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610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21
第160章  明月明月明月

  房俊吃得太多,已經差不多飽了。但是這醉仙樓的廚子當真好手藝,每一道菜都是香味獨特,令人愛不釋筷,正在考慮接下來嚐嚐新上來的那一道菜,被這冷不丁的一嗓子給震的有些錯愕,茫然的眨眨眼,心裡琢磨這怎麼反擊這個專門挑事兒的蛇精病。

  可是那這一瞬間的沉默,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卻成了一種心虛的表現。

  一時間各種玩味看笑話的眼神,聚光燈一樣,唰唰唰全都打在了房俊的身上。

  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便是那明月姑娘明媚的雙眸,投注到房俊的臉上時也似乎帶著一絲揶揄。

  房俊眨眨眼,看著猶如大公雞一般趾高氣揚的孔志玄,故作茫然的說道:“那啥,這位仁兄,能否將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小弟這邊正夾菜呢,沒聽清楚,不好意思……”

  嚯!此言一出,眾人議論四起。

  孔志玄一瞬間血灌瞳仁,血管差點沒氣爆了!

  目中無人!

  驕傲自大!

  人家跟你說話,和著你根本聽都沒聽?

  簡直太狂妄了!

  褚遂良也微不可察的皺皺眉毛,有些不悅。

  難怪自家兒子說這房俊是個棒槌,太猖狂了!

  孔志玄差點氣死,可也不能衝上去教訓這個混蛋,他也不傻,真正拎起拳頭的話,指不定誰教訓誰呢……

  咬咬牙,孔志玄忍著胸中火氣,一字字說道:“還請房二郎作詩一首,給吾等見識見識!”

  房俊恍然道:“哦——作詩啊?這個簡單!您直說嘛,那麼彎來繞去的,誰聽得懂啊!”

  孔志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死死憋著,瞪著房俊等著他作詩,心裡打定主意,無論你作出來的詩怎麼樣,都得往死裡貶斥,必須說的一文不值!

  諸人也都打起精神,同仇敵愾嘛,心裡的想法跟孔志玄是一樣一樣的……

  只見房俊拈著酒杯站起來,四十五度角望天,似是凝神思索。

  片刻後,沒動靜……

  一刻後,沒動靜……

  直到諸人都有些不耐,房俊突然回過神,略帶奇怪的看著孔志玄,說道:“某忽然想起一事……這位仁兄,憑什麼你要我作詩我就作詩?馬不知臉長的傢伙,你是誰呀?”

  孔志玄大怒:“某乃孔志玄,孔子第三十二世孫……”

  房俊果斷打斷他:“哦……沒聽過!”

  “呃——”孔志玄白眼一翻,果斷氣得厥過去了。

  “馬不知臉長”這句新奇的話語,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孔志玄有些承受不能……

  想他孔志玄自由被讚為神童,詩詞經義無一不精,再加上父親孔穎達在儒學界的超然地位,以及孔子三十二世孫這個光環加成,半輩子順風順水,被人捧著贊著,何曾遇到過這般羞辱?

  更為重要的是,這房俊非但武力超群,自己是萬萬不敢尋仇的,人家老爹那也是當朝僕射,比他爹孔穎達還要硬實,便是背後使壞也行不通。

  可這般紅果果的羞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何咽得下去?

  所以,孔志玄不厥過去也得厥過去了……

  席間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紛紛搶上前去扶住孔志玄,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嘴巴子,沒一會兒孔志玄便悠悠轉醒。

  不醒不行啊,也不知是哪個缺德帶冒煙儿的,嘴唇都給掐紫了……

  房遺直搓著手,連連嘆息,看著自家二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埋怨道:“二郎啊二郎,讓大哥說你雙眸好?你可真是……”
  房俊眉毛一挑,說道:“小弟說的本來就是正理,這傢伙以為他是誰呀?他要我作首詩,我就得巴巴的做出來?呿,自以為是的傻蛋!”

  房遺直張了張嘴,發現無可辯駁,貌似……二郎說的也蠻在理啊?

  眾人總算七手八腳的將孔志玄安頓好,柴哲威冷著臉說道:“君子有德,二郎怎可出口傷人?”

  房俊對這個偽君子嗤之以鼻,這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了?

  當即反擊:“某讀書少,你別蒙我……要不這樣,譙國公你給大家作個十首八首的詩作出來,大傢伙品鑑品鑑?”

  柴哲威怒道:“休要蠻不講理!某堂堂國公,豈容你三番四次作踐?”

  房俊氣笑了,手指著柴哲威的鼻子:“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依我看,你以及不是有德無德的境界了,你是缺德!”

  柴哲威勃然大怒,大喝道:“房俊!以為某怕你不成?”

  房俊“騰”的一下就站起身,怒目而視:“有能耐你站過來,看老子敢不敢揍你!”

  柴哲威差點也氣昏了:“我……”

  幸好褚遂良插言,挽救了騎虎難下的柴哲威,他還真不敢站過去……

  褚遂良面上沒有絲毫不快,笑吟吟的看著房俊,說道:“孔志玄可是心直口快,二郎不必不依不饒。你的那首《賣炭翁》,某以及拜讀,雖然詩句平白,但情真意切發人深省,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即是有這般才華,值此佳節,何不再作一首,給褚某欣賞欣賞?”

  房俊沉吟下來。

  要說他忌憚褚遂良,那根本不可能,你一個侍書,管得著我?

  只不過老爹房玄齡跟著傢伙關係著實不錯,若是自己今日沖撞了他,難保日後不傳出房玄齡沒家教這般話語。

  他自己的聲譽無所謂,但作為兒子,不能敗壞老爹的聲譽。

  想了一番,房俊便躬身說道:“世叔有命,小侄焉敢不從?”

  略一思索,眼光正好同明月姑娘好奇的眸光對視,心中一動,便說道:“便以這位姑娘的名字為題,作一首詞吧。”

  言罷,提起毛筆,飽蘸墨汁,在一張雪白的宣紙上書寫起來。

  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投筆於案,抱拳道:“小侄不勝酒力,先行告辭了!”

  轉身便走。

  你讓我作詩,那我就作一首,給你面子,畢竟你是長輩!

  可惜話不投機半句多,咱也沒心思跟你虛與委蛇,別總拿長輩的帽子壓人,這是我的態度!

  房遺直拉了一下拉不住,不禁長嘆一聲,對大家報以歉然的苦笑。

  然後,低頭看著房俊寫下的詩句。

  “嘶——”

  房遺直倒吸一口涼氣,這詞,寫的真好哇!

  身邊自有人見他看完在發呆,便伸手拿了過去,然後一個一個往下傳閱。

  不出意外,所有讀完這首詞的人,都有些呆滯,神思不屬。

  直到最後傳到褚遂良手中,好奇得不得了的明月姑娘伸長了天鵝般優雅的脖頸,目光灼灼的盯著宣紙上的字跡。

  墨跡淋漓 鐵劃銀鉤,很是一筆好字。

  明月姑娘輕聲念道:“明月明月明月……”

  心里頓時鄙夷,這也太直白庸俗了吧?簡直沒文化啊……

  “爭奈作圓還缺。”

  嗯,這句還有點意思,繼續……

  “恰如年少洞房人,

  暫歡會、依前離別。

  小樓憑檻處,正是去年時節。

  千里清光又依舊,奈夜永、厭厭人絕……”

  明月姑娘嬌嫩的嗓音漸漸低下去,漸漸的痴了……

  明白如話,卻又情真意切,耐人尋味。

  萬種千般,寫盡離人或思念、或疑慮、或猜測、或埋怨的諸多複雜心態。

  愁苦和怨恨,這是柳永詞的一個永恆主題。

  青樓之中,紗帳之內,這是柳永不敗的戰場,他的詞句,對於那些身入風塵的女子,簡直就是核彈一般震撼心靈的大殺器!

  褚遂良讀了三遍,捋著美髯,嘆息一聲:“奇才也!吾輩不如多矣!”

  這話一出,在座諸人都是神情詭異。

  要說這首詞寫的是真的好,境界放在這裡,誰也不能多說什麼。但只要想想如此一首詞居然是一個不學無術率學無誕的二百五寫出來的,叫這班心高氣傲自詡苦讀詩書經義多年的傢伙如何自處?

  到得這裡,酒會自己不歡而散。

  待到眾人散去,明月姑娘回到後院的繡樓,斜倚榻上,曼妙的嬌軀線條舒緩,左手支著下頜,一遍又一遍的讀著這首《望江月》,清澈的美眸漸漸蒙上一層淒迷的水霧……

  遠方的他,現在可好?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28
第161章   姑娘與丫鬟

  文藝青年什麼的,最討厭了……

  席間,房俊雖然吃得多喝得多,但是心情不好,吃得不爽。

  被那麼多人冷嘲熱諷,能好的了麼?

  儘管房俊一再壓制自己的火氣,在褚遂良出言之後,也忍不住弄一首柳永的詞打打他們的臉。

  至於會不會有人說什麼“詞不達意”亦或“小小年紀怎知悲愁”這般的言論,他根本就不在乎。

  老子就寫出來,你咬我啊?

