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585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2
第10章宿命的輪迴

趙孟頫算得上是古代有名的書法家之一,“趙體”更是眾多書法家極力推贊,可那哥們儿是宋末元初的人啊,現在根本沒這號人!

    趙孟頫就憑著這一手字成就了一代宗師!

    他把享譽中華書法界的“趙體”從元朝搬到唐朝,週傅這等人見了怎麼可能不驚為天人、神為之奪?

    可自己現階段的主要目標,就是“自污”!

    要讓李二陛下心灰意冷,心生悔意,親口取消了指婚的旨意!

    可特麼自己把“趙體”弄出來,會不會一不小心剽竊出一個文豪的名聲?

    那可就悲催了……

    房俊心念電轉,趕緊竭力挽回:“明府過譽了,某最近不知為何,對於書法略有感悟,可這份明悟忽然而來,卻如白駒過隙一瞬即逝,再想要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所以這寫字就有時候寫的好,有時候寫得不好,奈何奈何……”

    不能說自己寫的不行,筆錄上的字跡宛然,推脫不掉,只能歸於靈感。

    靈感這東西就像是段譽的六脈神劍,時來時不來,時靈時不靈,沒個準。

    週傅一臉懵逼:寫字又不是作詩,需要個毛的靈感?

    恰好此時一行人走進大堂,打斷週傅想要追根究底的想法。

    一隊身形魁梧、氣質彪悍、黑衣黑甲的禁衛快步走進大堂。

    週傅一見這隊禁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百騎!

    貞觀十二年冬月,陛下在玄武門設置左、右屯營飛騎,以各將軍分別統帥。又簡選出騎術精湛、勇猛健壯並且擅長射箭的士卒建立“百騎”,穿五色袍,騎駿馬,用虎皮做韉,跟隨陛下巡幸,其性質是皇帝出巡時的貼身侍衛。

    每一位禁衛,都是出類拔萃勇悍絕倫,更且絕對忠心於陛下!

    居然將剛剛組建完畢的“百騎”排出來了,可見陛下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為一位隊率一張四方黑臉,

冰塊般面無表情,冷聲說道:“上諭:著將齊王李佑、燕弘亮、房遺愛、程處弼四人即刻押解進宮!”

    週傅趕緊將所有手續證物一齊轉交。

    那名隊率冷著臉,在轉交手續上簽字畫押,大手一揮,便將房俊李佑等四人一起押解進宮。

    燕弘亮被房俊砸了個頭破血流,此刻反而哈哈大笑:“房俊小兒,你給老子等著,定是德妃娘娘聽聞吾被你所傷,所以才奏明皇上,押你進宮治罪!”

    房俊無語,這貨是個什麼智商?

    從打架到現在還沒過半個時辰,就算有人去宮里通風報信,這個時辰能進得去後|宮?

    轉頭去看李佑,只見齊王殿下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滿臉獰笑:“房二,等死吧你……”

   

    一隊百騎帶著房俊四人沒有走太極宮的正門,而是繞到西北角,穿過安禮門,進入大內進宮。

    一條蜿蜒的廊廡圍湖而建,此時雪粉飄飛,雪花落到湖面瞬即融化,居然是一汪溫泉,冷熱交融,湖面蒸騰起一片氤氳霧靄,宛如仙境。

    透過迷迷茫茫的霧氣,不遠處高大的宮殿鱗次櫛比,翹起的鬥角雕刻著不知名的神獸,漫天飛雪中別具一番莊嚴神秘。

    房俊走在蜿蜒的長廊裡,若不是前邊有那位百騎的隊率引路,怕是真的要迷了路。

    靜謐的千步廊幽靜典雅,談不上雕樑畫棟卻別有一番古樸的風韻。

    就在快要走到千步廊盡頭的時候,迎面走來一隊宮女。

    靜謐的湖水,氤氳的霧氣,典雅的廊廡,幾名綾羅宮裝的漂亮宮女……

    房俊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恍然。

    百騎恭敬的侍立一旁,讓出道路。

    房俊、程處弼以及包了一個“阿三”頭飾的燕弘亮都站住腳步,侍立千步廊的圍欄邊。

    只有齊王李佑大大咧咧的站在路中間,背著雙手。

    房俊知道,這是遇到宮中的貴人。

    幾名宮女行到李佑身前,一齊屈膝萬福,口中嬌呼道:“見過齊王殿下。”

    李佑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行過禮,為一名宮女嬌聲說道:“五哥這是去了哪裡?咦?你的眼睛怎麼了……”

    房俊偷眼去瞧,見那少女打扮與別人不同,湖藍色儒裙緊裹住纖秀窈窕的身段兒,耳朵上戴著一個月白色耳璫,精簡又清爽,將精緻的容顏映襯得剛加俏麗,一雙烏溜溜的桃花眼,眼眸流轉間波光瀲灩,細細的黛眉秀氣婉約。

    明眸皓齒,鐘靈毓秀。

    即便是見多識廣、深受網絡“人造美女”熏陶的房俊,也不得不心尖兒稍稍的顫了那麼幾下,很是驚艷。

    不過,她剛剛叫李佑什麼來著……五哥?

    也就是說,這是位公主殿下?

    小模樣長得倒是不錯,就是年紀小了點,只有十二三歲吧?不知道是哪位公主,或許、有可能、高陽公主?

    房俊摸了摸鼻子,覺得不會那麼巧。

    就听李佑“哼”了一聲,說道:“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被瘋狗咬了一口……不過話說回來,父皇給妹妹找的那個乘龍快婿,人品也著實不咋地,腦子不好使像條瘋狗倒也罷了,還特麼專門打黑拳,真是氣煞我也……”

    “打黑拳?”

    那位小公主一張紅潤的小嘴兒驚訝的張成“o”型,能塞進去一個鴨蛋……鴨蛋塞不進去,小嘴像櫻桃似的,充其量能塞進去一個鵪鶉蛋……

    然後,小公主那一雙剪水也似的雙瞳就往房俊臉上瞟……

    房俊先是有些愣,心說你瞅我幹嘛呀?

    緊接著心裡一激靈……

    我擦!這丫頭不會就是高陽吧?

    果然!

    漂亮小公主看著房俊,上上下下好一頓打量,那眼神好像屠夫在挑選圈裡頭的牲畜,看看那一頭膘厚,今兒把它宰掉……

    然後在房俊膽戰心驚中,小公主傲嬌的揚起雪白尖俏的下頜,小身板兒挺得筆直,小手背到身後,擺起公主架勢。

    “你就是房遺愛?”

    這小公舉是要鬧哪樣?跟哥擺譜?

    好吧,你是公主你最大……

    房俊彎腰行禮:“回禀公主,在下名叫房俊。”

    高陽公主有些愣忡,清麗的小臉蛋兒帶著疑問:“那不還是你嗎?”

    房俊恭聲道:“某姓房名俊字遺愛,以往都是以字行,不過從今往後,還請公主稱呼某的姓名——房俊。”

    高陽公主小臉上全是不屑,撇撇嘴說道:“反正都是難聽的要死,畫蛇添足,不知所謂!”

    房俊心說怎麼沒所謂?太有所謂了!

    哥只要一聽到有人叫自己“房遺愛”,心裡那就滿滿的全是憂桑……

    還有啊你個死丫頭,不僅不守婦道害得哥們戴綠帽子,更連累哥們為你丟了小命,現在居然跟哥面前擺你的公主譜?

    房俊冷著臉:“還請公主自重,在下名字得自父母,豈容你大放厥詞?”

    丫的,不給你點顏色你還真不知掉自己幾斤幾兩了,真以為哥們還是以前的房遺愛,任你挫圓搓扁、你爽快我看門兒?

    高陽公主自幼生長在宮中,雖然母妃早早去世,但幸得皇帝寵愛,在宮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個敢給她臉色看?

    房俊絲毫不假辭色,頓時將高陽公主惹毛了。

    小公主跳著腳大聲嬌吒:“本宮乃是陛下敕封大唐公主,你個鄉野村夫、又黑又蠢的泥腿子,焉敢對本宮不敬?信不信本宮禀明父皇,砍了你的腦袋?”

    齊王李佑聞言大喜:“妹妹說得對,算我一個,禀明父皇砍他腦袋!”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程處弼此事瓮聲瓮氣的說道:“還敢說,信不信接著揍你?”

    一句話差點把李佑噎死,看了看程處弼這張鬍子拉碴的猩猩臉,他還真不敢再說。

    誰特麼知道這麼夯貨會不會真的動手?

    這裡可是禁宮大內,胡亂打架是真的會被砍頭的……

    房俊無語  這一對兄妹還真是至親啊,甭管怎麼回事兒就會這麼一句— —禀明父皇,砍你腦袋!

    不過讓他竊喜的是,看起來高陽公主對這樁婚事也不贊同啊!

