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602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2:41
第100章  登公子?

  一句話,將房俊逼到牆角。

  他下首那位形容猥瑣的中年人,聞言笑道:“房二郎名震關中,拳腳無敵,想來必是揮拳頭才是長處……”

  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若是房俊敢動手打人,便是承認自己是個不學無術有辱斯文的敗類莽夫。

  高陽公主唇角微挑,斜眼睨著房俊,心中暗暗得意。

  任你房俊再是囂張,打架沒人打得過你,可若是講道理,你可就不行了……

  李治卻有些尷尬,更有些不悅。

  他怕房俊與自家姐姐為難,丟了皇家臉面,便出面轉圜。可這個褚彥甫實在可惡,居然打斷自己的話語,將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看似是為皇姐鳴不平,實際是想出風頭吧?

  這人著實討厭,其心可誅!

  李治雖然年幼,但生於帝王之家,耳濡目染各種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比之同齡人成熟得多。

  一瞬間,便將這褚彥甫打入“壞蛋”的行列,心裡卻是希望,這位傳說中“二愣子”的便宜姐夫最好是很揍他一頓才解氣……

  岑文叔心裡也自是不悅。

  他是東道,若是這酒席不歡而散,剝得自是他的臉面。

  自己已經出言提醒,可這褚彥甫卻依舊我行我素,混不將他放在眼裡,岑文叔如何不惱?

  最可惡是那猥瑣文士,居然煽風點火,你特麼真以為房俊會在乎什麼名聲,不敢揍人?

  眼角瞥見身邊身影一閃,岑文叔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卻是那房俊依舊站起身來,連忙伸手拉住房俊的袖子,急道:“二郎,稍安勿躁……”

  房俊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岑文叔的肩頭,笑道:“明府還未給房某介紹,這位漂亮的公子是誰?”

  說著,眼睛微微瞇起,上下打量著褚彥甫。

  他倒不是想先探知這人的底細,看看揍完之後是否會有什麼後果……便是親王說打也就打了,可曾在乎過什麼後果?

  他只是覺得此人很討厭,簡直討厭到極點!

  試想,任何一個男人在跟自己的未婚妻吵架的時候,出來一個陌生男人站在未婚妻的身邊跟自己作對,心情會好的了?

  怎麼著,你這混蛋還想在那辯機之前,便送老子一頂帽子戴戴?

  簡直找死!

  熟悉房俊的人才會知道,他若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樣子,反倒沒事,心中火氣撒出來也就完了;可若是這麼一副陰仄仄的神情,那可就是記上仇了,不說不死不休,那也是恨之入骨!

  他這眼神恰好被高陽公主看見,芳心頓時一突。

  這眼神,好猥瑣啊……

  她不知房俊的性格習慣,卻始終以為房俊是個兔子……

  這褚彥甫乃是“侍書”褚遂良的長子,書香世家、飽讀詩書,自然有一股儒雅溫潤的氣質,兼且長得清秀俊朗、儀表堂堂,正是高陽公主所欣賞的那一類型,看在眼中自是覺得極其出色。

  這時見到房俊的眼神,心說難不成這個房俊也“看上”褚彥甫了?

  我的天……

  高陽公主不敢想下去。

  岑文叔無奈,只得介紹道:“此乃陛下身邊侍書登善先生的大公子……”

  登善是褚遂良的字,因其飽讀詩書文名顯赫,便尊稱其為登善先生。

  可房俊哪裡知道這麼?

  在記憶裡搜了一圈兒,沒想到哪個人叫“登善”的,既然不是熟人,那更好辦了……

  “登公子……”房俊說道。



  眾人聞言,全都是一臉懵逼。

  登公子?

  叫誰呢?

  褚彥甫也有些茫然,左右瞅瞅,沒有姓“登”的啊……

  “噗嗤……哈哈哈……”

  高陽公主早已把巴掌大的小臉埋在自己的雙手裡,刀削也似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苦忍著笑,卻還是不可遏止的笑出了聲。

  在場諸人,也只有她才深刻了解這個房俊到底有多麼不學無術,所以她才知道,房俊既不是口誤,也不是故意為之,而是他根本不知道“登善先生”是誰,以為人家就是叫“登善”……

  李治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也笑吟吟的坐下了。

  自己這個姐夫,果然“給力”,一張嘴就把褚彥甫給羞辱了……

  果然厲害!

  岑文叔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哭笑不得的搖頭嘆息,心說今日怕是要鬧大……

  褚彥甫先是有些茫然,不知房俊所喚“登公子”是何人,可是見了高陽公主和李治的神情,頓時明白過來。

  特麼的,這個房二棒槌居然敢給自己改姓了?

  自己明明姓“褚”,你卻喊我“登公子”,是在諷刺我家父子不是褚家子孫麼?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哇!

  他卻是不知,其實是他誤會了……

  事關自己父子聲譽,褚彥甫當即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怒道:“房二,汝太過分了!”

  房俊不明白這人為何如此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不過也不怕他,親王都打了,何況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魚小蝦?我連你那老爹“登善先生”的名字都沒聽過,你小子起碼喊一句“我爹是李x”也比較有氣勢啊……

  誰給你的勇氣,就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房俊就對著褚彥甫笑:“汝可能不太了解某的性格,某為人處事,能動手的話那就盡量別吵吵……”

  “砰”

  “稀里嘩啦”

  褚彥甫和岑文叔同時站起,不小心帶翻了身前的案幾,打翻了碗盤,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岑文叔急急忙忙拉住房俊的衣袖,好言相勸道:“二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這房俊怎麼就這麼棒槌呢?

  說打就要打,這什麼脾氣啊!跟這種人坐在一起那簡直就是煎熬,太野蠻了……

  褚彥甫若是挨頓揍, 他可如何想褚遂良交代?

  自己的兄弟岑文本為了將褚遂良拉攏到吳王這一邊,可是費了老大的力氣,難道被自己一頓酒席就被趕到對手那邊去了?若是如此,自己可要被兄弟埋怨死了……

  不過他也滿腹疑惑,那個“勒石記功”的妙計可是真真切切幫了吳王殿下的大忙,這個房俊難道不是吳王殿下這一邊的嗎?

  褚彥甫站起來,則是真的怕房俊揍他。

  房二的威名他可是如雷貫耳,雖然面上一直都是不屑的神情,實則心裡著實心虛,所以一直都是拿話在擠兌房俊,只要這貨不動手,那憑藉自己的才智學識,必能在高陽公主面前露臉。

  可是房二的“棒槌”屬性他還是沒有清醒的認識,本以為已經拿話將房俊擠兌到牆角,可哪知道這貨站起來就要打人?

  能動手就盡量不吵吵?

  這特麼什麼話啊,簡直是個渾人……

  房俊看著一臉慌張的褚彥甫,哈哈一笑,一臉鄙夷的說道:“不過某今日心情好,不跟汝動手,就跟汝來講講理,某要以德服人!”

  高陽公主一臉呆滯,左看右看想看看房俊到底是那根筋搭錯。

  褚彥甫是誰?

  雖然年紀不大,那可是長安城裡有名的清談之士、飽學之儒,其學識便是其父褚遂良同大儒孔穎達都頗為讚賞。

  日頭打西邊出來了嗎?木訥拙言、不學無術的房二居然要跟褚彥甫講理……

  連“登公子”這樣的稱呼都叫的出來,房二啊房二,你果然是一朵奇葩……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2:47
第一百零一章 以德服人

  跟褚彥甫講道理?

  在場諸人一臉詭異,這房二的腦子究竟是什麼構造?

  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

  房俊也不理諸人古怪的神情,衝著褚彥甫開始噴吐沫星子:「堂堂男兒,昂藏七尺,自當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勇氣,光是嘴上功夫耍得漂亮,不過是銀樣蠟槍頭。手無縛雞之力也能被你當成一種榮耀,簡直無知透頂。汝說自己飽讀詩書,可知孔夫子所說的君子六藝?」

  褚彥甫被噴得滿臉漲紅,簡直羞憤欲死!

  一個棒槌居然跟自己討論詩書綸典,將自己當成不學無術的紈褲嗎?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視,比稱呼他「登公子」還要讓他不能接受!

  頓時怒道:「如何不知?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是為禮、樂、射、御、書、數也。」

  整部《周禮》某十歲的時候便可以倒背如流,跟某比這個?

  呵呵……

  高陽公主也翻了翻白眼,這個房俊真是個傻子……

  人家褚彥甫乃是公認的神童,對於四書五經那是輕車熟路,你提這個問題,不是自如欺辱麼?

  虧得自己還以為有什麼好戲看……

  房俊呵呵一笑,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褚彥甫最擅長的領域裡作死,說道:「既然如此,某就和你比比這君子六藝,登公子……」

  褚彥甫大怒:「某不姓登,某姓褚,家父乃是……」

  他想亮一亮老爹的字號,起碼讓房俊投鼠忌器,不至於動輒就要動粗,卻哪裡知道房俊最不愛聽的就是這個?

  「家父是xx」根本就是「我爹是xx」的文言文版本,放在後世,那是最最最沒有水準的敗家子才會說出來的話,稍微有點水準的紈褲,誰好意思說這個?

  房俊粗暴的打斷褚彥甫的「拼爹」行為:「某不管你爹姓登還是姓褚,愛誰誰……」

  差點把褚彥甫給氣死!

