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40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39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終生難忘的味道2

    感嘆過後,程愛國看著楚天齊:“說吧。”

    楚天齊一笑:“部長,我們喝什麼酒呢?是高粱酒還是……”

    程愛國打斷對方:“好小子,還在跟我賣關子,就喝青峰州的高粱燒,應該有吧?要是沒有的話,我拿你試問。”

    “有,當然有了。”楚天齊說著,向門口方向喊了一聲,“上酒。”

    “好的。”一聲應答,服務員抱著一個褐色小酒罈進來了。把酒罈放到外間,服務員伸手去掀酒瓶上的紅布。

    “姑娘,給我。”程愛國衝著外間招了招手,“我來開。”

    服務員遲疑了一下,還是捧著酒罈走進裡屋,把酒罈放到程愛國面前。

    程愛國俯下身子,目光在壇壁四周繞了兩圈,接著左手撫著壇壁,使酒罈輕輕傾斜,右手在壇底輕輕撫過,沒有觸碰的撫過。把右手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然後右手又在壇底上放了大約十秒,再次拿到鼻子前面嗅著。

    其他人儘管不明白程愛國要幹什麼,但此時肯定不宜發問,便目光隨著對方動作而移動著。

    把酒罈放正,程愛國抬頭看著服務員:“姑娘,這是多少年的酒?”

    “二十五年。”服務員回答的很乾脆。

    “不對,沒那麼多年。”程愛國搖搖頭,“誰跟你說的年份?”

    “價目表上這麼寫的,主管培訓時也是這麼強調的。”服務員臉色微紅,“先生,這款酒一直是這樣的,我以前確實沒聽到過質疑。”顯然服務員不認可對方的說法,但由於服務禮儀的約束,女孩說的比較委婉。

    “沒人質疑,那是因為大部分不懂,一般人都沒注意。依我看,這罈酒不超過十八年。”說話間,程愛國解著封口上的細繩。

    細繩解開,把壇口紅布束起,清理了壇口密封物,程愛國右手使勁一提,只聽“嘭”的一聲響動,紅布包裹著的瓶塞被取了出來。

    頓時一股酒香溢滿房間,眾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程愛國一邊嗅著酒的清香,一邊輕輕剝開瓶塞上的紅布。不多時,瓶塞的一端露了出來,他盯著上面看了看,然後讓露出的這端瓶塞對著服務員:“姑娘,你看這上面是什麼字?”

    服務員稍微湊近一些,辨識著上面的文字:“丙……寅。”

    “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程愛國語氣和藹,“十二屬相中,那個屬相帶這個‘寅’字?”

    服務員思索著:“寅……寅虎卯……對了,寅虎,我弟弟就是屬虎的,今年十九歲。”

    程愛國“哦”了一聲:“那你弟弟就是生在農曆丙寅年,他是十九虛歲,不是週歲。”

    “是虛歲,我們老家都這麼算歲數。”停了一下,服務員遲疑著道,“那也夠十八週歲了。”女孩明著是回答年歲,而實際卻是在反駁“不超過十八年”。

    程愛國微微一笑,繼續剝著瓶塞上的紅布,直到整個瓶塞都露了出來。他又看了看瓶塞另一面,再次把瓶塞這面面向服務員:“你再看看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

    “冬月?不明白。”女孩搖了搖頭。

    “誰知道?”程愛國饒有興致的環視眾人。

    楚天齊回答:“是不是農曆十一月呀?我好像在我爸藥書上看過這種表述,人們也稱之為仲冬月。”

    “不錯,就是農曆十一月。”說話間,程愛國把頭轉向服務員,“今天是公曆五月四日,農曆三月十六,這罈酒有十七年四個月了。”

    “嗯,冬月應該是冬天的月份,好像不夠十八年。”女孩自語著,忽然停下來,看著程愛國,“先生,我真不知道這瓶酒的具體年份,酒單上怎麼寫我就……”

    程愛國搖搖手:“姑娘,不必在意,理解,理解。人生處處皆學問,可學的東西很多。”說到這裡,他笑了,“我怎麼開始誨人不倦了?姑娘你去忙吧。”

    “謝謝,謝謝您!”服務員深深鞠了一躬,走出屋去。

    “部長,我再去換一瓶。”楚天齊表示歉意。

    “換什麼換?十七年也年頭不短了。就是再換的話,肯定也是實際年頭短於所標年頭。年限錯位也許根本不在餐館,可能是中間環節人為弄出偏差,也可能是廠家故意為之。”說到這裡,程愛國換上了調侃語氣,“在商場中,這種情況很普遍。不過這個商家還是比較善良的,只是加了幾年,而沒有翻幾倍,否則沒準就弄成十九世紀了。”

    “是呀,商家誇大宣傳已經是一個普遍現象了。”周子凱隨聲附合著。

    “不說這個了,這麼好的美酒與美食,吃喝才是最重要的。”程愛國轉移了話題,“來,小楚,倒酒,好好喝喝這十七年的青峰州高粱燒。”

    “好的。”楚天齊馬上捧起酒罈,把每人面前的小瓷酒杯倒滿。

    程愛國面帶笑容:“楚市長,今天你是東家,就來個祝酒辭吧!”

    聽出對方在調侃自己,楚天齊忙道:“部長,您說,您說。”

    “好,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說著,程愛國舉起了酒杯,“感謝小楚市長,帶我來到‘味道’,讓我吃到了‘終生難忘的味道’,來,我們大家一起,為了‘味道’,先干一杯。”

    “好。”楚、週二人響應,三隻酒杯碰在一起,眾人一飲而盡。

    頭杯酒喝過,晚宴才算正式開始,剛才只是程愛國在品嚐,楚天齊和周子凱根本就沒動筷子。

    三人邊吃邊喝邊談起來,在此過程中,程愛國主說,楚、週二人以聽為主。同時程愛國還自動承擔了宴會值客角色,不時勸楚、週二人多吃。酒桌上其樂融融,氣氛融洽。

    周子凱誠心讚歎著:“部長,您只是看看酒罈,竟然能知道酒的年份,真是太厲害了。”

    “你不會認為我是酒鬼吧?其實我主要是對這種酒比較熟悉而已。我還沒有小楚厲害,小楚竟然能知道我愛喝這個。”說著話,程愛國把頭轉向楚天齊,“老實交待,你是怎麼獲知的情報?還知道什麼?”

    楚天齊“嘿嘿”一笑:“部長,我可不是克勃,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我能說嗎?”

    “說吧,你還能曝光我什麼隱私?”說著,程愛國衝著周子凱舉起酒杯,“咱倆喝酒,讓他說。”

    楚天齊說了起來:“在今年春節回家的時候,我從以前一個同事那裡拿了好多資料,我認為可能能夠借鑑的就拿。拿回來以後,每天事挺多,也不經常看,只是在睡前偶爾翻一翻。在兩週前,我翻一本書的時候,看到了程部長的名字,那本書是《青峰縣誌》。青峰縣隸屬於沃原市,離定野市很遠,我以為是同名,結果一看縣誌上配的照片,正是程部長。我這才知道,青峰縣人民唸唸不忘的程廠長,就是程部長。在青峰縣,好多人未必知道誰是現任縣委書記,可能說不全中央領導都有誰,但無論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還是剛剛識字的孩童,卻都知道當年的程廠長。‘程廠長’三字在當地,包括在沃原市那是……”

    程愛國連連擺手:“打住,打住,怎麼小楚現在說話也虛頭八腦了?還是我自己說吧。二十多年前,我那時還沒到組織系統,也沒去部隊,就是一個在工廠幹了好幾年的高中生。當時工廠在省城,我響應支持老區建設號召,被派到了沃原市青峰縣青峰州鎮,青峰州鎮政府讓我到鎮裡酒廠做技術員。說是酒廠,其實就是小作坊,總共不到十個人,就是生產這種高粱酒。一開始工作熱情很高,可是干了半年多,沒有任何起色,我就有點灰心。不過在這過程中,我和釀酒老師傅學了好多東西,其中如何識別酒齡就是那時候學的。

    這種高粱酒的造酒工藝不錯,口感也很好,可銷路不行,主要就是當時的酒廠機制不行。在我到那一年多的時候,縣領導正好想搞幾個像樣的企業,想搞競聘上崗試點。好一點的企業都怕搞亂,縣裡也有擔心,就拿幾個差企業來搞,青峰州鎮酒廠就成了試點之一。在競聘過程中,我成了這個酒廠的廠長,說起來也慚愧,當時就我一人競聘這個崗位。

    我當廠長以後,努力借鑑、學習,引進人才、技術,兩年時間,酒廠就成了縣裡利稅大戶,規模也是以前的十多倍,第四年就成了市裡的明星企業。那時正好有兩個機會,一是到縣政府辦上班,一是到軍校,我選擇了到軍校上學,也就離開了那個酒廠。沒想到啊,多年後竟然在異地吃到了青峰縣的地道吃食,更喝到了多年前熟悉的高粱燒。”

    停了一下,程愛國端起酒杯:“這都要感謝小楚呀,是你讓我又品到了終生難忘的味道。來,乾一杯。”

    “謝謝部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楚天齊端杯和對方碰在一起。

    “你可不要翹尾巴喲。”喝完杯中酒,調侃一句後,程愛國忽道,“小楚,還缺重要東西吧?”

    “是。”答過一聲後,楚天齊衝著門口喊道,“服務員,黃糕。”

    連著喊了兩聲,沒有動靜,於是楚天齊說了聲“我去催一下”,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

    時間不長,楚天齊就回了屋子,但他沒有直接坐到自己座位上,而是站在程愛國面前,輕聲道:“部長,剛才遇到一個熟人,她想來向您敬酒。”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39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終生難忘的味道3

    “熟人,誰呀?和你很熟嗎?”程愛國漫不經心的問。

    “同事,成康市委宣傳部長江霞。”楚天齊說出了熟人的身份。

    程愛國“哦”了一聲:“江霞?就她一人?”

    “就她一人。”楚天齊回答。

    程愛國輕輕點頭:“好吧。”

    楚天齊退出屋子,很快帶了一個女人進來,正是江霞。

    江霞今天身穿湖藍色長裙,腳上是一雙淡金鞋跟細帶涼鞋。平時紮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上面別著一個淡藍色花紋圖案的發卡,臉上化著淡妝。與平時著職業裝相比,江霞今天少了職場女人色彩,多了淑女氣質。

    江霞面帶微笑,徑直走到程愛國面前:“部長好!”

    程愛國一副官腔:“江霞同志啊,這麼巧。”

    “是啊,今天送朋友到這裡住宿,竟然遇到了部長,真是萬分榮幸。早就仰慕部長,只是無緣得見,今日冒昧打擾,還望部長見諒。”江霞吟吟一笑,“我想用酒表示敬意,不知部長能否給這個機會?”

    “喝酒?可以。”說到這裡,程愛國語氣一轉,“不過,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請部長手下留情,問題儘量容易一些。”江霞說話時,看著對方,“假如要是我回答的令您滿意,是否可以多敬您幾杯呢?”

    程愛國沒有接對方的話頭,而是直接提出了問題:“這酒是什麼酒,有什麼講究?”