  說我是抄襲也好剽竊也罷,有能耐你找出作者啊?這一點房俊是極度安心啊,因為絕逼找不到啊……

  回到府裡,都已用過晚膳,他也沒心情弄一個火鍋,胡亂洗洗便懨懨的睡下。

  第二天清早,便同家人告辭,帶著幾個家僕返回驪山腳下的農莊。

  絲毫不顧那一首《望江月》在長安文壇掀起一陣風潮,頗有一種“我走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的灑脫……

  唐人好詩,這不是突兀而來的。

  自隋文帝一統天下、四海昇平開始,民富國豐,文學便有了崛起的土壤。

  發展到此時,雖然尚未至鼎盛,但民間好詩之風已經盛行,那些享譽天下的文士大儒也都是作詩的好手,佳作無數。

  但是好詞絕對鳳毛麟角。

  這並不是說唐朝人不愛詞而愛詩,這是一個流行問題。

  比如滿大街都唱“彎彎的河水從天上來”,並不是代表“讓我們一起搖擺”就無人問津了……

  詞是長短句,字句依詞牌而定,詩則不然,四言,七言,五言,即使雜言,也就那幾個字數,不多變。

  詩相對脫離了音樂的束縛,只是注重自身的格律,而詞不同,詞與當時的流行樂密切相關,

  上古時代詩樂舞不分,由詩入詞,經歷了一個由雅到俗的過程,達到了雅俗互動。詞剛剛興起的時候,還未被上流文人接納,只是有些人獨闢蹊徑,甚至一代詞宗的蘇東坡當時也頗不屑於詞,自己寫了詞還覺得跟柳永的不同格調,皆源於對詞的成見。宋人好說理,所以詩用來說理的較多,而詞一般描寫生活,初始是送給歌女的,當然人家會覺得俗了,但隨著雅俗之間的交流,到宋朝後期,詞也為文人所正式承認。

  最關鍵的一點:詞是詩餘!

  宋朝人在面對唐詩這一高不可攀的文化高峰之時,望而生畏,但是他們最終創立了屬於自己的文學,與唐詩共同名垂千古。

  在唐代,民間的詞大都是反映愛情相思之類的題材,所以它在文人眼裡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被視為詩余小道,一般有才華的人不屑為之,所以鮮有佳作問世,也便不受世人重視。

  只有註重汲取民歌藝術長處的人,如白居易、劉禹錫等人才寫一些詞,具有樸素自然的風格,洋溢著濃厚的生活氣息。以脂粉氣濃烈的祟尚濃辭艷句而馳名的溫庭筠和五代“花間派”,在詞發展史上有一定的位置。而南唐李後主被俘虜之後的詞作則開拓一個新的深沉的藝術境界,給後世詞客以強烈的感染。

  但是說到底,無論詩還是詞,只要寫好了,寫到極致,都一樣受人尊崇,膾炙人口,流傳天下。

  所以這首《望江月》一出,瞬間便在長安各個青樓之間轟傳,各家青樓的當家名妓幾乎人手一份,夜深衾寒、孤枕難眠之時,點上一根紅燭,拿出來細細品味一番,回味一下那銷魂蝕骨的離別與愁苦,免不得珠淚漣漣,枕畔浸濕……

  

  “姑娘,


三更已過,為何還不安寢?”
  小丫鬟見自家姑娘倚在窗前,單薄的身影有些清冷孤寂氣息,正將那副愛不釋手的字卷展開在桌上,細細品鑑,卻越有些神思不屬。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安歇,又恐夜半風寒,便燒了開水,泡了一盞清茶端來。

  明月姑娘以手支頜,淒美的秀眸有些漫無焦距,直到聽見耳邊溫柔的話語,鼻間嗅到清新的茶香,才恍然回神。

  對著自己的小丫鬟笑了笑,伸出纖纖玉手接過茶盞,輕輕掀開蓋子,看了看茶湯中載浮載沉的翠綠茶葉,心情莫名好轉。

  小丫鬟卻對自家姑娘那展顏一笑晃得失了神,即便同為女子,也敗在那不經意展露出來的絕世風情之下。

  美人如玉,麗質天生。

  這般全無瑕疵的姑娘,不是生下來就應該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嗎?小時候被父母兄長寵著,長大了被男人愛著,一生一世幸福美滿,因為,她就是天上的仙子謫落凡間,遲早還會回到天上去的啊……

  可是,為什麼卻要受那些受苦的折磨呢?

  小丫鬟咬咬嘴唇,看著姑娘清秀的臉頰,有些心疼。

  明月姑娘卻沒有小丫鬟的傷春悲秋、自哀自憐,素手捧著白瓷茶盞,嗅著淡淡的茶香,滿足的嘆口氣,柔聲說道:“從未飲過如此清香的茶水呢。”

  小丫鬟也收拾心性,獻寶一般得意道:“這可是褚侍書特意命家僕送來,說是市面上已經炒到五貫錢一斤,而且還有價無市,別的姑娘可沒有這麼好的福氣!據說,好像就是今兒那位房家二郎研製出來才新式製茶之法。”

  房家二郎?

  明月姑娘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桌上的字卷,呢喃著說道:“居然是他麼?這可是好大的一筆財源呢……”

  好奇怪,清麗脫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明月姑娘,居然說出這麼一句俗不可耐的話語……

  更奇怪的是,小丫鬟居然沒有半點違和感,小聲說道:“那玻璃之法被他獻於陛下,這一轉眼就弄出來一個新式製茶之法,這人真的好厲害,莫不是財神轉世?”

  說著話,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顯然打著什麼鬼主意。

  主僕一場,明月姑娘又是個冰雪聰明的,如何不知道小丫鬟的心思?

  又好氣又好笑的伸出春蔥般的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嗔道:“難不成要你家姑娘我賣給那個房二郎?”

  小丫鬟揉揉額頭,吐吐舌尖,不好意思的笑了:“奴婢哪裡敢啊……”

  明月姑娘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那你打得什麼鬼主意?”

  見自家姑娘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小丫鬟便輕聲說道:“這不是見這位房二郎蠻有才華的嘛,真是下筆如有神啊!眼看上元節便至,若是能讓他寫一首詩餘,只消得有這般水準,再配上姑娘優美的歌喉舞技,花魁之名豈不是手到擒來?到時候也可早早完成任務,回去老家去……”

  明月姑娘倏地俏臉一冷,斥道:“慎言!”

  小丫鬟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失言,慌慌張張的跑到門口,輕輕將房門開了個縫,左右張望無人,這才喘了口氣,放下心又跑回來。

  明月姑娘再次美眸淒迷。

  有多久沒回到家了?

  阿爸阿媽的墳前,沒有人去祭奠清理,是不是已經長滿了雜草?

  還有那個總是出現在夢裡的阿哥……背負著如山的血債,繼承著沉重的希望,他還好嗎?

  房間裡一片沉寂。

  手裡的茶盞已漸漸轉涼,明月姑娘垂眸看著青綠的茶水,淡淡說道:“打聽一下,那位房二郎最近的行程以及常​​去之處。”

  小丫鬟知道姑娘已經同意了自己的建議,微微有些興奮,小雞吃米似的點著小腦袋答應下來。

  明月姑娘略微有些意外,奇道:“為什麼這麼開心?”

  “呃……”小丫鬟一愣,很明顯麼?

  趕緊掩飾:“只是想到姑娘將會在花魁大會上一鳴驚人,所以才開心啊!”

  明月姑娘卻是不信,粉潤的菱唇微微勾出一個誘人的弧度,揶揄道:“我家小妹……難不成思春了?”

  “啊?”

  小丫鬟被說的面紅耳赤,嬌羞不依:“哪有?”

  明月姑娘眉眼帶笑,看得小丫鬟一陣心虛,垂下頭去……

  “恰如年少洞房人,

  暫歡會、依前離別。

  小樓憑檻處,正是去年時節。

  千里清光又依舊,奈夜永、厭厭人絕……”

  沒經過離別的人啊,怎懂得相思之苦、無奈之痛?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33
第162章  條件

 房俊並不知道自己現如今也是文豪級別的名聲了,柳永雖然很牛,但是他抄襲的這首《望江月》在柳大神的無數佳作之中並不出色,他也只是順著明月姑娘的名字信手拈來,實在是想不到一夜之間便傳遍整個長安。

  他也不在乎。

  即便這是個可以把臉當信用卡的年代,可房俊為了取消高陽公主婚約這件“百年大計”早已自污得不像樣子,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破罐子破摔吧……

  所以相對來說,他更在乎驪山農莊的發展。

  年關一過,春季便至。

  春耕的開展、煉鐵爐重新啟動、玻璃的移交、溫室大棚的建造、溫泉度假山莊的建設、災民的生計……全部都要提上日程。

  房俊的本科是現代農業生產,對於統籌學還是有些了解的,這百般事由若不能妥善安排、統籌得當,到時候倉促之下一齊開動,保准狀況百出、亂成一團。

  偏偏這些事又是一個都耽擱不得。

  偏偏,還總是有人不識趣……

  大廳裡,房俊正與工部郎中田文遠商議玻璃作坊移交之事。

  在房俊看來,既然已經獻於李二陛下,那就沒有繼續將作坊留在農莊的道理,一來是眼不見心不煩,那麼一大塊肥肉被狼叼走了,那就趕緊叼得遠遠的,眼皮子底下每次見到都讓人很煩躁!心塞啊……

  二來也確實有些麻煩。作坊在房俊的地頭上,工人匠師都是房家的家僕,這不是逼著房俊伸手犯錯誤麼?在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也沒啥,貪點佔點國家便宜也不算大事兒,頂了天一個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可這是唐朝哇,那李二陛下認為天底下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個人的,誰敢亂伸手,還不綁到午門直接咔嚓了?

  可問題是房俊自知自己沒那個定力,流水一樣的銀錢從眼皮子底下流過去,怎麼可能不伸手撈一把?可是撈了就犯錯誤了,還是要命的那種錯誤……

  這不是煎熬人嗎?

  所以房俊讓工部的人趕緊的把作坊遷走,但是工人匠師一個都不給,房俊還留著有大用呢,頂多幫助工部培訓一批合格的技工。

  工部這位叫田文遠的郎中當然不干,開玩笑,弄些生手開工,產量哪年哪月才能上的去?陛下可是有明旨,每一年、每一個季度都有績效的硬槓槓,不達標,唯負責人是問!

