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56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0
第一百零九章 十惡不赦

    常委會上,魏龍大談自己的成績,彷彿整個組織部的工作都是他做的,眾常委都有些不耐煩,就連馮志國也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別扯遠了,揀重點說。”

    聽到馮志國的指正,魏龍尷尬的笑了笑,這才說道:“就拿楚天齊來說吧,我早就發現他的問題了。他在參加工作那天,僥倖參與處理了群眾上訪的事情,後來又趕上了一個蔬菜種植項目落地青牛峪鄉。他便以功臣自居,平日裡飛揚跋扈,目無尊長、作風不正、欺壓良善。

    我舉個例子,八月份的時候,楚天齊被列為科級後備幹部,這本來是領導對他的提攜和幫助。誰知他不知珍惜,在培訓的第一天就無故失蹤,部裡本著“對同志負責”的精神,給了他解釋的機會。在失蹤一天後,楚某人現身了,當時他哪裡還有公務人員的形象可言,簡直就是一個邋遢不堪的乞丐,又好似一個滑稽可笑的跳樑小丑。”

    “注意你的用詞。”艾鐘強不滿的提醒道。

    “是,是。”魏龍口中應著,繼續說道:“在部務會議上,讓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解釋他為什麼失蹤,這其實是給他的機會,同時也是給組織部一個台階下而已。可他呢,目空一切,當著所有部務委員的面,硬梆梆的說了一句‘我沒有請假、無故缺席培訓的確有原因,而且也確實是不得以的情況下,可是我不能說。’,這叫什麼話?後面他又以一個更荒唐的理由欺騙組織,還說什麼‘保密’?他把全體部務委員都當成傻子了。實際上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說到這裡,魏龍喉頭動了動,乾咳了幾聲,又繼續“演講”:“飯店錄像顯示,在正式培訓的頭一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一名穿長裙女子進入了楚天齊所在的房間。緊接著錄像顯示,有六名男子到了楚天齊房間外面,停留、窺探好幾分鐘,才離去。這明顯就是爭風尋仇的架勢,過了一個多小時,長裙女子才離去。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什麼都可能發生呀。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部裡對他進行了小小的懲誡,可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利。現在竟然發生了欺壓良善的事情,逼的受害者竟然用血書抗爭,我,我說不下去了。”魏龍的聲音竟然“哽咽”起來。

    聽著魏龍的“血淚控訴”,趙中直已經漸漸明白了馮志國的用意。

    對於魏龍的陳述,馮志國是滿意的,他示意“情緒失控”的魏龍先坐下,然後看向了趙中直。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意思很明顯,其實就是在問趙中直“你怎麼看?”

    “讓他們幾個也說說。”趙中直沉著臉,看向馮志國說道。

    “好的,你們幾個也談。”馮志國答應一聲,看向了列席的幾個人。

    幾位副部長互相看了看,張副部長先開口了:“趙書記、艾縣長、各位領導,要說起楚天齊這個人,對他的認識也有一個過程。一開始,聽說他處理上訪、引進項目的事情,我對他還是很看好的,甚至還有一些欣賞。可是後來他的做法,也漸漸改變了我對他的認識。就在他失蹤以後回來的時候,樣子確實不敢恭維,剛才魏副部長說了一些,我再補充一下。

    他的白半袖皺皺巴巴,上面還有一些綠色的印跡;藍色長褲上滿是泥巴,左邊褲腿還挽起半截;黑色皮鞋成了泥疙瘩,幾乎看不出本色;蓬亂的頭髮上,依稀可見小的泥塊。這還有一點黨員干部的形象嗎?乞丐、盲流、無賴、二狗油,怎麼形容都不為過。……”

    “不要炒冷飯,有新內容嗎?”馮志國打斷了張副部長的話。

    張副部長囁嚅了一句:“就,就這些,讓老牛說吧。”

    牛副部長似乎早有準備,站起身向各位常委鞠了一躬:“尊敬的趙書記、艾縣長、各位領導。楚天齊自詡做出了成績,平時飛揚跋扈,作風不正。我就舉幾個具體事例說明一下。在青牛峪鄉慶祝貸款圓滿解決、成功引進蔬菜種植項目的晚宴上,楚天齊逼著常務副鄉長溫斌當眾向他道歉,最後弄得溫斌在大廳廣眾下,倒在地上、身上濺滿了菜湯,狼狽不堪。再舉一個例子,他失蹤前進入他房間的人,他信誓旦旦的說是飯店的人,而玉赤飯店的答覆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我看分明就是坐台小姐。”牛副部長的話,引得現場一陣哄笑。

    牛副部長輕咳了兩聲,繼續說:“前幾天,楚天齊和不明人員打架鬥狠,住院後身邊還是鶯鶯燕燕成群,這成何體統……”

    ……

    “咣當”,牛副部長正說的起勁,會議室門被推開了,一名婦女闖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氣喘虛虛的書記秘書小劉。

    “趙書記他硬要……”劉秘書解釋道。

    趙中直衝他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劉秘書走了出去。

    因為這名婦女的闖入,牛副部長的“演講”被迫停止。大家都把目光投到這名婦女身上,同時猛吸了一下鼻子,因為他們都嗅到了一股酸臭味。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還比較新,只是現在卻皺皺巴巴的,出現了幾個洞,上面還有油漬。她頭髮凌亂,臉上一道一道的像是哭過留下的痕跡。白嫩的手臂上佈滿了亮晶晶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鼻涕還是什麼。右腳的棉鞋開了口子,裡面的棕色填充物翻在外面。

    眾常委看到這個婦女,都露出了一絲憐憫的表情。當然“眾常委”不包括馮志國,他更多的是震驚。馮志國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梳著油光水滑頭髮,臉上擦滿厚粉的乾淨女人,怎麼現在成了這副尊容,而且酸臭味代替了雪花膏味道。

    這名婦女就是董桂英,她在進門位置楞了楞,目光在室內掃視著。忽然,她向常委席衝去,直接從馮志國手中搶過告狀信,也就是那個寫著大個“冤”字的布塊。

    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董桂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頂告狀信,大呼道:“青天大老爺,給小民做主啊,小民冤枉啊!”

    “什麼情況?”

    “這是苦主啊?”

    “現實版的楊三姐告狀啊。”

    人們反應不一,但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盯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看著腳下跪著的女人,趙中直心中也是一震:“怎麼會這樣?”

    楞了一下,趙中直伸出雙手示意了一下:“起來說話,現在是新社會,在座的這些人都是人民公僕,不興舊社會的那一套了。”

    正在啼哭的女人抬起頭,看到了趙中直威嚴的面孔,止住了哭聲。董桂英還注意到說話之人旁邊的人,就是剛剛拿著告狀信的人,正是早上見過的領導,此時的這個領導也在示意她站起來。

    董桂英遲疑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就是上訪的人?我讓秘書請你過來,就是讓你說說你遇到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縣領導,你有什麼事就說吧。”趙中直口氣和藹的說道。

    未曾開言,董桂英先是“哽咽”的哭了,抽泣了兩下後,才說道:“各位領導,我這次來上訪,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我自己來的。我叫董桂英,是青牛峪鄉小營村村民,我自幼父母雙亡,靠叔叔接濟度日。叔叔待我不薄,怎耐嬸娘難容,受盡了各種虐待。在我一十八歲那年,下嫁小營村,誰料丈夫命短,我又成了寡婦一人。家中無有子女,也無正當營生,只能靠幾畝薄田勉強活命。”

    董桂英在介紹自己時,是哭兩聲講一句,好不悲慘,人們都在心中感嘆這個女人命運不濟。但也有人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什麼,趙中直就感受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他總覺得這些話有些耳熟。

    “兩年前,鄉里讓種植藥材,到現在沒有任何收成。本來引進了發財項目,不料惡吏楚天齊自私霸道,根本就不讓我們這些小民……”董桂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起了楚天齊的“惡行”。

    ……

    終於看到縣城輪廓了,楚天齊心中著急,腳下緊踩油門,車後瞬時捲起了無盡的煙塵。引得車裡的寧俊琦不住的埋怨、數落。

    ……

    董桂英的話說完了,會議室裡靜了下來。如果她那聲聲血、字字淚的“控訴”屬實的話,那楚天齊無疑就真是一個自私自利、飛揚跋扈、欺壓良善的“惡吏”。再加上魏龍等幾人的指控,楚天齊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大蛀蟲”。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應該是,尤其那個女的說的多形象呀,如果沒有切身的感受,怎麼會在講的時候傷心欲絕呢?”

    人們的心裡自問自答著。

    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書記秘書小劉急匆匆走了進來,在趙中直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趙中直隨著秘書走了出去,會議室內依舊安靜著。人們都在等著書記回來,處理眼前的事情。

    不到五分鐘,趙中直就回來了,他剛邁進會議室,又轉身對秘書大聲說:“打電話,讓楚天齊直接來會議室見我。”說完,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趙中直在說話時好像是咬著牙,眾人聽出了他話中蘊含的怒意,也似乎在他的臉上發現了一抹殺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看來楚天齊要倒霉了,倒大黴了。”人們心中得出了自認為最正確的結論。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0
第一百一十章 撲簌迷離

    趙中直坐在座位上,目光從眾人身上慢慢掃過,最後停在了馮志國臉上。

    二人離的很近,馮志國被盯的很不自在。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不就是因為你的人被揭了老底,你失了面子嗎?那你也不能和我過不去吧?誰讓你青睞有加的‘青年才俊’不爭氣呢?再說了,要不是你橫插一槓子的話,縣委書記十有是我的,要不讓你吃點虧,你還以為我這個‘地頭蛇’是毛毛蟲呢。”想到這些,馮志國不但沒有避開,反而迎著趙中直的目光,對視起來。

    “好啊,好啊!”趙中直暗叫兩個“好啊”,已經完全明白了馮志國一系列反常背後的目的所在。他是在以楚天齊為突破口,來挑戰自己的權威。他今天讓組織部的幾位副部長參會,就是要形成強大的輿論攻勢,而且這個女人到常委會現場,是不是也是他整個計畫的一部分呢?那就來吧,看看還有誰會跳出來。

    想明白這些,趙中直移開了目光,說道:“大家說說吧。”

    對於趙中直的這句話,眾人沒有聽出任何的情感偏向,自然也就不會隨便表態,以免失言。

    會議室裡靜了下來,就連剛才“血淚控訴”楚天齊的董桂英也呆呆的站在當場,她可沒見過這種場面,這種靜的讓人壓抑的場面。

    靜了大約有三分鐘,艾鐘強發言了:“剛才大家也聽到了,我認為當務之急是盡快解決上訪的事情,疏散群眾。同時成立調查小組,對於當事人和其他同志反映的問題進行調查,如果查證屬實,就要立即對楚天齊採取組織措施,甚至更嚴厲的行動。如果反映問題不實,也要調查清楚,同時給予楚天齊一個說法。”

    有縣長帶了頭,其他常委也相繼發言,基本和艾鐘強的意思差不多,是一種中立、客觀的說法。只有縣委辦主任和常委副縣長,是在採信了魏龍、董桂英說法的前提下,帶有明顯傾向性而建議嚴辦楚天齊。

    趙中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縣委辦大管家和常委副縣長,又看了馮志國一眼。

    馮志國有點小鬱悶,平時處的自認不錯的常委,大部分都是本地干部,和自己相處了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可現在都明哲保身,說點不痛不癢的屁話,或以一句“不瞭解情況”敷衍,都靠不上,還得我自己上了。

    “趙書記,我說幾句。”馮志國坐直了身體,也不等趙中直首肯,就面帶嚴肅的說道:“從魏龍等幾位同志和這位女同志講述的情況看,問題非常嚴重,當然了,這些還有待調查確認。可這麼重要的問題,要調查就要細緻認真,這不是一、兩天就能有結果的事。所以呢,我贊同艾縣長的提議,但另外補充一點,那就是馬上停止楚天齊的職務,同時對他進行調查。”

    鄭義平微皺著眉頭說道:“馮副書記,現在就停止楚天齊的職務,似乎不妥吧。畢竟現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他們的發言屬實,如果就這樣停止他的職務並調查的話,與我們的相關程序不符。而且會嚴重打擊該同志的積極性,甚至造成心理創傷,也容易給人留下組織部門不按組織程序辦事的話柄。”

    “鄭部長,我認為你的話有失公允。按你的說法來理解的話,如果犯罪嫌疑人被指正的話,那就要等調查清楚再對他採取措施了,那樣的話,恐怕到時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了。”馮志國不客氣的道。

    “馮副書記,你不要斷章取義,而且這沒有可比性,你這是誤導視聽。”

    “那你這是干什麼?你是在偏袒、護短。如果調查屬實了,楚天齊再失蹤了,那這個責任誰負?”

