,只要他見到總捕頭,或是吳兄等人,定會聯想到我們會聚揚州的事。”

  “這麼說來,連你也是不便出面了,”程小蝶道:“換個人去吧!請揚州府的王副總捕頭走一趟。”

  “如果我們會聚揚州的事,還不能洩漏出去,那就要仔細佈署一下。”吳鐵峰道:“總捕頭可以扮充揚州府的刑案書辦,我們可以閉門不出,也可化身作揚州府的班頭衙役,穿上官服,不會有人相信天下四大捕頭,已作了揚州府的衙役。”

  “這個好啊!”小雅道:“我和小文也要參加呀!”

  於承志道:“兩位太嬌小了,扮作衙役,反而引人注目,不成,不成……”

  “總不能讓我們躲在房中不出來啊!”小雅道:“那會憋死人啦!”

  “兩位可以扮作書僮,”吳鐵峰道:“既可就近保護總捕頭和王大人,又可參與機要,俺老吳這個主意不錯吧!”

  小雅道:“主意是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小姐會不會同意?”

  “同意,”程小蝶道:“不過,改扮王大人的書僮,就要保護王大人安全。”臉色一整,神情嚴肅,接道:“小文由你負責,由扮書僮開始,就不能再離開王大人,一直到王大人安全無恙為止,你要和王大人的從衛協調一下,我把王知府的安危全付託給你,王大人受到傷害,你要負一切的責任。”

  程總捕頭對兩個情同姊妹的女婢,很少這等嚴厲的命令過。小文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微一躬身,道:“總捕頭放心,傷害王大人之前,先要把我小文撂倒。”

  事實上,四大名捕都變得一臉莊嚴,也瞭解到,程小蝶千里下揚州,一大半是為了王知府,這就不單純是為了馬公子的命案而來。揚州城殺手雲集,難道是為了王少卿這位知府大人,為什麼呢?四大名捕心中疑問重重,卻沒有人開口追問,原來很輕鬆的氣氛,變得嚴肅了,五大捕頭談笑用兵的態度,也為之凝重起來。

  “殺手之王,夢幻之刀,”杜望月道:“可都是為了王大人而來?”

  “局勢混淆,疑雲重重,”程小蝶道:“但王知府是我們保護的重點,我們要化解這滿天疑雲,先要瓦解雲集於揚州的殺手組合。但我們還不知道敵情虛實,這就要諸位多用智慧多辛苦了!”

  吳鐵峰道:“總捕頭說的是,我們應溶入揚州城中,摸出這些殺手組合的底細和落腳之處!”

  “太危險了,四大名捕的形貌,恐早已被殺手組合取得了圖像。”程小蝶道:“就算能易容騙過他們的耳目,但殺手的性格是,寧可錯殺,不留後患,只要被敵人發現了,他們將會全力追殺。”

  岑嘯虎道:“照上面,就只好拚上了……”

  程小蝶搖搖頭,道:“他們人數眾多,一上十幾個,你們一人之力,又能支持多久呢?”

  杜望月突然想到,瘦西湖遇上阻擊的事,那三人一組的合擊之力,非常強大,立刻接口,把瘦西湖遇敵的搏殺經過,很仔細地說了出來,作結語,道:“一旦遇上了這個組合的多組圍襲,小弟是絕無能力應付……”

  於承志接道:“老實說,咱們四個人,武功在伯、仲之間,就算有差距,也極微小,你杜兄對付不了的,我們也無法對付了。”

  吳鐵峰、岑嘯虎沒有開口,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於承志的說法。

  “如若你們四位集中一處,”程小蝶道:“能不能對付三人的合擊呢?”

  “我想可以,”杜望月道:“他們最大的缺點,是不能臨機應變,個人的武功造詣有限。”

  “要臨陣觀察一下,找出他們的破綻,合我們四人之力,剛柔互濟,”吳鐵峰道:“一舉擊殺。”

  岑嘯虎道:“對!這三人組合的攻勢,既然是很大的威脅,如能一舉擊破,那就徹底地殲滅他們。”

  這是請示,等候程小蝶的決定了。

  程小蝶沉思一陣,道:“好吧!殺之不惜,但如能重創他們,使他肢體殘缺,無能再戰,借他們之口,傳出警訊,對混亂對方的戰志,會不會更有效用呢?”

  “對對對,總捕頭裁決有理,”岑嘯虎道:“借敵之口,消敵戰志,哈哈,上策也。”

  “阿橫、阿保,神出鬼沒,兩人已深得隱蹤匿跡的心法,”程小蝶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匿藏何處,但他們總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目光一掠小雅道:“你不用扮書僮了,和惜玉一起跟著我,作為各路接應。”

  “是!”小雅站起,一躬身,道:“小婢遵命。”

  惜玉也起身說道:“屬下一切聽令,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小雅姑娘的劍術技藝,三位名捕知道甚詳,老實說,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惜玉受此重用,三大名捕就有點不以為然了,美女好看,如花悅目,但接應各方的重任,可是要真刀真槍、硬碰硬地去拚命,遇上些什麼樣的強敵高手,完全無法預料,是一點也不能取巧的事。

  倒不是輕藐惜玉,只是感覺到如此漂亮、年輕的姑娘,拚死了有些可惜,就算受到傷害,也是大大的不幸。

  三大名捕已不太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多的武功出眾、嬌媚可人的姑娘,而且,都投入了刑部總捕司中,和江湖上凶人周旋。

  程小蝶是異數,小文、小雅在程姑娘的引薦下,同列一代奇人吳一誇的門下,名師出高徒,小小年紀成就了她們也無法企及的武功,但惜玉呢?如無絕高身手,要她身擔如此的重任,那就太殘忍了。

  吳鐵峰、於承志、岑嘯虎,雖然想法相同,但卻把目光投向了杜望月,目光中滿是關懷,心中說道:這可是杜老弟未來夫人,花枝模樣,秀出群倫,如此嬌妻,幾世修來,你該好好珍惜她呀!為什麼不開尊口?

