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80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3
第二百六十九章 現場會的影響2

    “篤篤”,敲門聲響起。黃敬祖一抬頭,透過窗戶玻璃看到了蔣野的那張大臉,就沒好氣的說道:“門沒鎖”。

    蔣野徑直走到了辦公桌前面,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黃敬祖,這讓黃敬祖大惑不解,同時也反感至極。

    黃敬祖訓斥道:“老蔣,你這是怎麼了?中邪了?”

    蔣野沒有回答黃敬祖的問題,而是神情緊張的問道:“黃書記,你沒事吧?”

    黃敬祖不解的道:“老蔣,可是你來找的我,你怎麼反倒問我有沒有事?”

    “黃書記,我是問胡三的事沒有牽扯到你吧?”蔣野答道。

    聽到蔣野的話,黃敬祖就是一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和胡三的關係?還直接上門詢問,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借胡三的事要挾自己不成?

    “蔣野同志,你要弄清自己身份,有你這麼和領導說話的嗎?我不認識什麼胡三胡四的,更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黃敬祖厲聲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聽到黃敬祖質問,蔣野懵了,臉紅脖子粗的辯解道:“書記,胡三不是你的小舅子嗎?怎麼,你不認識他嗎?難道是他胡謅的?”

    蔣野的話,讓黃敬祖明白了一件事:胡三與蔣野說了和自己的關係。但自己能承認嗎?絕對不能。想到這裡,黃敬祖“啪”的一拍桌子,手指顫抖的指著蔣野道:“蔣野,你,你氣死我了。怎麼非把那個混混和我往一塊扯?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知道,誹謗罪是要獲刑的。”

    “書記,我,我……”蔣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觀察著蔣野的神情,黃敬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手扶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瞪著對方道:“蔣野,我問你,是誰指使你來的?你來這裡,就是為了來誹謗我嗎?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想出這個屋子。我要控告你誹謗。”

    蔣野臉上佈滿了汗珠,帶著哭腔道:“書記,沒,沒人指使我來,真的沒人。”

    黃敬祖手扶桌子,慢慢向下坐去,然後,忽的又站起,冷笑著道:“蔣野,你和那幫混混有勾搭,你就是他們的後台,對不對?”黃敬祖說著話,眼睛還一直盯著對方。

    “書記,我,我……”蔣野汗如雨下,身子搖晃,“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書記,你要救救我,我是一時糊塗呀!”

    看著蔣野的熊樣,黃敬祖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緩緩坐到椅子上,威嚴的說道:“蔣野,你要老實交待,你收了他們多少好處?給他們提供了什麼方便?要一字不差的交待。”

    蔣野趴伏在地上,抬起頭,可憐巴巴的說道:“書記,我說了,你可要救救我呀!”

    “那要看你交待的徹底不徹底了,還要看你到底有救沒救了。”黃敬祖冷漠的說著,然後命令道,“坐到椅子上,這成何體統?”

    蔣野用手撐地,慢慢站起來,坐到椅子上,說道:“書記,事情是這樣的,兩週前的一個晚上,有一個人給我打來電話。對方自稱姓胡,說是你的小舅子,找我有事情要談。我一聽既然是你的親戚,就爽快的答應了,讓他到辦公室來,當時我正在辦公室加班。這個人就是胡三,人稱三哥。他來了以後,先是和我說了與你的關係,並且拿出他和您夫人的照片,用以證明。照片上,女的正是您夫人,男的就是胡三,看上去他們關係很親密的樣子,所以,我就相信了他的話。”

    “等等,還有照片?在哪?”黃敬祖急忙問道。

    “在胡三那兒,我看完又還給他了。”蔣野回答。

    “哦?他媽的,肯定是他偽造的,用電腦把兩人照片拼在一起,引你上當。”黃敬祖說道。

    “是,他就是這麼讓我信以為真的。”蔣野趕忙接話到。

    黃敬祖申斥道:“不要順桿爬,給自己找理由,說的好像你挺在乎我這個領導似的。還不是他給你好處了,你才甘心情願的為他們賣命?說重點。”

    “好,好,說重點。”蔣野連忙應稱道,“胡三對我說,他們的中介公司準備參與鄉里的蔬菜交易,讓我幫忙運作一下。我說‘你既然和黃書記有這層關係,為什麼不直接找黃書記呀’,他回答說‘你怕影響不好,不方便出面。’”

    “一派胡言,王八蛋。”黃敬祖忍不住罵道。

    “我一聽他這麼回答,就又說‘我不分管這項工作,你找楚副鄉長才正對’。他回答說他看不上姓楚的,就相中我了,還說也不需要我做什麼,只是向我諮詢一些信息就行了。我一想他說的這麼簡單,又有你這層關係,而且幫他做事,也就是替你分憂,自然就答應了。”蔣野囉哩囉嗦的講著。

    黃敬祖生氣的說道:“你說事就說事,幹嘛非把我扯在裡邊?”

    “他當時確實是那麼說的,我也是那麼想的。”蔣野看似委屈的說道。

    “行了,沒一句正經的。挑干的說,他是怎麼許諾的?你給他做了什麼?你又到底得到什麼好處了?”黃敬祖斥責道。

    “唉。他答應我事成之後必有重謝。”蔣野點頭道,“從那天之後,他給我打過幾次電話,無非就是問書記在不在鄉里,多長時間回來。重點是問楚天齊行蹤,也常問寧鄉長在哪裡。我當時還奇怪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他只說隨便聊聊。我一想也沒什麼,就告訴他了。”

    黃敬祖用手敲擊著桌子說道:“說重點。你到底得什麼好處了?”

    蔣野支支吾吾的道:“胡三昨天請我吃飯,還有一個王曉力在場。他給了我三千塊錢,和我說‘事成之後,另有重謝’。他還,還給我……”

    “給你什麼?”黃敬祖詐乎道,“給你安排女人,讓你嘗鮮了吧?”

    蔣野大驚,急忙問道:“你怎麼知道?”

    “想……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黃敬祖本來想說“想也能想的出來”,話到嘴邊,又臨時改了口。然後冷笑道,“你的不法行為已經有人向我做了匯報,我現在讓你說,只不過是給你機會而已。”

    蔣野驚的站了起來,說道:“書記,我都說,都說……”他又把剛才沒有講清楚的地方詳細講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書記,你一定要救我呀!”

    黃敬祖聽完蔣野的話,陷入了沉思。從蔣野的講述中,可以知道,胡三是把自己擺出來了,而且也把蔣野拉下了水。他在權衡著,究竟該怎麼辦?

    ……

    從蔬菜市場出來,楚天齊和寧俊琦直接回到鄉里,到了鄉長辦公室。泡上兩桶方便麵,二人開始談論今天的事情。

    “你怎麼那麼長時間才去現場?要是趙書記有個閃失,可怎麼辦?”寧俊琦直接問道。

    楚天齊苦笑道:“我也不想那麼慢呀!本來我是給小孟打電話,讓他到現場來開車。等我打通後,小孟說他趁著這週休息,出門了,很晚才能回來,我只好說自己想辦法。等我掛了電話,才意識到,我們的車並沒毛病。但為了做的像,避免引起書記懷疑,我仍然把車弄到了修理點,說是汽車著不住。正好有些東西該換了,我就讓人家給換了濾芯、機油什麼的,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到了市場。正好就趕上了那個胡三要行兇、對書記動手。”

    寧俊琦又問道:“對了,那個採購經理到市場,是不是你臨時通知的?”

    “不是。昨天我和他在電話中說,讓他四點左右到市場找我,當時我想著讓他趁機在書記面前舉報胡三等人的行為。誰知道胡三等人也跟去了。”楚天齊答道。

    寧俊琦接過話頭:“那還用說,肯定是胡三去逼要所謂的中介費了,他們上哪,胡三自然也就跟到哪了。當然,胡三肯定不會想到我們在市場。要不,他應該不會跟去的。”說到這裡,她手撫胸口,說道,“你說今天真懸,這要是你再晚到一會兒的話,那我們就闖下大禍了。”

    “誰說不是呢?想想也後怕。”楚天齊點頭道。

    “對了,那個胡三明明向趙書記揮起了拳頭,怎麼又放下了?正好讓你趕到,扇了他耳光。你是不是拿什麼打他了?我怎麼沒有看到?”

    楚天齊“嘿嘿”一笑:“如果讓你看到了,那還是高手嗎?”說著,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顆榛子,繼續說道,“當時我看事情緊急,不容多想,就拿這顆榛子打了他胳膊肘上的穴道。主要是你提前不知道會有這個打到胡三,沒有注意,如果你注意的話,肯定能看到。”

    “哈哈,這回全鄉人民都知道你會功夫,就連收菜商也知道楚副鄉長是武林高手了。”寧俊琦嘻嘻道。

    “唉,你不要幸災樂禍了。本來知道我會功夫的人少之又少,這下倒好,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楚天齊嘆口氣道,“這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弄巧成拙呀!”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4
第二百七十章 現場會的影響3

    “怎麼這麼說呢?這次我們借縣委書記的力量順利拿下了胡三等人,震懾了那些宵小之徒,而且也保障了後續收菜工作的順利進行,應該不會出現同樣的事情了。趙書記和鄭縣長也借這次胡三行兇之事,搞起了聲勢浩大的打擊商霸市霸運動,給整治全縣市場經濟秩序、淨化市場環境找到了切入點。你更是趁此機會,揚名玉赤官場和江湖,樹起了‘楚大俠’的名號,任誰想對付你的時候,都得想想你的拳頭和‘飛鏢’。這不是一舉三得的事嗎?你怎麼反而用起了那樣的詞語呢?小同志,過分謙虛就是驕傲喲!”寧俊琦“嘻嘻”的調笑著。

    楚天齊苦笑道:“你還有心情拿我取樂?被人盯上了你還不知。”

    寧俊琦臉色變了變,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你嚇唬誰呢?不會是你盯上我了吧?”說到這裡,她感覺說錯了話,急忙糾正道,“我是說難道你盯上了我的位置?我可告訴你,你不要想的太狠了,你現在只是一個鄉黨委委員、副鄉長,到連常務都不是。而且到鄉里參加工作才一年多,你小子小心想的狠折了本。當然了,想的高一點,也不是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用在你身上,就可以說成,不想當鄉長的楚副鄉長,不是好的副鄉長。”

    “什麼東西亂七八遭的?你是真沒感覺到,還是故意裝做不知?你沒見到趙書記把我叫到車旁邊說話嗎?”楚天齊反問道。

    “看到了。車上車下的人都看到了呀!那能說明什麼?不就說明縣委書記對你高看一眼嗎?那你也不能一步登天呀?”寧俊琦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楚天齊哭笑不得:“我的傻大姐呀!”

    “去你的,你才傻呢,是傻大叔。”寧俊琦嬌嗔道。

    “我是說,你天真的可愛。你以為趙書記把我單獨叫到車前,是表揚呢?是為了在眾人面前顯示我是他的人,和他關係親近呢?錯,大錯特錯。”楚天齊認真的說道,“趙書記和我說了兩句話,其中一句話說的是‘我見到那個渤海來的採購經理了,他和我說了好多事情。’寧大鄉長,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

    楚天齊說的話,出乎寧俊琦意料,她完全沒有想到,一時楞在那裡。其實,以寧俊琦的智商,剛才楚天齊的提示,她應該能聽出一些什麼。但今天她卻沒能聽懂,因為今天的幾個特殊事情,攪亂了寧俊琦的心智,她把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到楚天齊身上了。

    ……

    今天,從他倆設計和趙書記巧遇開始,寧俊琦就一直沒有踏實過。她擔心趙書記的專車萬一沒有從那條路經過,該怎麼辦?她也擔心萬一雷鵬提供的消息有誤,或者是零時變更怎麼辦?為了保密,又不能向劉秘書或其他人再打聽。只到那輛“桑塔納2000型”轎車出現,她才把這個擔心拋開。轉而又擔心趙書記會不會真如預測的那樣,會幫他們拖車,並且一直拖到青牛峪?

