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587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3:56
第60章  房俊,國之奸佞也!

當李君羨被李二陛下派人從熱乎乎的被窩裡拽出來,聞聽自己的任務後,不禁苦笑搖頭,這個房二,真是能折騰!

  本來的陛下的旨意是要李君羨安排“百騎”去抓人即可,但李君羨想了想,反正已經醒了,便自己親自跑一趟吧,因為陛下的旨意最後還有一句話:“若敢拘捕,格殺勿論。”

  聽到這句旨意的時候,李君羨有些好笑。

  若敢拘捕,格殺勿論?

  看似殺氣騰騰,問題是房二敢拘捕嗎?開玩笑,整個大唐王朝誰敢在“百騎”面前拘捕?房二那人是有些憨、有些棒槌,但絕對不敢,所以這句旨意根本沒用。

  既然沒用,為何陛下還要說呢?

  對於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李君羨可謂知之甚深,他想來想去,能夠解釋陛下發出此句旨意的原因只有一個:陛下真的火大了!

  房俊這次是真把皇帝給惹毛了,但是陛下也知道罪不至死,可是自己的權威被蔑視,如何忍得?便說出這句話,震懾房俊。

  說白了,這就是恐嚇,實際沒多大作用。

  由此可見,其實皇帝陛下拿房俊也沒轍……

  罵他,人家唾面自乾,根本不知羞恥為何物;打他,不怕疼,傷好了該干啥接著幹……過個兩年還將成為自己的女婿,老爹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你讓陛下能咋地?

  李君羨突然覺得,莫不是這個房間這是看透了陛下的這些掣肘之處,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禍越闖越大?

  等到李君羨率領一隊“百騎”騎兵,出了玄武門,在長安城裡饒了一個大圈子趕到韓王府的時候,看了看被踹掉一個摺頁、晃晃悠悠的王府大門,在看看王府內花草殘處蹄印,李君羨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忒狠了,難怪把韓王嚇得家都不敢回,連夜跑到陛下哪裡告狀……

  等到了正堂前的院子,果不其然,房俊已然乖乖的候在哪裡,見到“百騎”,一句話也不說,束手就擒。

  李君羨似笑非笑的看看房俊,輕聲揶揄了一句:“二郎,咱們又見面了……”

  房俊無所謂的笑笑:“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

  李君羨神情古怪,差點沒吐出來,悄沒聲息的退了一步,腦子裡想起了那個關於房俊的“兔子”傳聞……

  再看看那兩個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的曹家兄弟,李君羨倒是面無表情。一介商賈之家的後輩,敢在當朝宰輔的兒子麵前放肆,打死了也不算個事兒……

  至於一旁那位被丫鬟摻著,哭的肝腸寸斷梨花帶雨的曹氏,李君羨則是心中鄙夷:光長了一張好看的皮囊,卻是個心無錦繡的傻狍子,房家也是你能惹得?

  當下,李君羨指揮“百騎”將一干“人犯”拿住。

  幫兇程處弼和李思文自不必說,想跑也跑不了,待到“百騎”喝令房府家丁的時候,房俊衝李君羨一抱拳,說道:“此時由我而起,他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不關他們的事。”

  李君羨摸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位還真是個棒槌?否則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個年代,同姓宗族之間是有血脈僅僅牽連在一起的,便是家中僕人也被視為個人私產,若是犯了“連坐”之罪,甭管你參沒參與,一起遭殃。

  所以才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說。

  見到李君羨毫不遲疑的拒絕,房俊也是無奈,心底隱隱有些歉意,畢竟是被自己牽連,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樣的責罰呢。



  他的很多思維仍舊停留在上輩子,“罪不及子孫,禍不及家人”的思維根深蒂固,一時卻沒反應過來,這可是大唐,你跟李二陛下那條霸王龍講人權?

  呵呵呵……

  *

  宮裡已經落鑰,大部分宮殿黑漆漆一片,唯有皇帝陛下的寢宮神龍殿燈火通明。

  這次沒有走承天門,李君羨按原路返回,自玄武門進入大內。

  原則上來說,玄武門同其他城門一樣,落鑰之後嚴禁出入。但由於此處乃是“百騎”以及大內進軍的宿地,遇有緊急軍情,可持皇帝手令出入。

  李君羨將一干房府家丁留在“百騎”宿地看押,這些人只能在此等候處置,連被審理的資格都沒有。然後帶著房俊李思文程處弼,向神龍殿行去。

  神龍殿內。

  李二陛下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踱著步,一張英武的面容陰沉似水。

  殿內肅手而立的太監都低頭瞅著自己的腳尖,連大氣兒都不敢出,最接近陛下的他們自然了解這位帝王的脾性,眼下已是暴怒到極點,只需一點點的由頭,就會猶如地龍翻身一般爆發出來,誰也不想自己惹火燒身。

  聽到殿外腳步聲響,李二陛下霍然止步,抬頭望去。

  但見李君羨大步進殿,單膝跪地行個軍禮,朗聲說道:“臣奉命緝拿房俊至此,一同被拿著尚有李思文、程處弼二人,聽候陛下發落!”

  “把這幾個兔崽子給某帶進來!”

  李二陛下咬著牙說道。

  “諾!”

  李君羨得令,起身退出大殿,片刻便將房俊三人帶來。

  三人一進大殿,“噗通”跪在地上,口中大呼:“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拖著長音,宛如唱戲一般。

  李二陛下一腔怒火尚未發洩,猛地愣住。

  這詞兒……新鮮啊!

  唐朝臣子拜見陛下不行跪禮,甚至上朝的時候還會給身體不好或者資格深厚的大臣準備一個胡凳,至於見了皇帝三跪九叩,那更是明清才有的事兒。

  見了皇帝要說些啥,也沒有什麼規矩。

  “皇上,有事兒您說話……”

  “陛下,這個事兒俺得跟您說道說道……”

  這都是常態。

  所以房俊料定,李二陛下絕對沒見識過如此高規格的禮數,便在路上於程處弼李思文偷偷商議,見了皇帝便如此這般。

  虛榮心,人之皆有,帝王也不例外。

  試想一下,平素跟大臣對坐聊天,甚至會有想魏徵那樣特別能戰鬥的傢伙跟皇帝頂著幹,突然間受到如此高逼格的禮節,將自己天下共主的身份體現的淋漓盡致,必然是渾身飄飄然,總有一點怒火,怕也煙消雲散了。

  房俊知道此次罪責難逃,便想先給李二陛下戴頂高帽子,拍拍馬屁,或許李二一高興,處罰的時候就能網開一面。

  熟料,他們三人這一出剛剛表演完,李二陛下只是愣神了那麼三兩秒,緊接著勃然大怒,戟指指著房俊的鼻子,大喝道:“如此叩拜於朕,口頌諂媚之詞,汝當朕是桀紂一樣的昏君嗎?如此巧言令色之事,必是出自你房俊!汝想陷朕於自大虛榮之中乎?房俊,實乃國之奸佞也!”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00
第61章  某的習慣,是幫親不幫理

看著暴怒的李二陛下,房俊傻了眼。

  不就是跪了一下,說了句萬歲萬歲萬萬歲,若不是怕被你打板子的時候屁股遭罪,你當我願意啊?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特麼跪你是讓你折壽啊好不好?

  這就成了奸佞了,至於的麼?

  房俊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但是心底里,卻是對李二陛下隱隱佩服。

  虛榮心是人之天性,誰都有,李二陛下不可能沒有。

  但是李二陛下卻清楚的知道,一個人的腿跪了,心卻不一定服;嘴裡說著萬萬歲,心裡卻說不定在咒他早死……

  人家不玩這些虛的,要的就是靠著自己的英明神武、文韜武略,讓千千萬萬的驕兵悍將心裡有一個“服”字,讓你往東就乖乖的往東,讓你抓狗就不敢攆雞!

  對,就是這個氣勢!

  煌煌大唐的氣勢!

  這才叫霸氣!

  這才叫千古一帝!

  至於某些靠剃人頭髮殘酷鎮壓才奴役了一群斷了脊梁骨的奴才的大帝,呵呵呵……

  這一刻,房俊心悅誠服。

  為何大唐能威服四海、縱橫天下?

  不是大唐的兵多強、甲多堅、戈多利,而是因為他們有一位胸懷坦蕩、霸氣無雙的帝王!

  壯哉,李二陛下!

  房俊胸懷激盪,仰起頭,與李二陛下怡然對視!

  挑了挑嘴角,說道:“房俊,知罪!”

  呃……

  暴怒的李二陛下有些愣神,這個房俊,居然不怕某?

  天子之怒,血流漂杵,絕對不是忽悠人啊!

  作為執掌乾坤、決人生死的帝王,怒氣勃發之下會是何等強悍的氣勢,想想都知道!

  看看旁邊的李思文和程處弼,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個混小子,此刻在李二的威勢之下噤若寒蟬,抖抖索索的縮成一團。

  可是這個房俊,居然還敢根某對視?

  認罪也能認得這麼坦蕩?

  而且,不僅如此。

  李二陛下發現,房俊的目光澄明,甚至清晰的看得見那清澈的目光裡流露出來的欽佩、敬仰、崇拜!

  就像兒子對著自己偉岸的父親,又像士兵對著無敵的統帥,更像孩童對著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種毫不掩飾的孺慕之情、崇拜之意,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李二陛下心裡一震,一腔怒火倏地煙消雲散。

  這一個眼神,比之磕千千萬萬個頭、說千千萬萬句皇帝萬歲、拍千千往往個馬屁都管用,面對這麼一個崇拜、敬仰自己的晚輩,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

  說到底,李二陛下也還是一個人,虛榮心那玩意他克制的很好,但是畢竟存在……

  儘管李二陛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是怒斥讒言便能換來房俊對自己如此的態度,但是以他的閱歷看得出,這廝絕對不是作偽。

  心裡比之剛剛喝的那杯宮廷大師烹煮出來的茶湯還要舒爽……

  火氣沒了,火自然發不下去。

  可李二也不想就這麼放過房俊,這廝實在太無法無天,必須狠狠的教訓。

  “說說,你自己犯了什麼罪?”