  不過他總算領教了房俊的混賬,咬著後槽牙忍過這茬,一字字說道:「汝要跟某比六藝?」

  「沒錯!說實話吧,某很討厭你!那麼就在你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你,這就叫以德服人,比較有成就感!」

  房俊大言不慚。

  褚彥甫覺得自己的血管有暴裂的危險,這個房二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了……

  忍著胸口翻騰的怒氣,褚彥甫點點頭:「那行,就請房兄出題,褚某接著便是!」

  房俊愕然道:「汝姓褚?不是姓登麼?」

  褚彥甫氣得七竅生煙,大吼道:「某乃長安褚彥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房俊嘖嘖稱奇:「你爹姓登,你卻姓褚,嘖嘖,原來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狀。

  原來……如此?

  不是親生的啊……

  高陽公主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粉臉通紅欲滴,花枝招展。

  這房二,果然是個棒槌,這是要把褚彥甫氣死嗎?

  李治小正太正襟危坐,努力的保持皇家威儀,可漲紅的小臉和案几之下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卻顯示出這小子忍得很辛苦……

  褚彥甫總算是明白了,這貨就是故意氣自己,自己越生氣,他就越得意。

  深深吸口氣,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不去和這個棒槌做這些無謂之爭,只要打起精神將這貨在四書五經上頭完全擊敗,那就足矣!

  他身邊那位猥瑣文士乾咳一聲,笑呵呵說道:「既然如此,便由某來做一個評判,如何?」

  房俊瞅著這人,越看這幅尊榮就越討厭,不屑的問道:「你誰呀?」

  岑文叔忙低聲勸道:「二郎,不得無禮,此乃給事中許敬宗。」

  房俊微微一愣,這廝還是個名人?

  不過這廝留得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那許敬宗聽得房俊此言輕蔑,卻也不惱,依舊笑容滿面:「某乃是許敬宗,當年也曾同房相共事。」

  這倒不是虛言。

  秦王府,即唐太宗李二陛下在繼位之前的王府,早在李二陛下登基之前,有十八人追隨在他身邊,被稱為「秦王府十八學士」。

  房俊的老爹房玄齡同這個許敬宗都是其中之一。

  還有褚彥甫的祖父褚亮,也就是褚遂良的父親。

  所以若是按照輩分,褚彥甫還要比房俊矮一輩……

  可房俊對於這個許敬宗卻沒有什麼尊敬的意思,哼了一聲說道:「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長得這麼醜還出來噁心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話太毒了……

  高陽公主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覺得房俊這廝居然很有水平,最起碼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

  晉王李治的「皇室威儀」終於保持不下去,垂著頭咬著嘴唇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許敬宗感覺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臉上,心裡勃然大怒,但他不愧是見過風浪的,涵養、城府都遠非褚彥甫能夠相比。

  當下忍者怒氣,面上依舊笑容可掬:「都說房家二郎不學無術、朽木不可雕,今日某才知道二郎實是心竅玲瓏。若不是看透世事、俯視紅塵,怎能說出如此深負哲理的話語?可知聞名不如見面。」

  房俊微微瞇起眼,心裡頓時警惕。

  這人的涵養實在太好、城府實在太深,最重要的是,這人實在是臉皮太厚……

  被他這樣一個晚輩當面嘲諷,居然依舊能夠談笑風生,卻又笑裡藏刀!

  什麼叫看透世事、深負哲理?

  豈不是在說房俊以前的胡鬧都是藉著自己「棒槌」、「夯貨」、「楞慫」這樣的名聲掩人耳目,實則心底透亮,其心可誅?

  不說別的,為什麼李二陛下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胡鬧?

  房玄齡的面子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李二陛下認為房俊的本質就是個「楞慫貨」,誰會跟一個「二傻子」較勁?

  可若是這一切都是房俊故意裝出來給人看的呢?

  其心可誅!

  房俊心底暗罵,這醜八怪簡直就是條毒蛇,實在太陰了……

  不過他也不是白給的,當即趕緊拱手賠罪:「原來是許世叔當面,請恕小侄不知之罪……不過許世叔也真是的,您同家父乃是多年同僚,可謂患難之情、莫逆之交,為何從不登門拜訪,也好讓小侄聆聽教誨……莫非家父有何得罪之處?若是如此,小侄便在這裡替家父向世叔道歉了……」

  若是比臉皮的厚度,房俊絕對不差。

  後世他在官場上一路青雲,除了自身的本事之外,臉皮的厚度也絕對功不可沒。

  許敬宗聞言心裡一跳,這下是真的對房俊刮目相看了。

  連忙說道:「房相乃是在下前輩,以往相處之時,某實在受益匪淺,感謝尚來不及,哪裡有半點怨尤之處?二郎多慮了。」

  開什麼玩笑,他敢說房玄齡有得罪他的地方?

  就算有,他也打死不敢承認。

  雖然同為秦王府十八學士,但亦有遠近薄厚、輕重親疏之分,他許敬宗一個排名最後打醬油的,如何跟房玄齡相比?

  這話要是傳出去,自己還要不要混了?

  這房俊小小年紀,卻是一肚子壞水,自己若是不夠驚醒,稍微這麼含糊一點,可就被他給坑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1-21 22:06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2:51
第102章   唇槍舌劍

  可以想見,若是“許敬宗抱怨房玄齡不念舊情,是以多年不登房府”的傳言傳將出去,依著官場之上捧紅踩黑的規則,不知有多少人為了向房玄齡示好而為難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剛剛從被李二陛下貶謫的洪州司馬任上調回長安,若是再搞出點事兒,乾脆早點告老還鄉算了……

  “不知二郎認為某擔任這個評判,可有資格?”

  許敬宗果斷岔開話題,順手挖了個小坑。

  他不問房俊是否同意,而是問是否自己有資格……

  房俊能說他沒資格麼?

  當然不能,到底是他父親同一時代的前輩,在如何不爽,也得適可而止,太過分了不好。

  房俊親熱的笑道:“世叔說哪裡話?家父可不止一次在晚輩面前提及世叔的學識,若世叔沒資格,怕是我爹、杜伯伯、都沒資格了……晚輩遵命便是。”

  許敬宗笑瞇瞇的看著房俊:“呵呵,許某豈敢當得房相如此讚譽?那許某就倚老賣老,擔任這個評判了?卻不知賢侄要如何比鬥?”

  臉上在笑,心裡卻是破口大罵。

  房玄齡清正君子,怎么生出這麼一個滿肚子壞水的玩意兒?

  這小兔崽子每句話都帶著套,一不留神就得栽進去。

  若世叔沒資格,怕是我爹、杜伯伯、都沒資格了……這特麼是好話麼?

  簡直就是捧殺!

  房玄齡是什麼人?

  杜如晦是什麼人?

  我許敬宗再是自負,也不敢說自己比這兩人強啊!這要是別人聽了,還以為我許敬宗口出狂言,不將房玄齡和杜如晦放在眼裡……

  這小子太壞了!

  晉王李治雖然年齡尚幼,但絕對是早慧的典範。別看臉上是一副萌萌的小正太模樣,從他剛才主動站起來替高陽公主擋酒就看得出來,心眼兒絕對不少。

  此刻聽著房俊和許敬宗你來我往唇槍舌劍,而自己那便宜姐夫居然不落下風,反而擠兌得許敬宗接連打岔,心中不由大聲叫好!

  對於許敬宗,李治沒有半分好感。

  這奸臣前些時日才被父皇調回長安,擔任給事中一職,之前則是被父皇貶謫到洪州擔任都督府的司馬,至於原因,則是因為前年在長孫皇后的服喪期間,見率更令歐陽詢樣貌醜而失儀,被御史揭發。

  長孫皇后才是李治生母,這許敬宗在自己的生母服喪期間失儀,李治如何不憤怒?

  現在見到許敬宗吃癟,李治不由得暗爽,在案幾之下挑了挑大拇指,對高陽公主輕聲說道:“姐夫威武!”

  高陽公主頓時羞惱,伸出小手在李治眼前比劃了一下,露出小虎牙威脅道:“再敢亂叫,我就撓你……”

  李治看著十七姐的纖纖玉指,打了個冷顫,立即閉嘴不言,正襟危坐,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高陽公主卻是心頭疑惑。

  這個房俊故意跟褚彥甫找事兒,是因為他真的“愛慕”褚彥甫,還是別有原因?

  而且房俊給她的印像一貫都是直來直去的“楞慫”性子,現在卻跟許敬宗侃侃而談,實在是太顛覆了……

  心裡頭迷惘不解,耳邊卻聽房俊說道:“世叔讓我頂下比鬥的規則?這麼,對於登公子來說,怕是不公平吧……”

  高陽公主一個沒忍住,“噗呲”笑出聲兒來,頓覺不妥,連忙正容危坐。眼眸一掃,正巧見到房俊望過來的目光,立馬給他兩顆好大的衛生球……

  就你肚子裡那點墨水,


還怕褚彥甫覺得不公平?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褚彥甫大度的說道:“便依許學士之言。”

  笑話,四書五經上頭,某還從未怕過誰!

  公平?呵呵……

  房俊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某便卻之不恭了。這樣,咱們簡單一點,某出題,這位登公子回答,若是回答正確,則換登公子出題。若是有人答不出來,則對方就一直出題,直到回答上來為止……如何?”