    眼看著這三人夾雜不清,高陽公主更是柳眉倒豎,傲嬌屬性讓她寸步不讓,事情有越濃越亂的態勢,那名“百騎”隊率趕緊恭聲說道:“二位殿下,卑職奉皇命帶這四人前去神龍殿,這時辰……”

    聞言,高陽公主只得悻悻作罷,小手一揮,帶著貼身宮女當先而行。

    千步廊不寬,雙方錯肩而過,視線交錯。

    房俊撇撇嘴。

    高陽公主翻個白眼,給他好大的兩顆衛生球……

    命運依然,房俊同高陽公主這一對冤家彷彿沉淪在宿命的輪迴裡,哪怕時光穿越、物是人非,依舊像是磁鐵的兩級,相互排斥、卻又命運相連……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3
第11章本王就知道……

夜色已暗,天地茫茫。小』

    穿過千步廊,便是大唐的心臟——以太極宮為中心的宮殿群。

    雪中的大內格外莊嚴肅穆,這個代表著偉大帝國的中樞禁地,每一塊建築的城磚、每一方鋪地的青石似乎都蘊含著一股歷史的厚重、權力的壓抑。

    房俊也曾到過紫禁城,感覺截然不同。

    再雄偉的古蹟,也是死的。

    而房俊穿越了一千五百年時光,置身在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都城、最宏偉的宮殿,似乎耳邊迴響著四極八荒的讚頌、感受著百邦萬國的膜拜!

    飛雪依然,禁宮大內的青石道路上卻只有薄薄的一層積雪,沿途不時可見手持掃帚等物清理積雪的太監和宮女。

    房俊不時仰望那些斜飛而起的屋宇飛簷,一重又一重朱紅的大門,一座又一座雄壯的大殿,一階又一階精緻的白石台基,雖然早已湮滅在戰火硝煙中,卻處處召顯著太極宮的王者霸氣。

    單從各殿的名字中就不難窺見那君臨天下的大氣與豪情,千秋萬春,太和至極……

    這座千古傳奇的宮殿、千古傳奇的城池、千古傳奇的國度,凝聚了千年的悲傷與喜悅,跨越了一千五百年的時光,出現在房俊眼前、腳下。

    造物主是如此的神奇,神奇到令人類的思維難以置信……

    雪中的太極宮極美。

    紅牆白雪,殿宇巍峨。

    樓閣間點點燈火透出,於這清冷靜寂的雪夜平添幾分暖色。

    白雪鑲紅牆,碎碎墜瓊芳。

    一行人行至一座宮殿之前,方才停住腳步。

    房俊抬頭,就見殿門正上方的匾額上寫著“神龍殿”三個鎏金大字。

    一個身穿黑甲盔頂紅纓的中年武士卓立殿前。

    那“百騎”隊率快步走到殿門前,對那黑盔武士行禮:“將軍,人已帶到,勞煩入殿通禀。”

    那黑盔武士面容方正,

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淡淡掃視了房俊等人一眼,只是在見到李佑的時候才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早有口諭,人到即刻進殿,毋須通禀。人交給我吧,你去換防值守。”

    “諾!”

    那隊率應允一聲,將一干“人犯”交給黑盔武士,帶領手下兵士自去換防不提。

    黑盔武士面無表情,說道:“諸位,請跟我來。”

    言罷當先入殿。

    房俊等人緊隨其後,一向聒噪的李佑此時也默不作聲,老實了許多。

    大殿寬敞高闊,兩側各有直徑一尺左右的朱紅柱子十幾根,燈光昏暗,並沒有龍椅陛階什麼的,只可見光滑的地面。

    黑盔武士並不停留,引著眾人徑直穿過大殿,來到旁邊一處偏殿。

    偏殿內燈火通明,幾根兒臂粗細的牛油大蠟火苗跳躍。

    殿內裝飾很是簡潔樸素,地上鋪著厚厚的氈子,靠牆是一溜儿書架,上滿整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幾張寬大的胡床擺成一個半圓,中間放著一個玉石茶几。

    四角各有一個青銅爐鼎,鼎內燃燒正旺的香炭飄出淡淡的香味。

    香炭金爐暖,然而沒有嬌弦玉指清,只有幾個大老爺們儿……

    胡床上盤膝坐著幾人,大概正聊著什麼沉重的話題,面容都不苟言笑,氣氛有些凝重。

    房俊偷瞄一眼,自家老爹房玄齡赫然在座。

    不過這個時候他才不搭理自家老爹,他關注的是主位坐著的的那個,千古一帝李世民!

    即便房俊不認識,也一眼就看出哪個是李世民,那身明黃色帶著暗花的袍服,就算有人敢穿也絕對不敢出現在這裡!

    李二陛下剛入不惑之年,正值巔峰狀態,整個人神華內斂,只是端坐在胡床之上,偉岸的身軀就予人淵渟嶽峙的氣魄,俊朗的容顏古井不波,卻能令周遭的空氣陡然增壓!

    帝王之尊,霸氣側漏!

    而且是個絕世帥大叔!

    房俊一顆心砰砰跳,有些口乾舌燥,咱也見著李世民了,還是活的……

    黑盔武士進得殿內,向著李世民單膝跪地:“啟禀陛下,卑職前來復命,齊王、燕弘亮、房俊、程處弼四人帶到,敬請陛下落。”

    尚未等李世民言,便聽得一陣殺豬也似的哭嚎在殿內響起。

    “父皇……父皇,兒臣謹遵您的教誨,安分守己本分做人,誰料想那房遺愛自稱什麼'鎮關中',見到兒臣就開打,簡直囂張跋扈到極點,而且下手狠毒,那是拳拳到肉招招要命,根本是想把兒臣往死裡打啊……父皇,兒臣是金枝玉葉,是大唐的親王,是父皇您的兒子,他房遺愛打我,就是不把皇親國戚、不把父皇您、甚至不把大唐放在眼裡,其心可誅!父皇,兒臣憋屈啊……”

    李佑渾沒有在外邊時候的囂張氣焰,此時就像一個被鄰家男孩搶奪了玩具的孩童,跪地膝行到李世民床榻前,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嚎啕大哭,句句泣血聲聲悲鳴,一把鼻涕一把淚,足以使得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只把房俊看得目瞪口呆。

    話說殿下您也老大不小的了,至於表現成這樣?乾脆撒嬌打滾兒得了……

    最讓他佩服的,卻是李佑的眼淚嘩嘩的淌,配上一副悲憤欲絕的神情,彷彿被街頭的癩痢地痞拖進巷子裡論大米,而且不止一遍,那演技簡直神了……

    殿內諸人神情各異,卻都很是古怪,房俊甚至見到那位面如石雕的黑盔武士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

    李世民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顯然是在極力壓制著怒氣。

    房俊心裡戰戰,天子一怒血流漂杵……這個誇張了點,但是天子的怒火的確沒人能夠承擔,原本信心十足的房俊這時候也有些慌神,眼看李世民這個狀態,一旦作那必是雷霆萬鈞,幾十板子下來,自己的小pp怕是要碎成八瓣……

    “父皇啊,請父皇為兒臣做主,治房遺愛一個藐視天家、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

    李世民終於有了表情,嘴角扯出一絲獰笑。

    “按你所說,房遺愛無故毆打與你,即是藐視天家,更是藐視朕,此等大罪,你說要如何處置?”

    李佑精神一振,父皇終於還是偏向於我的!

    大聲說道:“念他乃是功勳之後,權且脊杖三十,充軍配嶺南!”

    一旁一直打醬油的房玄齡聞言,一個骨碌從胡床上跳下來,跪伏於地,口中大呼: “臣治家不嚴,教子無妨,死罪!”

    房俊心頭一跳,要遭……

    然而下一刻,房俊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之間胡床之上的李世民猶如一頭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個箭步躥下胡床,一腳就把李佑踹個跟頭,然後左一腳右一腳不顧頭臉的猛踹。

    一邊踹,一邊破口大罵:“脊杖三十?充軍嶺南?好!好一個忠厚仁義的齊王,果然是朕的好兒子!你當朕是傻的嗎?啊?!房遺愛從小就木納老實,性情敦厚,你若不是把他惹急了,他會打你?他敢打你?從小到大你就是這一套,一旦惹禍,必是惡人先告狀!”

    李佑已經顧不得劈頭蓋臉的“龍足”猛踹,腦袋裡已經完全一塌糊塗。

    和著說,特麼怪我咯?

    簡直就是“一日為賊,終身為賊”的典範啊!

    不就是小時候調皮一點麼?既沒有殺人放火,又沒有欺男霸女,兒臣對比史書上那些草蛋王爺,足夠優秀得太多了好吧?

    結果呢?

    不分青紅皂白,不管什麼事兒,先把錯誤按在自己腦袋上再說。

    還不如就在長a縣衙處理這件事呢,起碼那樣還能沾點便宜,現在到了父皇面前,有理說不出,父皇明擺著袒護房遺愛,恐怕等待自己的不僅僅是一頓狠踹。

    念頭剛剛升起,就听得氣踹噓噓的李世民大吼一聲:“不是要脊杖三十嗎?來人,給朕打這個孽畜三十杖,然後讓他領著自己的衛隊,即刻去齊州赴任,朕不想再見到他!”

    李佑嚇得魂飛魄散,果然不只是踹一頓啊,本王就特麼知道……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3
第12章 冤大頭李君羨

理想是骨感的,現實是豐滿的……

    一心“自污”想要惡名加身、引起李二陛下厭惡的房俊,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個“木納本分、性情醇厚”的獎狀。

    無緣無故遭到房俊一頓暴打的李佑,告狀不成反被爆踹,真是舊傷未癒又添新傷,齊王殿下現在想必心中滿滿的全是憂桑,搞不好已經哭暈在廁所……

    在神龍殿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李佑被爆踹一頓加三十脊杖,燕弘亮被嚴詞警告,若非李二陛下顧念著燕德妃擔憂,少不得也暴打一頓。

    惹了事兒的房俊屁事兒沒有,反倒得到一頓誇獎,跟程處弼晃晃悠悠的就出來了。

    由此可見,人的名聲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重要,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正因房俊此前的一貫良(膽)好(怯)表(懦)現(弱),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也不免先入為主,主觀上就認定挑事兒的人不會是房俊。

    而李佑卻是極端相反的典型。

    人治社會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不按法理不講證據,僅憑觀感好惡處理事務,結果自然呵呵呵……

    李佑要說冤,那是真的冤。

    可他再冤,也遠不過房俊身邊這位……

    從神龍殿出來,沿著原路返回,那位黑盔武士一路陪同。

    房俊見這人體格威武,氣度不凡,便問道:“不知將軍名諱?”