  李二陛下瞪著房俊說道。

  房俊是什麼人?上輩子能靠著平民出身在官場上混的青雲直上,最起碼揣摩人心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自是從李二陛下語氣的微妙變化里看出端倪。

  說實話,他的那個眼神,既是心底的真實表露,也多少有一點作戲的成分在裡頭,


若是全然虛假,精明如李二陛下絕對不可能不察覺,看起來效果不錯……
  房俊想了想,試探著說道:“罪在擅闖王府?”

  李二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房俊看了看身邊的兩個鵪鶉一樣的兄弟,又說道:“罪在砸了曹氏的閨房?”

  李二陛下覺得自己剛剛消散的怒氣,已經漸漸開始集聚。

  特麼的這個小子太渾了,東扯西扯竟是些細枝末節,始終不提自己最大的罪過。

  看了看李二陛下的臉色,房俊只能嘆口氣:“罪在不遵聖旨,私自回城……”看來李二陛下還是沒打算放過自己啊,苦也……

  李二簡直都無語了,這個房俊,以前怎麼沒發現這麼滑頭?口齒也伶俐了許多,不遵聖旨?你明明是抗旨不遵好不好!

  雖然聽起來差不多,但是性質絕對不一樣!

  不遵聖旨,有一些“情況特殊,不能遵從旨意”的意思在裡頭。

  可抗旨不遵,那性質就嚴重了,藐視皇權啊!放在明清兩朝,砍你腦袋絕對沒商量!即便是唐朝,最輕也得是個充軍流放三千里!

  程處弼和李思文埋著頭一聲不敢吱,心裡卻是翻起滔天巨浪,那景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休……

  特麼的房二居然敢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談耍滑頭,這是什麼膽色?

  便數長安城的勳貴二代,那一個在陛下面前不是戰戰兢兢縮著卵子?

  但是這一份膽色,就可以稱得上勳貴二代中的第一人!

  厲害了啊我滴哥……

  李二陛下咬了咬牙,覺得自己其實也不能真把房俊怎麼樣,殺頭那絕對沒想過,充軍流放?想了想房玄齡花白的頭髮、日漸萎靡的精神頭兒,也不行。

  剩下的,也就只能打板子了,還不能打死打殘了。

  可這貨皮糙肉厚,會怕打板子?

  李二陛下有些懊惱了,既然武力征服行不通,那就轉換策略,俺要以德服人!

  “房二啊,你也知道,某對汝父可謂推心置腹,視若肱骨,所以不會殺你,你才素無忌憚對不對?”

  李二陛下的語氣和緩了許多,但是依舊負手站在房俊面前,居高臨下不停的釋放威壓。

  房俊心裡也有些打怵,想了想,說道:“草民不敢,只是事出有因……”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某知道,你為長姐之事,遷怒於韓王。某不和你說上下尊卑的話,但說凡事都有因由,你可曾詳細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可知韓王斥責你的大姐,也是在維護他身為親王的威嚴?”

  房俊說道:“我不管那個。”

  李二陛下怒道:“汝難道不分對錯、不辨事理嗎?”

  房俊眨眨眼,看著李二陛下, 坦然自若,朗聲說道:“我這人腦子笨,不管那麼許多,我處事的習慣,一向都是幫親不幫理,誰欺負我的家人,甭管理由,先打了再說!”

  李思文和程處弼佩服得五體投地,尼瑪,真敢說……

  李二陛下差點被氣個倒仰,抬腳就給房俊來了一腳狠的,正踹在房俊肩頭,大罵道:“胡說八道!簡直不學無術,只有幫親不幫理,何來幫理不幫親一說?”

  被踹了一腳,不過不太疼,房俊也不太在意,他再二,也沒二到李二踹了他一腳他非得再踹回去……

  房俊摸了摸肩膀,梗著脖子說道:“什麼叫至親?至親就是當你走投無路、山窮水盡的時候,仍然站在你身邊的人!對於自己的至親,自然要無條件的支持、幫助!當道理和親情發生衝突的時候,我管他什麼道理!”

  李二陛下瞪著眼睛看著一臉正氣的房俊,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幫親不幫理?

  這話從來沒有人說過,但是在這個宗族血脈大於一切的年代,是絕對的人之常情。

  這麼說來,房俊打上韓王府鬧事,沒錯咯?

  李二陛下無言,心裡很是不忿,心一橫,乾脆蠻橫的說道:“統統拉出去,每人五十大板,就在殿外打,讓某聽得見動靜!”

  你房俊不是不講理還能振振有詞嗎?

  某也不跟你講理了,就打你了,怎麼著?

  這回輪到房俊傻眼,皇帝不跟你講理了,這特麼還有什麼可說的?

  只要不想在這神龍殿裡來一出兒“燭影搖紅”什麼的,就只能乖乖挨打……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05
第62章  房府

  李君羨著人將房俊三個拉到殿外,當即行刑。

  劈裡啪啦一頓板子,打得三個小子鬼哭狼嚎,李二陛下才算是消了氣兒,揮揮手很人性化的叫人將三個傢伙各自送回城中府邸,稍作治療再遣送出城。

  而且,也沒特意去追究程處弼的罪責,雖然當值期間擅離職守才是大罪,不過就跟房俊一樣,房玄齡的兒子沒奈何,程老匹夫的兒子就可以隨便整治了?那老匹夫一貫是個護犢子的,要是鬧將起來,怕是不好收場。

  李二陛下也是鬱悶,似乎自己對於功臣勳貴太過優容了?

  小哥仨在玄武門分手,房俊滿含歉意的說道:“此次是我牽連了二位哥哥,二位哥哥的情誼,小弟記在心裡了!”

  程處弼大咧咧的擺擺手:“莫說酸話,聽著不自在。”

  李思文則滿是欽佩的看著房俊:“房二啊,你是真牛哇……”

  今日之事,他對房俊佩服得五體投地。

  為了大姐敢怒砸韓王府,重感情;敢跟陛下拌嘴,有膽色;受杖刑的時候悄悄告訴他倆大聲慘叫,一邊陛下打的不爽再加刑,有謀略……

  特麼的房二傻子啥時候這麼厲害了?

  李思文滿肚子疑惑,被“百騎”的軍士抬著往家走的時候,還在琢磨……

  

  一個時辰之前。

  宵禁將至,房府依舊燈火通明。

  城外農莊的管事遣人來報,說是二郎為了王妃被斥責之事,領著人打上韓王府去了,可把家里人嚇壞了,韓王那是能隨便打的嗎?

  再說了,前些時日先是打了齊王李佑,有同魏王李泰交惡,這又要打韓王,豈不惹得陛下龍顏震怒?

  趁著尚未宵禁,府中派出好幾撥下人,前往韓王府那邊打探情況。

  大堂之中,韓王妃房氏早已哭得兩眼腫成桃子,眼淚已經依舊嘩嘩的往下淌,手裡擦眼淚的手帕都濕透了。

  她是又欣慰又擔憂有自責。

  父親房玄齡是個方正君子,素來清廉自律,又不善經營,除了俸祿和田莊產出,再無進項。皇帝雖然時常賞賜,但那隻是賞賜而已,誰敢真的換錢花了?因此,自從房氏嫁到韓王府,非但沒得到娘家的助力,也沒多少嫁妝,倒是平素貼補家裡多一些。

  韓王李元嘉書生氣重,雖然王府的進項也不多,但對於財貨之物並不在意,因此倒也沒有影響到夫妻間的感情。

  但是曹氏入府之後便不同了。

  曹家豪富,屢次給韓王送財貨,每一次都數目龐大,曹氏便是因此自覺高人一等,便存了跟正妻房氏別別苗頭的心思,屢次三番的找茬挑釁。

  那日便是拿了一個價值不菲的花瓶跟房氏顯擺,後又使詐誘使房氏失手將花瓶打破,惹惱了房氏將其打了一頓,這才惹出這以後許多事端。

  回到娘家許多時日,房氏心裡的憤懣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更添幾分酸澀。

  她看不起曹氏,卻也羨慕曹氏,最起碼曹氏在府中受了氣挨了打,會有娘家兄弟追上門討要一個說法。

  可是自己呢?自己也有兄弟,卻等於沒有……

  房遺直穩重好學,同韓王李元嘉素來親近,房氏原本指望著大弟弟能找韓王為自己說幾句話,哪怕是過問一下也好,可誰知房遺直從來不聞不問,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

  父親素來自重,又怎會去找自己的女婿說什麼?

  房遺則那就是個孩子,還穿著活襠褲呢……

  就在自己心酸失落的時候,


卻是那個平素悶口不言、木訥憨厚的二弟,不聲不響的就打上門去!
  二郎自幼少言寡語,腦子也比同齡的孩子笨一些,大姐房氏對於二郎的關心也便更多一些。可那二郎性子很是粗疏,出了武藝一道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從不多說一句話。

  可就是這麼一個別人口中“二傻子”,卻直愣愣的罔顧皇命,私自入城,擔了天大干系只為替她這個姐姐出口氣……

  房氏心裡暖暖的很是煨貼,燙的心裡的冰都化了,化成一串串的淚珠……

  可是那個傻弟弟,咋就敢抗旨呢?這要是陛下怪罪下來,可怎麼辦是好?

