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477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17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成熟了

    聽到楚天齊的回答,寧俊琦歪著頭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吧?”

    “是的,我現在就是這麼想的。當然了,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經過一番思量的。”楚天齊點頭道,“其實我和魏龍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之所以處處針對我,主要還是源於他的兒子魏超群。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過於溺愛,所以他不自覺的就很容易相信自己的兒子。再加上他兒子經常添油加醋的把我惡魔化,所以在魏龍的潛意識裡,我就是一個刺頭,在處處和他做對。”

    寧俊琦嗤笑道:“我也看你是一個刺頭。一個個比你職位高的人,因為和你不合拍,都被你給拉了下來。”

    楚天齊知道她在說笑,沒有理會,繼續說道:“當魏龍對他兒子那種舔犢之情流露出來的時候,我忽然一下子感悟到,魏龍也不容易,甚至還有些可憐。魏龍是一個個性非常強的人,但為了兒子,竟然毫不猶豫的向自己的敵人道歉,以求換得對兒子的寬恕。這讓我很受觸動,我忽然感受到,魏龍也不是那麼壞的人,最起碼他是一個好父親。當然,從他對兒子的教育看,他這個父親不稱職,但他那種天性的父愛,是不應該被抹殺的。”

    “所以,你就放過了他們?”寧俊琦插話道。

    “也不全是這樣,其實我在給魏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有了這種想法,不過是看到魏龍為他兒子做的事後,又有了一些觸動。”楚天齊說道,“如果要是對魏龍發難的話,那麼現場發生的事,都會被曝光。魏超群大罵領導的那些話,也就會流傳開來,最後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那樣的話,領導的威信就會受損。而且也給領導出了難題,不收拾魏龍的話,不足以消除心中的恨意,也助長了人們肆意辱罵領導的風氣。如果收拾魏龍的話,又會讓公眾覺得領導小肚雞腸。你說是吧?”

    寧俊琦笑著道:“確實是。這樣的話,你達到了一箭三雕的效果。首先,魏龍會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不再與你為敵,有可能還會影響到其他一些人對你的看法。當然了,好多人未必知道的這麼清楚。第二,縣委書記、縣長不會因此而威信受損,假使他們以後知道了,也會讚賞你今日的做法的,對你好感更甚。第三,你自己少了一個作對的人,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你想做的事中。

    就這麼一件事,你既收買了對手的心,又維護了領導的形象,說不準還拍上了馬屁,而且自己還獲得了內心的滿足。通過這件事,足你印證了魏超群對你的評價:溜鬚拍馬、阿諛奉承、陰險卑鄙。”

    楚天齊也笑著道:“我怎麼感覺你的話這麼彆扭,看似肯定了我的做法,卻又用了那麼多挖苦我的詞。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超哥’的馬仔呢。”

    “錯,我不是‘超哥’的馬仔,而是被你拐帶壞的。”寧俊琦隨口道。

    “你也同意被我拐了?”楚天齊調笑道。

    “又沒正經的了,給你點陽光就想燦爛。”寧俊琦嬌嗔道,然後又問道,“你怎麼想到錄音了?是不是你有偷聽別人說話的嗜好?”

    楚天齊回答:“我哪有那個嗜好?其實吧,也是各種巧合,才讓我這麼做的。我剛才不是說,聽到魏超群罵我的電話了嗎?而且他還說了‘空口白牙’,這就給我提了醒,巧的是,我的包裡就裝著於濤送我的錄音筆。其實最初的靈感緣於,我當天在傳達室看的一份小報。”說的這裡,他故意停了下來。

    果然,寧俊琦被調動了興趣,追問道:“快說說,是什麼內容。”

    楚天齊開始講述起來:“是外省的一個事,說的是妻子在賓館出軌,被丈夫捉姦在床。妻子百般求饒,丈夫才沒有過於難為她,而是採取了訴諸公堂申請離婚的方式。誰知,在開庭的時候,妻子矢口否認,還讓丈夫拿出證據,丈夫沒有拿出證據。這時,妻子拿出了丈夫出軌的證據:照片,有和別的女人一起逛街的,有和同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買菜的。丈夫當場被氣暈過去,一直沒有醒來。幾個月後,死了丈夫的妻子瘋了,見人就說他給丈夫潑了髒水……”

    寧俊琦打斷了他的話:“我怎麼聽著,這個事像是你瞎編的,亂七八遭的。”

    “我不說,你非要問。說了,你又說我瞎編。”楚天齊“委屈”的道,“我當時看報紙的時候就想,如果那個人把他妻子一開始說的話錄了音,或是錄上像,那不就省了好多麻煩嗎?我就有了‘錄音’的概念。”

    寧俊琦隨口說道:“以後可得防著你了。”

    楚天齊接話道:“怎麼防著,難道你還要搜身?”