    “我是按程序說事,如果組織部按程序辦事出現了差錯,自然是我這個部長負責。”

    “不要總以制度維護者的口吻說話,別忘了,我也是主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你所謂的程序我清楚的很。”

    鄭義平和馮志國你來我往爭辯起來。

    ……

    此時的楚天齊和寧俊琦剛剛進入政府大院。

    “怎麼政府樓前的上訪者不在了?難道都走了?”楚天齊既疑惑又有些高興。

    “怎麼會呢?如果人痛痛快快的走了,還讓你去會議室幹什麼?劉秘書可是說了,趙書記當時是憤怒的說讓找你的。”寧俊琦提醒道。

    車子剛轉到後院,楚天齊就知道自己的判斷錯了,不是人走了,而是轉移戰場了。一般上訪都是在政府,怎麼現在轉到縣委樓了?正在心中納悶,就見劉秘書迎著汽車快步走了過來。

    剛要下車打招呼,劉秘書直接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把車開出去,走後門。”

    楚天劉略一遲楞,還是把車子向後倒去。

    ……

    就在鄭義平和馮志國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趙中直說話了:“夠了。兩個主管組織的領導,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成何體統?做為處級領導,就是這樣給下屬做表率的嗎?讓下面的同志怎麼看你們?”

    雖然趙中直的話是同時批評兩人,可馮志國卻感到面子火辣辣的,因為他是主管組織工作的縣委副書記,也就是鄭義平的上級領導。上級領導和下屬爭吵,本身就讓做領導的失身份。而且自己和下屬一齊被書記批評,就好比老師和學生都被校長批評不懂事,那老師就會更沒面子了。

    儘管覺得面子過不去,可馮志國也不能說什麼了,因為趙中直是站在公正立場上說的,讓人無從反駁。

    馮志國和鄭義平都不說話了,其他常委自然也就不再言聲。

    趙中直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目光過處,眾人或是低頭不語或是舉杯喝茶,儘量避開與書記對視。

    “剛才你們爭論的焦點,其實就一點,不就是現在是否對楚天齊調查嗎?這個事好解決,我已經讓劉秘書聯繫他了,應該一會他就到了。我們直接現場詢問,不就可以了嗎?如果真有問題,那就直接停他的職,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趙中直直接說道,“你們認為如何呢?”這既像是問馮志國和鄭義平,也像是在問其他常委。

    馮志國有點納悶:為什麼趙中直要這麼做?不管他了,反正現在他說要調查楚天齊,自己的初步目的就達到了。

    鄭義平見縣委書記都定了,自己自然沒有其它意見。

    馮志國和鄭義平都向趙中直點了點,表示同意,其他常委自然也就沒有意見。至於魏龍他們幾人,根本就沒有表示態度的資格,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那就這麼定了。”趙中直說道,忽然他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既然楚天齊現在沒到,我們也不能冷場。今天列席的同志好像還有一人沒發言,既然來了,就給一個發言的機會,你也說一說。”

    馮志國不明白趙中直這是怎麼了,難道他還嫌討伐楚天齊的力度不夠?不可能啊?他讓說那就說吧,反正魏龍說他都搞定了,多一個人發言就多一份力量嘛!

    趙中直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因為,他已經明白了馮志國讓這幾人列席,就是幫他搖旗吶喊的。看現在常委的反應,並沒什麼人真正明確支持馮志國,再多一個列席人員也沒什麼,就讓馮志國盡情施展一下好了。

    武副部長站起身說道:“趙書記、艾縣長、各位領導,我叫武進忠,是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既然讓我發言,我就說一點自己的看法。對於楚天齊這個人,我瞭解的不多,只是從檔案上知道這個人,就見過他一次面。也聽說了他的一些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這些畢竟是道聽途說的,我不做評論。”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位同事,又說道:“在我的同事所講述的事情中,有兩件事,我要說一下我瞭解到的情況。第一件事,就是魏副部長說有女孩進入楚天齊房間,後來牛副部長又說她是坐台小姐的事。我聽了老牛的話非常氣憤,這個女孩我認識,她母親和我是一個村的,她是玉赤飯店的前廳經理,不知為何在老牛的嘴裡就變成了坐台小姐。第二件事,老牛說到楚天齊讓溫斌道歉的事,我也瞭解一些,事實與老牛說的有出入。當時楚天齊之所以讓溫斌道歉,是因為溫斌在會上讓楚天齊把以前遺留問題的責任全部承擔起來,最後話趕話,才有了‘道歉’一說。而且在鄉里晚宴現場發生的事,也是溫斌故意挑釁、咎由自取。我就說這些。”

    武進忠說完坐下了。他的發言雖然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卻引來了眾多的關注。

    魏龍沒想到,平時蔫不出溜的武進忠竟然在關鍵時候和自己唱反調。也怪自己大意,認為他頂多就是不附合自己的觀點,當一個蒙葫蘆,一言不發罷了。沒想到他卻唱起了反調。

    鄭義平沒想到平時低調寡言的老武,竟然也是這麼一個是非分明的人,有點低看他了,慚愧呀!

    馮志國本以為這又是自己的一發炮彈,誰曾想竟“炸手”了。也不知道魏龍這傢伙怎麼搞的?信誓旦旦的說是“搞定了”,到頭來卻是帶來了一個奸細。

    趙中直也沒料到,這個武進忠並不是魏龍一夥的,可為什麼馮志國也讓他列席了呢?八成是魏龍沒弄清狀況。就沖武進忠講話客觀這一點,就很值得肯定,這應該是一個有原則的、是非分明的同志。

    眾常委也是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意料,事實的真相也變的撲簌迷離起來。

    當然,最恨武進忠的,就數老牛,牛副部長了。

    就在眾人想法各異的時候,事件的主人公到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對質

    劉秘書讓楚天齊和寧俊琦在外面等候,他半推開會議室門,走了進去,來到趙中直面前,輕聲道:“他到了。”

    儘管劉秘書的聲音很低,但屋裡的人都聽到了,因為現在實在是太靜了。大家已猜出了劉秘書口中的那個他是誰,紛紛向門口張望。

    “讓他進來吧。”趙中直平靜的說。劉秘書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楚天齊走了進來,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縣委小會議室。他本能的掃視了一下現場,會議室不大,佈置也很普通,但他卻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知道玉赤縣幾乎所有的重要決定都是在這裡做出的,很多人的命運都是在此間屋門一合一閉間改變的。他知道這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需要自己仰視的,這十一位人物就是玉赤縣絕對的權力核心。

    他緊張,是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個由權威織成的輻射網,他感受到了它的力量之大,置身其中倍感壓抑。他緊張,是因為他是心情忐忑的進來的,而且他在進來的一瞬間看到了好幾個熟識的人。這也間接的驗證了自己的判斷,自己就是來接受質疑或是批判的。

    屋裡的眾人也在觀察著他,觀察著這個充滿話題的人物,觀察著這個正面故事與反而傳言交織的人物,觀察著這個讓馮副書記等人極力反感又讓縣委書記極為欣賞的人物。

    站在眾人面前的楚天齊,有著一米八以上的個頭,國字臉,三七分的頭髮。上身穿著半大的棕褐色羽絨服,下身著深咖色長褲,腳上是一雙駝色軍鉤皮鞋。

    楚天齊的形象,既不像魏龍等人說的萎靡不堪,也不像有的傳言說的英氣逼人。他就是個子比普通人高了一點,兩道劍眉比一般人濃了一些。要說穿著打扮也沒什麼特別,就是整個色調都比較耐髒一點,因為都接近土色嘛。也多少透著一些文藝小青年的影子。

    就在被大家審視過程中,楚天齊感受到了很多東西,有常委身上的官威給自己形成的壓力,也有魏龍等人仇視的眼神中釋放出的濃烈敵意,當然也有雖然不多卻彌足珍貴的信任與善意。

    “楚天齊,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認識在座的人嗎?”趙中直開始問話了。

    趙中直說話時,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傾向,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臉上神情亦是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與好惡。

    楚天齊只感受到了他的沉穩與平靜,這才是領導,就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剎時間,楚天齊心中的緊張與忐忑消失不見了。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有什麼可怕的。想到這裡,不但懼意毫無,反而增加了無窮的豪氣。

    面對著趙中直和眾人等待的目光,楚天齊如實回答:“這裡是縣委會議室,在座各位領導應該都是縣委常委吧?在座的還有組織部各位副部長,另外還有一位上訪的群眾。”

    楚天齊的回答不卑不亢,不囉嗦,也沒有遺漏。這時,人們才注意到剛剛還“血淚控訴”的董桂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靠牆的椅子上了。

    “那你知道讓你來做什麼嗎?”趙中直緊盯著楚天齊問道。

    “不知道,但我猜測可能是和群眾上訪的事有關吧。”楚天齊如實回答。

    “對了,剛才會上提到的好幾件事都涉及到了你,其他的事就先不說了。”趙中直直接了當的說,“現在上訪的群眾都在大樓外面,當務之急是盡快疏散。群眾代表董桂英就在現場,還是你和他對質一下,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縣委書記發話了,楚天齊肯定要照做。此時,已經坐下的董桂英也站了起來。楚天齊是站在進門的位置,董桂英也在靠邊的位置,所以倆人離的很近,對話很方便。

    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楚天齊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找自己的麻煩,即使她是“狗二橫”的姨娘,也犯不著三番五次的到鄉里、縣裡鬧騰吧?“狗二橫”和自己的過節也完全是他自找的呀。

    迎著楚天齊的目光,董桂英沒有一絲畏懼,反而把胸脯挺了挺,頭向後仰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楚天齊開口了:“你認識我嗎?”

    董桂英鼻子“哼”了一聲:“當然認識,你不就是鄉長助理楚天齊嗎?”

    “我倆有仇嗎?”

    “沒仇。”

    “那你為什麼告我?”

    “為什麼告你?我不是為我自己,是為全鄉遭受你欺壓的善良的廣大人民群眾。”

    “那你告我什麼?”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告你利用手中權利,處事不公。”

    “那你具體說說。”

    “好啊,你管上農業後,鄉里引進蔬菜項目,你讓其他村種,就不讓我們幾個村子種。”

    “那為什麼別的村子的人沒上訪?”

    “他們,他們是怕你打擊報復。你的手段多著呢。”

    “哦,那你說說,我都有什麼手段?”

    “什麼手段?反正挺多,你不要胡攪蠻纏,轉移話題。誰不知道你不讓我們種菜,是怕影響你的財路。”

    “撲哧”楚天齊被董桂英給說樂了,沒想到自己這個受害者現在竟被對方說成了“胡攪蠻纏”,這還真是諷刺啊。

    楚天齊沒有繼續感嘆,而是接著問道:“你剛才的話有什麼根據?”