  房俊想要脫清淨,田文遠想要將房家捆綁著,心思各異、同床異夢,自然是好一頓扯皮。

  房俊很是不爽。

  這個田文遠看上去文文靜靜細皮嫩肉的,可怎麼就這麼墨跡呢?關鍵還沒眼色!老子都明確表態不干了,你還叨叨叨的沒完沒了,兩片薄嘴皮子上下翻飛……

  “砰”

  房俊拍了桌子,怒道:“你這廝有完沒完?某每日十幾萬上下,誰耐煩和你在這邊扯皮,趕緊滾蛋!”

  田文遠暗自撇嘴,嚇唬誰呢?還幾十萬上下……也不怕牛皮吹上天!

  他這人也是有牛皮糖屬性,還自帶唾面自乾的加成,被罵了也不惱,依舊和顏悅色的勸說:“侯爺莫生氣!這要是氣壞了,下官如何擔待得起?可是侯爺也得體諒下官的苦衷啊……這玻璃乃是侯爺您得天之授才做出來,您要是一推二五六,誰玩得轉?這陛下是有明旨下發的,若是完不成任務,工部七八個郎中,那可都得要充軍流配!下官能力不足,不能為君分憂,即便是發配也是認了,可下官家裡上有八十多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


若是下官被發配,這個家可就散了啊……您就看在我那老母的份上,答應瞭如何?”
  說到後來,已是泫然若泣、悲傷莫名。

  這麼大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苦苦哀求別人,偏偏還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能有什麼不好意思呢?

  對面這位可是未來的帝婿、敕封的侯爵,更馬上就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無論身份、官職、爵位,那都比自己高上不知道幾籌,低三下四也不丟人。

  房俊卻是被他說的腦仁疼。

  他這人有一毛病,那就是吃軟不吃硬。

  你要是跟他橫,他比你還橫,親王也敢摁著錘!可你要是跟他服軟,他就沒轍了……

  拒絕的話也說了,罵也罵了,還能真的摁住捶一頓?

  房俊沒招了,心知這人不達目的必然不會罷休,今兒攆走了,保准明兒還來……

  再想一想,自己好像還跟齊王李佑有一個協議呢,若是真的將作坊完全交出去,便沒了玻璃的支配權,那份協議也就成了空口白話,自己也算是失信於人了。

  這麼一想,房俊便說道:“某算是服了你……這樣,你回去給你們那位尚書大人回個話,就說是某的條件。作坊放在某這農莊也不是不行,但現在只是小打小鬧,產量肯定上不去。若是想要擴大生產,就得需要大量土地,你讓他給某弄了千八百畝的土地,當然越多越好。還有一個,最好是將這個玻璃作坊從工部的作坊序列中獨|立出來,由某負責生產以及銷售,由工部派出專門人員負責往來賬目……就這些,你且回去回話,若是答應,自然一切好說。若是有一條不答應,那就另請高明,愛找誰找誰,別特麼再來煩我!”

  那田文遠聞言,二話不說,提筆刷刷刷將房俊列出的條件記錄下來,然後起身告辭。

  房俊無語,這時候你特麼倒是乾淨利落了?

  趕緊拽住他的袖子,說道:“吃過午飯再走不遲。”

  他是真有些欣賞這個為了工作可以毫不顧忌的官員,雖然粘糊糊的確實有點煩人……

  田文遠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還是拒絕道:“多謝侯爺好意,不過還是下次吧。待下官將這件差使做好, 下官在薈萃樓給您擺宴賠罪!告辭!”

  田文遠剛走,後堂門口邊有人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往廳裡偷瞄。

  房俊起身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出其不意的大叫一聲,將門口之人嚇得一蹦三尺高,哇哇尖叫,這是丫鬟俏兒。

  房俊故意板著臉,訓斥道:“沒見到辦正事兒呢?沒規矩的死丫頭!再有下次,就把你賣了!”

  俏兒絲毫不怕,拍拍已經頗有規模的胸脯,嗔道:“二郎嚇唬人!”說著,拽著房俊的袖子就往後院拖:“姑娘讓我來叫你,快點跟我過去!我都在這兒等了半天了,再等下去姑娘好不高興了!”

  她口中的姑娘,自然只能是武媚娘。

  房俊被她拽著,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嘴裡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說俏兒啊!你還知不知道你吃誰的、住誰的、穿誰的?成天姑娘這個、姑娘那個的,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一家之主?”

  俏兒腳步不停:“當然有啊!不過這次姑娘真的叫你有事兒呢……”

  房俊問道:“好事兒壞事兒?”

  那武媚娘不愧是天然有著“帝王”屬性,短短幾日之內,農莊上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所有人都對她心服口服,就差沒有宣誓效忠,將他這個主人幹掉……

  進了臥室,武媚娘正等在屋裡,見到房俊,裊裊婷婷的走上來,伸出白玉也似的纖纖玉手,輕輕解開房俊腰間的玉帶,俏臉兒染霞,眼波兒如水,輕聲說道:“奴侍候郎君更衣……”

  房俊“咕咚”咽了口吐沫,急吼吼的撲了上去……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37
第163章  白日宣那個啥

 房俊一會兒高舉雙手,雙腿並直,展示出傲人的好身材;一會兒雙手掐腰,腳下不丁不八,作睥睨天下狀……

  武媚娘捏著下頜,圍著房俊下看下看,一雙秀眸裡光芒閃閃,小嘴裡還“嘖嘖”有聲,一副品頭論足的架勢,絲毫不顧及房俊那一張越來越黑的臉,輕嘆道:“果然人靠衣服馬靠鞍,這一身衣袍穿上去,果真是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很有幾分威武厚重的氣勢呢!”

  房俊黑著臉,咬牙道:“某原本就威武厚重好不好?”

  “是是是,您最威武,最霸氣行不行?”武媚娘嘴上如此說,俏臉上卻是一副嫌棄的神情。

  俏兒捂著小嘴在一旁偷笑。

  房俊氣得不輕,伸出手臂,一把攬住武媚娘纖細柔軟的腰肢,往懷裡一帶,粗聲粗氣道:“臭娘們儿你是要翻天還是咋地?居然敢無視本狼君的魅力,該打!”

  手起掌落,“pia”的一聲,拍在一處挺翹豐盈的所在。

  “哎呀——”武媚娘驚叫一聲,掙扎一下,卻被一條鋼鐵般的胳膊死死攬住,掙脫不得,只得忍著疼痛,嗔道:“別打……”

  房俊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柔彈,彈性不錯啊……唇角溢出一抹邪笑,不說話,抬起巴掌又是一記拍下……

  “pia”

  “哎呀”

  “pia”

  “唔……”

  房俊越打越上癮,那手感,簡直沒誰了……

  武媚娘都快哭了,杏眸含淚,委委屈屈的仰首看著房俊,哀求道:“郎君息怒,奴家知錯了,饒了奴家吧……”

  房俊嘿嘿一笑:“那你倒是說說,是這套衣服好看呢,還是本狼君好看?”

  說著,剛剛拍上去的大手並沒有拿開,還使勁兒的捏了捏……

  武媚娘渾身酥軟,“嚶嚀”一聲,俯在房俊胸前,俏臉宛如紅透了的晚霞,嬌豔不可方物,喘著氣哀求道:“別捏……郎君好看,行了吧? ”

  軟玉在懷,吐氣如蘭,房俊只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升起,火燒火燎的瞬間蒸發了身上的水分,舔了舔髮乾的嘴唇,一低頭,就噙住了兩片粉潤的菱唇。

  “唔……”

  武媚娘被突襲,發出一聲嬌吟,熱烈的迎合著。

  房俊突破兩排扁貝也似的玉齒,尋到一條香滑柔軟的舌頭,糾纏在一起,一隻大手沿著起伏的線條,愛憐的撫摸著。

  一旁的俏兒手足無措,臉紅得像是一隻蒸熟的螃蟹,不知怎麼辦才好,他是房俊的貼身丫鬟,按理主人行房的時候是要在一邊伺候的,也不趕走。

  只是羞不可抑的捂著臉,卻又從指縫偷偷看了好幾眼……

  武媚娘差點一口氣憋過去,那滋味雖然美妙,可也不能憋死了啊?掙扎著扭過頭去,任由男人火熱的唇上自己雪白的脖頸,大口大口的喘息,強忍著渾身的酥麻,顫聲說道:“郎君饒了奴家吧……要不,讓俏兒侍候你?”

  俏兒聞言,更加羞不可抑,跺跺腳,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不出來……

  房俊咬著武媚娘晶瑩如玉的耳垂,輕笑道:“當你家郎君是個禽獸麼?俏兒是我的丫鬟不假,可我早就答應她,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完完整整的嫁出去。所以,本狼君這股火,還得你自己想法子洩出去……”

  武媚娘微微一愣,強忍著,問道:“此話當真?”

  房俊哼了一聲:“騙你幹嘛?”

  “哎呀……”武媚娘驚呼一聲,使出渾身力氣,


勉力掙脫房俊的轄制,掩著衣衫,嬌嗔道:“大白天的,你還真想……想……那啥呀!”
  不理會一臉幽怨的房俊,看向臉蛋酡紅的俏兒,好奇問道:“你家二郎說的都是真的?他……沒動過你?”

  俏兒羞得不行,說道:“沒……沒有……”

  武媚娘有些不可思議,任由房俊撲上來將自己摟著,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房俊頗為得意:“在我房二郎這裡,從不會身份的高低就強迫女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不管俏兒還是誰,我都會給予尊重……”

  武媚娘有些無法接受。

  在這個男尊女卑、階級儼然的社會,房俊的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有悖倫常!

  家僕婢女,就是家主的財產,家主不僅對其予取予求,而且掌握著生殺大權!

  武媚娘為何在自己家待不下去,想要拼著一口氣進宮?

  就是因為女孩子是賠錢貨,她的兄長從不將她當親人看待,甚至想要當貨物一樣將她送出去,換取一筆錢財!