    黑盔武士神情冷淡,性格倒是不錯,答道:“某乃李君羨,添為'百騎'大統領。 ”

    房俊有些愣。

    李君羨?

    很熟悉的名字啊……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至尊紅顏》啊!趙文卓飾演的那個……

    然後房俊猛地想起,自己居然遺忘了一個大人物,一個千古絕倫、冠絕古今的大人物!

    武則天!

    他是由李君羨聯想到武則天,

霸氣測漏、牛到逆天的武美眉,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入宮了吧?

    房俊想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排除萬難、一往無前、堅定不移的抱住武美眉的大腿,這兩條腿實在是太粗了,粗到古往今來唯我獨尊……

    就是不知道李君羨現在認不認識武美眉呢?

    如果認識,那麼李君羨知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死在那個千嬌百媚心如蛇蠍的女人手裡?而且死的那麼心甘情願,那麼心曠神怡……

    那麼問題來了,李君羨跟武美眉之間,到底是柏拉圖式的純潔高尚,還是潘金蓮與西門慶之間的?

    當然,以上純屬房俊yy,因為他清楚這都是電視劇編劇們閒扯淡,毫無底線的生搬硬套無中生有。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李君羨和武則天的的確確有關係,而且這關係非比尋常,那是擋刀子的情分……

    武則天一生閱男無數,但為了她的帝王大業實實在在獻出生命的卻沒幾個。其中第一個英勇“獻身”的男人是大唐開國功臣李君羨,有趣的是他和武則天素未謀面,卻因為小名稀里糊塗做了替死鬼,喪生在唐太宗的刀下,替武則天擋了一刀,堪稱唐朝第一冤大頭。

    貞觀初年,太白星數次在天空顯現,當時的太史通過占卜後得出結論,如此天象,當是“女主昌”。古代歷來對於牝雞司晨的事情很是忌諱,無論是呂后還是北魏的馮太后,都讓皇帝束手束足,所以李世民對於這種事更是心有忌憚。

    可是謠言這種東西只會越傳越廣,不久坊間又傳出“當有女武王者”。

    這些說法以科學的角度分析那純粹就是扯淡,是不足為憑的,甚至北宋歐陽修也說這些都是日後“使孽後(武則天)引以自神”的謠言,甚至極有可能這些謠言是在武則天登基之後,才流散出去的,但畢竟以不可考,不能下定結論。

    但是當時的李世民聽在耳中,心裡就結了個老大的疙瘩,頗為不爽,自己這皇帝當了沒幾天呢,就整出一個繼任者,不上火才奇了怪了。

    貞觀二十二年的時候,也就是十年之後,此事再起波瀾。

    由於唐太宗起兵與奪位之時多多依仗武將,所以在登基後也時常與這些老臣宴飲,好巧不巧的,在一次宴會上,李世民與諸將行酒令,要各自說出自己的小名,到了李君羨這裡,他想都沒想就把自己女娃娃似的小名——“五娘子”說了出來。

    他痛快了,李世民難受了。

    聽到之後的李世民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小名五娘子,爵位武連郡公,守衛玄武門,時任左武衛將軍……

    “女武”兩個字他全佔了。

    這種事不能多想,越想李世民越噁心。

    可是他還要忍住心底的忌諱,故作大度的說到“何物女子,乃此健也”。

    話雖如此,但心頭卻已經動了殺念。

    伴君如伴虎。

    李君羨曾是李世民最信賴的部下,結果因為一句莫須有的讖言,李世民心生疑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將李君羨革職處斬,全家抄沒……

    直到死,李君羨都沒想明白自己哪兒做錯了。

    四十二年後,真正的“女主武王”武則天登基稱帝。念在李君羨替自己白挨刀子的情分上,武則天為其平反,算是對他的一點兒補償。

    冤大頭李君羨,估計是第一個為武則天獻|身的男人……

    房俊趕緊拱拱手:“原來是李將軍,久仰久仰。”

    他是真的久仰,久仰了一千多年……

    不過,看這人一臉正氣英武不凡,就那麼冤死了實在有點可惜,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比如輕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別把自己的小名告訴陌生人,更不要吃陌生人給的糖果……

    想想還是算了,就算自己說了,誰會信?

    心裡有些糾結,精神就有些恍惚,正行路間,忽聽李君羨朗聲說道:“卑職見過高陽公主殿下!”

    房俊頓時嚇了一跳,一抬眼,就見到身材嬌小玲瓏的高陽公主在幾個宮女簇擁下,正在一處迴廊見轉出來。

    若說整個大唐房俊最不想見到的人,高陽公主絕對排行前三位,另二位是高陽公主和高陽公主……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4
第13章  我喜歡的類型

雪勢依舊不減,入夜之後更是寒冷。

    宮女手裡的宮燈散出橘黃色的柔和光芒。

    高陽公主俏生生站在迴廊的盡頭,身後的宮女在她頭頂撐起一把油紙傘,絳紫色的宮裝窈窕秀麗,脖頸處圍了一條雪白的狐狸皮圍脖,宮燈映襯下,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兒倍添嫵媚,秀美不可方物。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房俊,也不得不狠狠的驚艷了一下。

    只不過隨即想起這妞兒以後的所作所為,那顆略微有些躁動的心便瞬即平靜,再美的容貌若是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也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髏罷了。

    很明顯,高陽公主不是房俊的菜。

    李君羨顯然知曉陛下將高陽公主指婚給房俊之事,所以當高陽公主出現,他恭敬見禮,之後便識趣的退到一旁,雙手負後,仰向天,似乎在欣賞大內禁宮美不勝收的雪景……

    房俊只得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臣房俊,見過公主殿下。”

    高陽公主從精緻的瓊鼻裡噴出一股氣,出“嗯”的一聲,那小模樣,又冷又俏,傲嬌到極點。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房俊摸摸鼻子,覺得自己跟這妞兒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便說道:“臣趕著回家,失禮了,殿下您先請。”

    說罷,讓到一邊,將整條路讓了出來,恭送公主殿下先行。

    高陽公主蓮步輕抬,裙袂飄動,動作明顯是經過宮內訓練,輕快優雅。

    眼看就要跟房俊擦身而過,高陽公主忽然停住腳步。

    距離房俊只有三尺之遙。

    高陽公主說道:“房遺愛……”

    房俊恭聲提醒道:“殿下,請稱呼某房俊。”

    高陽公主哼了一聲,說道:“房俊,莫以為父皇將我指婚給你,你就能做起平步青雲乘龍快婿的美夢,說實話,本宮根本看不上你。”

    房俊不語,心說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哥們儿這麼使勁兒的折騰,

還不就是為了讓李二陛下收回成命?

    若不然依著自己的性子,如此飛雪飄搖的良辰美景,自當一盞熱茶、一部書籍,把俏兒那個小丫鬟留在身邊來個紅袖添香夜讀書,豈不美哉?

    高陽公主見他不語,一位他是心中不悅,繼續打擊:“本宮心裡,未來的夫婿應該是面容俊秀、學識淵博、氣質儒雅、瀟灑不凡……”

    房俊依然不說話,心裡卻想:原來你喜歡的類型是花樣美男啊!哥是陽光暖男啊,不是你的菜!不過據說那個叫做辯機的就是一個像花兒一樣漂亮又嬌弱的和尚……

    高陽公主眼神裡滿滿的全是鄙視:“可是這些,跟你完全不搭邊呀!你看看你自己,穿衣打扮土里土氣的,長得還黑,五大三粗的像個武夫,哪裡有半點儒雅氣質?所以呀,本宮奉勸你,癩蛤蟆永遠吃不到天鵝肉,就息了這份心思吧…… ”

    房俊這回事真的黑了臉,無語了。

    這小丫頭片子,特麼太毒舌了……

    房俊可以想像,若他還是以前的房遺愛,在高陽公主這番傲嬌的氣質毒蛇的打擊之下,必定會自信心完全崩潰,即便是日後成婚,也因為自卑完全處於被領導者地位。

    所以高陽公主跟辯機幽會他會在外邊看門,所以高陽公主造反他會稀里糊塗的跟著……

    在高陽公主眼裡,房俊完全就是一個無才、無德、無貌、無品的四無青年,簡直就是人世間的渣渣,多活一天都是浪費糧食……

    一旁的李君羨依然一副仰望天狀,似乎完全聽不見兩人之間的對話。

    他怕房俊面子上下不來,惱羞成怒就不好了。

    不過他想錯了,房俊完全不生氣。

    兩個根本相互看不順眼的人,很難強扭在一起,這比單方面不願意的難度強大太多,簡直就是以幾何倍數遞增。

    如此一來,雙方一齊使力,這樁婚事告吹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不過,房俊心裡還是有些憋屈。

    任憑任何一個男人被女人如此當面藐視,都會心生不忿吧?

