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幻】騎士的沙丘 作者:文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9 16:33:4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 4734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9 17:56
四〇

  “當然沒錯!問題是這些應該由瑪絲塔本人來貼!這是法庭的判決!”那騎士似乎十分憤怒,“瑪絲塔連續裝病一個多月,害得我們天天去他家執法,年也過不好!我們每天都盯著呢!你們竟敢這麼多人公然替他張貼,就是蔑視法庭!蔑視教會!”

  “等等!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是打工的,每貼一張四分錢……”

  “你們是他的學生!我已經知道了!休要狡辯!把他們統統抓起來!”

  “中招了!”

  天字一班集體中招,分批從全城被抓,帶上手銬招搖過市,知名度瞬間上升,步入城裡最出名的騎士學員行列。

  “什麼時候審問我們啊!”

  “神官大人回家過年去了,恐怕……”

  “等出去要把他活埋!”

  “悶棍打死!”

  “做咒術試驗!”

  “做肥料!”

  “我們先離開監獄再說吧!”

  好悲慘的新年,監獄裡傳來高昂的“打死他!”的口號聲,獄卒敲打著鐵柵欄:“閉嘴!

  再吵不給你們飯吃!“年特和天字一班的同學們迎來了意外的年假。

  第十一章 不經意之間

  “這裡就是天字一班,曾經多少春秋,晨曦也不再駐留!”

  莎士比老師站在教室的門外,心情非常激動:“這裡就是著名的天字一班,幼獅騎士學院的重點班,班次排在第一名的班!”

  “要多麼努力才能在這裡擔任老師的工作!”莎士比還在門外,“不是感慨的時候,這

  是我的第一個班級,我要走進去,然後用溫和的語氣告訴大家,各位,我就是你們的新任老師,由我來為大家安排課程的進度並指導你們的思想!讓我們一起揮灑青春的汗水!”

  莎士比老師推開了門:“各位——”

  “嗖……”一支冷箭直奔面門,幸虧一隻手比箭還快,在他的鼻子尖前面把箭一把攥住,然後幾十張惡狠狠的臉一起出現在眼前:“你是誰?來我們這裡幹什麼?”

  “啊……”莎士比老師魂不附體,但是老師的神聖感覺讓他振奮起來,“我是,我是,我是你們的新老師,對,是老師,”莎士比站直了身體,“各位,我叫莎士比,讓我們一起……”

  “少廢話!瑪絲塔那老頭呢?”

  “這個班是怎麼回事?騎士不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嗎?對,所以才有我進行品德教育的需要!只要有笑容,一定可以溝通的!”莎士比老師想著,挺起胸膛,“各位同學,怎麼可以這樣說呢?瑪絲塔校長委任我為你們的老師,負責你們的課程安排和社交禮節教育,從今天起——”

  “原來是個替罪羊!”年特扔掉手裡的箭,恨恨地回到座位上,立刻有女傭遞上香茶,還有人按摩。

  似乎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雖然總是無法說出“揮灑青春的汗水”很難過,但是大家總算回到座位上了,莎士比鬆了一口氣,聽見年特對他說:“我就是這個班的班長年特,那麼今後課程的事就麻煩你了。”

  “是我應該的。(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他用敬語?)呵呵,年特同學……”

  “我還沒有說完!”年特一拍桌子,惡狠狠地瞪著眼,“要是天天給我們安排宮廷禮節,你的壽命就到頭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再把這句話重複了幾十遍後,莎士比老師想起受到委任時瑪絲塔校長的話語:“都是好孩子!別擔心,有我做你的堅強後盾!儘管提我的名字!”

  “你們這種態度老師看了很痛心!你們怎麼對得起瑪絲塔校長的教導?”話脫口的一瞬間,莎士比老師很為自己自豪,這種自豪感持續了兩秒之久,直到屋裡所有的人都抽出了凶器。

  “怎麼對得起瑪絲塔校長的教導?”屋裡所有的人都中魔一般在重複這句話,目露凶光,挽起袖子,“的確!我們還未對得起他的教導!本來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不該提起這個名字!”

  一床棉被從天而降,慘叫聲傳出很遠。

  “我們整個年假都在考慮如何對得起他的教導!直到神官大人度假回來我們都在考慮如何對得起他的教導!”莎士比老師在棉被下深深地感受到了社會的黑暗面,流下了青春的淚,疼的。

  * * *

  “校長……!”莎士比老師拄者枴杖,渾身是傷,還活著。校長室大門緊閉,沒有人回答。寒風吹來,莎士比老師倒下了。

  * * *

  “今天的課程是鎧甲的運用。鎧甲配合結實的盾牌,不但可以保護自己,同時也是進攻的武器,這一點請大家改變自己的傳統觀念。今天的任務,就是確定適合自己的鎧甲重量!”

  在莎士比老師的安排下,天字一班終於過上了正常的學校生活,射箭、騎術、使用短兵器、空手格鬥、軍事學,應有盡有,還必須選修一門藝術課作為社交手段。

  “這才是學校生活嘛!老莎,過來一起喝茶!”等待鎧甲庫打開的時候,年特遠遠地招呼莎士比。雖然仍然不被人所尊敬,但是在莎士比老師成為瑪絲塔的受害者之後,很容易和大家達成一氣,竟然也有喝茶的資格了。

  “竟然還有女傭!”德育老師的天職在莎士比老師的胸中擴大,“現在和他們說這些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吧?我一定要告訴他們!這位同學……”

  本城三霸:“老師!領取糕點要排隊!”

  “喔,好,在校內使用女傭服務是不對的……”

  斯芬克:“不要插隊!老師,您不是負責德育嗎?插隊是不對的!”

  “是是!是老師不對!但是在課上吃東西是不好的……”

  賽倫:“不要妨礙別人吃東西!那種人晚年會很淒慘!”

  “是嗎?不,我不是說……”

  羅德羅:“今天是小甜餅啊,謝了阿滋!謝了各位妹妹!老師也是,吃了東西要記得向人表示感謝!這是起碼的禮貌!”

  “啊!是的,謝謝……!”莎士比老師最後拿著小甜餅和一杯茶走了。

  鎧甲課程的教練斯塔瑞斯終於還是回來了,拿著鑰匙:“真倒霉!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謝謝!小甜餅!我喜歡!拉默哈面(那麼下面)……”

  “教練您辛苦了!請直接給我們試穿重鎧甲,我們的體力都很過關的。”年特出面道。

  斯塔瑞斯教練也很想省下力氣,將鑰匙遞給年特:“好茶!重甲在右面的區域,等一下要跑五里路,還要配備刀和盾牌,不要逞能啊!”

  “謝謝教練!”年特打開了倉庫的門,盼望已久的日子終於來臨,雖然目前只能在課上穿半天,但是心情的激動是不同的。

  這是練習用的鎧甲,沒有任何花紋,只有一個小小的獅子標記,但是仍然質量很好。從各種重量依次擺了一排排的架子,最輕的皮甲五公斤,普通的全身輕鎧甲十公斤,重鎧甲四十公斤,是一般人不敢問津的重量。現在,天字一班就全部站在四十公斤的架子前。

  “混蛋!怎麼中號的只有這麼幾件?這是中號的嗎?”

  由於一般來說使用這種重鎧的人都是巨人,所以大號的應有盡有,天字一班巨人不多,竟然只有十五個人能找到合適的鎧甲,其他的人都是晃裡晃當的,年特只好去找教練。

  “重量還好,穿起來就是……”

  “噗……”斯塔瑞斯看見他們的時候像是見了鬼,把茶水噴了滿地,“別鬧了!去換輕一點兒的,有小號!”

  “可是這個重量才合適,還有點兒輕哪……”年特一把拎住教練的衣襟,單手把教練魁梧的身體舉過頭頂,遞給後面的人,在順利到達隊尾的時候,斯塔瑞斯教練明白了。

  “這種情況可是很少見。”

  “因為通常不會有這麼多世家子弟湊在一個班!”天字一班是貴族子弟沒錯,但是家學淵源有時候會造成很可怕的優勢,特別是這班怪胎的集合,簡直是經濟生活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

  “不要擔心,老師來想辦法!”斯塔瑞斯見多識廣,在騰雲駕霧一番之後,手中的茶竟然沒有灑掉,“訂做需要兩個月,先用三十公斤的湊合吧?要不裡面套上皮甲,你們光憑力量成為騎士也沒有問題,我去申請中級騎士鎧的訂做,但是今年的考試要加油啊!”

  “是——!”年特覺得斯塔瑞斯教練是個痛快的好人,要是老師都這樣不就太平了,“教練!不能直接考試成為高級騎士嗎?那樣就可以自由打造鎧甲了吧?”

  “那是不行的!”斯塔瑞斯知道萬事無絕對,雖然沒有輕視他們的意思,但還是要憑經驗說話,“就算實力具備,還有其他的條件,比如在校級以上的比賽中取得好成績,獲得有地位的人的認同。每年的年終校內大賽,取得前三名名次就可以。”

  “那名額太少了吧?”年特明白老師的意思,“先不想這麼多,就讓您看看我們的能力!教我們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9 17:56
四一

  “好吧!今天要學到真本領!”

  “是——!”大家齊聲高喊,按照他們的計畫,那超人的體能和耐力,教練一定會把他們捧為明日之光,然後就是一門課接著一門課地光榮過關,喝著茶……

  於是,一天的繁重訓練開始了。但是和他們計畫的有些不同。

  羅德羅:“我羅德羅衝在前面……啊——!”

  眾人目瞪口呆,望著羅德羅從衝刺攻擊變成倒飛出去,像餅子一樣拍在牆上暈倒。斯塔瑞斯穿上了一套黑色的厚重鎧甲,用拳頭轟擊自己的盾牌發出驚天動地的氣勢。“誰是下一個?”

  “好像是羅德羅撞到了教練的盾牌上……”眾人幾乎看不清發生了什麼,議論紛紛,先前的漫不經心早已化作冷汗涔涔。

  年特不敢心存小覷,穩穩地站了出來,直盯著斯塔瑞斯的眼睛,沉著回答:“我來試試……

  嗯?”