  高陽公主插話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永無止境?不如設置一個期限為好。”

  說著,還衝房俊俏皮的眨眨眼。

  若是褚彥甫提問你一直答不上來,卻始終不認輸,豈不是永遠不分勝負?

  真是無賴的計策!

  小子,你的計策被我看穿啦!

  房俊卻沒想到高陽公主是人為他想耍賴,因為他信心十足。

  若是褚彥甫先提問,沒說的,自己必是被華麗麗的秒殺,根本不可能獲得反問的機會;可若是自己先提問,呵呵……

  真當某多出你們一千多年的見識是白給的啊?

  “公主果然冰雪聰明,此言極為有理,便以十題為限,誰先答對十題,或打不出十題,便分出勝負,如何?”

  褚彥甫對著高陽公主展示了一下優美的禮儀風姿、瀟灑的紳士風度,大大的恭維一番。

  他今日見了高陽公主,便被她的風姿容貌所懾,兼之皇室公主、金枝玉葉的身份,難免心生仰慕。

  可此女卻被陛下賜婚與房俊這個低劣之人,褚彥甫心中不忿,也像好好在高陽公主面前表現一番。房俊的老爹是房玄齡,自己的爹是褚遂良,也沒差到哪裡去!

  若是高陽公主對自己傾心,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改為賜婚給自己,相比也不是不可能……

  房俊自是無所謂:“隨你的便!”

  看著他這副懶散隨意,卻又似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高陽公主就恨得牙根癢癢……

  裝!讓你接著裝!

  等會兒看你怎麼死……

  許敬宗便道:“如此甚好,便請二郎先行出題。”

  褚彥甫微笑道:“請。”

  諸人都打起精神,等著房俊出題。

  房俊卻不緊不慢的坐回自己的位置,自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才慢悠悠說道:“禮、樂二藝,皆有定規,無非照本宣科而已,沒甚難度,不問也罷!”

  高陽公主心說:怕是你根本就沒讀過吧?

  許敬宗想了想,也覺得這兩樣玩不出什麼花樣,都是照著書本背誦,很難分出勝負。

  便說道:“二郎所言不錯,不過這射、禦二藝……”

  說到此處,他看了看褚彥甫。褚家大郎卻是文采非凡,但身體單薄,只拿得動筆,如何拉得開弓、禦得駿馬?這兩樣卻是全無勝算。

  他故作停頓,就是做一個姿態,激一下房俊,你不是說在別人最擅長的領域擊敗別人才是最有成就感嗎?那麼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擊敗別人,就沒意思了……

  房俊看了看故作姿態的許敬宗,笑道:“世叔還真是幫理不幫親啊……”

  “呵呵,褚世侄的父親,可也是跟某與汝父同為秦王府十八學士,何來遠近親疏之說?”

  許敬宗笑得像個老狐狸,只要你受激就好……

  房俊卻是一愣。

  這個登公子的父親也是秦王府十八學士?

  有姓褚的嗎?

  房俊擰著眉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指著褚彥甫說道:“原來登公子是褚遂良的兒子?只是不知,為何不隨汝父之姓?是養子麼?”

  褚彥甫氣得大脖筋都迸起來了,雙眼冒火的瞪著房俊怒道:“某乃是家父親生之子!”

  這年頭,質疑人家不是他爹的親生兒子,簡直堪比殺父之仇!

  若不是褚彥甫自覺自己絕非房俊的對手,說不得老早就撲上去掐死這個王八蛋……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2:56
第103章  0古絕對大批發

  高陽公主看著一臉愕然的房俊,忽然說道:“登善先生,乃是褚伯伯的號……”

  房俊恍然大悟!

  感情這個“登善先生”是褚遂良的號?

  我滴天!

  這個糗出大了……沒文化真可怕!

  老臉不禁一陣漲紅,幸好他原本面皮就黑,這一番黑裡透紅,卻是不易察覺……

  高陽公主現在對於房俊已經漸漸了解,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想沒錯。

  這房二並不是純心跟褚彥甫作對,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褚遂良號“登善先生”這回事……

  這人真是棒槌啊……

  高陽公主覺得自己都無語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房俊察覺自己出糗,趕緊轉化話題:“那啥……登公子……啊不是,褚兄,某自幼習練刀棒,有萬夫不當之勇……”

  諸人眼皮狂跳,有這麼自戀的人麼?

  真是不要臉啊……

  房俊不以為意,續道:“這射、禦二藝,想必汝也不是某的敵手,某難免勝之不武,汝也不服。咱們便在這書、數之上分出勝負高低,如何?”

  褚彥甫成竹在胸,也忍住氣,故作大度的說道:“某無異議。”

  他能有異議麼?他又不傻……

  許敬宗道:“便請二郎出題吧。”

  房俊便說道:“倉頡造字,分為六書,文字規則盡在其中。吾等無先賢之智慧,卻應頌揚先賢之碩果。楹聯言簡意深,對仗工整,平仄協調,盡顯文字之奧妙,某便出一上聯,由褚兄來對,若是對得上,某自願服輸,如何?”

  褚彥甫信心大增:“請!”

  許敬宗也似笑非笑的看著房俊,心說你小子真是作死……

  褚彥甫號稱神童,博學強記自不必說,才思敏捷更不在話下,鬥楹聯?尚未聽過關中有能勝過次子者。

  房俊喝了口酒,隨口吟道:“寂寞寒窗空守寡……”

  岑文叔略一沉吟,愣住。

  許敬宗稍作思索,愕然。

  褚彥甫凝神良久,茫然無措……

  卻見房俊根本不管褚彥甫是否能答得上來,續道:“諸閣點燈,層層孔明諸葛亮……”

  褚彥甫滿頭大汗……

  房俊望向窗外冰封的渭水:“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褚彥甫神色灰敗……

  “桃燃錦江堤……”房俊笑吟吟的看著褚彥甫。

  小樣兒,當年哥們守著電腦欣賞著千百年來無人能對上來的千古絕對,震不死你!

  最後這個千古絕對一出,褚彥甫已經神情呆滯,眼神渙散,嘴​​裡失神的念叨著,卻是一個都對不出來。

  這對於向來以文采自負的褚彥甫來說,不啻於毀滅性的打擊。

  四個上聯,自己居然一個都對不上來?

  怎麼可能?

  這個房二不是說連書都沒翻過幾本嗎,哪裡得來的如此絕對?

  房俊心情大爽,得意洋洋。

  嘚瑟的看著滿頭大汗的褚彥甫,說道:“褚兄如何不對出下聯?”

  褚彥甫心說我對你個祖宗!

  這種對子百年都遇不到一個,你一下子弄出這麼多,讓我怎麼對?

  房俊笑道:“即使如此,算是某暫時領先?”

  小白臉,哥要是不把你那顆驕傲的小心臟打擊得支離破碎,就算白白重活了這一遭!

  吃了豹子膽了,敢覬覦哥的女人?

  哥不想要的東西,


那也是哥的,哥不給你,你就不能搶!
  

  儘管心中不服,褚彥甫也無話可說。

  直到此時,褚彥甫才陡然發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掉進房俊的陷阱而不自知。

  甭管房俊這對子是怎麼來的,對不上就是對不上,怎麼狡辯都沒有。而且規則是只有自己對得上一個,才能出題去考房俊,若是自己一道題也答不上來,那便是連提問的機會都沒有……

  許敬宗也發現了此點,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這個房俊實在是心思太縝密了……

  連一次反擊的機會都不給褚彥甫麼?

  要說在場諸人中最最驚異的,自然要數高陽公主,因為沒人比她更了解房俊是個什麼貨色……

  這土包子讀過書麼?

  他哪裡知道這麼多的絕對?

  要知道,這其中任何一個對子拿出來都是能名動一時的絕對,只要出現過,必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流傳開來。高陽公主雖是女流,但皇室教育可不同於普通人家,即便是公主,那也是琴棋書畫皆有名師指教,文學修養自是極高,卻也從未聽說過其中任何一個絕對。

  不對勁啊……

  難道這個該死的土包子以前一直都在藏拙,事實上卻是一個文采斐然的絕世大才子?

  高陽公主趕緊把這個想法殺死,這也太荒謬了……

  可是房俊嘴裡說出的這些千古絕對,又該怎麼解釋?

  高陽公主歪著小腦袋,裡邊全是漿糊……

  小正太李治一臉崇拜:“姐夫太厲害了……”話一出口,便發覺自己又稱呼房俊“姐夫”,趕緊縮縮脖子,偷看高陽公主一眼,卻發現高陽公主一雙美眸瞪得滾圓,正一瞬不瞬的盯著房俊,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口誤,這才鬆了口氣。

  褚彥甫神色難看至極,表情僵硬的點了下頭。

  房俊笑嘻嘻的看著他,說道:“即使如此,那就承讓了。不過褚兄於這'六書'之道看來並不精通,某隨便出幾個對子,你就對不上來,實在是遺憾。”

  褚彥甫被房俊奚落得臉色陣紅陣白,想要說一句“你這叫隨便出幾個對子?”,卻又怕萬一這貨真的是在什麼孤本上見過賢聖記錄的絕對,再拿出幾個也算作題目,自己可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當下只得無奈的閉口不言,憋屈得不行……

  許敬宗的想法跟褚彥甫不謀而合,也認定房俊必是在哪本書上見過這些千古絕對,在比下去,怕是褚彥甫依舊答不上來,便開口說道:

  “二郎這些對子,實乃某平生罕見,怕是給某個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對得上其中之一,現在時間短暫,思慮倉促,更是無能為力。這六藝,尚餘九數一藝,不如剩下的題目,便從這九數中出,如何?”