    所以房俊一振衣袍,說道:“殿下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過。彼此之間心裡有什麼想法坦誠相告,會加友誼的誕生……實話跟殿下說,我喜歡的類型,也不是殿下這樣的。”

    高陽公主秀眉微挑:“哦?本宮如此優秀……好吧,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房俊一本正經道:“殿下永遠也做不到的。”

    高陽公主不忿:“你是說三從四德嗎?本公主做得到!”

    房俊依然搖頭:“不是殿下想的那樣。”

    高陽公主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嬌吒道:“扭扭捏捏,房俊你還是不是男人?”

    傲嬌的小公舉心生不滿,臭蛤蟆!你居然看不上本公主?本公主膚白貌美地位高,父皇賜下的錢財地產更是數之不盡,你憑什麼看不上?

    這世上還有比本公主好的女人?

    簡直癡人說夢!

    根本就是見到本公主看不上你,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保住臉面吧?

    好吧,本公主就打擊一下你那脆弱的虛榮心,看看你到底怎麼說。

    房俊嘆了口氣,學著李君羨仰四十五度望著昏暗的天空。

    口中幽幽說道:“從成親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裡只有我……”

    寒風瑟瑟,飛雪飄零。

    高陽公主殿下已經完全呆滯,一顆心早已在寒風中凌亂……

    難道是我聽錯了?

    亦或是我眼花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房俊,而是一個披著房俊外皮的女人?

    這得有多不要臉的男人,才能說得出這番話?

    寵著你……不能騙你……答應你的事情要做到……被欺負的時候要幫你……要哄你開心……做夢也要做到你……

    最離譜的是,永遠都要覺得你最漂亮?!

    這一番穿越千年的話語,直接將高陽公主殿下並不穩固的世界觀、人生觀完全摧毀……

    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無恥的男人?

    非但高陽公主,她身邊的一群小宮女,聞聽此言都是一臉呆萌,愣了一陣之後,一個個都是笑臉扭曲,快要笑死了。

    即便是依然仰望天彷彿什麼也聽不到的李君羨,冰塊兒一樣的臉上也是肌肉一陣抽搐。

    尼瑪,太不要臉了……

    程處弼更是見鬼一樣看著房俊……

    房俊卻是淡然自若:“您看,殿下您做不到這樣吧?不過您不用自卑,不是您不夠好,實在是某的要求有些高,一般女人都做不到。”

    高陽公主這時候只想罵人,如果真有能做到這樣的人,本宮也想要!哪怕是女人也無所謂……

    房俊躬身施禮:“時辰不早,家慈還在家中等候,某告辭了。”

    然後,在目瞪口呆的高陽公主以及一干笑得扭了腸子的宮女注視下,施施然揚長而去……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5
第14章  房玄齡教子

房府。

    二少爺去青樓喝花酒,結果跟齊王殿下打架從而被陛下抓進宮裡的消息傳回來,家里頓時亂作一團。

    房玄齡一大早上朝,直到此刻仍未回家,想來必是因為關中雪災而導致事物繁雜,被陛下留在宮裡。

    雖說老爺是陛下的功臣,可毆打親王那可是大罪,即便不會被殺頭,怕是處罰起來也輕鬆不了。這要是弄一個配嶺南、千里配軍的結果,跟殺頭也沒什麼區別了。

    都是那個可惡的齊王殿下,那傢伙可沒個好名聲,一定是他欺負咱家二少爺。想咱家二少爺從來都是尊禮守矩,雖說腦子笨了點讀書不行,但絕對是一個乖孩子。只不過二少爺嘴笨,受了欺負也分辨不明,自然老大拳頭揍他。

    不得不說,房府上下對於房俊毆打齊王這件事,第一觀感絕對是受欺負了才奮起反抗,跟李二陛下是一樣一樣滴……

    家裡缺了主心骨,又攤上這麼大的事情,丫鬟下人沒頭蒼蠅一樣亂轉。

    盧氏雖然潑辣,但到底是婦道人家,事到臨頭就沒了章程,也沒心思約束下人。聞聽此事還有程處弼在場,便急忙派遣心腹下人去了盧國公府上,央求程咬金進宮求情。

    下人回來的時候帶回程咬金的話:打了就打了,屁大點事兒!

    氣得盧氏破口大罵程咬金這個夯貨,毆打親王,那是能打完拉倒的?

    不過轉念一想,兩個孩子一個身後站在盧國公,另一個身後站著當朝僕射,一文一武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更是追隨陛下多年有從龍之功,想必也不至於殺頭亦或流放嶺南這樣的重罰。

    如此一想,才算是稍稍放心。

    一面警告家中下人各司其職,該干什麼幹什麼,不得私下議論,一面遣人去宮中打探消息。

    待到有消息傳來,說是自家少爺果然沒事,反而齊王被陛下爆踹一頓外加脊杖三十,只不過老爺還要處置災情,要晚些才能回來。

    盧氏這才終於放了心。

    卻是對齊王李佑無比怨念,都是這個殺千刀的潑賴貨,害得自家兒子差點闖禍,幸得陛下英明睿智明察秋毫……

    估計齊王殿下此刻在宮中除了默默品位脊杖帶來的觸感之外,

會不會覺得這場雪下得有點不合時宜,若是還在酷暑難耐的六月,天上雪花飛舞,該是多麼清爽愜意的一件事?

    等到房俊踏進家門,早有下人通報,盧氏一面命丫鬟端來準備好的吃食,一面從臥房翻找出來一條雞毛撣子……

    房俊一進門,剛剛喊了一句:“母親……”

    就見到盧氏眉毛倒豎,氣勢洶洶的撲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雞毛撣子,打得房俊鬼哭狼嚎,只能拼力護住臉面苦苦求饒。

    直到盧氏打累了,氣消了,這才一揮手:“吃飯!”

    房俊揉了揉火辣辣的屁股,吃著香噴噴的飯菜,心裡默默流淚:特麼的“一手大棒一手蘿蔔”,就是從老娘這裡流傳出去的吧?

    房俊折騰大半天,還打了一架,也是真的餓了,一雙筷子舞得飛起。

    盧氏擔憂的說:“慢點慢點,這孩子,當心噎著了。那齊王也是的,平素惹是生非胡作非為也就罷了,咱家二郎如此老實本分,礙著他什麼了?”

    “咳咳咳……”

    房俊差點把飯吃到鼻子裡,這齊王也是真夠冤的,憑白挨頓打,反而個個都說他的不對……

    心裡隱隱有些擔憂,自己在“自污”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會不會有一天也變成齊王李佑那樣,名聲徹底敗壞?

    “哎呀你這孩子,說了讓你慢點,怎麼還這麼嘴急?俏兒,趕緊的給你家少爺端茶來,這死丫頭沒點眼力勁兒……”

    盧氏說話又急又快,不過言語神情之間那滿滿的寵溺卻是情真意切。

    惹禍了當然該打,但是打過之後,該慣著還是得慣著,孩子還是自家的好……

    聞聽老娘讓俏兒端茶,房俊嚇得一個激靈,那玩意能喝死個人……

    趕緊爬了兩口飯,碗筷一放,說道:“我吃飽了,那個啥,俏兒啊,把茶端到臥房去,我睡前再喝。”

    盧氏不滿:“誰睡覺前喝茶?就現在喝!”

    房俊無奈,喝個茶您老人家也管,管得也太寬了吧?

    可心裡頭卻熱乎乎的。

    儘管油膩膩夾雜著蔥薑味道的茶水實在讓人想要嘔吐,但房俊依舊喝得彷如瓊漿仙露。

    有個人在身邊嘮叨,東也管西也管,有的時候並不會覺得厭煩,因為只有真正關心愛護你的人,才會在意你吃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

    正感受著無微不至的母愛,老爹房玄齡回來了。

    房玄齡一進門,就見到盧氏正拉著二兒子,一臉擔憂的左摸右看,不停的詢問是否被齊王傷到,若是有傷要儘早說出來,莫要耽誤了醫治……

    哼!慈母多敗兒!

    房玄齡冷著一張老臉,一言不快步走到正堂坐下,方才瞪著房俊說道:“有沒有話對老夫講?”

    房俊一愣,哎呦,老爹這是看出事情的真相了?不過咱想的就是自污名聲,沒必要撒謊,是李二陛下自以為透過表像看到了事情的本質,跟我有什麼關係?

    人家皇帝陛下喜歡打兒子,誰敢攔著?

    他剛想說話,卻冷不丁被一聲大吼嚇得手一哆嗦,差點坐地上去……

    “你什麼意思?”

    盧氏眉毛豎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房玄齡,吒道:“你個老不死的,在陛下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回家衝咱娘們儿耍威風?沒門兒!若不是陛下英明,按照你的想法,是不是要大義滅親,把咱兒子打死了事兒?”

    房玄齡老臉通紅,吱吱唔唔。

    他沒法不吱唔,因為他無言以對!剛剛在神龍殿的時候,房玄齡心裡真就是想著收拾自家兒子一頓,息事寧人,反正有自己在場,陛下又不會真的責罰太重。

    誰能想到陛下居然二話不說,狠狠的打了齊王一頓?

    房玄齡現在耳邊猶在迴響著齊王殿下一邊挨打一邊打呼願望的聲音,那是真的冤枉啊……

    不過被自家婆娘教訓,房玄齡老臉有點擱不住了,氣呼呼的瞪著妻子。

    咱知道你威風,咱也願意俯稱臣,可你個娘們儿家家的能不能在孩子麵前給老子留點面子,想罵回房鑽被窩兒再罵?