  房氏一邊哭,一邊口中不住的自責:“都怪我……都怪我……我若不是一時任性跑回來,二郎怎麼會去王府?這要是陛下發怒,可如何是好?都怪我,幹嘛那麼任性呢……嗚嗚嗚……”

  盧氏在一旁安慰,說道:“你看你這孩子,多大歲數了,哭個啥勁兒?你二弟為你出頭,當是一件應該高興的事,便是被陛下責怪也沒什麼,那小子抗揍……可若是沒個娘家人出這個頭,往後在王府裡你怎麼還有威嚴管人?任誰都知道你有個沒脊梁骨的爹,還不都欺負到你頭上啊… …”

  正坐在榻上老神在在品茶的房玄齡聞言,頓時無奈的嘆氣,說道:“怎麼就扯上我了?”

  盧氏眼睛一瞪:“怎不怪你?女兒在夫家受了委屈,你這做爹的一聲不敢吭,還讓自己兒子去出頭,不怪你怪誰?”

  房玄齡乾脆閉上眼,低著頭喝茶。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他越是說話,盧氏就越是來勁兒,保准有一百句話等著對付他。

  若不其然,盧氏早已備好的說辭在房玄齡偃旗息鼓之下沒了用處,鬱悶的翻個白眼,恨恨的不理他。

  一直坐在一邊神遊物外的房遺直不知在想些什麼,媳婦兒崔氏有些尷尬,如坐針氈。

  婆婆的話明面上是說公公,可誰知道有沒有別的暗示?若說替王妃出頭這件事,第一個應該出面的不是房俊,也不是房玄齡,而是房家二代的嫡長子房遺直……

  可惜自己的丈夫實在是有些迂腐之氣,認為那隻是王妃的家務事,不願意管。

  崔氏有些氣苦,自家姊妹的事兒,怎麼能不管呢?

  便在此時,一個下人一路小跑進了正堂,大喘著粗氣說道:“老……老爺,二郎……二郎打上王府了!”

  屋里人都齊刷刷看向這個下人,盧氏急問道:“如何?”

  那下人咽了口唾沫,說道:“那啥……二郎騎著馬,把王府大門給踹掉了一扇……”

  盧氏大贊一聲:“好兒子, 踹的好!”

  房玄齡無語的翻翻白眼,簡直無言以對……

  韓王妃房氏連忙又問道:“然後呢?”

  下人一臉崇拜,說道:“二郎縱馬入府,沿途大喊'李……李……你給我出來',府中無人敢攔,已是直奔王府正堂去了。”他差點說禿嚕嘴,學著房俊的語氣把李元嘉的名字喊出來,那可是房府的姑爺,更是朝廷的親王,名諱絕對不是他一個下人能喊出口的。

  盧氏一拍大腿,喜笑顏開:“不愧是我兒子,霸氣!”

  房玄齡冷哼:“簡直就是縱子妄為,成何體統?”

  盧氏瞪眼:“那你咋不去呢?”

  房玄齡語塞。

  韓王妃房氏抿了抿嘴,拉住母親的手,很是欣喜,二郎真是給自己出氣了呢,簡直太解氣了!

  不過她旋即又把心揪起來,急問道:“那王爺呢?出沒出來?”

  她是希望娘家有人給自己撐腰的,但二弟那火爆的性子,逮住韓王還不得上去就是一頓暴打?那可就大發了……

  幸好那下人說道:“王爺大概不在府中,二郎大吵大嚷,也沒見王爺露面。”

  房氏這才放心的拍拍前胸,籲了口氣:“還好,還好……”

  一旁的房遺直突然嘆氣說道:“好什麼好啊,雞毛蒜皮點事兒,就跑回娘家,真是婦道人家見識短!現在二弟闖了禍,居然還拍手叫好,真是不可理喻!”

  崔氏急忙拉了房遺直一把,心說你這不是說風涼話嗎,存心找罵?

  果然,盧氏火氣頓時就衝著房遺直來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10
第63章   夫人不讓……

 盧氏大罵道:“你才是不可理喻!姐姐受了委屈,你身為弟弟不替姐姐出頭便罷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房遺直一臉通紅,又不敢跟母親犟嘴,只好悶著頭一聲不吭。

  盧氏哼了一聲,對那下人說道:“你且再去打探。”

  “諾!”

  那下人應了一聲,還未轉身,便又有一個家丁跑了進來。

  “禀告老爺夫人,二郎……二郎把那曹氏的閨房給砸了!”

  “啥?”

  盧氏有些傻眼,這也鬧得大了點兒吧?

  崔氏也有些著急,問道:“怎麼就給砸了?”

  那家丁是在王府全程看了過程才回來禀報的,當下繪聲繪色的將當事情形加油添醋的講了一遍。

  盧氏喜形於色:“太解氣了,砸得好!”

  房玄齡一臉苦笑。

  房氏咬著嘴唇,兩隻眼睛亮閃閃的,那個小狐狸精,這回知道怕了吧?以為有王爺寵著你就橫行無忌了?

  崔氏一臉呆滯,心說這小叔子也太猛了……

  房遺直則喃喃自語:“粗魯……無禮……不可理喻……”生怕被母親罵,卻是不敢大聲。

  眾人還沒等回過神來,便有第三個家丁跑來禀報。

  “二郎把曹氏的連個兄弟摁在地上抽鞭子,並且揚言'你曹氏有兄弟,這是欺負王妃沒兄弟麼?我就叫你們看看,是誰的兄弟厲害!以後但凡對王妃不敬者,就是這下場'!”

  房氏感動得眼淚嘩嘩的又下來了,這個二弟,太貼心了……

  然後家丁的又一句話,則是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陛下已經命'百騎',將二郎緝拿入宮……”

  雖然知道陛下比會知道此事,抗旨的罪名終究也逃不掉,可事情發生了還是擔憂非常。

  房氏止了眼淚,起身走到房玄齡榻前,“噗通”跪地,哭著哀求道:“父親,此事全是因女兒而起,二郎此次入宮,陛下必然震怒,也不知會如何處罰。您進宮求求陛下,寬恕二郎吧……”

  房玄齡揪著鬍子,一臉為難:“這個……這個……待為父好生想想再說……”

  盧氏卻是已經吼道:“想個屁!我說房玄齡,你軟了一輩子,還要軟到什麼時候?”

  房玄齡苦笑:“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不管如何,陛下必會顧及某的顏面,不會取了二郎的性命,也不會發配充軍……”

  幾十年君臣,房玄齡自是了解李二陛下的性子,所以並不擔心。

  可他不擔心,盧氏擔心啊!

  盧氏兩條眉毛都豎起來了,指著房玄齡的鼻子大喝道:“房玄齡,你說的是人話嗎?二郎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陛下要他的性命,可打板子也能把人打殘廢了,你去不去?好,你不去我去!”

  盧氏罵了一通,擔心的不行,就要自己進宮。

  崔氏在一邊尷尬極了,作為兒媳婦,婆婆當著自己的面指著公公的鼻子發飆……實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房玄齡老臉赤紅,怒道:“你這個蠢婦,莫要胡攪蠻纏!某說了沒事,那就是沒事,休要聒噪!”

  房玄齡很少有這樣跟盧氏發火的時候,這下子在兒媳婦面前實在是抹不開臉面了,大光其火的爆發一通,居然把盧氏給鎮住了。

  盧氏瞅了瞅房玄齡,突然做回榻上,嚎啕大哭。

  “我那苦命的兒啊……咋就這麼命苦,碰到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爹?……”

  房玄齡被盧氏哭得腦仁疼,


正待回房避開,忽聞門外喧嘩。
  盧氏急忙到門口去看,卻是一隊“百騎”抬著一頂御輦走了進來,自家二郎正趴在輦上,探頭探腦的望過來,四目對視。

  房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娘!”

  盧氏提著裙角就跑了出去,一見到房俊趴在輦上,整個後背血肉模糊,那一張黑臉疼得都變白了,頓時驚叫一聲,顫聲道:“這……這……這是打了多少板子?”

  “不多,才五十……”房俊滿不在乎的說道:“兒子我身板兒硬朗,沒事兒。而且多虧李將軍手下留情,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將養幾日便好。”

  盧氏這才見到帶隊的李君羨,趕緊萬福施禮,感激道:“這次又虧得將軍幫忙,快請屋內坐。”

  李君羨微笑點頭:“夫人不必言謝,都是陛下的安排。某也正好拜訪一下房相公。”

  韓王妃房氏這時跑出來,一見到房俊的傷情,頓時又開始流眼淚,身手輕撫著房俊的臉頰,哭道:“你這傻子,如此胡鬧,讓姐姐於心何忍?”

  房俊呲牙笑笑:“那韓王欺我房家無人,豈能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這傢伙也是陰損,居然跑到陛下那裡告黑狀,虧得沒逮住他,不然定要他好看!”

  李君羨見到房氏,當即單膝跪地行個軍禮,口中呼道:“臣李君羨,見過韓王妃。”

  先前面對盧氏,他只是普通的見禮,這便是勳臣與皇家的分別了。

  房氏趕緊側身避開,溫言說道:“豈敢當李將軍大禮?還未多謝將軍照拂吾弟呢,且受本宮一拜。”

  說著,便屈身萬福。

  這個禮李君羨如何敢受?慌忙避開,惶恐道:“王妃折煞臣了。”

  本來想跟房玄齡說幾句話,可是王妃在場,實是太過拘謹,李君羨便當即告辭。

  臨走的時候,又拿出一份卷書,雙手遞給盧氏,說道:“此乃宮中記錄的《起居注》,陛下命臣帶來交給房相公。”

  頓了一頓,輕聲說道:“這上面記錄了二郎入宮之後跟陛下的奏對……”說完,便告辭離去。

  畢竟是陛下御賜之物,盧氏雖不知陛下將這個帶來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敢怠慢,趕緊回屋給房玄齡送去。

  這時房遺直也從屋裡走出來,背著手,看了看房俊背後的傷,臉上的肌肉抽了抽,說了一聲:“自作自受。”施施然的走了。

  房俊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多一點關心?哪怕虛情假意也好過如此冷漠吧?