  這些話沒有說出來!但目光中卻已表達了充分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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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杜望月雖已領略到三人的好意,但卻無法表示什麼。他知道惜玉的出身,譚神醫把用藥才能,全部施在她的身上,十餘年孤獨苦練,成就了一身絕技。但究竟達到何等程度,他卻是無法預測,又能說什麼呢?

  幸好程小蝶開了口,道:“我知道三位是擔心惜玉姑娘的安危……”

  “也是覺著惜玉一個小女子,不足以擔當這個重任。但不知要什麼樣的武功、技藝才足以適任此戰?如是武功和各位鎮守一方的大名捕相若,是否可以呢?”這就有些傷人了,小姑娘外柔內剛,心中一急,就出言無狀了。

  杜望月知她性格,默然無語,但中州、長安、關東三大名捕,都有點火上心頭了。

  於承志深恐岑嘯虎的火暴脾氣,出言太重,打了個哈哈,道:“惜玉姑娘的意思呢?”

  話說的很婉轉,希望姑娘能藉機下台。

  “如若四位願意給惜玉一個機會,倒希望四位拜領一下絕技。”

  這是指名挑戰了,但把杜望月也扯進去,使僵直的氣氛中,略有緩和。

  三人看向程小蝶,程姑娘微微笑,似是沒有阻止這場比武的意思。

  小文、小雅也未開口,她們要看看惜玉的技藝,夠不夠加入她們一夥的資格。兩人並不排斥惜玉,但也不希望一個繡花枕頭,好看不中用的人,壞了她們名頭。杜望月很為難,如不讓惜玉展現出一身成就,很難受到真正的尊重。但三大名捕的技藝,非同小可,刀劍無眼,稍有差錯,不死必傷,心中為難極了,但又不能出言阻止。

  程小蝶有意放縱,三大捕頭心中火氣更大,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應該受點教訓。

  岑嘯虎霍然站起,但於承志卻搶先開了口,道:“長安於承志,笨鳥先飛,先領教惜玉姑娘的武功。”

  惜玉四顧了一眼,道:“就在這裡麼?”

  於承志道:“切磋技藝,這地方應該夠了。”

  事實上,花廳很大,只擺了一桌酒席,還餘下一大半的地方。

  惜玉道:“說的是,”當先離位入場,小姑娘似是已等不及了。

  岑嘯虎被於承志搶了先,只好又在原位坐下。

  氣氛頓現緊張,雖非拚命廝殺,但比武動手的事,總難免扣人心弦。

  於承志緩緩移步入場,道:“惜玉姑娘,咱們先在拳腳上見個勝負吧?”

  “惜玉遵命,如是於名捕意興未盡,再動兵刃,小女子已是久聞于先生的閃電快刀了。”

  於承志笑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暗暗忖道:小丫頭囂張的很啦!不讓她吃點苦頭,是很難壓制下她的氣焰了。

  兩個人在相距五步處,對面站定,於承志笑一笑,道:“姑娘先請出手。”

  “多謝讓我先機,”惜玉話落口,人也同時發動,身子一晃,已欺近於承志,一記直拳,疾搗前胸。

  看惜玉出手一招的身法,於承志微微吃驚,心中忖道:小丫頭是有點斤兩啊!輕敵之念,頓然消失,反手一掌橫切,劈向惜玉右腕。

  惜玉竟不閃避,玉腕微轉,食指一伸,指向了於承志的脈穴。

  這一招神乎其技,瞧的小文、小雅也暗暗叫好。吳鐵峰、岑嘯虎更是看的心頭一寒,忖道:小丫頭,扎手的很哪!竟練有金剛指功。

  杜望月卻看的大為擔心,生恐這一指截點脈穴,重傷了於承志。

  事實上,變出意外,於承志已收手不及,但惜玉卻及時一偏指鋒,指力擦腕而過,反而把右手玉腕送入了於承志的手中,只要於承志五指一合,就可扣住了惜玉右腕脈穴。

  真是毫髮之間,變化莫測。

  於承志末扣惜玉的脈穴,反而收手而退,道:“不用再比了,多謝姑娘手下留情。”竟自回歸座位。

  惜玉口舌啟動,欲言又止。

  她本想說兩句謙讓的話,但想到在場之人,個個神目如電,說的太虛偽,反而有些做作了,只好閉口不言。

  “這是一場很高尚的比試,男的君子,女的文雅,”程小蝶道:“結束了……”

  “還沒有,”岑嘯虎道:“如是總捕頭不反對的話,屬下也想和惜玉姑娘較量一陣。”

  “不反對!”程小蝶道:“既然沒有阻止於承志,如何能夠阻攔你,你們兩個人商量吧!比什麼,由你們自己決定!”完全是一派大公無私的態度。

  岑嘯虎道:“多謝總捕頭。”目光轉注到惜玉身上,道:“姑娘你選擇,是拳腳、還是兵刃?”