  就在回答的一瞬間,一座巍峨的黑色高山當頭逼近,年特彷彿聽到雷鳴,身體在漩渦中掙扎,將腳下的土壤揚上了半空。

  “起來,我的課上不許撒嬌!”斯塔瑞斯老師大聲說,“我們是國王騎士!騎士的意志是力量的源泉!神的意志,人的意志,那在根本上都沒有不同!”

  斯塔瑞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散發著男人的光輝,看得阿滋一陣心神動盪:“老師好酷!我來了——”

  斯塔瑞斯一腳將他踹飛,年特晃著頭從地上站了起來,依然有些眩暈:“可惡!再來!”

  年特拼盡全力像教練撞去,斯塔瑞斯突然閃開,年特撲了一空,腳下又被絆了一下,頓時狼狽地摔倒。

  “起來!別用蠻力!”教練踹著他的屁股,“抽空去練練舞蹈!”

  “不用你說我也會站起來!”年特的頭盔歪了,整理的一瞬間,突然看見教練肩頭一抖,然後就有一股很大的力氣爆發出來,瞬間又讓他狠狠跌倒在地上。

  “怎麼樣?就算光有身體,國王騎士也能戰鬥到最後!”教練的臉上充滿了自豪,“我

  們不依賴神的力量,鎧甲是人類用自己的手一錘一錘打出來的,只要穿上,就可以信賴!”

  “真看不出鎧甲有這麼大的作用!”年特非常想學會這項技能,“老師,為什麼您站在原地也能發出那麼大的衝擊力呢?”

  “是彈性!”斯塔瑞斯教練毫不藏私,“就算是較力,也有技巧。見過鐵錘打在盔甲上面彈得老高嗎?那是因為力量爆發在瞬間,不動的盔甲也能產生那麼大的彈力,人是活的,好好體會一下!”

  * * *

  夜裡,年特失眠了。在被斯塔瑞斯教練撞倒上百次後,好不容易挑選的鎧甲都變形了。

  “我的力氣一定不輸給教練的,為什麼就是撞不過他呢?彈性嗎?雖然教練說得很清楚了,但是要怎樣才能抓住重點呢?”年特翻來覆去,“光是想是體會不到的吧?一定要用身體去體會才行。”

  突然有人敲門:“喂……!你睡著了嗎?”

  “利茨啊!不對,是蔻蔻。”

  蔻蔻噘著嘴走進屋裡:“怎麼會認錯人呢?”

  “因為你平時都沒有先敲門的習慣。呃……”說得不好,頭上出現一個大棒狠狠敲了一記。

  蔻蔻用光腳狠狠踩他的臉,罵個不停:“混蛋!我只是偶爾文靜一下!這是對深夜來關心你的恩人正確的態度嗎?”

  “誰要這種關心啊!”年特爬起來抓住她的胳膊,想不到蔻蔻用腳後跟狠狠跺了一下他的大腳趾,年特疼得直流眼淚,從此以後一見到蔻蔻就要主動把她抱在腿上坐著摟好,不是因為喜愛得要命,而是因為這種談話的姿勢最安全,“用這麼大力不是很快會困嗎?”

  “我就喜歡看你哭的樣子,困也值得!”

  “幸虧利茨是個好孩子,每天都洗腳。”

  “你找打?對了,今天月色很好耶,帶我出去吧?”

  “不行啊!我白天被打得很慘,需要休息,因為明天要繼續。”

  “怎麼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經常打你?”蔻蔻突然生氣起來,“我要干掉他,確保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經常打你!”

  “(這話你早半年說倒是有個人選)唉,不是的——”年特把訓練的感覺說了,“我很慚愧,我總是很自大,看不出別人和我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這沒什麼,你本來就很笨啊!”

  “你真會安慰人!”年特偶爾會覺得坐在他腿上悠閒地蕩著腳的是一個同齡的姑娘,(很暴力的那種,多配有巨乳)不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妹妹。雖然是同一張臉,那面部表情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對蔻蔻說話一定要像是和同齡人的口氣,否則就會招來痛打。

  “你這種人就稱作井底之蛙啊!”蔻蔻好像很想看見年特哭的樣子,說話時一直掐年特的胳膊。

  “你這種人就稱作魔鬼!”年特為了停止受苦,及時從眼角擠出了幾滴眼淚,大大滿足了蔻蔻的生理需要。

  “好吧!”蔻蔻盡情享受著自己的專用沙發,“我就來給你特別輔導一晚!”樓道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年特吃了一驚,“家裡有賊!”

  “不是啊!白痴!”蔻蔻摟住他的脖子叫他不要動,腳步聲近了,門打開,竟然是兩副全身盔甲像木偶一樣走了進來,其中一副脖子上還用鐵絲拴著鍋,看來是廚房裡的那一副。

  “怎麼這麼難看!”蔻蔻一揮手,鍋沒有了,那盔甲像是真人一樣撓了撓脖子,煩惱退散的樣子。

  “只有鎧甲最瞭解鎧甲喲!”蔻蔻說著,兩副鎧甲都作出仰天哈哈大笑的姿勢,拉開距離之後就開始準備捉對互鬥。

  年特被驚呆了,蔻蔻真是天生的魔法少女,但是仔細一想就覺得好寂寞,漫長的日子裡,除了自己偶爾會在半夜醒來,她都只跟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做伴吧?

  蔻蔻從年特身上跳起來,竟然飄浮在空中:“鎧甲使用教程!開始!”

  兩副鎧甲以拚命的姿態相互撞去,臨近的瞬間,一副鎧甲突然改掌壓為肩撞,搶入對方懷中,轟然巨響,對手鎧甲倒飛出去,砸在牆上。年特突然身體跟著一起摔了出去,胸口疼得要命。

  “哈哈哈!這就是被打的感覺!”

  “有沒有搞錯!我是要學打人啊!”年特從地上爬起來,發現並沒有受傷,那純粹是一種幻覺,但是身體會信以為真。

  “好吧!我們先從頭部的撞擊技巧開始!”

  “等一等!房會塌啊……!”

  “牆上已經有一個洞了!”蔻蔻一點兒也不在乎,一揮手,其中一副鎧甲突然散開附著在年特身上,年特還沒有準備好,另一副鎧甲已經撲了過來,年特很想尖叫,但是身上的鎧甲帶著他和對方用肩部撞在一起,剛剛僵持住的瞬間,頭部借力撞擊對方的面甲。

  年特突然感覺到了,僅僅是頸部的角度不同,對方很可能會被撞得發蒙昏倒。那演示的鎧甲站起來時,面甲深深地凹了進去,可見撞擊之成功。

  “再來——!”年特被這種奇怪的方式深深吸引住了,那鎧甲似乎已經和他融為一體,鎧甲的動作牽動著他的肌肉自然而然地運動著,迎面撲來的對手又是那麼真實,撞擊的瞬間那實實在在的感覺,應該使用多大力氣都一清二楚。

  “肩部!肘部!髖部!掌壓!”各種技巧陸續出現,年特欣喜地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掌握到應該發力的瞬間和肌肉爆發的感覺。

  “彈性!是彈的感覺!只要是能動的地方,就可以攻擊!”

  迎面的鎧甲漸漸開始加大撞擊的力度,雙方對於攻擊開始發揮盾牌的威力。

  “撞——!”年特完全興奮了,對手卻沒有被撞倒,雙方後退分開的時候,鎧甲做了一個恐怖的大迴旋,盾牌的邊緣像刀一樣砍在對方頸部,對方鎧甲立刻斷了頭,頭盔咕嚕咕嚕在地上滾出很遠。

  “啊,原來盾牌也不是越大越好,小圓盾可以做這樣的事!”年特以前真的沒有想到過鎧甲可以作出這麼多種進攻。不知不覺已經要天亮了,屋裡一片狼藉,牆壁和地板上都是洞,梯子也斷了好幾階踏板。

  “好好!畢業啦!”蔻蔻打了個呵欠,“不行了,我好困!”屋裡的東西突然開始飛速歸位,眨眼間牆壁和地板都恢復原狀,兩副鎧甲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上,到處是裂紋,已經不能看了。蔻蔻似乎非常疲勞,一下子消失了,再也顧不上把盔甲放回去。

  年特望著屋裡,一切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連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惟一的問題就是那兩副散落在地已經犧牲的鎧甲:“怎麼辦?還是買下來吧!就當是教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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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你怎麼穿的?”利諾雖然拿到了所開價格的金錢,但是看到那兩副盔甲的慘狀仍然合不上嘴。

  年特覺得還是不解釋為妙,利諾願意怎麼猜測就猜測吧:“反正壞的也歸你了,我走了!”

  “喂!”利諾把年特喊住了,“我倒不是心疼,只是看起來你穿盔甲頗為浪費,還是節約點兒的好!我找人幫你把它們修好吧!”

  年特想了一下:“老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四十公斤左右質量最好的鎧甲?錢不成問題。”

  “可以現做啊,但是那樣的東西能穿嗎?”

  “我穿很合適。”

  “你說的!到時候不許退貨——!先聲明,這次不能打折,一分錢一分貨!”

  “放心吧。”年特跳上馬背,朝著學校去了。鎧甲訓練給他帶來了十足的興奮感,有機會受這種訓練的,一定只有他一個人,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效果。

  今天來得有點兒晚了,年特來到學校的時候,操場上正在進行早操,盾甲長槍對練,一幅殺氣震天的畫面。不同的班級進行的操練多半不同,但是號子是一樣的,“一二三四”是永恆的節奏。

  二年級騎兵和一年級步兵正在對練,騎兵結成騎兵陣,步兵練習把騎兵拉下馬,幼獅學院的早操看上去總是很疼,因此醫護人員的練習對象也從不缺乏。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年特找到大家的時候,眾人正兩人一組排成兩個長隊,配合著教練的口號進行系統訓練,斯塔瑞斯每喊一聲,大家就用握盾牌的不同姿勢相撞一次,正是氣勢如虹的瞬間。

  “我還以為你站不起來了。”斯塔瑞斯把鑰匙給他,“快去換衣服,我們兩個是一對。”

  “正和我意!”

  五分鐘後-“啊……!”斯塔瑞斯教練仰天躺倒在地上,爬起來後第一句話,“你早上吃了什麼?”

  “廢話少說!我可是苦練了一夜!”年特獰笑,“不拿出真本事教我可是會後悔的!”