    直到走到三叉口交匯點,趙書記執意要給他們把車拖回青牛峪時,她才意識到,機會到了,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了。等到寧俊琦坐到縣委書記專車上的時候,書記的問話,給了她把話題引到蔬菜交易市場的機會。她毫不猶豫的利用這次機會,說出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並成功的讓書記在蔬菜交易市場下了車。

    只是,讓寧俊琦沒有想到的是,胡三等人也隨著收菜商到了交易市場。她更沒想到的是,趙書記還和胡三直接對了話,而且漸漸的起了衝突。站在後面的寧俊琦暗暗著急,著急這個死楚天齊怎麼還不到來,難道真要讓縣委書記在青牛峪地面上出狀況?那樣的話,青牛峪一干領導該如何向縣委交待?如何向廣大人民交待?

    越著急,時間過的越慢,趙書記和胡三的言語衝突越激烈。寧俊琦當時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只要發現趙書記有什麼不測,她會直接用身體去攔截危險。然而,想像和現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當胡三突然徹底翻臉、突然舉起拳頭的時候,她早就忘了自己下的決心,因為當時她都懵了,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傻了,還怎麼能及時以身體“堵槍眼”?

    就在寧俊琦傻在當場的時候,楚天齊及時出現了,及時制住了胡三,這讓她的心放了下來。然而,好景不長。那二十多名“青皮”又要向自己和趙書記、劉秘書進攻了。自己受點傷倒沒什麼,千萬不能讓他們傷到趙書記。可是楚天齊當時正制著胡三,如何能夠阻止二十多人同時向自己三人的進攻,如何能保證在眾人衝突的時候,趙書記能夠安然無恙呢?

    楚天齊就是楚天齊,關鍵時刻用他的智慧和功夫,制止了最壞事情的發生。這讓她心中大定,同時對楚天齊那叫一個心服口服,外帶佩服。她看著楚天齊一舉手一投足,都帥呆了。等她看到楚天齊被趙書記叫到車前的時候,她打心眼裡替他高興,替他驕傲,比她自己受到這樣的待遇都高興。當時她還無來由的臉紅心跳不已,心中暗嗔:我是他什麼人?要這麼的關心她?

    從她和楚天齊一起坐車,一起回到辦公室,到一起坐下來說話,她的心思就沒離開楚天齊。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多想,縣委書記叫他會另有說法。

    ……

    從楚天齊剛才表述的語氣中,寧俊琦已經聽出來,聽出來他心中充滿了擔憂。

    寧俊琦也不愧是寧俊琦,剛才還沉浸在小女子的那種單純的崇拜英雄的情結中,現在已經跳了出來,思維也立刻活躍和敏捷起來。她略微想了一會兒,然後微笑著說道:“你認為趙書記的話,是在警告你,讓你心中不安嗎?”

    “是的。趙書記的話,明確傳遞了一個信息: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們不要把我當成傻子。”楚天齊說道,“趙書記認為我們給他下了套,讓他鑽了進來,還涉險其中。他自然會對我們產生成見,甚至會認為我們以小犯上,今天的警告就是在表達他的一種不滿,也許這僅僅是開始。”

    “你的觀點,我部分認同。從趙書記的話可以聽出,他確實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同時也向我們發出了警示。”寧俊琦分析道,“其它的卻不敢苟同。他對我們利用他,肯定會不滿意,但還沒有到了你說的程度。我看你似乎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其實這大可不必。如果他真要收拾我們的話,就沒必要和你說那句話,給你提前準備的時間,更不會在大廳廣眾之下把你叫到車前。

    我相信,眾人在看到當時的情景時,都會認為‘楚天齊這小子走狗屎運了,書記對他喜愛有加,臨走時還要囑咐一番’。對於這一點,趙書記肯定能想到。而他依然這麼做了,那就說明他不介意讓人們這麼認為,也說不準他就是要給人們造成這種感覺。如果他真要收拾你和我的話,不會給你這麼一個人前顯擺的機會的。

    你在趙書記面臨危險的時候,毅然出手,讓趙書記豪發無損。而且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你會武功的這個秘密,趙書記會明白你的一顆拳拳之心的。你是趙書記的人,全縣人民都知道,也確實是這麼回事,他不會自斷其臂的。何況你的目的也很單純,就是借用他的力量剷除邪惡,為青牛峪的經濟發展掃清障礙。

    趙書記已經在官場沉浮了二十多年,對於這種被善意利用的行為,肯定會看的很清楚。而且做為全縣三十多萬人民的當家人,他肯定也會有足夠的胸懷容納的。說不準他還很讚賞你的這種智慧呢!讚賞你年紀輕輕就懂得用陽謀。

    退一步講,他即使對被利用的事很介意,那麼你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他也不應該沒有感觸。對你救他和其他人的行為,他沒有刻意表揚,已經是一種懲戒了,堂堂的縣委書記不會揪住不放的。我記得在會上,趙書記曾經說過‘本來對於你救我和周圍群眾於危難的事,應該給予你表彰,那麼既然你也有失誤,就功過相抵不予獎勵了吧。’這句話,可能也隱含著和‘被利用’這件事扯平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善意的利用了趙書記,還在關鍵時候救了趙書記。趙書記也利用這件事,做了一篇大文章,說不準他會感激你的,感激你及時給了他這個機會。楚天齊同志,你是關鍵時刻救了縣委書記的人,救了收貨商和群眾的人,你是有勇有謀的鄉黨委委員、副鄉長。不要再杞人憂天了,而你需要思考的是,在出名之後如何保持一顆平常心。”

    話是開心鎖,寧俊琦的話,頓時像在楚天齊心中打開了一扇窗,讓他豁然開朗,心情驟然好了起來。於是開心的說道:“你真是女中諸葛,是當之無愧的智慧化身。”

    “去你的,少來這一套。”寧俊琦嬌嗔道,“你的臉簡直就是小孩的屁股,說變就變。”

    “大姐,你說錯了,應該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楚天齊笑著道。

    “是嗎?是小孩的臉,不是屁股?我怎麼從來就不知道呢?”說完,“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又加了一句,“大叔,麻煩你不要叫人家‘大姐’。”

    從她的話裡,他明白剛才她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就是擠兌自己。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4
第二百七十一章 現場會的影響4

    和鄉長辦公室輕鬆的氣氛不同,現在的書記辦公室卻是另一番情形。

    屋裡已經靜了有十多分鐘,黃敬祖面沉似水,一言不發。蔣野更是連一口氣也不敢長出,整個空氣沉悶至極,把人憋的快要爆炸了似的。

    “老蔣,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了。”黃敬祖緩緩的說道。

    “書記,您快說,我什麼都聽您的。”蔣野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

    黃敬祖追問道:“你真的完全聽我安排?”

    “是,是。”蔣野接二連三的點頭道。

    “那好吧。老蔣,現在你投案自守吧,這是一唯一的辦法。”說著,黃敬祖按了桌上電話機的免提鍵,開始摁著上面的數字。

    聽到黃敬祖的話,蔣野先是一怔,隨即猛的站起身,雙手按到話機上,帶著哭腔道:“不,不,那樣我就毀了。”他一邊喊著,一邊奮力拿開了黃敬祖撥號的手。

    “老蔣,你也不用擔心,你現在不是才收了三千塊錢嗎?還不夠量刑的條件。如果加上嫖娼或是私通的話,那就不好說了。要說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向胡三等人洩露我們這些鄉領導的行蹤,我們都是國家幹部,都在為黨、為國努力工作。洩露我們的行蹤,也就相當於洩露國家機密,如果查實的話,估計會判個五到十年。”黃敬祖勸解道,“現在縣領導已經懷疑到了你的頭上,你不爭取主動還能怎樣?只要你主動投案自首,量刑時肯定會酌情予以考慮的,應該也就是判個六、七年的樣子。”

    蔣野的雙手還死死按在話機上,機械的搖著頭:“不,不。”忽然,他抬起頭,問道:“那我的工作呢?”

    黃敬祖搖著頭道:“都判刑了,工作肯定是沒了。另外還會剝奪幾年政治權利。不過,六、七年一晃就過,那時你也才五十來歲,出來後,一家人照樣過日子。你自己打點零工,順便撿點廢品補貼家用,還是能過的去的。我到時也儘量想辦法,給你申請點困難補助什麼的。”

    “不,不,我不要這樣的生活。我要工作,我要家庭。”蔣野大聲吼著,“你,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蔣野彷彿瘋了一樣,嘴裡哀嚎著,猛的拿起話機摔到地上。這還不算,他雙手亂舞,開始在黃敬祖的衣服上撕扯著。

    看著蔣野的顛狂樣子,黃敬祖內心驚恐不已,一邊往開推著蔣野雙手,一邊安撫著:“老蔣,你要冷靜,冷靜。”

    可是,就像得了狂犬瘋一樣的蔣野,哪管這些,不但不知收斂,反而更加狂躁,已經撕扯掉了黃敬祖的上衣扣子。情急之下,黃敬祖“蹭”的站起身,揚起右手,猛的扇向蔣野的臉頰。

    “啪”的一聲,屋裡一切歸於平靜。黃敬祖馬上做好了架勢,準備防著蔣野的反撲。卻不曾想,此時的蔣野左臉頰紅腫,滿臉淚痕,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彷彿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

    看到蔣野這個樣了,黃敬祖心裡直發毛,輕聲試探的叫道:“老蔣,老蔣。”

    蔣野“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喉嚨裡發出牛一樣的聲音,大聲號哭著:“黃書記,你得救救我呀!”

    看到蔣野坐到地上,痛哭流涕的樣子,黃敬祖緊揪的心鬆了下來。他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暗道:他媽的,嚇死老子了。

    穩定了一下情緒,黃敬祖提高聲音斥責道:“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什麼去了?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啊?”

    蔣野抬起沉重的頭顱,雙眼無神的看著黃敬祖,繼續號哭著。

    “哭,哭,哭你媽個,回答我的話。聽見沒有?”黃敬祖喝斥道。

    蔣野的哭聲小了很多,抽泣著搖搖頭。

    “我是替你的父母妻兒打你,打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傢伙,打你這個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王八蛋。你可知道?你的家人都以你是公家人為傲,你的兒子更是把你當成了崇拜偶像。還記得他寫你的那篇作文嗎?他說‘你是真正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黃敬祖罵道,“你他媽的不配。不配家人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支持你。更沒有資格拿著兒子作文到處顯擺。”

    “我不配,我不配。我後悔呀,我後悔呀!”蔣野雙手捶打著自己的頭,號哭著。

    “哭個,別他媽的假惺惺了。你收受他人賄賂時,可曾想到家人會因此和你遭殃?你和別的女人鬼混時,可曾想到糟糠之妻盼你回家的眼神?你腐化墮落時,可曾想過對兒子身心的傷害。”黃敬祖拍著桌子大罵,“說的好聽,後悔了?騙鬼去吧。你那是怕了,怕你進去後,沒人給你送錢了,怕沒有女人和你鬼混了。”

    蔣野趴伏兩步,到了黃敬祖的腳邊,哭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後悔,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們。”

    “你以為你只是對不起家人?你更對不起黨組織。對不起組織對你的培養,對不起組織賦予你的信任、權利,你根本不配做組織的人,你就是組織的蛀蟲,就是黨的敗類。”黃敬祖正義凌然的罵道。

    蔣野抱住黃敬祖的腿,哭求道:“書記,你罵的對,你繼續罵,要是不解氣的我,就打我幾下,踢我幾腳。”

    黃敬祖抬起腳,又放下,罵道:“讓我打你、踢你?門都沒有。我怕髒了我的手,髒了我的腳,也怕髒了我的地方。”

    蔣野表著決心:“書記,你是原諒我了?那你就幫幫我,幫我度過這個難關,以後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就是當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你的臉皮也太厚了,剛才還倒打一耙,賴我不管你。現在怎麼又換了這副嘴臉,你噁心不噁心?”黃敬祖不屑的罵道,“我怎麼幫你?你現在還非要把我也拉進去嗎?”