    董桂英不屑的說:“這還用說,你自己就是柳林堡村的人,柳林堡今年種芹菜了吧?”

    “沒錯,柳林堡是種芹菜了,這能說明什麼呢?還有六個村子也種芹菜了。當時主要是因為養豬失敗,欠下了貸款,才引進‘西芹三號’種植這個項目的。”

    “你不要說那麼多沒用的,誰不知道光你們家今年種菜就掙了十多萬。”

    “你說話要有根據。誰說我們家種菜掙了十多萬?”

    “你急什麼眼?再說了,誰說的我也不能跟你說,要不你又要報復人家了。”

    “你說的話就是憑空捏造,我們家種的芹菜連正常應該種的畝數都沒種到,更不存在你說的掙了十多萬的事。村主任和村裡的人都可以證明。”

    “他們證明?他們不是被你收買,就是害怕你報復,誰敢說呀。”董桂英說到這裡又轉移了話題,“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的,你們自己掙錢的事我就先不說了。那為什麼你要說不讓我們這幾個村種菜呀?就許你們富的流油,我們就該餓死呀?”

    “你這又是聽誰說的?我在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們種菜的話?又有誰能證明?”

    “你就是說過這樣的話,要不我們能找你嗎?想讓我說出證明人?沒門。我怕你報復證明人呢。”

    眾人看著唇槍舌劍的二人,感覺特別像說相聲的樣子,而且是子母哏的那種,分不清捧哏和逗哏。

    董桂英總是以受害人的口吻說話,而且一到需要證據的時候,就說擔心楚天齊報復而不說。儘管楚天齊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現在也是正二八經的副科級鄉幹部,可在對質過程中卻沒佔到便宜。而董桂英也因為沒有提供過硬的證據,而缺乏說服力。

    ……

    玉赤飯店四一八房間內,痦子男又一次組織了衝鋒,結果還是沒有成功,他頹廢的翻身下來,引得旁邊女人的一頓數落:“超哥,這是怎麼了?一開始看你猴急的樣,以為你今天要把我吃了呢,誰知道這麼差勁。你什麼都沒做成,反倒把我撩撥的難受,你這不是要害死人嗎?”

    “你以為我願意呀?我今天專門吃了朋友從泰國帶回的大丸,他們都說吃了它可以大戰幾個小時,誰知,到我身上就不是那麼回事呢?”痞子男的話充滿了無奈與尷尬。

    “你是不是男人呀?我就要,就要。”女人嗲嗲的說著,手又向痞子男的小伸去。

    “滾開”,男人最怕說“不是男人”,更何況是被女人說,痞子男也不例外。他一把打開女人的手,大吼道:“你管老子是不是男人,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現在還編排老子。你嫌老子,就給老子滾。”

    “你,你拿我撒什麼氣?平時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現在力不從心了就嫌棄老娘。老娘還不侍候你了呢。有能耐誰惹你你去找誰呀?”女人一改嗲嗲的聲音,大吼著說完這些話,顧不得收拾不整的衣衫,氣咻咻的摔門走了。

    看著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自己,痞子男才覺得女人說的話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是呀,誰惹我我找誰。那就應該找“處理品”,誰讓他總是跟老子做對,還讓老子總是不能做一個“正常男人”。

    現在也不知道進展到什麼程度?痞子男就想打電話問問。就在他拿出手機的一刻,他又停住了撥打號碼,心裡暗道:不對呀,今天一次也沒快活成,真他媽不吉利,不會出什麼差錯吧?我還是避一避吧。想到這裡,痦子男胡亂穿好衣服,從手包裡拿出墨鏡戴上,匆匆出了房間。

    ……

    會議室裡,楚、董對質還在進行著,一直呈現出焦灼狀態,分不出個勝負輸贏。

    忽然,會議室門被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趙中直急忙站起身迎過去。同時,對著現場所有的人說:“對質就要有結果了,裁判已經來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1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形勢反轉

    走進會議室的是三個人,趙中直直接迎上去表示了歡迎。他面向在場眾人說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市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雷振海同志。”

    趙中直話音剛落,會議室裡響起熱烈的掌聲。

    走在三人最前面的雷振海向在場眾人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因為大家是熟人,不用過多客氣。其實雷振海就是原來縣公安局的政委,也就是雷鵬的父親,後來調去市局任副局長,誰知短短幾個月就成了市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本來,原來的雷振海在在座常委面前只是一個下屬,現在卻以上級領導身份出現了,真是世事變幻莫測啊!

    趙中直又一指旁邊的一位戴眼鏡的高個男子說道:“這位是市紀檢委監督一室主任吳銘。”

    大家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吳銘向在座各位揮手致意。

    “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趙中直一指後面身穿警服的方臉男子,說道:“玉赤縣公安局局長俞海洋。”

    俞海洋可沒敢像前面兩位那樣揮手致意,而是身體站的筆直,然後打立正敬禮,在座各位可都是他的上級領導。自然常委們也就不用鼓掌歡迎了。這就是官場的規矩與規則:靠地位說話。

    趙中直引領著幾人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定後,趙中直向雷振海點了點頭。

    雷振海上前一步說道:“今天我和市紀委的吳主任過來,是有幾件事要宣佈,請吳主任宣佈第一件事。”說完,雷振海向旁邊站了站。

    吳銘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眼現場,和他對視的人心裡都不免有一絲不安,誰敢保證不會被紀委找到頭上。掃視完畢,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張紙說道:“唸到名字的人跟我走一趟,魏龍……”

    魏龍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身子軟軟的靠在椅子上,他心中暗道:完了。以至於吳銘後面又讀到的名字,他一個也沒聽清。此時,他下意識的看向會議室門口,不巧的是,那裡已經有兩個留著毛寸頭髮的陌生男人守著了。他的身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陌生人。這四個陌生人的共同點就是:黑色西服、黑皮鞋、白襯衫、藏青色領帶。他只好收住準備邁出的腳步,呆呆的坐在那裡。

    吳銘讀完了名字,看向趙中直。

    “吳主任,魏龍就在那邊,你們的人已經守在他身邊了。其餘的人也已經按照你在電話中的吩咐,集中到二號會議室了,可以讓你們的人帶走了。”趙中直面色嚴肅的說道。

    吳銘主任難得的露出了微笑:“謝謝你,趙書記,從給您打電話到現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您就把那麼多的人集中到了一起,有的光從路上到這裡就要半個多小時呢。”他伸出手,和趙中直握了握,“趙書記,我先走了,二號會議室那裡已經先收網了。”說完,向魏龍身邊走去。

    看著走向自己的吳銘主任,魏龍強自鎮定的問道:“吳主任,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找我,我魏龍自認為沒有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魏龍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些話的,儘管他努力控制著,但聲音還是明顯發顫。

    “魏龍同志,你認識任躍祥吧?”吳銘反問道。

    任躍祥?他當然知道,那是他的親外甥,只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知道的人特少特少。難道他都說了,包括我們的關係,包括我們的交易?

    就在魏龍胡思亂想的時候,吳銘又說了:“聽說你還是他仕途的貴人呢,有些事需要你去配合調查。”

    “就這些?”魏龍脫口而出。

    “哦,那你還要說些什麼?”吳銘被魏龍的話逗樂了。

    “沒有,沒有,我隨口說的,隨口說的。”魏龍的話說的語無倫次,但他的心裡卻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因為他堅信,如果只是配合任躍祥的調查,如果僥倖任躍祥沒有說他們之間的甥舅關係,那麼他就可能免除牢獄之災。至於他和任躍祥之間的利益糾葛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反正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魏龍被帶走了,同時被帶走的還有那些集中在二號會議室的人。

    縣委小會議室裡,人們都在猜測著魏龍等人究竟是因為什麼被帶走的,都沒去注意正在向門口悄悄移動的一個人,她就是董桂英。眼看就到門口了,她猛的拉開會議室門向外衝去。可是她的腳下剛剛加力,就又收了回來,外面赫然站著一排警察。這些警察著裝整齊,衣服上的兩個字特別醒目:“特警”,他們的手裡都端著真傢伙,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出去了。

    當人們聽到房門響動,而看過去的時候,董桂英已經退了回來。人們從半開的門縫裡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心中不免驚嘆:好傢伙!

    “帶進來。”雷振海的聲音響起,就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會議室門打開,走進三名警察。當先一人正是縣刑警隊長雷鵬,後面兩名警察中間夾著一個人。

    看到警察中間的夾著的那個人,楚天齊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那個人他太認識了,正是人稱“狗二橫”的苟富貴。

    同樣是看到夾在警察中間的那個人,董桂英的身體卻從椅子上滑落下來,嘴裡喃喃著:“造孽呀,造孽。”

    “事情都解決了?”雷振海問道。

    雷鵬“啪”的敬了一個禮:“報告首長,任務全部執行完畢。”

    雷振海回了一個軍禮,說了一聲“好”,然後面向全體人員說道:“我宣佈兩件事。第一件事,逮捕苟富貴,董桂英一併立案偵察。苟寶貴、董桂英你們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認罪狗二橫”的聲音還是尖尖的。他又轉向董桂英,“三姨,我都交待了,你也承認了吧。”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董桂英抽泣著說道,“我交待,我都交待。”

    “帶走”,雷振海一聲令下,雷鵬等人押著“狗二橫”和董桂英走出了會議室。

    “第二件事,鑑於楚天齊的事蹟,市公安局決定授予楚天齊見義勇為稱號。屆時會邀請楚天齊同志參加全市表彰大會。”雷振海說出的話,一字不差的傳到眾人耳朵裡,大家都懵了:為什麼呀?

    雷振海沒有為大家解疑答惑,和眾位常委做過告別,就走了。不過他把解疑答惑的任務留給了俞海洋:“老俞,你給大家講一下吧。”

    “好。”俞海洋答應著,和趙中直、艾鐘強一起,送走了俞振海。

    眾人重新回到會議室,雷鵬也被叫了進來。

    此時大家已經明白,形勢反轉了,原、被告位置要變換了。

    看著傻站在當場的俞海洋、雷鵬、楚天齊,趙中直說道:“來,都坐過來。”

    三人紅著臉,支吾的說道:“不用了,不用了。”他們都沒有坐下。笑話,我們哪能和書記、常委們坐平起平坐呢?