  “那好吧!”

  “嗯?”剛覺得教練答應得太痛快了,年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斯塔瑞斯教練大喝一聲撞來,年特用盾牌一擋,卻覺得全身的力量都落空般失去重心,隨後一股力量好像火山一般突然爆發,將他撞出十米開外,一棵小樹應聲而斷,年特連慘叫都發不出就噴出一口鮮血,重重摔在地上。

  “還能爬起來嗎?”

  “不要小看人!”年特掙紮著,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爬起來,突然身上一輕,“嘩啦”一聲,身上的重鎧甲竟然全部龜裂,連盾牌一起碎成了無數塊落在地上。

  “這才是彈性真正涵義地運用。”教練的鎧甲絲毫沒有損傷,將倉庫的鑰匙拋了過去,“你知道什麼叫做收發自如?如果還站得起來,就去再換一副。”

  “教練!”年特真的服了,“怎麼才做得到?”

  “練。”教練回答,“沒有捷徑,也沒有什麼深奧的道理。鎧甲雖然很結實,但是柔韌不如人體,如果超過了彈性的限度,就會像剛才一樣。作為鎧甲的主人,應該和它一起分擔撞擊,如果光想依賴它的堅固,只不過是二流水準而已。水平二流,人也二流!”

  “我懂了。”年特對教練深深鞠了一躬,“在老師眼裡,一流的人不多吧?”

  “沒錯!值得我教的人就不多!”

  年特忍著疼痛向庫房再次走去,望著他的背影,斯塔瑞斯教練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意。

  “看什麼?繼續練!”斯塔瑞斯揮動狼牙棒,“不要以為我和瑪絲塔之流是一個水平!”

  “是——!”這話不知怎麼那麼中聽,眾人簡直想跪倒膜拜,更加發憤地練了起來。

  * * *

  帶著一身傷痕回到了家,年特疲憊不堪地倒在鋪蓋上,枕頭的蕾絲花邊無限可愛。

  “多重發力進攻,超越對手鎧甲的彈性限度嗎?但是同時還要和鎧甲一起承受打擊才行啊!我真是個二流的傢伙,一天就碎了五套鎧甲啊!”

  與此同時,校長室裡,瑪絲塔望著賬單跳了起來:“一天就壞了十六套?年特一個人就撞碎了五套?”

  斯塔瑞斯教練面不改色:“如果您不趕緊把我訂的鎧甲運來,很快就會不夠用了。”

  “那也用不著三百套啊!”

  “等他們班畢業就剩不下幾套了。”

  “你不會讓他們用棉花套子訓練?既耐撞又……”

  “轟……!”

  瑪絲塔貼到了牆上,鑲在木板裡,寫字檯也碎成了八瓣:“真是個粗暴的人……”

  羅傑走了進來,不住回頭望著氣沖沖遠離的背影:“哇……!斯塔瑞斯老師好像非常認真的感覺!”

  “幫我下來……!”

  羅傑把瑪絲塔抱了下來,放在地上:“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父親。”

  “為什麼?”

  “因為他說如果讓他知道我幫了你,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砍死。”

  “我就那麼招人恨嗎?”瑪絲塔叫了起來,“年輕的時候我們可是戰友啊!”

  “可是現在是敵人了。”羅傑側了側頭,“要不是我喜歡射箭一定不會在這裡。”

  “你也是怪胎!你父親是大魔法師,是教皇的左膀右臂,你卻要做弓箭手!”瑪絲塔痛心地望著自己的桌子,“斯塔瑞斯也太恨了……”

  “有人說男孩子的第一個敵人是他的父親嘛!我就是喜歡,嗖——!這麼一下,正在得意洋洋的魔法師倒在血泊之中。”羅傑掏出一個捲軸,“哈馬斯陛下給您的!關於比武大會的情況。”

  “你一定看過了!告訴我就好了!”

  “教皇想要擴大影響力,所以宣佈這次比賽由教會組織,全國競賽,所有的學生騎士和魔法學徒不論是誰都可以參加,各地都有代表選手參加,碟文已經發到各地教會去了。”

  “什麼?”瑪絲塔一下子站了起來,“如果我們輸了,就會被人恥笑!天哪!為什麼偏偏在最沒有把握的一年!”

  “這一點您不用擔心,陛下在信裡說,不用為輸贏介意,這是一次雙方的實力摸底,真正的狀況比面子重要。”

  “不——!”瑪絲塔揪著自己僅有的幾根頭髮,“我不想輸!你父親呢?他做了什麼準備?他可是教會騎士的主要培養人哪!我的摯友!我的敵人!我的摯友!我的獎金!”

  “如果我告訴您他打算奪冠,並且有了意外的王牌,那不是你現在掐死我就是回家他掐死我!”

  “你已經說出來啦——!”瑪絲塔狠狠掐羅傑的脖子,“把我們最驕傲的騎士都動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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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年特盼望著,但是蔻蔻沒有出現。一連一個月,年特每到半夜就會醒來,但是蔻蔻沒有出現。“那天晚上用了太多的魔力,蔻蔻體力透支太嚴重了吧?為了不增加利茨的負擔嗎?”

  年特這樣想著,很希望那個壞脾氣的小姑娘又推門進來,給他來個特訓什麼的。

  這些日子來,他每天晚上都試圖練習道家仙法,他有一個想法,如果把自己的精氣分給蔻蔻,蔻蔻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次了。不過,老子的叮囑他不敢忘記,以他幾乎沒有道行的修為,做這種事情恐怕是要減壽的。所以,為了這個目的,他每天早晚修煉,固本培源。

  但是蔻蔻一直都沒有出來,他開始有一點兒擔心了。

  “利茨,如果在夢裡見到蔻蔻,記得替我問好!”

  “哈……”利茨抱著布娃娃,大眼睛中有純真的溫柔。

  * * *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斯塔瑞斯望著遠處的車隊,抄起了狼牙幫。

  “老師!是有人來打架嗎?”

  “不是!我給你們訂的鎧甲終於來了!”

  “耶……”

  “高興什麼!”斯塔瑞斯的吼聲讓大家安靜了下來,“瑪絲塔那個守財奴!搞不好運來的都是便宜貨!我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

  大家親手把貨物卸了下來,打開箱子:“哇……!”

  送貨的押運官拿出文件遞給斯塔瑞斯:“請您簽收,三百套真正的米蘭鋼鎧甲,絕對是高級貨。”

  斯塔瑞斯反倒愣住不敢簽了:“是不是送錯地方了?”

  “不會的!裡面有您特別指定尺寸和重量的三十一套,樣式也是附和幼獅標誌的!而且瑪絲塔校長已經付錢了!”

  “不會吧?只是打他一次就這麼有效?”斯塔瑞斯半信半疑地簽了字,“下回還要打他!”

  瑪絲塔在家裡:“阿嚏!”

  * * *

  在盼望中,天字一班迎來了特別為他們舉行的資格考試。這是一次意外的機會,後來他們才知道是斯塔瑞斯教練和莎士比共同努力的結果。

  考試委員會是以諾的公立機構,隸屬於騎士公會,對他們的潛力非常看好,紛紛點頭。

  “果然正如斯塔瑞斯老師所推薦,目前光是憑體能就已經完全附和初級幼獅騎士的標準,如果抓緊訓練其它的科目,在一年之內通過中級騎士考試是早晚的事。”

  於是,天字一班獲得了初級幼獅騎士的地位,作為對他們潛力的認同,允許他們提前穿上中級騎士鎧甲,因為斯塔瑞斯只訂做了這一款。

  “如果先給你們初級鎧甲,很快就要更換了,那不是巨大的浪費。”

  “謝謝斯塔瑞斯教練!(鞠躬)幹得好!老莎!(勾肩搭背外帶重擊)”

  莎士比:“嗚……差別待遇!”

  “今天大家好好高興一下!”

  “噢……”眾人正打算好好高興一番,突然有人喊著“大新聞”從旁邊跑了過去,全校上下一片騷動。

  “怎麼了?不會是我們引起了轟動吧?”

  “臭美!沒見所有的人都往公告欄跑!”賽倫好久沒有看著書本說話了,這時不知從那裡掏出書“聽”了起來,幾秒鐘後回答,“今年的比武大會延期三個月了,由教皇對全大陸舉辦,各大院校都派代表來。”

  “那他們激動什麼?”

  “因為米蕾妮婭也會參加。哈馬斯陛下的獨生女安卓美公主也會參加。”

  “原來如此。那有什麼好激動的?”

  “因為公告欄上寫著,獲勝者很有可能成為駙馬。哈馬斯陛下承認其地位。就是做不了冠軍,今年進入前三名的都授予統領之職,前十名都賞金五百到一千金幣。”

  “原來如此。”年特明白了,“那就是擺明了要大家拚命嘛,而且是很好的拉攏,就算

  獲勝者是教會騎士,只怕也要轉投國王陛下麾下。”

  “而且不論輸贏,都是和米蕾妮婭接近的機會,想一想看,如果打敗了米蕾妮婭就不得了了,就算輸了,也可以厚顏無恥地說,米蕾妮婭小姐,我上次敗在你手下心有不甘,今天一定要再較量一次……如此就有了糾纏的接口,法律規定騎士有為恢復名譽而挑戰的權利,米蕾妮婭小姐沒辦法拒絕的。”

  “你怎麼這麼清楚?”年特一下緊張起來,剛剛發覺自己的競爭對手原來有這麼多。一直以來,他緊記古古的告誡,沒有貿然去找米蕾妮婭,再說,也沒有時間,他連覲見國王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不是我的想法,是群眾的智慧,我只是把聽到的東西說出來。”

  年特望望激動的人群,像趕廟會一樣,一群騎士策馬飛奔而回,大聲喊叫著:“快!特訓!特訓!”後面無數的人馬往操場湧去,大有通宵的勁頭。

  “不會吧?這麼誇張?”年特正猶豫要不要也加入瘋狂的行列,食堂的鐘響了,大師傅的聲音遠遠傳來:“開晚飯嘍——!”

  立刻最前面的馬頭戛然而止,七八十人撞在一起,隊伍又開始從四面八方湧向食堂,無數人被夾在當中踩倒,人馬亂成一團。

  “像傻瓜一樣!”