    蔣野可憐巴巴的看著黃敬祖,抽泣道:“書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剛才都是我一時糊塗。你肯定有辦法的,你只要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黃敬祖都被蔣野的無恥逗樂了,忍不住說道:“我可沒你這樣的兒子。”

    “那我就是你的一條狗。”蔣野接話道。

    黃敬祖簡直無語了,心中暗道:還有這麼無恥的人?黃敬祖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看都不看蔣野一眼。而蔣野卻癱坐在地上,抬起頭,真像哈巴狗一樣,望著坐在椅子上的主人。

    過了很久,黃敬祖才冷冷的說道:“別人救不了你。唯一可以試一下的,是你自救。”

    聽到黃敬祖的話,蔣野興奮的問道:“自救?”旋即耷拉下頭,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

    “唉,我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別人掉眼淚。”黃敬祖嘆了口氣,說道,“這樣,你寫一封悔過書,還要……”

    聽完黃敬祖的話,蔣野驚喜不已,但忍不住疑惑的問道:“這,這能行嗎?”

    黃敬祖長噓了一口氣,說道:“行不行我不敢保證,但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我也會盡最大努力,替你疏通的。”說完,把一沓紙和一枝筆,扔到了沙發上,說道,“去寫吧。”

    “好,書記,那我聽你的。”蔣野說完,從地上爬起,坐到沙發上,開始寫起來。

    ……

    楚天齊已經離開了,寧俊琦的心思卻沒有收回來,依舊緊緊的放在他的身上。說實在的,她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大男孩兒了。他雖然出身寒門,卻自強、自立,靠自己的智慧闖出了現在這一片雖然狹小,卻也大有做為的天地。他武功不俗,卻從不恃強凌弱,而對壞人又從不手軟,可謂愛憎分明。

    他在工作上認真、負責,有時甚至有些較真,但也並不死板。他平時在和別人相處時,彬彬有禮、有理有節。而和自己在一起時,又活潑、開朗,不拘小節,幽默頻頻,並且時不時的開著一些不太過分,但又充滿曖昧的玩笑。

    寧俊琦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感情,她期盼他進一步的表白,又害怕聽到他表明心跡,她不知道面對那樣的狀況時,自己該如何回答?從她本意來說,他非常想接受,但她又擔心這樣會不會唐突,因為現在還有一些重要的方面沒有瞭解。

    她喜歡他,也不介意他的家庭,但自己的家庭會不會接受他和他的親人,她心裡沒底。她也擔心倔強的他,會不會在意自己的家庭。就在兩個月前,楚天齊還說要和她說一些工作以外的話時,她預感到了他想要說什麼,所以她就是在期盼和擔憂中度過的那幾天。

    等到他遭遇了紀委調查,回來後,就沒有再提那件事。這讓她心裡不安起來,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是忽然聽到了什麼,還是想到了什麼?亦或本身就是一句玩笑話。除了沒提那件事以外,他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關心、調笑、幽默。

    “叮呤呤”,冷不防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寧俊琦的思緒,把她拉回到現實中來。她看了一下手機上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琦琦,忙什麼呢?”

    “老李同志,沒忙什麼。”寧俊琦回答,“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哦?你不是在忽悠我吧?我經常聽你這麼說。”老李道。

    “還是上次說過的那件事。前幾天我又見到了那位跛腳的叔叔,這次他沒有再說‘你姓李’,但他的眼神分明是說他認識我。我搜遍所有記憶,也沒有以前曾經見過他的記錄。所以我感覺,他在我身上肯定是看到了你或者是媽媽的影子。”

    手機聽筒對面的老李,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是嗎?那容我好好想想……”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5
第二百七十二章 現場會的影響5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寫作”和反覆修改,蔣野的“作品”終於完成。黃敬祖反覆看過後,說道:“回去安心工作,要把負擔變成動力,變成努力工作的動力。我會替你去周旋的,怎麼也不能讓你丟官、進監獄吧。”

    “謝謝書記。”蔣野恭敬的說道。

    “老蔣,記住我囑咐的話,到什麼時候也不能瞎說。否則,誰也救不了你。”黃敬祖表情嚴肅的說道。

    “書記我記住了,如果我要是瞎說的話,就讓我遭天打五雷轟。”蔣野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暗暗禱告:這句話不算,不算。

    “老蔣,起咒發誓沒用。你蔣野是個好同志,我也一直很看好你。這次你肯定也是一時糊塗,才幹了這樣的蠢事。剛才我之所以對你那樣嚴厲,也是恨鐵不成鋼。你知道嗎?我在為你痛心,為所有關心你的人痛心。”黃敬祖語重心長的說道。

    “書記,我完全理解,你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你那樣說我,是因為你把我當自己人。就好比父親教育兒子一樣,愛之深責之切,最後不還是你這個家長幫我擦了屁股嘛!”蔣野肉麻的奉承道。

    “老蔣呀,你這人……回去好好工作,我看好你。”黃敬祖點指著對方說道。說完,揮了揮手,示意蔣野可以走了。

    “書記,再次謝謝你,你就看我的行動吧。”蔣野說著,向黃敬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弓著腰,退出了書記辦公室。

    目送著蔣野的身影消失,黃敬祖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但又不得不幫他。因為看似幫了蔣野,實則卻是幫了自己,所以,儘管這麼做有隱患,但他還是不得不做。

    ……

    今天,從蔣野說出胡三是自己小舅子的時候,黃敬祖就在思考著怎麼辦。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承認。然後想到的,就是堵住蔣野的嘴,不讓那個傢伙把胡三和自己的關係說出去。可是,如果僅僅囑咐蔣野不去說的話,蔣野未必會聽,也許表面答應了自己,暗地裡就說不準了。而且,如果自己特意囑咐的話,儘管自己不承認有那個小舅子,但蔣野肯定會更加認定自己和胡三的親戚關係。究竟該怎麼辦呢?

    當時,在黃敬祖詐乎下,蔣野終於承認了,曾經接受過胡三金錢和美色的賄賂,並且還請黃敬祖幫忙,度過難關。這讓黃敬祖心中安定了不少,原來蔣野是借胡三和自己的關係來套近乎,並不是要挾自己。那麼自己究竟要不要幫蔣野這一回呢?

    不管蔣野這個人怎麼無能,又怎麼愚蠢,他畢竟還算是自己的人,自己確實應該幫他。只是這件事並不那麼好幫,一個不慎就會被捲入其中,弄不好就會惹上一身屎,但卻又不能不幫。如果自己不幫蔣野,他很可能去縣裡找人,或者就找寧俊琦幫忙,那自己和胡三的關係肯定就會被和盤托出。

    雖然現在寧俊琦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和胡三的關係,但畢竟都在一個鄉搭班子,一般情況下,應該還不至於撕破臉皮,拿這事說事。如果從蔣野的嘴裡說出來,那情形就不一樣了,寧俊琦很可能會巧妙的推波助瀾,不需要她親自出手,就會把自己扯進麻煩去。

    如果胡三找了其他人幫忙,也存在著自己被牽扯其中的問題。更不排除蔣野因不滿自己的袖手旁邊,而誇大其詞的利用自己和胡三的關係說事,報復自己。

    再說了,如果自己明確不幫蔣野的話,很可能對方當場就會拿胡三和自己的關係進行威脅。到時,恐怕就就更難善了了。那就只好幫蔣野了,通過幫對方,讓對方不說自己和胡三的關係。

    只是,這種以交換方式,讓蔣野守口如瓶的做法,卻有很大的隱患。而且,在具體操作時,蔣野很可能還會提出條件,究竟該怎麼辦呢?

    黃敬祖不愧官場沉浮二十多年,稍一盤算,就想出了絕妙的辦法:先把蔣野從精神上打垮,讓他懵頭轉向,然後以幫助對方為名,讓他寫下一份悔過書。在悔過書中,把蔣野的墮落歸結為一時不慎,被對方矇騙,這當然就要省略掉胡三曾說過是黃敬祖小舅子的話,否則,蔣野不是成了明知故犯了嗎?

    黃敬祖教了蔣野處理不義之財的方式,並讓對方把悔過書放到自己這裡。如果有人調查,那麼黃敬祖就會把悔過書出示給對方,以證明蔣野已經認識到錯誤,向黨組織做了悔過。這件事很可能就會到此為止,充其量也就是給蔣野一個警告處分而已。

    讓蔣野把悔過書放在自己這裡,說是為了在緊急時刻保蔣野一保,其實也是黃敬祖把蔣野的一個把柄抓在了手裡。一但蔣野不聽話了,自己就可以把這個拿出來,教訓對方一番,就好比唐僧給孫猴子念緊箍咒一樣。

    ……

    黃敬祖又把蔣野的悔過書看了一遍,才打開檔案櫃放了進去。並在辦公桌檯曆上,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方式記下了幾個字。

    隨便一瞥,黃敬祖看到了摔在地上的電話機,電話聽筒和話機已經分離。把幾個部件從地上撿起,重新插好線和接口後,一試,電話還通著,看來沒什麼問題。

    坐在椅子上,想著蔣野當時又哭又笑的熊樣,黃敬祖真是忍俊不禁。他也不得不佩服蔣野,佩服他的無恥和臉皮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願意給別人當兒子,也真虧蔣野能想的出來。

    同時,黃敬祖意識到,這個蔣野也很難纏。從今天的事可以看出來,為達目的,那個小子是不擇手段的,連禮義廉恥都不在乎的人,跟牲口一樣,是什麼都干的出來的。自己也不要因為拿著那張紙而盲目樂觀,還是要時刻小心才是,小心蔣野的破罐子破摔。

    雖然拿著蔣野的悔過書,但黃敬祖還是擔心,擔心相關部門因為胡三找到自己。雖然自己確實沒有直接幫過胡三,更沒有得他任何好處。但自己小舅子,在自己地面上收保護費,自己這個鄉黨委書記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干係的。真應了那句歇後語: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想到那個可恨的胡三,黃敬祖恨恨的罵道:“你他媽怎麼就不死了呢?糟蹋糧食的東西,還他媽的禍害人。”

    “叮鈴鈴”,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黃敬祖一跳。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他按下接聽鍵,皺著眉頭道:“什麼事?”

    “老黃,怎麼了?這麼氣粗?”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手機上傳了出來。

    “沒什麼。你有什麼事?有事說事。”黃敬祖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女人的聲音也不高興起來:“老黃,是因為胡三的事吧?他們怎麼就被縣裡抓走了。我聽說是那兩個小兔崽子引來的趙中直,他們這是故意在整我們的吧?”