    趙中直看著三人拘束的樣子,又注意到常委們臉上的不解,哈哈一笑:“三位大英雄,扭捏什麼,都坐下,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聽到趙中直說的“大英雄”三個字,眾人心裡的疑問更大了。

    三人見書記這麼說了,只得在會議桌的另一邊坐了下來,離各位常委隔著好幾個空位。

    “說說吧”趙中直和藹的說道。

    俞海洋捅了捅雷鵬示意他說。

    雷鵬點了點頭,說道:“各位領導,我先說一下第一件事,為什麼要逮捕苟富貴。苟富貴外號“狗二橫”,是城關鎮三街的混混,參與了多起違法犯罪活動,多次拘留、勞教,這次逮捕他是因為他參與了一起大案子。說起他和楚天齊的恩怨,就要從去年的那次上訪說起,當時青牛峪鄉的好多群眾到縣裡上訪,正好是楚天齊到縣委組織部報到的日子……”

    別看雷鵬五大三粗,講起楚天齊的事蹟來既細緻又鮮活。大家這才知道了“狗二橫”在上訪現場偷襲楚天齊,被楚天齊制住交給了警察。之後,“狗二橫”煽動甘溝村二狗子毆打省城周教授,意圖破壞種菜項目,結果被楚天齊成功化解。就在蔬菜準備銷售的關鍵時刻,“狗二橫”及其同夥採用威脅等手段強行買斷縣城幾家供冰商的貨源,妄圖壟斷青牛峪鄉運菜冰塊供應,給楚天齊和鄉里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所幸危機被化解。多次給楚天齊搞破壞不成的“狗二橫”又採取了另一招:給楚天齊潑髒水、扣屎盆子,讓村民告狀。

    艾鐘強插話道:“聽你這麼一說,告狀的事是無中生有的,他們就不怕暴露嗎?還有,村民們為什麼要心甘情願的做這件損人不利己的事呢?”艾鐘強說的也代表了大家的疑問。

    雷鵬感嘆了一聲:“唉,‘狗二橫’他們也明知道這些無中生有的事情早晚要暴露,可是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噁心楚天齊、搞臭他。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楚天齊已經被搞的聲名狼籍了,他的名聲、仕途就都危險了,甚至他已經無法在官場立足了。”

    “是啊,大多數人都是認可‘寧可信其有’、‘無風不起浪’這些話的。那怕有不到一成的人相信了他們的話,也是很可怕的,他們也就成功了。至於告狀的人,他們都知道‘法不責眾’這句話,所以他們也就沒有了因為誣告而需承擔責任的顧慮,有時候政府的幾句教育對他們是沒有威懾力的。”趙中直忍不住感嘆道,說完,又轉向雷鵬,“那你說說村民為什麼要參與呢?”

    雷鵬感嘆道:“無利不起早啊!”

    雷鵬的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都想知道:利?什麼利啊?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2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大白

    雷鵬繼續說道:“今天上訪的這個董桂英是‘狗二橫’的三姨,“狗二橫”讓她組織人告楚天齊,並承諾會給這些人好處。董桂英就把村裡的一些游手好閒的人給忽悠了起來,在寧俊琦鄉長下鄉時直接攔住喊冤。這件事後,村主任對參與的人進行了說服教育,好多人表示不再參與這種事,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沒拿到提前承諾的報酬。之後,因為很多人不願意給董桂英捧場,她就消停了一段。”

    雷鵬講的口乾舌燥,喝了幾口礦泉水,接著講述:“‘狗二橫’不死心,又找董桂英,並且把未兌現的承諾給補了一部分,所以董桂英又組織起了隊伍,隔三差五的到鄉里或縣裡噁心楚天齊。這不,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部分,有些人已經認可了他們的說法,都知道有一個‘欺壓良善’的楚助理。”

    楚天齊對於雷鵬調侃的話,只能報以一笑。

    “因為其它的案子,‘狗二橫’被帶回了局裡,他對自己的事均不認帳,包括指使董桂英誣告楚天齊的事。前幾天,經過局長同意,我們用了個‘欲擒故縱’的法子,讓他‘逃跑’了。他出來後,以為僥倖逃脫了,就想潛逃外地。在潛逃前,他想徹底搞臭楚天齊,也不知道從那弄了些錢,給了董桂英。董桂英就用雙倍的價錢僱人,結果村裡的‘二狗油’又被組織起來,裡面還多了一些趁農閒掙外快的人。‘狗二橫’還覺得規模不夠,就又花錢僱傭了一批社會閒散人員,其中骨幹人員還是黑會分子,準備在關鍵時刻亂中出手。可是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我們一直在掌握著‘狗二橫’他們的動向,所以就在這些人準備從郊區出來的時候,就被我們連窩端了。”雷鵬的說出的話,讓大家明白了這次上訪為什麼沒弄大的原因。

    隨著時間推移,雷鵬的緊張情緒已經徹底消除,他“嘿嘿”一笑:“還有一個有意思的事,董桂英原來跟著戲班混了幾年,後來村裡唱戲他就參與。她現在是一個寡婦,平時也不愛幹農活,村裡都傳他是靠相好的接濟生活,關於他的傳言很多。我們在調查時,村裡人都反映她很會‘表演’,經常裝可憐,也會裝出各種樣子勾引男人。”

    “哈哈……”屋裡人忍不住被雷鵬逗笑了。

    “不要說這些無關的。”趙中直看似批評的提醒道,其實剛才他也笑了。接著,他話題一轉,開起了玩笑:“怪不得,名牌大學生鬥不過半文盲農村婦女呢,原來人家有台詞啊!”

    “是啊,是啊,我們剛才還差點同情那個婦女呢。”馮志國趕忙接茬道。

    馮志國不說還好,一說話,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好像在說:對啊,“血書”就是她給老馮的,不會是她對他也用了“表演”手段吧。

    大家眼神裡的意思,馮志國並沒注意到。他現在心裡有些亂,也有些後悔,他在想著要如何給自己“善後”呢。所以,他剛才才討好似的呼應了趙中直的話,可換來的卻是趙中直恨恨的一瞪。

    “是啊,董桂英與楚天齊的對話,確實經過提前訓練,而且有好幾套版本。更叫絕的是,他們用豬血冒充人血,炮製了所謂的“血書”。這是‘狗二橫’今天剛剛交待的。”雷鵬的話一出來,眾人不禁感嘆: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直沒說話的政法委書記說話了:“好幾次被抓都沒開口的苟富貴,現在忽然開口了,是不是有點反常?他現在交待是不是為了掩蓋他後面的人啊?就因為去年上訪時的一點摩擦,他至於三番五次的陷害楚天齊同志嗎?”

    “你說的是,我們也有這樣的疑問,已經安排人去深挖了。”俞海洋恭敬的說道。

    “對了,書記說你們是大英雄,把你們的事蹟也給我們講一講吧。能說嗎?”鄭義平笑著說。

    俞海洋用眼神示意雷鵬來講。

    “能講一些。”雷鵬的話一出來,讓大家就笑了起來。

    “那就講一講不涉及保密的部分,副科級幹部保密意識都那麼強,我們處級幹部更要有這個覺悟和原則嘛!”趙中直適時說道。

    楚天齊聽到縣委書記的變相誇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雷鵬繼續做主講人:“今天雷副書記宣佈授予楚天齊‘見義勇為稱號’,是因為他協助局裡破獲了一個特大販買品集團,這在我市乃至我省都是大案子。事情還得從楚天齊缺席培訓那次的事說起。那天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楚天齊正在房間,前台經理岳婷婷到楚天齊房間求救,因為她發現了吸現場,正被追殺。岳婷婷的表姐和楚天齊是一個村的,她聽表姐說起過他。就在岳婷婷剛進入楚天齊房間的時候,追的人也到了,他們沒有發現岳婷婷藏身的地方,就走了。然後他倆打我電話報警,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吸人員已經離開房間了。吸人員在飯店前台的登記信息是假的,所以他們的信息無從得之。為了盡快抓到他們,我就讓楚天齊協助我們破案。”

    聽到這裡,在場眾人都有一絲不解:警察破案為什麼要楚天齊協助?

    “說起來也巧,在白天的時候,楚天齊正好在飯店大堂見過其中兩名吸人員。而當時和楚天齊在一起的是他的學生,政法大學的一個高材生,這個學生學的就是這方面的專業,所以他就指出了那兩人是吸人員,楚天齊也才對那兩人印象深刻。”雷鵬的話,立刻讓大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根據楚天齊的描述,我們對那兩人進行了電腦畫像,然後與數據庫中數據對比,圈定了三個疑似嫌疑人。而三人的信息中有兩人有照片,另一人沒有照片信息。我們連夜出發,先排查了兩個人,這兩人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當時已經到了凌晨四點多了,在我承諾“八點前返回縣裡”的前提下,楚天齊又和我們出發了。後來趕上下雨,八點的時候,楚天齊就打了好幾次電話要請假,可手機一直沒信號。等抓到嫌疑人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我們簡直都變成了泥猴。他又打電話還是沒信號。也該著倒霉,我開的車子還壞了,等我們回到局裡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楚天齊在多半天中,光打電話就打了四、五十次,還跑到高處、遠處去打,都沒有信號。”雷鵬描述的繪聲繪色

    鄭義平在內的組織部領導們,終於明白當時為什麼楚天齊看上去那麼狼狽,而且又沒有請假的原因所在了。

    “本來,局裡應該給出個協助破案證明,可為了破案的需要,只能讓他保密了。”俞海洋插話道。

    “怪不得他說要保密呢,原來真是這樣啊。”鄭義平接話道。其他三名副部長也是這麼想的。

    “再後來,楚天齊又協助我們抓獲了另一名嫌疑人。”講到這裡,雷鵬的神情嚴肅起來,“因為楚天齊的做法,觸動了販集團的利益,他們發出狠話:報復楚天齊,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聽到雷鵬的話,眾人都不禁心頭一緊。

    “局裡雖然也相應的採取了應對措施,可是遺憾的是,還是讓他們找到了可乘之機。就在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楚天齊和我吃完飯後獨自回醫院,他要去那裡給他父親陪床。就在他準備穿過一條小巷時,早已經盯梢很久的犯罪分子直接啟動了對他的追殺,後來又有一夥人參與進來。等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成了一個血葫蘆,就連我這個老同學也幾乎認不出他了。因為我要帶人捉拿犯罪分子,就讓我們的一個警察用車送他去醫院,等我執行完任務去醫院時,他仍然昏迷不醒。據護送他去醫院的人說,他在昏迷中還在喊著‘抓住他,抓住他’。”講到這裡,雷鵬停了下來。

    雷鵬沒有講寧俊琦照顧楚天齊的事,這是對他倆的一種保護。否則,“在一起工作的正、副異性鄉長交往過密”就會成為話題,甚至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楚天齊感嘆雷鵬的細心,心中暗暗稱讚。

    在雷鵬說出以上這番話之前,在會議室中的大多數人的思維裡,楚天齊是一個充滿爭議的人物:他機智處理上訪,巧妙化解貸款危機,並引進致富項目;他他同時又目中無人,藐視組織部領導、羞辱常務副鄉長、欺壓老老百姓,儘管有些是傳言,但“無風不起浪”,肯定是“有風”的。

    現在大家看向楚天齊的目光,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以前楚天齊負面的信息已經全部不存在了,因為那麼傳言有的是誤解,比如對組織部領導“保密”,那本來就是需要保密。有的是斷章取義,比如溫斌在鄉餐廳出醜,那完全是溫斌咎由自取。有的純屬無中生有,比如告楚天齊不讓種芹菜的事,其實是在“狗二橫”示意下的報復行為。

    現在的楚天齊在會議室眾人眼裡,是一個一心為民、無私為公、不畏凶險、忍辱負重的新時期人民公僕,是一個坦坦蕩蕩的真男人,是一個一身正氣的大英雄。

    “來,大家一起來。給楚天齊同志鼓掌,向三位大英雄致敬。讓我們把無限的敬意溶進熱烈的掌聲吧。”趙中直站起身,神情激動的說道。

    眾人響應書記的號召,頓時會議室內掌聲雷動。

    三人急忙站起身,俞海洋、雷鵬用標準的敬禮回應著,楚天齊楞了楞,略有些尷尬的鞠躬致謝。

    掌聲響了很久,裡面透出無限的誠意與發自內心的敬意。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3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情不同

    掌聲終於停歇了。

    俞海洋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張紙遞向趙中直:“趙書記,這是公安局給楚天齊同志出具的證明文件,現在交給您。”

    趙中直很鄭重的接了過來,認真的看完,然後把文件傳給了鄭義平:“義平部長,要把此份原件存檔,並電傳各鄉鎮與縣直屬科局。同時,撤消因為此事對楚天齊做出的錯誤的處理決定。”說完,他又對著眾人說,“大家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吧?”