  第十二章 睡衣狂奔夜

  “喝……”“哈……”

  自從佈告貼出之後,所有的人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沒有人注意到校內有一群初級學生騎士穿著中級鎧甲,有的人為了獎金,有的人為了地位,有的人在打著不該打的主意,總之,現在所有的人心思都在拚死訓練中。

  雖然是這樣,穿著新鎧甲的感覺仍然很興奮。用一句話來表達興奮的程度,就是——“再來一碗大排面!”

  年特發現自己很難達到道家那種與世無爭修身養性的境界,離開了道家仙境之後,就好像沒有那種潛心修煉的氣氛了。不過在法術上下一點兒功夫,總是很眩的。

  想想看,和敵人對罵的瞬間,突然口吐飛劍;或是拿出一張紙煉成雷火符,當做信裝進信封裡,寫上“親啟”送給敵人主將……

  年特對《奇門遁甲》非常著迷,悟性高是一回事,但是自己摸索就不像有人講解那麼痛快了。他在魔法方面本沒有什麼天賦,簡單痛快的騎士技能對年輕的年特而言,更容易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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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由於在鎧甲課上的出色表現,莎士比老師順利地幫他們爭取到了一個短兵器老師卡本的課程。說起這位卡本老師,鎧甲教練斯塔瑞斯也是大大服氣。

  “那是個怪人,也是非常注重武德的人。不過,你們恐怕很難讓他喜歡,因為他正好是我的相反流派。在他知道你們跟我上了半年課之後還肯教你們,真是奇哉怪也。”

  “劍術流派怎麼會和鎧甲對上呢?”年特聽了不免有些糊塗了。

  斯塔瑞斯就解釋說:“這個人從來不穿鎧甲,路數主攻為守,我是守為攻。早些年我想和他切磋,卻是不能如願。他說我把人打到筋斷骨折也是無妨,但是他的劍出了鞘就要攻人要害。切磋得不好,就是人命。我也觀察過,他從來都是只用劍鞘,而且他的劍非常長,非常奇怪,出手快得不得了,想來真的切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年頭像您這麼謙虛的人已經不多了,回頭我們給您出氣!找他晦氣!”眾人一陣吹捧。

  斯塔瑞斯老師漸漸到了雲端:“當然,亂軍之中我的弟子一定是最吃香的,論殺人單挑他是高手,但是一起進了戰場我一定比他活得長。好啦,你們是我最好的弟子,關於這門課程,我有結課時的特別叮囑!”

  “特別叮囑?”

  “就是技法的弱點,這門課也有弱點需要注意。”斯塔瑞斯頭一回脫下鎧甲,而且露出膀子,上面有一個從肩頭直到腰際的大刀疤,看上去簡直是觸目驚心,“就是因為這個疏忽,我幾乎被腰斬。”

  “不會吧?這麼攻防一體的技能,有什麼能讓您受這麼重的傷?”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駐軍埋伏的時候一定要遠離螞蟻窩!還有,千萬不要用頭盔裝吃的!更不要放在地上——!”

  * * *

  從庫房裡挑選了趁手的長劍或是腰刀,年特帶著隊伍來到卡本老師的教室,劍道館最大的房間。

  卡本老師已經很老了,而且很瘦,很犀利。他坐在牆角,靠著牆,像是一個非常懶散的

  人,但是偶爾開闔的眼睛裡射出劍一樣的寒光,會讓人不寒而慄。

  “遲到了。”卡本老師開口就挑毛病。

  “對不起,我們挑劍比較花時間。趁手的不太好找。”年特並不是真心道歉,充其量算是解釋兩句。

  他聽莎士比說卡本老師許諾給他們特別安排,但是現在看起來劍道館裡密密麻麻都是人,正襟危坐擠得像是裝麻團的點心盒子。一個個把劍放在膝頭,目不斜視地望著他們,那眼光分明就是:“你們終於來了,吃我一刀。”

  “你們將在我的班裡上兩週的課,有天分的留下進一步學習。”卡本老師很直接,“我們學校的傳統是能用鐵的不用木頭,我的課程卻一直要用木刀木劍,不過你們的到來將結束這個局面。”

  年特已經有很不好的感覺,因為他已經注意到所有的人只有他們穿著鎧甲,或者說是比較像是沙包。

  卡本老師繼續說:“你們是斯塔瑞斯最好的弟子,他本人也是這麼說,所以我很想取長補短。”

  “就直說吧,您想讓我們給大家砍。”年特獰笑,“你們誰先來?”他很清楚這和莎士比沒有關係,純粹是卡本想用他們來給自己的弟子增加經驗,不過反過來,他也很想知道鐵鎧甲撞在肉上是什麼效果。

  羅德羅挺身而出:“老大,還是我先來……”突然被年特推了一把,叮叮咣咣和後面的人撞在一起。年特沉聲說:“這次不許搶我風頭,我要先來。”他瞥見劍術班學院彼此之間會心的笑,知道他們看到羅德羅和別人的重鎧甲撞在一起顯得很不靈活。但是他們一定不知道,憑他們的刀劍是沒有辦法和他一樣撼動羅德羅穩重的身軀。

  在鎧甲對練中,他已經有豐富的抵禦刀劍的經驗,而且他知道在他們這些人裡,有很多人會家傳劍法。他對這些卡本的學生不穿鎧甲就敢用真刀真劍對著砍感到困惑,反正自己比對方要安全得多。

  “老師,讓我先來。”一個弟子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卡本點點頭,那個人就來到年特對面站好,十分有禮貌地行禮:“我叫……”

  年特跨前一步用盾牌猛拍他的後腦勺,把他拍倒在地上:“砍人之前還彎什麼腰啊?”

  “嗚……”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頭懵了一會兒,“這是禮節!禮節!你也要行禮!

  自報姓名!我叫……”

  “不要廢話!我不是來認識人的!”年特和斯塔瑞斯學習了半年,更是養成了粗獷的性格,對方一站起來,他舉劍就砍。那人吃了一驚,習慣性地一抬手,年特只看到寒光一閃,對方的劍尖已經點向他的手碗,竟然後發先至。

  為了保護自己,年特將劍撤了,向前邁步,轉用盾牌撞擊。對方再快也只有一把劍,盾牌的力矩短,速度快,年特知道對方這一下是挨定了,只等著感受鐵盾牌撞在光肉上的感覺。

  誰知這一下竟然落空,對手一聲厲喝,眼中滿是寒光,竟然做了個單手側翻的動作,右手的劍直掃年特足下。年特一身冷汗,他的鎧甲屬於重鎧,小腿靴子也是鋼片包的,當下儘可能弓腿造成角度,讓對方的劍鋒沿著光滑的斜面彈開。

  這一下雙方反應都極快,只是一晃的功夫,年特死裡逃生,對方顯然對鎧甲的特性不甚瞭解,不能奏效便遲鈍了。年特怒火又起,連續兩個大迴旋,劍盾都注滿了力氣。對手慌忙中架住了劍,震得向後倒,又被盾牌切中喉嚨,登時喘不過氣來,咳著倒地。這一次交鋒便是年特贏了。

  年特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看到卡本老師正在望著他,便傲然問道:“如何?”

  卡本老師卻不稱讚,搖了搖頭:“你的盾牌用得很好,竟然當武器進攻,這很好。但是你的根本氣勢錯了,憑著怒氣和傲氣來增加勇氣,這是年輕氣盛不懂得加以控制的表現。遇到強手,你的氣力會很快枯竭,勇氣也不復存在,只剩下恐懼。雖然你仍可以把恐懼轉為力量,但都不是真正的勇氣。”

  “那你說應該怎麼樣?”年特有點兒不耐煩了,贏就是贏,這老頭怎麼這麼多話,分明是愛面子,從一開始沒當他們是弟子。

  話音落地,年特突然覺得空氣凝固了,每個毛孔都在收縮,驚悚之間,面前的老者已經變成了猛虎躍在空中,手中似乎握著閃電劈下。

  一瞬間,生或是死?年特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他的意志幾乎要崩潰了,但是他從恐懼中得到了掙扎的勇氣,這使他掙脫了殺氣的枷鎖,奮力舉起了盾牌。

  沒有撞擊,沒有聲響,這使他更加慌張,隨即他看見一把根本還在劍鞘裡的劍頂住了雷霆萬鈞的盾牌,使盾牌不能再向上抬。卡本老師面無表情緩緩地將劍抽出來,雪白的劍鋒離臉那麼近,像鏡子一樣映出了年特的臉。

  年特從裡面看到了自己驚恐萬分的眼神,那劍緩緩地立起來對準了面甲的縫隙,他卻想不起用劍反擊或是躲開。那一瞬間,他感到一絲汗珠沁出來,沿著鼻子往下流。他嚥了口唾沫,喉頭聳動,那粒汗珠便碰到面甲內壁被吸走了。

  “要懂得控制。”卡本老師撤了劍,淡淡地說著,“休息一下,好好考慮。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下一個,你們輪流對打吧,機會難得。”

  年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天下不來台。突然有人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竟然是磨刀米爾西。

  “看我的。”米爾西邁步走入場中,拔出雪亮的腰刀。從來也不曾這麼凝重,米爾西摘掉頭盔,雙手持刀,舉案齊眉,沉聲道:“誰來?”

  卡本老師突然轉過身來,如獲至寶一般望著米爾西,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摩加,你去和他交手。”

  隨著卡本的命令,一個眼神犀利的傢伙站了出來,緩緩拔出長刀,從第一刻起眼睛便盯死米爾西不放。這是米爾西第一次主動出手,年特也穩定住情緒仔細觀看。

  出人意料,米爾西如同詩人一般彬彬有禮,他和摩加相互鞠躬行禮,然後各亮姿勢,虎視眈眈。摩加不急著攻擊,兩個人都在場內小心翼翼地周旋。

  突然之間,摩加一聲厲喝,雙腳一字移動,瞬間進入攻擊範圍,雙刀持刀向米爾西砍來。

  米爾西瞬間旋身側避,反手一刀,摩加用刀一格,米爾西手腕一翻,向內挺進,改斬為破,摩加竟然格不住,刀鋒已經頂住對方腰眼。

  摩加臉色蒼白,年特眾人不住叫好,米爾西大吼一聲,挑斷了摩加的腰帶,摩加衣服上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仰天倒地。

  卡本老師點頭微笑:“很好的刀意。”

  年特白眼:“總之用刀劍贏了就好,用盾牌打人就是種種不好。”

  卡本老師不理他,只是對著米爾西微笑:“你在哪裡學的刀法?”