    “別沒事找事了,整天盡想那些沒用的。還不是那些傢伙胡作非為自找的?他們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黃敬祖沒好氣的說道。

    “從別人那兒受了氣,也不能發到我身上吧?是他們惹了你,又不是我。我整天為了你的事,東跑西顛的,到你這裡連個熱乎話都聽不到,你有沒有良心?”女人委屈的說道。

    “整天就是這些,煩不煩?”黃敬祖拿話嗆道,“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

    “黃敬祖,沒良心。我怎麼就跟你好了?用的時候招之既來,用不著了又像臭狗屎一樣甩掉。別以為我離開你就活不了,咱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受夠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女人哭著,甩下幾句話,掛斷了電話。

    “真他媽的。”黃敬祖罵了一句,還是把電話回撥了回去,誰讓自己現在有求於人家呢?

    打了三次,對方才接通電話。女人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煩不煩?我都說了各幹各的,你還騷擾我?要不要臉?”

    聽著對方的話實在刺耳,但黃敬祖依然耐著性子說道:“都是我不好,不該把自己受的氣發給你。我向你賠個不是,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唉,我就是心太軟了,聽不得你一、兩句好話。”女人抽泣著道,“老黃,你可要幫忙把我弟弟弄出來呀,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媽,一直在我家長大,我們就像親姐弟一樣。”

    聽到對方提起那個敗類,黃敬祖本已壓下的火,騰的一下又起來了:“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沒辦法。”

    “好啊,你翻臉比翻書都快!不管拉倒,反正你小舅子是主謀,要挨槍子也是先輪到他。”女人大吼著,掛斷了電話。

    “唉,都他媽什麼事呀?怎麼都沖老子來了,老子是欠你們的,還是怎麼的了?”黃敬祖一邊罵著,舉起了手機,晃了幾晃,又放到桌上。然後把蔣野曾摔過的固定電話,扔到了地上。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6
第二百七十三章 現場會的影響6

    三天後,玉赤縣打擊商霸市霸行動正式開展。以往像是這樣的行動,一般都是先集中召開轟轟烈烈的大會,然後再正式打擊,類似先警告再處理。

    這次則不同,先是由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親自帶隊,政府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工商局局長等相關科局領導及職能部門負責人等參加,直接到縣裡幾個大型市場抓典型。

    還真是不虛此行,這次突然打擊活動,當場共抓獲了三撥欺行霸市人員,收繳非法所得及相關違法工具若干。

    下午兩點半,在全縣最大的貿易市場玉赤縣新區貿易市場召開了打擊商霸市霸現場動員大會。

    提前兩天,新區貿易市場搭起了高大、莊重的動員大會舞台。大會當天,現場彩旗飄揚,宣佈標語醒目。各種執法車輛整齊排列,公安、工商、稅務、安監等相關部門人員著裝整齊,列隊參加。人群外圍,商戶和民眾爭相觀望。

    玉赤縣在家的常委全部出席,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主持會議。縣委書記趙中直髮表重要講話,他指出,這次行動是玉赤縣委縣政府貫徹中央、省、市關於市場經濟相關政策、法規,保障玉赤縣經濟、社會健康、有序運行,而提出的。目的就是通過雷霆手段,打擊不法組織和人員通過非法手段擾亂市場經濟,震懾欺行霸市行為,為玉赤縣經濟社會發展保駕護航。

    縣長平從實際操作層面,講了開展此次活動的意義,採取的方式,對參與部門與個人提出了具體要求,並講了預計達到的效果。他強調,這次行動不是走過場,不是一陣風,而是一個長期堅持的行動。各級部門、機構、個人一定要從思想上重視,組織要得力,行動要積極,結果要保障,效果要持久。所有參與者一定要嚴格要求,堅決杜絕徇私舞弊、敷衍塞責、推諉扯皮現象,對商霸、市霸不手軟、不牽就,予以沉重而毀滅性打擊。

    工商局長代表各參與單位做了表態發言,中心思想就是:堅決服從上級指示,堅決打擊不法行為,堅決淨化全縣市場,堅決保障行動成果。

    接下來,主持人通報了上午採取突擊行動的成果,對所有參與單位、參加人員予以了口頭表揚。緊接著,被抓獲的不法人員被押上台,在全縣民眾面前“亮相”。平時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不法人員,此時在公安人員的押解下,個個蔫頭耷腦、萎靡不振,和平時的做派判若兩人。主持人曆數了這些人員的不法行為,然後在執法人員的押解下,這些昔日的“老大”被投上了警車。

    最壯觀的一項議程,是在主持人的帶領下,宣誓行動誓詞。頓時,整齊化一的口號聲響徹整個大會現場,迴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最後,主持人鏗鏘有力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出來:“玉赤縣打擊商霸市霸活動正式開始。”

    主持人話音剛落,警笛嘶鳴,警燈閃爍,各種執法車輛呼嘯而出,奔赴各個目的地而去。

    ……

    接下來十多天,關於打擊商霸市霸行動的新聞不時被刷新,版本也不盡相同。但有一條消息卻是千針萬確,:玉赤縣工商局常務副局長被挖出。這名副局長為多個不法組織、不法人員提供方便和庇護,是他們欺行霸市的最大依仗,是名副其實的駐蟲。這條消息是經過縣裡發文通報的,真實性毋庸置疑。

    對於這場行動,民眾反應不一。普通老百姓、一般經商人員對此舉雙手贊成,很多人甚至聯名給縣委、政府寫信,肯定這種行為,並期盼能長期不懈堅持下去。

    一些公職人員對這場行動的看法卻不盡相同。有人認為,這場行動非常正確,也非常及時,行動的開展有力保障了全縣經濟秩序的健康運行,是利國利民的事情。也有人認為,這場行動感覺像是運動,明著是經濟行為,其實是政治行為,是有的政治集團為了打擊異己而採取的運動。還有人認為這就是一陣風,為了博取眼球、獲得政聲而已。當然,也有人事不關己,是看熱鬧的心理。“看咋咋樣,與我無關”。

    儘管人們對行動的評價不盡相同、褒貶不一,但正經商販和普通民眾卻得到了真正的“實惠”:收保護費的不見了,強買強買的不見了,連小偷也幾乎絕跡了。

    ……

    這兩週的時間,楚天齊也適當關注了這場行動,主要他是關注胡三等人如何被處理,但直到現在也沒有結論。

    自從把胡三等人打擊後,蔬菜銷售得以順利進行。收菜商的吃飯、住宿費用也恢復到了合理區間。只是已經交了保護費的收菜商,費用還沒退回來,估計要等上一段時間,等到此事有個結論的時候,應該會退還吧。這些交了費用的人會隔三差五到鄉里打聽何時退還支付的金錢,楚天齊只能安撫他們“再等等,我會及時跟進的”。

    這一天,楚天齊在去鄉長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經過黨政辦門口,就看到要主任從裡面急匆匆的出來。便關切的問道:“要主任,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忙慌的?”

    “哦,妹夫打過來電話,我父親病情加重,我得趕緊回去一趟。”要主任的語氣很焦急。

    “是嗎?那你趕快去吧。”楚天齊說道。

    要主任答了一聲“好的。”向外走去。剛走出兩步,又叫住了已經走開的楚天齊:“楚鄉長,對了,我桌上有一封寧鄉長的信,剛寄到的,麻煩你給她帶過去吧。順便幫我跟她請一下假,我剛才沒找到她。”說完,快速的走了。

    楚天齊走進黨政辦,果然在要主任辦公桌上看到一個信封,信封的封皮上寫著“鄉長親啟”的字樣。楚天齊拿起信封向鄉長辦公室走去,心裡想著要主任的事。

    在那次黨委擴大會上,要主任沒有順著黃敬祖的意,對楚天齊落井下石。之後,要主任和楚天齊的關係明顯比以前近了好多,要主任在楚天齊面前也不再是那麼明顯示好的做法,而是變成了平等而密切交往的朋友。有時,二人也坐在一起小酌幾杯。平時,有一些什麼事情,也經常是互通有無。

    要主任自從那次會後,腰桿挺了起來,尤其是在黃敬祖面前也不再卑躬屈膝。但他對自己在工作上的要求更嚴了,因為他深知黃敬祖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要時刻警惕,不讓對方挑出自己的毛病、藉機整治自己。實際他的父親已經病了好長的時候,這一段更是成天住在醫院,但為了不耽誤工作,他只在週末抽時間去看父親,平時一直在鄉里上班。今天他急匆匆而去,一定是老爺子很危險了。

    很快,楚天齊來到了鄉長辦公室,他抬起手,敲了敲門,裡面沒人答聲。他又敲了兩次,還是照樣。於是,他轉身向走廊外而去。

    剛到走廊拐彎處,迎到急匆匆而回的寧俊琦。她一邊打著手機,一邊走著,差點和楚天齊撞在一起。她微皺一下眉頭,繼續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楚天齊揚了一下手裡的信封,跟在了她的後面,一前一後,走到了鄉長辦公室。

    寧俊琦注意到了身後跟著的楚天齊,從包裡拿出鑰匙,示意他開門。楚天齊緊走幾步,打開屋門,走了進去。寧俊琦邊打電話,邊走到辦公椅子上坐了下來。楚天齊坐到了沙發上。

    寧俊琦很快打完電話,把手機放在了辦公桌上。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後說道:“有事?”

    “我來匯報一下校舍建設情況。”楚天齊說道,“對了,這有你一封信,先給你看看。”說著,他站起身,來到辦公桌旁,把手裡的信封遞了過去。

    寧俊琦看了一眼楚天齊,接過信封。楚天齊又坐到了沙發上。

    寧俊琦看了看信封,撕開信的封口,抽出了信瓤。一張紙條隨著信瓤被抽出,掉在了桌子上。她拿起紙條端詳了一會,又放到桌面上。然後打開折成長條狀的幾張信紙,開始觀看信的內容。

    看完信,寧俊琦把信紙放到桌子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信從哪來的?”

    “要主任讓我帶給你的,他父親病重,他趕回去了。他說來辦公室沒找到你,就讓我幫他向你請個假,並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楚天齊如實回答。

    “小姚請假不在,老要這一段時間夠辛苦的,既要忙工作,還要顧家裡。”寧俊琦說道,然後,一轉話題,“你看看這封信。”

    楚天齊站起身,走向寧俊琦,說道:“這合適嗎?”

    “叫你看,你就看,哪那麼多廢話?”寧俊琦說著,把信紙向前推了一下。

    楚天齊來到桌邊,拿過信紙,坐在寧俊琦對面的椅子上看了起來。看完信的內容,他又拿起信封看了看,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6
第二百七十四章 蔣野捐款助教

    這封信是從西部邊遠山區的一個小學校寄來的,信的內容是感謝副鄉長蔣野捐了三千元的文具款。信中表示,蔣野在匯款時並沒有留下姓名,而是學校通過查找匯款時的郵戳,聯繫到了玉赤縣郵政局。玉赤縣郵政局經辦業務的人,正好認識蔣野,當時還特別留意這筆匯款。

    信的末尾寫道:鄉長,我們已經瞭解蔣副鄉長的情況,他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掙工資,而且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妻子又身體不好。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擠出這筆錢支持我們,讓我們倍感他的無私與偉大。給貴鄉長去信,首先是感謝在您的治下有這樣的好心人。其次就是我們全校師生感謝蔣副鄉長的援助,希望把他的善舉反饋給貴鄉,讓貴鄉能夠知道他的善行。

    信的最後一句話是:願好人一生平安。

    感謝信裡夾的那張紙條,是一張收款收據。交款人寫著“蔣野”,款項來源是“捐款”,金額是“三千元整。”

    看楚天齊沒有說話,寧俊琦問道:“你怎麼看?”