  嫂子崔氏也是一臉尷尬,不自然的笑笑:“你大哥這人……心裡擔心可是嘴上不肯說,你別怪他。”

  房俊笑笑,這位嫂子倒是個明白人,便笑道:“嫂子不用擔心,我明白。”

  崔氏這才釋然,展顏笑道:“我屋裡有陪嫁的一隻老參,待會兒讓丫鬟給你送來,那東西最是補血氣。”

  說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走了。

  家丁們七手八腳的將房俊抬回住處。

  屋內,房玄齡看著陛下著人送來的《起居注》,一臉唏噓。

  盧氏不解,看看房玄齡,忍著沒問,見到韓王妃房氏隨後進來,問道:“抬回去了?”

  房氏點頭:“嗯,待會兒上完藥,我再過去。”

  房俊傷在臀處,敷藥的話必會脫去衣褲,房氏雖是長姐,但畢竟男女有別,不便呆在近前。

  盧氏衝著房玄齡努努嘴,悄聲問道:“陛下送這個《起居注》來,是何用意?”

  她剛跟房玄齡吵完,問房玄齡的話心裡覺得低了一頭,自是不肯,不問的話又實在憋得難受。

  房氏也是不解,見到房玄齡看完那《起居注》,便走過去拿起來細看,看著看著,眼淚又下來了……

  盧氏是又急又氣,不悅道:“你說你這孩子,咋就沒一點像我呢?窩窩囊囊的就知道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房氏抹了抹眼睛,卻不說話,心裡卻一直在咀嚼著《起居注》上記錄的房俊的那句話。

  “我這人腦子笨,不管那麼許多,我處事的習慣,一向都是幫親不幫理,誰欺負我的家人,甭管理由,先打了再說!”

  房氏眼中帶淚,嘴角卻帶著笑,感受著房俊那一股維護長姐、不分對錯的執著和固執。

  房玄齡這時輕嘆道:“陛下這是給我出難題啊……”

  盧氏覺得自己忍受不住兩父女的古怪,橫眉立目拍著桌子:“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明白!”

  房玄齡苦笑道:“你那寶貝兒子,跟陛下奏對的時候也是口不擇言、胡言亂語,陛下這是要告訴我,他顧及與我之間的君臣顏面,不忍重則二郎,但心中怒氣實在難平,讓我替他出了這口氣!”

  盧氏奇道:“你怎麼替陛下出氣?”

  房玄齡苦笑搖頭:“再打孩子一頓唄!”

  盧氏大怒:“你敢!”

  房玄齡嗯了一聲:“某不敢。”

  盧氏為難道:“那陛下問起,你怎麼說?”

  房玄齡道:“某不敢。”

  盧氏又怒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敢,我問你陛下問你打沒打孩子,你怎麼回答?”

  房玄齡哭笑不得,翻個白眼,不理她。

  

  翌日朝會之後,李二陛下將房玄齡單獨留下。

  回到後殿,李二陛下坐回榻上,喝了口熱茶,問道:“玄齡可收到《起居注》?”

  房玄齡淡然道:“收到了。”

  李二陛下又問:“可曾明白某的心思?”

  房玄齡說道:“臣明白。”

  李二笑了:“怎麼處置的你那個寶貝兒子?”

  要他將房俊重罰,非是不能,而是不願,就像不願意重懲程處弼一樣,雖然很生氣,但畢竟不是什麼大罪過,罰得重了,傷了君臣情分,沒必要。

  可是不罰又難解自己心頭之氣,打幾板子就完事兒了?

  哪兒有那麼便宜!某不好意思打,某讓你爹打!

  房玄齡低眉垂眼:“沒處置。”

  李二一愣:“為何?”某都那麼明顯的暗示了,你卻毫無動作,這個就是你不應該了。

  房玄齡雲淡風輕:“某,不敢。”

  李二膛目結舌:“為何不敢?”

  天底下還有老子不敢打兒子的?

  房玄齡似乎有些為難,半晌,才說道:“夫人不讓……”

  李二陛下:“……”

  夫人不讓……

  這理由很好,很強大!李二陛下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仰天長嘆一聲,李二陛下才說道:“房玄齡啊房玄齡,怕老婆怕到你這種程度,也可名留青史了!”

  言下之意,只是嘲諷房玄齡怕老婆之事必將成為千古笑柄。

  他卻不知,千年以後,非但怕老婆不可笑,男織女耕亦不丟人,給老婆洗腳那也是情趣,就連看書不投推薦票,也不算多麼無恥……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14
第64章  萌動

  窗外的紅梅已經盛放,粉紅的花瓣在瑟瑟寒風中搖曳、顫抖,吐露著淡淡的暗香。

  紅的梅、白的雪、黑的瓦,構成一幅靜謐清幽的畫卷,彷彿能沉澱心內的千愁萬緒。

  武媚娘坐在榻上,將目光從窗外收回。

  房俊正趴在榻上午睡,側著臉枕著手臂,面容安然。

  臥房裡放置了四個火盆,炭火正旺,融融的熱氣如同暖春,將寒冬臘月的寒冷驅散。房俊只穿了一條犢鼻褌,露出健壯的背脊和粗壯的大腿。

  一股都屬於男人的氣息在臥房裡瀰漫,絲絲縷縷的鑽進武媚娘的鼻端,惹得她芳心跳動加快,粉腮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愈發顯得嬌豔秀麗。

  寬寬的肩膀,因為臥姿而凸起的背肌,結實緊緻的腰身,配上古銅色的肌膚,這個男人強壯、健碩,渾身上下充盈著一種雄性的魅力。

  武媚娘輕咬著紅唇,端詳著房俊的面容。

  他的眉毛很濃,宛如刀鋒,平素眼睛很亮,這時候閉著眼,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卻是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隨和。鼻子很挺,嘴唇棱角分明,長方臉尖下巴,陽剛多于俊秀。

  武媚娘從未這麼仔細端詳過房俊的相貌,此時細細看來,的確算不得俊美,非但不如吳王李恪那樣的美男子,便是清秀疏朗的柴令武都比他強了不少。

  絕對不是那種會受到女孩子一見傾心的好相貌。

  但是不知為什麼,武媚娘卻覺得房俊長得還不錯,雖然少了陰柔俊美的秀氣,卻多了陽剛矯健的粗獷,這樣的男人,跟能給予一個女人安全感,一定會是一個堅實的依靠,無論風急雨驟,都會擋在前面,撐起一片溫馨的港灣。

  而且,如此健碩的身軀,也會給予一個女人最大的滿足吧?

  想到這裡,武媚娘頓時羞紅了臉頰,秀美的玉容宛如塗了胭脂。

  她入宮時間雖短,也未得到機會侍寢,但畢竟是以選妃的身份入宮,床幃間的閨房之事,乃是必經的培訓,會有專門的嬤嬤講解指導,自然明白一個健壯的男人在房事中會是令女人很愉悅的一件事。

  可是,自己怎麼會想到這麼羞人的地方呢?

  為什麼又會覺得這麼長得不怎麼俊美的男人,會是一個堅實的依靠呢?

  武媚娘想了想,或許是因為他在韓王妃這件事上所表現出來的重感情和有擔當吧。

  她是個女人,更能了解和體會當時韓王妃委屈的回到娘家,卻無人給予支持的落寞和酸楚。可就在這個滿心失望的時候,自己的弟弟因為自己在夫家受了委屈,渾然不顧的打上門去只為替自己討個公道,心裡會是何等樣的安慰與欣喜?

  要知道,房俊面對可不是一般的官宦,而是堂堂的親王,而且他自己還身背著陛下的責罰,如此公然抗旨、藐視宗親,誰知道等待的會是什麼樣的懲罰?

  然後,武媚娘又想到若是自己在夫家受了委屈,自己的兄弟會打上門去嗎?

  雖然是假設,但是武媚娘知道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武家的兄弟,只會當她是個拖油瓶、累贅,恨不得她死掉才好,那樣還會有明目去訛一筆財貨……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不俊,雖然還有點憨,雖然很暴躁,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

  這樣一個男人,會是個不喜歡女人的兔子嗎?

  武媚娘又想起了臨出宮的時候,高陽公主拉著自己說的那些話,她的臉更紅了,


像是快要滲出鮮血似的,嬌豔欲滴。
  明媚的眸子也有些朦朧,悄悄的瞄向房俊的胯下部位,只是由於他趴在榻上,將那地方緊緊壓住,也看不出什麼狀況。

  武媚娘偷偷看了看門外,靜悄悄的,俏兒那丫頭估計也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房俊的臥房,除了武媚娘和俏兒之外,其餘侍女幾乎不敢進來。

  好機會啊……

  要不要按照高陽公主說的那樣,試一試房俊的……那個東西?

  儘管無人見到,武媚娘仍是羞不可抑,自己雖然是陛下賜給房俊的侍妾,可也是個身家清白冰清玉潔的女兒家,怎可做出此等不要臉面之事呢?

  教養、廉恥都告訴她那麼做一定不對,說不得還會被房俊看輕了,可心裡卻如同有一隻小魔鬼,在不停的慫恿她、挑撥她:“又不用真個去做,看一看、摸一摸,他又不會知道,而且這可是關係著你往後大半輩子的幸福,機不可失啊……”

  可憐的高陽美眉和武美眉,居然純潔的認為“兔子”就應該是軟的,卻完全不明白世界上除了有“受”,其實還有“攻”,除了“彎的”,“直的”也是可以存在的……

  武媚娘芳心糾結,差點把嘴唇都咬破了。

  終究,還是自己的終身幸福戰勝了羞澀羞恥,若房俊真的不行,自己下半輩子乾脆出家為尼好了……

  武美眉畢竟是武美眉,那強悍的基因是與生俱來的,只要是她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哪怕再險、再難,也非做不可!