  房俊爽然道:“小侄遵命便是。”

  心底卻是有些疑惑:這許敬宗以“沒品”而名傳千古,狡詐耍賴自是不需意外,可如此維護褚彥甫這個小輩後生,便顯得有些蹊蹺。

  岑氏兄弟乃是吳王李恪的忠實擁躉,許敬宗後來好像在李治立為太子之後便被封為太子左庶子,是李治的心腹,褚遂良呢?好像便是此人與長孫無忌在李承乾被廢之後,力勸李二陛下立李治為太子,這也是個太子黨!

  可問題是,現在李治只是個熊孩子,尚未進入到李二陛下易儲對象的視野之中,難不成許敬宗、褚遂良這些人就已經站在李治背後了?

  可既然支持李治,那為什麼還要跟岑文叔這個吳王李恪的鐵桿糾葛在一處?

  想到此處,房俊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恍然大悟。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00
第104章   0分

  房俊閉目凝思,想的卻不是如何出題。

  而是更深層次的問題。

  能夠以平民出身,不到三十歲就混到副縣級官員,房俊的政治智慧絕非等閒。雖然唐朝跟後世的政治體制、社會結構完全不同,但為官之道卻是萬變不離其中。

  再結合自己所知的歷史,自然不難猜出這班人的真正意圖。

  這群人站在李恪的背後,同李泰明爭暗鬥、寸步不讓,同時扇陰風點鬼火,成功將太子李承乾廢黜。之後,又完美的令李二陛下捨棄立李泰為儲的念頭,在最關鍵的時刻捨棄李恪,將李治推上位。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無他,利益爾。

  李泰囂張跋扈不假,但其本身極為聰慧,且身後的支持者多是江南氏族以及一部分關隴世家;李恪本人更是英果明睿,帳下多是朝中的前隋舊部。這兩人無論是誰最後上位,褚遂良、長孫無忌等人都不可能得到太大的利益,因為他們不是李恪或者李泰最堅定的支持者。

  李治則完全不同。

  李承乾式微,李泰風頭正勁,李恪雄心勃勃,沒有人把目光放在李治身上。

  一番運作之後,“漁翁得利”的李治最終上位,他們就是從龍之功。而且李治年幼,顯然更好擺佈。

  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事實上,歷史也的確便是如此演變。

  李治登基之後,褚遂良、長孫無忌、許敬宗這些人各個顯赫一時,權傾天下,俱為宰相。

  只是後來出了武則天這個變數,才讓他們的結局顯得悲慘了一些……

  但是依然得承認,這班人推出李恪打頭陣,卻讓李治暗中得利的計策,確實高明。

  很顯然,無論是李恪,還是他的支持者比如岑氏兄弟,都未能察覺褚遂良、許敬宗之流的真正意圖。

  所以,才會有今日岑文叔邀請自己赴宴之事,這是想要把自己正是拉入李恪的陣營,跟“盟友”許敬宗、褚遂良的長子見見面。

  而褚彥甫或許真的對高陽公主傾慕已久,但更大可能依然是想要打擊他房俊,或者知難而退,或者乾脆倒向他們一邊,因故才會由褚彥甫出面挑釁房俊,許敬宗在一邊敲邊鼓。

  房俊不由得看看一旁的小正太李治,心想不知這熊孩子此時是已經跟褚遂良、許敬宗等人結成統一陣線、定下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策略,還是尚被他的舅舅蒙在鼓裡?

  不過看到李治對於褚彥甫的不爽,以及對許敬宗的厭惡,恐怕還是後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自己需要現在就徹底倒向李治這邊嗎?

  房俊覺得沒必要。

  一來距離李治登基還早得很,再者自己並不需要在政治立場上站隊。

  在情感上站隊,是一種更高明的手段。

  只要李治覺得自己親近,那麼不管朝中形勢如何變化,自己終究會立於不敗之地。

  褚遂良、許敬宗、長孫無忌等人雖然得到自己想到得到的東西,但是也引起了李治的忌憚。藉由“廢後之爭”,李治最終將褚遂良和長孫無忌一同打倒在地,許敬宗即便得以善終,也是投閒置散,再不重用。

  因為這些人結合在一起的勢力實在太強大,強大到即便是帝王都感到威脅,那麼結局便只能有兩個:或者把皇帝廢了再換一個,或者這些人萬劫不復……

  結局以及不用去猜,房俊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很容易做出選擇:跟李治保持親密的關係,


卻絕不跟這幫官油子攪在一處!
  同李治保持親密,並不是房俊想要什麼高官厚祿,只是求一個安穩,他可不想到時候被當做某個親王的黨羽而被李治清洗掉,這小正太看似仁厚道德、人畜無害,實則絕對腹黑,武則天如此強勢,卻也在李治有生之年不敢太過火,歷史早已證明這一點。

  那麼自己現在怎麼做就很清楚了。

  李治不是不爽褚彥甫、厭惡許敬宗嗎?

  狠狠的打擊這兩人,給晉王殿下出氣就好了!

  想到此處,房俊說道:“某要出題了,褚兄可要留神細聽。”

  褚彥甫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說道:“請!”

  自己自幼學習九數,更曾向九數大家李淳風請教過,會被你這個棒槌難住?

  簡直笑話!

  房俊見褚彥甫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便知道這人估計在數學方面的造詣怕是果真不淺。不過那又怎樣?你再是逆天,能懂得一千多年後的數學題?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用什麼哥德巴赫猜想之類的經典難題難住這傢伙,未免有些勝之不武。

  略微一想,說道:“一百饅頭一百僧,大僧三個更無爭,小僧三人分一個,大小和尚得幾丁?請口述解題過程。”

  褚彥甫傻眼了。

  他對於九數確實很有研究,也很有天分,冥思苦想了半天,大致得出結果,但房俊這道題最坑人的地方並不是這道題有多難,而是需要口述解題過程。

  這是一道房俊以前從網絡上看過的數學題,很簡單。

  當然,這個所謂的簡單,是在你懂得一元二次方程的基礎上。天元術在元朝才正式提出,唐朝人哪裡有這個理論基礎?或許可以解得出來,但需要高超的數學技巧、複雜的推導和大量的文字說明,口述?

  呵呵……

  許敬宗的學識自是不再褚彥甫之下,或許對於九數的造詣有所不如,但見識絕對不少。一見褚彥甫的神情,就知道他答不出來,嘆口氣,說道:“不知二郎可否將答案告知?”

  房俊嘿嘿一笑:“世叔這是怕某自己都不知答案,胡亂出題難為人?”

  被點破心思,許敬宗也不尷尬,笑道:“非也非也,某也是好學之人,見到如此精彩的問題,自是急欲解惑,還望賢侄不吝賜教。”

  房俊知道自己若是不能說出答題過程,怕是這個大奸賊不肯認輸,便說道:“假設大僧的數量為未知數X……(答案請自行百度,本文不湊字數了,這題大家都會算吧?呵呵)”

  褚彥甫目瞪口呆,聽得一頭霧水,可見到房俊滔滔不絕的解說答題過程,雖然不明白,但是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不明覺厲啊……

  怎麼辦,聽不懂啊,難道承認自己確實不懂?

  褚彥甫偷眼看了看人比花俏的高陽公主,咬了咬牙,說道:“褚某甘拜下風,二郎如此解說,某汝醍醐灌頂一般,受教了!這一題是某輸了,請出下一題!”

  房俊聽得一愣,這你就懂了?這小子很有天賦啊,難不成自己還能催生出一個大唐的數學家?

  不過認輸就好,想了想,又出一題:“假令圓城一所,不知周徑,四面開門,門外縱橫各有十字大道。其西北十字道頭定為乾地,其東北十字道頭定為艮地,其東南十字道頭定為巽地,其西南十字道頭定為坤地。問:甲乙二人俱在乾地,乙東行三百二十步而立,甲南行六百步望見乙,問徑幾里?”

  這是元代數學著作《測圓海鏡》裡的一道題,很著名。

  這道題比剛才那個和尚分饅頭的問題更為複雜,褚彥甫一臉懵逼,如何能答?

  房俊所出答案,褚彥甫依然不明覺厲……

  “有一位婦女在河邊洗碗,過路人問她為什麼洗這麼多碗?她回答說:家中來了很多客人,他們每兩人合用一隻飯碗,每三人合用一隻湯碗,每四人合用一隻菜碗,共用了碗65只。問客人幾許?”

  房俊再出一題。

  褚彥甫覺得整個人生都不好了……

  自己一向自負才思敏捷,學識不下於當世大儒,可為什麼房俊這些題自己居然一道都不會?

  以前看過幾本算經典籍,便覺得天地萬書盡在胸臆之間,看來是坐井觀天啊……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05
第105章   5隻手的怪物

  慘敗啊!

  前所未有的慘敗!

  華麗麗的慘敗!

  一敗塗地的慘敗……

  褚彥甫面色灰敗。

  耳邊便聽得房俊輕笑道:“最後一題。”

  押了口酒,慢悠悠的問道:“某人一刻鐘內可以剪好自己的五隻指甲,他在五刻鐘內可以剪完自己的幾隻指甲?”