    江霞往空杯中倒了一些酒,放在近前看了看,嗅了嗅,又拿起瓶塞聞了聞,接著小小抿了一口,輕輕吧咂著滋味。然後又喝了一口,繼續品味了一會,仰頭想了想才說:“此酒晶瑩醇厚,香氣悠久,味道香醇,口感清香綿長,肯定是高粱酒,應該還是青峰州高粱燒。高粱酒釀造都要經過原料粉碎、配料、蒸煮糊化、冷卻、拌醅、入窖發酵、蒸酒七個步驟,但青峰州高粱燒卻又有獨到之處。在原料粉碎階段,一般高粱酒的粉碎細度,要求原料以通過二十孔篩者佔百分之六十以上即可,而青峰州高粱燒卻要求佔百分之七十五以上,這樣更便於蒸煮,使澱粉更充分被利用。青峰州高粱燒配料也有特點……”

    聽著對方侃侃而談,程愛國時而皺眉,時而凝視,時而沉思。

    江霞注意到了對方表情,停下來問道:“部長,不對嗎?”

    “你說的太完整了,不禁讓人生疑,就好像提前知道答案似的。”說話間,程愛國掃了楚天齊一眼。

    “部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怎麼會有答案?”江霞否認著,“麻煩部長再說的明白一些。”

    程愛國道:“你能辨別出高粱酒,這不奇怪,可你竟然知道這是青峰州產的,這就有點太奇怪了。誰給你的答案呀?”

    “咯咯……”未曾開言,江霞先笑了起來,“部長,我的確是通過酒的色、香、味判斷出這是高粱酒。剛才還不確定就是青峰州高粱燒,現在已經確定無疑了,這答案就是您給的。”

    “怎麼說?”程愛國反問。

    “剛進屋的時候,我就聞到了濃濃的香醋味,發現了那碗酸香地皮,也看到了那碗粉坨,同時還注意到了桌上另外的菜品,就想到了一個地方沃原市青峰州。既然滿桌都是青峰州美食,那自然就應該配青峰州高粱燒了。”說到這裡,江霞抿嘴一樂,“當然,這還僅是我的推測,只到您給出正確答案,我才知道自己蒙對了。”

    “蒙的?哈哈,看來是我自己漏題了。”程愛國笑著端起了杯,“江霞同志,不愧是宣傳部長,這口才和思維很是了得。”

    “部長,我敬您。”說話間,江霞已經倒滿杯中酒,和對方酒杯碰在一起。

    喝完杯中酒,程愛國又說了話:“坐下說,我還有疑問。”

    “謝謝部長!”江霞打蛇隨棍上,直接坐到了楚天齊讓開的座位上。

    楚天齊給江霞拿了一套新餐具,自己也重新拿了一把椅子。

    “江霞同志,聽你的意思,你對這些吃食很瞭解了,先不說酸香地皮和粉坨,你說說這些東西吧。”程愛國筆劃了一下第二次上的八碗菜品。

    江霞目光再次從八個大碗上掃過,緩緩的說:“這個是虎皮丸子,這個是渾煎雞、絲子雜燴……”她說說想想,想想說說,說出了這八道菜的名字,然後遲疑著問,“部長,這是青峰州的八大碗,對嗎?”

    程愛國沒有回答對方,而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青峰州還有美食,你都說出來。”

    “青峰州不但有八大碗,還有十八碗,除了桌上擺的這些,其它的名稱我說不上來了。另外青峰州的餄餎、豌豆涼粉、豆麵糊、糖麻葉、豆腐乾都很有名。”江霞扳手指頭說著,“對了,還有黃糕,那可是青峰州最出名的小吃了。青峰州有著‘早上粥,中午糕,晚上糊糊燜山藥’的口頭語,還流傳著一個諺語:‘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二十里白面餓斷腰’。就知道這些,別的小吃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不少了,基本讓你把青峰州的美食說了個遍。”程愛國緩緩的說,“只是我還有點糊塗,聽你說的頭頭是道,怎麼竟把八大碗中的虎皮丸子和清蒸丸子認錯了。”

    江霞“咯咯”一笑,低下頭去,聲音變的很低:“我只吃過當地的酸香地皮,還有粉坨,其它那些都是紙上談兵。在前年五月份,我隨省委宣傳部組織的記者采風團到過青峰州,去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由於要忙著幹活,只給我們準備了酸香地皮和粉坨,說是晚上再上八大碗和其它美食。晚上收工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餓的飢腸轆轆,尤其在返回駐地的路上,又看了那些美食圖片,都饞的快流哈喇子了。就在剛到駐地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市電視台電話,有緊急任務調我回去,我只得啃著方便麵,看著當地那些美食圖片畫冊,流著口水離開了青峰州。”

    “哈哈哈,形容的真形象。”程愛國開心的大笑起來。

    “黃糕。”隨著服務員的一聲輕脆唱和,兩盤黃糕端上了桌。一盤是金燦燦的正宗黃糕,一盤則是油炸糕,還有多半碗的豆面。

    程愛國自己舀了一勺豆面倒碗裡,又夾了一塊黃糕放在碗裡,用筷子把黃糕夾成更小的塊,在豆面裡翻騰了幾下。然後他夾起一小塊黃糕放到嘴裡,邊吃邊含混不清的說:“終生難忘的味道。”

    看著邊吃邊點頭的程愛國,楚天齊不禁心中好笑:這哪像副廳級市委常委,倒像是鄰家大叔。轉而一想,他又不覺得好笑了,他知道當官人都累,尤其像程愛國這種位置的人又比自己累多了,難得有如此展現天性的時候。

    ……

    回到住宿酒店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正準備沖一澡,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聲:“天齊,回酒店了嗎?”

    楚天齊道:“回了。”

    “終生難忘的味道,怎麼樣?部長滿意嗎?”對方問道。

    “你說呢?”楚天齊一笑,“這可是我見他吃的最多的一次,也沒見他喝過這麼多酒。”

    “那就好,只要別給你添亂就行。”對方聲音柔柔的,“天齊,謝謝你的引薦。”

    “應該是我要感謝你才對,感謝你指點的這個好地方。”楚天齊問,“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餐館的?餐館菜品味道真就那麼正?”

    “定野市公務人員誰不知道‘味道’?我是一名記者,當然更知道了。正是因為知道那裡有兩套隱密餐包在客房區,我才讓你訂其中一間的。”對方道,“它的特色菜究竟是不是就那麼地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人說,他們那裡的好多食材都來自食品原產地,尤其青峰州特色菜系更是直接運來了青峰州的水,專門放到恆溫庫裡儲藏著。”

    “是嗎?”聽到對方這個說法,楚天齊意識到,要是這樣的話,菜價根本不貴。他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部長青峰州經歷的?”

    對方“嘿嘿”笑著:“保密。”然後話題一轉,“天齊,你一個人嗎?”

    “不,我和司機。”楚天齊撒了個謊,然後說,“時間不早了,再見。”

    “晚安!”對方的聲音更柔了。

    楚天齊沒再回話,而是迅速掛斷了手機。

    剛才打電話的是江霞,兩人是在‘味道’的那個餐包分開的。當時楚天齊等三人離開,江霞去繼續陪她那個並不存在的“朋友”。從餐館出來後,厲劍和周子凱的司機已在外面等候。由厲劍開車,楚天齊把程愛國送回家中,然後才和厲劍回了各自房間。

    江霞曾多次表示,想要拜會程愛國,請楚天齊引見。楚天齊一直推脫著,他不清楚程愛國的意思。江霞多次在常委會上公開支持他,讓他覺得欠對方人情,才在四月中旬向程愛國委婉提了江霞的請求。當時程愛國聽完楚天齊的話,又問了幾個問題,給了一句話“偶遇更自然”。

    楚天齊明白,“偶遇”確實更方便,如果覺得可吸收到同一陣營就吸收,如果覺得江霞不可用,大家也不覺尷尬,進退有據。於是,他就設計了今天這個偶遇,還特別補了關於《青峰州縣誌》的課。從現場的情形來看,效果是非常好的。

    江霞竟然對程愛國履歷掌握的那麼詳細,而且現場表現也非常搶眼,看來她並不像平時在自己面前表現的那麼單純。細想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如果沒有一點城府,怎能出任副處級市委常委呢?看來是自己單純了,自己以後要用新眼光來看她。平時江霞和自己總有些膩乎,自己還以為對方有什麼想法,現在看來,那應該不過是對方一個策略罷了。當然,自己也不能輕視對方這麼做,只是自己理解有些歪了而已。想到這裡,楚天齊不禁笑著搖搖頭,心中暗道:她也不是省油燈。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0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鵬程開始進場

    儘管昨夜睡的很晚,但楚天齊還是在早上六點就起床,和厲劍一起踏上了返程之路。

    這次到定野市,是專門為了請程愛國到“味道”就餐,更是為了替江霞引見。雖然昨晚在“味道”看著程愛國非常高興,但究竟對江霞什麼態度,楚天齊不太清楚,不過自己已經盡了引薦的義務,至於結果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從自己到成康市開始,江霞就對自己比較友好,後來更是直接表示請代為引見程部長。雖然那時楚天齊和程部長也剛剛建立聯繫,但又不能當著她的面講說實情,便一直以其它理由拖延著。江霞自然看出了自己在推脫,但一直還在多種場合明確支持,楚天齊當然明白對方之意,也覺欠著對方人情。

    雖然欠著人情,但楚天齊卻不敢貿然用“見程”來還,他必須保證即使被程愛國拒絕,也不能讓程愛國對自己產生不好看法。同時他也在思量著,江霞究竟值不值得引薦。

    直到近期,楚天齊綜合多種因素考慮,覺得有必要向程愛國引薦江霞,這既是還江霞人情,更是自己的處境所需。說到處境,現在並不糟,而且局面還不錯,但卻有潛在危險,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

    去年十一月十日,在市委常委會上,楚天齊接受了處理飛天和四海爛尾工程的任務,並在會上促成了房改試點爭取與《城市建設規劃設計》啟動。當時市委以“民主”的名義,把楚天齊綁上了與張氏碰硬的戰車,楚天齊便也借此讓市委答應了條件,這可以視之為互相脅迫。通過那次會上交鋒,楚天齊更認定了一個事實,只要飛天和四海項目一天不處理完,自己就是安全的,因為自己身上的這個包沒人接,這就是自己的“護身符”。事後的一系列事情,也證明了這點。

    雖然明知自己有“護身符”做依仗,但楚天齊並未通過拖延來達到利益最大化,而是在正常處理爛尾的情況下,加緊推進房改和城市規劃工作。饒是這樣,在二月八日與張燕簽訂處理協議的時候,那兩項工作依然沒有結果。

    在二月下旬的時候,王永新以“幫忙”為由,實際是為了政績,為了支配房改配套資金,從楚天齊手中“搶”走了房改試點爭取工作。從那時開始,楚天齊明白,自己的依仗逐漸消失,自己必須要有清醒認識了。直到四月中旬,張鶯、張鶴二人來履行協議條款,楚天齊的這種危機意識更濃,他意識到成功處理爛尾工程之日,就是“護身符”完全失效之時。

    這個“護身符”早晚要失效,這在楚天齊意料之中,接下來如何少受傷害,如何在成康官場中立於不敗之地才是關鍵。他想到了借力和聚力,他覺得該幫江霞做引薦了。只要讓江霞見了程愛國,無論程愛國是否吸收江霞進入陣營,都向江霞證明了自己和組織部長的關係,是變相證明了實力。要是程愛國能吸收江霞的話,那自己和江霞都是同一陣營,自然更該互相幫助了。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楚天齊才在四月下旬又去定野市見了程愛國,藉著對方詢問成康市委常委情況這機,向對方講說了江霞“覲見”之意,程愛國給出了“偶遇更自然”的答覆。

    雖然現在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楚天齊還是希望江霞能入了組織部長法眼,那樣自己就多了助力。十一名常委中,只要有一個同盟,那麼力量就不容被小窺,這個力量可比先前的“護身符”可靠多了。