    趙中直最後一句話說的很霸氣,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說給某些人聽的。

    笑話,這種情況下誰會有不同意見?當然他們從內心裡也是完全認可趙中直的話的。當初對楚天齊做出處分決定的時候就是全縣通報的,現在當然也要進行全縣告之了。

    “三位英雄,先請退場吧。”趙中直和藹的說道。

    三人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身後再次響起熱烈掌聲。

    ……

    剛走出會議室,俞海洋停下腳步,握著楚天齊的手說道:“謝謝你,楚天齊同志,好樣的。”說完,用力的握了握才松開,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紙給了楚天齊,轉身向電梯走去。雷鵬向楚天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然後緊走幾步,跟上局長的步伐,上了電梯。

    楚天齊深吸了一口氣,用以調節心情,他的心情太激動了,在激動中又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情緒。

    在進入這扇門之前,內心充滿了焦慮與忐忑,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當時他已經做過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兩大煩惱去掉了。“無故失蹤”已經變成了“見義勇為”,“欺壓良善”更無從說起了。

    三個多月裡,因為董桂英等人告狀,弄得自己顏面掃地,總被人在後面指指點點,自己也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有意躲避著。三個多月裡,因“無故失蹤”而被取消了科級後備幹部資格,創造了“工作時間最短而被推薦,培訓第一天即被取消”的科級後備幹部記錄,自己成了縣裡最大的笑柄。自己也因為這兩件事,做事變的過度的小心翼翼,該見的人也被自己有意的忘卻了。

    望著緊閉的會議室大門,楚天齊有些走神,他不知道里面的人在研究什麼?剛想到‘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他就急忙否定的:想什麼呢?以為自己是誰啊?況且,剛把不良紀錄抹平,難道還要創造什麼笑柄記錄嗎?

    ……

    “楚天齊,你沒事吧?”不知什麼時候,寧俊琦已經到了他的身邊,正滿臉焦慮的望著他,並上下打量著。

    楚天齊聽到問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楞楞的看著她。

    “你怎麼啦?被開除了?還是……”寧俊琦都快要急哭了,終於沒有說出她認為最嚴重的結果。

    楚天齊這才反應過來,看到寧俊琦驚恐的表情,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你……”寧俊琦被楚天齊雷人的反問弄懵了,她用雙臂在楚天齊面前揮揮,“你沒病吧?”然後,她看到了楚天齊手中拿著一頁紙,她的心“格噔”一下:唉,終究是這個結果。雖然她現在的心情很糟,但還是小心的把楚天齊的手翻轉過來,看起了上面的內容。

    看到紙上內容的一剎那,她的表情再次變的豐富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連嘴巴也張的合不攏了。“不是開除通知啊?”她的心一下子由緊張而變得激動起來,不由得“啊”了一聲:“見義勇為”。

    當“見義勇為”四個字從她口中脫口而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多大,匆忙看了一眼會議室的門,拉上楚天齊就奔電梯而去。

    ……

    等到楚天齊三人走出會議室後,小會議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變的凝重和沉悶起來。

    趙中直面沉似水,目光在會場裡掃視了兩圈,最後落到了馮志國臉上。馮志國急忙借喝水掩飾,低下了頭。

    馮志國已經想明白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這一切,魏龍既是主演也可能是導演,還可能是編劇,最起碼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痛恨他,痛恨魏龍做事不該沒有底線,怎麼還用上了無賴、誣陷的手段?痛恨他不該把好多事瞞著自己?更痛恨他把自己也算計了進去,讓自己充當他們的演員或者是幫凶。可自己對於好多事情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否則也不會傻乎乎的為“受害者”伸冤,還把豬血“血書”帶到會議室了,更可笑的是自己還提議讓董桂英來到會議室。

    馮志國痛恨自己為什麼要相信魏龍。他還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替侄子出頭,去辦自己不願意辦的事情。

    我實在是冤啊,是被魏龍和我侄子給蒙了。可趙中直和其他人會相信自己是無辜的嗎?

    不管別人相不相信,趙中直是不相信馮志國是無辜的。事情能有那麼巧?

    馮志國提議讓魏龍等人列席會議,結果三個副部長都成了馮志國幫凶,整治楚天齊的幫凶,這是巧合嗎?

    馮志國還正巧遇到了那個董桂英,她也正巧把告狀信給了馮志國,能有這麼巧的事嗎?

    本來是研究人員調配的會,馮志國卻在說到青牛峪鄉時拋出了所謂的告狀信,這也太巧了吧?

    他還以“心情激動以致不能講述”為由,讓把“受害人”請到現場,這也太巧了吧。更巧的是“受害人”還有台詞備用,讓楚天齊都疲於應付。

    多種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設計。馮志國在這些事裡恐怕不光是演員吧?否則,巧合的太巧合了。趙中直對自己的分析給出了最終判斷。

    趙中直的判斷有些冤枉馮志國了,因為好多事馮志國確實不知道。但也不算是冤枉他,因為如果馮志國不是聽信了魏龍和馮俊飛的話,對楚天齊有成見的話,這些巧合也就不會應到他的身上。否則,一個縣委副書記怎麼會理會一件和自己根本搭不上邊的事呢?那麼多上訪、告狀的事,甚至都有人要跳樓了,可是他管過嗎?再說了,有人請他這個主管黨務、組織工作的副書記管過嗎?

    是“公報私仇”才讓馮志國踏進了這個漩渦,歸根結底,“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別人。

    儘管馮志國沒有抬頭,但他仍然能感受到趙中直目光中那濃濃的戰意和凌厲的殺意。

    ……

    當寧俊琦拉著楚天齊進入電梯後,電梯很快下行到了一樓,然後他們急忙上了二一二車。

    她又仔細看了一遍“證明”,又看了看楚天齊臉上的表情,一顆懸著的人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她知道,他沒事了。他們互相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其實,在楚天齊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寧俊琦就留在了會議室外面。不一會兒,她見到來了好多特警和幾個不認識的人,特警手持武器直接封鎖了相關的區域,其他的人進了會議室。

    寧俊琦的心揪到了一起,她沒想到楚天齊的事嚴重到特警都出動了。

    就在寧俊琦心慌意亂的當口,信訪辦吳主任通知她去領人,她只得帶著無盡的擔心去了縣委樓下。

    樓下邊的人少了很多,其實是因為裡面的一些閒散人員和黑會成員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只不過寧俊琦不知道這些。現場有警察維護著秩序,寧俊琦幫著剛剛趕到的小營村村主任馮強清點了人數、核對了姓名,然後由馮強帶著這些人回去。她才又返回到了會議室門口,就看到了會議室外有些傻楞著的楚天齊。

    等兩人介紹完了情況,頓時感覺渾身是無比的輕鬆。

    寧俊琦心情不錯,調侃道:“楚天齊,沒想到你現在還成了見義勇為的英雄?真沒看出來。”

    楚天齊的心情更是無比晴朗,就逗趣:“那是你沒有發現,其實我本來就是一個英雄。”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看你就是一個……色狼。”寧俊琦說完,忍不住大笑起來。

    楚天齊尷尬的撓了撓頭,很無語。誰讓自己給對方留下那麼壞的第一印象呢?

    “為了你的事,我可沒少和你吃瓜落。受魏龍的氣不說,還被老百姓圍攻,被收菜商質問,被供應商刁難,多了去了。”寧俊琦說完這些,調皮的一笑,“你該怎麼補償我。”

    “補償?”楚天齊看著寧俊琦的表情,假裝思考了一會才說到:“我這個人吧,一沒有錢,二沒有財產,更沒有有錢的親戚,我只有一副英俊瀟灑的身板和一顆金子般的心,所以……所以我只能以身相報了。”

    “去死吧,你竟敢佔本姑娘的便宜。”寧俊琦說著,粉拳捶在了楚天齊的身上。

    “打是情,罵是愛,摸……”楚天齊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出“摸摸臉蛋也不壞”。如果自己說出來了,那就真成了流氓了。

    寧俊琦面對他的“無賴”,只得收手。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真沒有誠意,忘恩負義的小人。”

    “跟你開玩笑呢。”楚天齊嘻笑著,“你說吧,要我怎麼補償?上刀山下火海都沒問題。”

    “是呀,你是誰?勇鬥歹徒的大英雄。”寧俊琦揶揄道,“沒你說的那麼邪乎,中午請我吃一頓好的。”

    “好,太簡單了,沒問題。”楚天齊一拍胸脯應道。

    “還有,就是現在陪我逛街。”寧俊琦又說出了一個要求。

    “太沒問題了。”楚天齊說著,已經發動了車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天齊和寧俊琦的心情好極了。與他們的情況不同,正在小會議室裡開會的領導們卻是心情各異。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3
第一百一十五章 搬起石頭

    縣委小會議室內,空氣異常沉悶。

    自從楚天齊等人出去後,趙中直就一直盯著馮志國,也不說話,其他眾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被吸引了過來。馮志國雖然低著頭,卻仍然能感受到一道道目光的灼熱。

    已經十多分鐘了,趙中直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

    馮志國知道,不說點什麼是不行了。於是,暗嘆一聲,開口了:“趙書記、艾縣長、各位同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感到非常自責。”

    “什麼樣的事?”趙中直接過了馮志國的話茬。

    馮志國吭哧了兩聲,還是說道:“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遇到上訪的事,我想老百姓不容易,所以就過問了,收下了他們的告狀信。誰知道,這是一場騙局,我也被他們的表象矇蔽了,還在替他們討公道。我很痛心,騙子怎麼能利用人的善良行騙呢?雖然這次被騙了,但不能因噎廢食,以後碰到老百姓有困難還是得管,只不過要千萬擦亮自己的眼睛,以免好心辦壞事。”

    馮志國停止了說話,看向趙中直。可趙中直正低頭喝著茶水,根本就不看他,其他人自然也沒人答話。

    我已經發言了,還讓我怎麼說?馮志國心中忿忿的想著。

    又是一陣沉默。

    看到這個情況,馮志國只得硬著頭皮又說道:“還有,我輕信了魏龍建議,才提議組織部的副部長也參與,誰知道他們卻指責起楚天齊同志來,這是我沒有料到的。”

    組織部的張副部長和牛副部長心中暗罵“還不是你授意的,現在倒裝起了好人”。

    “馮志國同志,不要避重就輕。在今天的這幾件事上,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現在你不但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在百般遮掩。說什麼善良被欺騙,還說輕信了魏龍建議。一個正處級的縣委副書記就是這樣的智商嗎?”艾鐘強話說的很沖。

    馮志國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艾鐘強會跳出來,平時這簡直就是一個老好人呀,怎麼他會衝到前面,難道是和趙中直聯手了?

    艾鐘強繼續不客氣的說道:“你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你想過沒有?做個假設,假設今天沒有雷副書記的及時出現,假設按你的建議做了,那會是什麼樣?那就會把一個英雄當成敗類給開除了,甚至做的更過,他的一生就完了。一個意氣風發的年青幹部前程就被斷送了,一個面對歹徒毫不畏懼的鋼鐵漢子就被自己人給放倒了。公平嗎?差點把別人的政治生命斷送了,就不能有一個誠懇的態度嗎?”

    艾鐘強的話就像一記記悶棍打在馮志國心上,他覺得心都被抽緊了,可卻沒人同情他,因為他的做法以及剛才的態度太差勁了。

    “是啊,我們不能讓英雄流血也流淚吧。你們知道嗎?不光楚天齊做了常人不容易做到的事,就連他的父親也是這樣的人。常文這個人大家有印象吧?這個常文為了救學生受重傷,至今下身不能動彈。”趙中直語氣沉重的說道,“而楚天齊的父親又為了給常文上山採藥,摔了下來,頭部受傷至今昏迷不醒。你們知道嗎?楚天齊的父親本身也是有殘疾的,他的左腳沒有腳趾頭,這次還在受傷部位取出了一塊三十多年前的彈片。這件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父子英雄啊!”