  以己度人,武媚娘對於房俊的想法真的震驚了。

  也感動了。

  自己何其幸運,居然遇到這麼一個尊重女人的異種?

  想起入房府之後的種種,果然就如同房俊所說那般,從未強迫自己做過任何事。

  因為自己有心結,與高陽公主的“勾結”讓她心裡始終存著一份內疚和隔閡,所以每每當房俊有突出尺度的親密,自己便會下意識的拒絕,可每一次,房俊都能懸崖勒馬,從不強迫自己……

  房俊去青州的這段時間,莊上群龍無首,自己一介女流,毅然擔起日常事務的處理。這在尋常人家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自己只是個妾室,不是正妻大婦!

  武媚娘還為此揣揣不安,生怕房俊不悅。

  誰知房俊回來之後,非但沒有一句責罵冷落,反而誇讚自己做的不錯……

  原來,他心中從未將女人當作貨物、財產、甚至是一件玩物!

  武媚娘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看似嬌柔似水,但骨子裡很是個性剛強。

  但正是這樣的性格,一旦被男人征服,那就死心塌地,變作繞指柔。

  遇到這樣一個男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武媚娘喘著氣,任憑房俊將雙手突入自己的衣內,無所不至的撩撥,環臂摟住他的脖子,將香唇湊到他耳邊,呢喃著說道:“郎君……要不……我們圓房吧……”

  正貪婪的感受著滿手滑膩飽滿的房俊愣住,抬頭看著武媚娘水波一般清澈的美眸,訝然道:“大姐,這可是白天啊,雖然咱房二魅力無敵,但你也太不知羞了吧?”

  武媚娘大囧,狠狠撓了房俊一把,咬著櫻唇氣道:“管它白天黑夜,你要不要吧……”

  果然是女王啊,豪不扭捏,這氣勢……霸氣!

  這當口,男人怎麼能慫?

  攔腰將武媚娘柔若無骨的身子抱起,丟到軟塌上,回頭對俏兒吩咐道:“你去門口守著,不准走遠!”

  然後怪叫一聲,撲向軟塌上的武媚娘。

  衣衫一件件剝離,兩個人粗重的喘息,片刻之後,一個羊脂白玉一般的美人坦誠在房俊面前。

  陽光透過窗紙照在屋內,纖毫畢現。

  武媚娘緊緊閉著眼,即便剛剛還很是大氣,這會兒也羞得要死……

  雪白的肌膚呈現一種有人的粉紅。

  房俊喉嚨動了兩下,分開兩條筆直的玉腿,俯下身去……

  俏兒緊緊關好房門,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聽著屋里傳出的動靜兒,兩隻手攪在一起,​​心兒都快跳出來了。

  真不知羞……

  可她不敢走,著青天白日的,萬一有人過來,二郎還不得提著刀子殺人?

  但是,太折磨人了……

  不知不覺的,隨著屋裡一聲低沉的嬌吟,俏兒兩腿一顫,一股水氣瀰漫全身……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40
第164章  君子藏器於身

  雲收雨散,已是華燈初上。

  俏兒擎著兩盞紅燭放到燭台上,淡淡的光暈散發開來,屋內的氣味尚未散去,讓人心跳耳熱。

  武媚娘初承恩澤,一下午被房俊折騰得差點散了架,初始時固然爽透身心連魂兒似乎都飛到九霄雲外飄飄忽忽的,但到得後來,便成了勉力支撐,貓兒一樣苦苦求饒……

  俏兒領著另外兩個丫鬟抬進來一個浴桶,放好熱水,伺候兩位主人沐浴一番,見到武媚娘雪白嬌柔的身子一片狼藉,股間紅白混濁,一塌糊塗,頓時又羞又惱的嘟嘟嘴:“太狠心了……”

  把房俊噎得不行,只得狠狠瞪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丫鬟一眼了事,心裡卻想,著武媚娘果然自帶BOOS屬性,這才幾天,就把自幼跟著自己的丫鬟收買了,都敢跟自己作對了。

  武媚娘渾身酸軟無力,被俏兒侍候著穿好衣衫,聞言伸手在她臉蛋兒上捏了一把,輕笑道:“小丫頭,你也逃不過這天啊……”

  俏兒頓時羞得面紅耳赤,垂首不敢說話。

  武媚娘穿好衣服,將幾個小丫鬟打發出去,自己勉力起身,給房俊梳頭更衣。

  “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麼?”武媚娘一雙纖手靈巧的給房俊梳頭,將他一頭“秀發”挽成髮髻,插了一根簪子固定,輕聲軟語說道。

  房俊坐在榻上,卻不老實的向後歪著,半邊身子倚在武媚娘懷裡,感受著溫軟馨香,舒服的瞇起眼睛。

  “溫室已經建好,稻種也已種下,但是那幫夯貨肯定看不住溫度,我得去盯著,否則功虧一蕢,那可就太可惜了。”

  溫室大棚建好,房俊卻未用它來種菜,而是進行水稻育苗。

  這個時代,水稻都是直接播種種到稻田裡的,根本不明白育苗的好處,也沒那個技術。

  但是這難不倒房俊。

  育苗的原因是減少生殖期,水稻經過育苗可以提前一個月成熟,而且把幼苗集中進行施肥管理,病菌防治既省錢又省力。稻苗生長之後移栽到稻田裡,可也極大程度避免幼苗期抵抗旱澇病蟲害,提高產量。

  通過育苗之後移栽,還能促進根系更發達,有助於增加有效分蘗、提高水稻的單位面積的產量。

  這才是房俊的專業領域,其他玻璃啊煉鐵啊肥皂的亂七八糟的,都是玩票性質,全是兩把刀,有點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哦……”

  武媚娘想了想,從後面貼上房俊寬厚的肩背,伸出手臂摟著房俊的脖子,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奴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別講唄,估計不是什麼好話。”房俊毫不在意的說道。

  武媚娘被噎了一下,氣得攥起粉拳給房俊的肩膀來了一下。

  哪有這樣的人?

  不是應當接一句“但講無妨”的嗎?

  房俊嘿嘿一笑,側過頭看著她嬌豔秀美的臉頰,揶揄道:“娘子但講無妨!”

  “你這人……”武媚娘心兒一顫,這就是心有靈犀麼?自己剛剛想到的話,他就說出來了……

  戀愛中的女孩兒啊,甭管古代還是現代,也甭管武則天還是小丫鬟,都是一個樣——智商明顯下降!

  心里美滋滋的歡喜了一會兒,武媚娘才柔聲說道:“郎君平素行事多是率性不羈,而且……為什麼總是感覺在故意招惹陛下呢?”

  說著,她咬了咬粉唇,偷偷打量房俊的臉色,沒見到惱火之色,這才續道:“若奴家所料不差,


郎君似乎……不太中意跟高陽公主的這門親事?”
  房俊心裡暗嘆,果然不愧是女皇帝啊!著揣摩人心的本事,絕對一流!

  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達到“負距離”,自然沒有好隱瞞的。

  “那臭丫頭被他爹給慣壞了,傲嬌得不行,還任性。最關鍵的是,那丫頭他看不上我啊!媚娘你可以想想,一個女人若是看不上一個男人,這成親之後若是一旦有機會,還不得紅杏出牆?”

  “誒?”

  武媚娘呆住了。

  她的確隱隱約約感覺房俊對高陽公主似乎有很大的成見,在她想來,陛下的女兒、金枝玉葉的,性子剛強一點不討房俊喜歡也是有的,可就算敲破她的頭,也想不到房俊的想法居然是這個。

  這是霸氣無論、楞慫棒槌的房俊應該有的想法麼?

  這個男人,對於一切都胸有成竹、自信到爆棚,居然怕自己未來的妻子紅杏出牆,所以打算推掉婚事……

  “咯咯咯……”

  武媚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傢伙平素一副誰都不服的樣子,竟然會有如此幼稚如孩童的想法,簡直笑死人了……

  房俊頓時黑了臉,惱火道:“有什麼好笑?難道這擔憂不應該麼?某頂天立地一男兒,什麼都能忍,唯獨這件事,那是萬萬不能忍!話給你撂這兒,要是有一天你敢……”

  話未說完,就被兩片柔軟濕熱的嘴唇給封住了。

  好一頓唇舌纏綿,武媚娘才微微喘著氣,伏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道:“哪個女人攤上你這個傢伙,還有心思去想別的男人呢?奴家可以保證,只要高陽公主嘗過郎君的滋味,必然死心塌地,絕對不會起外心,自家郎君都侍候不過來呢,哪裡還有那心思?”

  這話說得,比什麼“你是我的太陽啊”、“今生就愛你一個啊”之類的都更讓男人滿意,這是委婉的誇讚你作為一個男人的最基本能力啊!

  房俊被她說得心裡一陣火熱,反手攬住了柔軟的腰肢。

  武媚娘嫣然一笑,說道:“可是郎君有沒有想過,如此鋒芒畢露,並不是什麼好事呢?身在官場,講究的就是一個和光同塵、謙遜低調,等閒低調做人,關鍵時刻猛然發力,才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謂君子藏器於身,便是這個道理。郎君以為,奴家說的對不對?”

  誰敢說武則天談論官場人心的理論不對?

  這丫頭雖然還只是初丁階段,沒有覺醒、也沒有進化成終極模式,但是天賦如此,對於官場的見地一針見血!

  房俊哪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前世多年的官場也不是白混的,那些個無論仗著家世還是能力傲嬌的不行的傢伙,往往都是跌的最慘的,見的不要太多。

  只是武媚娘固然天賦異禀,但到底缺乏實戰的經驗。

  理論上她說得都對,但攤到房俊身上,卻有些偏差。

  為啥?

  因為房俊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升官發財, 他只想擺脫高陽公主這個命中註定的冤家!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在所不惜!