  被房俊的問題問的頭昏腦漲的褚彥甫,腦袋裡全是問號,一片迷茫。他所有的才智心思都被這些問題耗盡,卻沒有得出一個答案,額頭濕淋淋的全是汗水,神情呆滯。

  陡然聽到此題,渾渾噩噩的腦中恰如電光一閃,瞬間劈開了一片混沌,令人心神一震,心情疏朗,有一種酣暢淋漓的舒爽!

  褚彥甫想都不想,張嘴就答:“二十五隻!”

  終於有一道題會答了,這題簡單啊!

  這一瞬間,褚彥甫覺得自己的背脊都挺直了,總算是挽回一些顏面,不至於被房俊轟殺至渣。

  他略微抬頭,嘴角帶著一分輕鬆的笑意,眼光轉動之間,卻發現諸人都古怪的看著他。

  尤其是心中女神高陽公主,那一張濃妝淡抹總相宜的俏臉浮現著一個驚愕至極的神情,兩片粉潤的菱唇長的大大的,能塞進去一個鵪鶉蛋……

  褚彥甫有些疑惑,就算自己回答出了一道題,也不至於如此驚訝吧?畢竟自己可是僅僅答出了這一道題。

  他又看向許敬宗,只見許敬宗一張猥瑣的醜臉上臉頰抽搐,一臉目不忍睹的神色……

  然後,他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停頓。

  誒?

  自己回答了什麼?

  二十五隻?

  一個人在五刻鐘的時間內,剪完了自己二十五隻手指甲……

  這人是怪物嗎?

  居然有五隻手……

  渾身的血壓幾乎就在一瞬間湧到頭部,褚彥甫面如血赤,羞憤欲死!

  這簡直比回答不出來更為丟人……

  都怪這個房俊,這個楞慫貨也太特麼缺德了,故意趁自己思路混亂精神恍惚之際誘導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簡直無恥到極點!

  褚彥甫羞惱交加,怒不可遏:“房俊,汝居然如此無恥,簡直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高陽公主微不可察的撇撇小嘴兒,眼神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沒風度、沒擔當、沒氣魄……

  看上去倒是倜儻俊秀、溫文爾雅,誰知居然是一隻繡花枕頭?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個褚彥甫比房俊那個土包子更沒品、更無能,你說你打架打不過人家就算了,居然連六書九數都比不過,簡直太窩囊了……

  就這樣還敢號稱什麼文士,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自命不凡?

  呿!

  心下對褚彥甫鄙視一番,她又看向房俊,無盡的疑惑。

  這人到底從哪裡學會這些千古絕對和超級難題?看著渾身上下沒有一丁半點的學問氣質,為何偏偏又懂得如此之多?

  越是了解深入,越是覺得此人簡直就是一個謎,深不可測的樣子……

  李治看著一臉雲淡風輕、將關中才子褚彥甫戲耍於股掌之上的房俊,心裡滿滿的全是崇拜!

  有超級強大的武力值、有肆意妄為的膽魄、更有全面碾壓大才子褚彥甫的智慧,這對於正處於建立人生觀、崇拜強者年紀的李治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好感。

  李治就覺得,這個姐夫可比陰仄仄的柴令武、油頭粉面的杜荷、一本正經的長孫衝那些個姐夫有趣太多了!

  最關鍵的是,


這個姐夫很貼心!
  自己正惱火於褚彥甫對於自己的輕視、厭惡於許敬宗對於亡母的不敬,沒過片刻,房俊就替自己啪啪的打臉。

  尤其是房俊那句“在你最擅長的領域擊敗你,才最有成就感”的話,簡直太霸氣、太美妙了!

  小正太李治此時再看向房俊的眼神裡,全都是小星星,偶像啊……

  房俊對於褚彥甫的惡言不以為意,愜意的喝著小酒,理都不理他。

  今日之事對於褚彥甫的打擊非常大,對於一個自幼清高自傲的青年來說,被一個一貫不學無術、且年紀比自己小得多的“棒槌”,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將自己擊敗”,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尤其是房俊的最後一個問題,更是赤果果的調戲!

  惱怒、羞愧、憤恨、後悔……種種情緒讓褚彥甫的神智以及稍顯錯亂,此刻見到房俊對他不屑一顧,更是羞憤欲死。

  為了維護自己以及被剝得鮮血淋漓的臉面,以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自尊,褚彥甫咬著牙,赤紅著眼睛盯著房俊,嘶聲吼道:“房俊!汝怎可如此羞辱與某?某與你勢不兩立!”

  房俊頗為意外的看著褚彥甫,嘴角挑挑,問道:“某是否可以理解為,汝這是在向某挑戰?”

  褚彥甫最是不能忍受房俊這般輕視的神情,大怒道:“某就是要與你……”

  “大郎!”

  許敬宗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攔住褚彥甫,將他尚未說出的半截話擋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敢跟房俊單挑?

  你以為他會跟別人一樣,都忌憚於你的父親?這貨絕對敢把你打個半死……

  岑文叔一直閉口不言,冷靜旁觀,此刻也不得不出言說道:“大郎,愿賭服輸,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豈可做出此等市井無賴之舉?”

  褚彥甫羞愧無地。

  岑文叔這句話說得極重,相當於對他的人品提出質疑。褚彥甫也頗為後悔,自己怎麼就這麼亂了方寸,說出這番既有失身份、有等同於找死的話語?

  許敬宗起身說道:“某今日算是領教了房二郎的學識才情,佩服不已!改日定當登門請教,還望賢侄莫要推遲才好。”

  房俊似笑非笑:“好說好說,世叔過讚了。小侄自當掃榻以待……小侄現在居於這驪山上的農莊之中,不必擔憂會碰上家父……”

  許敬宗心里大罵,這個房二著實可惡,一張嘴更是毒蛇,這是在諷刺自己人品不行,你老爹瞧不上我麼?

  當下哼了一聲, 拉著褚彥甫拂袖而去。若是任由褚彥甫留在此地,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房俊這廝挑撥得失去理智,就吃了大虧。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如何跟褚彥甫的父親褚遂良交代?

  只是可惜啊,自己想要藉機與晉王殿下交好的計劃被房俊這個夯貨完全攪和了……

  

  許敬宗和褚彥甫離去之後,岑文叔嘆口氣,看著放懷吃喝的房俊,苦笑道:“二郎即是已經贏了,又何必將人得罪至盡?”

  他認為房俊做得有些過火,沒必要窮追猛打,甚至連許敬宗都不放在眼裡。

  許敬宗這人人品確實不咋地,但畢竟資歷太高,而且為人狡詐多智,以後的前程誰也說不好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貿然得罪此人,有些劃不來。

  當然,他能說出這番話,自是已將房俊當成自己親厚之人。

  房俊心說我能告訴你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要跟那班人撇清關係,而且也想要跟你保持距離?

  他確實欣賞李恪大氣爽朗的為人品性,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牽扯到奪嫡的漩渦之中。

  “勒石記功”只是自己為災民做的一點事情,至於李恪會因此受到多大的利益,他當初並未深思。

  對於目前的房俊來說,因為沒有什麼政治追求,也就不存在急火火的去站隊、去撈取政治資本的需要。

  更何況,沒有比他更清楚,眼前的這位小正太李治同學,才是未來最粗的一條大腿,投資在李治身上,才是真正一本萬利的事情……

  “某有一事想請教明府。”房俊岔開話題說道。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15
第106章 高尚的情怀


  岑文叔见他一脸正色,奇道:“但说无妨。”

  “某家里那庄子四周,尽是荒山石岭,不知可是有主之地?”

  房俊问道。

  岑文叔略一思索,便道:“驪山多石,景色清秀,然則耕地卻不多。自我朝定鼎一來,多次將驪山之地賞賜於勳臣貴戚建設田園屋舍,以作避暑遊玩之用,但都是田畝有限。房相當初高風亮節,求陛下賜予驪山東麓之地,既無美景,又無良田,所以汝家莊園附近,並無別家封地。”

  房俊放下心,問道:“若是某想將附近荒地全部買下,不知​​是否可行?”

  他不知道唐朝對於土地的政策,所以才有此問。

  岑文叔訝然道:“據某所知,那一帶多是山地荒石,基本沒有產出,二郎要之何用?”

  一旁的高陽公主撇撇嘴,諷刺道:“依本宮看,房二你現在很有錢,是要學那些貴戚勳臣興建園林以供玩樂吧?”

  房俊懶得搭理她,乳臭未乾的臭丫頭,懂得幾個問題?

  山地荒石?

  就是要山地荒石,良田咱還不稀罕呢……

  不想明說,他怕岑文叔坐地起價,便故作沉吟,良久方才輕嘆一聲,將來時在城外的見聞述說一遍。

  末了,感慨道:“天災一起,人禍踵至,那些百姓實在是太可憐了。關中地狹人多,朝廷捉襟見肘,這些災民如何安置?若是等到開春,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凍死,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某想將那片山地都買下來,出錢搭建一些簡陋的房舍,讓這些災民有一個棲身之地,不至於被嚴冬凍死。待到開春,讓他們在山地上耕種,雖然產出有限,但某不打算收取田租,亦會請求朝廷開恩,免去那些貧瘠土地的稅賦,想必也能讓這些災民有一個活命的機會。”

  不收田租是肯定的,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在山地上種田……

  此言一出,岑文叔頓時肅然起敬,居然離席而起,長楫道:“二郎宅心仁厚,身處錦堂而不忘市井之苦,卻教某這新豐父母羞愧無地,讓岑某代替那些災民,感謝二郎再生之恩!”