  不僅要做到,還要做到最好!

  輕輕挪動了一下玉臀,靠著房俊近了一些,武美眉咬著嘴唇,顫顫巍巍的伸出手……

  手心已經全是汗水,纖細的指尖有些濕涼,在觸及到房俊火熱肌膚的那一刻,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武媚娘整個人都微微一顫,像是被烈火灼一下。

  咬著牙,指尖輕輕順著房俊腰間的肌膚,一直向下,可是這時她又突然發現,因為房俊是趴著的,自己想要摸摸……那個東西,就必須將手探到房俊的身下。

  會不會把他驚醒呢?

  武媚娘猶豫了,若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尚可掩耳盜鈴,可若是被房俊發現了,自己還要不要活了?

  摸?

  還是不摸呢?

  這是個問題……

  然而,就在她滿心糾結、天人交戰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她指尖帶來的麻癢驚動了房俊,趴著的房俊手臂一動,側過身來,然後睜開了眼睛。

  武媚娘嚇得心都漏跳了一拍,整個人頓在哪裡,一動不動。

  四目相對。

  房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看武媚娘,打個哈欠,隨口說道:“都說了我已經好的差不多,睡覺的時候就用看著了……”

  他住嘴了,因為他看見了武媚娘的手。

  那隻纖細柔嫩如同春蔥一般的小手,因為自己翻了身的緣故,距離自己的小弟弟僅有零點零一公分的距離……

  房俊有些發楞,這是要幹嘛?

  武媚娘都快哭了,只覺著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令她尷尬、羞澀、無地自容的時刻了,“嚶嚀”一聲,收回手,捂著滾燙的臉頰,飛也似的逃了。

  房俊一頭霧水,有些懵圈。

  這丫頭咋回事兒?

  可是當他看著武媚娘那緊裹在衣裙下因為步履匆匆而擺動的翹臀,那盈盈一握彷如柳條的纖腰,還有鼻端充斥著的淡淡的脂粉香氣,原本就神元氣足蠢蠢欲動的小弟弟,立馬搖頭晃腦的硬了……

  房俊哀嘆一聲,把臉埋進枕頭里。

  春天快到了,騷年已經成熟,已是萌動的季節……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17
第65章   高,實在是高!
 “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這句諺語絕非傳說,更不是形容詞,自西漢以降就廣泛流傳於關中士庶階層,它是對世居長安城南之韋、杜兩族密邇皇宮、親近皇權之政治社會地位的形象描述。

  自漢朝以來,兩大家族皆是沐弦歌而起舞、尊經義以獲仕,家族好禮向學之風由此肇基。族中子弟或典軍抗敵參預樞要,或牧守州縣撫民以靜,或執掌台衡規治天下,文武昌盛,勢重關輔。

  新豐杜府。

  杜連仲端坐堂上,一手撫著頜下美髯,一手用指節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案幾,凝神沉思。

  長子杜懷恭坐在下首,錦袍玉帶一表人才,手捧著茶盞,卻是有些神思不屬,坐在那裡發呆。

  另一位精幹利落的五旬老者垂手立在堂中,正輕聲匯報著新進得到的消息。

  “吳王殿下已經於城門處張貼佈告,言及為了表彰新豐士紳大力救助災民的事蹟,特請皇命,於渭水之畔立一石碑,延請當世大儒孔穎達揮毫,於三日之後將所有有功之士的名字、事蹟書寫成冊,鐫刻於石碑之上。”

  老者說話時語調抑揚頓挫,敘述十分清晰。

  聽到此處,杜連仲微微睜開眼,皺著眉頭,似是自言自語道:“此舉何意?”

  杜懷恭插話道:“必是那吳王李恪募捐不力,眼看被魏王殿下遠遠超過,便心急如焚,想要以此法鼓勵城中富戶,踴躍捐獻。哼,他也太天真,即便真有那虛浮好名之輩想要藉此機會名錄石碑,可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城中素有家資者,皆已同魏王暗通款曲、同氣連枝,比不會出這個面。餘者便是有心,可也沒有那個實力,捐不出多少錢糧來!”

  站立的老者也贊同道:“大郎言之有理,此應是那吳王無奈之舉,老爺不必在意。”

  杜連仲卻不說話,又閉上眼睛,仔細思考。

  半晌,才微微嘆口氣,讚歎道:“真是高啊!”

  高?

  杜懷恭同那老者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杜連仲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兒子,心底嘆息,這個長子頭腦才華皆是上上之選,奈何性子太過輕浮,遇事莽撞毛躁,恐怕非是能支撐家業之良才。

  自家這一房雖是杜氏嫡支,然則杜氏枝繁葉茂、脈絡繁雜、家族龐大,便是同族之間也是明爭暗鬥、刀光劍影,競爭的意味更甚於親情,稍有不慎,便被人連皮帶骨的吞下去。

  看起來,只有指望著未來的親家,能保得住自家這一支的榮華富貴,至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怕是奢望了……

  心裡想著,還是對兒子孜孜不倦的教導,耐心講解道:“吳王此舉看似只是無奈之下的鼓勵之策,實則暗藏玄機,卻是叫人不得不心甘情願的入其轂中。”

  見到兒子仍是一臉茫然,渾不解其中深意,只好繼續說道:“吾且問你,此次吳王募捐,吾杜家捐贈幾何?”

  杜懷恭撓撓頭,想了想:“幾百貫是有的吧?”說著,不確定的看著立在堂中的老者。

  那老者便是杜府的管家,自是清楚此等進出事項,說道:“是兩百貫。”

  “呃……那是少了點兒。”杜懷恭說道,即便不屬於同一陣營,但人家畢竟是堂堂親王,杜家拿出這麼點錢來,確實有些不地道,對於吳王殿下來說,還不如不出,這是打臉啊!

  杜連仲對這個整日里只知尋花問柳、鬥雞走狗的兒子愈發失望,語氣嚴厲,訓斥道:“莫要整日里不務正業,


這個家不是我自己的,等我死了,你憑什麼撐起門面?”
  杜懷恭不怎麼怕他爹,笑嘻嘻說道:“您這不還在呢嗎?再說了,現在抱住了魏王的大腿,等您百年之後,咱也是有從龍之功,封個國公不在話下,子子孫孫享受不盡,有什麼好擔心的?”

  杜連仲怒道:“混賬!你以為我杜家能繁衍至今,哪怕改朝換代仍能屹立不倒,是靠著所謂的皇家寵信嗎?”

  杜懷恭奇道:“難道不是?”

  杜連仲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咱們杜家憑恃的,是詩書,是名聲!讀書才能明理,名聲可以傳家!歷代君王從不敢動杜家,你道是為何?是因為只要動了我杜家,便會引起關中動盪,無數百姓生出異心!為何百姓會心向我杜家?是因為我杜家的名聲好,富年不增稅,災年捐錢糧!只要我杜家在,老百姓但凡有個三災五難,便有個乞討求助的門路,就會有一條活路!杜家不在了,他們去求誰?”

  這番話說得又急又快,喘了口大氣,才續道:“陛下有句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不僅適用於君王,適用於國家,更適用於一個家族。我們杜家歷代,從未對老百姓幹過一件喪盡天狼的壞事!所以無數昌盛一時的家族倒了,可我們杜家依然存在!現在,你可明白了吳王殿下的用意?”

  杜懷恭眨眨眼,很快便想明白了。他不是笨蛋,相反還極為聰明,只是從不肯下功夫去想這些瑣事,有那閒工夫,還不如去醉仙樓找當紅的姐兒喝點小酒……

  前前後後這麼一想,頓時咋舌道:“這特麼也太陰了!”

  見到兒子想明白了,杜連仲也很是欣然,這個兒子雖然性子虛浮了一些,好歹還有雕琢的餘地,不算廢物……

  “這要是把我們杜家捐贈兩百貫往石碑上那麼一寫,滿城百姓該如何看待我們杜家?受災者成千上萬,餓死凍斃者不計其數,結果朝廷號召富戶捐獻搶糧用以賑災,杜家就捐了兩百貫?這是為富不仁吶!杜家的名聲可就徹底敗壞了!非但如此,這石碑乃是皇命所立,只要大唐不完,這塊石碑就得一直立在那兒,誰都不敢動!到時候我杜家豈不是要遺臭萬年?這也太毒了!吳王怎麼能想出這麼缺德的招數?”

  杜懷恭越說越是激動, 越說越是氣憤。

  如此一來,杜家豈不是要徹底背上“為富不仁,人性冷漠”的罪名?數代人辛辛苦苦堆積起來的名聲,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管家也有些傻眼,這立一塊石頭,背後居然這麼多的玄妙?

  趕緊說道:“這不是還有三天時間嗎,咱們要不要……再捐點?”

  杜懷恭也猛然醒悟:“對呀,還有三天呢!捐,趕緊捐!那個……”說道此處,他又猛然想起一事。

  杜家跟魏王那邊,可是有言在先,絕對不能支持吳王李恪,就讓吳王李恪在這新豐一敗塗地,鎩羽而歸,徹底斷了​​他爭儲的念想!

  這要是再捐錢糧,豈不是得罪了魏王李泰?

  這捐也不是,不捐也不是,難辦了……

  杜連仲掃了兒子一眼,淡然說道:“咱們支持魏王,只是未雨綢繆而已。儲君之位雖有便數,然則乾坤定數皆在帝心,誰有說得準魏王一定能登上儲位?你即刻去安排,探一探其他幾家的動向,一窩看,那幾家也是要捐的。既然非捐不可,那就別小家子氣,給我捐個第一出來,咱們杜家的名字就刻在石碑的最上頭!”

  杜懷恭趕緊領命。

  怪不得父親一開始說吳王此策能叫人心甘情願的入其轂中,非但必須得捐,還得搶著捐,誰不想讓自家的名字刻在石碑的最上端,供後人敬仰?