  米爾西不肯答話,抱著刀退回去了,給了卡本老師當頭一盆涼水。卡本老師只覺得一張熱臉貼上了冷屁股,平生從未有過,周圍的弟子都大叫起來:“無禮之徒!”

  “哈哈,”年特大笑,“米爾西向來都是這樣的。比武嘛,什麼有禮無禮!誰想動手,我們大家痛快一些!來場混戰怎麼樣?”

  卡本老師拂袖而去,弟子們立刻在身後打成一團,天下大亂。殊不知,年特記得斯塔瑞斯的教誨,混戰有鎧甲的比較有利,優良的劍法需要步法和空間配合,屋裡的人越多對他們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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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一時間,屋裡叮噹亂響,卡本老師還沒走出多遠,有人嘩啦從窗戶飛了出來。慘叫聲不斷傳出,都是自己的弟子。

  天字一班簡直是造了反,重鎧甲的撞擊威力足以拆牆,掄起刀劍一陣亂砍,擠成一團的劍術班弟子便遭了殃,有人被踹成滾地葫蘆,有人被沉重的劍鞘砸昏,有人被砍成輕傷,但是再過一會兒估計就會有重傷了。

  年特得意忘形,哈哈大笑,突然一道彎彎曲曲的氣勁就像是天邊的驚鴻,一道身影如同清風拂過,手上一疼,七八人一起刀劍脫手,慘叫聲還沒結束,又是一道劍氣。年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招數,那軌道就好像是超越了時間,或者說有什麼魔力讓對方把手在適當的時候送過來。

  卡本老師站在場地當中,冷冷說了一句:“你們來錯了地方。”

  放眼四周,天字一班已經沒有一個手裡握著刀劍。卡本老師緩緩離開,年特才注意到他的劍始終在劍鞘裡。所有的人如同木雕泥塑,被卡本老師的劍技所驚,目送著卡本離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等一下!”年特突然想起道家所傳授的心法,老子曾說用氣之法當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正和卡本老師的指點相同。年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不可收拾了,只恨自己太狂妄。

  他趕緊攔在卡本老師面前彎腰道歉:“是我年輕氣盛,不知好歹。望老師網開一面,原諒我們,繼續傳授劍技。至於傷到各位同學,我們誠心道歉。”

  卡本老師鐵青著臉,緩緩說道:“你們明天到武術老師那裡報導,取得氣功一級再回來吧。目前的狀況,我沒法教你們!”說完徑直往前走,年特看到劍鞘的末端一閃,輕輕點在自己的鎧甲胸口,突然一股力量穿透厚厚的護心鏡震在心頭上,頓時狂噴一口鮮血向後倒去,人事不知。

  * * *

  “布穀!布穀!……”

  年特似乎聽到很多小鳥在叫,睜開眼,一隻木鐘小鳥在發條的鼓動下不停地伸縮,發出歇斯底里的仿真叫聲。

  “老大!我們又出名了!”

  一點兒也不高興,年特隨即發現一群人圍在邊上,校醫院人滿為患。愛拉,現在是羅德羅太太,走了進來:“醒了就趕緊離開!平添我的工作量!”

  “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員?”年特頭腦清晰的時候,看了看周圍。

  “還問!”愛拉一面收拾床鋪一面回答,“現在男生們都發狂地練習,不分輕重。我已經夠累的了,今天你們一下送來五十多人,算是惡名昭著了。”

  “唉……”年特有點兒沮喪,本來有很好的機會虛心求教,現在卻年少輕狂毀掉了。他想起卡本老師臨別要他們去找武術老師的話,又燃起一絲希望。那話,聽上去不像是氣話,似乎在給他們指路。

  謝過愛拉,年特帶著大家走了,心裡仍然想著卡本老師的話。究竟要怎樣才能練成那樣如同神話的劍技?相比之下,什麼傳說的魔法劍,無堅不摧的神劍,全都在卡本老師的隨意一擊中暗淡了。卡本老師盛怒中仍然只是用帶鞘的劍打掉他們手中的兵器,那才是真正的收放自如。

  年特想起自己挨的那一下,那力量直穿過堅硬的鎧甲,天地間竟有這樣的事……

  米爾西跟在後面,突然對年特說:“我們也練吧?”

  “練什麼?”年特吃了一驚,米爾西從隨身的兜囊中取出了一本書,說道:“在山上的時候,我和廣成子師兄比較投契,他送給我一本書,我不認識裡面的字,但是我知道是劍譜。”

  “什麼東西?”年特拿來看了,那本書是用厚厚的羊皮、金線做的,年代久遠了,裡面有圖,有註解,題目是《廣成飛仙譜》。

  “原來‘武道通神’是廣成子師兄說的,”年特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不禁目瞪口呆,“卡本老師會內功!”

  “什麼內功?”阿滋和斯芬克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不是魔法嗎?”

  “有個問題!”年特招著手,“喂……賽倫,過來,什麼時候開始有人使用類似的武藝的?就是劍氣什麼的?”

  “這個……”賽倫搜腸刮肚,“以前好像都是魔法劍法,不是帶著風就是帶著火雷,像卡本老師這樣的可沒有,近十幾年在成名騎士中很流行,但是恐怕都是卡本老師的弟子。卡本老師來到學校幾十年,教過好幾萬人了!”

  “是的!”年特說,“其實並沒有誰說過道家弟子都在山上吧?”

  * * *

  “卡本老師?”斯塔瑞斯教練被請來喝酒,把知道的都說了。

  “不,他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他年輕時也是學校的學生。不過,他沒有參加戰爭,而是在忙著什麼。據說是在霧峰山修煉,我們問他時,他說不過是在山腰種地。”

  “霧峰山山腰?”年特想起山腰的奇異田園,一個新的流派就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傳播了。

  送走斯塔瑞斯老師之後,事情不是很明白也有些苗頭了。

  年特拿著《廣成飛仙譜》看了看,說道:“道家五術關於精神和肉體的統一就是築基,實際上我們在山上調息吐納就是內功,只是沒有用的習慣。我們是入室弟子,可不能讓他小瞧了,從明天開始,我們自行研究內功和劍法。”

  阿滋大叫:“我想起來了,難道李聃老師幫我們三人行功時已經打下了基礎,莊子師兄說過的,可以用食餌進行內力的補足。”

  “你現在想起來有什麼用!老山參、何首烏,靠藥物還不吃死啊!”年特知道自己的修行才是關鍵,“我們有堅實的基礎,現在是發掘它的作用的時候了。其實,由於某種原因,我倒是沒有荒廢過……”

  * * *

  半夜裡,蔻蔻來到年特的門外,拉開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張掛在門框上的條幅,上面寫著:“不要碰我,否則我會吐血身亡。”

  蔻蔻望向床上,年特端坐著,閉目沉沉地呼吸,一口氣一直吸到底,又吐出來,深勻細長,十分明顯。

  “搞什麼啊?”蔻蔻輕輕走到年特身邊,坐在床上,左望望,右望望,覺得很無聊,“人家隔好久才出來一次。”所以她把嘴放在年特耳朵邊上:“嘿——!”

  年特“噗”的一聲,走火入魔,狂噴鮮血,口鼻裡都流個不停。

  “你……”年特還有餘力指著她的鼻子,一張嘴血就往外溢,而對方正興高采烈:“好棒!真的吐血了!身亡!身亡——!”

  年特努力鎮定心神,導氣歸位,想要挽救自己的生命,氣血漸漸不再翻騰的時候,突然聽見蔻蔻說:“不要怪我,我沒有碰你哦!只是喊一聲……”

  “噗……!”這一口血直噴在蔻蔻臉上,渾身抽筋,年特眼前發黑,“再見了,米蕾妮婭!想不到我會死在這裡!”

  “喂……小氣鬼!真的死了!”蔻蔻連忙趴在他身上,一口氣度了過去,渾身都發出光芒來,但是那光芒竟然有一絲淡淡的黑暗,就像是從靈魂中來一般幽藍。

  年特覺得有生命注入了自己的身體,那明顯是生命的感覺,誰也沒有見過生命是什麼,但是年特知道那是生命。

  那道能量撫平了氣血的翻湧,匯入他的生命當中。他覺得氣血充盈,睜開眼,看見自己一躍而起,這麼說是因為他根本沒有那麼做,但是身體動了,而且雙手在解褲子,向褲襠裡面看著,嘴裡傳出了蔻蔻的聲音:“還不錯嘛!”

  “哇……”年特聽到自己發出正常的聲音,動作也立刻如自己所願得到了控制,稍微鎮定了一下,年特懷疑自己有些錯亂。

  望向地上,利茨的身體倒在那裡,年特連忙將她扶好,看了看,有氣兒,只是昏睡不醒,一時莫名其妙,將利茨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年特站在屋子中間搞不明白,“剛才我要死了……”

  “沒錯!我把靈魂分給你!現在我要吃回來!”蔻蔻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來。

  年特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已經開始不負責任地狂奔,在他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到了大街上,說了一句,“我想要吃乳豬!什麼地方有乳豬?”然後就在大街中間狂奔。

  巡邏小隊正在巡邏,突然看見有人穿著睡衣半夜在大街上狂奔,剛喊了聲:“什麼人?”

  一個火球飛過來,來人拳打腳踢,還咬了一口,然後揚長而去。幾個人莫名其妙,坐在地上,沒有人受傷,但是多了個牙印。

  “好像是學校的同學?”

  “我也好像見過,在夢遊吧?”

  “算了,反正他什麼也沒幹,啊……朝白玉聖城去了!”

  年特毆打了執勤的學長,暗暗叫苦,耳中全是蔻蔻發瘋的笑聲:“哈哈!哈哈!我終於可以狂奔了!”

  “停下來!停下來!”年特在腦中拚命嘶喊,終於有了效果,蔻蔻顯然是聽得到他的思想,老實了下來。

  “幹什麼?我正在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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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年特像老鼠一樣躲到一棵樹後面,四周家家戶戶都是狗叫,擾民已經很嚴重,兩支巡邏隊一起出現,舉著火把搜查。

  “哪個混蛋在喊?”