  在強大的歷史慣性,和調教高陽成為貞潔烈女這兩個可能性之間,房俊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只不過……

  房俊嘿嘿一笑,眉頭輕佻的挑了一下,摟著武媚娘的腰肢,低聲笑道:“話說……君子藏器於身這句話,下一句是什麼?”

  武媚娘微微一愣,說道:“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哎呀呀!”

  房俊一臉嫌棄的打斷她,揶揄道:“真是想不到啊,娘子居然這個庸俗……”

  武媚娘愕然反問:“奴家怎麼庸俗了?這可是孔子說的話……”

  房俊笑得很猥瑣:“孔子怎麼了?他老人家也是人,也是五穀雜糧,也有壞心思,為夫給你解釋一下!所謂君子藏器於身……所藏何器?”

  武媚娘懵懵的:“這個器不是某一樣東西,是指的才華或者能力……”

  “不不不!”

  房俊站起身,繞道武媚娘身後,挺了挺胯。

  武媚娘只覺翹臀一陣火熱,那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頂了上來,嬌軀一陣酸軟,哀求道:“不要……”

  房俊邪笑道:“所謂君子藏器於身的器,就是指這個,以此類推,待時而動的意思,嘿嘿嘿……”

  “哎呀!”

  武媚娘恍然大悟,又好氣又好笑,這人可真是,怎麼會想到這麼齷蹉的解釋?

  不過,還蠻形象哦……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48
第165章  溫室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武媚娘給房俊披上披風,戴好貂帽,上上下下捂的嚴實。

  房俊被摀的發熱,可武媚娘擔心他受凍,堅決不許他脫掉任何一件,也只好聽之任之,心說到了溫室那邊,不還是得脫?

  出了門,自有家僕提著風燈候著。

  從後院沿著山路而上,不一會兒,便到了溫室大棚那邊。

  作坊生產的平板玻璃仍舊不達標,歪歪扭扭薄厚不均,雖然基本具有透光隔溫的屬性,卻難為了木匠。將這些奇形怪狀的玻璃一塊塊鑲嵌到木頭框架上,著實是一件超難的事情。

  不過看起來還不錯。

  外面天寒地凍,殘冬正散發著最後的威力,明日便是立春,待到上元一過,驚蟄時分,萬物復甦,天地回暖。

  溫室的玻璃外罩了一層厚厚的草簾子,是夜間保溫之用,到了白天就會撤下去,讓陽光照進去。

  待到進了溫室之內,頓覺一陣熱氣撲面。

  房俊感受了一下,估摸著室溫大概有十度左右,並不高,所謂的熱氣多數是溫泉水的水汽。

  但是相當不錯了,畢竟這溫室算是試驗品。等到明年入冬,玻璃的質量上去了,再加上工匠有了砌保溫牆的經驗,保溫效果必然更勝一籌。

  剛一進溫室,房俊就笑了。

  盧成、柳老實等等幾個老人都在,房俊便笑問道:“喲,都在呢?”

  幾個人笑呵呵的迎上來,知曉自家家主並不太注重禮數規矩,便隨意的見個禮,柳老實笑道:“這不擔心幾個小犢子貪睡誤事麼,我和管家一商量,還是過來看著吧,反正上了年紀覺少,白天再輪到年青人守著。”

  他這一說,後面的幾個年輕人便不滿的嘟囔幾句,卻不敢大聲。

  自從跟著房俊進了一回太極宮,雖然很丟人的在太極殿門口嚇軟了腿,沒見著皇帝老子,但是足以成為讓他所有家僕下人崇拜仰望的對象,這氣度自然而然的就提上來了。

  房俊頜首說道:“卻是我的疏忽,這些稻種必須萬無一失。”

  一個小身影從後邊竄出來,一把抱住房俊的大腿,叫道:“師傅,我可沒偷懶!一直盯著那邊進水呢!”

  房俊寵溺的摸摸他的頭,問道:“你娘最近好些沒有?”

  小孩子正是當日房俊在新豐城外災民區裡遇見的衛鷹。

  這小子鬼精鬼精的,被房俊安排到莊子裡,吃喝不愁,有一席之地,便起了心思。聽聞了房俊的威名,領略了彪悍的事蹟,崇拜得不要不要的,死皮賴臉的纏著房俊非得拜師不可。

  房俊見這小子機靈,再加上心裡確實可憐他,便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

  衛鷹已經十二歲,但長期營養不良嚴重影響了發育,看上去倒像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身高只到房俊的胸口。

  “我娘好著呢,師傅給找了郎中,抓了藥,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我娘還念叨,要好好感謝師傅的大恩大德。”

  房俊拍拍他的腦袋,笑道:“用得著你們娘倆感謝?你小子給我好生習武,多多讀書,將來成才立業,那就是對師傅最好的感謝!”

  衛鷹乖巧的應了,一雙眼珠子卻嘰里咕嚕亂轉。

  盧成見狀,苦笑道:“這孩子是真的聰明,跟著幾個護院習武倒是表現挺好,但是一捧起書本就犯困,這麼老長時間也沒認得幾個大字……”

  衛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罕有的扭捏道:“那個……唸書太難了啊,


總是忘記那些字的讀音,也記不得筆劃……”
  房俊心思一動,想了想,說道:“也不比急在一時,待過幾日,某編一本書出來,必然讓你加快認字速度。”

  眾人都有些驚奇,編一本識字的書?

  這口氣可真夠大的……

  不過想想現在自家家主那也是關中地區有名的文化人,也就釋然了。

  房俊看著溫室裡整整齊齊的修了幾塊畦田,稻種已經播下,伸手捻了一下微潮的土壤,滿意的點點頭。

  折騰了一下午,肚子早就咕咕響。

  房俊帶著眾人出了溫室,進到旁邊臨時搭建的屋子裡,吩咐家僕整治一桌酒菜端來,跟眾人喝喝酒、聊聊天。

  柳老實不願意出來,生怕一時疏忽溫度低了耽擱了二郎的大事,守著人能夠及時放溫泉水調節溫度。但耐不住房俊招呼,只得把自家老大留下,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出一點差錯。

  溫室旁邊的屋子修得不大,這大冬天的蓋房子也不容易,就只是給夜間看守溫度的人歇腳用的,大了也沒用。

  倒是乾淨整潔。

  有老有少五六個人圍著桌子,坐著胡凳,待到熱騰騰的酒菜上來,都放懷吃喝。

  莊上的家僕對於房俊那是真的尊敬,這是因為房俊的能耐而來的,並不是因為地位,所以都是發自內心的敬服。但也都知道自家二郎的性情,所以並不忸怩,讓吃就吃,讓喝就喝。

  家主跟僕人同桌而食?

  這要是擱在任何一家,簡直就是不可想像之事,但是在這個莊子裡,卻是再尋常不過。

  柳老實捏著酒杯,呷了一口小酒,滿足的嘆口氣。

  正往嘴裡夾菜的房俊聞之,問道:“老柳叔可是有何煩心之事?”

  柳老實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大笑道:“哪裡有煩心事?老朽這是感慨啊!二郎不知,自從您到這莊子之後,誰不念您的好,誰家不是都寬裕起來?就說這個玻璃,莊子裡可不僅僅出了那幾個匠師、技工,這送料的、運料的、幫手的、燒窯的、添煤的……那樣不要人?只要幹活,二郎就給錢,這莊子裡幾乎家家受益!有了余錢,才能買米買糧……”

  說著,柳老實手指著幾個年青後生,說道:“您問問他們往年這個時候,像是這些飯量大的半大小伙子,那個不是只能吃個半飽?一整個冬天不知道肉味!老朽活了大半輩子,何曾想過會有這般日子?”

  盧成也讚歎道:“不是說家主相公不愛惜咱們這些下人家僕,放眼關中,沒人比咱家和善仁慈!大家心裡都記著,大恩不言謝嘛,這要是主家有事,豁了命大夥也都維護著,絕無二話!可這年景擺著,哪一家不都是這樣?還是二郎厲害啊,您這麼一弄,錢就來了……”

  幾個老人連帶著年青人齊齊唏噓不已。

  房俊抿了口酒,信心十足道:“這才哪到哪?我房二別的本事沒有,這賺錢的本事,誰也比不過我!可人活一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十萬貫、百萬貫,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能吃多少、能用多少?可我為什麼還要去賺?就是讓我身邊的人,都能有個好日子過!一句話,跟著我房二,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

  眾皆嘆服。

  人家可不只是說說,也是這麼幹的!

  新豐城外的那些災民他們可都知道,一開春就會全部遷來房家灣,平整土地、起新房子、人吃馬嚼的,哪樣不要錢?對那些無親無故的陌生災民都能如此,更何況他們這些家生的僕人?

  一時間,酒酣耳熱,氣氛熱烈。

  美好的生活,似乎就在前方招手……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50
第166章  抄襲要殺頭!

  “抄的!一定是抄的!”

  高陽公主嘟著嘴,攬住李二陛下的胳膊,一陣搖晃。

  小公主今日一改往昔宮裝常服,胡服蠻靴、環佩叮噹,愈發顯得嬌俏靈秀,秀美的輪廓猶如玉璧雕就,此時卻是淺嗔薄怒,耍著無賴。

  李二陛下無奈,這死丫頭晃得他頭暈,都沒法好好欣賞眼前的字捲了。

  李二陛下酷愛書法,尤其推崇王羲之,其《論書》說:“今吾臨古人之書,殊不學其形勢,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勢自生爾。吾之所以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他書寫的《屏風帖》,深得右軍草書意趣及使轉形勢,甚至開創以行書刻碑的先河。

  房俊的這幅《望江月》在長安青樓之間交相傳頌,怎能不如李二陛下的耳朵?

  今日終於把這幅字弄來,打算細細品鑑一番,卻被高陽公主纏住。

  李二陛下被她纏的沒法,只得敷衍道:“是是是,你說抄的就是抄的行不行?”