    趙中直的聲音變得嘶啞了,他急忙停止了說話。

    平凡父子的真實故事,讓大家動容,人們都感受到了無盡的震撼,很多人對於馮志國的不滿又深了一層。

    內心經過激烈的鬥爭,馮志國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只見他慢慢的站了起來,語氣低沉的說道:“我確實是無心的,但是差點給楚天齊同志造成嚴重的傷害卻是事實。所以,在這裡我要向楚天齊道歉,為我的愚蠢道歉,也為我差點傷害了英雄道歉。”

    一個縣委副書記能把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很夠意思了,雖然楚天齊不在場,但馮志國說的每個字都會記入會議記錄,而且也會傳到楚天齊和其他人耳朵裡,能做到這一步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就在這時,縣委辦工作人員送來了中午的工作餐盒飯,常委會臨時休會,大家在會議室裡用起了午餐。

    ……

    很多事情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楚天齊應寧俊琦的要求,陪著她去購物逛街。

    當他把車子開到工人文化宮的時候,就走不動了。原來,這幾天正有外地皮毛商在工人文化宮舉行展銷活動,主要就是促銷皮衣、羊絨衫製品等,因為價格實惠,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去購買。不光是有一些大爺大媽來回進出,就是一些上班族也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來選購。

    楚天齊把車停好,和寧俊琦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著。寧俊琦直接去了展銷會現場,楚天齊只好在後面跟著。她一會兒去了這個攤,一會又到了那個點,楚天齊就像影子一樣隨著她移動。結果在裡面轉了兩圈,寧俊琦也多次的討價還價,到最後卻是一件也沒買。

    從工人文化宮出來後,楚天齊以為寧俊琦要去吃飯了,結果她又去了旁邊的興隆購物中心。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寧俊琦興趣依然很高。楚天齊就納悶了,她穿著高跟鞋走了那麼多的路怎麼就看不出累呢?而自己穿著平底鞋,還是練功夫的人,怎麼走的反而有些累呢?

    “快點。”寧俊琦喊道,“我們再去工人文化宮買東西。”

    “啊?不是剛去過嗎?還要去?”楚天齊有些不解的回道。

    “是呀,這不是比較完價格了嗎?再回去買呀。”寧俊琦不悅的說,“你不耐煩了嗎?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楚天齊當然知道她說的“忘恩負義”指的是什麼?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好吧,誰讓自己有短處呢。”

    寧俊琦轉憂為喜:“這就對了嗎?做人得講信譽,是吧?狗兒。”說完,咯咯笑著,走到了前面。

    楚天齊無耐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

    縣委小會議室,吃完盒飯後,會議繼續著。

    “趙書記,這可能是我在玉赤縣參加的最後一個常委會,所以我想再履行一下常委的職責,我提議由楚天齊出任青牛峪鄉常務副鄉長。”艾鐘強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對於艾鐘強說的“參加的最後一個常委會”,在座常委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只不過還需要批准才能有效,但是大家都知道肯定會被批准的。

    對於艾鐘強說的提拔楚天齊出任常務副鄉長的事,大家都覺得很突然,因為這次人事調整方案中根本就沒有楚天齊什麼事。楚天齊才出任鄉長助理不到一年,即使他做出了一些成績,但大家也沒往調整職務上去想。在當今官場,資歷往往是一個基礎要求,最起碼不能差的太離譜。但艾鐘強的提議也有道理,楚天齊做出了很大的工作成績,而且現在又是英雄,還曾經是飽受委屈的英雄,這些都應該算是超常提拔的條件吧?只是直接從“助理”到“常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但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對於艾鐘強的提議,趙中直也覺得有些突然,他曾經想過動一動楚天齊,給他更多的機會,但卻沒有想過一步提到“常務”。經過艾鐘強這麼一提,趙中直仔細想了想,覺得對於青牛峪鄉和楚天齊來說,由他當“常務”還是有很多有利因素的。

    沉默的會場,傳出了馮志國的聲音:“我也贊成對楚天齊提拔重用,同時我還提議直接任命楚天齊為青牛峪鄉鄉長,從楚天齊的素質和能力來看,他完全能勝任這個職務。”

    大家先是一楞,隨即產生了一個疑問:馮志國要幹什麼?不過轉而一想,自然就明白了馮志國的心思。馮志國這是送得一個假人情,但卻向大家傳遞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我馮志國在工作中一向公私分明,對楚天齊也不例外。當然現場的人完全能想到馮志國的目的,只是其他很多人未必能看的這麼透,他們只會看到一個不計前嫌的縣委副書記。

    現在馮志國提出讓楚天齊出任青牛峪鄉鄉長,明顯就是一個偽命題。因為現在的鄉長寧俊琦到任還不到一年,提拔是不可能的,縣裡平級的位置又沒有空的,總不能把她降級安排吧。更何況,寧俊琦是省委組織部指定安排下來的幹部,干的還不錯,如果要是故意委屈寧俊琦的話,那不是耗子舔貓腚活的膩歪了?

    大家都明白馮志國的意思,以及這個提議的不可行,卻又不能直接指出來。同時還不能找出寧俊琦的不是,也不能指出楚天齊的不足,他們一個是省委組織部下派的,一個是“英雄”,怎能隨便指導呢?無形中馮志國給大家出了一個難題。

    雖說是給大家出了難題,可馮志國心中的苦有誰知道呀?他明知道自己的提議未必通的過,但他仍然要提出來。因為他知道,既然縣長提了給楚天齊陞官,書記和組織部長又都是看好楚天齊的人,那麼陞官是肯定的,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可這個順水人情他是一萬個不願意做的,只是情勢所逼,只能儘量變被動為主動一些了。否則,趙中直已經明顯針對自己,本來就有鄭義平這個鐵桿,現在又多了艾鐘強這個幫凶。自己如果不有所姿態,那樣恐怕自己就要非常麻煩了。

    馮志國現在真正體會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雞不成

    自從馮志國提出了一個讓楚天齊出任鄉長的提議後,會議室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中直掃視了全場,然後說話了:“馮副書記剛才的提議,目前看不太可行,理由呢大家也能想明白。但是,既然艾縣長和馮副書記都提出了對楚天齊要重用,我們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呢?當然了,誰有不同意見也可以提出來,有沒有,有的請舉手發言。”

    自然沒有人有不同意見,縣長和副書記提出了重用的建議,聽縣委書記的口氣也同意,其他人還能反對嗎?況且楚天齊確實做了幾件值得稱道的事情,尤其還受了一些委屈,提拔一下還是應該的。

    看大家都沒說話,趙中直接著道:“那麼我提議,同意對楚天齊提拔的請舉手。”

    話音剛落,十一名常委齊刷刷的舉起了手。至於列席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在常委會上表決的權力。

    “好,放下,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們一會兒就具體研究一下。”趙中直說到這裡,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轉換了話題,“鄭部長,看來組織部的工作需要加強啊,尤其是部領導的水平亟需提高了。做為管理幹部的幹部,對於基層的優秀人才不能發掘已經是失職了,竟然顛倒黑白、肆意打壓,這是不是嚴重的失職或是不能勝任啊?”

    鄭義平只是略微一楞,立刻接住了話:“書記批評的對,通過今天的事,確實說明了很多的問題,我這個做部長的有責任。我這裡向常委會保證,一定要整肅部門工作作風,打造一個風清氣正、識人善任的部委班子。”

    “義平部長的態度很好,有疥子就要擠出來。”趙中直點頭稱讚道,說完,轉向馮志國說道,“馮副書記,你做為主抓人事的副書記,覺得組織部是不是該整頓一下了?”

    “是,是該好好整頓了。”馮志國急忙回道。他現在只能這麼回答,幾位副部長是自己建議列席會議的。現在魏龍被紀委帶走,老張和老牛又當眾被事實戳穿謊言。況且自己又被書記強調“主管人事”,不推出他們難道還推出自己這個“主管人事”的副書記去擔責嗎?

    趙中直用手關節敲擊著桌子說道,“義平部長,一定要嚴肅整頓,決不姑息,打造一支素質過硬、作風正派、業務精通的組織幹部隊伍。”說完,揮了揮手。

    鄭義平明白趙中直的意思,看向三位副部長,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們先回去吧,該反思的反思,該總結的總結,具體事項我會另行安排。”

    三位副部長站起身,衝著各位領導點頭鞠躬,向外走走。

    “等等,那位同志叫什麼名字?”趙中直在後面喊住了走到門口的三人。

    三位副部長又轉回了身。

    走在最後的武副部長看見書記用手指著自己,還向自己點了點頭,他心中一陣狂喜,有些激動的說:“報告書記,我叫武進忠。”

    趙中直微笑著對武進忠揮了揮手:“好,好,好,你去忙吧。”他連說了三個“好”,不知道是說武進忠的名字好,還是剛才回答的好,或者是今天表現的好,也或者是三者兼而有之。但總之,就是“好”,這就夠了。

    和前面兩人的蔫頭耷腦不同,武進忠是昂首挺胸走出會議室的。

    會議室門再次關上,趙中直對著鄭義平說道:“老鄭,你給出一個對楚天齊任命的建議,讓大家議一議。”

    鄭義平答應了一聲“好的”,開始發言:“既然要對楚天齊進行任命,那麼我先簡單介紹一下楚天齊這個人,以便大家對他有一個相對全面的介紹,從而能夠為對這個人的使用給出最正確的答案。”說完,他翻動了幾下筆記本,攤開一頁,又接著說道,“楚天齊,男,玉赤縣……”

    隨著鄭義平的介紹,有幾個人開始頻頻點頭,不知道是因為對楚天齊有更一步認識點頭,或者是因為對楚天齊這個人認可而點頭。

    ……

    在將近下午三點的時候,寧俊琦終於選購完畢,轉了三個來小時,其實她就選了一件毛衫。

    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很小的快餐店,因為好多飯店的廚師已經下班了,只有這間夫妻店接待了他們。他們要了一盤素炒西蘭花和一盤辣子雞丁,兩人各要了一碗米飯,楚天齊還要再點,被寧俊琦以“不要浪費,點多了吃不了”給攔住了。

    購物轉了好幾個小時,楚天齊覺得特別口乾,一上來就喝了很多的白開水。然後點上一支菸抽了起來,小煙抽的真是解乏呀!楚天齊一邊吐著菸捲,一邊美美的想著。

    菜上的很快,吃的也很快,準確的說是寧俊琦吃的很快。就在楚天齊抽完兩支菸,準備正式吃飯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面前的那盤辣子雞丁已經只剩下少半盤了。他看著只見辣子幾乎不見雞丁的少半盤肉菜,和只剩少量湯水的素炒西蘭花盤子,真是無語,這裡的菜量可大呀,一盤至少頂大飯店的兩盤還多。

    他一抬頭,寧俊琦正用紙巾擦拭著油乎乎的小嘴,並且還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意思好像在說“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看著她的“示威”,楚天齊譏諷道:“不是聲稱不吃肉菜嗎?結果現在就差把盤子吃掉了。”

    面對著他的“質問”,寧俊琦頗有風度的說道:“小楚同志,不是姐說你,你也太小氣了,請客就點了兩個菜。我是說過一般不吃肉菜,可今天不一般呀,就因為你的事,我早上連飯都沒吃上。中午為了陪你逛街,更是消耗了我蠻多的熱量,當然要補充了。說起來還要怪你,就這一頓吃完,我又得減好幾天肥了,這都是受你的連累呀!”