  “沒找到!一定跑到白玉聖城那邊去了!”

  “抓到掐死他!讓他再喊!”

  “說是男的?可是我聽起來像是瘋丫頭片子!啊喲!”那人頭上有大棒一閃,倒在地上,頭盔上凹了一個大坑。

  “誰?誰?”周圍的人四下尋找,什麼也沒有找到。突然一盆水潑出來:“你們比剛才那個混蛋還吵!”

  * * *

  年特狼狽地來到王城和白玉聖城的分界線,雙方的執勤騎士都直了眼。年特光光的腳底板拍著地面,一副很虔誠的樣子:“我在夢中夢到了神,請一定讓我過去參拜!”

  “神對你說了什麼?”

  教會騎士們忍不住這樣問,年特十指交叉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神說我半夜去神殿可以碰到米蕾妮婭!”

  “哈哈……!”雙方騎士們一陣哄笑,“讓他過去,讓他過去,這也是我們經常夢到的!”

  年特一溜煙進了白玉聖城,擦了把汗:“該死的,原來真的有這麼多競爭者!米蕾妮婭真是萬人迷!”

  蔻蔻:“到底哪裡有乳豬吃?”

  “忘了乳豬吧!”年特和蔻蔻在腦海中交談,“我們夠狼狽了!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不行!”蔻蔻不像是開玩笑,“你以為靈魂說分就分?今天晚上不吃回來我就會折損生命力,失去自主力!一輩子都離不開你了!沒有乳豬吃,難道你讓我吃人?”

  “你到底是什麼生物啊?”年特算是明白《莊周列國?新篇》中所說的邪靈附體的滋味了,只是萬萬不能用符咒驅散。急切當中,打量起白玉聖城的景色來。

  還從來沒有在夜裡來過這裡,年特看到燈火通明的店舖,信徒來來往往,光明聖殿在山頭被燈火映照得閃閃發光,傳說中的景色果然是真的。

  “真的日夜不息啊!原來有這麼多普休斯教徒,怪不得教皇不可一世。”年特知道哈馬斯作為國王的難處了,“怪不得陛下經常說想來我們玫瑰郡做客。”

  白玉聖城裡沒有普通居民,只有教徒和店舖。店舖只有旅店和魔法用具店。有賣香燭的,有賣藥品的,大都一樣不休息。

  在夜晚參拜別有一番景色,教徒們手持燭火象徵光明永在,從台階下面一直到山頂都要保證蠟燭不被山風吹滅。滅了就要重來,所以調皮的風是燭火店的朋友。

  年特這會兒沒心思注意別人的目光,他必須在白玉聖城找到有乳豬的大飯館。

  “有了!”蔻蔻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年特看見一個神官向他走來。

  “可是這是一位長老,不是一隻乳豬……”

  “都一樣!我改變注意了,原來這裡有這麼多有魔力的人!”

  神官被年特的睡衣和光腳所吸引,笑容和藹地走了過來:“孩子,是神的指引讓你來到這裡嗎?”

  “啊,不……”年特回答,“是神指引您來到我的面前!(你自己送來的!)”

  “你真是個虔誠的孩子!”神官臉上都是慈祥的笑,“你想我為你做些什麼?祈禱嗎?

  還是有什麼心願?”

  “不,我只想和您擁抱!緊緊地……”年特擁抱了神官,“您真是太仁慈了!我索取良多!”

  “沒關係!”神官不知道一個擁抱讓自己已經多了很多根白頭髮,依然伸起手掌,“神的意志和你同在!”

  “謝謝您!神官大人!”年特暗自為他垂淚,“是有個意志和我同在,不過不是神!是惡魔!”

  “你嘬死啊?”蔻蔻很清楚他的所有想法,“快,還差得遠!”

  “回去我要養一圈豬!”年特跑了半夜,肚子咕咕叫個不停,“要是有錢就好了。”

  * * *

  “啊……!”教皇從夢中驚醒,一種不安的感覺侵襲著他。他穿上袍服站了起來,侍奉他的教徒慌慌張張遞過權杖。

  “叫米蕾妮婭到聖壇去!城裡來了不乾淨的東西!”教皇摒退左右,進入了暗室,那星輪映在空中的星依然明亮,一切和往昔沒有什麼不同。

  教皇鬆了口氣,但是就在這時,群星之中有一團黑暗突然出現,是一顆黑色的星在傲然閃爍,四周的光彷彿都要被它吸走了。定睛觀看之下,一個徽章在星中呈現出來,鐮刀上生著薔薇。

  “這是——魔使蔻蔻瑪蓮!”教皇無助地跌坐在椅子上,“約定之日真的到了嗎?我們還有多少時間?神啊,對您而言,百年只是一瞬間,但是對我而言,是一生戰戰兢兢地等待啊!我該怎麼辦?月之女神,告訴我,告訴我……”

  在無人的角落,萬人敬仰的教皇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瑟縮著,似乎有寒風在不斷襲來。

  * * *

  年特擁抱了好幾位神官,來到一家很大的魔法藥材專賣店前,抽著鼻子。

  “進去!”蔻蔻被吸引了,“裡面有好東西!”

  “你開玩笑?我有錢的話還想買上一碗大排面!”

  “吃東西還要花錢?”蔻蔻表示不解,“你在我家吃飯可也從來沒有給過錢!我親眼見到你在廚房翻東西吃!連貓貓的魚也吃了!”

  “我吃過貓貓的魚?”年特辯解,“就算我吃了,我可是把錢交給了你外公!不信你問利茨!你們家的飯可不便宜!”

  “誰是我外公?”蔻蔻很生氣,“不要亂說!利諾不配做我的外公!”

  “我一直想問,你是怎麼產生的?”年特總算逮住了合適的時機,但是蔻蔻似乎也在苦惱,“我忘了!我醒來就在利茨體內,似乎是她把我從什麼地方帶走的。不過,不過我知道,很快我就會想起來!好了,給我進去!我憑什麼告訴你!你是我的第一隻羔羊!”

  “不行!”年特堅決不肯打劫,“我還要我的名譽,如果你再鬧,我就打你屁屁,我說到做到。那邊還有神官……”

  “哎呀!是玫瑰領主!年特少爺……”一個近乎諂媚的聲音傳來,那家魔法藥材店的店主一陣風似地衝了出來,“一定是神把您……喔,不,是什麼風把您帶來了?喔!您怎麼——穿著睡衣……”

  “你認識我?”年特多看了店主兩眼,並不認識。

  “您當然健忘啦!”店主幾乎想趴到地上,“我收集您的每一塊一磅幣!每年我為您收集各種醫療藥材!您是我最大的主顧!”

  “我想起來了,去年我買了三百萬金幣的藥材,是你呀!”玫瑰郡因為缺乏神官,在藥材上的付出是很是驚人,但是依然比供養神官要節省。這也是玫瑰郡開銷最大的福利之一,而藥材的收集近幾年集中到幾家大藥商的身上,在以諾就是這個人了。年特記不得名字,但是記得錢數。

  “是是,不知道今年還有那樣的需求量嗎?”

  “你已經收到公文了吧?我們只需要一些大眾化的藥材了,尤其是甘草什麼的,藥單來了嗎?”

  “來了,但是您知道那些便宜的藥材收集困難又不賺錢,聽說您的新總管削減了開支……”老闆一副很期望的樣子。

  年特知道咪咪當家一定很摳門,微微一笑:“名貴的藥材我也要,現在就要!千年老山參、何首烏、雪蓮子、丹參,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越老的越好,拿出來讓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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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店主大喜,連聲允諾:“這樣的東西不多,但是小的還是有的!”

  “我要進去,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記賬好了,改天我給你錢。藥材備好,我帶人來挑。”

  “是是!記賬沒問題!”老闆幾乎已經看到黃澄澄的金子,突然回過勁來,“您要吃藥材?”

  年特不答話,徑直走了進去:“蔻蔻,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哇,好棒!”蔻蔻獲得了身體的主控權,“你很有一套嘛!這裡真的有很多好吃的!”

  年特看到自己徑直走向一個抽屜壁櫃,將夥計一把推開。老闆將夥計全都叫道一邊,吩咐關上店門,準備茶水。

  年特看到自己拿起一個東西吃了,苦得要命,老闆在旁邊大驚失色:“眼鏡蛇膽您就這麼吃了?”

  “嗚……”年特被苦得腦袋仁兒直疼,但還是硬挺著,拉長了臉對店主說,“你只管記下來,其它別管……(蔻蔻,我要暈倒了!)”

  蔻蔻毫不在乎:“你暈吧!吃夠了我叫你!”

  “我——暈——!”年特只看到自己的手不斷把認不出來的東西塞進嘴裡,不知道自己又吃了什麼,鼻子嗆得喘不過來氣,真的暈倒了。

  第十三章 黑馬與白馬

  魔法材料店裡,老闆渡過了恐怖的一夜,大客人將別人用來點燃或是碾碎的東西直接塞進嘴裡,就著茶水咬死了一隻籠子裡的蜥蜴,吃得很文雅(一條腿一條腿)而且要求打包……

  “大滿足!大滿足!”蔻蔻的聲音從腦海響起,把年特再次吵醒的時候,天邊映出了晨曦的白色,藥材店老闆拿著一個本子站在旁邊,似乎受了很大刺激,已經有點兒支持不住了。

  年特只覺得渾身發熱,氣血充足得過分,似乎上火現象十分嚴重,光腳板踩在地上涼颼颼反倒是件舒服的事情。

  “好,我吃了多少錢?”

  老闆算個不停:“兩,兩萬六千金幣!打個折,兩萬三千,我也沒賺多少。”

  “什麼?”年特一把奪過本子,“我吃了什麼?”

  “難,難道您自己不知道?”老闆像是見了鬼,“我箱底的存貨也被您找到了,靈芝、蛇膽、鹿血、龍膽,什麼值錢您吃什麼……”

  年特看著本子:“四腳蛇,烤蠑螈,青蛙尾巴,靈芝草,燕子唾液,老山參——十六棵?”

  老闆:“您就像在吃胡蘿蔔!”