  惜玉回顧了杜望月一眼,杜望月竟然轉頭他顧,全無回應。

  一個是未過門的妻子,一個是多年好友,杜望月如何開口呢?就只好裝聾作啞了,連一點暗示也不給惜玉。

  惜玉暗忖思:既然打了,就打個痛快吧!不經一番大拚殺,他們心中一直存有輕藐我的用心,咬咬牙,道:“岑大捕頭選吧!你擅長什麼就比什麼?兵刃暗器,惜玉無不奉陪。”

  這番話,又勾動岑嘯虎的怒火,冷然道:“那就玩一點凶險的,咱們比兵刃,姑娘請準備一下。”

  回身行至大廳一角,拿起了四尺八寸的斬馬刀。

  這是一件很嚇人的兵刃,又寬又長,看上去,像一支大鍘刀,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五六斤重。

  岑嘯虎道:“兵刃有點笨重,掄開來,收手不易,姑娘請多小心。”

  程小蝶一顰秀眉,忍下未言。

  惜玉緩緩籲一口氣,道:“岑兄只管施展,惜玉死傷無怨。”

  杜望月聽得心頭一疼,但仍然忍下了,沒有開口。

  小文、小雅對望一眼垂首不語。

  吳鐵峰望了岑嘯虎一下,忖道:怎的這麼認真啊?惜玉雖然囂張了一些,但她志在爭取總捕頭的認同,情有可原哪!

  於承志也在暗暗想道:岑鬍子啊!就怕你暴躁壞事,我才搶先出手,還差點折在小姑娘的手中,但仍然沒有阻攔住你,你如此的大張旗鼓,逼出惜玉拚命之心,一旦鬧出了流血慘劇,要如何收拾啊?

  就在各人忖思之間,岑嘯虎沉聲喝道:“姑娘怎不亮出兵刃?”

  原來,惜玉仍然赤手空拳,站在場中。

  惜玉道:“我的兵刃就藏在身上,該用的時候,我自會亮出來,岑兄不用為我擔心。”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岑嘯虎話說得很客氣,但一掄斬馬刀,暴閃出一道寒芒,帶起了一股強烈的刀風,橫腰斬去,威勢驚人。

  惜玉步法靈巧,一個閃轉,竟然避開了。

  岑嘯虎一口氣劈八刀,全被避過,不禁怒氣又升,斬馬刀快速劈斬,幻起一片刀芒。

  動手之初,岑嘯虎還留有餘地,刀勢一直在控制之中,但目睹惜玉身法靈動,八刀落空,心頭又上火,就真的全力運刀了。但見寒芒流轉,一丈內全是密佈的刀光,心想至少也該把惜玉逼出一丈開外。

  哪知惜玉人隨刀轉,竟然在刀光中遊走,看上去危險極了,稍慢一步,就要被斬馬刀劈斬當場,但就是那分毫之差,傷不到惜玉。

  岑嘯虎有些下不了台,刀勢愈劈愈快,有如急風驟雨,寒光蓋天鋪地,把惜玉人影全捲入一片刀光中,也逼的於承志和吳鐵峰,不得不移開座位,以避刀勢。只見刀光不見人了。

  於承志低聲道:“吳兄,這是什麼身法?能在重重刀芒中遊走如常。”

  “好像是傳言中的南荒絕技蝴蝶穿花步,”吳鐵峰道:“兄弟也只是聽人說過,沒有見過,不敢肯定。”

  “不錯,這正是蝴蝶穿花步,”程小蝶道:“蝴蝶穿花,能避開千枝萬葉,所以,能在重重刀網中遊走自如。”

  惜玉一直未亮兵刃,也末還擊,只是以靈巧的身法,閃避對方刀勢。

  岑嘯虎一口氣劈出了三百刀,仍未逼退惜玉,突然一收刀勢,道:“罷了,罷了,姑娘技藝精湛,岑鬍子認輸啦!”

  凝目看惜玉,微微喘息,鬢角也見汗水,這一陣閃避快刀急襲,似乎是用了不少氣力。

  岑嘯虎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嘆口氣,道:“我岑鬍子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是無法控制這火暴的脾氣,真是自取其辱啊!”

  “我已經快把氣力用盡了,”惜玉道:“若岑兄再攻一百刀,小妹非傷在刀下不可。”

  岑嘯虎回歸座位,笑道:“輸了就認,姑娘不用往岑鬍子臉上貼金,山川靈氣孕育而成的美女才人,天下能有幾許,盡為總捕頭收入刑部中了,這一代刑捕工作全是美女天下,這可是千古盛事,前不見古人,只怕也後無來者了。”

  小雅笑一笑,道:“不要英雄氣短,你們四大名捕,威鎮一方,受朝廷重視,萬民愛戴,緝兇捕盜,保障善良,個個都會留名千古呢!”目光一轉,接道:“惜玉姐,小妹初睹蝴蝶穿花步,大開一次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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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第十一章

  不叫惜玉叫姐姐,惺惺相惜嘛,也表示由心底接納了惜玉。

  小文沒說話,但卻望著惜玉點頭笑。

  “惜玉的技藝很博雜,”程小蝶道:“那一招點龍手,非得練過金剛指一類的功夫,很難為用。金剛指為少林絕學,點龍手卻是北海奇技,蝴蝶穿花步又源出南荒,你學的很雜,但都是各方技藝的精要所在。”

  但她只作說明,卻未問惜玉師承。

  既然未問,惜玉也不多作解釋了,緩步入座。

  吳鐵峰道:“工作方向,大致已定,現在是否可以出動了?”