    “你,你……”楚天齊面對著寧俊琦的巧舌如簧,一時有些有結。

    看著楚天齊的囧樣,寧俊琦頗為“理解”的說:“小楚同志,姐理解你,你也不用因為少點菜而不好意思。還是你太實在了,我就客氣了一句‘不要浪費,點多了吃不了’,結果你還當真了。另外我說的是‘點多了吃不了’,你這本身就不是點多了,而是點少了。你為了節省我理解,但好歹你這是第一次請我吃飯,我當然不能拂了你的美意,我如果不吃飽的話,豈不是讓你惦記。不過說實在的,下次你還要請我的話就去大一點的飯店,以彌補你這次的失誤。”

    被對方吃的幾乎什麼都不剩了,現在倒成了自己的不是,這是什麼世道?楚天齊真是哭笑不得,於是不再言聲,端起面前的米飯,把剩下的半盤辣椒和一點稀湯倒進了飯碗裡,風捲殘雲吃掉了。就是這樣,還弄了個少半飽,最後還是寧俊琦“理解”的又給他要了半籠包子,他才勉強填飽肚子。

    結完帳,二人上了車,開始向青牛峪進發。坐在後排座位上的寧俊琦,在後面一個勁的嘻笑,讓楚天齊既莫名其妙,又耐何不得。

    忽然,他的臉上略過一絲笑意,然後偏著頭問道:“你剛才一口一個自稱‘姐姐’,難道你還能比我大?”

    寧俊琦聽到這兒,“咯咯”笑了兩聲,然後調皮的說道:“討厭,你不知道不能隨便打聽女孩子的年齡嗎?不過呢,我知道你上學早了一點,又跳過級,所以你即使當過兩年老師又到鄉里上了將近一年的班,但是你現在的年齡只相當於大多數人大學畢業的年齡。我已經工作好幾年了,當你的‘姐’你還覺得虧嗎?不是姐說你,你到底還是年齡小不成熟,現在竟然還問這麼幼稚的問題。是不是呀,狗兒。哈哈……”此時的她已經笑的前仰後合了。

    面對著寧俊琦的伶牙俐齒和“理直氣壯”,楚天齊只得敗下陣來,一聲不語。他腳下猛點了一下油門,車子“嗖”的向前躥去,引得寧俊琦一聲尖叫:“楚天齊,你想死呀。你姐的頭快被磕掉了,死狗兒……”不過,很快寧俊琦就不說話了,她已經睡著了。

    看來逛了半天街,她也累,只不過當時興致很高並不覺得,現在吃飽喝足,再加上車子的晃動,自然就去見周公了。

    ……

    縣委小會議室的常委會已經結束,各位常委悉數退場,馮志國沒有像以前那樣第三個退場,而是磨蹭到最後才出去。

    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馮志國沒有去辦公室,而是出了縣委大院,向玉赤苑小區走去。

    起風了,四、五級的風不時捲起路邊的灰塵和白色垃圾,拍打在身上,甚至臉上。儘管豎起了風衣領子,外面還圍著圍巾,可馮志國卻依然覺得身上冷嗖嗖的。抬頭看了看,天空是灰色的,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樣。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現在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但冷靜下來,馮志國覺得不是沒想到,而是僥倖心理和先入為主的思想使然。如果不是對楚天齊抱有成見,如果不是因為魏龍和侄兒的攛掇,如果不是自己準備順便打擊趙中直,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如果沒有這些如果的話,那麼和自己八桿子打不著的上訪事情,怎麼會和自己扯上關係呢?又怎麼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呢?現在可倒好,為自己的人沒有謀到實惠,反倒成全了姓楚的,尤其是侄兒馮俊飛的事也被有意識的忽略了,自己更是連提都不能提。

    忽然,他的心中一動:艾鐘強不是要辭職了嗎?這是好事呀。想到這裡,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立刻覺得身上暖和起來,腳下的步伐也輕快了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5
第一百一十七章 傳言

    卸掉包袱的楚天齊,心裡一下子敞亮了。現在,再也不用想著應對董桂英等人上訪,也不用惦記“無故失蹤”的事,他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之所以說是“幾乎全部”,是因為他還要分散一些精力惦記著父親的病以及常文的情況,當然他知道這些也不是著急的事,只能慢慢來了。

    回到鄉里後的幾天裡,楚天齊集中把農業和教育工作又梳理了一下。他覺得有幾件事需要抓緊去辦和跟進。

    上報到縣政府的關於校舍的方案還沒有著落,電話問了幾次,還是沒有進展。即使縣裡以後有了批覆,又能批覆多少?其餘的大部分還是需要從其他渠道籌集,怎麼籌集還是需要提前做出更詳盡方案的。

    幾個村種植的當歸藥材,明年也該成材了,可是銷售的渠道還沒有著落。當年讓村民種植時,鄉里對於藥材的銷售可是大包大攬的,不光應承了包銷,而且就連銷售價格和利潤都做了承諾。雖然當時鄉里的做法非常欠考慮,但承諾的事就要去落實,當然,至於價格的事現在還說不準,不過也要盡力去爭取。再退一步講,即使當初鄉里沒有承諾,現在面對村民的困難,鄉里也是有義務去幫著解決的,因為這本身就是鄉里的職責所在。

    七個村的蔬菜種植雖然取得了成功,可是存在的一些問題也必須在來年解決。首要的問題就是建冷庫,可是錢從哪來?怎麼管理?這都是需要考慮和運作的。對於種植戶的統一管理如何來做?靠什麼人或什麼機構來做?蔬菜的商標和有機認證怎麼去做?這些都需要拿出方案了。

    另外,就光靠蔬菜種植的話,農民增收畢竟是有數的。而且據傳言,明年有的鄉鎮也要種植蔬菜了,市場需求情況和前景怎麼樣也需要調查。那麼,還能為鄉里引進其它什麼致富項目呢?

    以上這些問題,楚天齊都想過,也拿出過好多方案。但現在來看,很多方案還需要改進,而且更需要著手推進和實施。當然除了這些事,還有很多零零總總的問題需要解決。

    這一階段儘是被這樣那樣的破事牽扯精力,無形當中對於自己的正事反而關注少了,現在看來積壓的工作還是很多的,而且有些還是很棘手的。

    讓楚天齊慶幸的是,現在有了電腦,儲存、整理、查詢、修改資料要方便的多,而且也節約時間,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就因為電腦的事,也讓有些人眼紅,明裡暗裡多頗有微詞,但這不是楚天齊考慮的事,反正我這是鄉領導給配備的,也不是我自己要的。

    ……

    關於楚天齊恢復名譽的“通告”,在常委會後的當天,組織部就電傳全縣各科局和鄉鎮了。經過一週的時間,全縣都傳播開了,尤其是老百姓也幾乎都知道了。因為通告裡不光有楚天齊多麼英勇無畏、無私奉獻的表述,更有協助破獲特大販集團的說明。毒品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充滿了神秘,也離得很遙遠,因此對於此類信息更加感興趣和有刺激感。

    一下子,楚天齊這個小夥子被罩上了眾多的光環,當然大多數的光環都是在人們口口相傳中,被有意或無意賦予的,有些純粹是被“演義”的。一時間,楚天齊成了人們心目中頂天立地、勇鬥黑惡的代名詞。當然也有人持懷疑態度,懷疑是否確有其事,或是言過其實。

    ……

    同時,有幾件事在全縣的黨政事業單位,甚至在民間傳播開來。

    第一件事是關於常委會上,趙中直、馮志國“鬥法”的傳言。傳言說,馮志國本來想利用楚天齊的事把趙中直鬥倒,而且馮志國已經聯繫了強大的支援團隊,在常委會上對趙中直髮起了進攻。一開始趙中直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

    在關鍵時刻,忽然有人倒戈,尤其是上面來人支持了趙中直。結果,馮志國被趙中直打得丟盔棄甲,好不狼狽。現在大部分人都說馮志國被打的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也有人不以為然:“外地佬怎能鬥過坐地戶?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趙中直只是一個臨時交流過來的外地人呢。”

    越是這樣撲簌迷離、不易直接求證的事,反而越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而進行關注。

    第二件事是關於艾鐘強的傳言。傳言說,艾鐘強的秘書任躍祥涉嫌販買品被逮捕,艾鐘強也涉案其中,現在正被組織調查。還有一個說法是秘書受賄,艾鐘強也難以自保。當然更有意思的傳言是,說秘書是代替縣長受過。反正,不管是按照哪種傳言情況看,人們認定艾鐘強是要倒霉了。

    第三件事是關於楚天齊的,有說縣裡要讓他當鄉長的,也有說讓他當常務副鄉長的,更有離譜的說讓他當鄉書記或是縣裡局長的。總之,說楚天齊要陞官了,因為他立功了,更主要的是因為他是縣委書記的人。

    上面的這些傳言,楚天齊也有所耳聞。因為對於其中的有些事情,他確實知道一些,所以也就沒有像有些人那樣盲目的去肯定或否定。

    關於自己的傳言,他倒認為真是傳言。才到鄉里上班不到一年,怎麼會提拔?還什麼鄉長、常務副鄉長的,開什麼國際玩笑?當然了,他心中也有一點點期盼,期盼萬里有個一,誰不想進步呢?至於鄉長、常務副鄉長的職務,他可是連想都沒敢想,人要有自知自明,如果上班不到一年的話,就提拔個一級半級的,那也太神奇了。

    ……

    在楚天齊面前,對傳言說的最邪乎的就數王曉英了。

    早上剛一上班,王曉英就進了楚天齊的辦公室。一看王曉英又沒敲門,而是直接闖進來,楚天齊很不高興,心裡暗罵:沒眼色。王曉英見楚天齊面色嚴肅,破天荒的退出去,重新敲了門,得到允許後才又進來。

    “楚弟弟,不,楚鄉長,這還沒任命呢,譜就擺上了。這要是真當了鄉長,是不是還不讓老姐進來了?”王曉英嘻笑的走向楚天齊,忽然嘆了一口氣,臉上也迅速換上了悲慼的表情,“唉,要真是那樣的話,老姐可就傷心死了,枉費對你的一片心了。你不會那樣的,對不對,楚弟弟。”

    楚天齊聽王曉英越說越不著調,就用喝斥的語氣說道:“瞎說什麼?”

    王曉英臉上立刻“陰轉晴”,站在楚天齊身側,身子向下伏了伏,嘻皮笑臉的說道:“我知道楚弟弟就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再怎麼說老姐對你的關心是沒人能比的。”說著,還用身子碰了一下楚天齊的肩膀。

    鼻子裡充斥著濃烈的香水味,聽著大言不慚的說辭,再被她用身體“挑逗”,楚天齊的怒火騰的就上來了:“請放尊重點,注意你的言行。”

    此時,楚天齊是側身微抬起頭對王曉英說話的,而王曉英就低著頭迎著他憤怒的臉,這種姿勢極易讓旁人產生聯想。楚天齊用身體慌忙把椅子向後移動,然後“騰”的站了起來。

    “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請回吧。”楚天齊因為氣憤,緊鎖著眉頭說道,“還有,你不要拿起什麼話都說,以後在工作中,我稱呼你王委員,你也稱呼我楚助理。”

    王曉英一開始被楚天齊的突然站起,弄得一楞,等著聽到他說的話,反而露出了微笑,故意用裝嫩的聲音說道:“嗯,我明白了,工作上稱呼職務,生活中那就可以隨便稱呼了吧?”說完,還故意的嘟起嘴巴賣萌。

    楚天齊只覺得噁心,沒想到她竟然揣著明白裝糊塗,利用自己話語中的漏洞,說什麼“工作上稱呼職務,生活中隨便稱呼”。更噁心的是她嘟起的肥厚嘴唇。

    “你,你給我……請回吧。”楚天齊就差說出“你給我滾”了。

    王曉英見楚天齊滿臉怒氣,用手指著門口,知道他是真生氣了,遲疑了一下,就向外走去。

    楚天齊心中就是一鬆。

    誰知,王曉英快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來悠悠一嘆:“哎,雖然你那麼無情,我卻還是為你的事操心。”

    看著她的表情,任誰也會相信她說出的話是發著內心的,可是楚天齊卻堅定的認為這是她發自內心的假話,他也就懶的接她的話。

    王曉英又走了回來,坐到了楚天齊對面的椅子上,說道:“這幾天傳的事,你都聽說了吧。對了,趙書記和馮書記是不是在會上‘開戰’了?聽說你也在場?”