  何為盛世?

  盛世便是吏治清明、風調雨順、國家穩定。

  李二陛下一手打造的“貞觀盛世”,雖然受限於生產條件以及各種不可抗力的因素,未能達到最完美的狀態,但也絕對是幾千年來少有的好年景。

  而吏治清明,更是貞觀一朝最引以為傲之處。

  這個年代的官員,無論心裡有著怎樣的野望,無論肚子裡藏了多少陰謀詭計,至少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他們敢干事,也敢擔事!

  說是“愛民如子”可能有些過,但絕對擔得起一句“兢兢業業”!

  岑文叔眼見自己管轄的新豐災民雲集,但限於條件卻無能為力,耳聽那些災民淒涼無助的哭嚎,真真是心憂如焚、寢食不安!

  現如今房俊肯出手救助災民,如何不讓岑文叔欣喜若狂?

  過不了多久渭河就要解凍,四關就要疏通,禁錮關中的枷鎖一旦解開,糧食就會源源不絕的運進來!他可是知道,房俊新近賣了一件“神器”,大賺了一筆,只要手中有錢,多少災民救不活?

  可話又說回來,比房俊有錢的多的是,可又有幾人願意出錢購買荒山安置災民?

  這就是境界!

  一個世人眼中的棒槌、夯貨、楞慫……那種超凡脫俗、胸懷天下的境界!

  岑文叔佩服得五體投地!

  房俊趕緊起身,


扶住岑文叔,展示一番自己的高尚情操,一臉正氣的說道:“當今陛下聖明,吏治清廉,國家穩定,盛世之雛形已經顯現,吾等如何能忍心讓那些災民與這煌煌盛世擦肩而過?那簡直就是罪過!房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如何敢當得明府如此大禮?慚愧,慚愧!”
  心裡卻是給自己點個贊,這逼裝得,滿分……

  岑文叔尚未如何,正太李治已經小臉兒通紅,拍案而起!

  “說得好!姐夫不愧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待某這就入宮懇求父皇,將整個驪山都賜予姐夫,用以安置災民!”

  說完,正義感爆棚的李治殿下急匆匆的離席,火燒屁股一般跑了。

  房俊和岑文叔面面相覷,整個驪山都賜給房俊?

  這熊孩子……

  岑文叔只好說道:“即是如此,某也給陛下上一道奏摺,請求陛下將驪山……東麓的山地賜予二郎,並免去賦稅,安置災民。”說著,轉向高陽公主,說道:“還請殿下恕罪,某先告辭了。”

  高陽公主一副端莊樣兒,輕頜臻首:“明府自去便是。”

  岑文叔又向房俊告罪一聲,急匆匆的走了。自己的奏摺可不能比李治晚太多,否則陛下一看,人家李治能忠君愛國愛護百姓,你這個父母官反倒莫不關係,你還想不想乾了?

  雖說這個縣令岑文叔還真就乾夠了,但那得是以升職加薪為前提,若是惹惱了陛下,打發去嶺南都有可能……

  偌大的“白帆樓”二樓,只餘下一男一女。

  冬天日短,申時末,斜陽西墜,金黃的餘暉透射在渭水冰封的河面上,反射出金燦燦的光輝,映得“白帆樓”二樓雪白的牆壁都染了一層金碧輝煌。

  孤男寡女,美景良辰。

  氣氛卻不怎麼友好……

  一身男裝的高陽公主少了幾許嫵媚,多了幾分清秀,柳葉兒一般的眉梢輕輕挑起,一雙清澈的美眸瞪著房俊。

  “真是沒想到,不學無術、囂張跋扈的房二郎,居然也有滿腹經綸?老實交代,那些對子啊九數啊,都是哪兒聽來的?”

  小美女雖然稚氣未脫、尚未到採摘季節,可是那份嬌憨明麗更添了幾許青澀清純,尤為可人。

  只是這態度實在讓人無語……

  房俊本想離去,可是想了想,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

  但是看著高陽公主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質疑面孔,氣就不打一處來,隨口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高陽公主嬌哼一聲,一臉不屑。

  “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以她的智慧,自然聽得懂這兩句詩的意思,但是以她的閱歷,卻又不能理解其中蘊含的哲理。

  房俊無語,怎麼什麼都是聽來的?就不能是咱原創的?

  雖然確實不是咱原創……

  不過這樣也好,越是瞧不起咱,越是會極力抵抗這門婚事。想到這裡,房俊又覺得剛剛打擊教訓褚彥甫的手段有些過頭,萬一這丫頭被哥的魅力迷倒了,哭著喊著要嫁給咱,豈不糟糕?

  “別管某是哪裡聽來的,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你的言行舉止,不僅僅影響你一個人的聲譽,也會嚴重的牽連到我。像你今天這樣,身為待嫁之婦,卻於酒樓之中同陌生男人飲酒作樂,有沒有想過會對我的聲譽造成如何不可估量的負面影響?”

  房俊沉聲說道。

  不管這個社會如何風氣開放,說到底男尊女卑的社會定位是不可更改的,待嫁之婦若是有虧婦德,不僅對她自己的聲譽有損,更是等同於給未來的丈夫提前戴了綠帽!

  房俊如何不惱?所以語氣很是鄭重。

  高陽公主有些傻眼,這人都說的什麼?

  自己雖然偷著出來飲酒確實不對,但不是有李治陪著嗎?

  再說,也是岑文叔事先說你會到場,我才同意來的,真當我李漱是水性楊花的壞女人?

  居然說得這麼難聽,房俊你是想死嗎?!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21
第107章   打折他的腿!

  高陽公主柳眉倒豎,嬌吒道:“汝可知在跟誰說話?”

  房俊一臉不屑:“公主了不起啊?告訴你,也就是尚未成親,若是成親之後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子揍不死你……”

  高陽公主氣得快瘋了,纖纖玉指顫抖的指著房俊的鼻子,想要撲上去撓他一臉,卻又怕房俊還手的話自己吃虧,這個沒品的土包子簡直無恥無下限,誰知道會不會幹出打女人的事兒……

  想撓他不敢,想罵他罵不過,想擺出公主的架子人家根本不當事兒……

  高陽公主無計可施,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又是委屈,終於小腳一頓,使出終極殺招——哭!

  “嗚嗚嗚……死房俊……臭房俊……你欺負我……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嗚嗚嗚……我讓父皇砍你腦袋,我還要你爹打你屁股……嗚嗚……”

  高陽公主說哭就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冤比竇娥,上氣不接下氣。

  房俊這個無語啊,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哭鼻子,真是的……

  他束手無策,沒有哄哭鼻子的女孩子的經驗的,趕緊三十六走為上,倉惶跑路……

  

  夕陽斜照,諾大的太極宮沐浴在金黃色的餘暉之中。

  寢宮之內,李二陛下難得的早早處理完政事,正赤腳坐在榻上,愜意的品著香茗。

  廳內家俱全用雕鏤精細的香梨木,地席鋪以織錦,裝飾的古瓷、掛雕、屏風等物一應俱全,夕陽的光輝透過西邊的窗子照進來,給廳裡的陳設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黃。

  清淡的茶香隨著茶杯裡氤氳的水汽瀰漫開來,飄蕩在廳內的空間,沁人心脾,令人靜心滌慮、渾然忘憂。

  李二陛下端起白瓷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熱茶,任憑滾燙的茶水滑進口腔,品味著香茶征服自己味蕾美妙滋味。

  此茶看似簡陋淳樸,飲用過程也不似以往的“茶湯”那般工藝繁複、佐料多樣,但講究卻一點都不少。水質、水溫、火候、甚至泡茶的茶壺、飲茶的茶杯,每一道工序、每一件器具,都極為挑剔,絲毫含糊不得,否則沏出的茶水味道總會有些微不同。

  而且這種清新雋永的醇洌,比之五味雜陳的“茶湯”猶有過之。

  那個混賬棒槌是怎麼想到用如此方式來喝茶的呢?

  李二陛下一邊飲茶,一邊琢磨著這種新穎的飲茶方式會對這種新式茶葉帶來多大的影響和銷量,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怕是或許為房家每年帶來不止十萬貫的收入……

  即便李二陛下再是英明神武、睿智千秋,怕是也想像不出,此種茶葉會在未來一千多年的時間裡成為中原王朝的財政支柱之一,每年對於別國的強大的貿易順差為中央帶來無數的白銀,甚至可以逼迫一個縱橫七海的日不落帝國不惜藉由鴉|片發動一場戰爭……

  想到此處,李二陛下不禁感嘆,房俊這楞慫文不成武不就,卻偏生有個能生錢的頭腦,也算是沒有太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否則就依著那個楞慫的脾氣,高陽嫁過去之後能消停得了?

  雖然皇家不可能會缺了錢財,但好歹也算這小子的一樁本事,聊以吧……

  心裡正對指婚一事有些遺憾,廳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

  李二陛下微微皺眉,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偷得半晌清閒時光,怕是就要到此為止了。

  他以為是那位大臣有事啟奏,卻不料門口人影一閃,一個嬌俏的身形飛快的跑進來,耳畔響起一聲“父皇”,


緊接著香風拂面,一個苗條纖秀的身子就撲進自己懷裡,嚎啕大哭。
  李二陛下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漱兒,這是怎麼了?”