    楚天齊又想了一下,說道:“我也說不好,就隨便說說吧。對方小學位於西部邊遠山區,那裡要比我們這兒還窮,條件也更艱苦,那麼小學肯定也要比我們這裡差。對於我們這裡的小學來說,三千塊錢都可以辦好多事,那麼對於他們那裡來說,就堪稱是巨款了。所以,收到這筆錢的時候,他們肯定希望瞭解捐款人的信息,以表示感謝之意。經過輾轉打聽,當得知是蔣野捐的善款後,他們本來應該是直接向蔣野感謝。但卻把信寄給了你,明顯就是希望你在知道這件事後,能對蔣野進行表彰。”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

    “是的,對方的想法很樸素,也很簡單,就是希望用這種方式感謝好心人。正像他們最後的那句話一樣,‘願好人一生平安’。這樣的行為本身就值得肯定,更何況蔣野經濟本不寬裕,就更是難能可貴了,確實值得大書特書。這樣吧,我去向黃書記匯報一下。”寧俊琦說道,說完,站起了身。

    “鄉長,校舍建設的事,我還沒向你匯報呢。”楚天齊趕快說道。

    “哦,那這樣,你長話短說。”寧俊琦道,“五分鐘時間夠嗎?”

    楚天齊就是一楞,從寧俊琦的語氣可以聽出來,她對感謝信的事很重視,急著和書記統一意見。於是,他說道:“夠了。我就是告訴你,全鄉校舍新建、修繕、加固工作全部完成。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請你去檢查一下。”

    “那好啊。你的工作效率很高,果然在七月底之前完工了,而且還提前了幾天,我先對你提出口頭表揚。就是不知道工程質量怎麼樣,我很期待盡快到現場看一看。”寧俊琦高興的說道,“時間你安排,明後天應該都有時間,你定了以後,再告訴我。”

    “鄉長,天氣預報說,近期有大雨。趕早不趕晚,就明天吧,早看早放心。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楚天齊回道。

    “好,那就說定了。”寧俊琦爽快的說道,說完,又笑著說:“我看你是著急讓我看到你的政績吧?”

    楚天齊也笑答:“鄉長,我沒那麼膚淺。”

    寧俊琦調侃的說道:“小同志,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也想早點看到嶄新的校舍。”說完,又問道,“還有其它事嗎?”

    楚天齊回了一聲“沒有”。

    “那你回吧。”寧俊琦說著,向辦公室外走去。楚天齊跟在後面,出了鄉長辦公室。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就在走廊拐角處,楚天齊突然低聲說道:“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寧俊琦就是一楞,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停下腳步,嚴肅的道:“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知道寧俊琦的話有調侃的成分,但楚天齊還是不由得臉一紅,急忙說道:“算我沒說,算我沒說。”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寧俊琦遲疑了一下,邁動腳步,繼續向走向書記辦公室。

    ……

    書記辦公室。

    黃敬祖坐在椅子上,仔細看著手裡的感謝信。

    寧俊琦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著。

    放下手中的信件,黃敬祖把老花鏡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捏著眼睛周圍,說道:“最近,眼是越來越花了,看點東西不戴眼鏡就看不清楚。戴不了多大一會兒,眼又不舒服。”

    寧俊琦笑著道:“主要是剛戴,不習慣,過一段應該就適應了。我爸剛戴那兒,就是這樣。”

    黃敬祖看似隨意的說道:“哦,你父親也經常熬夜看文件。”

    “他?哦,他就是愛看書。”寧俊琦隨口答道。

    黃敬祖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探討,而是指著桌上的感謝信,說道:“寧鄉長,看完這封信,你有什麼想法?說一說。”

    “書記,我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請你指正。”寧俊琦謙虛的說道。

    黃敬祖也客氣道:“不必謙虛,我們共同商討。說吧。”

    寧俊琦點點頭,說道:“書記,蔣野同志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身體不好的妻子。他現在一個月五百來塊錢,前幾年更少,攢這些錢可能要好多年。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把省吃儉用的三千元錢,捐給了西部邊遠小學。這種行為值得肯定,這種精神也值得我們學習。我認為,首先我們鄉應該對他進行表彰,既有精神的獎勵,也要適當有物資的補償。

    他的這個事蹟很有典型意義,和中央提倡的精神,也很吻合。我們是不是可以把他的這種精神適當擴大一下宣傳,比如上報縣委宣傳部,讓電視台、報紙對蔣野同志進行採訪報導。也可以請縣裡向市裡相關部門推薦。”

    “這樣啊……”黃敬祖斟酌著用詞,說道,“蔣野的事確實很有代表意義,也應該宣傳,只是這個宣傳範圍,是不是不宜過大。我是這樣考慮的,蔣野既然採用匿名方式捐款,那麼他就是不想張揚。這也許是他一貫低調的作風使然,也可能是他還有別的顧慮,所以他才採取了做好事不留名。如果大張旗鼓的宣傳,可能就違背了他本人的意願。”

    “書記,正因為他自身經濟困難,卻幫助了別人,所以他能做出這事種本身就非常可貴。他把錢捐給了教育事業,這可是可貴中的可貴。而且他還甘願默默奉獻,就更是難能可貴。”寧俊琦扳著指頭說道,“基於這三點,我們更應該對他大力宣傳,以感染和影響更多的人去從事這樣的事情。同時,也通過宣傳他,給他帶來名譽或是其他方面的收穫。”

    黃敬祖平靜的說道:“寧鄉長,你被他這種事蹟感染,要為他這個無名英雄做點事情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們更應該尊重他的意願。我看這樣吧,等抽時間,我找一找他,諮詢一下他的意見再說,怎麼樣?”

    寧俊琦沉吟了一下,說道:“好吧,那您就盡快找他談一談,動員他配合宣傳一下。”

    “我盡力吧,也不知道他出門回來沒有?”黃敬祖說道,“寧鄉長,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寧俊琦回答,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書記辦公室。

    “篤篤”,敲門聲響起。黃敬祖說了聲“進來”,門一開,一個方臉、短髮的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寧俊琦笑了,說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老蔣,你做的好事,幹嘛還要保密?現在人家都把信寫到我這了,對方可是什麼都說了,你就老實交待吧。”

    進來的人,正是蔣野。他聽到寧俊琦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額頭上冒出了汗珠,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什麼事也沒做呀。鄉長,你可不要聽他們胡說。”

    寧俊琦點指著蔣野道:“書記,你看到沒,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裝。”

    蔣野搖著雙手道:“鄉長,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可別聽他們胡說,不信,我可以發誓。”

    不等寧俊琦說話,黃敬祖搶過了話:“老蔣,你這是怎麼了?給別人捐了三千塊錢,也不用這樣保密吧?現在對方都把感謝信寄來了,你還要對我倆隱瞞,是不是信不過我們二位領導啊?”

    “捐三千塊錢?是這事啊?”蔣野如蒙大赦一樣,有氣無力的回道。

    “哈哈,老蔣,聽你的口氣,還捐了不止這一次啊?”寧俊琦追問道。

    “鄉長,沒有了,沒有了。”蔣野急火火的說道。

    黃敬祖說道:“老蔣,做好事不留姓名,難能可貴。但你也不用這麼打馬虎眼吧。”說完,接著道,“鄉長想對你大力宣傳,我的建議是要低調,要尊重你不願出名的本意。本來我是想單獨找你,既然你現在來了,那你就表表態,是想出名呢,還是想繼續低調呢?”

    “我,我聽領導的。”蔣野抹了抹頭上的汗,心不在焉的說道。

    黃敬祖敲著桌子道:“你這不等於沒說嗎?鄉長的意思是要大力宣傳你,我的意思是低調,你到底選哪種?”

    蔣野這才聽明白了,急忙說道:“我,我聽書記的,低調,低調。”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7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黃敬祖和蔣野越表示要低調,寧俊琦就越是要宣傳。經過一番討論,雙方各退一步,採取了折中的方式。

    黃敬祖笑哈哈的說道:“老蔣,你要感謝有這樣一位好領導,為了讓你得到榮譽和幫助,寧鄉長一再堅持對你宣傳。現在採取這種只在鄉里對你表揚,不再驚動上級的折中方式,我覺得很不錯。這樣既順了你願意低調的心願,也不枉對方千里迢迢寄來感謝信的初衷。你也不要固執了,服從領導決定,和做好事不留姓名一樣重要。”

    蔣野咧著嘴,傻笑道:“書記說的對,聽你的。”

    黃敬祖用手點指著蔣野,說道:“老蔣呀老蔣,你可真憨厚的可愛。”說完,對著寧俊琦道,“寧鄉長,那你下去張羅一下,爭取在月底前把這個事落實了。”

    “好,我去弄。”寧俊琦說完,起身離開了書記辦公室。

    ……

    看著寧俊琦身影消失,黃敬祖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他用手敲擊著桌面,嚴肅的說道:“老蔣,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這麼一出?”

    “什麼這麼一出?”蔣野問道。

    黃敬祖不滿的道:“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跟我打馬虎眼,這一切不都是你導演的嗎?”

    “你是說感謝信的事?”蔣野回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能直接遙控幾千里以外的一個小學?”

    “難道不是你?”黃敬祖疑惑的問道,“真的有這麼巧嗎?”

    蔣野苦笑了一聲,說道:“不是巧合又是什麼?否則,我能一開始被她的話嚇成那樣?我以為是胡三把我交待了,我剛才都快直接說出‘不認識胡三’了。”

    黃敬祖點點頭,說道:“怪不得你變毛變色呢?果然是理解兩岔去了。幸虧我及時給挑明了,要不你還不來個竹筒倒豆子?”說完,追問道,“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還專找熟人匯款呢?”

    “也是該著,越謹慎越出岔頭。”蔣野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那天,我故意沒有到鄉郵政所,而是專門到了縣城郵政局匯款,就是為了避開熟人。到了郵政局後,我仔細觀察了辦業務的人和周圍的人,發現沒有一個認識的,於是我放心大膽的填單子,並把錢遞了過去。業務很快辦完,經辦人員把回單也遞了出來,我拿到了手上,準備馬上就走。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頭去看,在業務員的身後,有一個女人,是高中同學的一個妻子。她問我在幹什麼,我隨便的應付了一句‘幫別人辦點事。’然後以‘還有事情要辦’為由,結束了談話。”

    “那你就肯定是她把這事說出去的?”黃敬祖反問道。

    “應該是。我那天之所以選擇縣城的那個郵政局,就是據我瞭解沒有熟人在那裡,才去的。等那天見到同學的媳婦在郵政局裡面後,我很納悶,也有些擔心。於是,在幾天後,和其他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側面瞭解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她是剛剛調到那個郵政局,過去還不到半個月。”黃敬祖又嘆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我只好自己解心寬:她應該不會去看我的單子,對方學校也不應該會打聽這麼細。哎,看來不應該的事情都變成肯定的了。”

    黃敬祖聽完,點點頭:“哦,是這樣。老蔣,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即使成了現在這樣,也沒什麼,只要胡三在裡邊不瞎說,別人肯定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你明白我不同意大力宣傳的用意了吧?”