    不過他真不敢跟妻子硬槓,盧氏嫡女嬌生慣養的脾氣絕對不是吃素的,只好把氣撒在兒子身上。

    房玄齡怒視房俊:“做人當身正心正,如此利用別人對你的好感,行此卑鄙之目的,汝自覺有愧否?”

    “砰”

    這次盧氏直接拍了桌子。

    “房玄齡,你是要作死嗎?咱兒子在外面受了欺負,你不但不幫著他,反而臭著一張臉教訓,你要幹嘛?兒子以前就是太像你,五大三粗的體格,性子卻軟的像個娘們儿,誰都不敢惹,什麼話都不敢說,受了欺負也只能忍著受著,老娘我看著窩火!就這性子,將來娶了媳婦兒也是個受氣包!我不管,我兒子做的對,誰欺負咱,那就打回去!你堂堂一個尚書僕射,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你還活個什麼勁兒?”

    房俊簡直目瞪口呆。

    老娘……太帥了!

    果然不愧是寧可服毒酒也不讓老爹納妾的奇女子!

    而且見事極其明理,原本的房遺愛不就是因為性子軟弱,從而被高陽公主拿捏得死死的,就連男人的奇恥大辱都無力抗爭,甚至悲催到老婆幽會的時候給人家看門兒……

    房玄齡差點氣死!

    一張原本極為儒雅的面容早已充血,赤紅一片!

    老子特麼這是在教訓兒子,你個娘們儿怎麼反倒教訓起我來了?

    牝雞司晨,真當老子是泥捏的?

    房玄齡大怒起身,一甩袍袖,喝道:“哼,懶得理你,不可理喻!”

    房大人怒氣沖衝,直接回書房去了。

    說不過你,難道你還以為我躲不起?

    今晚不和你睡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6
第15章朕  被1個兔子騙了

貞觀十二年冬天的這場大雪,連續下了三日,災情波及整個關中,房屋倒塌隨處可見,人畜凍斃不絕於目,缺衣少食者不計其數。

    朝廷上下極為重視。

    八百里秦川乃是李唐王朝的根基所在,一旦動盪不安,則天下不寧。

    秦漢時期,關中經濟堪為天下翹。司馬遷在描述關中富裕時稱“量其富,什居其六。”到隋唐時,北方經濟因戰亂頻仍而有所倒退,東南財賦已為關中所倚重。

    然則關中仍舊是天下正中、帝國心臟,

    天下皆可亂,關中不可亂。

    一旦關中動盪,動搖的是李唐王朝千秋萬代的帝王基業。

    可是這般大面積的災情,即便是放在後世那個“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現代社會,治理起來也殊為不易,更何況是交通、通訊都極不達的唐朝?

    隋唐統治基礎擴大後,作為政治重心的長安物資需求也急劇擴大,僅靠關中地區早已不能保障供給,必須靠東部地區轉輸以保障供給。隋代開鑿大運河、唐代大力整治漕運,都有這方面的原因。

    治理災情的唯一途徑,便是依靠東南的財糧支援。

    然而6路大雪封路,渭河河道冰封,東有潼關,西有大散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四關據守,本是形勝之地,現如今卻成為緊緊套在關中咽喉的枷鎖,整個關中居然宛如一隅死地,大規模的車隊、船隊進不到關中,財糧運不進來,朝臣和百姓只能望而生嘆,徒喚奈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城外的雪災、百姓的哭嚎被一道巍峨的城牆牢牢遮擋,朱門繡樓之內,大唐王朝的高官顯貴王孫公子們聽不到、看不到,他們也不在乎,依舊聲色犬馬、笙歌燕舞。

    他們不關心城外的那些泥腿子,前些年關中戰亂屍橫遍野,難道一場大雪死的人還能多過戰亂?

    只要威披四海的大唐府兵還在,盡可以高枕無憂。

    貴人們更關心一件事,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趣事。

    “寵著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被欺負的時候要幫我……要哄我開心……做夢也要做到我……永遠都要覺得我最漂亮……”

    當這句話從宮內流傳出來之後,

頓時跌碎了一地眼鏡……如果這個年代有眼鏡的話。

    尤其是那些深宅內院的婦人和久居繡樓的小姐們,單調匱乏的生活極度缺少調劑品,聞聽此言之後一方面對於那位房府二男驚為天人,另一方面整日里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即便大唐的社會放棄並未達到明清兩朝男尊女卑已至極點的地步,但到底是個男權社會,一個堂堂男兒怎可毫無羞恥的說出這樣沒骨氣的話語?

    取笑打趣之餘,卻也不僅暗嘆:若是將來自家能找到這麼一個男人嫁了,今生今世婦復何求?

    除此之外,不免將房俊以往日常為人行事拿出來聊聊,以增談資。

    毫無意外,房俊火了。

    他的名字在各個名門豪府的深宅內院之中廣為流傳,一時之間萬眾一辭的詆毀嘲笑,將之視為男人的恥辱、無恥的標杆。

    當這句話傳到李二陛下耳朵裡,看著面前“百騎”調查房俊跟齊王鬥毆的密摺,霸氣側漏的李二陛下只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突”的跳個不停,頭痛的頑疾似乎有復的症狀。

    李二陛下沒心思理會越來越痛的腦袋,他現在滿腔怒火,再加上連日來因為治災不順而積壓的鬱氣,使得他只想殺人。

    殺誰?

    當然是房俊!

    一想到那個混賬居然裝出一副小白兔的樣子博得自己的同情印象,進而做出錯誤判斷,導致自己冤枉了五子李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李世民就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生啖其肉!

    李世民最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豈容一個後生晚輩通過這樣卑鄙的方式毀其名望?

    至於房俊自始至終非但並未推脫責任,甚至主動承認,都被李世民認為是這小混蛋欲擒故縱瞞天過海的小把戲。

    在李世民,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不可恨,腦滿腸肥的官場蠹蟲亦不可恨,最最可恨就是那種貌似忠厚實則滿肚子詭計的奸詐小人。

    房俊就是!

    “簡直無恥透頂!”

    李二陛下怒不可遏,破口大罵,他實在想像不出來,一個昂藏男兒怎麼就能說出這樣毫無廉恥、毫無骨氣的話語?

    那房遺愛他見過多次,雖說性子憨厚了些,可也算是個老實孩子,怎麼就突然變得如此……

    李二陛下居然現,自己已經想不出詞彙去形容房俊說出這句話之後的形象。

    反正就是豈有此理!

    亦或者說,這個房遺愛真的是個“兔爺”,本心裡就沒把自己當個男人?

    一想到這個,李二陛下心裡一陣寒……

    事實上當然不是李世民昏聵,見事不明,而是誰能想得到一個人的性情可以再陡然之間有瞭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

    按常理,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即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事方式,而行事方式又決定了他的成敗得失。

    李世民觀人極準,最擅長揣摩一個人的性格,從而判斷這個人的行事方式。

    然而他卻不知道,正是他引以為傲的觀人方式導致了他的錯誤判斷。

    經驗主義害死人……

    一旁的李君羨遞上密摺之後就侍立在側,習慣性的一言不。只不過在皇帝面前他不敢抬頭望天,但他可以低頭數螞蟻……

    當然,太極宮裡不可能有螞蟻。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君羨明白,甭管陛下如何惱火,天家的事都不是臣下可以參與的,自己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怎麼說那就怎麼做,其他的不言、不表態、不參合。

    李二陛下生了一陣悶氣,覺得自己這口氣要洩出去還真不太容易。

    先,若是狠狠懲罰房俊一頓,那不就是明擺著自認錯誤?

    性情剛愎極度自傲的李二陛下死也做不出自打耳光這種事,絕對不行!

    其次,房俊的老爹房玄齡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君臣相交於微末,崛起於戰陣,以至於如今統領天下,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情感早已脫一般的君臣。

    此刻房玄齡還在太極宮前的尚書省廢寢忘食的處理雪災事宜,勞苦功高。自己若是懲罰得房俊重了,怕是房玄齡年老惜子,心中悲痛。可若是輕了,想來依著房俊那副敦實的身板兒,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李二陛下糾結了。

    想了一會兒,看到一旁默不作聲的李君羨,問道:“那天房俊出宮,可是曾遇到高陽?”

    李君羨恭聲道:“是。”

    李二陛下點點頭,說道:“你且把當日情景述說一遍,尤其是兩人的談話,不得有一字疏漏。”

    他想要從種種蛛絲馬跡裡頭,分辨房遺愛到底是不是一隻兔子……

    李君羨微微躬身: “諾。”

    然後語調平實、像作報告一樣將當日房俊與高陽公主“偶然邂逅”的場景複述出來,只是當他口述房俊那番驚世駭俗的話語的時候,以他見慣戰陣早已堅礪如石的心性,仍舊免不了嘴角微抽……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18
第16章  父女談心

李二陛下聽著李君羨的述說,一臉古怪。

    等到李君羨說完,才捋了捋頜下美髯,斟酌著問道:“君羨啊,你說……房俊那個混球,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個……兔爺?”

    此時李二陛下已經大致知道,房俊有可能不太贊同這門婚事,卻仍未想到房俊故意找茬李佑打架是為了自污。

    若是被房俊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估計會大喜若狂,不用費勁的到處惹是生非,只需弄兩個白白淨淨的“兔兒爺”養在某一處外宅,風聲傳出去,自然大功告成。

    估計皇帝再怎麼大度,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婿是個喜歡兔兒爺的,甚至其根本就是個兔兒爺吧?