  程小蝶道:“現在,都去休息,五更後,你們自由行動,記著揚州凶人雲集,不可有絲毫大意,四位也保持緊密的聯繫,不可一人涉險。”

  王知府早已為他們安排好宿住之處,人離花廳,立刻有人帶路。

  天未亮,四大捕頭就離開了知府衙門。

  第二天一早起身,小文已完全改變了形貌,嬌媚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文秀的小書僮,女孩子改著男裝,看上去又小了一些,一眼之下,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男生。頑皮的小雅牽著小文一隻手,笑道:“小弟呀!走,姐姐帶你買糖去。”

  “不用買糖了,咱們玩家家酒吧!”小文道:“你作新娘子,我作新郎官。”

  “好!把惜玉也娶過來,”小雅道:“過乾癮嘛,就過個痛快!”

  “一箭雙鵰啊?那要先說好誰大誰小。”惜玉笑著進了門,道:“現在癮是過不成了,王大人在花廳陪小姐共進早餐,”

  惜玉道:“請兩位過去陪客呀!”

  “好啊!剛進門就和我爭大論小,”小雅道:“先去陪小姐吃早飯,如果有空閒,我要送你們兩個進洞房。”

  三個人說笑著,進入了花廳,程小蝶和王知府早已在座。

  王大人一直看著小文,似曾相識啊!

  程小蝶把小文女扮男裝說一遍,要求王大人隨時把小文帶在身邊。

  王少卿有個私人保鏢何大光,就站在花廳門口瞭望,這個人格守分寸,絕不和王大人共桌進餐,同起同坐。

  程小蝶又談起想見金小眉的事。

  王知府立刻同意,不過,也提出一點意見,既然是查問疑點,那就假戲真作,來個過堂問話,程小蝶以書辦身份參與,臨時想到問什麼,可以寫個條子通知他。只是大堂上太威嚴,有些不便,就在這花廳上佈置一下,過完堂我離開,你們可以私下談了。

  程小蝶道:“那時間,我也不便接近她,我看,叫惜玉陪她……”目光一掠惜玉接道:“你要費點心機,和她多親近,看能不能套出她的心中隱秘,也看她對馬公子的真正情意如何?不過,以丫頭身份和她套近乎,收效不大,也有些不便。”

  王知府立刻接道:“確實有些不方便,很難深入交談,這麼吧!要惜玉姑娘,作我一個遠親,我立刻吩咐下去,要府中僕從,改稱惜玉姑娘為表小姐,一表三千里,也不算用騙行詐,不知惜玉姑娘的意下如何?”

  “是惜玉高攀了。”

  王知府作事很迅速,立刻吩咐王堅副總捕頭,同時持名帖和公文請金百年帶女兒,到花廳應訊。禮數週到,公私交加,金百年就很難推託了。

  雖然,沒見到四大名捕,但王知府卻未多問。

  一頓早餐,決定了行事步驟,而且顧慮周詳,四平八穩,程小蝶也不得不佩服王大人的處事明快了,心中忖道:這樣有能有為的好官,一旦能入主中樞,很可能是一代賢相,勿怪有人憚忌他,甚至要僱請殺手加害於他了。但心思一轉,想法又變,就算王少卿才能出眾,但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知府,要成為廟堂中棟樑之材,還需要相當時間,還得加上運氣,何必現在就冒險加害於他呢?這中間會不會別有內情?

  一念及此,暗作決定,對這位王大人也要多多留心了,要找機會吩咐小文多加注意,當下起身告退,離開了花廳,也帶走了小雅。惜玉、小文卻留在了王大人的身側,由此刻起,小文已身擔重任,全力保護王少卿的安全了。

  王少卿處事果決,立刻下令把花廳佈置成一個臨時庭堂。

  程小蝶充書辦,自然要改著男裝,小雅和惜玉都在幫她,臥房之中,就瞧出她們主婢間的私人情意了。程小蝶穿了一件藍色長衫,頭頂也戴上文士巾,這就完全變了,嬌嬌女變成了俏郎君。

  小雅嘆息一聲道:“美就是美,男裝女裝一般樣,小姐呀!迷死我啦!我要嫁給你呀!”

  惜玉站在一邊笑,她初來乍到,不敢,也不好意思胡說八道。

  程小蝶熟練地戴上一張人皮面具,嫩紅小臉的俏郎君,變成了一個面色淡黃的中年人,因為面具上又加了兩撇短髭,和一綹山羊鬍子,再用藥物塗上玉腕,使膚色一致,才回頭笑一笑,道:“小雅呀!你還要不要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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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小雅搖搖頭,道:“悔婚了,姐姐愛你嘛,但你這麼一改扮,我和惜玉可怎麼辦啦?”

  “惜玉現在是王大人的親戚,揚州府衙中的表小姐,”程小蝶道:“你如想跟去看,只好委屈點,扮成惜玉的丫頭了!”