    成康市已經遙遙在望,手機卻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天齊,起沒呢?我請你吃早點。”手機裡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是江霞的聲音。

    楚天齊道:“我都快到成康了,回來請我吃早點吧。”

    “啊?才八點嘛!又不上班,著什麼急?真是勞累命。反正我的心意是有了,你著急回去我也沒辦法。”江霞嘟囔幾句,聲音戛然而止。

    楚天齊邊收起手機,邊搖頭,怪不得對方說,自己還真是勞累命,這才離開成康兩天,他就惦記那裡的工作了,生怕有什麼意外發生。

    很快到了成康,楚天齊在和厲劍吃早點時,就給曹金海和常玉州打了電話,要他倆到市政府見自己。

    九點返回市政府的時候,曹金海和常玉州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你倆沒休息?”楚天齊邊開屋門邊問。

    曹金海道:“也想著休息一兩天,可好多事都在那排著,尤其又擔心房改的事出岔子,就一直沒停下來。常主任你來匯報。”

    待楚天齊坐到桌後,二人也坐在沙發上,常玉州匯報起來:“四月三十日上午政府開會後,下午各單位就召集單位人員開會,傳達市政府會議精神。由於前期準備做的足,動員和宣傳到位,各單位都很積極,單位職工和單位負責人交流的也很順暢,而且各單位留專人值班,專門負責答疑與收錢。尤其農業局效率更高,在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幾份回購款,是那幾位副局長帶頭交的。”

    “是嗎?”雖然是問句,但楚天齊卻是滿臉笑意。

    曹金海和常玉州也忍不住笑了。

    三人都明白,前有肖海被抓之鑑,現有局長職位虛位以待,農業局那些副局長沒有不好好表現之理。

    常玉州接著說:“雖然人們積極性很高,但主要還是來回詢問、對比,除了農業局當天的幾份回購款外,其它單位到現在還沒收到一分錢。不過,人們除了還在探討單價高低外,基本沒有不配合的表態。”

    “現在沒交很正常,有個別不同言論也正常,房子對於市民來說是大事,單價高低也是人們最關心的,肯定要有一個接受的過程。”楚天齊很樂觀,“我想很快各單位就會有人帶頭的,只要一有人帶頭就能大面積鋪開。”

    三人又討論了一些其它事情,楚天齊讓曹、常二人回了,並讓他倆休息兩天。

    ……

    時間很快,轉眼間“五一長假”結束,日子到了五月八日,休假的人們都回到了工作崗位。

    下午剛上班,楚天齊就叫來了李子藤,問對方房改的事。

    李子藤道:“市長,正要跟您匯報呢。剛才接到常玉州電話,他說昨天下午兩個單位有人交錢,今天上午又有五個單位有人交錢。昨天交錢的那兩個單位,是單位領導帶頭交的,今天的這五個單位既有領導帶頭,也有職工帶頭的。”說著,他打開筆記本,具體說著各單位的戶數和金額。

    這個情況在意料之中。對於房改方案,楚天齊很有信心,知道人們肯定能接受。房改方案可是有規定,在五月十日前交款,每平米可獲得十元優惠,每戶大約可以少交六、七百元,晚交一天,每平米就少優惠兩元。同樣是交錢,要是在五月十五日之後,這好幾百塊錢可就白瞎了。前幾天人們都在等待、觀望,那是國人的一個從眾心裡,都擔心早交吃虧。隨著日子推移,離相關約定日期越來越近,市民都擔心晚交拿的獎勵會少,自然要交了。

    楚天齊還明白,各單位領導要比職工還著急。市裡可是私下許諾這些領導了,只要在五月二十日之前完成房改交款,單位一把手獎勵五千元,班子成員共獎勵一萬元,每提前一天再各多獎一千元。當然,若是發生嚴重問題,則扣除此獎項,這是為了防止為了得獎而得獎的舉措。一下子能得好向個月工資,這些領導們自然要想辦法多做工作了。

    匯報完房改工作,李子藤又道:“市長,二毛廠和無線電工地有人了。”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楚天齊追問。

    “中午我去參加同學婚禮,返回單位的時候,正好經過那兩個工地,看到工地大門已經打開,有人正在現場整理東西,工地裡面還停著車。”李子藤道,“我著急回來,去市委送份文件,送完就再去現場打聽清楚。”

    正待說話,手機響了,楚天齊把目光投向桌上手機。

    沒有得到領導回覆,李子藤也暫時留在屋子裡。

    看到來電顯示,楚天齊對李子藤說了句“也許不用你去工地了”,然後接通了電話。

    手機裡立刻傳出曹金海的聲音:“市長,我是老曹。鵬程投資公司開始進場了,施工單位是鵬燕建築公司,他們的兩個項目經理剛從我辦公室出去。據他們講,先期管理人員已經到達,要對場地進行簡單整理,施工人員和建材會陸續到來,預計兩週內肯定能開工。我已經讓人去現場了。”

    “好,我知道了。城建局要負起監管職責。還有其它事嗎?”在得到對方回覆後,楚天齊掛斷了電話。

    李子藤面露喜色:“市長,太好了,兩大爛尾圓滿解決,兩大地塊馬上復工,這可全是您的功勞呀。”

    “都是大家的功勞。”楚天齊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心裡也美滋滋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1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由於有人帶了頭,尤其人們又盯著優惠金額,從五月八日下午開始,房改工作進入了熱火朝天的交款階段。一剎時各單位財務忙的不宜樂乎,每日早去晚回,中午也不能休息,但人們都忙並快樂著,因為單位領導已經給他們按雙倍加班算了。

    房改工作自有專人去忙,楚天齊則專注著其它一些重要事項,做著非他自己親自不可的事情,每天依舊忙忙碌碌著。

    日子到了五月十日,晚上六點半,楚天齊從辦公室進到裡屋,收看《河西省新聞聯播》。只要這個時間點不在外面,只要身邊有電視機,他都要收看這個欄目,即使延誤也要想法看到重播。中央和省新聞聯播,也基本是省、市、縣當政者必看的電視節目,是收看者捕捉政策風向的晴雨表。

    打開電視,《河西省新聞聯播》剛剛開始,是關於省委書記的活動報到,然後是省長主持的一個會議。楚天齊中途去洗手間小解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他慌忙結束任務,提著褲子到了臥室。他看到,電視上已經是另一條新聞內容,省領導參加省新博物館奠基儀式,屏幕左下方的文字中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張天凱。

    新聞畫面中,博特館奠基儀式現場,出現了一個中老年男子的形象。播音員的聲音在繼續:“副省長張天凱強調……”

    新眼所見、親耳所聞,沒錯,是副省長張天凱。張鵬飛的父親也叫張天凱,是涼城市委書記,難道那個張書記真升任副部了?應該是,沒聽說省裡還有廳、部級名字叫張天凱的呀。心裡犯著嘀咕,楚天齊再次仔細去看電視上的男人,那臉型、那眼睛,分明和張鵬飛相似,應該說是張鵬飛像這個男人。

    就在楚天齊仔細盯著看的時候,這條新聞結束,換到了下一條。儘管已經認定此張副省長就是彼張書記,就是張鵬飛的父親,但楚天齊還不死心,馬上來到外間辦公室,打開了電腦。成康市政府剛剛在前幾天接入了因特網,楚天齊要在網上查個究竟。

    在網頁搜索欄輸入“張天凱”三字,立刻跳出了一整版與搜索項相匹配的條目,第一項就是帶照片的個人介紹,照片與剛才電視上男人模樣一樣,只是顯得更年輕。點開第一個條目,出現了個人介紹頁面,最後一項職務是涼城市委書記,前面履歷有“河西省計畫委主任”字樣。

    雖然電腦上此條目還沒有更新,但根據照片和簡歷看,張鵬飛父親成為副部的消息已經是鐵定的了。這個消息,對楚天齊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

    雖然沒見過張天凱,雖然沒和對方有過任何直接接觸,但想必對方應該也知道有自己這麼個人了。在以前的時候,對方未必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未必就能記得住自己,但近期肯定已經知道楚某人大名了。自己可是親手讓其家族企業吐出了六、七千萬的直接利潤,這還不包括其它的隱性利潤。張燕不可能不向她叔叔說起自己的名字,張鵬飛更是肯定要在其父面前大罵自己“喪門星”。也許張天凱未必會直接表態,但肯定會記住找他們張家彆扭的“喪門星”的。

    又看了看張天凱的出生年月,對方已經將近滿五十八週歲了,如果這次不是晉陞副部,那指定是要退二線了。可按現在的情形,情況正常的話,對方至少還會幹五年實權副部,如果弄好的話,還有進步空間。照這種態勢看,自己何時才能有資格和對方過招呢?

    在楚天齊心中一直有一個“梗”,那就是和張鵬飛的“奪妻之恨”,他在受辱之時已經在心中發下誓願:定報此仇。但他也知道,他不只是要面對一個暴發戶,那個正廳級市委書記也絕對繞不過。以自己一直以來的身份,遠不是和對方叫板的時候,所以他便把這個誓願壓在心裡,即使和張鵬飛又有過幾次接觸,但他也沒想到當時報仇,他有自知之明。他在等著自己強大,步步高陞,其實潛意識裡也在盤算著張天凱退出政壇。

    雖然以前沒有網絡,但楚天齊也對張天凱進行過瞭解,他覺得對方雖然比自己強大,但年齡在那裡限制著,就好比遊戲中血量示警的對手。可現在升任副部,無疑相當於又給對方注入了幾滴血,瞬間血量滿格。自己現在可只是個沒有根基的副處,離著人家副部十萬八千里,五年內根本就不可能具備和人家過招的本錢。想到這裡,楚天齊懊惱不已,也非常遺憾,遺憾張鵬飛的父親怎麼就升上去了。

    忽然,楚天齊覺得自己的心態很小人,竟然不盼著別人好,不覺有一絲慚愧。不過,很快慚愧退去,他覺得這是人之常情,誰會盼著對手越來越強呢?

    此時,楚天齊不但不再覺得慚愧,反而心中還升騰起了正義之氣。張天凱可是副部,一直以來就是正廳,兒子和成康市政府簽訂霸王條款,貪佔公家近億元便宜,他張天凱難道沒有責任?既使張天凱真不知情的話,那至少也有失察之責吧?

    瞬間,楚天齊覺得自己的潛在行為得到了昇華,自己可不只是要報私仇,而是站在正義一方,和邪惡勢不兩立。雖然自己現在力量很單薄,但正義必定戰勝邪惡,楚天齊立刻信心爆棚,一拳擊在桌子上。

    “咣”的一聲響動,讓楚天齊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他不禁好笑。現在張天凱只是升了個副部而已,對方肯定也有好多工作要做,怎麼會總想著自己這個小副處呢?自己也太神經過敏了。

    此時,楚天齊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以後該防還是要防著,小心無大錯,麻痺大意要不得。但最重要的是干好本職工作,壯大自己的力量,在為人民服好務的前提下,順便把那個仇報了。

    猛然間,楚天齊又不禁疑惑:張氏企業積極配合市裡工作,會不會和這事有聯繫呢?他本已平靜的心湖,又因這一想法而翻騰起來。

    ……

    就在楚天齊為張副省長費神勞心的時候,張天凱正在家中客廳閒坐,同子侄聊天呢。

    看著周圍的幾個年輕人,張天凱慈愛的說:“孩子們,謝謝你們來和我共同分享這個消息,我知道,全家族都為此高興呢。”

    “二伯,您怎麼提前不說?要不是朋友說你參加奠基儀式,我們都還蒙在鼓裡呢。”張鶯接了話。

    “並不是我刻意保密,而是事情一直存在變數,其實我也是今天上午上班時才被告知了這個結果。本來明天上午正式宣佈,但今天這個活動讓我參加,我也就參加了。”張天凱不無感慨,“不容易呀!”