  高陽公主聞言,頓時喜上眉梢:“是抄襲剽竊啊!簡直就是文壇的恥辱!如此德行有虧、下作齷蹉之人,趕緊讓李將軍率領百騎將其擒拿,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小公舉興奮得雙眼發亮,李二陛下卻被她嚇得滿頭大汗。

  這死丫頭,也太狠了……

  高陽公主癡纏不休:“父皇,宰了他吧,那傢伙最討厭了……”

  李二陛下無語,只得呵斥道:“大姑娘家家的,張嘴閉嘴喊打喊殺,成何體統?更何況那可是你未來夫婿,莫要胡言亂語!”

  高陽公主嘟起嘴兒,都能掛油瓶了……

  其實李二陛下也以為這首詞是房俊抄襲的,那個棒槌,若是舞刀弄棒倒很是有幾分虎氣,上得戰場也是個斬將奪旗的猛將;可要是說起舞文弄墨……李二陛下還真就瞧不起他。

  哪怕有那首《賣炭翁》珠玉在前。

  那首《賣炭翁》,可算是讓李二陛下對房俊刮目相看。平鋪直敘的手法,淺顯直白的遣詞用句,平淡中卻孕育出一股發人肺腑的深刻批判,讓人嘆為觀止。

  可是,僅此而已。

  在李二陛下看來,那才是房俊的真實水平,他只是勝在從一個階級對立的角度去敘述一件事情,所以才會讓那首詩擁有了一種平淡中透出尖刻的韻味,並不是整首詩真正就有著多麼高的文化素養。

  沒錯,李二陛下就是這麼認為的……

  而這首《望江月》卻完全不同,且不說整首詞那精雕細琢的文字排列,單單只是字裡行間蘊含的那種纏綿悱惻的哀愁淒苦,就絕對不似房俊這樣的二世祖作得出來。

  詞由心生,即便可以虛擬化、誇張化,可若是沒有相同的體會感悟,如何能寫得出這份情感?

  可要是說抄襲的,那麼問題就來了,抄誰的呢?

  這種水平的詩詞,一旦出世,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傳遍士林,可李二陛下昨日將褚遂良喊來,詳細問了事情的經過,兩人都可謂飽學之士、見多識廣,也曾想到是否是抄襲,可想來想去,非但想不出這首詞的印象,更臉這種風格的詩人都想不出。

  難道真是那個棒槌寫的?

  李二陛下也狐疑不定,連呼怪哉!

  被李二陛下呵斥了一句,高陽公主很不滿,撒嬌道:“那傢伙從來不讀書,怎麼會作出這樣好的詞?父皇把他抓來打一頓板子,自然就交代了。”

  李二陛下揉揉太陽穴,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房俊同自家閨女,


還真是相看兩相厭,八字不合啊……誒,不對!當初自己可是讓袁天罡那老道看過生辰八字,說是什麼乾坤相濟,女主旺勢,成親以後自家閨女必然是一家之主,這才出口賜婚的!
  難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李二陛下頭痛了……

  悔婚嗎?這個真不行。

  且不說那樣的話讓房玄齡老臉往哪兒擱,單是身為帝王朝令夕改,就不知道得遭到多少御史彈劾,魏徵那老賊別看最近挺安分,一旦得了機會,必然吹鬍子瞪眼的搞什麼死諫活諫的,豈不煩死……

  只得安慰閨女道:“房二那傢伙最近很有進步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你也不能總是拿以往的事情說事兒,對不對?再說,那小子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楊妃不也說他性情憨厚,當是良配嗎?乖乖的,莫要任性了,父皇還能把你往火坑推不成?”

  這丫頭自幼喪母,跟楊妃最親,往往他這個父皇說的話還沒楊妃好使,這讓李二陛下很不爽,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只要這丫頭安分下來別總是找事兒。

  “楊妃娘娘偏幫那傢伙的!”

  高陽公主小臉一抽,苦著臉嘆氣:“那傢伙幫過三哥一次嘛,所以楊妃娘娘對他好的不得了,怎麼會說他的壞話?”

  李二陛下倒是忘了這碼事,這時候高陽公主提起,他才想起那場“勒石記功”鬧出的風波。

  似乎……這小子還真是個人才?

  高陽公主見自己慫恿不成,心情頓時就不好了,也沒心思跟李二陛下逗悶子,​​一甩手,撅著嘴跑了。

  我還就不信了,堂堂大唐公主殿下,就拿一個黑炭頭、土包子沒法子?

  房老二,不給本宮等著,婚約不退,就把你弄死!

  李二陛下怎知閨女的想法?好不容易把這丫頭弄走了,歡喜還來不及呢,趕緊低頭看起桌上的字卷。

  一看之下,頗有點驚為天人的感覺。

  “嘶……好字啊!這……有點自成一派的味道了啊!”

  *

  翌日清晨,房俊剛剛洗漱完畢,便有家僕來報,英國公長子李震求見。

  聽聞“求見”倆字,房俊頓時腦袋大了一圈。

  依著自己跟這位的交情,這農莊那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除了內宅後院,那就跟自己家一樣。

  現如今用上“求見”,必然是有求與他。

  那可是李績的兒子,所有勳臣二代中的佼佼者!他都搞不定的事情要來相求,可見事情的難度。

  房俊最怕就是麻煩了!

  可不見也不行,只得唉聲嘆氣的去了前院正堂。

  他從後門進去正堂,一進去就見到李震大馬金刀的坐在榻上,正愜意的喝著茶水,另有一個窈窕纖細的女士,正襟危坐在他下首。

  一見房俊,李震便不見外的說道:“這茶不錯,走的時候給我帶幾斤。”

  房俊嘴角一抽,幾斤……不過李震畢竟是李績的長子,地位不一樣,將來可是要繼承國公爵位的,這就不能單獨論交情了,只要捏著鼻子認了:“行吧……”

  李震頗為意外:“怎麼聽著這麼勉強呢?茶葉而已,小氣!”

  房俊只好解釋道:“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關鍵是沒多少了,這都是去年的秋茶,庫存不多了,新茶要待清明前後才能採摘。”

  李震倒是好說話:“那行吧,先給我帶一斤,等新茶採摘再多給我點。”

  聞言,房俊更是提心吊膽了,這麼好說話,說明今日所求之事不好辦啊……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54
第167章  老套的故事

  李震指著身邊那女孩說道:“這位是紅袖姑娘。”

  然後又指著房俊,對那女人說道:“這便是房二郎了。”

  那紅袖姑娘便即起身,盈盈下拜,聲若黃鸝:“奴家紅袖,見過房二郎。”

  房俊摸不著頭腦,趕緊虛浮一把:“不必多禮。”

  紅袖姑娘卻是不依,堅持行完禮。

  李震大大咧咧說道:“這傢伙最是不講虛禮,不必在意。”

  房俊眼角跳了跳,有你這麼說人的麼……

  一一落座,房俊開門見山:“李兄來訪,小弟深感榮幸。不知何事用得著小弟,但講無妨。”

  李震一拍大腿,讚道:“爽快!今日前來,實是受這位紅袖姑娘之託,想要跟賢弟求一闕佳詞……”

  房俊很痛快:“沒問題。”

  “呃……”李震被噎了一下,這還沒說小話呢,就答應了?這也太痛快了……而且,咱這話還沒說完呢?

  房俊眨眨眼,很萌的樣子:“您是思文的大兄,便是某的大兄,今兒就只求這一件事,小弟怎能拒絕?雖然以小弟的能力,作出一首好詞也很是為難,但誰叫您是某的大兄呢,對吧?”

  “這個……那個……”

  李震有些懵,今兒來可不僅僅只是這一件事啊……可是被房俊這麼一說,他有些覺得若是自己的要求太多會很不好意思……

  紅袖姑娘也有些傻眼,這……被堵住嘴了?

  這房二郎不僅腦袋瓜子不慢,這口才也蠻厲害啊,往後誰再說這是個棒槌,老娘就跟誰急!

  可是……自己的事情怎麼辦呢?

  心裡著急,便看向李震。

  李震猶豫了半天,還真被房俊給堵住嘴了,再好的關係也不能貪得無厭不是?可是看看紅袖姑娘望著自己的泫然若棄的哀求目光,李震一下子就心軟了。

  臉皮不要也罷!

  便紅著臉說道:“其實……還有一事。”

  房俊將兩人目光往來看得清清楚楚,這李震分明就是被這個女人陷進去了,不可自拔的那種!

  苦笑道:“得!您說,只要能辦到,絕不推遲。”

  李震猶猶豫豫,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說道:“愚兄想請二郎幫助紅袖姑娘奪得花魁大會的桂冠!”

  房俊有些傻眼,花魁大會?

  這女人居然是個*不怪他如此意外。

  這位紅袖姑娘長得清麗脫俗,一張淡施脂粉的俏臉嫩滑白皙,黛眉婉約,眸含秋水,整個人有著一股天然去雕飾的清幽淡雅,雖然看不真切年紀,但若說是哪位王侯家的千金小姐,房俊絕對深信不疑。

  氣質如蘭,清新如荷,更像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

  先是麗雪,再是明月,這又出來一個紅袖,個頂個的絕代佳麗、氣質出眾,這特麼大唐的*都這麼高的水準麼?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

  “大兄,

我的親大兄,這花魁大會又不是我家開的,我哪有那能耐讓這位、紅袖姑娘奪魁?您這說笑呢吧?”

  房俊苦笑著說道,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寫首詞沒啥,腦子裡多的是,可幫助這位奪魁……難不成自己去那個什麼花魁大會贊助個幾萬貫,然後玩一出潛規則內定冠軍的戲碼?

  李震似乎也知道這是難為人,不要意思的搓搓手,看了一臉神色黯然的紅袖姑娘,對房俊說道:“只求二郎用心,能作出一首冠蓋群芳的好詞,至於能不能奪魁,那就只看天意了。”

  房俊卻破不以為然。

  一首好詞就能奪魁?