  惜玉急道:“姑娘啊!我和小雅姐姐換個身份,她作表小姐,我做丫頭。”

  “不行,小雅的形貌,有可能早落在殺手組合之中,”程小蝶道:“一疏忽,就會造成大錯,她要變,就變的和小雅完全無關。”

  “好!我變男,黑裡俏。”小雅笑道:“絕對不搶惜玉姐姐的風采。”

  “黑可以,但不能俏,俏了就還是小雅。”程小蝶道:“但也不能丑,那會引人注目,瞞不過內行人。金百年帶的保鏢,很可能都是江湖高手,除了賈英之外,也不能小覷他人。”

  小雅點點頭,道:“明白了,不會誤事。”

  小雅易了容,對鏡發笑,嬌媚的俏女郎,變成個皮膚微黑,面貌平庸大姑娘,再換了一身下人裝,就是個全不起眼的丫環了。

  惜玉就大不同了,一身藍緞子繡花衣裙,高雅中透出大方,看上去美極了。

  程小蝶笑一笑,道:“岑鬍子說的不錯,天下才慧過人,技藝絕倫的美女,都投到刑部總捕司來了。”

  惜玉靦腆一笑,道:“比起小文、小雅姐,我是醜多了。”

  “不要太自謙啊!”小雅道:“咱們三個人是春蘭、秋菊,各具其美,還有位素喜姐姐,留在北京沒有來,也是個花朵似的美人兒。不知哪一位有福男人,能娶到仙女般的總捕頭,就是這四個花枝人樣的丫環,也夠他瞧上老半天了。”

  “惜玉是未來的杜夫人,可不是我的丫頭。”程小蝶道:“你小雅是刑部總捕司的五品帶刀捕快,也不是我的丫頭……”

  小雅接道:“我不要作官,我要作你的丫鬟,每天面對著天人般的姑娘,看的開心啦!”

  “沒出息啊!”程小蝶道:“我要真的嫁了人,你可怎麼辦?”

  “你嫁了,我就跟過去,伺候姑娘,也伺候姑爺。”小雅道:“你們不要我,我就到廟裡做尼姑去。”

  程小蝶有點感動,籲口氣,道:“我要是死了呢?”

  “你死了,我和小文都會活不下去。”小雅道:“但姑娘內功日益精進,天下能夠殺你的人,是愈來愈少了……”

  惜玉聽得心頭震動,暗道:雖是說的玩笑話,但她們主僕間情意之深,實已達生死同命之境。

  “不跟你胡扯了,”程小蝶道:“出去瞧瞧她。”

  花廳上已佈置成問案廳堂,王知府官袍玉帶,高居上座,小文就站在王大人身旁左側,王知府的從衛何大光,一身勁裝,守在王大人右邊,刑部師爺張寶善坐在左下側,倒也有著開堂問案的氣勢。

  金百年來的很快,程小蝶剛剛坐好,衙役已稟報:“金員外率女到案。”

  王知府沉吟了一下,起身迎到花廳門口,王堅已帶著金員外到了花廳外面。

  賈英緊隨在金百年的身後。八九尺後,有一頂藍色小轎,除了四個轎伕之外,兩排還隨護有八個人,保護之密,似乎比金百年本人還重要些。

  金百年遙遙一抱拳,道:“怎敢勞動府台大人。”

  王知府也抱拳還了一禮,道:“訟案累人,有勞金員外了。”

  “那裡,那裡,府台大人傳審花廳,已是法外施仁,金某人銘記在心,”金百年道:“但願日後有一回報。”

  “言重了,言重了,”王大人道:“法有明文,下官也只能稍作變通,只恐是委屈金員外和令嬡了。”

  程小蝶目光注意的是金府總管賈英,雙目卻傾聽王、金兩人的交談。

  小轎在花廳的門口停下,八個隨轎護衛,立刻散佈成一個半圓形的保護網。

  轎簾啟動,金小眉緩緩步出小轎。

  王大人反應靈敏,一看這架式,要惜玉上前迎接,恐將引誤會,立刻大聲說道:“玉兒,快去接迎金小姐。”

  惜玉應了一聲,由花廳門後轉出來,款款蓮步迎上去。

  不叫惜玉叫玉兒,是表示兩人間的親屬關係。

  果然,擋在庭門間的賈英,向後退了兩步,讓開去路,守在轎前兩個武士,也退到兩邊,惜玉笑著開了口,道:“金姑娘,姨丈要我來陪你,小妹會一直守在金姐姐的身側不離開,直到你庭審完畢。”

  王大人出動了至親侄女,陪伴金小眉,老狐狸金百年,也感動的有點雙目濕潤了,低聲道:“多謝府台大人,我們父女都蒙恩不淺,小女一向孤處深閨,少見場面,如此安排,對她幫忙太大了,感激呀!感激。”

  兩人談話之間,惜玉已扶著金小眉,進入了花廳。

  程小蝶耳力過人,大白天能聽到五丈內樹葉落地之聲,金百年話聲雖然低,但程姑娘仍然聽得清清楚楚。暗道:王少卿辦事不但圓融通達,而且情理兼顧,利用機會的才能,也是常人難及,如若惜玉不是姨侄女的名份,這個計謀就不會那麼感人了。

  當然,惜玉的機變,口蜜話甜,也是這個佈局生色動人的原因。

  “金老請入廳中吧!”王知府首先轉身步入花廳中。

  金百年揮揮手,示意賈英守在廳門口,隨來的八個保鏢,就遠在兩三丈外了。

  這八人,也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程小蝶就認識四個,那是和她動過手的寒山四刀,其他的四個人是快刀王剪、鐵拳嚴方,和西域來的回回高手馬修、馬強。