    “是不容易,十多年正廳終於升副部了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大家都向發出怪聲處看去,見二樓樓梯口下來一個人,正是張鵬飛。

    “你什麼意思?”張天凱面帶不悅,“一天怪話不斷的。”

    張鵬飛自顧自說:“早就喊著要高昇,要進省委,去年還一直謀著雁雲市委書記,可到頭來就弄了一個靠後的副省級,值得這麼高興嗎?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那小一個億我絕對不讓。”

    “你懂個……什麼?”張天凱儘管生氣,但還是沒有在眾晚輩面前說出那個“屁”字來,“一點覺悟都沒有。”

    “我是屁也不懂。我只是個渾身散發著銅臭味的商人,覺悟怎能趕上副部級呢,充其量就是個小賣部的水平。”張鵬飛一步三搖走下來,“我就是惋惜,費了半天勁不但沒有進常委,還損失了這麼多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劃不來。”

    “你……”張天凱氣的拿起一個抱枕,舉了起來,但又輕輕放在沙發上,長嘆了一聲:“哎,家門不幸呀,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哎。”

    張燕說了話:“鵬飛,怎麼跟二叔說話呢?你以為副部級那麼容易?那可是至少幾百雙眼睛盯著的。不只是省廳、各市委一把手,外省和也有好多人謀著這個位置呢。如果不處理你那些爛事,怕是要被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這個位置也爭取不上。要是二叔這次不能升半格的話,一年內必定就得退二線,這次升職可是又多了五年的奮鬥期,五年時間可是什麼奇蹟都有可能的。”

    “跟燕子學學,別每天就只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學無術。”張天凱訓斥著自己的兒子。

    張鵬飛接過了話頭:“副省長大人,我來替你說,我不但要學張燕,還要學張鶯、張鶴,對不對?”

    “怎麼,你不服氣?”張天凱瞪起了眼睛。

    張鵬飛一邊穿鞋,一邊說:“不是我瞧不起她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終究上不得檯面,老張家頂門立戶還得靠我這男爺們。”

    “你滾。”張天凱終於忍不住扔出了抱枕。

    “我本來就不想回來。”張鵬飛向旁邊一閃,奔到門口,拉開屋門,“你們慶祝吧,可我卻絕對認為這不是什麼好消息。”說完,他快速衝出了屋子。

    “哎。”屋子裡的張天凱發出了一聲嘆息。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1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你自己找錢

    不知不覺,一週時間已經滑過,日子到了五月十七日。

    上午八點五十分,成康市委第三會議室,圍繞橢圓會議桌擺放著十一把椅子,其中一半椅子已坐人,另一半還空著。

    楚天齊剛進門不久,在和眾人打招呼後,就坐到自己位置上,眼睛盯著筆記本,腦子裡卻在想著事情。

    截止到昨天,房改交錢工作已經基本結束。個別未完全履行手續的住戶,主要是因為和單位還有其它帳目需要互相抵頂,而非因為房改本身。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組委會彙總各單位情況,然後房管所分批集中辦理產權過戶手續。彙總情況應該有一週就能完成,產權過戶少則兩、三週,多則一月,應該在六月底之前能夠全部辦理完畢。

    實現房屋所有權純私有化,是順利推進整個城建工作的先絕條件。雖然過戶手續辦理完畢還需要一月左右時間,但這並不影響城建相關工作的整體推進,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城建工作開展的事了。

    影響城建佈局、定位的另一項重要工作城市規劃設計已於上週五批准,成康市已經取回批覆函。將近兩個月時間,城市規劃就獲得省裡批覆,這速度相當於音速了,平時怎麼也得半年以上,就是一、兩年批覆也是經常事。在正式批覆之前,一般情況下,省城市規劃設計專家的評審及設計院的修改有時就得好幾次。這次能夠快速、高效批覆,肯定與省主管副秘書長的幫忙分不開,也表明專家間的溝通很順暢,這些都與自己多次提前協調密不可分。

    想到這些工作的順利推進,楚天齊很有成就感,也對未來的工作開展充滿了信心。

    江霞、彭少根、蔡勇陸續進來,楚天齊趕忙掐斷思緒,與眾位打招呼。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響起,尤成功急匆匆走進屋子,坐到了楚天齊身邊。

    看到身旁剛剛坐定的馬前卒,楚天齊知道,書記該來了。可他也不禁疑惑:市長怎麼還沒到?書記最後一個進門,這是規矩,這就是黨委一把手要擺的譜,難道王永新今天要壞一次規矩?

    “咯噔”、“咯噔”,女式皮鞋聲傳來,這聲音不同於細根皮鞋的“咔咔咔”,正是正裝女士皮鞋的聲響。

    “咚”、“咚”,男式皮鞋聲也夾雜在“咯噔”聲中傳來。

    皮鞋聲越來越近,也傳來了男女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也解釋了楚天齊剛才的疑惑,原來書記、市長一起來的。

    人影一閃,薛濤出現在門口,緊接著王永新稍後半步跟了進來。

    書記、市長坐定,屋子裡說話聲立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打開筆記本、翻頁,或是旋開筆帽的聲響。

    環視眾人一圈,薛濤輕咳兩聲,說了話:“開會。”稍微停頓一下,她繼續說,“今天的會議議題只有一個,討論成康市城建工作。城建工作本來只是市政府正常工作的一部分,今天專門放到常委會上研究,主要是基於以下原因:一、成康市新的規劃設計剛獲省政府批覆,市委有必要帶領大家深刻解讀省委批覆精神;二、這份規劃是成康市十五年城建工作的指導文件,也是今後十五年城建工作方向的重要依據,市委有必要為相關事項定一些基調,以保證規劃能夠順利、健康、高效被落實。尤主任,先把省政府批覆宣讀一下。”

    “好的。”答應過後,尤成功拿起面前紙張宣讀起來,“河西省人民政府關於《成康市城市規劃》的批覆……”

    參會者面前都有批文的複印件,大家早都已經提前閱讀,現由專人宣讀,不過就是再次強調和明示而已。

    待尤成功宣讀完畢,薛濤又說:“楚副市長,你分管城建工作,參與了城市規劃設計與申請批覆的整個過程,對省政府批覆應該吃的更透,現在就為大家解讀一下批覆精神,並講說一下成康市有針對性的計畫。”

    “好的。”楚天齊點點頭,拿起面前紙張,講說起來,“批覆第一條,是關於省政府態度‘同意規劃方案’,這不需要細講,大家都明白。第二條是整個批覆的總體要求,省政府要求我們‘要認真抓好《總體規劃》組織實施,按照《總體規劃》確定的目標要求,分解落實建設任務,制定細化建設方案和年度實施計畫’。在批覆之前,我和城建部門的同志提前做了一些工作構想,基本符合省政府要求內容,我來具體說一下……”

    聽著楚天齊條分縷析的講說,眾人都不禁暗暗點頭:這小子想的真是遠,準備工作做的這麼充分。當然,在心中讚賞楚天齊的同時,大家卻又有著各自不同的想法。

    解讀批覆精神很簡單,楚天齊更多的是向常委會匯報方案,用了半個多小時時間,才匯報完了計畫方案的大致概況。

    待楚天齊停下,薛濤直接道:“剛才楚副市長解讀了批覆精神,也講說了下步的方案框架,大家有什麼建議或是看法,都發表一下。”

    書記說完,沒有人響應,好多人更是低頭看著桌面。

    見眾人一直沉靜不語,江霞說了話:“我對城建工作很外行,專業方面不怎麼通,主要就談一下對楚市長思路的認識。剛才楚市長講了成康城建工作實施步驟,我覺得有五點可取之處:一、計畫分了三段,即現階段、近期和遠期,這種分段方式很好,讓整個城建工作有目標可循。二、分段工作的計畫方式較合理;在對三個不同階段的推進計畫中,現階段工作最詳細,既有計畫也有具體實施方案,這有利於立刻指導當下城建工作;近期計畫則列出了計畫細目,而遠期計畫只列出了宏觀的目標,這樣便於在推進過程中適當進行修正。三……”

    聽完江霞的看法,好多人也跟著發表見解,基本上都是肯定,和江霞講的大同小異,只是在遣詞造句上略有區別。

    “我來說兩句。”看著好幾人都發了言,王永新開口說話,“天齊市長的方案,有層次,有推進計畫,有實施細則,還有風險預判,比較全面,很不錯。可見他和城建同志下了一番功夫,可見理論結合了實踐,這是一個言之有物又具有可操作施行的特性。”說到這裡,他停下來,掃視眾人,還對楚天齊笑了笑。

    聽著王永新的話,楚天齊心中反而打起鼓來:近期市長可是沒有這麼誇自己,尤其在自己做出成績的時候,對方更是要適當打壓一下,今天可有點反常;事出反常必為妖,肯定還有什麼後話。

    果然,王永新收住笑容,先說了個“但是”,然後接著說:“任何方案要想實施,尤其是城建方案要想操作,有一樣東西卻繞不過,那就是‘錢’。計畫很宏偉,也非常具有吸引力,但如果款項解決不了,那就根本無法施行,再好的計畫也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天齊市長,你說是不是?”

    “是。”楚天齊點點頭,答了一個字。

    王永新追問:“那這些城建資金,你考慮過沒有,該如何籌集,以什麼方式籌集?”

    “市長,我做方案時,主要就是從分管工作角度進行了計畫,分管之外的事項沒有考慮。”說到這裡,楚天齊笑了,“我不會做伸手過長的事,更不會冒犯領導。”

    大家都聽出來了,楚天齊看似表示“不越權”,其實是在表明“該誰的職責誰去盡職,我只管城建,錢的事由分管領導去操心”。

    “這不是伸手過長的問題,而是做事必須要量力而行,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做支撐,再好的計畫也是空想。”彭少根接了話,“成康市不只是要發展城建,還有好多工作需要去做,按照這個計畫,成康市財政收入根本無法負擔其一二,總不能都餓著肚子搞城建吧?況且既使不吃不喝,也根本無法支撐呀。”

    常務副市長分管財政,發出這樣的論調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兩個平時面和心不和的人,竟然能夠在這事上如此默契。楚天齊不由得看了看王永新和彭少根,心中暗自腹誹:錢是好東西,可以化干戈為玉帛。

    “是呀,是呀,做為市委常委,不能只考慮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是要有全局意識。”尤成功馬上附合著,“美麗的城市風景固然值得嚮往,但美麗外衣下面竟是一肚子秕糠也絕不可取。說實話,成康市委、市政府很早就有建設美麗成康的宏圖大願,但還是把解決民生做為了頭等要務,否則……”

    雖然尤成功的話沒有說完,但潛台詞很明確:否則也輪不到你楚天齊顯擺。

    剛才還是一片讚賞之聲,頃刻間就成了聲討連連,人人喊打。楚天齊不禁心中感嘆: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

    “現在省裡批覆了規劃,這是大好事,不必如此唱衰嘛!”說到這裡,王永新話題一轉,“當然,市財政確實無力承擔這些城市建設資金,那可以找錢來建呀。你說呢,天齊市長?”