    雖然楚天齊沒有理會她,但她自己卻說起個沒完:“據說,趙書記和馮書記結怨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其實他們早就認識……”

    楚天齊被她喋喋不休的說辭,弄得根本就沒法工作,只是機械的看著電腦屏幕,好不容易她停下了話頭。誰曾想,她又說道:“艾縣長……”艾鐘強的事又被她給融入了新的元素,竟然還說是什麼男女關係。

    實在是沒法忍受了,楚天齊耐著性子說:“王委員,請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不忙,我一會就走。”王曉英根本就不識趣,而且還故做神秘的說:“你要升職了,不是鄉長就是常務。我看還不如直接讓你當鄉長得了,你可比那個女人強多了,那就是一個花瓶。”

    “不許胡說。”楚天齊打斷了王曉英的話,他既不願王曉英談論自己所謂的“升職”,更不想聽到她對寧俊琦這樣的評價。他對寧俊琦的能力是認可的,而且他也在不知不覺中維護著她。

    “哎喲,心疼啦?”王曉英故意酸溜溜的說,“不是你也喜歡她吧?有什麼好的,不就仗著小幾歲嘛!誰知道她鄉長的職務是靠什麼得來的。”

    楚天齊忍無可忍,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用手指著王曉英,正要喝斥,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1:45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父親

    楚天齊拿起內線電話聽筒,說道:“你好……鄉長……好的,我馬上過去。”說完,放下電話,急忙向外走去。

    身後傳來王曉英討厭的聲音:“哼,果然是小妖精找,看把他急的……”

    ……

    鄉長辦公室。

    看到進來的楚天齊,寧俊琦有些好奇地問:“你怎麼啦?”

    “沒怎麼?”

    “那為什麼臉上表情怪怪的。”

    “碰見瘋狗了。”

    “你……你罵誰?”寧俊琦用手指著楚天齊,憤怒的說道。

    看著寧俊琦這個樣子,他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她誤解了自己的話,於是趕忙賠著笑臉說道:“鄉,鄉長,我是說我在來你這裡之前碰見瘋狗了,沒說你是……”楚天齊說到這裡,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還差不多。”寧俊琦面色一緩,隨即想到他差點說出的“瘋狗”兩字,嬌嗔道:“討厭死了。”

    楚天齊看到寧俊琦小女孩的樣子,心裡就是無來由的一動。自己受傷出院那幾天,寧俊琦總是對自己不冷不淡。前幾天,自己“沉冤昭雪”後,寧俊琦心情特好,讓自己陪著逛了半天街,那天吃飯時還戲弄了自己。可是,等到回到鄉里後又是那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今天終於又看到了她可愛的樣子,他不由得盯住她看了起來。

    寧俊琦也發現了他的異樣,臉上一紅,輕咳了兩聲,楚天齊才收回了目光。

    “楚助理,今天叫你來呢?有兩件事,一件事就是公安局通知,大後天下午市裡要舉行慶祝大會,主要就是表彰在這次打擊品犯罪活動中做出突出貢獻的集體和個人。你因為協助破案有功,也在被邀請之列。你需要後天下午趕到縣裡,和公安局同志匯合,大後天一早趕到市裡。”

    “好的,我記住了。”楚天齊點頭說道。

    等楚天齊說完後,寧俊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眼睛緊盯著楚天齊。楚天齊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就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聽說了什麼沒有?”寧俊琦說話了,“就是最近傳得很凶的傳言。”

    見寧俊琦說話時神情嚴肅,楚天齊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聽說了一些,一個就是關於常委會的傳言,還有就是關於艾縣長的傳言。”

    寧俊琦見楚天齊停止了說話,她沒有接話,而是看著他,好像在等他繼續說。只到過了幾十秒,她才說道:“沒有了嗎?”

    楚天齊搖了搖頭:“沒有了。”

    “哈哈,你很狡猾。”寧俊琦用手點指著楚天齊,說道,“就沒聽說關於你的傳言?”

    楚天齊又搖了搖頭,他總不能把讓自己當鄉長的傳言說出來吧。

    “你不說算了。”寧俊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了另一個事情:“明天上午十點,組織部領導要到鄉里宣佈事情,到時你要參加。”

    “哦”,楚天齊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道:“是什麼事?”

    聽到楚天齊的問話,寧俊琦似真似假的說道:“你不會真以為是讓你當鄉長吧?”

    楚天齊趕忙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你可別嚇唬我,打死我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算你有自知之明。”寧俊琦“撲哧”一笑說道,緊接著又問道:“大叔情況怎麼樣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聽到問父親的事,楚天齊神情黯然的說:“還那樣,不見好轉,也不見加重。謝謝你!鄉長。暫時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如果有需要再麻煩你。”

    “好吧。對了,你等等。”寧俊琦說完,站起身進了裡屋。

    她出來後,手裡提著一個紙箱,說道:“快接過去”。

    楚天齊上前一步,接了過來。

    “給大叔用的,這是一款按摩儀,有說明書。是我朋友今天剛給寄到的。”寧俊琦又坐在了椅子上,說道。

    “鄉長,這,這怎麼好意思,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楚天齊急忙推辭道。

    寧俊琦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這是給大叔的,又不是給你的。當然了,你以後少給我惹事就行了。”

    “那多少錢?”楚天齊繼續推辭著。

    “領導的話你也敢不聽了?這還沒怎麼著呢,尾巴就翹上天了。”寧俊琦一副領導的口吻說道,“別廢話了,今天回家看看吧,要不又得好幾天才能見到大叔了。”

    “鄉長,這讓我怎麼感謝你呢?”楚天齊真誠的說道。

    寧俊琦無來由的臉一紅:“行了,別麻煩了,你也不用感激涕淋了,走吧。”

    楚天齊沒有再客氣,出了鄉長辦公室。

    看到楚天齊走了出去,寧俊琦輕輕的罵了一句“真不害臊”,因為就在剛才楚天齊說到“我怎麼感謝你”時,她想到了楚天齊曾經說過的“以身相許”的玩笑話。

    ……

    楚天齊提著按摩儀,邊走邊想,寧鄉長這個女孩很細心,對我也很不錯。想到這裡,他在心裡自嘲道:“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只是領導對下屬的正常關心而已,就好比黃書記給自己配電腦的性質一樣,主要還是為了鼓勵自己好好工作。當然了,一個是用公款,一個是用私人款項罷了。”

    “楚助理,這是要去哪?”

    正在低頭想事的楚天齊抬頭一看,要主任正從迎面走來。

    “哦,我回辦公室。”

    說完,兩人擦肩而過。

    忽然,要主任扭回頭說道:“楚助理,您回家嗎?一會兒,我和司機小孟要去下鄉,正好經過你們村。”

    楚天齊就是一楞:難道要主任有特異功能,竟然知道自己要回家。不過楚天齊馬上就釋懷了:這只不過是巧合而已,只是這卻也是要主任的一種明顯示好。要在以前,要主任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那太好了,我正準備回家,謝謝了。”楚天齊回道。

    “好,您等著吧,那咱們一會就走。”要主任說完,快步向前走去。

    ……

    楚天齊是將近中午的時候到的家。要主任和小孟進屋看過楚玉良後,沒有留下來吃飯就走了。臨走時,要主任故意等小孟先出了院子,然後硬是塞給了楚天齊一百元錢,說是給大叔買補品的。不待楚天齊推辭,要主任已經跑出去了。

    母親和姐姐都在家,雖然已經中午了,卻沒有做飯。因為每年一到冬天農閒的季節都吃兩頓飯。

    楚天齊洗過手後,就去給父親按摩小腿。

    父親楚玉良頭上的紗布和網罩已經取掉,傷口處有一條很不明顯的疤痕,頭髮茬子大約有半寸長了。父親的臉很清瘦,顴骨明顯隆起,下巴和鬢角處一片青色,看來是剛剛刮過鬍子。

    雖然楚玉良已經臥床一個多月了,而且生活不能自理。但因為經常被翻身、擦洗,身上沒有褥瘡,也聞不到什麼味道。

    楚天齊知道,在護理父親的整個過程中,姐姐楚禮娟付出的辛苦最多。於是,真誠的說道:“姐,辛苦你了。”

    “說什麼呢?就好像我不是家裡人似的。”楚禮娟埋怨著弟弟,然後去外屋幹活去了。

    姐姐無意的一句話,又挑動了楚天齊的神經,讓他不禁唏噓不已。

    ……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楚天齊見弟弟還沒回來,就問道:“媽,這麼冷的天,禮瑞還在山上住?”

    “不在了,他在前天出門了,說是到郊縣去請教果樹的事去了。”母親尤春梅回答了楚天齊的疑問。

    妞妞回來了,大家開始吃飯。在吃飯的時候,楚天齊說起了要到市裡參加表彰會的事情。母親和姐姐都很高興,妞妞更是自豪的拍著手說“舅舅是大英雄”。

    母親忽然憂心忡忡的說道:“媽不盼你們當什麼英雄,只盼你們平平安安的。”

    楚天齊當然理解母親對子女的一片心。

    ……

    晚上,楚天齊和父親睡在了西屋,母親和姐姐、妞妞去了東屋。

    楚天齊又給父親翻了翻身,撤換出了父親身下尿濕的布墊子。雖然看著很簡單,楚天齊卻也費了好大的勁才做完,不知道平時姐姐一個弱女子是怎麼做的?可能是姐姐做的熟練了,方法更對頭吧。

    因為父親昏迷不醒,姐姐楚禮娟已經成了半個護士。她每天都要分三次給父親輸一些醫院開出的營養液,多次給父親翻身,多頻率的進行按摩,母親在旁邊進行一些輔助工作。

    因為父親受傷,全家人都憔悴了很多。父親本來是一米八的個頭,受傷前體重有一百七十斤,現在卻瘦成了皮包骨,估計連一百二十斤也沒有了。母親瘦的幾乎脫了相。而姐姐也是眼窩深陷,面色臘黃。弟弟自從上次獻血後,臉色一直有些不正常。要說身體好一點的,就數楚天齊了。

    父親依然靜靜的“沉睡”著,看不到明顯復甦的跡象。父親體溫較正常體溫略低一點,但相對穩定。他每天都要通過輸液管補充營養液,營養液還能一滴滴的流入血管,儘管很慢很慢。他每天都要排尿很多次,在醫院時是用大塊的尿不濕解決。長期使用尿不濕,成本也很高。出院後,只好給他身下墊上佈片,布片下面再墊上一層塑料布。姐姐隨時用干的布塊和塑料布進行替換,因此,院裡的晾衣繩上每天都會掛著尿布和塑料布。

    給父親翻完身後,楚天齊抽了一支菸,然後躺在熱炕上。身底下暖乎乎的,只是胳膊一伸出來,屋裡卻有些冷,楚天齊是穿著秋衣躺下的。

    此時,東屋電視機裡傳出電視劇主題曲的歌聲:那是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等我長大後……”

    聽著熟悉的旋律,楚天齊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小時候的場景,眼中瞬時佈滿水霧,緊接著斷線的水珠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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