  “蝙蝠翅膀,芥菜,薄荷葉,冬蟲夏草,葛藤液,蜻蜓眼睛,狼牙粉末,熊膽,螞蟻一窩……毒蜥蜴?”

  老闆拎著一隻綠油油的干狀物晃動著:“還有一隻您說要打包帶走。”

  “嗚……”年特一陣噁心,菜單再也看不下去了,“不要了,收起來吧!我走了!”說完拔腿就跑,一個壯漢被他蹭了一下,突然大叫一聲跌跌撞撞退出老遠,撞在牆上頭盔也震掉了。很多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年特轉過牆角蹲在樹叢裡想吐,但是又努力克服站了起來,那些東西在他肚子裡已經很恐怖,要是再從嘴裡出現……

  “啊……啊……!”年特深呼吸,終於鎮定下來,突然有一種使命感,“要帶她去吃蛋糕!回頭一定要帶她去吃蛋糕!”在年特想來,蔻蔻一定是沒有吃過多少東西,飲食習慣很不正常。

  不過,不管怎麼說,年特驚喜地發現丹田已經很充盈,試著提氣一躍,真的上了房頂:“原來內力充足時真的可以這樣!”年特正在歡喜,屋子裡傳出女人的尖叫:“色狼啊……!”

  “哪裡?哪裡?”年特往天窗裡看下去,突然一個很大的板凳砸了上來,年特連忙跳下去逃走了,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下飛濺。

  “有沒有搞錯,能把板凳砸這麼高還怕採花賊?”

  年特心中歡喜:“這下回去研究劍譜應該不成問題了。我們花上兩個月,把藥材煉些小爐丹出來,應該會有效果……”舉目四望,又站在白玉聖城最大的交叉路口,人來人往,聖壇就在上面。

  “天亮了啊!”年特精神正旺,看看天空,魚肚泛白,夜遊的人散了,晝行動物還沒有起床,正是街上人最少的時候。

  “哈……”年特用奇怪的語氣乾笑了兩聲,“反正來了,走走也無妨,聖堂早晨好像有

  免費的早點吃……”

  年特沿著台階往上走,欣賞著漢白玉的圍欄和偉大雕像。已經有吟遊詩人沒有時間概念地出現在這裡,畫家擺設自己的畫架,換班的教會騎士和神官相互打著招呼,見到年特不免疑惑。年特不管別人的目光,他的睡衣還是很有檔次的,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

  臨近光明聖壇,人突然多了,年特本以為是乞丐來討飯吃,但是很快發現整個白玉聖城一個乞丐都沒有,這裡就更沒有了。為數不少的人等候在光明聖壇的殿外,翹首以待。年特詫異地發現光明聖壇被封鎖了,教會騎士拿著盾牌一隊一隊排在殿外,所有想進去的人都被擋在外面。

  “搞什麼啊?”年特並不是很想佔教會那一碗粥的便宜,但是很好奇,因為等在外面翹首以待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學生,只不過是教會的學生,聖堂學院的魔法騎士學徒,聖女學院的年輕魔女,看上去像是什麼開幕式,一群群地分班湊堆,而且很安靜,就像在聆聽教皇發言。

  年特擠進去,並沒有什麼好看的,大家只是等在那裡。很多湊熱鬧的人也等在那裡,所以人越來越多了。站在最前邊,就經常有瞪出來的光芒在身上來回透射,但是不治療任何傷痛。

  教會的護法騎士橫著長劍站在那裡,怒視每一個人:“退後!安靜!”

  “在幹什麼啊?”年特壓低聲音問旁邊的小魔女。

  那個穿著聖女學院校服的小姑娘全部注意力都在聖堂的走廊裡,絲毫沒注意到旁邊有一個穿著睡衣的男子,但是仍用最小的聲音回答:“我們在等待學姐做完祈禱,我們好想一起進去看看,但是資格不夠,所以只能等在這裡。”

  旁邊有人抱怨起來:“還沒完嗎?我的腿好酸……”被騎士一瞪,立刻又低下頭安靜了。

  “真無聊。”年特想要轉身離開,“我就像個白痴,湊這種熱鬧,祈禱能解決什麼問題嗎?”但是回頭一看,人擠人,人挨人,群情激動,熱情高漲,根本出不去。

  “有沒有搞錯?”年特很想大叫,就在這時候,光明聖壇裡傳出了一陣嘹喨的歌聲,很多少女在一起歌唱,十分動聽。

  “唔,是起床號吧?”年特不怎麼感動,但是周圍的人都激動起來,直往前湧。

  “終於結束了!”

  “就要出來了!”

  “讓我看一眼!”

  “退後——!”教會騎士揮舞長劍,一道閃電甩在大理石地面上,散成藍色的電火花飛濺,讓局面得到了控制。

  “誰?誰?教皇嗎?”年特踮起腳儘量往前看,提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兩個高大威武的騎士穿著金燦燦的華麗鎧甲,用力拉開了光明聖壇的大門。

  “嘎——!”沉重的大門緩緩開了,先出現的是兩支長矛,兩個驕傲的女戰士開道,手持長矛和盾牌出現在門內側,然後整齊地左右一分,亮出一個白裙少女來。

  “米……米蕾妮婭!”

  年特叫出了聲音起來,旁邊的小姑娘終於看了他一眼,突然向後猛倒,坐在地上,然後發出尖銳的呼喊:“呀……!”

  立刻天下大亂,無數雙眼睛望過來,騎士們舉起寶刀怒氣衝衝,米蕾妮婭也望著這邊。

  剛剛進入夏季,米蕾妮婭穿著薄薄的長裙婉約,露著兩條晶瑩的玉臂,面容有些疲憊,此刻望見了年特,把胳膊交叉抱了起來,“哼”了一聲把臉轉向側面。

  “真是美麗!”年特讚歎著,知道為什麼大堆人馬等在這裡了,可惜人群的反應讓他難以繼續欣賞,因為騎士的大手已經向他抓來。周圍的人都退開了,把他晾在中間。姑娘們議論紛紛:“流氓!”

  “真可怕,變態!”“下流!”

  “啊?”年特對於流言異常不解,對於那隻伸向他領子的手和擋住他的視線的影壁更是憤怒,他只想讓米蕾妮婭的倩影重現眼前,任何阻礙都是應該消滅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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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閃開!”

  錯亂中,年特用肩膀習慣性地狠狠撞在護法騎士懷裡,而對方大叫一聲轉著圈飛起來倒在台階上。

  “唔,不好!”年特幾乎是立刻發現自己闖禍了。

  他的表現顯示了他的危險性,那個被擊倒的騎士砸碎了一塊大理石磚,鎧甲凌亂,長劍脫手而出打在米蕾妮婭身邊的護衛的盾牌上,女戰士們用盾牌護著米蕾妮婭的身體,很多女祭司從身後湧出來舉起法杖,教會騎士們已經惡狠狠地逼了過來。

  “等……等等,”年特不知道該說什麼,儘量擠出笑容好了,“穿睡衣有罪嗎?我只是……”

  他的表現讓米蕾妮婭不得不多看他兩眼,但是只是多“哼”了一聲,眼光中充滿了蔑視。

  而從逼近的騎士和躲得遠遠的群眾眼中,年特發覺了一絲異樣——他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大攤的鼻血正以宏偉的規模流出來。

  “噢……該死!”年特吃了一驚,在口鼻抹了一把,臉都花了,周圍的小姑娘更是大叫。

  年特惟一的反應就是逃走,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滾開!”年特分開擋著的人群,飛速潛逃。不知是誰衝他放了一個火球,打在後背給睡衣添了個洞,威力不大,他也不在乎。肩頭手肘所觸,無數人被他撞得人仰馬翻,年特跳進樹叢超小路離開了,仍聽見騎士們大聲呼喊:“住手!不許隨意施放魔法!”

  * * *

  年特不出門,躲在屋裡哭。

  “老大怎麼了?”天字一班議論紛紛,這種時候年特不在,他們不知道應該幹什麼。阿滋從年特家裡回來,敘述了年特的樣子。

  “好像是——被米蕾妮婭撞到的時候穿著睡衣流著鼻血。”

  “鼻血啊?”

  “在米蕾妮婭面前……那是應該躲在被窩裡哭。”

  “嗯,可以想像,打擊太沉重了。要是我會去死……”

  “那麼接下來我們幹什麼?”

  “安靜!”阿滋揮揮手帕,“老大說了,很快有藥材送來,我們開出單子,自己煉丹吃,怎麼樣?好主意吧?配合內功修行會進步很快!”

  有人說:“煉丹太慢了!不是有很多珍貴的補藥嗎?我們可以直接吃嘛!錢算什麼,浪費一些也無妨,時間最重要!吃藥材可以補充內力,受點兒苦也划算!”

  “但是會很不好消化,書上說很痛苦……”斯芬克和阿滋對這方面的瞭解比較多,正打算說服眾人,有人敲門:“送藥材來了!”

  “請進,就是這裡,好快呀!”

  藥材店老闆:“倉庫裡去年收集了一年,藏貨還是很……”

  眾人一擁而上:“這人參還不錯!給我!給我……!”

  * * *

  年特並沒有呆在家裡,他穿著鎧甲,把頭盔戴得嚴嚴實實。因為那是幼獅的校服,所以沒有人會盤查他。聖女學院的城牆就在眼前,年特在大門外徘徊。那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坐落在白玉聖城的遠郊,與世隔絕,周圍除了麥田還是麥田。

  米蕾妮婭就在裡面。

  這樣告訴自己,年特還是只能在外面徘徊。

  “她一定以為我是個流氓。太糟了,竟然大流鼻血,是奇怪的東西吃得太多的結果。”

  年特一度擔心在自己的排泄物中出現鱗片或是牙齒什麼的,不過似乎還算正常,只是鼻血大流了半天。他用棉花塞好,反正帶著頭盔誰也看不見。

  魔法師和穿著輕皮甲的戰士在城牆上來回巡邏,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不過態度很認真。

  年特離城牆近了一些就受到警告,那城牆不是很寬,但是和外城城牆一樣高,十分宏偉而且光滑,不可能有人爬得過去。

  從大門口望進去,內外側都看到護城河,只是遠遠多看了一會了,門口的女戰士們已經柳眉倒豎,年特甚至聽到院子裡有狗叫。

  “天哪,這是什麼地方?大陸處女保留基地?”年特絕望了,這種地方闖進去只怕會遭到閹割,估計連狗都是閹割過的。門口已經有人在衝他指指點點,似乎聽到“奸細”什麼的,年特趕緊離開了。

  一個雷突然落在他身邊,嚇了他一跳,背後傳來姑娘們的嬉笑,年特恨得牙根癢癢的,很想把她們都買回家鞭打,但是顯然這個世界上有用錢無法辦到的事情,比如米蕾妮婭的愛情。年特願意用一千萬金幣換取米蕾妮婭的好感,但是僅僅是一道高牆,便可以把他們分開在兩個世界。

  “那個幼獅騎士很魁梧呀!”一個女戰士把長矛交到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說不定很英俊!”