    對方意思再明白不過:市裡沒錢搞城建,你自己去找錢。楚天齊本想假裝聽不懂,但現在市長點到自己頭上,不說話好像也說不過去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2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我只是靈機一動

    “我還真沒想過這個事。我一直全力以赴搞房改,一心一心做規劃,不辭辛勞弄爛尾。經過眾多同志的共同努力,用了半年時間,這些事項終於有了一個好的結果。”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市長,我一直想著各盡其職,一直只想著分管工作範圍,範圍之外的事確實沒想,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在剛才的時候,楚天齊已經有過類似的表述,但現在意思更明確:我也不分管財政,錢的事不由我操心。潛台詞就是:要不就把財政大權給我。

    雖然楚天齊的這幾句話不多,但卻很沖,講給市長聽有些刺耳。但楚天齊是故意這麼講的,他看出來了,如果不早點發出自己的聲音,好多人會一擁而上的,尤其尤成功之流早就躍躍欲試了。他要讓那些幫凶知道:市長我都不懼,你們最好少找麻煩。他也知道,這麼做既容易得罪市長,也容易傷眾,但他更知道,如果悶聲不語,別人會以為自己好欺負,更不會放過自己。而且從近幾次的簡單交鋒看,他們往往把自己當做“楞頭青”,自己也正好借“楞頭青”之名,合理表達自己的訴求。

    稍微怔了一下,王永新笑了:“天齊市長,你這話可就帶著意氣用事了,雖然你只負責城建、土地工作,但也不能不為財政主管領導考慮呀。市裡的事很多,錢卻是基本有數的,尤其年初都已經做了預算,忽然多出這麼大的開支,少根市長也無法兼顧呀。”

    大家都聽出來了,市長這是把球踢給了常務,是有意識的把矛盾引到了彭少根身上。

    彭少根果然接了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常務副市長的意思很明顯,財政沒錢支持城建。王永新笑了,好多人都笑了,笑這個小年輕成了孤家寡人。

    “當然,如果拿出部分市長專用金由市財政統籌,那麼城建配套金就能適當多調配一些。”彭少根又說了話。

    人們又笑了,但好多人沒敢笑出來,只有楚天齊滿臉笑意,為了彭少根後補充的噎人話而笑。

    而有人卻惱了,那就是王永新,他既惱彭少根不捧場,也惱自己慮事不周。今天王永新自認和彭少根有共同利益訴求,而且剛才也默契的配合了一次,以為還可以共同擠兌一下小年輕,沒想到彭少根根本不再繼續買帳。王永新真想發作,但他還是沒有發作,他想到了小不忍亂大謀。

    薛濤及時說話,打破了尷尬:“剛才聽了天齊市長的講說,方案確實很好,確實比兩年前市裡的計畫有進步。如果這些方案都能按時施行的話,成康市將會非常美麗,那固然很好,只是錢卻是硬物件。雖然黨委主要管黨務、組織、人事、紀檢、宣傳等工作,但也不能好大喜功,不能只為了政績,而不考慮市政府的實際能量。

    人人都想欣賞美麗風景,人人都願享受優雅環境,這確實也是民生事項,但卻有更緊迫的民生事項需要我們去做,我們要把錢用在刀刃上。大家都想要面子,但要更注重裡子,不能空著肚子搞城建。當然,要是既不佔用其它民生資金,又能弄到城建資金,那就更好了。”

    看到薛濤替自己解了尷尬之圍,王永新衝著她點頭致意,待薛濤停下來後,他說了話:“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城市規劃設計和房改工作都取得了可喜的實質性進展,但這都是大家的功勞,並非一人之力,我們都要正確認識。就好比房改試點爭取事項,雖然我牽頭做了好多工作,但要是沒有眾人的支持,我一人也是做不成的。房改已經基本結束,省裡也已批覆了城市規劃,這為成康城建發展提供了非常有力的條件,接下來就應該是城建同志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天齊市長,你很年輕,有闖勁,市裡資金確實捉襟見肘,城建資金還是你多想辦法吧。”

    待到王永新停下來,楚天齊沒有立即接話,而是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他要看看這些人,看看這些一會是“親密同事”,一會又不時放冷箭的“戰友”,看看這些職場“變色龍”。

    三月十七日研究向省裡申報的時候,人們可不是這個態度,都對設計方案評價很高,都對美好城建前景無限嚮往,都督促自己越快落實越好。上週五收到批覆件,在向書記、市長匯報的時候,薛、王可是都連說了幾個“好”,薛濤更是發出了“成康城建大有作為”的感嘆,王永新表態“政府一定全力支持”。這才僅僅隔了一個週末,連昨天算上,也才過去三天,怎麼就都一片唱衰之聲呢?這反轉也太快了。

    說什麼‘不能空著肚子搞城建’,還什麼“要面子更要裡子”,說的好聽,還不是在向某副部隔空買好?還不是在拿打壓楚某人這種方式,請副省長原諒,原諒成康市讓其家族企業遭受了近億元“損失”?

    楚天齊心裡不禁對薛、王二人及其一眾政客嗤之以鼻:你們的為官原則是什麼?難道就這麼沒有職業操守?看來用那句“滿嘴仁義道德,暗地裡男盜女娼”來形容你們,再形象不過了。

    有些人要受張天凱升職所影響,在楚天齊意料之中,但他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迫不及待,竟然這樣不顧大局。當然,他們本意不是反對搞城建,而是要反對自己這個人。如果城建工作換了一個人,可能就會全力支持了,但前提是,那個人不被上面領導反感或記恨。

    楚天齊也不禁疑問:難道副省長能看到你們的“忠心”?難道張天凱會領你們這份情嗎?怕只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弄不好你們還落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也或者陪了夫人又折兵,還或者偷雞不成蝕把米。

    儘管心中把對方行為唱衰個遍,但自己現在面臨的問題總不能不解決吧。其實關於城市建設資金,楚天齊已經早有計較,並不想著更多指望市財政,而且那樣也不現實。但現在市裡卻是甩的乾乾淨淨,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也太過分了。

    雖然在官場時間不長,但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不少,雖然官場之中正直無私者居多,但投機取巧的宵小之徒也大有人在。楚天齊也理解人各有志,但他卻不恥薛、王這種做法為了買領導歡心,根本不顧城建發展大業。當然,他們也可能在以此方式逼自己交出城建。那怎麼行,我楚某人豈是隨便認輸的人?越是有人為壓力,越是我楚某人大展身手的時候。越是宵小之徒自私自利,越是需要楚某人弘揚正義的時刻。楚天齊深知,這些人願意順從強者,那自己就去做這強者,儘管現在職務上不可能強於他們,但工作上絕對要強過他們。

    此時楚天齊不禁豪氣干雲,信心大增,但他並沒有被自己的豪情壯志沖昏頭腦,而是冷靜的說:“市長,我分管城建工作較短,以前也沒有這種工作履歷。您可是多年做政府工作了,對城市建設肯定不陌生,在您主政或是分管城建的時候,如何來平衡城建和其它工作的發展。比如,城市建設中,政府一般都要負責哪些項目資金的籌措?”

    忍不住暗罵了句“小兔嵬子”,王永新動起了心思,很快他有了決斷,說道:“城建工作所需資金巨大,一般採用招商的形式,通過市場機制引進有實力企業參與。可以適當給企業一點優惠政策,讓企業出錢,來替政府做好多事情。成康財政本就緊張,更適合這種方式。”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不過把應該政府支配的錢,反而變相轉由企業支配了。”楚天齊一笑,“據我所知,市政配套項目基本都是由地方政府做的,這也是招商引資的一個平等條件,而且由政府來做更能保證工程質量。”

    “配套項目一般是由地方政府來做,但這些資金都需要提前做計畫,在年初就做預算,而我們今年根本就沒有這個預算。而且去年為了支持你的工作,光是支付飛天和四海原居民補償款就欠下了窟窿,今年根本也不可能預算多餘的錢用於城建呀。”

    楚天齊笑呵呵的看著對方:“對了,市長,省裡給的房改試點配套金應該下來了吧,這可得專款專用,得用在房改和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上。另外,這次房改的所有回購款都由市裡統籌,這裡邊也肯定得拿出一部分用作市政建設吧。”

    王永新咬著後槽牙,不無譏諷的說:“楚副市長,我記得你剛剛可是說過不會伸手過長的,卻原來早就動了財政的心思,這可有越權嫌疑啊。”

    “市長,您可是錯怪我了,我剛才是被錢所逼才想到的,頂多算是激發靈感,我這只是靈機一動。”楚天齊笑呵呵的說,“對了,我又想到一件事,開發商交的土地出讓金中,也有一部分是用於配套建設的,到時還請市長幫著督促撥付。”

    王永新小鼻子暗“哼”一聲:媽的,看來這小子又想到前面去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3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這是個好消息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常委會結束,雖然王永新口頭應承了一些事情,但楚天齊卻認為是無果而終。

    從會議開始不久,好多人紛紛表示,城建雖好,可沒錢也沒行。其中薛濤、王永新、彭少根更是態度鮮明:搞城建可以,要錢沒有。後來經過楚天齊極力爭取,尤其點出房改試點配套金、房改回購款、土地出讓金後,王永新才不得不含糊的表示可以考慮,但也設置了部分前提條件。薛濤最後以“和事佬”的方式結束了會議,其實她是在會議節奏不利的情形下,及時中止了會議。

    楚天齊明白,看似王永新嘴上給了答覆,但錢掌在王永新和彭少根手上,對方有各種辦法拖延和大打折扣。不過楚天齊早有一定心理準備,知道指不上市財政多少,但市財政也不敢一分不給。

    在這次會上,雖然又被好多人“圍攻”一次,雖然對方只是給了自己鏡中花、水中月,但楚天齊也有收穫,更加清醒的認識到了政客的醜惡嘴臉。政客不同於政治家,他們考慮的永遠都是個人利益,永遠都是“私”字當先。對付政客時,往往情感、公義不起作用,能制衡他們的只有利益,在以後一定要拿利益做誘餌,來釣貪心不足的饕餮。當然,好多人都是隨風草,都是書記或市長的跟屁蟲,因此只要有辦法應對薛、王,其他人便好對付的多。

    會上的另一收穫,就是得到了王永新口頭上的政策承諾,承諾招商引資的一些政策條件,楚天齊計畫在政府相關會議上得到確認。其實他一直在思考招商引資,已經有了好幾版招商方案。在他的方案中,給投資商開出了一定的優惠條件,但這些條件不是以政府“割肉”為主,而是在對方開發過程中給予更多政策便利。嚴格來說,他的方案對投資商整個投資過程更有利,但也容易讓對方不踏實,感覺不如一開始低價拿錢更實惠。現在好多地方政府都是一開始優惠條件多多,待對方進場、投下資金後,馬上就變了嘴臉,優惠措施也大打了折扣。楚天齊不想這麼欺騙投資商,但他的方案反而實施難度較大,他準備再適當調整一下。

    今天會議上還有一收穫,就是江霞的支持。相比好多人的人云亦云、含糊不清,江霞對自己的支持非常鮮明。若不是薛濤、王永新仗著職務便利,若不是薛、王、彭在“錢”上很是一致,對方也很難完全化解江霞的“進攻”。雖然江霞自己承認不懂城建,但她卻是站在成康全局考慮問題,佔了一個“義”字。尤其在會議後期更是引用兄弟縣市案例頻頻出擊,顯見她也是有所準備,這也是迫使薛濤“和事佬”,盡快結束會議的動因。楚天齊也更加意識到,常委會上的同盟何等重要。

    雖然心中感慨頗多,但飯還是要吃的。楚天齊在自己辦公室小坐後,還是到了食堂就餐。在就餐途中,遇到了幾個常委,大家見面依然是有說有笑,就像剛才會上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楚天齊早已適應了這種情形,也和這些人一樣,談笑風聲,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唇槍舌劍、針鋒相對。

    午餐結束,楚天齊回到辦公室。剛進臥室,準備午休,手機卻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心中一動,這可是對方第一次打來的電話,難道有什麼事?帶著疑惑,楚天齊按下接聽鍵。

    手機裡立刻傳出一個男聲:“小楚,說話方便嗎?”