  高陽公主身材清秀,但外柔內剛,內心極是倔強,行事剛烈有度,認准的目標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頗有幾分李二陛下的行事作風,所以才會在一眾公主之中最是得寵。

  李二陛下都記不得上一次高陽公主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而且這丫頭即便是哭,也不過咬著嘴唇掉幾滴眼淚,卻依舊高昂著頭顱,內心驕傲到極點。

  到底是什麼事情,令高陽公主如此委屈?

  “嗚嗚嗚……父皇……房二……房二那個混蛋打我……”

  高陽公主哭得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皺著鼻子抽抽噎噎,俏麗的臉蛋兒淚水橫流,一塌糊塗,委屈得不行。

  李二陛下頓時就怒了。

  尚未過門兒呢,就敢打老婆,這還了得?

  你打李佑,打劉淚,打柴令武,甚至打李泰,某看在你爹份上權且生受了,並不曾為難於你。可你竟然敢打某的女兒?某說你爹是房玄齡,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來人!”李二陛下大喝一聲。

  在殿外值守的李君羨聞言快步入內,恭聲道:“臣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速速去將房俊那廝拿住,先打折兩條腿,再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李二陛下怒不可遏,新帳舊賬一起湧上心頭,恨不能一刀砍了房俊那個混蛋!

  李君羨心裡一顫,應聲道:“諾!”回身邊走。

  高陽公主有點傻眼,這就要把腿打折?她是生房俊的氣不假,恨不得咬死那個混蛋也不假,可是打折雙腿的話,倒是有點過了……

  連忙拉著李二陛下的袖子說道:“那個……父皇且慢……房俊……房俊……只是說要打我,其實還沒打呢……”

  “呃……”

  李二陛下愕然道:“還沒打?”

  李君羨聞言也止住腳步,看向李二陛下,等候指示。心裡卻佩服不已,這個房俊還真是個惹禍精,幾乎每一次陛下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發一次火。這貨到現在還活的滋潤,真是異數……

  高陽公主有些扭捏:“嗯……還沒打……不過他是真的想打啊,女兒好委屈……”

  李二陛下哭笑不得:“既然沒打,你哭那麼兇幹嘛?”

  高陽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依偎在李二陛下懷裡,使勁兒搓著衣角。

  不哭得這麼兇,父皇怎麼會發火呢?父皇不發火,怎麼會狠狠的收拾房俊呢?可她沒想到,父皇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直接就打斷腿……

  說到底,高陽公主還只是一個小女孩,有著善良心軟的本性,她只想父皇狠狠的抽房俊一頓給自己出氣,卻從未想過要用上打斷雙腿這麼暴烈的手段。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李二陛下見高陽公主情緒已經穩定,不再哭鬧,便柔聲說道。

  高陽公主搓著衣角,吭哧吭哧的不說話。

  先前怒火攻心,只想著向父皇哭訴,卻未想過如何跟父皇解說此事?說一千道一萬,此事的由來要從她私自跑出去參加聚會引起,依著父皇對於自己兄弟姐妹的嚴厲管束,絕不會輕饒了自己。

  怎麼辦?

  高陽公主心急如焚,真是大意啊,可別把自己搭進去……

  恰在此時,門外的太監輕聲說道:“陛下,房相公求見。”

  李二陛下的寢宮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所有的大臣覲見都必須通傳,在得到允許之後才准入內, 但他的兒女則可自由出入。

  當然,年長的比如李恪、李泰、李佑等自覺遵守君臣禮儀,並不敢因為李二陛下的允許而放肆。

  聞聽房玄齡求見,高陽公主如蒙大赦,長出一口氣,趕緊從李二陛下懷里站起來,整理一下衣物,

  李二陛下憐惜的說道:“眼睛都快哭成桃子了,你且退下吧,不必同玄齡見禮,今日之事,以後再說。”

  高陽公主巴不得如此,趕緊向父皇施了一禮,從後門走了。

  房玄齡進殿的時候,便見到李二陛下獨自一人坐在榻上,悠閒的品著香茗。

  “臣房玄齡,參見陛下。”

  房玄齡躬身施禮。

  李二陛下展顏笑道:“不必多禮,且來嚐嚐你家那寶貝兒子弄出來的龍井茶,確實不錯。”

  聞聽陛下誇獎自家那個楞慫,房玄齡卻無半點喜色,神情凝重的說道:“臣奉陛下之命,已經對玻璃一物多方論證,得出的結論是……”

  李二陛下也是神色一緊,急問道:“如何?”

  房玄齡道:“若是操作得當,一年當不下於五十萬貫的利潤!”

  李二陛下失聲道:“這麼多?”

  房玄齡肯定的道:“還是保守估計。”

  李二陛下默然不語。

  好半晌,才從坐塌上站起,赤著腳,踱步到大殿的一側。

  那裡的整面牆壁上,懸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大唐輿圖》!

  李二陛下的目光掠過土谷渾、吐蕃,最終停留在東北角的那一片遼闊的疆土。

  高句麗……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26
第108章  唐朝大地主

  李二陛下看著高句麗的疆域,心底陡然升起一片萬丈雄心!

  那是隋煬帝楊廣之所以斷送大隋國祚的因由,那是無數中原健兒埋骨的沙場,那是成就千古帝王偉業的天然階梯!

  只要打下那片大大的疆土,他李世民就是比隋煬帝更加名正言順的皇帝,圍繞在他身上的一切負面影響,都將在這個曠世偉業面前微不足道。

  這片從未被中央帝國征服過的土地,若是能被納入大唐版圖之內,他李世民的名字必將閃耀千古!

  千古一帝!

  這是何等的誘惑,一旦完成,又是何等的霸業?

  足以讓李二陛下朝思暮想、魂牽夢繞!

  當然,若是房俊在這裡,必然會對這張《大唐輿圖》嗤之以鼻——比例尺不規範、沒有等高線……畫的七歪八扭嚴重失真,也能叫地圖?

  扯淡麼……

  

  翌日清早,房俊晨練完畢吃過早飯,剛剛回到書房,武媚娘便入內通報,新豐|縣令岑文叔求見。

  自打房俊給木匠柳老實畫了曲轅犁的圖紙,武媚娘便嚴禁除俏兒之外的所有人進入書房,很有管家婆的潛質……

  房俊奇道:“所為何來?”

  昨日才與那岑文叔提及收容災民之事,莫非今日便有了回話?

  這大唐官員的辦事效率也忒高了點吧?

  “奴也不知。”

  武媚娘微垂臻首,有點受不住房俊火辣辣的眼神,俏臉緋紅。

  房俊被她嬌媚的神情弄得心神一盪,想起昨晚兩人頗有默契的並不提及他屋里火炕是否乾透之事,自然而然的相擁宿在武媚娘房中。肌膚相貼、氣息相聞,自然是好一番耳鬢廝磨、郎情妾意……

  房俊甚至差點擦槍走火……

  過了年便十六了,算是成年了……吧?

  說實在的,面對武媚娘這等天姿國色嫵媚動人的絕世尤物,任憑房俊的定力在出色,也是即將按耐不住。

  若不是心裡那點殘存的理智讓他知道身體未長成便急欲房事所造成的嚴重後果,怕是早就劍及履及,將這絕代妖精就地正法……

  岑文叔走進書房的時候,著實把房俊嚇了一跳。

  原本那個文質彬彬、溫文和煦的帥大叔踪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鬍子拉碴、雙眼通紅的邋遢男……

  一件華貴的蜀錦常服皺皺巴巴的穿在身上,白眼珠佈滿血絲,散亂的髮髻,臉上帶著體力透支的灰白。

  房俊若有所悟,嘆氣道:“老岑啊,不是某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更當注意節制才是。那事兒雖然很美好,但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不是?有時有度,方才是養生之道。子曰:少年不知XX貴,老瞭望X空流淚,慎之,慎之……”

  岑文叔哭笑不得,一臉無奈:“哪裡有二郎說的那般不堪?某對於房事一向節制……”

  房俊便道:“太少了也不行,如花美眷正當雨露滋潤,若是荒廢日久,恐怕心生嫌隙,紅杏出牆,給老岑你弄頂綠帽子戴戴……”

  聽他越說越不著調,岑文叔大汗,跟你個瓜娃子說得著這個?

  毛兒都不知道長沒長齊呢……

  趕緊正色說道:“聽了二郎的雄心壯志,昨夜某一夜未眠,深受觸動。連夜將驪山東麓所有無主之田統計造冊,其中包括山地、河谷、水田、旱田……共計一萬七千餘畝。”

  說著,自懷裡掏出厚厚的一沓紙張,放到房俊面前書案上。

  “某已將這些地塊審計清楚,


四至分明,一目了然。只待二郎簽字畫押,某即刻入庫歸檔,這些田地便立即成為二郎的私產。”
  房俊愕然。

  昨天才說了這事兒,今日一早便都做好了?

  這可是一萬七千餘畝田地,大唐的官員工作效率都這麼高嗎?

  房俊接過這些地契,小心臟扑騰扑騰的劇烈跳動。

  一不小心,自己就要成為上萬畝田地的超級大地主了嗎?

  當然,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山地荒坡……

  可那也是地啊!