  這可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榮譽!

  這招數,嘖嘖嘖,高,真特麼高哇……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20
第66章   背後有高人

吳王李恪這個佈告一出,新豐縣輿論紛紛。

  老百姓頗是不以為然,這位吳王殿下看上去身份尊貴模樣俊俏,原來也是個樣子貨,與那些黑了心的富戶都是一丘之貉。眼下雪災嚴重,雖未到“易子相食”的程度,但多少房子被大雪壓塌了,多少人被凍死,多少人挨餓?

  可是那些住著華廈美屋,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妻妾成群僕役如雲的權貴富賈,卻吝嗇於捐贈一點點救命的錢糧,寧可讓穀子堆積在糧倉裡發霉,也不願施捨給災民一頓稀粥。

  這樣黑了心肝、為富不仁的傢伙,還要給他們勒石記功?

  簡直不知廉恥!

  百姓們經過那塊剛剛在渭水河畔立起來的大石碑,都輕輕啐一口,心中不滿。

  權貴富賈們,更是紛紛關起門來破口大罵。

  這個吳王殿下看似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誰知道卻是個如此陰險奸詐的傢伙?

  自家沒有捐多少錢,這名字往石碑上一刻,不是要讓新豐百姓罵上個幾輩子?

  雖然都是些淤泥裡的升斗小民,罵破喉嚨也不當的什麼事兒,可再渺小那也是鄉梓,同根同源一衣帶水,這要是“為富不仁,漠視鄉梓”的議論傳出去,自家的名聲可就要臭大街了!

  而且是遺臭萬年那種!

  這對於一個生存在名聲比性命還重要年代的世家,那是頂頂嚴重,僅次於抄家滅族了。

  可是哪怕再不滿,罵完了,還得趕緊彌補。

  如何彌補呢?

  這倒是不用傷腦筋,不是怕自家捐的錢糧太少,而被百姓憤恨嗎?那就再多捐點就是了……

  對於這些世家大族權貴富賈來說,累世積餘,都是家資巨萬,拿出點錢糧來賑濟災情,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看他們自己願不願意。

  吳王殿下此策一出,不願意也得願意了,除非想子孫都被鄉梓戳脊梁骨。

  既然非捐不可,那也就顧不得與魏王李泰的約定了。

  捐一千貫是捐,兩千貫還是捐,何不趁此機會,將壞事變成好事,捐一個頭名出來,獨占鰲頭刻於石上,以供新豐的百姓世世代代敬仰,每當看到這塊石碑的時候,都會豎一隻大拇指,說一聲“某某家恩義無雙,惠澤鄉梓”?

  於是,原本冷冷清清的吳王殿下住處,瞬間賓客盈門,座無虛席。

  把個吳王殿下美得冒泡,心舒神暢!

  根本不用多費唇舌,城中富戶便抬著一箱一箱的銅錢,一車一車的糧食,蜂擁而至,一家比著一家,一家賽過一家!更有甚者,早晨送來三千貫,聞聽別家捐了五千貫,便在傍晚的時候再送來三千貫,彷彿那錢糧都是海潮湧上來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是要一個獨占鰲頭!

  短短一日之內,縣衙的錢庫堆滿了銅錢、布匹、綢緞,糧倉堆滿了糧食。

  吳王殿下意氣風發,大手一揮,於城中設立粥棚,百姓可免費吃食,再重金收購糧食。

  新豐的救災行動轟轟烈烈的開展起來。

  直至此時,“勒石記功”的深層原因才被有識之士剖析出來,傳播於市井之間。

  災民百姓這才恍然,原來吳王殿下的用意在此!我等愚民居然有眼無珠,將殿下如此精妙的計策誤解,實在是罪過!此計設計得富戶巨賈有口不能言、還要心甘情願的拿出錢糧博一個好名聲,真是高明!

  一時之間,滿城皆是稱頌吳王殿下賢明之聲,將吳王李恪的聲望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賢王”之名,


遍於朝野。
  有人歡喜,就會有人愁悶,有人高興,自然就會有人憤怒。

  吳王李恪爽了,魏王李泰自然怒氣勃發!

  他不氣聲望驟升的李恪,他氣的是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富戶巨賈!

  尼瑪,當著本王的面信誓旦旦的說什麼同氣連枝,定要配合本王將吳王的氣勢壓下去,擁護自己承繼儲君之位,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可特麼一轉眼就把錢糧一車一車的往李恪那邊運,你說你顧及名聲,這個本王能理解,可過得去也就行了,幹嘛非得爭個頭名、佔個鰲頭?

  這一轉眼形勢急轉直下,先期取得的優勢瞬間化為烏有。

  這一次兄弟鬥法,魏王李泰輸的干乾淨淨,而且輸的實在噁心!

  “嘭”

  李泰一腳踹飛了榻前的案幾,怒目瞪著面前幾位世家巨賈的當家人,怒喝道:“爾等欺我李泰良善乎?”

  嚇得幾位當家人兩股戰戰,伏地請罪不已。

  杜懷恭是杜氏嫡孫,身份尊貴,同魏王李泰交情也不錯,經常一同飲酒玩樂,面對李泰的怒火,他倒是不怎麼害怕。

  苦著臉說道:“殿下息怒,吳王此策,確實太過陰損,吾等實是不得不如此為之啊!”

  有他出頭,其餘元氏、侯莫陳氏等幾家也都出言附和。

  不是我等背信,實是吳王太過奸猾……

  李泰這人雖說氣量不大,性格也易衝動,但腦子絕對好使,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難道還能真的為了此事怪罪於這幾大世家?

  這些世家自南北朝開始便盤踞在關隴,根深蒂固勢力龐大,枝椏藤蔓早已滲透進大唐的方方面面,乃是自己逆取儲位的最大助力,不好得罪。

  深深吸了口氣,壓制住暴怒的情緒,李泰緩緩說道:“吾那三哥一向自詡光風霽月、磊落坦蕩,決計想不出如此陰險某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杜懷恭說道:“殿下是說……吳王背後有高人指點?”

  李泰陰仄仄的點頭:“必是如此。”

  侯莫陳武插話道:“莫非是那岑文本?”

  岑文本一直是吳王李恪的鐵桿支持者,滿朝皆知,而且此人心思玲瓏智計百出,更是人盡皆知。

  李泰想了想,搖搖頭:“不太像,岑文本那老匹夫一直都在本王的監視之下,但凡有點動作,絕對不可能避過本王的眼線。自從李恪去了新豐,那老匹夫一直安坐不動,不會是他。”

  看得見的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種從未出現在你的視線中、等到關鍵時刻突然扑出來咬你一口的敵人,那是最致命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連敵人是誰、有什麼優缺點、有什麼行事風格都不知道,這才危險。

  李泰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對杜懷恭說道:“你父親這一支在新豐耳目靈通,給某盯緊了李恪,務必打探出是誰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

  杜懷恭趕緊答應下來,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口口聲聲說人家的招數陰險,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你對付李恪那釜底抽薪的招數才是陰險呢……

  人家那是陰險麼?

  那得叫陽謀,光明正大的陽謀,坑就挖在哪裡,讓你看得明明白白,還不怕你不往裡跳!

  想到此處,杜懷恭心裡也好奇起來,李恪的背後到底是何高人?

  雖然不屬同一陣營,杜懷恭也對那個“高人”興趣盎然……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22
第67章  煉鋼歧途

  不過欠著大家一更,這個不會忘,容我這兩天整理一下思路,然後給大家爆一下!

  另外,當然是求票……

  *

  房俊知道唐朝的各項工藝很落後,也知道這個時代最好的工匠都被官府徵召,官營手工業一直佔據著古代手工業的主導地位,代表著生產技藝的最高水平。?

  工匠集中在官府設立的作坊內,使用官府供給的原料,在工官的監督下,製作加工官府指定的產品。

  他們職業世襲,世代為官府勞作。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房家的鐵匠鋪會是如此簡陋。

  沿著山坡建了一溜儿土坯房子,圍成個半圓,房前建有幾個豎爐,估計就是用來煉鐵的。

  爐高差不多五六米,底徑三米左右,中間部位較粗,兩頭略窄,外皮用礫石砌牆。上邊有裝料口,下部有鼓風口,如此一來,能形成爐料下降和煤氣上升的相對運動。燃燒產生的高溫煤氣穿過料層上升把熱量傳給爐料,就算是預熱過程了。

  只是卻沒有見到鼓風機,爐膛裡也只殘留一些煤渣。

  房俊以前從沒見過煉鐵爐是什麼樣的,但這不妨礙他看了一遍就明白其中的道理,用不著學過工業,稍微有些物理常識就能懂,畢竟這玩意實在太簡陋。

  房俊問身後的盧成:“這是煉鐵爐?為啥不煉鐵呢?”

  雖然不遠處礦洞裡邊開采出來的大多是黃鐵礦,煉不出啥玩意來,可也不能就這麼閒著呀?

  盧成說道:“沒錯,是煉鐵爐,現在是冬天,太冷,爐溫上不去,所以不煉鐵。”

  房俊嘖嘖嘴,心說這破爐子也太簡陋了,不僅現在冬天爐溫上不去,就是放在三伏天,溫度還能高到哪裡去?

  煉鐵需要多少度來著?