    “我當然知道,我也不願意那樣做呀。本來,我只需要把那張匯款單保存好,以備不時之需。誰知道那個學校來了這麼一出,寧俊琦又堅持要宣傳?”蔣野又嘆了口氣,“時也運也命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黃敬祖勸解道:“我都說了,應該不會有事。如果胡三要是交待你的話,都兩週了,他應該早就說了。到現在也沒人問起這事,肯定就是他沒有說起和你交往的事。至於寧俊琦和那個受捐贈的小學,也都是為了你好,為了對你有所幫助才這麼做的,只是他們不瞭解你的苦衷而已。”說到這裡,他轉換了語氣:“現在你想不出名都不行了,過幾天鄉里一表揚,自然就會傳開。不過,你挺有福氣,不但把‘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了,還順便獲得了名譽,而且還能得到外財。”

    “這算什麼福氣?真是人要倒霉,吃屎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蔣野嘆息道。

    黃敬祖被蔣野的比喻弄的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誰讓你當初貪心不足呢?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依舊給蔣野寬心道:“行了,我保證你肯定沒事。你還是想想在表彰會上怎麼表態吧。”

    蔣野笑笑:“也只得如此了。”說完,走出了書記辦公室。把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也給忘了。

    ……

    楚天齊從鄉長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以後,沒有再想感謝信的事,而是著手處理手頭的工作。

    這一段時間,蔬菜銷售工作倒是挺順利,尤其是打擊了胡三等人後,再也沒有出現這類事情。今年的冰塊供應不用發愁,蔬菜也註冊了商標、進行了有機認證。而且又接了幾筆訂單,所有的蔬菜全部訂購出去。但楚天齊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他囑咐楊大慶要一直跟進,及時發現存在的隱患或新出現的不好苗頭,避免出現一些突發狀況,而產生不必要的損失。

    楊大慶對待工作的態度和楚天齊類似,非常認真、嚴謹。尤其是出現收保護費的事以後,他更是自責不已,對蔬菜銷售工作不敢有任何掉以輕心。雖然沒有異常情況,楊大慶也會隔三差五的向楚天齊匯報蔬菜銷售的進展情況。

    有楊大慶這樣負責任的下屬,讓楚天齊省心不少。他除了偶爾去抽查幾次以外,平時主要就是靠楊大慶上傳下達。

    近一段,葫蘆溝村村主任胡小剛又打了幾次電話,詢問鋅礦泉水的招商情況。並表示,村民們也很關注。楚天齊仍舊是回答他“正在尋找和洽談”。村民們雖然經常到村委會詢問,卻沒有到鄉里來過一次。因為鋅礦泉水雖然現在沒見到應有的效益,但村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何況在這之前,那口井也被承包給了盧三賴做豆腐,自己也不能使用。

    雖然村民和村裡催的不急,但楚天齊卻很上心這件事。他深知,夜長夢多,說不準會出什麼岔口,早一天落實,早一天安心。而且也能早一天見到效益,讓村民、村裡和鄉里早點受益。

    這一段時間,通過打電話、發傳真方式,表示有意願合作的公司,也有個二十多家。陸嬌嬌和對方確認一些信息和事項後,從中初步篩選了十來家,已經交到了楚天齊手上。

    楚天齊利用晚飯前的時間,從這二十多家企業裡圈出了五、六家,他認為可以進一步洽談的企業,準備在近期請鄉長初審一下。

    ……

    吃完晚飯後,楚天齊回到辦公室,又把明天要去看的學校情況進行了一下簡單梳理,把相關的表格、文字資料裝入包裡。

    剛九點的時候,楚天齊就上床休息了。他打算明天吃完早飯,就直接和鄉長下鄉,去看新建校舍以及老校舍的修繕、加固情況。按照他的計畫,整個一圈看下來,估計得天黑才能回到鄉里。因此,他比平時睡的早一些。

    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能看到嶄新的校舍,楚天齊百感交集,一時難以入睡。

    楚天齊對明天的整個行程很期待,因為這是他和寧俊琦經過一年的時間才做到的。在這期間,有辛苦,有歡樂,有白眼,有笑臉。尤其是寧俊琦,更是拋開矜持的性情,一次次到縣裡跑批覆、要資金,向企業和個人化緣。為了要到政府的實際支持,寧俊琦光是縣長就找了兩次,好不容易才批來了三百八十噸水泥。

    在催要水泥撥付的過程中,更是一波三折,自己光物資局就跑了五、六次,在最後一次才見到物料科科長魏超群。魏超群早就知道是自己負責這個事情,所以才故意刁難,躲著不見。好不容易見到這個魏科長了,對方先是晾著自己,讓自己幹等了一下午。下班的時候,魏超群才姍姍來遲,拿走了自己手中的批覆件,之後就不見了蹤影。自己只好找到八號庫房,找他理論,這才知道魏超群就是“超哥”。

    從“超哥”講述的過程中,楚天齊才明白,自己的好多不順的事情都是由於對面這個傢伙才發生的。經過一場激戰,拿下對方後,又把魏超群的父親請到現場。權衡利弊得失後,以一種相對圓滿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紛爭。

    自己的舉動,還搏得了高傲的魏龍同志深深的一躬。從那天開始,魏龍再也沒有找自己的麻煩,應該以後也不會了吧?

    水泥運回後,工程進度很快,眼看著就要完工了,工人的工資還差著很多。在緊要關頭,以常海、柳大年等為首的幾個村幹部,從村裡節餘的經費中支出一部分費用捐給了校舍工程,才湊夠了應該支付的百分之五十的人工費。

    整個校舍建設,確實非常不易。

    儘管躺下比較早,可是他睡著的卻不早。

    ……

    迷迷糊糊中,楚天齊醒了,是被雷聲驚醒的。

    聽著轟隆隆的雷聲和嘩嘩的下雨聲,楚天齊嘆息道:“唉,人算不如天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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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暴雨又來了

    楚天齊急忙起床、下地,蹬上拖鞋,走到窗邊,掀起窗簾向外張望。一道閃電劃過,巨大的雨幕從天而降,敲打在玻璃和地面上,發出“叭叭”和“嘩嘩”的聲音。緊接著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震顫著人的心房。

    大暴雨又來了,算上去年的那次已經是第二次了。對於常年降水稀少、十年九旱的青牛峪來說,這樣的事恐怕得百年一遇,至少也得四、五十年才會出現吧。

    楚天齊試探著把房門拉開一條縫隙,頓時,涼風裹挾著濕冷的水簾鑽了進來,潑灑在裸露的腳踝和小腿上。他沒有絲毫遲疑,毅然快速合上了那道縫隙。再次掀起窗簾,觀察著外面的情形。在閃電映襯下,雨水落在地上不時濺起水花,在積水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一個個冒起的水泡。

    照這樣的雨勢,如果下半個小時以上,恐怕就會發生洪澇。如果時間再長些的話,那些坐落於兩山之間的村莊,恐怕又要形成洪災了。高桿作物很可能會大面積倒伏,低矮的蔬菜也會被衝擊而至的淤泥弄得髒亂不堪。不知道那些用於灌溉和瀉洪的水渠,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更不知道,新建的校舍和修繕、加固的老房子,能否經受住這種狂風暴雨的洗禮。

    楚天齊看了一下時間,快凌晨四點了。在夏天,以往的這個時間點,天色應該已經在從黑夜逐漸轉亮了。然而,今天卻依然是那樣黑漆漆的,如果不看時間的話,還以為是午夜時分呢。

    看著外面鋪天蓋地的大雨,楚天齊的心緒也不免煩亂,睡意全無。他返身來到床邊,拉動燈繩,頓時,白熾燈泡發出刺眼的白光,讓他的眼睛一時不很適應。他走到辦公桌旁,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在升騰的煙霧中,楚天齊開始耗著時間。坐著吸幾口,又站起來,來回踱步的吸幾口。就這樣,他不間斷的吸了三支菸,又間斷的吸了兩支,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但外面的雨勢還沒有減弱的跡象。楚天齊心中的擔憂更甚,他知道好幾個村莊形成洪澇是肯定的了。

    時間已經是四點半了,外面天空的黑色調也淡了一些。楚天齊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他想問一問幾個村幹部,他們那裡現在是怎樣的情形。接連打了三個電話,手機裡都沒有一點動靜,他這才注意到手機根本沒信號,肯定是下雨或是雷擊又把手機信號接收器給弄壞了。

    快五點的時候,天色已經半亮了,雨還在下著,雨勢似乎小了一些。楚天齊實在等不及了,拿過雨傘撐在頭上,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迅速穿過雨霧,拐進走廊,收起雨傘,來到鄉長辦公室門口。楚天齊抬起右手,敲擊在屋門上,“篤篤”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走廊上。

    連敲了三遍,裡面才傳來寧俊琦的聲音:“誰呀?”她的聲音裡透著警惕和厭煩。

    清晨時分,天色沒有大亮,院外還在下著大雨。獨處一室的女孩,忽然聽到突兀的敲門聲,不緊張才怪。

    “我。”楚天齊回答。

    “楚天齊,是你?”寧俊琦疑問道。

    “是,不是我還是誰?”楚天齊急忙應道。

    “哎喲媽呀,嚇死我了。”寧俊琦的聲音透出緊張後的輕鬆,還夾雜著一些殘存的心有餘悸。她又繼續道,“大清早的,你來幹什麼?”

    “我能來幹什麼?還不是工作的事。”楚天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快開門,我要進去打電話。”

    “用你手機打,非得來我這兒?”寧俊琦不解的道。

    楚天齊說道:“手機要能打出去,我還來你這幹什麼,不是沒信號嗎?”

    裡面停頓了一下,才傳出寧俊琦的聲音:“你先等一下。”說完,聽到了走動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沒了動靜。

    過了一小會兒,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寧俊琦的臉龐。楚天齊不等房門大開,就從縫隙擠了進去。寧俊琦急忙向旁邊閃身,才沒有被撞到,待楚天齊進來,關上了房門。

    “你這人怎麼這樣?橫衝直撞的,一點禮貌都沒有,更沒有風度。”寧俊琦在後面嬌斥道。

    楚天齊沒有接寧俊琦的話茬,徑直奔著辦公桌走去,來到桌邊,把雨傘扔在地上。然後,按下固定電話上的免提鍵,撥出了幾個數字。

    一連撥了三個號碼,都沒有聲音。在撥第四個號碼的時候,才傳出了“嘟……”的長聲。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才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鄉長嗎?什麼事?”

    “柳叔,我是天齊。”楚天齊急忙說道。

    裡面遲疑了一陣,才有了聲音:“天齊,你怎麼用這個號碼了?這不是寧鄉長辦公室用的號嗎?”說話的人,是柳林堡村支書柳大年。

    “我在鄉長辦公室。”楚天齊回道。

    “鄉長辦……這麼早的,你怎麼在鄉長辦公室?”柳大年的聲音透著疑惑。

    “給你們打電話呀,怎麼那麼多話?”楚天齊不悅的道,“咱們那兒的雨大不大,現在是什麼情況?”

    柳大年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大呀,太大了,近二、三十年我沒見過這麼大的雨。現在村裡河套正發大水,我剛才出去看了,河浪頭有四、五尺高,河水黃澄澄的,裡面飄著小樹什麼的,還能看到翻滾的大石頭。靠坡根的那幾家,已經跑到別人家了,從山上下來的水,都進他們家了。五保戶閆二根要往山上跑,幸好被我正好看到了,要不他那老腿老胯的,山上又滑,還不摔個好歹的。”

    楚天齊打斷柳大年的話,說道:“我是問……”

    楚天齊剛說出三個字,柳大年又截住了話頭,說道:“你們家沒事,我剛才特意去你家看了,老嫂子,也就是你媽,給我開的門。你們家沒進水,家裡人也平安,對了,禮瑞也在家裡,你放心吧。”

    楚天齊當然也惦記家裡,但他要問的不是家裡。讓柳大年這麼一打茬,差點忘了要說什麼。他對著話機,大聲說道:“柳叔,讓村幹部們多辛苦點,挨家挨戶走一走,有險情的,要及時幫助處理,千萬要保證村民安全。村裡電話也要時刻保持暢通,有什麼特殊情況,及時給鄉里打電話,打固定的,手機不通。”

    “好的,楚鄉長,我代表全體村幹部向你和鄉里保證,一定絕對保證全村父老的安全。村裡電話也會有專人守著,剛才電話線就斷了,這不剛接好,你就來電話了。”

    楚天齊大聲說道:“好,很好。我代表寧鄉長,對你這種認真負責的態度,提出口頭表揚,希望你一定要再接再厲,為黨和政府分憂。組織不會忘記做實事的同志的。”

    柳大年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楚鄉長,請你轉告寧鄉長。柳林堡班子成員,一定不辜負鄉長和你的厚望與囑託,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把……”

    “大年叔,我這裡還有事,先掛了啊!”楚天齊及時掛斷電話,阻止了柳大年後面的話,要不,還不知道他又會背出多少語錄呢!