  王剪、嚴方,是行走在江南道上的高手,很多守護花廳四處的捕快都認識他們,彼此也都揮手、點頭地打招呼,馬修、馬強卻沒人認識了,兩人來自西域,很少在江南道上走動。

  進入花廳,形勢不變,王知府高居主座,師爺、書辦,都已就位,兩側還排著八個衙役,幸好是惜玉帶著金小眉,在下首右側兩張木椅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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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金百年極感尷尬,環視全場,沒有他的座位。心中忖道:嫌犯是女兒,她都有座位,我這個陪審的父親,要跪在花廳大堂不成。

  幸好王知府開了口,道:“替金百年安個座位。”

  立刻問有衙役搬抱木椅過來,放在左側,金百年一欠身,道:“老朽謝坐。”緩步行過去,落了座位,和女兒搖搖相對,背對程小蝶。

  這也是王知府的安排,這個人老年成精,生恐看多了程小蝶心生懷疑,事後探問這個人,豈不是一個麻煩。

  真是顧慮周密,心細無遺。

  小雅呢?躲在花廳一角處,表面上無所事事,但她站的位置卻能監視全廳中人的舉動,連大廳門口外,也可以看到。

  王知府籲一口氣,道:“金小眉。”

  惜玉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金小眉點點頭,道:“犯女在。”站起身子,在惜玉攙扶下,走向堂案前面。

  “你身體虛弱,”王知府道:“不用跪下了,就站在堂口回話。”

  金小眉道:“謝大人體惜。”

  金百年看的開心極了,忖道:這個王知府啊!實在是一個愛惜子民的好官,我金某人,一定要盡心盡力地幫助他,讓他官運亨通。

  程小蝶就坐在金小眉對面,看的十分清楚,這個嬌弱的姑娘,確實不會武功,一刀畢命,刺入了新郎心臟要害,一個嬌弱女子,不可能認位那麼準確,也沒有那樣大的氣力。但新房門窗緊閉,沒有破壞痕跡,凶刀又握在她的手中,這凶手又會是誰呢?這確是一件大費思量的兇案。

  但聞王知府道:“金小眉,你和新郎馬敬文,是如何認識的?”

  “在一次朋友的宴會中結識,此後就時常往來,馬敬文學識豐富,人又文雅多禮,家父也對他評價很高。”金小眉道:“所以,馬家派人前來提親,家人就一口允婚。”

  “你和馬公子結識多久?”王知府道:“馬家何時派人到府提親?”

  “約有半年時光,”金小眉道:“但成親日期,約在允婚一年之後。”

  王大人道:“為什麼?”

  “家父要建一幢宅院,作為陪嫁,”金小眉道:“竣工費時,一年多才建好新房。”

  王知府點點頭,道:“這一年多中,你們可有往還?”

  “家父鍾愛敬文,常邀馬公子寒舍便餐,也陪小眉彈琴賦詩,相處甚樂。”

  只聽她答話的文雅,就是一個讀書甚多的才女。

  “對馬公子之死,你是不是很傷心了?”王知府道:“為了澄清案情,你要坦誠。”

  “是!新婚之夜,小眉因疲勞太甚,身體又弱不能支,竟自先行睡去。清醒之後,我卻手握凶刀,敬文也已氣絕而逝,天啊!我竟殺了自己丈夫!我驚恐過甚,大聲呼叫,護院破門而入,小眉已肝腸寸斷,急怒交並中,神智忽然迷失,如非家父延醫診治,小眉恐怕已追隨先夫於泉下了。”

  “唉!當時情景,我也看到,真是難為你了!”王知府臉色一正,口氣也變了,冷冷地說道:“在你和馬敬文相識之前,可否結交過男友,你要從實招來,不可隱晦。”

  “家父鍾愛小眉,無微不至,但家教卻嚴,小眉從未單獨踏青遊蕩,出必護衛相從,數名丫環和嬤嬤伴隨同行,馬公子之前,也沒有結識過任何男子。”

  “你美麗動人,豈會無人鍾情?”王知府道:“有沒有纏繞你的男子,你總該清楚吧?”

  “小眉確實不知,唉!縱有其人,也無法近我之身,小眉只結識過一個男友,就是馬公子。”

  王知府道:“你和馬公子,可曾和好?”

  這就問的有點輕佻了,金百年有點火,但他也很想瞭解內情,父女之間又不便談論此事,就忍下沒有發作。

  金小眉滿臉羞紅,但仍然大方地說道:“馬公子知書達禮,人又君子,少年男女,日久相處,情難自禁時,耳鬢廝磨則有,但敬文從未失禮到要強度關山情景。新婚之夜,小眉又累極睡去,醒來大恨已成,所以,小眉至今仍是處子之身。”

  王知府想不出還有什麼好問的了,點點頭,道:“麻煩你們父女,到此一行,退堂。”

  抖抖袍袖,起身出了花廳,小文和何大光也相隨去。

  張寶善、程小蝶也跟著悄然走了。

  排列兩側的衙役,魚貫退出了花廳,只有王堅還陪著賈英站在花廳門口低聲交談。

  惜玉扶著金小眉,道:“金姐姐,可以走了。”