    這事兒沒人能願意,李二陛下當然更不願意,何況高陽還是他非常寵愛的女兒,怎麼可能把女兒往火坑里推,下半生忍受春閨孤寂之苦?

    李君羨苦笑:“陛下,臣如何能夠知曉?”

    李二陛下怫然不悅:“叫你說你就說,整日里像個鋸嘴的葫蘆一樣,謹小慎微,難不成某在你眼中就是桀紂那般因言而罪的昏君?”

    這話說的就重了,李君羨趕緊單腿跪地,惶恐說道:“陛下恕罪。可臣確實不知那房俊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嗯?”

    李二瞪眼,還來這套?

    李君羨無奈,只好說道:“不過臣觀那房俊行止之間仰闊步,眉宇神情疏朗坦蕩,陽剛之氣頗足,不似那般猥褻陰私之輩……”

    他是真不想參合,無奈陛下緊追不捨,在推搪下去怕是要火了。

    李二陛下沉思片刻,說道:“某之所見與你相同,怕是房俊此番言辭,意在給高陽一個錯覺,讓高陽覺得他是那種人,主動提出退婚。”

    李二陛下想來想去,也就想出這麼一個理由來,心裡愈氣悶。

    朕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的女兒自然乃是金枝玉葉,便是天上的仙女怕是也比不過。

    高陽雖說年紀尚幼,可眉目如畫氣質清麗,將來必是一等一的美人。身份高貴,貌美如花,此等良人天底下能有幾個?不知多少青年俊彥做夢都想有這麼一門良配,

可是房俊這個魂淡居然送上門都不稀罕?

    “簡直不識抬舉!”

    李二陛下怒喝一聲,李君羨嚇得一哆嗦,更是一言不。

    陛下脾氣剛烈,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跟隨陛下多年的李君羨更清楚。但是隨著今年來年歲漸長,火氣漸漸消退,卻是威儀日重。

    但是這般怒,已是多年未有之事。

    李君羨心裡默默為房俊哀悼:自求多福吧……

    “誰不識抬舉呀?居然敢惹父皇生氣……”

    一把嬌脆的嗓音,在太極宮殿門處響起。

    李二陛下抬頭一看,頓時微微蹙眉,不悅說道:“漱兒,此乃軍國重地,爾一介女流,如何能擅自進入?簡直胡鬧!”

    皇帝生氣,誰不膽戰心驚?

    高陽公主卻是不怕,笑靨如花的走進來。

    李君羨施禮道:“見過殿下。”

    高陽公主笑吟吟的:“李將軍不必多禮。”說著,徑直來到父皇身後,也不理父皇那張陰沉的臉,將一雙白玉也似的玉手搭上父皇肩頭,十根白嫩如蔥管的玉指微微用力,按摩起來。

    百煉鋼也怕繞指柔。

    心情的憤懣的皇帝面對自家女兒溫柔若水小意討好的小手段,也不由得心神舒暢,呵呵笑了起來,微閉雙目,享受起女兒略顯生疏的按摩技巧。

    李君羨站起身,悄悄退了兩步,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數螞蟻……

    “父皇,孩兒的水平還成吧?”

    高陽公主嬌滴滴的問道,言語之間討好的味道不加掩飾。

    李二陛下微笑說道:“還成,按摩這個東西,需要勤加練習還能精益求精,可是普天之下,能夠得到某的女兒伺候的人,除了某,也就只有你未來的夫婿了,可惜啊,你的母妃去世的早……”

    言語之間,頗多感慨。

    高陽公主的生母只是個沒有品階的宮女,因為生了高陽,這才抬升為婕妤,可惜福薄,產後大出血而亡,李二陛下念起為自己生育孩子之恩,破格封為九嬪之一。

    李二這個人的性格很矛盾,對兄弟心狠、對敵人殘酷,可對自己的兒女卻極為愛護,對跟隨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更是頗為優容,是極少數能夠“共富貴”的帝王。

    對於自己的子女,李二極力愛護,悉心調教。

    高陽公主出生便沒有母親,李二對其極為關心,日常住行皆有女官呈報。待到年歲漸長,高陽公主出落得美貌標致,聰明伶俐,李二愈愛護有加。

    可也正是李二的這份愛護之心,使得宮裡上下對於這個沒娘的小公主極為忌憚,偶爾的調皮胡鬧,也都無人敢言語,漸漸養成高陽公主驕傲任性的性格。

    這卻是李二所始料未及的。

    其實某種意義上說,李二對於子女的愛護雖然值得誇讚,也是歷史上為數不多的較有人情味的帝王,但他的教育方式肯定有問題,看看他那些聰明絕頂、卻下場淒慘的兒子們就知道了……

    高陽公主卻是嬌嗔著說道:“哪裡有什麼夫婿?就算將來女兒成了親,也絕對不伺候他,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父皇之外,沒人能讓女兒心甘情願的伺候!”

    即便言語之間滿滿的全都是傲嬌跋扈,李二陛下卻老怀大慰,哈哈笑道:“怎麼,那個'要永遠寵著他、保護他、覺得他最漂亮'的房遺愛也不行?”

    高陽公主聞言,也不按摩了,輕輕在皇帝肩頭捶了一下,秀眉兒微蹙,惱火道:“別提他了,丟人現眼的傢伙,女兒打死也不嫁他!”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你說不嫁就不嫁?”

    高陽公主轉到皇帝身前,仰望著皇帝,眼圈兒有些紅,明媚的大眼睛裡霧氣氤氳,輕咬著鮮嫩如花瓣的櫻唇:“父皇,孩兒求求你,不嫁房遺愛行不行?嫁給他,女兒這輩子就算掉進火坑里了……隨便那個男人,只要不是房遺愛就好,父皇,女兒求您了……”

    看著女兒面前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樣,心如鐵石的李二也是心下微微一顫,但隨即恢復如初。

    “漱兒,你是個明事理的女兒,某始終相信,你若身為男兒,絕不會次於你的任何一位皇兄。但可惜,你始終是女兒身……即是女兒身,就要聽從父命,你也應該明白,父皇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推?”

    李二的語氣有些嚴肅。

    這就是三從四德,每一個女人都要遵守,無論是金枝玉葉,亦或是草莽流民。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李二便是對高陽公主再寵愛,也不能碰觸到這條底線。

    婚姻大事,絕對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高陽公主一看軟的不行,傲嬌性子作,脖子梗著,說道:“父皇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籠絡房伯伯,就把女人搭進去?什麼金枝玉葉,到的最後也一樣是一個物件,為了自己的帝王偉業當成籌碼送出去?”

    李二大怒:“你在跟誰說話?”

    高陽公主咬著嘴唇,倔強的跟李二對視,淚珠兒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順著光滑白皙的臉蛋兒滑落。

    就在這時,一男一女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從大殿外走進來。

    男孩十歲左右模樣,眉清目秀的,走至殿內躬身施禮:“孩兒見過父皇。”

    小女孩則蹦蹦跳跳的徑直撲到李二懷裡,伸手揪著李二頜下美髯,看了看梨花帶雨的高陽公主,然後嬌滴滴的對李二說:“父皇,十七姐不喜歡房家哥哥,你就把兕子嫁給他好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22
第17章稚奴與兕子

李二的一張帥臉頓時僵住,看了看懷裡這個揪著自己美髯不撒手的最小的嫡女,滿心喜愛,不禁好奇的問:“兕子為何這麼說?”

    小女孩兒嘟著粉嘟嘟的一張小臉兒,又大又圓的眼睛眨啊眨,萌萌的說道:“十七姐一定是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才不願意嫁給她不喜歡的房家哥哥,如果父皇一定要十七姐嫁掉,她一定會很傷心,兕子沒有喜歡的人,所以兕子嫁給誰都無所謂……”

    高陽公主大囧:“兕子瞎說,姐姐哪有……哪有什麼喜歡的人……”

    李二陛下則是一臉震驚,看著自己這個五歲的女兒:“這都誰跟你說的?”

    一個五歲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懂得這些,很顯然,這是有人在兕子麵前叨咕什麼,或許並不是有意引導兕子怎麼樣,但禁宮之內言及此等不尊禮法之事,罪不可恕!

    兕子一臉天真:“沒人跟兕子說啊,是私自前幾天看《踏搖娘》的時候想到的……”

    《踏搖娘》是這時候盛行的民間歌舞戲,“北齊有人姓蘇,實不仕,而自號為郎中;嗜飲酗酒,每醉毆其妻。妻銜悲,訴於鄰里。時人弄之。丈夫著婦人衣,徐步入場行歌;每一疊,旁人齊聲和之雲,'踏謠和來!踏謠娘苦和來!'以其且步且歌,故謂之'踏謠';以其稱冤,故言苦。及至夫至,則作毆鬥之狀,以為笑樂。”

    什麼意思呢?

    就是說有一個姓甦的男人,長得很難看,一無官職,二無錢財,卻既好吹牛,又好喝酒,喝醉了之後呢?就回家打老婆。他的老婆是一位能歌善舞的美女,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把滿肚子的愁怨通過歌舞表達出來。

    其演出情狀大致如下:

    一個男演員穿著女人的衣服,學著女人走路的樣子,搖搖擺擺地慢慢走進場地,一邊走一邊唱,介紹著自己的遭遇,抒出自己的感情。每唱完一小段,觀眾們就齊聲呼應道:“踏搖,和來,踏搖娘苦,和來!”