    寧俊琦“咯咯”的笑著說道:“怎麼感覺你倆像在對台詞啊?看來你們村真是出人才,你們翁婿倆的表演不比市人藝的演員差。”

    楚天齊回道:“柳大年就是那樣的人,就喜歡這種誇張式的鼓勵,一聽這樣的詞,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說到這裡,他糾正道,“還翁婿呢?開什麼玩笑?別人埋汰我的話,倒成了你取笑我的話作料了。”

    寧俊琦“嘻嘻”一笑:“柳大年自己說過是你老丈人呀,怎麼又賴到別人頭上了。”

    “不跟你逗悶子了,還是說正事吧。”楚天齊面色一整,說道,“照這樣下下去,老百姓又該遭災了。”

    “是呀,我也是剛下雨的時候就醒了,真不知道這個雨要下到多會兒是個頭?”寧俊琦嚴肅的說道,“恐怕農作物和蔬菜都要受影響吧?”

    “那是肯定的,所好的一點是沒有下冰雹,否則,那些蔬菜,尤其是像大白菜、捲心菜那樣的大葉子蔬菜就更要遭殃了。”楚天齊回答,“就是其他糧食作物,肯定也會受影響。穀子、玉米、高粱等作物,八成都會有倒伏。”

    寧俊琦不無擔憂的說:“這還不是主要的,希望人員千萬不要有傷亡。甘溝村的常文老師受傷都一年了,還不是得靠輪椅、枴杖來行動?”說到這裡,她又說道:“對了,校舍剛剛建好,不會有事吧?”

    經寧俊琦這麼一說,楚天齊也擔心起來,說道:“應該不會吧?我馬上打電話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狀況?”說完,繼續撥打起了桌上的固定電話。

    楚天齊又把剩下所有村子的電話撥了一遍,除了小營村打通以外,其餘的村子全打不通,估計都是電話線斷了的緣故。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長噓了一口氣,說道:“他媽的,這可怎麼辦?”

    楚天齊說完,聽不到寧俊琦的回聲。他抬頭去看,才發現她正大睜著雙眼盯著自己,於是不解的問:“怎麼了?”

    “你,你怎麼穿成了這樣?”寧俊琦手著指他問道。

    楚天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大褲頭,兩股筋背心,也沒什麼呀?便回道:“這有什麼?平時下班,我不是經常這樣穿嗎?你也不是沒見過。”

    寧俊琦紅著臉道:“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麼時間,你還穿成這樣出現在我的屋裡,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楚天齊一想,覺得寧俊琦的話也有道理,一時不知如何答話,就看向了寧俊琦。她穿著淡粉色睡衣睡褲,上衣裡面的罩罩若隱若現。楚天齊不由得喉頭動了動,嚥了一口唾液。

    看到楚天齊豬哥的樣子,寧俊琦正要發火。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8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尷尬

    楚天齊看向寧俊琦,寧俊琦也正一臉焦急的盯著他。楚天齊雙手一攤,做了一個表示無奈的動作。看著他這種事不關己的樣子,寧俊琦是氣不打一處來。

    外面敲門聲停止了,寧俊琦鬆了一口氣,輕走幾步到了門口處去聽動靜。剛準備把耳朵貼到門上去聽,敲門聲再次響起。還傳來了說話聲:“鄉長,鄉長,起了嗎?我是郝曉燕。”

    寧俊琦臉色又是一變,緊皺眉頭,四下張望。楚天齊仍然大馬金刀的靠坐在椅子上,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

    寧俊琦“蹬蹬蹬”緊走幾步,來到楚天齊身旁,右手抓著他背心帶子,左手一指裡屋套間,示意他躲進去。她越是著急,他還越是來勁,坐在椅子上嘻皮笑臉的不挪地方。她實在氣不過,把左手握成帶尖狀,狠狠捶在他的背上,又使勁在他的皮膚上轉了個圈。他做了一個呲牙咧嘴的動作,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一步三晃的向裡屋走去。

    寧俊琦調整了一個情緒,向辦公室門口走去,邊走邊問:“郝姐,是你?就你一個人嗎?”

    郝曉燕的聲音傳了進來:“就我一個人。”

    寧俊琦來到門口,一邊準備開門,一邊向臥室方向張望了一下。讓她吐血的是,那個討厭的傢伙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看著自己,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她氣的把雙手握成了錐子狀,向他揮舞,同時臉上也做著猙獰的表情。他這才做了一個鬼臉,走進了裡屋。

    寧俊琦手撫胸口,輕拍了幾下,把手放到門把手上。又下意識的向臥室門看了一下,慶幸的是沒看到那個傢伙的身影,她這才把屋門拉開了一條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只有郝曉燕一個人。

    看到門開了,郝曉燕上前一進身,從開著的縫隙擠了進來。

    “鄉長,我剛才聽到你到門口聲音了,怎麼現在才開門?”郝曉燕邊走邊說。

    寧俊琦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沒好氣的說道:“我……你怎麼還限制起鄉長的行動起居了?”

    郝曉燕聽到寧俊琦的話,稍微一楞,停下腳步,看著寧俊琦:“鄉長,你好像太敏感了吧?”說到這裡,又大驚小怪的說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那麼紅?”

    “我……沒有,身體好著呢!”寧俊琦應付道,快步坐到了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然後話題一轉,“郝姐,這麼早,有什麼事?”

    “還不是下雨的事,民政局孫副局長天不亮就打來電話了。”郝曉燕邊說,邊在楚天齊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忽然像是被針紮著了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嚷道,“怎麼回事?椅子怎麼這麼熱,就像剛被人坐過似的。”

    寧俊琦臉紅脖子粗的說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剛剛才坐過的,能不熱?”

    “哦。”郝曉燕再次坐到椅子上,目光注視在椅子旁邊的地面上。

    寧俊琦微微探起身子,伸長脖子,順著郝曉燕的目光望去。她發現郝曉燕盯著的地方,正是楚天齊剛剛踩過的,上面有清晰的水漬腳印,腳印的四周還有泥巴。她不禁臉紅心跳,尷尬不已。

    郝曉燕收回目光,眼睛在寧俊琦臉上逡巡著。

    “郝姐,你怎麼了?”寧俊琦故意皺著眉頭道。

    “哦,沒,沒什麼。”郝曉燕收回了目光,說道,“我剛才說到哪了?對了,民政局孫副局長打電話說,讓我今天第一時間向他匯報受災情況,我準備等雨停了,就下去看看。”

    “嗯,我也正想這事呢。看現在下雨的勁頭,那幾個山溝裡的村子肯定受災會很重。”寧俊琦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鐘錶,面色嚴竣的說道,“這樣吧,一會我和書記通個氣,今天多分幾撥人下去看一下,一撥人恐怕看不過來。”

    “好,那我直接回辦公室了,等你通知。”郝曉燕說著,站起身,向門口走去。來到門口,她手抓門把手,說道,“對了,鄉長,你一會兒聯繫一下小楚。我剛去敲他門,他的屋裡沒人。這麼大的雨,農作物受損肯定嚴重。要去村裡的話,他這個負責農業的副鄉長怎麼也得到呀!”

    寧俊琦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我聯繫他。”

    郝曉燕拉開門,走了出去。寧俊琦長噓了一口氣。

    過了一小會兒,寧俊琦走到屋門口,輕輕打開屋門。她謹慎的探出頭,四外看了一下,見走廊空空如也,這才縮回身子,關上屋門。

    “出來吧。”寧俊琦邊走向自己的椅子,邊說。

    臥室門一開,楚天齊走了出來。他滿面笑容,一看就不是那種好笑。楚天齊又坐到原來的那把椅子上,說道:“她走啦?”

    “廢話。”寧俊琦沒好氣的回道。

    “哎呀。”楚天齊忽然叫了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嚷道,“怎麼回事?椅子怎麼這麼熱,就像剛被人坐過似的。”

    楚天齊所說的和郝曉燕剛說過的一字不差,就連腔調也是一樣,寧俊琦焉能聽不出來。她頓時滿面含羞,羞中帶憤,咬牙切齒的說道:“都賴你,都賴你,我可說不清了。”

    “什麼說不清了?”楚天齊看似疑惑的問道。

    寧俊琦急的順口說道:“我的清白都被你玷污了,我,我恨死你了。”

    “什麼?沒那麼誇張吧?”楚天齊睜大眼睛,驚訝的說道,然後“嘻嘻”一笑,“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寧俊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道:“我,我都被你氣昏頭了。你,你,去死吧。”說著,抓起幾本書,劈頭蓋臉的扔了過去。

    楚天齊從椅子上跳起來,躲開了,仍舊“嘻嘻”的笑著。

    寧俊琦被他氣不過,紅著臉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沒個正經的。”

    “那還不是你說的。”楚天齊申辯道。

    “行了,行了。”寧俊琦黑著臉說道,“你趕緊回去,一會兒下鄉。”

    楚天齊一打立正,右手敬禮,說道:“好的,鄉長小姐,屬下遵命。”

    他的樣子和口氣像極了港片裡的橋段,再配上他大褲頭、背心的造型,滑稽至極。引得寧俊琦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寧俊琦止住笑聲,說道:“嚴肅點,看看都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你羅列一下。”

    “好的。”楚天齊也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完,走出了鄉長辦公室。

    寧俊琦手撫胸口,長噓了一口氣。當手碰到光滑的肌膚,她才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衣冠不整,不禁臉紅到了耳朵根,急忙起身,向臥室走去。

    “篤篤”,敲門聲響起。

    “誰?”寧俊琦收住腳步,略帶驚慌的問道。

    “我。”楚天齊的聲音。

    寧俊琦咬著牙道:“你不回去,又來幹什麼?”

    楚天齊:“拿雨傘。”

    寧俊琦:“哪有雨傘?”

    楚天齊:“辦公桌桌腳那兒。”

    寧俊琦緊走幾步,來到辦公桌旁,果然看到一把雨傘,躺在桌子角那兒。怪不得剛才郝曉燕盯著自己看個不停,原來不光是發現了腳印,還看到了這個“證據”。她彎腰拿起雨傘,快步走到門口,猛的拉開門,把雨傘扔了出去,說道:“給你,惹禍的東西。”不知道她是在罵楚天齊,還是在罵這把雨傘。

    楚天齊沒想到,會被寧俊琦這樣對待,苦笑著搖搖頭,嘆道:“女人心,海底針。”從地上撿起雨傘,向外走去。

    楚天齊撐起雨傘,正準備拐過走廊,衝進雨中。走廊另一面的一扇房門打開了,郝曉燕走出來,叫住了楚天齊:“小楚,著急忙慌的,這是去哪啊?”

    楚天齊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對著郝曉燕道:“回辦公室。”然後,他又問道:“你什麼時候下鄉?”