    楚天齊忙道:“方便,我在辦公室。”

    “告訴你一件事……”對方講說了事情內容。

    和對方通完電話,楚天齊心中依然很是欣喜,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欣喜過後,他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

    儘管已經躺在床上,儘管閉著眼睛,但江霞卻根本睡不著。明知女人的美麗容顏離不開充足睡眠,可她就是睡不著,或是根本睡不深,尤其越是想睡反而越事與願違。

    江霞失眠的毛病,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這幾年來她經常睡不好,有時甚至徹夜不眠。

    在剛做記者的時候,儘管每天風吹日曬,經常吃冷飯喝涼水,但那時生活的很充實。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多同事有的當了小頭目,有的做了金絲雀,還有的發了“外財”。再和昔日同事碰面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人家坐著她站著,人家吃著她看著。有的同事還不錯,和她能夠平等相處,但有的人卻一下子變的趾高氣揚,對她指手劃腳。面對昔日同事的冷臉,她非常不舒服,卻也無奈,誰讓自己拉不下來臉,誰讓自己更看重尊嚴呢?誰讓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犯過“錯誤”的“臭老九”呢?

    一個個同事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而自己還是一隻小山雀,江霞的思想漸漸出現了動搖:要不就退一步,向生活低頭?不,不能,我要堅守,她及時給予了否定,可此時否定的語氣已經不堅決了。

    只到有一天,江霞照鏡時,發現鏡子裡面那個姑娘竟然有了魚尾紋。他的高傲一下子破碎了,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驕傲的小山雀,應該是禿尾巴鵪鶉更貼切。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自己引以自傲的資本也沒了,自己要“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於是,她刻意打扮一番,與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取得聯繫,要去匯報工作。那位上司的上司早就暗示過多次,早就等著這一天了,但那天卻忽然矜持了好多,要她“想好了”。“哎”,輕嘆一聲,江霞走出屋子,去上趕門了。

    有時命運總是捉弄人,就在江霞幾乎是懷著“慷慨獻身”之心,就在那離目的地咫尺之遙的時候,一個電話中斷了她的“勇敢行為”。家裡來電話,父親病危了。“獻什麼身”?“變什麼金鳳凰”?江霞馬上讓出租師傅掉轉車頭,向公共汽車站駛去。

    江霞還是回去晚了,父親已經走了,但父親走的時候卻是含笑九泉的,因為就在他臨危一刻,組織上送來了一紙文書。文書上明確註明,對他當年的認定是錯誤的,他並沒有犯錯誤,是被冤枉的。

    事後得知,父親的平反,主要是仇叔叔奔走努力的結果,仇叔叔也剛平反時間不長,恢復工作才一年多。仇叔叔對江霞說,她的父親是他的恩人,他要為恩人做點實事,仇叔叔還鼓勵她要自強、自立、自尊。

    被一個丫頭片子放了“鴿子”,上司的上司惱羞成怒,含蓄的暗示變成了赤果果的威逼利誘。對方給江霞劃出兩條路,一條是順從,一條是不從,沒有中間第三條路。順從即“生”,反之則“死”。

    父親的離世,仇叔叔的鼓勵,讓江霞又拾回了即將破碎的信念,她決定不去做那種“勇敢行為”,她選擇了“死”。從那以後,她的噩運來了,短短一個月時間,那個“色迷心竅”的“老色鬼”對她一再打擊。讓她由單位的業務權威變成了勤雜工,抹桌子、打水是經常事,就是掃廁所也不在少數。

    就在江霞決定為了理想而“死”的時候,一紙決定到了單位,她被升任電視台副台長。沒想到,絕對沒想到,所有人沒想到,她也沒想到。很快,她知道了答案,仇叔叔到了河西省,做了正廳級領導,正是分管她所在的系統。她當時縱有千言成語,但只知道喃喃著一句話:“蒼天有眼”。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對得起仇叔叔,對得起組織。

    兩年後,因為“業務突出”,江霞調任成康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很快,她便知道實情,這是仇叔叔再次推了自己一把,用仇叔叔的話說“是最後一次幫你”,因為仇叔叔退二線了。同時仇叔叔告訴她,在官場上沒有靠山絕對寸步難行,尤其女性走官場,更是如此。

    於是,江霞按仇叔叔的提示,開始尋找新的靠山,可哪那麼好找?找靠山是要資本的,自己的資本是什麼?儘管她也由“老頑固”變得“善解風情”,但那遠遠不符合一些人的想法,那些人是想從精神和肉體上征服她,可她又不願委屈自己的良心。她特別希望找到一個真正公正無私的靠山,可事實告訴她你太天真了。

    靠山還沒找到,那個蟄伏了兩年的“老色鬼”又捎來了話大門始終向你敞開著。江霞知道,自己根本沒能力和對方對抗,只有靠靠山的庇護。可靠山在哪呢?

    找,找,找,繼續找。心裡默唸著“找”字,江霞終於通過楚天齊的引薦,和定野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見了一面。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週,怎麼就沒一點動靜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給我個准信呀。

    江霞急,“老色鬼”也急,剛才又打來電話,威脅她“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否則繼續去掃廁所”。江霞一怒之下,關了手機。

    估計“老色鬼”不會來電話了,還是打開吧,萬一耽誤正事呢。這樣想著,江霞按下了開機鍵。

    開機音樂剛響,就變成了“叮呤呤”的聲音。江霞心中一凜:難道“老色鬼”一直在打手機?帶著不安,掃了一眼手機,她的心悸變成了急速心跳,竊竊的說了聲:“天齊,你找我?”

    “怎麼一直不開機?”手機裡傳來對方的聲音。

    江霞撒了個謊:“我……沒電關機了。有事嗎?”

    對方聲音傳來:“中午的時候,程部長打來電話,對我說‘江霞同志是個好同志,是……’。”

    “是嗎?是嗎?”江霞一下子激動的哽嚥了,後面的話根本沒有去聽,她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天齊,謝謝你!”

    對方聲音滿是關切:“你怎麼了?難道這個消息……”

    “這是個好消息,我太激動了。”江霞流出了眼淚,“謝謝你,天齊!”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3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某些人節操不如妓*女

    新的一天到來,日子到了五月十八日。

    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不但沒有一絲霧霾,而且碧空如洗。像今天這樣的天氣,是楚天齊到成康後第一次遇到,平日即使大晴天,但天空也沒有這麼藍。

    楚天齊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非常非常好,因為二毛廠和無線電地塊要開工了,這意味著去年接受的處理爛尾任務圓滿完成。接下來對這兩個項目的管理,已經是下一階段任務。而且此二項目開工,也是成康城建工作即將全面開啟的一個信號,更是即將引爆成康城建美好明天的。

    在近幾天,李子藤、厲劍、曹金海等人隨時向自己匯報著工地進場情況,楚天齊也曾私下去現場看了兩次。整體的進場速度非常迅速,各項準備工作很充分,工地現場整潔有序,顯示出鵬燕建築公司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在三天前的時候,李子藤送來了開工請柬,楚天齊也一直在盤算著這個日子。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緒。

    李子藤走進屋子,站在桌前:“市長,該出發了。”

    “好的。”楚天齊邊關掉電腦邊說,“給厲劍打電話。”

    李子藤道:“何主任通知,市政府統一派車,到樓前集合。”

    楚天齊疑惑的看著對方,“哦”了一聲,沒再說話,向門外走去。但他心裡卻在腹誹:什麼情況?還要組織車隊?要把政府上班的人全拉去。

    很快來到樓下,楚天齊才發現,剛才自己的猜測太保守了。市政府幾輛中巴已經擦洗一新,都編上了號碼,車上不但有市政府的人,還有市委的領導。

    楚天齊剛在樓前站定,“一號”中巴車駛上停車平台,多名市委、政府領導已經坐定。車門打開,他也被“請”到了上面。

    “天齊……市長,就等你了。”江霞臉上容光煥發,打著招呼。

    “是嗎?罪過,罪過。”楚天齊笑著一輯,坐到了江霞的身旁。車上也僅有那個位置了,應該是專門給他留的。

    “嘀嘀”一聲響過,“一號”中巴緩緩駛去,後面中巴緊隨其後。

    楚天齊轉頭來回掃了一眼,我的媽呀,車上一下子坐了六名常委,剩下的全是副縣長或是縣黨組成員。這是要幹什麼?

    江霞看出了楚天齊的疑惑,在旁輕聲道:“市委通知,要求所有在家領導全去。”

    楚天齊倒吸了口涼氣,心中暗道:這是干什麼?趕集?還是迎接中央領導?這陣仗也太大了,過分了吧?

    同時也不禁疑惑:難道薛濤和王永新也同去?應該不會吧。除了參加常委會或是“兩會”,一般情況下,書記和市長都是二去一的,這也幾乎是所有黨政機關的通例。

    浩浩蕩蕩的車隊在大街上行進著,引的路人紛紛側目,好多車輛也停在路邊,既是避讓,也是在品評,猜測著市裡有什麼重大活動,或是有什麼大人物現身成康。

    遠遠的,便看到二毛廠工地現場的綵球空飄,不多時,那些五顏六色的賀喜條幅也出現在視線中,還有那些屹立著的施工機械。隨著離工地越來越近,現場震憾的音樂也不時鑽進耳孔中。

    車隊來到工地外圍,便被身穿嶄新制服的保安引領到臨時停車場。汽車停穩,大家依次走下中巴車。

    從車門地面開始,一條紅色地毯延展開來,伸向遠方,地毯兩側矗立著身披授帶、統一制服的高挑女孩。站在緊鄰車門兩側的女孩,穿著異於那些授帶女孩的旗袍,旗袍顏色一粉一紫,上面都有美麗的花紋。楚天齊注意到,兩個旗袍女孩都見過,穿粉色旗袍的是張鶯,紫色的則是張鶴。

    張鶯、張鶴二姐妹面帶笑容,向車上下來的貴賓頷首致意,握手歡迎。在握到楚天齊時,張鶯俏皮的在楚天齊手心撓了一下,張鶴則說了句“楚市長更加帥氣了”,楚天齊面帶笑容予以回應。

    與張氏二姐妹握手過後,接著便經過了授帶女孩區,這些女孩不時頷首,面帶微笑,說著“歡迎”。與授帶女孩相接的,是拿著彩旗和假花的小學生,小學生嗓門更洪亮,嘴裡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今天的天氣夠晴朗,日頭也夠毒,那些稚氣的孩子臉上早已汗意涔涔了。

    走到紅毯的盡頭,是一排嶄新的臨時簡易彩鋼房,房門外面依然是身披綬帶的兩排女孩。在簡易房門處,則仍然站立著一粉一紫兩個女孩,兩女孩仍與來賓說著“歡迎”。

    簡易房內,空調扇、水果、礦泉水、紙巾一應俱全,但卻缺了最不該缺的人。房子裡並不是沒有施工方的人,張鶯、張鶴已經趕到這裡,連同另兩名旗袍女孩,不時削水果、拿水瓶、遞紙巾,不可謂不熱情,但鵬程公司的當家人卻沒有出現。不知道今天是張燕還是張鵬飛,按說早就應該露面了,即使不親自到車前去接,也應該在門外迎候呀。可事實是,不但門口沒有,屋裡也沒有。