  房俊揪著頭髮想了想,大概是一千多度吧?大概差不多,那麼煉鋼最起碼也要一千五百度往上了,這破爐子煉鐵都費勁,煉鋼就更不能指望了。

  當初要是學理科就好了,煉鐵、煉鋼、燒水泥什麼的,搞不好能推動唐朝就開始第一次工業革命。

  哦,對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標誌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蒸汽機……

  話說蒸汽機這東西原理簡單到爆,難的是材料不容易得到和工藝達不到標準,總體來說,貌似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出來。

  呃,想遠了……

  房俊瞅了瞅爐膛裡殘存的煤渣,失望的嘆口氣。

  用煤煉鐵,大概是中國古代的專利了吧?失敗的專利啊……

  古代冶鐵業長期受含磷量過高的困擾,這大概是因為鐵礦質量不好,也可能是因為鑄鐵技術的緣故,或者兩者兼而有之。蘇軾曾做過一首《石炭行》,盛讚用煤煉鐵的好處。他認為用煤“冶鐵作兵,犀利勝常云。”還可以節省木炭,提高爐溫。確實,煤有這兩個好處,它還降低了煉鐵的成本,煤比炭便宜多了。

  然而冶鐵最可怕的殺手——硫,就潛伏在煤中。

  北方的冬天很寒冷,因此高含磷量鐵器冷脆現像很嚴重,嚴重製約了鐵器的發展。

  所以,用煤煉鐵,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錯誤,將整個冶鐵行業帶上了歧途!

  其實解決含硫量超高的辦法很簡單,就是煉製焦炭,用焦炭來冶鐵。

  但是古代人不會煉焦。

  房俊又想了想,


焦炭是怎麼煉出來的?嗯,他也不會……
  不過他知道焦炭是把煤放在一個密封的環境裡使勁兒燒就對了,水泥也是燒出來的,玻璃還是燒出來的,瓷器依然是燒出來的,……

  難怪人們常說,“火”的使用是文明的標誌,原來如此啊……

  雖然不知道具體應該怎麼燒,反正燒就是了,可這勁兒的燒,變著花樣的燒,總有一天能燒出來。

  房俊無奈,再一次感嘆“學好物理化,穿越到哪兒都不怕”的真諦。

  這次來鐵匠鋪,不是視察煉鐵爐,而是驗收前些日子在房府給盧成安排的任務,不過自己既然想到了焦炭,自然要交待盧成一下,沒事兒就按自己的思路試驗一番,總歸是不會錯。

  盧成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先把煤燒了,再用煤燒剩下的東西去燒礦石……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遍事兒嗎?

  盧成一臉迷茫,理解不能……

  房俊也沒法多說,難道跟這個一千多年前的“文盲”解釋一下什麼叫碳元素,什麼叫CO2,什麼叫化學反應?

  一溜儿土坯房前是一個院子,將煤渣礦渣粉碎成細細的小塊,厚厚的鋪了一層,堅實平整,無懼雨雪,不會動輒泥濘不堪、凹凸不平。

  此時,那院子正中擺放了一架馬車,只是個簡陋的框架,並無擋板帷幔之類的裝飾。

  房俊走過去,捏著下巴,圍著這輛馬車轉了一圈,心裡有些感慨。

  沒錯,他要做出來的,就是這輛四輪馬車。

  很難想像,泱泱中華五千年文明,發明出無數領先世界的技術,卻沒做出一輛四輪馬車。

  很不可思議,令人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中國一直都是兩輪馬車,而從來沒有出現像歐洲那種在大街小巷穿梭的四輪馬車,而實際上四輪馬車在載重和舒適度方面都完爆兩輪馬車,英國女王出門也是坐的四輪皇家馬車。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中國一直都是兩輪馬車,而沒有出現四輪馬車呢?

  有人找了很多客觀理由,什麼地形因素、戰爭因素、馬屁因素……但是房俊認為根本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國人一直沒有解決四輪車的轉向問題。

  中國人也出現過四輪車,但這種四輪車只是簡單地將四個輪子安裝在一個固定的車架上,因此無法轉向,這樣的四輪馬車雖然看起來有四個輪子,但卻沒有任何實用價值,就算有四十個輪子也白搭……

  如果讓一個現代人去看,這算是問題嗎?

  顯然不是。

  眼前這輛馬車,是將前兩個輪子裝在一個車架上,後兩個輪子裝在另一個車架上,後面的車架架在前面個車架上由一根立軸連接,便完美的解決了四輪車的轉向問題。

  可很多發明就是這樣,就像隔了一層窗戶紙,你捅破了,那就只是薄薄的一層,你不捅破,那就什麼也看不見。

  事實上,很多最簡單的機械技術都是西方人發明的,比如螺絲釘、螺栓、螺母、齒輪、齒條、彈簧、軸承、風車、水泵等等,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東西,卻在整個工業生產製造領域起著重要的作用……

  房俊一出現,原本圍在馬車周圍的幾個工匠立刻散開,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滿臉激動的向房俊見禮:“二郎,此物真乃天賜也!”

  房俊有些發蒙,不至於吧?

  說破大天就是一輛馬車而已,兩輪和四輪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咱要把它做出來也只是貪圖它坐起來更舒服一些,話說這個兩輪馬車實在是太顛簸了……

  盧成跟房俊介紹道:“這就是咱們鐵匠鋪手藝最好的鐵匠,沒名字,大家都叫他王二小……”

  房俊汗了一個……

  那王二小明顯是這幫工匠的頭頭兒,只有他敢跟房俊說話,其他人都站得遠遠的。

  王二小很激動,用一種很崇拜的眼神看著房俊,說道:“老朽是從山東就跟著老爺的,看著老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功成名就,當年也是看著二郎你出生…… ”

  房俊再汗一個,我爹能讓你看麼……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23
第68章  抄襲容易,發明太難

“老朽這輩子見過不少聰明人,將作監裡那些大檔頭,個個都是心靈手巧之輩,但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二郎!這個四輪馬車實在是太妙了,平生能做出這一輛車,死了都甘心……請恕老朽愚鈍,有一物實在是做不出來……”

  老頭很愧疚的樣子,彷彿房俊把這個四輪馬車交給他製造,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能名留青史……嗯,這個還真可以有。

  王二小指著車軸的地方,很是遺憾的說道:“二郎的圖紙,小老兒很是仔細研究了一番,不得不說,實在是妙想天開!但是這個減震裝置,某實在是做不出來……”

  房俊湊過去看了看,就明白了。

  當初畫出圖紙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以現有的冶煉水平,絕對不可能製造出來彈簧當作減震器,便退而求其次,以弓片取代,就是以一組彈性極佳的鋼片捆綁在一起,放置在車廂和車軸的承重部位,代替彈簧的作用。

  沒想到便是彈性極佳的鋼片,這時代也做不出來……

  房俊鬱悶了,沒有減震裝置的車子,那還能坐麼?即便是四個輪子,也沒比兩輪的強多少。

  尼瑪,難道還要提升煉鋼水平?

  可是哥們學的是農業啊,雖然勉強算是理科生,但煉鐵煉鋼真的不是我的菜……

  炒鋼、灌鋼、百煉鋼什麼的,倒是都聽過,可誰特麼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只知道一件事:之所以古代煉鋼的水平不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爐溫不夠,無法將鐵水完全融化滲碳。

  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縣里邊的一座全民大煉鋼時留下的小高爐……

  煉鋼,好像……大概……或許……就是含碳量介於生鐵和熟鐵之間的狀態吧?

  繞著車馬轉了幾圈兒,房俊鬱悶的回到農莊。

  進了書房,把丫鬟統統攆走,一個人悶在屋子裡,拿起一支前幾天用石墨磨出來的“鉛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沒一會兒,外面傳來敲門聲,盧成走了進來,同行的還有農莊的管事房全。

  兩人臉色都有些異樣。

  房俊奇道:“有事?”

  房全瞅瞅盧成,咳嗽一聲。

  盧成低頭數螞蟻,不吭聲。

  房全無奈,只好開口說道:“那個……二郎啊,那啥……”

  房俊皺眉:“老全叔,有話就直說。”

  這一聲“老全叔”,喊得房全兩眼一熱,誰家的僕人會受到如此禮遇?

  士為知己者死,便是被罵被打也豁出去了!

  房全一臉凝重,說道:“蒙二郎叫一聲叔,某心裡的話,也就不能不說了。二郎年少,正是讀書博聞之時,當靜心求學,萬不可耽於嬉戲,玩物喪志…… ”

  這話說出來,其實他心裡是打著鼓的。

  整個長安城,誰人不知房家二郎那霹靂火爆的脾氣?搞不好挨頓打挨頓罵,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但身為管事,又是房家僕人裡面少有的老資歷,若是眼睜睜看著二郎誤入歧途,那更是萬萬不能。

  奓著膽子說出來,瞅了瞅身邊低頭不語一副小綿羊模樣的盧成,


禁不住心里大罵:你個兔崽子,說好了一起向二郎禁言,把老子誆來了你倒是一句話也不說,特麼太缺德了!
  房俊卻是一臉茫然:“老全叔,你這啥意思?”

  房全嘆氣說道:“二郎,按說主家的事情輪不到某多嘴,可某實在是忍不住。家裡經濟一向拮据,入冬以來,雪災肆虐,老爺更是多次捐贈錢糧,已經入不敷出了……”

  房俊愣住。

  啥?堂堂一朝宰輔、尚書僕射的房玄齡家裡,居然會入不敷出?

  開什麼玩笑,又沒有人調查你什麼巨額資產來源不明,裝什麼兩袖清風?

  他卻不知,房家眼下確實很拮据。

  原因很簡單,生財無道……

  房玄齡個性廉潔清明,官場之上吃拿卡要那一套完全不沾邊,灰色收入根本沒有,老老實實的拿著李二陛下發放的俸祿;盧氏雖然是豪門嫡女,但出嫁多年,當年的嫁妝也大多置換了銀錢,跟隨房玄齡從山東一路來到長安;房遺直就是個書呆子,對於經營之事一竅不通;而原本的房遺愛呢?呵呵,那貨更是個棒槌……

  清正廉明,不懂經營,收成不好,賑災捐贈……

  如此種種,賬面上花出個大窟窿再正常不過。

  而房俊又是派遣房大海滿天底下的收購茶樹,又是打造什麼火鍋,還要玩什麼四輪馬車……

  所以房全才忍不住規勸幾句,再不勸,二郎就成了敗家子了……

  房俊鬱悶了。

  不是說好了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官二代嗎?家裡沒錢了,如何安靜的做一個美男子……

  為錢發愁,這還是兩世為人的第一次。

  怎麼辦呢?