  扯蛋麼……

  古往今來,花魁大會也好選美大會也罷,哪一個會是乾乾淨淨純粹的競爭?幕後黑手、暗箱操作這些東西可不是現代人發明的,歷朝歷代都會玩。

  再說,這位紅袖姑娘雖然氣質出塵明淨清澈,但是比起明月姑娘那個檔次的名|妓,水準還是差了不止一籌,即便有房俊的好詞,想要一舉奪魁也是難上加難。

  最最關鍵的是——房俊自然不會將最經典的詩詞憑白給一個豈不是資源浪費?傻子才會幹!

  房俊瞅了瞅李震,再看看神色黯淡的紅袖姑娘,咳了一聲,問道:“不知大兄與這位姑娘……”

  李震嘆口氣,說道:“絕不是賢弟想像那樣,某與紅袖姑娘一見如故,算得上是紅顏知己,但清清白白,絕無一絲一毫褻瀆之心。”

  房俊簡直都無語了……

  跟*談純情,你這傢伙難道是個情聖?!

  李震也覺得房俊似乎不能相信,又解釋道:“紅袖姑娘身世多舛,讓人憐之…… ”

  這居然是一段才子佳人、紅拂夜奔的老段子……

  這位紅袖姑娘本是江南富貴人家的小姐,就像所有的言情小說那般,愛上了一個才華出眾的窮小子,以為良配,混不顧家人的阻撓,居然跟人家私奔了……

  淒風苦雨的處境、四處漏風的破廟、相親相愛的男女……

  再然後,故事來到固有的套路。

  窮小子上京趕考卻身無分文,不得已拿著姑娘的金釵典當了銀錢充當盤纏,海誓山盟等到高中之後便回來娶她。

  結果自然是窮小子高中,然後娶了富貴人家的小姐,辜負了姑娘……

  姑娘左等不見愛郎回來,右等不見愛郎回來,又無顏回家面對家人,一個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如何自己生活下去?最終的路途,唯有淪落風塵……

  酸的掉牙!

  房俊看著被戳開傷疤悲傷不已的紅袖姑娘正吧噠吧噠掉眼淚,心裡極其無語,很想問一句:女士,你的智商是零麼?

  但終究不好意思問出口,畢竟人家的境遇也實在是太慘了點。

  可心裡著實好奇,便問道:“卻不知那薄倖男是何人?”

  李震憤然道:“貞觀七年癸巳科進士之首,姬溫!”

  “噗”

  房俊把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這名字……很好,很強大!

  也只有在唐朝這個包容萬物的朝代,也唯有李二陛下這個胸襟寬闊的一代帝王,若是放在明清兩朝,單單這個名字,就注定你愛哪哪去,科舉想都別想!

  實在是太霸道了這名字起的……

  房俊就很想把這位抓住問問:“你爹當時起名的時候是咋想的?”

  仔細想了想,這個名字實在是沒有一點印象。

  倒不是他孤陋寡聞,唐初的科舉其實並不是很受重視,雖然開科取士是國家網羅人才的大計方針,但世家貴族幾百年來一直壟斷著教育,寒門士子享受到的教育資源實在太少,很少有出類拔萃的人才。

  所以官員的選拔,大多還是依靠舉薦,被世家豪族所把持。

  這從史書中對於唐初的歷代狀元幾乎沒有記載便可見一斑,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個時期實在是名臣輩出、將星閃耀,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都被這些牛人的光芒遮擋得黯然失色也有關係。

  總的來說,唐初的狀元實在不是一盤菜,沒人當回事兒……

  房俊奇道:“難不成這位姑娘是想一舉成名、艷冠群芳,讓那位雞瘟公子回心轉意? ”

  紅袖姑娘冷然道:“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奴家雖身入風塵,卻也自尊自愛,萬萬不敢作踐自己。只是心中始終有一份執念,想要讓那負心人知曉,奴家即便離了他,也能活得很好!便是淪入風塵,也從不屈居人下!”

  這份豪氣,房俊很欣賞。不過也正是有這股執拗的性格,才會幹出私奔這種沒腦袋的事兒……

  房俊腦袋裡倒真有個想法。

  斟酌了一下,便說道:“什麼奪魁這種事,小弟實在不敢打保票,倒是有點想法,只能說是盡力而為。”

  那紅袖姑娘聞言,驚喜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此奴家便感激不盡了,豈敢奢求更多?”

  李震卻是沒有什麼欣喜的表情,唉聲嘆氣的看著紅袖姑娘,顯然已是情根深種。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09:59
第168章   紛至沓來

關於李震對這位紅袖姑娘的青睞,房俊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但也正因為看出來了,所以他能夠接受,但是不能理解。

  這可不是什麼崇尚自由戀愛的現代,這裡是唐朝,男尊女卑的唐朝,將女人視為財富、視為貨物的唐朝!對於李震這種身份地位的貴人來說,美女就像是菜地裡的大白菜,高的矮的環肥燕瘦應有竟有,他能夠對這麼一個有著坎坷經歷,並且墜入風塵的女子用情,簡直不可思議。

  可房俊畢竟長在紅旗下,所謂的有情飲水飽,他見過聽過,所以可以接受。

  在座三人,房俊走神,紅袖欣喜,李震落寞,竟是各有心事、神情迥異。

  李震心情不好,雖然幫助心上人有了了卻夙願的可能,但終究知道自己在這位姑娘的心裡還是比不上那個負心人重要,任是再豁達的人,又怎能不傷心委屈?

  見到房俊答應下來,囑咐他抓緊時間,便帶著紅袖姑娘離去。

  房俊自然起身相送。

  這邊廂剛剛送到門口,便見到遠遠的一輛青色碧油錦蓋馬車,由一匹白色健馬拉著,緩緩駛了過來。

  到的門前停住,車簾撩開,先蹦下來一個白衣棉帽的小丫鬟,清秀明麗眉目靈動。小丫鬟下了車,撩著車簾,攙扶住自車廂裡伸出的一隻手。

  瑩白如玉,十指纖纖,指甲染著淡淡的粉色,輕柔舒美,一隻翠綠的翡翠鐲子套在手腕處,皓腕如血,濃翠欲滴,構成一幅色彩衝突極其強烈的畫面。

  就只是一隻手,簡直完美到極致,毫無瑕疵。

  房俊敢誓,兩世為人,也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手,便是前世那些所謂的“手模”,也不外如是。

  房俊不是個初哥,對於女人,他曾有過很多經驗,懂得從何種角度去欣賞一個女人。

  能夠擁有這麼一隻纖纖玉手的女人,非但必是人間絕色,更是身嬌骨軟溫潤多汁的恩物……

  一個渾身雪白的女人,由丫鬟攙扶著走下馬車。

  烏鴉鴉的秀編盤成驚狀之鳥展翅欲飛的式樣,插一根銀簪,秀美清麗之中添了一絲輕靈,眉如遠山,眼似春水,挺翹的瓊鼻細膩白皙,櫻唇淡施朱紅。

  脖間為了一條雪白的狐狸圍脖,愈映襯得明眸皓齒,花容月貌。

  身上披著一件白狐皮的披風,雍容華貴,儀態端莊。

  房俊眼神微微一縮,拱手笑道:“竟然是明月姑娘芳駕蒞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此女居然便是那醉仙樓新一任的頭牌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秀眸一掃,微微大量了一下房俊身邊的李震的紅袖姑娘,然後清亮的眸光落在房俊臉上,落在微微矮身福了一禮,櫻唇輕啟:“奴家不請自來,做了一回惡客,實在唐突。”

  鶯聲嬌語,人比花嬌,這股子淡泊灑然的氣質,卻尤為動人。

  房俊上前兩步,已到明月姑娘身前聲息可聞的距離,笑瞇瞇的近距離欣賞這絕色歌姬,

黑臉上一副色授魂與的豬哥相。

  明月姑娘微微一皺秀美,但旋即舒展開來,笑意盈盈。

  但是房俊下一刻說出的話,卻讓她這一抹堪比冬日暖陽的笑意僵在臉上。

  但聽房俊笑道:“是啊,某也覺得是有點唐突。要不……明月姑娘您先回去,下次約個時間再來?”

  那秀麗的小丫鬟傻了眼,愣愣的看著笑容可掬的房俊,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呢?

  李震強忍著笑,輕輕拉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紅袖姑娘,告辭離去。

  至於明月姑娘,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窘!

  窘得一張吹彈可破的白嫩臉蛋兒染滿紅霞,窘得微微張開雙唇不知如何回答,窘得一雙纖手緊緊握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窘得兩汪春水般的秀眸“咻咻咻”的飛出無數把小刀子,誓要把眼前這可惡無禮的傢伙扎出一身小窟窿……

  怎麼可以這樣?

  人家只是單純的客套一下好不好,你居然就當了真?

  明月姑娘輕咬著銀牙,笑容不改的看著房俊,柔聲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房二郎乃是昂藏七尺的男兒,該不會讓奴家一個弱女子就在這寒風苦雪之中受凍吧?”

  “呵呵……”房俊笑得很和藹、很陽光,但是說出的話,卻讓自詡性情溫潤的明月姑娘恨不得撓他一臉!

  只聽這貨幽幽說道:“姑娘此言差矣,怎就是寒風苦雪了呢?人活一世,煩惱纏身,要學會從樂觀的角度去積極的看待人生。比如說,此地清風徐徐,白雪如粉,你我二人郎才女貌、心有靈犀,便席地而坐,來一曲琴瑟合鳴,豈不美哉?”

  美哉?

  美你個大頭鬼!

  明月姑娘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恬淡性情和良好的修養都快要消磨殆盡了,眼前之人簡直就是世間最最不可理喻、最最無禮之人!

  可她同時也疑惑,前後二人相見不過兩次,為何此人好像對自己怨隙很深的樣子?