  別人視為累贅、棄之不要的山地、荒坡、石嶺……在他房俊眼裡,特麼統統都是錢!

  山間土地耕作困難、澆水不易?

  咱有辦法!

  沒有金銀銅鐵等貴重礦藏?

  咱能采出比那些更有價值的!

  當然啦,心裡的激動絕對不能再岑文叔面前表露出來,這老小子也是個狡猾狡猾滴,說不得為了自己的政績,就跟房俊坐地起價。

  這麼多的地,一畝便宜幾文錢也不少了……

  “這塊地是山腰那塊吧?跟水渠的落差起碼兩三丈,根本澆不上水,種子都長不出苗兒吧?”

  “還有這塊,分明就是一條石嶺子,你要我採石頭砌城牆嗎?”

  “我勒個去!老岑你蒙我!你以為這塊地我不知道嗎?就在山間河谷那裡,據說每年夏季都會被山洪衝幾次,我要來幹嘛,沖涼麼?”

  “山坡啊,不蓄水不蓄肥,草都不長幾根……”

  總之,就是挑挑揀揀,各種各樣的毛病。

  買東西嘛,不挑毛病怎麼好意思殺價?

  房俊心裡暗暗得意,任你岑文叔再精明似鬼,還能鬥得過哥們這個深受網購熏陶的“剁手黨”會殺價?

  侃不死你……

  岑文叔真的冒汗了。

  急忙打斷房俊的挑毛病,苦笑道:“二郎……今日一早,某已經將二郎欲收容災民的義舉上報政事堂諸位相公,諸位相公也已報於陛下知曉。陛下對二郎心懷災民、憂心國事很是讚賞,金口諭旨:將驪山東麓的無主之地盡數賜予二郎,且永不收稅!二郎若是再這般不滿,那說不得某就要背上一個阻撓救災、居心叵測的罪名,二郎於心何忍?”

  房俊沒聽見他說別的,只聽到“盡數賜予二郎,且永不收稅”這麼一句話。

  賜予的意思,就是不用花錢買咯?

  還永不收稅?!

  房俊差點樂瘋了!

  別人不會知道、也不會相信,以後再這個莊園裡所創造出來的利潤,會是何等的驚人!

  毫不誇張的說,只要自己的設想能夠成功,“富可敵國”就絕對不是一個形容,而是一個陳述!

  遙想一下沈萬三的豪奢,房俊心情美美滴!

  不過也正是想到沈萬三,美好的心情轉瞬間又低落下來。

  貌似沈萬三那傢伙,結局不咋滴啊……

  是瘋狂斂財、賺取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還是科技興農、留下一個萬古長青的美名?

  這是個問題……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23:28
第109章   房俊的野望

 “數九寒天冷風嗖,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是龍燈會,有一對獅子滾繡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會,大鬧天宮孫猴兒又把那個仙桃偷,五月端午是端陽日,白蛇許仙不到頭,七月初七傳說本是一個天河配,牛郎織女淚交流,八月十五云遮月,月裡的嫦娥犯憂愁,要說愁,淨說愁,唱上一段繞口令兒名字就叫十八愁……”

  天寒地凍,黑燈瞎火。

  摟著漂亮女孩滾著溫暖的被窩,感受著羊脂白玉也似的膩滑,輕嗅著如蘭似麝一般的體香,耳鬢廝磨、情意融融、郎情妾意、乾柴烈火……

  武媚娘渾身發軟,勉力抵擋著那一雙在自己玲瓏浮凸的嬌軀上登山涉水的大手,嬌豔如血,氣喘吁籲,只覺得自己的意誌已經在那銷魂蝕骨的揉搓中消磨殆盡,腦子裡有一瞬間的恍惚,只想就這麼放棄吧,任憑郎君予取予求……

  “別摸了……郎君,為什麼叫十八愁呀?”

  武媚娘凝聚殘存的意志,強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那雙無處不至的魔手,像帶著熊熊的火焰一般,摸到哪裡哪裡就是火灼一般的顫栗,細嫩如玉的肌膚都泛起一層細密的疙瘩。

  房俊愜意的感受著手中的細嫩溫熱,輕笑道:“狼也愁,虎是愁,像也愁,鹿也愁,騾子也愁馬也愁,便是房小二也愁。您聽我個個說根由,虎愁不敢把這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頭,象愁臉憨皮又厚,

  鹿愁長了一對七叉八叉大犄角,馬愁鞴鞍行千里,騾子愁它是一世休,房小二愁個啥?他愁軟香在懷溫玉在前,卻是禽獸不如下不得口……”

  “嚶嚀”

  武媚娘嬌吟一聲,卻是被房俊吻住了耳珠,細細的舔允,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心尖兒爬了一隻螞蟻……

  “郎君,謹守知禮乃是君子所為,為什麼​​是禽獸不如呢?”

  “禽獸不如啊?這可是另一個故事了,媚娘若是想听,可想好了給某什麼彩頭?”

  房俊壞壞的笑著。

  武媚娘嬌嗔道:“哪裡還有什麼彩頭?都被你……被你摸遍了,哎呀……郎君,不行!求你了,那裡不行……”

  武媚娘嬌呼一聲,渾身酸軟,卻是被房俊這廝捏住了亭亭玉立的相思紅豆……

  瘋鬧了一陣,武媚娘被房俊折騰得秀發散亂、面紅耳赤,一張如花嬌顏嬌豔欲滴,嬌喘細細。

  “郎君……”

  “嗯?”

  “為什麼要收容那麼多災民?”武媚娘輕聲問道。

  “為什麼不能收容呢?”房俊摟著她的纖腰,感受著盈盈一握的纖細和驚人的彈力,反問道。

  武媚娘楞了一下,說道:“不是不能收容,可是……災民太多了啊,而且這些人裡面難免沒有作姦犯科之徒,一概收容,豈不是自找麻煩?”

  房俊輕笑道:“你這叫因噎廢食……收容這些災民,其實不止是因為我心軟,更是為了印證我心中的一個抱負.”

  “什麼抱負?”

  “我要在這大唐,建造一個只能存在於傳說中的烏托邦……”

  “烏托邦是什麼?”

  “是一個存在於想像中的國度。”

  “啊?!郎君,你……你要造反?!”

  武媚娘顯然嚇壞了。

  “……”房俊無語。

  “只是一個比喻而已,就是一個不同於大唐其他地方的所在。法律、政治、習俗、經濟……都會同大唐別處迥異。”

  房俊解釋道。

  他不會去異想天開的在中世紀宣揚什麼共產主義,


更不會白痴的在唐朝去玩什麼民主,一旦被李二陛下發覺發覺的行為危及他的統治地位,到分分鐘咔擦掉……
  他只是想給大唐埋下一顆種子。

  一顆|資本|主義的種子。

  若是有一天,這顆種子發出嫩芽,有可能會隨著大唐的笑傲四海、睥睨天下而長成參天大樹!

  或許只有資本,才會令這個被儒家思維禁錮的民族放開那雙健壯的翅膀,振奮起勇往直前的殺氣!

  在房俊的心裡,並不在乎什麼人權、民主,那是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必然會從出現的東西,並不需要什麼人強行去建立。

  他只想讓資本的巨獸成為大唐的靈魂,吞噬掉一切阻擋在前面的障礙。

  房俊不是社會學家,也不知道到底那種體制最適合這個國家,但是他的閱歷告訴他,資本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它能勾起人類潛伏於靈魂深處那與生俱來的貪婪。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冒絞首的危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一旦這股貪婪破殼而出,它將會席捲一切,摧毀一切。

  房俊深信不疑。

  或許在未來的某些時候,人們會變得虛偽狡詐、喪失道義,千年以降流傳下來的儒家思想形成的社會構架將會土崩瓦解。但那又如何呢?

  文明,始終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倉廩足而知禮儀,古人很久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卻一直對之棄若敝履, 滿口仁義道德的空談什麼子曰子云,結果如何呢?

  “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的華夏子孫,被“茹毛飲血”、“不服教化”的蠻夷一次又一次的掠奪、殺戮,五千年文明差點斷絕。

  原因是什麼呢?

  在未有足夠的力量的前提下,什麼禮義廉恥、和善友邦,統統都是扯淡!

  這話很不中聽,但卻是血淋淋的事實。

  只有當社會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文明才會發生質變。

  飯都吃不飽,你跟他談論什麼禮義廉恥、忠孝仁義?

  還是那句話:倉廩足,才能知禮儀!

  或許,未來的大唐也好,大宋也罷,會成為一千年後的日不落帝國,而炎黃子孫也不用去承受那北方韃虜的奴役,不用哭泣著嘶吼著崖山之後無中國,以及不用去忍受自滿清入關開始,三百年暗無天日的磨難……

  武媚娘聽不明白,但還是有些擔心。

  她被房俊的話語嚇到了。

  這時的武媚娘,還不是那個在深宮之中經歷了爾虞我詐、被傷害得信仰崩潰、從力圖自保最終進化成冷血殘酷的則天大帝的武媚娘。

  她只是一個被皇帝賜予臣子的侍妾,所求的只是夫君的寵愛、生活的美滿、寧靜的生活,或者每一樣都能更好一點,再好一點……

  她不敢想像一旦房俊真的存在了大逆不道的心思,會給這個家、給自己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房俊將她摟在懷裡,感受著這具溫軟馨香的嬌軀輕微的顫抖,愛憐的婆娑著她光滑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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