  “你動心了?那就追上去啊!我不舉報,東面的莊稼長得比較高……”

  “你想死啊!”兩個姑娘相互呵對方的癢,鬧成一團,突然有人走過來,大聲斥責:“沒規矩!”

  “對不起!茜亞學姐!”姑娘們都低下了頭,不敢說什麼。茜亞穿著花紋鐫刻的銀白色全身騎士鎧,手持長劍,一頭金發披在肩上,光是眼神也可以顯出她的優秀和地位超群。

  茜亞巡視了一下就回到學校裡面去了,“咿……!”門口的姑娘們在她背後吐舌頭做鬼臉,“什麼嘛!仗著是米蕾妮婭小姐的護衛隊長就整天得意洋洋,米蕾妮婭小姐都從來沒有

  說過什麼!”

  “她是心裡不平衡,因為從來沒有男生在外面為她徘徊!就是進了城,男生還是不理她!”

  “哈哈,聽說上次到聖堂學院聯誼,她想和凱迪爾說話,結果碰了釘子,凱迪爾哥哥根本就不理她!”

  “拜託你不要這麼肉麻,凱迪爾學長不是你的哥哥!”一個魔法師裝束的小姑娘抱著法杖晃動著身體不住憧憬,“凱迪爾學長,入學一年就在聖堂學院名聲大噪,教皇也對他報以希望!”

  “是呀,他是白馬王子,聽說是那個主管外交的約瑟神官大人從遙遠的玫瑰郡帶回來的,他又刻苦又有天分,就像是帶著使命……”

  眾人一起大叫:“最主要還是他很英俊!”

  “錯!”一個高年級的學姐從城牆上下來,“你們這些剛入學的不要消息這麼靈通好不好?最主要的應該是——(捂著臉尖叫)他還是單身!”

  第三集
  第十四章 不道德的劍

  心的氣候進程,由濕變干。

  四分之一血脈的氣候,變黑夜為白晝,是一半的光。

  叉開一半的果實墜落,順著沉睡的風緩緩而落。

  * * *

  年特帶著惆悵回到了教室,在走廊裡看到了很多帶血的棉花球。

  “難道?”年特緊跑幾步推開門,有幾棵老山參扔在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在端坐著練內功——鼻子上塞著棉花球。

  “老大,你回來了!”本城三霸在休息,“我們在努力消化老山參,輪到我們值班,只是——鼻血流個不停啊!”

  天字一班又出名了,一連一個月,所有的人鼻子裡都塞著棉花球。校園裡的人議論紛紛:“向老師鞠躬後站直了就會鼻血氾濫。”

  “難道他們就是校園七奇中的偷窺狂魔?”

  “小心天字一班打噴嚏,你會濺滿鮮血!”

  “是流行病吧?躲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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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怎麼都不見他們貧血?”

  “夠啦!”愛拉醫生已經忍無可忍,“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們止鼻血!棉花有的是,把自己憋死好了!羅德羅,太丟人了,你們就不能像平常一樣受傷?怎麼不見你們貧血倒下!”

  “確實不行了!”年特把大家召集起來,“要出人命了,而且效果也有限。我現在一聞到人參或是何首烏……哇……!吐……”

  “確實,雖然得到不少內力,”斯芬克伸出手掌感受著,“但是我們沒有變強壯反而有些病了,我們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不要說人參,”阿滋搭腔,“我現在看見蘿蔔都……我如水的皮膚都毀了!”

  經過一個月的氣功特訓,有的人進步神速,有的人沒有這方面的基礎,吃到腸胃全毀,天天跑茅廁也沒有效果。

  “果然速成是靠不住的!”年特看著米爾西帶回來的廣成子師兄送的武功秘笈,揮出一劍,什麼也沒有,“還是不對!”

  “你不覺得你的精神很旺盛嗎?”眾人異常妒忌,“為什麼我們都變成這樣而你從來不跑廁所?”

  “因為……我的血都吐在晚上了!”年特當然不肯說出自己吃了大量有鱗片的東西。

  自從那天之後,蔻蔻似乎精力也很充沛,幾乎天天出現,要求他吐血,而且眉開眼笑:“我一看見你吐血就好開心!”所以,現在他幾乎都不敢睡熟,練內功儘量在學校,還養成了一個到午夜就醒來的習慣。

  不過,蔻蔻也有讓人無法割捨的好處。

  蔻蔻拿著書:“武功秘笈?好有趣的稱呼,難道有什麼技術是值得秘藏的嗎?”

  年特發現了一個免費的老師,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蔻蔻理解不了的。

  “不是技術本身的問題,如果我們拿出來公然研究,很可能會被教會作為異教徒通緝。”

  “哼,普休斯教會就是這麼專橫,什麼獵黑巫運動啦,就好像使用魔法是他們的專利……

  上面不是有圖譜?講解差點兒勁,但是你照做就好了嘛!”

  “為什麼我們覺得不太對勁(為什麼聽起來她好像對教會滿瞭解的)……”

  “笨!”蔻蔻捏著年特的鼻子,“只是魔法基礎反過來的理論而已!是一門很環保的武藝技法!”

  “環保?”年特傻了眼,“什麼意思?”

  “就是將氣機和能量從人體產生回潰到外界,和現有魔法相反,講究積蓄和周轉,不要從外界引導能量。”

  “環保是指?”

  蔻蔻歪著頭:“好像是我自創這個詞,現有魔法是對能量的純消耗,我也在研究使能量回歸的方法,這倒是個提示……”

  “(怎麼好像她是教皇?)哈哈,嗯,天地有窮而道無窮,你覺得怎麼樣?(對我另眼相看吧?)”

  蔻蔻盯著年特,確實另眼相看——伸出魔爪:“你這個王八蛋!你的腦子最深處有人幫你築了一道牆,究竟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呃……我也不知道,”年特全身麻痺動彈不得,被掐得翻白眼,“放手啊……利茨!

  救命……!”

  “好吧,看在利茨面子上,饒了你!”蔻蔻的聲音那麼清脆悅耳,脾氣卻像是一匹頑劣的野馬,從十來歲的軀體中散發出一種妖冶的誘人氣質,撒嬌也很致命,但是年特不知不覺看直了眼。

  “只有神能創造她,要不就是惡魔。”年特這輩子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受過這麼多虐待,簡直是刻骨銘心,不過為了學習武藝——忍了。

  蔻蔻似乎認識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就像是和寫字的人心意相同。她不出門,卻似乎知道很多人情世故——除了飲食,她只在乎營養,沒有味覺。

  “坐好!”蔻蔻按照秘笈所寫的強迫年特執行,做不到就是一頓排頭。年特翻白眼、吐血,她皺眉頭。

  “你的心性很差耶!真難想像有老師肯傳授你這種高明的武藝,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什麼把你們掃地出門了!”

  “不是啊!以前在山上就是很有氣氛,很有感覺,心情也寧靜。最近吃了那麼多恐怖的東西……”

  “你還敢怪我!”蔻蔻用一把紙扇子狠狠打年特的頭,“專心!蠢材!如果不是我體質柔弱,用菜刀也比你用劍強!”

  “體質柔弱?”年特只想喊救命,在蔻蔻的強迫下,他的精神就是集中不起來,直到蔻蔻拿出絕招。

  “我只有按照我的方法教你了!”蔻蔻一揮手,牆上出現一幅很大的白色畫板,“我知道什麼可以讓你集中……”畫板上突然出現手持魔法杖的米蕾妮婭,穿著性感的連衣裙,從領子到下襬都是扣子。

  “喔……!”年特面紅耳赤,“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用過你的腦子嘛!豬腦!”蔻蔻手指一彈,米蕾妮婭的上衣領扣“叮”

  的一聲從畫像裡跳了出來,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哇……!”年特的眼珠子就要跳出來,“這才是真正的魔法!”

  “她裡面什麼也沒穿哦!要用你的劍尖揮動劍氣去挑她的扣子,”蔻蔻神秘地提示,“發不出劍氣你就只能乾瞪眼了。”

  年特猶豫了,吞吞吐吐地說:“我不能那麼做,她在我心裡是神聖的,這是褻瀆。而且集中起來的都是邪念,恐怕不太對。”

  “哇,虛偽,我不管你了!”蔻蔻打個呵欠,“自己看著辦,我要去睡覺了!”蔻蔻的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朝著自己房間去了。

  年特在屋裡來回掙扎,想盡辦法說服自己:“對!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崇拜的!”

  年特悟得這個道理只用了五分鐘,衝到畫像跟前撫摸著纖細的腳,“米蕾妮婭……”

  “下流!”畫像飛起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年特頭昏眼花,畫像鄙視的眼神就和米蕾妮婭看見他穿著睡衣流鼻血時一般無二,聲音有點兒像蔻蔻,不過語氣和米蕾妮婭差不多。

  “要用實力征服我!你想一輩子偷偷摸摸站在牆外徘徊嗎?”

  一股強烈的劍氣從年特手持的巨大闊劍上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又緩緩熄滅了。年特臉色蒼白,那句話說到了他的痛處,他不想在牆外徘徊!但是,面對畫像,他舉起劍,又下不去手。

  他的聲音近乎哀求:“雖然你是畫像,但是我仍然不能向你揮劍。”在他心裡,那畫像確實是鮮活的。他面對米蕾妮婭鄙視的眼神,只想低下頭。

  “好溫柔呢!我現在也能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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