  當然要賺錢……

  把房全、盧成打發走,房俊一個人窩在書房,愁得頭髮都快揪光了。

  從來沒做過生意,不是太明白這裡邊的路數,而且他所了解的商業模式跟這個時代根本無法融合,開飯館?夜總會?跑出租?都不行……

  總不能打著老爹的旗號去賣爵鬻官吧?且不說一向清正廉潔的房玄齡會不會把他清理門戶了,單是那位英明神武的李二大帝分分鐘就能把他拍死……

  那位自詡歷代帝王聖明第一的李二陛下,眼裡豈能容得下這個?

  思來想去,也就只能依靠自己超時代的“金手指”發家致富了。

  可是要想找出一個適合這個時代的發財大計,也不是那麼容易。

  腦子裡倒是有不少詩詞啥的,要不要拿出來賣?

  《水調歌頭》十貫,《將進酒》八貫,《念奴嬌·赤壁懷古》九貫,《虞美人》八貫,一起打包的話收十五貫,再附贈一首《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糟蹋東西啊。

  更重要的問題是,一旦這些絕世好詩流傳出去,那位李二陛下一看:矮油,原來房二還是為大才子,失敬失敬,這女婿朕要定了……

  自己拼了命的“自污”豈不是前功盡棄,到頭來還得娶高陽公主那個超時代的偉大女性?

  這條路堅決不成!

  左思不行,右想不妥,那就只能搞點發明創造了。

  說道穿越者搞發明,最簡單、最普及、最沒有技術含量的,自然是蒸餾酒。五六十度的白酒拿給唐朝人喝,還不都給灌趴下,要多少錢給多少錢?

  可是,問題又來了。

  現在是貞觀中期,雖然社會清明朝局穩定,但是隋末戰亂帶來的影響並未完全消除,人口銳減、土地荒蕪,糧食產量極低,否則也不會出現靠調撥江南糧食賑濟關中雪災的情況。

  酒是糧食做的,蒸餾酒更是需要大量的白酒,且不說有沒有那麼多錢去買糧食,只說李二陛下若是知道如此糟蹋糧食去釀酒,會不會把他給咔嚓了?

  蒸餾酒不行,那就只有另外兩件穿越必備的大殺器:香皂和玻璃。

  香皂好像可以用豬油煉製?不過應該加點火鹼,但是火鹼又是怎麼來的呢?

  玻璃看上去比較容易,石英、石灰石、再加上純鹼,燒啊燒,就行了。

  但是具體的比例呢?

  房俊默默無語望蒼天,抄襲容易,發明太難……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8 00:25
第69章 《誡子書》

書房裡,房俊將所有人都趕走,提筆懸空,滿臉糾結。

  按說香皂做起來比之玻璃要容易得多,但最關鍵的火鹼是怎麼搞出來的呢?

  火鹼應該可以用純鹼製作,純鹼容易得到,但是它到底是跟什麼東西反應,才會得到火鹼?

  不管了,先把自己記得住的、知道的,都記下來,慢慢研究吧。

  先寫了一張香皂大大致配方,將自己的疑惑和難點都記錄下來,然後又寫了一張玻璃的配方。當然,所謂的配方,只是幾種原料,至於詳細的成分比例,咳咳,沒有度娘的年代誰特麼能知道……

  想了想,還是將香皂的配方鎖到櫃子裡,這個火鹼他還要好好琢磨琢磨,由自己親自監製,他可是記得製作香皂會有一種副產品——甘油,那玩意和一些強氧化劑反應會爆,還是小心一點為妙,別搞出大事件。

  他算是半吊子理科生,當年學的那點化學知識早忘得乾淨,方程式神馬的根本記不住,但是沒關係,他知道玻璃是石英、純鹼和石灰石燒出來,香皂是火鹼和豬油熬出來的,甚至火藥是硫磺硝石木炭配出來的,這就行了。

  天然的鹽湖里便有純鹼,“夏天曬鹽,冬天撈鹼”這句話他聽過,山里就有石灰石,石英這玩意陝西這片兒也多得是,至於各種原料的配方比例,交給那些僕人們去實驗就行了,反正只要燒出玻璃就好,品質什麼的都無所謂。

  人類歷史上許多偉大的發明,都是從一個靈光一現的靈感開始,然後再實驗室裡歷經千萬次的失敗之後才誕生的。

  現在房俊知道正確的方向,起碼保證這條路絕對能夠到達終點,而且已經大大的縮短了距離成功的距離,這就足矣。

  當他把盧成叫進書房,將玻璃的原料配方以及一些注意事項交給他的時候,清晰的聽到這傢伙悄悄的嘆氣,估計仍然以為二郎是在胡鬧,根本沒聽進去房全的勸誡。

  也不怪他如此想,你弄一堆石頭什麼的放一塊兒燒,能燒出個蛋啊……

  房俊鬱悶的不行,乾脆不理他,也沒工夫理他。

  因為吳王李恪又來了。

  房俊一個“勒石記功”的計策,讓形勢低迷的吳王殿下強勢逆轉,堪稱神來之筆。

  這一計光明正大的陽謀,不僅讓所有知情者嘆為觀止,更徹底征服了豐神俊朗的吳王殿下。

  依舊是風姿灑脫,依舊是長身玉立,依舊是那麼的帥……

  房俊眼角抽了一下,有些嫉妒,男人怎麼可以長得這麼俊?偏偏還沒有一絲陰柔之氣,整個人陽光健朗,這也太打擊別人的自信了……

  李恪倒是沒有註意到房俊的異樣神情,上來便抓住房俊的手,欣然說道;“此次多虧二郎,愚兄永記恩情。”

  他是個好強的人,不是不能接受失敗,但是敗在對手的陰謀之下,他不服氣。

  現在自己強勢逆轉,心情自然大好,神情舉止也就更加親切。

  但是房俊有點受不了……

  你說古人就是虛偽,兩個大男人,感情再好難道非得拉著手不放來表示?

  噁心死了……

  不著痕蹟的甩開李恪的手,房俊強笑道:“殿下過譽了,某不敢居功,某就是以粗人……”

  “唉!”

  李恪佯裝不悅:“賢弟切莫自謙,更不必妄自菲薄,誰若敢說賢弟是粗人,那天底下便全是粗人了……”

  房俊嘴角一抽,合著您這意思,我就是全天底下最細的男人……

  李恪很高興,


不見外的信步走進正堂,口中說道:“還有你送來的那個火鍋,我命人送進宮裡去了,讓你家工匠再給我打造一個,我都帶來了。”
  “那沒問題,最遲兩三天就給殿下送到府上去,殿下,您請坐。”

  聽到有錢賺,房俊心情好起來,也愈發客氣。

  不過想想也是悲哀,以前是堂堂一個縣級幹部,現在又是大唐最顯赫的官二代,居然會為了錢鬧心……

  銅火鍋陸陸續續的也賣出了幾個,但是這玩意沒有技術含量,據說世面上已經有人開始仿製。而且對於繼承了我黨“大干快上”優良傳統的房俊來說,這玩意來錢太慢……

  但螞蚱再瘦也是肉,多賣幾貫錢也能緩解購置玻璃原料的花費,自從知道家裡經濟狀況不好,他可就沒再向家裡伸手要錢了。不管怎麼說,做一個米蟲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父皇已經有了旨意,再一次任命某為安州都督。”

  李恪輕鬆的坐在榻上,一臉喜色,一張俊臉似乎都在放光。說著,還掏出一封信箋,遞給房俊。

  房俊坐到他對面,信手結果新簽,看了一眼,心裡一驚。

  新籤上沒有抬頭,沒有落款,字體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通篇遒美健秀,極具王羲之的神韻,居然是李二陛下寫給李恪的家信。

  “吾以君臨兆庶,表正萬邦.汝地居茂親,寄惟籓屏,勉思橋梓之道,善侔間平之德.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三風十愆,不可不慎.如此則克固磐石, 永保維城.外為君臣之忠,內有父子之孝,宜自勵志,以勗日新.汝方違膝下,淒戀何已,欲遺汝珍玩,恐益驕奢.故誡此一言,以為庭訓。”

  什麼意思呢?

  大致的是說李二陛下希望李恪做事待人要守大義大禮,做臣做子要勵志自勉,不能因為是皇帝的兒子就玩物喪志,驕奢淫逸.

  字寫得很好,同詞也很講究,粗略看去,也只是一份家信罷了。

  但關鍵在最後一句。

  這分明是父親教育兒子的信,絕對不應是作為皇帝的身份說的,由此可見李二陛下對於李恪的看重以及寵愛。

  可房俊愈發糊塗了,李二陛下既然如此喜愛李恪,卻為何始終不把李恪放在自己的立儲目標之內?

  看完信,房俊恭恭敬敬的雙手奉還給李恪。

  這並不因為手裡拿的是皇帝陛下的墨寶,而是因為李恪的信任。

  能將皇帝寫給他的家書拿出來給房俊看,這就說明李恪已經把房俊視為親朋故舊,毫無戒備。

  對於出身皇家、深處爭儲風波中的李恪來說,殊為難得。

  房俊重情。

  哪怕明知道眼前這位瀟灑倜儻的吳王殿下是一個短命鬼,絕對不是可以依靠的參天巨樹,更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但他依然欣然接受這份友情。

  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報之!

  君以草芥待我,我當以仇寇報之!

  這就是房俊的人生信條,一個並未完全利益化的“半吊子官員”的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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