    大概因為是一邊搖擺著一邊唱歌,所以大家就把那演員的身段稱之為“踏搖”;又因為作品中的婦人聲淚俱下地反复哭訴自己的不幸,所以大家就用“苦”字與“和”字來表示對她的同情。這時候那個姓甦的無賴男人就該出場了,接下來的內容是在這一對夫婦之間的打與被打,追與被追還有喊叫哭鬧之類,其間觀眾們的情緒自然被調動起來。

    《踏搖娘》不僅民間大受歡迎,

宮中也會偶爾邀請戲班子演上幾出。

    李二有些無奈,自己這個女兒還真是人小鬼大。

    他板著臉說道:“那些戲曲都是些無聊玩意,不看也罷。再說,你如何不知此處乃是父皇處理朝政的重要所在,等閒不得擅入,擅入者是要受到懲罰的? ”

    他滿以為嚇唬嚇唬這個最小的嫡女,讓她知道自己的錯誤,誰知小丫頭根本不害怕。

    兕子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先是偷偷的看了高陽公主一眼,然後對李二說道:“女子十五而及笄,然則身體並未長成,固多有難產者,若是父母體恤,自應待女子成年,身體……身體……”

    說到此處,卻是說不下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急切,不住的偷瞄一旁的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一見兕子的神情,頓時滿臉黑線,暗嘆一聲:小兕子,你總是看我幹嘛,這下子完了……

    李二原本震驚於兕子小小年紀居然懂得什麼身體並未長成、什麼固多有難產者,待到兕子說得斷斷續續直至不住的偷瞄高陽,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

    定是高陽事先串通好了兕子,兩個女兒仗著寵愛一起勸阻自己,不要將高陽嫁給房遺愛。

    可兕子儘管聰慧,但畢竟年幼,對於難產、及笄、身體之類的詞彙並不了解,所以並未記得牢固,一時之間居然忘了詞。

    被兩個女娃子聯手差點騙了一頓,李二陛下倒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啼笑皆非。

    李二陛下寵溺的輕拭兕子臉蛋兒上因為著急冒出的汗水,溫言道:“父皇豈會不知你姐姐的心思?可是君無戲言,父皇親口說出的話,又怎能失信於天下?一旦如此,非但父皇的聲譽受損,更叫你房伯伯如何自處?”

    至此,李二終於對這樁婚事有了一點點的悔意,但絕做不出自食其言的事情。

    兕子果然聰明,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說道:“若是房家哥哥自己退掉這門婚事,是不是就行了?”

    李二苦笑:“那就是抗旨不尊,很大的罪名,即便不殺頭,一個充軍流放怕是少不了。”

    兕子急的快哭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姐姐非得嫁給房家哥哥?”

    一旁的高陽咬著嘴唇,花容慘淡,一想到這一輩子都要跟那個土裡吧唧的泥腿子武夫生活,她連想死的心思都有……

    這是李二陛下看著規規矩矩站在殿中的男孩,問道:“稚奴,你也要和十七姐一起欺騙與父皇不成?”

    男孩大驚,期期艾艾的說道:“不是,不是那樣……孩子怎敢欺騙父皇?只是……只是……姐姐和妹妹畢竟是女孩子,稚奴是男子漢,如果父皇生氣要責罰的話,就請責罰稚奴好了……”

    嘴裡這樣說著,那小眼神兒卻是滿滿的驚慌,生怕父皇真的一怒之下說一句“拉出去脊杖 十”這樣的話,前幾天五個李佑被打了一頓,到現在還在床上趴著,連翻身都不敢……

    李二陛下搖搖頭,看了看兕子,看看一臉委屈的高陽,再看看滿嘴義氣實則怕得要死的李治,心頭微暖。

    天家少親情!

    尋常百姓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場景,是李二陛下這一輩子最最渴望的。

    然則為了自保、為了皇位,自己卻親手將父子、兄弟間的親情扼殺,渴望變成了奢望,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

    於是,他就將自己的奢望寄情於下一代,希望自己的兒女之間能夠互助互愛。

    大的那幾個實在讓他失望。

    為了一個皇位明爭暗鬥,不停的相互拆台扯後腿,彼此之間早已沒有底線。

    李二陛下每每午夜夢迴悚然驚醒,當年的玄武門之變在自己的兒子們之間再一次上演……

    他絕不會讓此事生!

    幸好,或許是沒有皇位的誘惑,小的幾個皇子公主之間,倒是真的相互友愛。

    尤其是這個老九李治。

    對比他那幾位英明睿智的皇兄來說,李治確實不夠看。性子偏軟、遇事拿不定主意、沒有剛毅的性格……

    但他有一樣好處,那就是顧念親情,無論長幼,都能做到友愛無私、真誠相對。

    李二陛下神思飛躍,或許……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25
第18章 追求生活高品質(上)

房俊這兩天過得很舒坦。

    盧氏生怕兒子打架受了內傷,依著這小子的性格那是絕對不肯說的,便囑咐廚房換著花樣的準備吃食,什麼大補來什麼,把房俊補的小臉蛋兒紅撲撲的。

    小丫鬟俏兒似乎感覺自己對於少爺的照顧不夠,沒有盡到一個貼身丫鬟的本分,所以這些日子很是盡職盡責的伺候,那真叫一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很是讓房俊徹徹底底的享受了一回封建地主家少爺的生活。

    俏兒眼見少爺的氣色一日好過一日,很是欣慰,唯一有些抱怨的就是少爺堅決不讓自己煮茶給他喝,要知道人家可是偷偷的跟夫人身邊的嬤嬤學了好幾招呢… …

    大哥房遺直也過來探望,勉勵幾句。

    房遺直比房俊大好幾歲,去年成親,居住在另一個院子裡,加上兄弟兩個性格迥異,平素之間來往不多,交談也少,有代溝……

    房遺直是個至誠君子,循規蹈矩,出格的事兒不干,多餘的話不說,勸誡房俊進學的話語也都是之乎者也之類,把房俊說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見此,房遺直也只是哀嘆“朽木不可雕也”,頗為失望的離去。

    總體來說,穿遇到古代的生活,貌似還挺不錯。

    唯一的遺憾,就是尚未聽到有陛下關於是否取消婚事的傳聞傳出。

    這讓房俊心裡始終留有陰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看起來自己退婚的道路依舊漫長。

    桌上有文房四寶,房俊閒極無聊,想到那天在長a縣衙週傅見到自己的“趙體”時驚為天人,便來了興致,換來俏兒研磨,在宣紙上練字。

    “退婚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路漫漫兮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連寫兩幅字,越寫狀態越好,便又寫下一幅對聯。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趙體字削繁就簡,

變古為今,其用筆不含渾,不故弄玄虛,起筆、運筆、收筆的筆路十分清楚。

    最後這一幅蒲松齡的對聯寫的尤為出彩,堪稱房俊的最高水準,很是有了七八分趙孟頫的神韻,房俊滿意極了。

    不過想到萬一這幅字流傳出去,有可能會使得自己意外成就“文豪”之名,導致退婚大業有所波折,只好毀屍滅跡。

    “俏兒,把這些統統燒掉。”

    胡亂卷作一團,讓小丫鬟去處理掉。

    “哦。”

    小丫鬟有些奇怪的答應一聲,俏兒是識得幾個字的,隨看不懂什麼趙體房體,但是好不好看還是懂得的。在她看來少爺寫的字漂亮極了,比那些所謂的名家也不差多少,燒掉多可惜呀。

    可是少爺吩咐了,她也只好收拾了一下,拿出去找個火盆燒掉。書房裡就有火盆,但是弄得房間里烏煙瘴氣就不好了。

    俏兒出門,轉出院子向廚房走,正巧碰到迎面走來的房遺直,趕緊微微躬身見禮:“見過大郎。”

    房遺直很是謙和的一個人,對於下人也沒有什麼架子,便問道:“你家少爺可在書房?咦,你這手裡拿的什麼?”

    讀書人對於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極為喜愛,見到俏兒手裡團成一團的宣紙,就有些不悅,以為是這小丫鬟把好好的宣紙弄壞了。

    俏兒連忙說道:“是二郎剛剛寫的字,命奴婢拿走燒掉。”

    房遺直奇道:“為什麼要燒掉?”

    俏兒一臉呆萌:“奴婢也不知……”

    房遺直道:“拿來我看看。”他很好奇,二弟莫非寫了什麼大逆不道的東西,所以才要燒掉?

    俏兒趕緊把手裡的宣紙遞給房遺直。

    房遺直接過來略一規整,眼睛救直了。

    宣紙上墨跡淋漓,一個個字體陡然入目,外貌圓潤而筋骨內涵,其點畫華滋遒勁,結體寬綽秀美,點畫之間彼引呼應十分緊密,外似柔潤而內實堅強,形體端秀而骨架勁挺。

    房遺直有些傻眼,嘴裡喃喃道:“退婚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詞好,字更好,這是二弟寫的?”