  金小眉似是個很多情的人,也許是她的生活太寂寞了,連個要好的女朋友也沒有,惜玉對她一番照顧,竟使她動了感情,握著惜玉一隻手,道:“姐姐,跟我到寒舍中住幾天吧!我們一見如故,小妹有些捨不得離開你了。”

  惜玉心中忖道:固所願也,不便請爾,但也不能自作主意。目光轉動,看不到一個可以作主的人,只好沉吟不語。

  “跟她去,閨房相處,聯床夜話,也許可以探出一些心中的隱秘,但不許超過三天。”

  惜玉聽出是程總捕頭的聲音,施用了傳音之術,傳達令諭,造就裝作一番道:“好!我也有著相遇知己的感覺,”回顧仍站在廳角小雅一眼,道:“稟告我姨丈一聲,就說我到金姑娘家中作客去了,快則兩天,遲則三日,一定回來。”

  小雅遙遙一躬身子,一個是字,真是唱作具佳。

  金百年哈哈一笑,道:“府台大人通情達理,不會責備姑娘的,真要有事,老朽替你擔待。”

  “多謝金伯伯。”惜玉說完放話,又深深地躬身一禮。

  乖乖,表現的精采傳神,入木三分,金百年高興地捋著鬍子笑著道:“乖乖女啊!小眉,你們一轎雙乘,回到家,我要好好謝謝你這位初交的閨中好友。”

  在重重護衛下,惜玉和金小眉上轎走了,金百年隨在轎後,賈英落後一丈遠,以便於觀察四方突現的變化,這個人足智多謀,又小心謹慎。

  王堅也很小心,目送金百年等一行人遠去之後,才緩緩退入花廳。

  退堂離去的王知府,又回到了花廳,只不過,已脫下官服,換穿了一件長袍,小文就站在他身後。

  程小蝶還是扮書辦的裝束,帶著短髭和山羊鬍子,小雅沒出現,想是躲回房中了。

  王知府揮揮手,王堅退出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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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總捕頭可有新的發現?”王少卿道:“金小眉是否有嫌疑之處?”

  “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會武功。”程小蝶道:“但讀書不少,言詞文雅,口齒伶俐,是個聰慧的姑娘。”

  王知府道:“下官也是這個看法,但這和馬公子的案情沒有關係吧?”

  “金小眉應該未存有殺害馬公子的用心,”程小蝶道:“對馬敬文的情意也很真誠。”

  “所見略同。”王知府道:“下官一直不相信她是凶手,為了防止馬提督和金百年一場火拚,只好把事情扛了下來,答應以三月為期,偵破此案,唉!希望以總捕頭的才慧,助下官一臂之力,度此難關。”

  程小蝶道:“還有兩處疑點沒能想通,所以,只能說金小眉沒有殺人的存心,但卻不能排除她是凶手。”

  王知府呆了一呆,忖道:作捕頭的心思,比我這作官的還多轉了兩個彎,倒要明了一下,她心中想的什麼?深深吸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下來,笑道:“這話怎麼說呢?既未存行兇之心,也沒有行兇的能力,又不能排除她是凶手?下官有點想不通了,總捕頭可否點撥、點撥?”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這件新房血案,匪夷所思啊!正常的情景下,很難突破,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布下如此一個詭秘之局,但事出必有因,就要有佈局人的身份了,不是富豪、高位的人很難有這個能力……”

  王知府點點頭,嘆口氣,道:“目的呢?要動用什麼樣的高人,才能造成這樣一件漫無頭緒的奇案?”

  “目的是想引起馬提督和金百年,火拚一場!”程小蝶道:“鬧的天翻地覆,馬提督手握重兵,一旦闖下大禍,他如何善後呢?那時,為逃避國法制裁,就可能……”突然住口不說了。

  王少卿聽得臉色大變,說道:“可怕呀!他統帥的是江南最精銳的水帥,自剿滅三湖匪寇後,擴充到十萬大軍,金百年再有錢,也無法和大軍對抗,逼的馬提督情急造反……”

  程小蝶道:“另一個最大的受害人,會是誰呢?”

  王知府呆了一呆,道:“我!免官罷職,解京受審。”

  程小蝶道:“這天下聚集財富最多的名城,也將淪入大劫難中,如再被人霸佔了這揚州城聚積的財富,豈不是如虎添翼,你想解京受審,還要有點運氣才行。”

  王知府心中忖道:對呀!我熟悉揚州形勢、民情,馬提督真被逼上造反一途,絕不會讓我離開揚州,最好的辦法是殺之以絕後患。這想法沒有說出來,但卻驚嚇地出了一身冷汗。

  程小蝶侃侃而談,道:“很顯然馬提督是被人設計陷害,壞在他統領了最精銳的水師,你王大人官聲不錯,已引起了吏部關注,很可能被調入府堂,出掌要職,新房血案本來和你無關,但案發揚州,你卻是揚州知府,懷壁其罪,崛起當朝一文一武兩個新秀,都可能會受株連,誰會策劃出如此一個佈局,一計害雙賢呢?”口中說話,雙目卻神光凝聚,默察王少卿的反應。

  “真是禍從天降啊!”王知府神情黯然地道:“一件新房命案,競含有如此重大的陰謀,如非總捕頭過人的判事才華,下官還一直蒙在鼓中,唉!我也真要好好地想一想了。”

  程小蝶淡淡一笑,道:“貴府已不用太過心焦傷神,推斷之言,究竟不是事實,何況,小蝶已先有警覺,定會全力追求,彌禍機先。”

  王知府苦笑一下道:“宦海之中,暗流洶湧,覆舟滅頂,還不知禍由何來。少卿這修身一事,還得下番工夫才成。”苦笑一下接道:“但這個佈局的關鍵,還是新房血案,破了此案,就萬事平安,至少,可以暫時穩住大局,金小眉既無心又無力,怎麼會殺了馬公子呢?”