    這麼多人來參加開工儀式,尤其都還是市裡大員,那是給了投資商天大的面子,投資商應該識趣才對。可對方為什麼不露面?難道就因為是副省長的子侄?這也太拿自己當根蔥了,就是副省長親自到來,市裡的陣仗也夠隆重了。楚天齊不禁有些慍怒,可轉頭望去,除了江霞面色嚴肅外,其他五位常委竟然談笑自如,滿臉喜色,其他那些副處更是喜形於色。

    “哈哈哈……來晚了。”一陣大笑響起,一個男人走進屋子。

    聽到那聲夜貓子笑,楚天齊就知道是誰。

    果然,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副省長張天凱的大公子張鵬飛。張鵬飛進門做了個轉圈輯:“實在不好意思,俗務纏身,難以脫開,讓諸位久等了。”

    “沒事,沒事。”

    “不客氣。”

    “張總太客氣了。”

    “張總工作太忙。”

    “忙些好,忙些掙大錢。”

    許多人七嘴八舌,為張鵬飛找著理由,同時笑容滿面仰視著面前的暴發戶。

    對方分明是慢待,可許多人竟然還是這種做派,楚天齊腦海立刻閃出一句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在別人奉迎對方的時候,楚天齊注意著那個滿臉奸笑的男人。面前的張鵬飛,印堂發亮,滿面春風,大背頭梳的一絲不苟,身上衣服筆挺鮮亮。尤其腕上、脖子上的大金鏈閃閃發亮,手上大金鎦鑲的藍寶石格外搶眼。

    尤成功早已站起身形,此時衝著張鵬飛一笑:“張總,這位是成康市委常委、政法委……”

    “嘀嘀”,一陣汽車鳴笛聲傳來。

    “諸位失陪,我得出去迎接一下。”張鵬飛說著,快步走出屋子。

    被對方甩在一旁,尤成功臉上肌肉動了動,向著剛剛起身的政法委書記點點頭,說了句“我也出去”,便跑出了屋子。

    一時之間,屋子裡氣氛尷尬之極,但尷尬的原因卻不盡相同。

    很快,一陣說話聲傳來,薛濤、張鵬飛並排走進屋子,王永新、蔡勇則緊隨其後,後面還有跟屁蟲尤成功。

    難得一見啊,書記、市長出席同一企業活動,恐怕在成康的歷史上也少有吧,但眼前卻是活生生的案例。

    一眾官員看到書記、市長進來,紛紛起身稱呼著,楚天齊也跟著站了起來,官場上可是最講究長幼尊卑的。

    “都來啦。”薛濤招呼一聲,徑直奔正面位置而去,來在座位近前,又轉頭打著招呼:“張總,來來,坐。”

    “你請。”張鵬飛說著,幾乎和薛濤一同坐到了座位上。

    王永新、蔡勇緊隨其後,坐在了薛、張二人身側。

    “張總果然好魄力,短短數日,便啟動了兩大項目復工,真是……”薛濤滿面笑容,說著讚賞之詞。

    屋子裡形成了奇異一景,也是尷尬之景,四人坐著,二十多人站在四周。

    楚天齊暗哼一聲,移動腳步,走出了屋子。來在屋外,他長噓一口氣,向前方空地走去,來到挖掘機形成的影蔭處,停了下來。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天齊。”

    轉頭看去,伴著一縷香風,江霞已經站在身側。楚天齊“嗤笑”道:“媚骨。”

    “可恥。”江霞也回了兩字,“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

    “誰會想到啊。”沉默了一會,楚天齊又說:“媚權是官場人的通病,但任何事都要有一個度,套用一句不恰當的比喻‘盜亦有道’啊,難道諸多仁兄連‘盜匪’的操守都不如?”

    “哼,有些人滿嘴仁義道德,每每講話必大義凜然,其實一肚子都是……”停了一下,江霞又道,“古時有一人自詡‘正人君子’,信眾也奉其‘先賢聖人’,可為了陷害同僚,竟然對一煙花女子施以酷刑,讓該女子承認與其對頭有苟且之事。雖然歷經兩月折磨,可該女子卻言‘我本賤命,死不足惜,但我不能污陷朝廷命官’。因此人們得出結論,妓女的節操都要高出……”

    “儀式開始了,江部長、楚市長,快過來。”尤成功的話傳來,打斷了江霞的話。

    “哼,某些人節操不如妓女。”江霞仍然低聲補充了剛才要表達的意思。

    聽著對方的話,楚天齊沒覺出一絲粗俗,反而大讚對方的真性情,也低聲道:“高,一針見血。”

    “咯咯咯……”

    “哈哈哈……”

    楚、江二人大笑著,走向遠處那個一臉懵樣的小丑。
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4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小人得志便張狂

    剪綵台下,面向台口,共擺了十把椅子,椅子上方罩著遮陽布,眾市委常委在前排就坐,還有一把椅子,坐著張鵬飛。張鵬飛可不是坐在邊緣位置,而是緊挨薛濤中間而坐,在他和薛濤兩側各坐著四人,其中楚天齊和尤成功坐在最邊上。

    除了這十人,其他人並沒有座位。別看那些副縣長平時人五人六,今天也只有頂著烈日站在當場的份。今天的日頭還特別毒,這些官老爺們個個曬的油漬滿臉,但卻沒有一絲不耐煩,個別人好像還挺享受的樣子。在這些人後面站著好幾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白半袖、藍長褲,也有一些戴著安全帽的人。

    主持人出現在台上,是河西鵬程投資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名字叫張鷺。聽名字,看長相,辯職務,應該是張鵬飛等人的堂姐妹。主持人宣佈儀式開始,現場頓時奏響音樂,待音樂停歇,主持人介紹出席典禮的領導和嘉賓,並致詞。

    致詞完畢,主持人提高聲音:“請河西鵬程投資公司董事長張鵬飛先生講話,大家……”

    還沒等主持人話音落下,熱烈掌聲便響了起來。楚天齊注意到,身後掌聲最響,看來那些副處領導手上勁頭還真不小。

    胸帶紅花,衣裝齊整,張鵬飛健步走上台去。來在台上,深鞠一躬,張鵬飛面帶自信笑容,頻頻向台上揮手,很有成功人士的派頭。他不急不緩的說:“尊敬的薛書記、王市長、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成康市鵬程幸福小區一號、二號項目開工。承蒙各位光臨捧場,我代表河西鵬程投資公司,對大家的到來,表示誠摯的謝意和熱烈的歡迎。”

    “好。”喊好聲伴隨著熱烈掌聲再次響起。

    不知是喊好的人離的太近,還是聲音太大,反正楚天齊感覺很刺耳,也蔑視那幾個喊的最響的副處領導。

    張鵬飛繼續道:“幸福小區一號、二號項目是在成康市優質招商政策感召下,在成康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鵬程投資公司全體的共同努力下,應運而生的。幸福小區……”

    台上的張鵬飛基本不看講稿,語速不急不緩,用詞大方得體,侃侃而談,很有企業家的風采。

    楚天齊不禁詫異:這還是那個好色殘暴的官二代,還是那個舉止張狂的暴發戶?是以前看錯了他,還是他現在偽裝的逼真?可能二者皆有吧。不管怎麼說,張鵬飛從小生長在官家,既有一般紈褲子弟的痞性,但也經見了許多的世面。張鵬飛見過的廳處級官員,肯定要比農家子弟在電視上見的當官的還多,張鵬飛兒時經歷的大場合,恐怕好多人一輩子都碰不上吧。不怯場,就是官家子弟的優勢之一。耳融目染,也培養了官二代在人前自信滿滿的狀態。當然,好多官二代並沒有真才實學,頂多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也可能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在熱烈掌聲中,張鵬飛結束講話,走下台來,坐到了原先位置上。

    接下來是施工單位領導講話,講話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的講話沒有什麼特點,就是照著講稿讀。

    監理單位領導自要表態,也是照本宣科,表明“貫徹法規,熟悉圖紙,規範監理,嚴格督導”等等。

    待監理單位發言完畢,主持人張鷺再次提高了嗓音:“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成康市委副書記、王市長講話。”

    王永新今天也刻意打扮一番,儘管炎炎夏日,卻西裝革履,油頭粉面,只是配上他的尊容,卻還總是讓人想到“猥瑣”二字。

    邁著多年形成的官步,王永新來到台上,先象徵性的鞠躬致謝,然後開始講話:“各位朋友、各位來賓,今天能來參加鵬程幸福小區一號、二號項目,我深感榮幸,也非常自豪。一直以來,廣大市民都是住著家屬院、矮平房,早日搬進寬敞明亮的嶄新樓房,既是廣大市民的期許,也是我這個市長的夙願。每每想起這個夙願,我就寢食難安,盼著這一天早點到來,並為之努力著。現在好了,幸福小區一號、二號項目馬上就要開工,市民的願望即將在這裡變成現實。

    幸福小區一號、二號,是成康市第一批真正意義的商品樓盤,是成康市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個分水嶺。這樣的重要工程,由鵬程投資公司開發,政府非常放心,放心他們的信譽,也放心他們的質量。鵬程投資公司,是河西省著名的投資開發公司,在全國也是行業中的佼佼者,他們投資的小區……”

    聽著王永新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詞,楚天齊只覺得著牙酸的厲害,心中不免鄙夷:這不像是政府市長講話,倒像是鵬程公司銷售經理在做廣告推廣。同時他也慶幸,慶幸王永新來參加慶典,否則這個講話應該是由自己這個分管領導來做。自己只會站到政府層面來說,絕不會以投資公司語氣來講,想必發言內容也不會讓市長滿意。現在王永新能替自己辛苦一下,也免得自己受累不討好。

    在替鵬程公司“吹”了二十多分鐘後,王永新講話結束。

    緊接著,主持人請各位領導上台,於是成康市委九位常委在禮儀人員引領下,悉數走上主席台。在眾常委中間,還站定一人,正是鵬程公司董事長張鵬飛。

    攝像師抓緊時間按下快門,或轉動鏡頭,捕捉著整個畫面和視頻。

    楚天齊突然發現,尤成功也半蹲在眾記者之中,在對著這排人按著快門。他還發現,此時這排人一共九個,最中間位置竟然是張鵬飛,張鵬飛的兩側則是市委書記和市長。他不禁駭然:這是要幹什麼,怎麼竟然主次不分?難道薛濤沒注意到?

    怎麼能沒注意到?薛濤還在向尤成功微笑呢,王永新也笑的很是真誠。難道是故意這麼做的,是故意要讓張鵬飛成為中心?這真的太過分了,黨、政一把手的原則在哪裡?