    俏兒答道:“嗯,是二郎親手書寫,剛剛奴婢就在一邊研磨來著。”

    小丫鬟心裡有些小驕傲,大郎可是整個長安城出名的好學問,連他都說好,那就是真的好!想不到二郎平素裡悶不吭聲的,卻能寫的這麼一手好字。

    房遺直卻是跟她想到一起去了,讚歎道:“一向以為二弟不學無術,從不見他寫字,卻原來寫的這麼一手好字,做的這麼一好詞,吾弟多才,吾不如多矣……”

    說著,居然拿著幾張宣紙,折返回去了,邊走邊看,差一點撞了院牆猶不自知,若不是俏兒疾呼一聲,怕是就要撞個頭破血流……

    沒辦法,這幾幅字對於房遺直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個科舉尚未昌盛的年代,寫得一手好字、出口成章,那就是文化人,能夠自成一體就可以稱得上文豪了。

    房俊字詞俱佳,在房遺直看來,說是文豪也不為過了。

   

    書房裡,房俊正在對房四海面授機宜。

    “你看這張地圖,是我根據一個遊方道士口述所畫,或許與實際情況有一些出入,但不會太大。”

    房俊指著書桌上用毛筆在宣紙上畫出的地圖,給房四海詳細的解說。

    “……此處在武夷山中,應該有一座禪寺,名為天心永樂禪寺,也可能不是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距離這裡不遠的一處峽谷,此地名為九龍窠,峽谷兩側峭壁連綿,逶迤起伏,九形如條龍,當地人遂把峽谷喻之為遊龍的窠穴,故名。你此去的目的,就是在這條峽谷兩側的懸崖上,找尋幾株茶樹……”

    房四海看了看地圖,撓了撓頭,說道:“此處我看著像是江南東道建州府那一片啊。”

    房俊奇道:“你知道這地方?”

    房四海搖頭:“沒見過,但是前年督察御史耿文中獲罪,幸得老爺向陛下求情,只是轉任地方。臨走的時候來向老爺辭行,我偶爾聽到,耿大人就是擔任的建州知府。”

    房俊大喜:“如此正好,你且攜帶房府印信,徑去尋那耿文中,讓他幫忙自然事半功倍。”

    房四海立即答應下來,心裡卻是直打鼓:二 將老爺的引信偷來,一旦事,不知老爺會不會把我打死……

    不過作為房府老管家的兒子,自詡為房府第二代下人中的佼佼者,為二少爺辦事那是在所不辭。

    日後這個家還不是兩位少爺當?雖說二少爺木訥了一點,但將來那是老爺,只要二少爺多說幾句好話,咱也就是將來的房府大管家……

    沒錯,房俊就是讓房四海去武夷山尋找大紅袍。

    房俊沒有太多的野心,背靠著老爹房玄齡,雖說不上富甲天下,但起碼家資豐厚,生活無憂,用不著費勁巴拉的去想著賺錢。

    當今天子乃是千古一帝“天可汗”李二陛下,房俊還沒活膩歪,可不敢在這位牛人眼皮子底下造反……

    政治上不敢有所述求,經濟上不用操心費力,那麼如何將生活水平提升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檔次,如何將自己在唐朝的日子過得愜意自在,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7 21:28
第19章追求生活高品質(下)

  當其衝的,就是茶。

    對於大唐的生活,房俊大致尚算滿意,唯獨對茶之一道很是腹誹。特麼的羊油蔥薑這些個玩意混在一起煮沸了,那也叫茶?

    好吧,這當然是茶,而且風靡了這片大6幾百年,但是房俊享受不了,他還是喜歡炒茶那種清新自然回味雋永的味道。

    龍井茶的產地房俊記得很清楚,而且地方好找,剛剛已經交代了房四海。

    只是這大紅袍成名於明朝,唐朝的時候有沒有自己也不知道,但想來那幾株懸崖峭壁上的茶樹不會是憑空出現的吧?幾百年時間對於人世間來說時移世易,但是對於懸崖上的茶樹,不過是枯榮轉瞬間而已,料想此時應該已有大紅袍的母樹。

    反正也不用自己出馬,萬一碰到了,那可就大了。

    “切記,這兩處地方一旦現我所說的茶樹,周圍十里的土地就都給我買下來,先用我爹的印信只會地方官府,簽訂契約,然後火遣人回來,我自會準備好購地的財物。”

    只要一想到龍江和大紅袍即將成為自己的此產,房俊一顆心就跳的飛起……

    天啦嚕,那日子太美,簡直不敢想……

    交代完房四海,房俊將那地圖交給他就把他打走,把另一個下人叫過來。

    同身材修長的房四海不同,五短身材,面容憨厚,更像個農夫。

    呃,貌似高陽公主就是這麼形容房俊的……

    這位跟隨母親盧氏陪嫁過來的下人,行事極是穩重,很得父母親的敬重信賴。

    房俊變戲法似的又從書桌下面拽出幾張宣紙。

    “盧成,去尋找幾位手藝好的鐵匠,再找一個僻靜的所在,將此物盡快弄出來。記住,將這份圖紙展示給他們之前,要跟他們簽訂一個合約,五年之內,不得洩露此物的玄機給旁人知曉……”

    盧成一臉怪異的看著房俊,說道:“那個……二郎,何須尋找?我房府自有鐵匠,還有一個鐵匠鋪子,合約也大可不必,所有鐵匠都是房家下人,簽了賣身契的,根本不會出賣主家的利益……”

    房俊:“……”

    房家還有鐵匠鋪?

    不是特麼封建王朝都是鹽鐵專賣的嗎?

    他不知的是,

隋至唐前期,已經取消鹽的專稅,和其他商品一樣收市稅。安史之亂後,朝廷財政困難,鹽專賣又開始實行。此後的歷朝歷代,都加強了鹽專賣,對鐵則實行徵稅制,不再與鹽同例看待。

    也就是說,在貞觀初年,朝廷並不對鹽鐵專賣,而是收取市稅。

    更何況房府的鐵匠鋪只是打造一些農具,又不是煉鐵廠,哪裡有人懶得管你……

    既然是自家的鋪子,那麼保密問題就毋須擔憂,只剩下水平問題。

    盧成接過那張圖紙,眼睛瞪得像是兩盞馬燈,看了半天卻是不明所以:“二郎,這個……是馬車?”

    房俊道:“是馬車,但卻是一輛越時代的馬車,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他這一說,盧成臉色都變了,仔仔細細的將圖紙收到懷裡貼身藏好,又輕輕拍了拍,這才籲了口氣。

    不怪盧成如此緊張,自古以來,對於匠人來說,什麼最重要?

    手藝!

    一門老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可以讓子子孫孫世代衣食無憂,尤其是在這個剛剛天下平頂結束戰亂的年代裡,一門獨特的手藝甚至可以讓一個家族在兵荒馬亂中存續下去。

    為了自家的手藝不外洩,多少人寧可死,也絕不吐露半分。

    房俊哪裡知道這個?

    他之所以設計這個馬車,實在那天坐杜荷的馬車去醉仙樓的時候差點把他渾身骨頭顛晃散架,要知道這可是在長安城裡啊,要是坐著馬車去了城外兜兜風,還不得把蛋黃晃悠出來?

    不過想到自己有個鐵匠鋪子,房俊腦中靈光一閃,又想到一件對於現代人來說必不可少的物件兒。

    想到就做,房俊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勾畫起草圖,畫了幾下,覺得不是太像,就把宣紙揉成一團丟在牆角,再換一張重新畫。

    盧成看著牆角那一堆小山也似的廢棄宣紙,心疼得眼角直抽抽。這些宣紙可是陛下賞賜給老爺的貢品,就連老爺都捨不得用幾張,平素書寫都是用普通的黃紙,這個二郎,真是敗家啊……

    片刻之後,房俊把草圖畫完。

    盧成一看,似爐似鍋,還是不懂……

    房俊不管他懂不懂:“你只要吩咐工匠照做就是,還有,這個東西要用銅來做。”

    盧成乍舌:“全銅?”

    房俊點頭:“必須的!”

    尼瑪,火鍋不用銅來做,用鐵啊?

    唐朝極度缺銅,除了鑄錢之外,民間很少用銅打造器具。房俊畫的這個似鍋非爐的玩意兒,怕是得溶掉一吊銅錢才行。

    盧成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二少爺,心說二郎這家敗得,也是沒誰了……

    一吊錢,可以買一頭膘肥體壯的耕牛了……

    房俊打走了盧成,坐在書房呆。

    茶葉有了,四輪馬車有了,火鍋也有了,還缺些啥呢?

    牙膏怕是做不出來了,那玩意完全是化工產品,太複雜,房俊這個學農業的完全不會。不過以前好像在哪本書上看過,說是南美洲那邊兒沒牙膏賣,人們就用桂皮拌蜂蜜刷牙,不僅牙齒潔白而且口氣清新,不知道是真是假,改天試試。

    對了,還有香皂。

    這個必須有啊,穿越以來每次洗澡都是用那個圓圓的澡豆,香味兒挺不錯的,但是去污能力明顯不行,每次搓半個時辰身上還是油膩膩的。

    而且那玩意死貴,據小丫鬟俏兒說,房府主人用的澡豆是最好的配方,“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鐘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兩,奈花、梨花、紅蓮花、李花、櫻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兩,麝香一銖。上一十七味,搗諸花,別搗諸香,真珠、玉屑別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貯勿洩……”

    而且關於澡豆還有一個很出名的笑話,東晉丞相王導的堂兄王敦初尚主,如廁……既還,婢擎金澡盤盛水,琉璃碗盛澡豆,因倒著水中而飲之,謂是“乾飯”,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

    尼瑪,這玩意拿來吃都行……

    可是香皂是怎麼做出來的?若是換個理科生,分分鐘搞定,卻把房俊愁白了頭。

    真真的應了那句話:學好物理化,穿越到哪兒都不怕……

    難不成哥們還要在大唐來一場全世界最早的化學實驗?可是好像香皂那玩意做出來之後,有一樣附屬產品叫做硝化甘油,很容易會爆。

    會不會一不小心把自己交代了?

    房俊糾結了,細思極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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