  程小蝶暗暗點頭,忖道:王少卿是個好官,他本身雖受驚嚇,可是還唸唸不忘案情,對他的懷疑,看來是有些多心了!當下說道:“案情的詭異,可能牽涉到江湖上鬼域伎倆了,第一是夢幻之刀,這個人是否真有役人下刀的奇技,很難證實?

  這好像傳聞中的移魂大法一般,能使一個人在神志迷亂中出刀殺人,潛意識激發出的力量,常常會超越他本身能力很多。當然,還有施用藥物的傳說,能使人在預定時間一到,作出乖張、意外事情!”

  王少卿嘆道:“五經四書中,全無這些記載,史記和遊俠列傳中,也無這些例案,唉!看來,少卿還是讀書太少啊!”

  “大人,”程小蝶溫柔地說道:“這是武功中傳聞,而且是旁門左道的技藝,連小蝶也是半信半疑。四大名捕,個個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經驗閱歷都很豐富,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大人何用妄自菲薄。”

  王少卿道:“說的是啊!立國數千年,集書十萬卷,窮其一生,也無法全部讀通啊!”

  程小蝶對王少卿又多了一層認識,忖道:官場多年,還保有讀書人的習氣,這就不會是奸邪人物了,心中也就對王少卿多了一份關注之情。此情非彼情,不涉兒女之私,她要全力保住這位好官,為朝廷留一個賢相人才。

  有此心念,口氣就愈發的溫柔了,笑一笑,道:“大人,你要多保重啊!案情晦暗不明,陰謀仍在進行,大人安危,實是關鍵中極重要的一環了。”

  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掩去了嫵媚顏色,笑起來就不那麼動人了。

  “總捕頭言外之意,可是說有人要刺殺下官了?”王少卿問的是單刀直入。

  程小蝶道:“雖然只是風聞,但小心些總是不錯,大人可以信任小文,她會全力保護你的安全。”

  王少卿忖道:那麼個嬌弱文雅的小姑娘,真能保護我的安全麼?心中存疑,人還是笑一笑,道:“總捕頭早有算計,下官安心的很。”

  程小蝶站起身,道:“小蝶告退。”目光一掠小文,接道:“惜玉回來時,要她在府衙等我,好好和何大光、王副總捕頭研商一下,全力保護大人安全。”

  小文一躬身,道:“小婢明白了,府衙中好像還有兩位高手,小婢會和他們協調分工,調計出保護王大人的佈署。”

  程小蝶點頭一笑,轉身而去。

  笑中有讚賞之意,是嘉許小文的細心,竟然瞧出了衙役中,還隱有高手,當然程小蝶是早就瞧出來了。

  王大人沒說話,心中卻不能不佩服這些女捕快的厲害,鐵翎暗伏兩位高手,混在衙役中,以保護府衙的安全,王大人是知道的,這本是一件秘密,竟然瞞不過這幾個小姑娘的眼睛。

  忽然想到那一夜金府歸來,路遇攔截,何大光窮不敵眾,幸得賈英及時趕來,逐退強敵,那些人個個是魁梧大漢,掄動單刀,虎虎生風,小文秀麗文雅,只恐擋不住人家一刀,奢言保護我的安全,恐是言過其實。

  王知府也非輕藐小文,只是想:她那個嬌弱模樣,如何能和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的大漢動手。

  可惜,他沒有看到惜玉和岑嘯虎動手的過程,如果看到了,也許會使他深植心中的意念改觀。

  不過,王大人心中也有盤算,何大光和鐵翎布下的伏兵,並非弱者,再加王堅副總捕頭和數十名衙役、親兵,保護他,應該很嚴密了。但多個小美女跟在身邊,也是有益無害,聾子的耳朵,當個配搭吧!

  程小蝶和小雅相處居室,研討著揚州城目下情勢,程姑娘輕輕籲一口氣,道:“王少卿肯擔當,暫時把亂局穩住,但三個月的限期,轉眼就到,馬提督是否能觀察出大局的幕後原因,還難預料。但獨子之死,使他哀痛欲絕,事所必然,短短的三個月,很難有療傷止疼的效用。我擔心提督府中,已潛伏了敵人的耳目,俟機煽風點火,一動手就造成大錯,那時,箭在弦上,弓拉滿月,馬提督已身不由己,也不得不殺了!”

  “一旦殺戮開始,就收手不及。”小雅道:“這件事要防患未然,先清除馬提督身側的可疑人物。”

  程小蝶道:“誰是可疑人物呢?他身側的文武幕僚,不下百人,從衛亦有百人之眾,如無相當的時間觀察,哪裡能查得清楚?”

  小雅道:“是有點困難,但亦非全無著手之處,人數雖多,但能參與他家務的親信人物,應該有限,先在那些人身上著手,不過定是追隨他多年的人。難道說,陰謀安排在十年之前,那幕後人,豈不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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