    重商、親商固然重要,但有些原則不能破,這不是楚天齊保守頑固,而是整個國情就是這樣。雖然南方好多地方政府擺正了“服務”身份,但那只是不再高高在上,而並非是這種自降一格。尤其在北方,無論是官還是商,都認定官為上,人們都認可這種做法,如果出現偏差,那就會有非議。薛、王這分明是變相的奉迎張鵬飛,在把張鵬飛等同於張副省長頂禮膜拜。這,這,楚天齊只能用“臉皮厚”來形容這二位領導了。

    “請成康市委薛書記宣佈開工。”說話間,主持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薛濤邁步走出隊伍,上前兩步,衝著主持人微微點頭,然後對著話筒抑揚頓挫的說:“我宣佈鵬程幸福小區一號、二號項目開工。”

    楚天齊注意到,此時的時間是十一點十八分。

    音樂聲、禮炮聲、鞭炮聲頓時響做一團,各色氣球騰空而起,飛向天際。一陣陣味瀰漫在空氣中,鞭炮碎屑齊飛,煙霧升騰。

    伴著音樂,穿過碎屑與煙霧織成的幕簾,在禮儀小姐引領下,眾領導魚貫走下主席台,來到側旁邊的奠基碑前。等候在碑前的工作人員,馬上把繫著紅布的新鐵鍬遞到領導、嘉賓手中。

    薛濤、張鵬飛率先鏟土,揚到繫著紅花的石碑上,其他常委也紛紛往石碑上鏟土。

    ……

    象徵性的鏟了幾鍬土,領導們紛紛把鐵鍬交給身側戴安全帽的工人,然後互相說著祝賀的話,奠基儀式圓滿結束。

    楚天齊沒有湊熱鬧去寒暄,而是轉身向外走去,他早就盼著快點結束,也好早點離開這裡。

    “楚副市長,著什麼急?”張鵬飛從旁邊轉了過來,“你可是主管城建領導,還請給點建議。”

    “現在沒有。”楚天齊嘴上回著,腳下卻沒停下。

    “是嗎?主管副市長不給點建議,我們企業心裡不踏實呀,以後溝通也找不對人。”張鵬飛擋在了前面,然後衝著旁邊一招手,“張鶯,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楚市長,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張鶯打了招呼。

    此時再走顯然不合適,於是楚天齊停下腳步,回道:“張總監,你好。”

    張鵬飛一指楚天齊:“張鶯,你們認識呀?那太好了,這麼的,以後有什麼事情,多跟楚副市長溝通著。如果要是你們拍不了板,我再和薛書記、王市長溝通。”

    好小子,你故意降我的級別,那好啊,對不起了。想到這裡,楚天齊衝著旁邊一招手:“曹局長,過來。”

    曹金海“誒”了一聲,來到近前。

    “張鵬飛先生擔心溝通找不到人,這麼的,你看讓哪個股長和張先生交換一下聯繫方式,有什麼問題好直接交流。”楚天齊一笑,“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再指定一名副職,和鵬程公司最高層聯繫。”

    媽的,敢打老子臉。張鵬飛心中暗罵一聲,沉聲道:“楚副市長,這就是你的交待?恐怕不夠吧。”

    “對了,還有一句。”說著話,楚天齊跨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小人得志便張狂。”

    “什麼?”張鵬飛咬牙道。

    “你聽見了。”說完,楚天齊揚長而去。

    張鵬飛當然聽見了,旁邊好多人也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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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2 10:44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震撼、大跌眼鏡

    自從五月十八日奠基儀式後,二毛廠和無線電地塊正式開工。雖然在開工儀式時,張鵬飛出盡風頭,張狂不已。但整個工程隊伍管理正規,進度迅速,而且張鵬飛既沒留在成康市,也沒有繼續挑釁行為。當然,楚天齊更不會因為和張鵬飛不睦而故意找麻煩,他就不是那樣的人。

    關於奠基儀式的所見所聞,成康市民傳了一段時間,也發表了各種品評,但話題很快就沒了熱度,人們該幹什麼就干什麼。

    日子馬上就到五月底了,楚天齊主要就是在考慮接下來的招商引資工作,在做著招商引資的相關預案。在這一週多時間裡,基本都是圍繞這個事情在做工作。在之前的時候,他做的方案主要是城建發展計畫方案,關於招商引資也只是有幾個大致構想,現在真正做的時候,才發現還有好多問題考慮不夠完善。於是,又幾次開會討論,進行完善,然後再討論再完善。

    在這幾天中,江霞和楚天齊的接觸更多,但卻都是在私下,基本都是通過電話交流,二人已經默認了同盟的關係。

    這天,楚天齊正在電腦上弄一份文檔,手機鈴聲“叮呤呤”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楚市長,十點召開常委會,七樓第三會議室。”

    “好的。”答過之後,楚天齊掛斷了電話。

    剛才打來電話的,是薛書記秘書小鄭,楚天齊不禁有些疑惑:平時通知開常委會都是尤成功,今天怎麼換人了?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四十多,於是楚天齊在鍵盤上輸完文檔上的最後幾個字,關掉電腦,走出屋子。

    來到市委樓第三會議室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坐了幾個人。和平時不同的是,面對楚天齊的招呼,人們沒有熱情回應,而是“嗯”了一聲,或僅是點點頭。他剛坐下,又有人陸續進入,但都和先前進來的人幾乎一樣,基本都不打招呼,而是面色嚴肅的坐到座位上低頭不語,有人甚至表情很是沉重。

    楚天齊感覺屋子裡的氣氛有些詭異,不禁納悶:發生了什麼事?

    江霞走進屋子,相比其他人,她的表情很平靜。趁著眾人低頭之際,她衝著楚天齊擠了一下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接收到了江霞的表情,楚天齊意識到,肯定有什麼事。自從自己向江霞轉述了程愛國的話以後,兩人的交流多了好多,也自然了好多,江霞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意製造點小曖昧氣氛。對於對方的這種變化,楚天齊很理解,他知道她以前主要是想通過和自己套近乎,以達到被引薦的目的。現在這個目的已達到,江霞現在的狀態反而應該是真實的她。

    相比近期的大方、自然,今天江霞的表情很是俏皮,應該是向自己變相傳達什麼消息。而且這個消息知道的很急,沒能及時告訴自己,或者她也不太清楚消息內容。

    正思考著江霞表情中的含義,彭少根走進會議室,坐到座位上。

    時間不長,“咚咚”腳步聲響起,一個男人走進屋子,是紀委書記姚宗旺。平時的時候,姚宗旺就是標準的“紀委臉”,嚴肅有加,而今天又加了兩個“更”字。

    王永新、薛濤接連走進屋子。

    坐到位置上,薛濤直接道:“開會。”

    開會?這還缺兩人呢,怎麼會議就開始了?

    薛濤接著說:“姚書記,你來說吧。”

    姚宗旺沒有應承詞句,而是虎目掃視全場,從每個人臉上移過,然後沉聲道:“說幾個事情。接省紀委通報,原定野市農業局黨委書記、副局長尤建輝同志因嚴重受賄及其它嚴重違紀問題,被撤消一切職務,並移送司法機關。現已查明,在成康市任職期間,尤建輝同志就多次違紀,並有數人涉案,其中有原成康市委副書記、市長陳奎,原市委常委……”

    聽著姚宗旺說的一個個名字,楚天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事,同時也很震撼,竟有這麼多人涉案。也多少有一些後怕,如果陳奎不死,如果他為了對付政敵而對自己格外親近,自己勢必要與其接觸增多,會不會跟著“吃瓜落”呢?最起碼配合調查是跑不掉的,那將會大大影響自己正直形象的。

    忽然,楚天齊聯想到了一件事:五月十八日鵬程開工儀式上,姚宗旺可是沒露面,難道和這事有關?難道是他提前獲知了信息,不願和某些人為伍?彭少根當天也沒去,難道也是這種原因?楚天齊可是清晰記得,那天在出發前,還在樓道遇見彭少根,在回來後也在院子裡看到過姚宗旺。當時他就奇怪,姚、彭二人不可能沒接到市委通知“全部參加”的消息,可他倆怎麼就沒去呢?

    姚宗旺停了下來。和往常不同,宣佈這種事情,是沒有鼓掌環節的。

    “同志們,這麼多人涉案,我做為市委書記很心痛,也很震撼,表明我的工作有欠缺,對身邊腐敗行為敏感性不夠……”薛濤很沉重的講說著認識,進行著自我批評。

    楚天齊明白,薛濤肯定很心痛,但心痛的原因卻顯然並非僅如她所說。對於薛濤這個人,楚天齊剛報到時,對其印象不錯,但在首次拜訪後,就覺得對方太攬權,強權思想嚴重,有些勢利。在後來的幾次接觸,尤其感受到薛濤的言行,楚天齊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差,甚至覺得她做為一市黨委書記很不夠格。

    “同志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從這些反面事例中,大家要汲取教訓,引以為戒。現在都發表一下看法,對自己進行剖析並深刻反思。”說到這裡,薛濤停了下來。

    王永新接了話:“引以為鑑,引以為戒呀!這些事例……”

    在市長訴說“心痛”後,其他人依次講說著教訓和深刻認識。

    ……

    下午三點多,市委七樓第一會議室,市委擴大會正在召開,成康市四大班子成員出席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市直各委、辦、局正負職和副科以上人員,各鄉鎮黨委、政府班子成員,駐成康市單位負責人。

    市紀委書記姚宗旺的聲音正在會議室迴響著:“涉及尤建輝案的有,原成康市委副書記、市長陳奎,原成康市委常委、黨委辦主任尤成功,原成康市政府辦主任何志平,原成康市政府辦副主任牛小波,原成康市農業局局長肖海,原成康市招商局局長……”

    儘管參會前,眾人已經得到內部消息,但在這種場合,聽到市紀委書記親自宣讀,眾人還是感到震撼不已,也心驚不止,生怕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裡邊。

    姚宗旺的聲音還在繼續:“鑑於陳奎已經死亡,組織決定不追究其刑事責任,免於起訴,其他涉案人員已經被雙規或接受調查。對於此案中另一重要涉案人焦二壯,已經實施逮捕。在焦二壯傷人案中,趙敏娣無意洩露傷者行蹤,有嚴重過失,給予其工資降兩級並勒令提前退休的處理。在焦二壯傷人案中,城建局司機候小利多次提供傷者適時位置信息並有賭博惡習,給予開除工職處理。”

    聽著紀委書記後面說到的這幾個人,人們不由得在會場搜尋曹金海的影子。有人看到了曹金海的表情,但卻並不似想像的痛苦、難堪,反而更多的是恬淡、輕鬆。這些人一開始不明白,轉念一想就參透了其中的玄機,他曹金海認為自己“安全”了,焉能不高興?

    待姚宗旺聲音停下,薛濤接了話:“同志們,再宣佈一件事情,原成康市委副書記蔡勇同志,平調到許源縣委副書記。蔡勇同志今天已經赴任,這是一次正常人事調整,大家不要過度解讀……”

    正常調整?鬼才信。雖然都是正處級別副書記,但縣級市要略高於縣,這是人們的普遍認知,也是一種官場規則。尤其在這種場合講說這個信息,在這種時機被調整,要是正常的話那才真不正常。

    人們還發現,薛濤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臉色異常難看。其實也好理解,蔡勇可是一直追隨著她,現在時刻卻被如此調整,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不會牽扯到她?而又不得不奉命宣讀這件事,心情能平靜嗎?而且尤成功更是她的鐵桿馬仔,唯她馬首是瞻,現在卻接受組織調查,她能不心虛?假使薛濤並不涉案的話,但連損兩員大將,就相當於傷了她的左膀右臂,她的勢力已經被嚴重,一家獨大的局面已經不再,能不能保持應有的權力格局都不一定。

    今天的這些消息,確實令所有人震撼,沒想到一個尤建輝牽出這麼多人,市委副書記被調離,市委辦主任被採取組織措施,前市長也因此被重新蓋棺論定。光是正科級局長、主任就達八個,下面的蝦兵蟹將還未可知。雖然這麼多人被查,但卻又令眾人大跌眼鏡,在尤建輝案中最被看“好”的兩人曹金海和趙順,竟然安然無恙。真不知是組織漏了他倆,還是這兩小子真的沒有涉案?好多人不禁在心裡打了個大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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