  明月姑娘收斂了笑容,淡淡說道:“奴家畏寒,若是能討二郎一杯熱茶,應是不錯。”

  雖然今日前來是帶著目的,但是也不能無底線的踐踏自己的自尊!明月姑娘暗暗打定主意,只消得這黑臉的小子再有半點刁難,便自轉身就走,什麼任務也管不得了!

  然而她這邊主意剛剛打定,房俊這邊就跟變臉一般,微微訝然,一拍額頭,語帶埋怨說道:“哎呀呀,明月姑娘可真是……若是找某有事,直說即可,何必這般兜兜轉轉的?某這人心眼實誠,還真以為姑娘想走了呢……快快快,這天寒地凍的,趕緊的進屋……你說說你這丫頭看著又漂亮又水靈跟棵小白菜似的,咋就這麼虛偽呢……”

  他嘴裡喋喋不休的說著,卻是差點把明月姑娘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咱這只是跟你客氣兩句,你自己當真也好假裝也罷,還說我虛偽?哦,這會兒天寒地凍了,剛不是還什麼“清風徐徐,白雪如粉”嗎?

  最最可惡的是,小白菜……那是誇人的話麼?

  明月姑娘銀牙暗咬,腳下卻跟著房俊進了大門。

  那小丫鬟也伸出小手拍拍額頭,今兒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無恥,先前因為一《望江月》而對這位房二郎產生的美好幻想徹底破滅……
iqboy99 發表於 2018-12-29 10:08
第169章  你得付出代價

閒來調戲美女,有益身心健康……

    反正房俊就是這麼想的。』

    不知為何,面前這個堪稱絕色的美女,總是感覺若有若無對自己隱約有些莫名敵意。

    房俊伸手示意兩女入座,侍女便將剛剛撤下去的茶盞又端了上來,重新沏了兩杯香茶。

    銅爐裡燃著上好的香炭,散著溫暖馨香的熱氣,滾熱的茶水清澈淡綠,茶香裊裊……明月姑娘主僕二人靜坐在鋪著厚厚氈毯的榻上,之前的羞惱連帶著身上的寒氣漸漸消散。

    明月姑娘解開圍著脖頸的狐裘圍脖,遞給身邊的小丫鬟。

    三人對坐,一時之間竟然相顧無言,卻陷入一種莫名和諧的氣氛,似乎若這時有人多嘴,反而打破了這種微妙自然的平衡。

    當然,世間最難便是這“平衡”二字,而打破這種美妙平衡的,自然也只能是房俊這個大煞風景的傢伙……

    “咳咳”房俊輕咳兩聲,惹得對面大小兩位美女不悅的看向自己,頗有些莫名其妙。

    “房某是個實誠人,不似明月姑娘這般虛偽世故,尚請多多見諒……姑娘蒞臨寒舍,若是有何指教,但請直言無妨,某心胸開闊,便是姑娘言語有何不當之處,亦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房俊笑呵呵的說道。

    明月姑娘都快要氣笑了,很想罵一句你才虛偽世故呢!又這麼說話的麼?世間居然還有這般奇葩之人?真是活得長見得多啊……

    那小丫鬟更是瞪圓了眼珠子,很是不可思議的瞪著房俊,似乎房俊的臉上已經長出一朵花兒來。

    明月姑娘運了運氣,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敢兜什麼彎子,生怕這位繼續“實誠”下去,自己豈非自取其辱?

    便端正坐姿,

坦誠直言道:“即是如此,那奴家便直言了。此次冒昧登門,實是因為上元夜花魁大會在即,厚顏想請二郎為奴家作詞一,到時能助奴家一舉奪魁。”

    又是求詞的……如此這般,自己豈不要成了一代文豪?

    就算這時候詩仙詩聖詩佛詩鬼的尚未出世,可大唐以五言七絕而冠絕千秋,總不至於只剩下自己兩把刀吧?

    再說,就算自己記得詩詞歌賦再多,可也是有限的,絕對不可能真的斗酒詩百篇。有限的資源,自然是要用到正經地方,咱倒是沒有什麼職業歧視,可你大搖大擺的跑來求詞,跟你很熟麼?還是覺得你自己長得俊?

    呃……貌似還真挺俊……

    房俊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決心將“調|戲”進行到底,故作為難的說道:“你這人真是……說讓你直接點你就這麼直接,怎麼著也得講究點談話的藝術吧?起碼要婉轉一點,若是我拒絕的話,也盡可能的不傷及彼此情分,對不對?這麼平白直敘真刀真槍的光膀子就上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了,這個不好……”

    一邊說著,一邊還連連嘆氣,臉上頗為失望的樣子。

    明月姑娘今兒算是真的見識了!

    這人的臉皮厚度,絕對絕對沒有下限!

    深深吸了口氣,壓制住心裡的憤懣,明月姑娘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還請二郎垂憐。”

    說話間輕輕咬了咬粉潤的菱唇,秀眸淒淒,一副溫香軟玉、我見猶憐的柔弱可人。

    房俊心跳偷停了一拍……

    這女人果真是媚骨天生、人間尤物,一顰一笑均有惑人神智的魅力,說是顛倒眾生或許有些過,但想來也相差無幾。

    抑制住自己一瞬間的失態,房俊嘿嘿一笑,雙眼肆無忌憚的在明月姑娘嬌柔玲瓏的嬌軀上下打量:“某是個粗人,只知道買賣公平、童叟無欺四個字。”

    一旁的小丫鬟瞪著眼,鼓了鼓嘴,很想說一句:分明是八個字!

    明月姑娘自然不回去糾結這些,聞言小臉一白,輕聲問道:“明月粗鄙,受教了……不過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奴家的來意已經道明,還請二郎開個條件吧。 ”

    不愧是久歷風塵的青樓頭牌,應付男人控制情緒的本領,自然低不了。

    只是她天資出色,一入風塵便即名聲大噪,往來皆是鴻儒權貴,講求一個風雅脫俗,何曾見過這般市儈的嘴臉?

    很是讓人羞憤!

    “好!”

    房俊大贊一聲:“就喜歡你這樣的……直接!姑娘既已對房某毫無保留、坦誠相待,房某又豈能遮遮掩掩、臨陣退縮?所謂想要有回報,就得付出代價,那個啥,你知道啦……”

    又是一陣嘿嘿的笑,眼神在明月姑娘身上流連,神情猥瑣到極點……

    這番直白下流的言辭,頓時讓對面的主僕二人紅了臉。

    小丫鬟是羞得,畢竟年紀尚幼,隨著自家姑娘接觸的亦都是彬彬有禮之士,起碼看上去彬彬有禮,幾曾聽過這般等同於市井流氓一般的污言穢語?

    至於明月姑娘,則是羞憤無地!

    何為清倌人?

    那就是只跟你談理想、談人生,可以彈琴,可以下棋,但絕對未曾陪客侍寢的妓|女。雖然經受過很多床第之間的訓練,可畢竟尚未真個上陣。

    什麼毫無保留、坦誠相待,什麼遮遮掩掩、臨陣退縮……這般淺顯的暗示,對於一個檔次高雅的清倌人來說,絕對次聽聞,羞得明月姑娘絕美的臉蛋兒艷若桃李!

    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房俊對自己毫不遮掩的輕視。

    美女最不可忍受的,便是這种红果果的輕視、蔑視、甚至於無視!

    太傷自尊了……

    難道要自己獻上初夜,才能求得一不知質量如何的詞句?

    絕對不可能!

    莫說一詞,便是金山銀山、鳳冠霞帔放在眼前,她董明月亦不會有絲毫動心!

    真當自己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麼?

    明月姑娘銀牙一咬,霍然起身,凝視著房俊,一字字說道:“二郎如此污穢之言,不嫌太過分麼?瓶兒,我們走!”

    說著,柳腰輕擺,蓮步微抬,理都不理房俊,徑自向門口走去。

    小丫鬟趕緊起身跟上,還不忘幽怨的看了房俊一眼,似是怨這傢伙破碎了自己心裡“風|流詞人”的美好形象……

    房俊微微有些錯愕,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份剛烈。

    倒是很難得……

    卻也並不阻攔。

    只是幽幽說道:“玉螺一吹椎髻聳銅鼓千擊文身踴……若我所料不差,姑娘脖頸之上,有一處鳥雀紋身吧?”

    正氣呼呼向外走的明月姑娘,聞言腳下一亂,差點自己把自己拌個跟頭!

    心口狂跳:這人眼神也太好使了,居然見到自己頸上的紋身?

    當然,最可怕的不是見到了自己的紋身,而是這兩句詩!

    玉螺一吹椎髻聳銅鼓千擊文身踴……

    這人怎會說出這兩句詩?莫非……

    明月姑娘心中驚疑不定,腳下卻是不敢耽擱絲毫,快步走出門口,跳上馬車,待小丫鬟一臉奇怪的上車之後,吩咐車夫出。

    小丫鬟很是不滿,噘嘴說道:“這個房二郎,真是太過分了,都不送送姑娘嗎?”

    明月姑娘卻沒有在意房俊的失禮,只是心裡一個勁兒的跳——他都看出什麼了?都知道了些什麼?

    房俊坐在屋裡,連動一下都欠奉。

    捧著茶盞,眼睛微微瞇起,這是他遇到疑惑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驚鴻一瞥之間,他見到這個明月姑娘脖頸上的一個紋身。

    並不是這個紋身本身有多神奇,而是……上輩子房俊曾在大學時處過一個女友,恰好,那個女友也有這麼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紋身。每當魚水耳鬢廝磨之時,房俊很是喜歡輕輕的舔舐那處紋身,而女友也很是享受那種程度的溫存……

    據說,那個紋身是她老家當地一個流傳很久遠的風俗。

    這個明月姑娘,難不成是跟他的那位前女友來自於同一地?

    房俊婆娑著茶盞,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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