    “下鄉?我跟你說過要下鄉嗎?”郝曉燕疑惑的問道,“你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哎呀,你手裡的雨傘我見過。”此時,她已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郝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天齊急忙解釋道。

    不解釋還好,他這一解釋,把郝曉燕逗樂了,就調笑道:“小楚,到底哪樣啊?怪不得我去敲你辦公室門,半天沒人應聲呢,原來你們……啊,哈哈。”她說著的同時,還用兩手的食指做了一個曖昧的動作。

    現在時間還早,走廊裡沒有其他人,否則,不知道會衍生出怎樣的版本呢?

    看著郝曉燕八卦的神情,楚天齊明白她想到了什麼,饒是他在寧俊琦面前時臉皮那麼厚,面對著過來人說話的直接,也是尷尬不已。只能甘拜下風,溜之大吉。他身後是郝曉燕肆無忌憚的笑聲。

    ……

    寧俊琦回到臥室後,先把門從裡邊插上,然後就是到衛生間洗漱。雖然她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但洗臉卻很費時,這大概是女孩的通病,也可能女人都是這樣吧。先是洗面臉,接著是去角質層霜,然後是防曬、保濕類的油、粉輪番登場。大約半個小時後,她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寧俊琦來到床邊,褪掉睡衣睡褲,準備換白天穿的衣服。這時,她注意到在自己床上,有一個坐過的痕跡,不用說一定是那個可惡的傢伙留下的。而讓她臉紅心跳的是,緊挨著那個痕跡的地方,放著自己準備替換的內衣褲,肯定是被那個傢伙看到了。看著那個痕跡的地方,就感覺好像他正坐在那裡一樣,正看著自己身上的寸縷衣衫和雪白的皮膚,這讓寧俊琦臉紅心跳不止。

    她不再猶豫,快速褪掉身上的所有布料,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武裝”。很快,那個魅力四射、性感撩人的妙齡女孩,變成了嚴肅、莊重的女鄉長。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9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災情就是命令

    早上八點的時候,雨終於停了。這場雨從凌晨四點開始,一直下了四個來小時。尤其在從四點到五點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更是下的大暴雨,從五點多的時候開始變成了中雨,七點多的時候才變成了小雨。儘管雨停了,但天空還是灰濛蒙,好像隨時還要繼續下起來的樣子。

    好幾個村子的電話打通了,或是村裡給鄉里回了電話。他們都表示,雨特別大,發的洪水更大。有的村裡的小橋被沖垮了,有的村裡發生了小規模的泥石流,還有的村子房屋塌了,但目前還沒有人員傷亡的消息傳來。

    八點半的時候,青牛峪鄉召開緊急黨委擴大會議,鄉黨委委員、副鄉長、各股室負責人都參加了會議,會議的中心議題就一下:察看災情。在會上,鄉長寧俊琦對人員進行了部署安排,並強調了工作職責和紀律。

    人員分工和工作職責,都是寧俊琦提前和黃敬祖商議後敲定的,黃敬祖自然沒有疑議,還以黨委的名義,對整個安排方案進行了充分肯定和堅決支持。黃敬祖在講話中,把這次工作上升到講政治的高度,強調了五個必須:必須堅決服從黨委領導、必須堅決服從工作安排、必須堅決履行工作職責、必須把搶救人民生命財產做為第一要務、必須時刻牢記安全第一。

    會議最後,黃敬祖說道:“同志們,剛剛從有關部門得到消息,這場暴雨為八十年一遇,以降水量來衡量,遠遠超過去年。現在,洪水肆虐,相關次生災害頻發。廣大鄉親翹首以盼,等待我們帶去黨的溫暖,送去政府的關懷。我們在坐各位,肩負著光榮而神聖的使命。第一時間去受災現場的同志,要對鄉親進行最大能力的救助,並把現場消息完整全面的傳回來。在鄉政府值守的同志,要做好救援物資的籌備,並把各處彙總來的信息及時上報給縣委、縣政府有關部門,同時把上級的指示和安排傳達下去。

    因此,對一些違反重要事項的人或事,會進行懲戒。這些事項包括:一、不服從領導;二、不服從安排;三、干工作推諉扯皮;四、做任務消極等待;五、造成重大失誤;六、違反工作紀律;七、其它違規事項。一旦發現以上現象,堅決對涉事人員進行記大過、記過、書面警告、口頭警告、罰款等懲罰措施。在處罰時,採取從嚴、從重、從快的原則。

    當然,對於落實任務積極、做工作成績突出、注重團結協作的個人和團體,也會做出相應的獎勵。因時間緊急,獎勵措施會隨後出台。

    同志們,災情就是命令。時間緊急,請各組立即出發,隨時保持聯繫,匯報、勾通相關信息。我在這裡囑咐大家:在救災的同時,務必注意自身安全。拜託了,出發。”

    隨著黃敬祖的號令,各路人馬紛紛踏上了察看災情的征途。這次全鄉共分成了五個小組:黃敬祖和蔣野一組,寧俊琦和楚天齊一組,劉文韜和人武部長一組,郝曉燕和高遠一組,王曉英和要文武一組。前四組人員去受災現場察看災情,指導村裡抗災工作。第五組人員留守鄉里,負責上傳下達。

    鄉里三輛小車和派出所小車,配備給察看現場各組使用,另外協調縣信用社和法庭車輛做為備用機動車輛。每組人員,除了正副組長,分別還配備了組員。

    寧俊琦和楚天齊這一組,組員包括司機小孟、農業辦楊大慶、招商辦陸嬌嬌。寧俊琦安排陸嬌嬌留守鄉里,以備本組應急,為此陸嬌嬌還頗有意見,最後,寧俊琦甩出一句“服從安排”,陸嬌嬌才老大不情願的住了口。

    小孟駕駛汽車出了鄉政府大院,上了公路,向目的地駛去。車上,寧俊琦坐在副駕駛位置,楚天齊和楊大慶坐在後排座位上。他們這組需要去的地點共三處,按照先後順序,分別是甘溝村、小營村和葦子溝村。

    現在,從青牛峪鄉里過境的一條公路主幹線是國道。雖然公路級別只是准二級路,但在去年秋天剛剛進行過重新鋪油,路況還不錯。只是下雨天,柏油路上或多或少會有積水,整條路都特別濕滑,因此,在上面開車,不敢特快。

    用了二十多分鐘時間,走完了柏油路,二一二汽車開始駛入泥濘的砂石路。與主幹線相連的通村公路都是砂石路,這是一種等級最低,施工工藝最簡單的路。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對一些坑窪處進行填補,並對一些凸起處進行挖采,然後在上面鋪一層十五釐米左右的砂礫石碾壓成型。

    砂石路最大優點就是投資少,在乾旱少雨的地區養護費用也低。缺點是平整度差,易揚塵,在行車和自然因素影響下,易產生磨損、鬆散、脫落露骨等病害。尤其是雨勢急、雨量大的時候,更會形成大量的積水和泥坑,甚至整個路段都是泥濘不堪。

    現在,通往甘溝村的砂石路,已經變成了“泥糊糊”,稍微泥少的地方就是積水坑。儘管車速不快,但二一二車仍不時顛簸著,車上的人也隨著車子的行進而起伏搖擺著。除了司機小孟,其餘三人都一手緊緊抓著側面頭頂處的把手,防止一個不慎,磕到頭或臉。坐在車上,不時聽到“咣當”、“咯嘣”的聲音。稍微好走的地段,也會聽到“叭嗒”和“沙沙”的聲音,那是汽車輪胎帶起的泥塊、砂石敲擊在車底或瓦圈發出的響動。

    二一二汽車就像一個喝醉酒的病人,在泥濘不堪的路上以龜速行進著。走到有的地段實在過不去,楚天齊就和楊大慶下車,到後面推著,才勉強通過。為此,楚天齊調侃“領導就是有特權”,寧俊琦則回擊“尊重、照顧女性天經地義”。

    俗話說“走著就比站著強”,儘管不到十公里的路就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但終於還是到了甘溝村村口。前面就是河套了,洪濁的河水還沒有退去,汽車只要進去肯定熄火,車上眾人只好下了汽車。

    下車後,寧俊琦第一件事,是打開後備箱,開始換鞋。而楚天齊和楊大慶,則是觀察著眼前的的情形。

    甘溝村整個地形是兩山夾一溝,村民的房子都在溝兩邊高處建著,相當於建在半山腰。每當下大雨時,自然積存的雨水以及從山上流下的雨水,就會匯到一起,形成大河,從村子中間的河套奔湧而出。

    眼前的情景雖然稱不上慘不忍睹,卻也是破敗不堪。黃乎乎的河水還在不知疲倦的向前奔流著,河水裡不時飄下樹叉、布片、雜草,但明顯水勢緩了好多,已經看不到翻花的浪頭,說明河水不會裹挾著翻滾的石頭了。河床高處,可以看到堆積的雜草和淤泥,從上面河水過後留下的痕跡看,雨水最猛的時候,恐怕河水得有一人多深,浪頭更得有兩、三米高。

    寧俊琦已經換好雨鞋,走了過來。

    “鄉長,怎麼辦?”楚天齊看著寧俊琦說道。

    看著楚天齊微微上翹的嘴角,寧俊琦明白他有逗弄自己的意思,但是因為還有旁人在邊上,於是她沒有廢話,而是直接說道:“趟河過。”她說著,已經把塞進雨鞋中的褲腿拽出來,開始向上捲著。

    楚天齊和楊大慶更是不敢怠慢,二人直接到車裡脫掉長褲,僅剩下里面提前穿好的大褲頭,把長褲裝進了自己的挎包中。當二人下車的時候,寧俊琦已經收拾停當。

    此時的寧俊琦樣子有些滑稽。她的腳上已經換上了黑色的高筒雨鞋,褲腿捲得老高,灰色帶長後襟的短袖衫兩個前襟系在一起。頭上烏黑的馬尾辮已經被摺疊成條狀,用髮帶緊緊的繫著。

    “走吧。”寧俊琦衝著楚天齊一甩頭,說道。

    “我換一下雨鞋。”楊大慶說道。

    楚天齊也趕忙說了聲:“我也換一下。”

    “好,我等你們。”寧俊琦回道。

    當打開後備箱的時候,楚天齊才發現,自己帶的高腰雨鞋不見了。車上除了楊大慶帶的黑色雨鞋外,多了一雙天藍色的女士雨靴。楚天齊瞬間明白,自己的“裝備”被寧俊琦徵用了。

    楊大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衝著楚天齊一笑:“楚鄉長,要不你穿我的雨鞋吧,我直接穿涼鞋過。”

    楚天齊大聲道:“那怎麼行?我可不能干這樣不道德的事,把別人的鞋搶過來穿在自己腳上。”

    寧俊琦自然聽明白了楚天齊的話,但她故意裝作不明白,而是對著他倆道:“快點,還沒弄好?”

    “快了。”楚天齊回了一句,然後對楊大慶道,“你自己穿吧,再說了,我四十三號腳,你四十號腳,你的鞋我也穿不上呀。”

    楊大慶嘻嘻一笑,用手一指車上的藍色雨靴,又一指楚天齊的腳。楚天齊知道楊大慶在調侃自己,用手在他的背上輕拍了一下,算是懲戒。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一件事:我的雨鞋特意選了大一號的四十四號,她的腳也就三十六、七號,她穿著這麼大的鞋,究竟該怎麼走路呢?

    等楊大慶換好雨鞋,楚天齊和他一起走向了寧俊琦。

    來到寧俊琦旁邊,楚天齊一指她腳上的雨鞋,說道:“鄉長,穿的不大嗎?”

    寧俊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說完,用命令的口吻道,“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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