    “越說越上道。”寧俊琦嬌嗔道。她沒有繼續糾纏錄音的事,而是問道:“雷鵬怎麼就到現場了?”

    楚天齊得意的說:“這是山人的安排。上午聽到魏超群電話的內容後,我意識到他要對付我,很可能會給我下套或是找幫手。於是我就想著對策,就想到了雷鵬。為了怕被魏超群的眼線發現,我沒有去見雷鵬,而是打了電話。雷鵬在電話中說,他們正在盯著兩個外地來的慣犯,也許與這個事有聯繫。下午,我在進到物資局樓時,就和小孟做了一些安排。所以,魏超群去後院時,小孟發現了他的行蹤,就打電話告訴了我,我在等了一個小時後就去了後院。等到後來的時候,小孟見我超過了約定進去的時間,就又給雷鵬打了電話。事後得知,雷鵬也正排查到那一塊了。”

    寧俊琦點指著楚天齊道:“看來你小子還真夠滑頭的,所有事情都在你的算計中。那麼,讓魏龍到現場,也是你提前設計好的吧?錄音也是為了給他聽?”

    “你高看我了。”楚天齊笑著說,“一開始,我怎麼能夠知道那個科長就是‘超哥’?又怎麼能知道他和魏龍的關係?我當時錄音,主要就是想留個證據,萬一對方過於難為我,我就拿錄音去找他們局長,實在不行的話,就找到縣長那裡。不到萬不得以,我是不會這麼做的。尤其找縣長的話,就更要慎之又慎了。”

    寧俊琦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想法。

    楚天齊繼續說:“誰曾想,他拿走縣長的批覆件後,沒了蹤影。我當時也很擔心,如果他實在不承認拿了的話,就是到了局長那裡,也可能是各說各理。就是有錄音的話,他也可以解釋成批覆件還給我了,只是還的時候沒有錄音而已。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後來,他承認了是魏龍的兒子,我就動了讓魏龍聽錄音的心思。尤其是他大罵縣委書記、縣長後,我心中大定,知道只要魏龍聽到錄音後,問題指定迎刃而解。”

    “哦,是這樣。”寧俊琦點頭道,接著又說:“那如果假設,物料科科長不是魏龍的兒子,而且到局長那裡也解決不了的話,你要怎麼辦?動武嗎?”

    “你都成了十萬個為什麼了?”楚天齊調笑道:“哪能動武呢?那樣不是把有理變沒理了嗎?如果真是那麼糟的話,只能到政府辦查查有沒有備案了。當然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丟了臉面,成了人們談論的笑柄:一個丟了縣長批覆件的副鄉長,又該在全縣出名了。”

    寧俊琦哈哈笑道:“你也有設計不到的環節,我還以為你都靈的成精了呢?”說完,話題一轉,“你成熟了。”

    楚天齊笑道:“你是說我是真正的男人了。”

    看著楚天齊詭異的笑容,寧俊琦嬌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是說,你在政治上又成熟了。”

    ……

    三百八十噸水泥不算什麼,但在青牛峪這樣的窮鄉,卻也算得上一個不大不小的數目,而且還是一次性全部撥付下來。頓時,在鄉里成了人們熱議的話題,好多人不得不佩服這個有個性的副鄉長。

    遠在首都的黃敬祖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是蔣野向他匯報的。這個本來應該讓他這個鄉黨委書記高興的消息,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楚天齊和寧俊琦表現的越搶眼,就越是襯托出他的平庸,就越是對他權威的挑戰。

    楚天齊自從來到青牛峪以後,遇到好多困難,經受了不止一次的挑戰。可是令黃敬祖驚異和無語的是,在別人身上可能會成為“滑鐵盧”的事件,在對應到楚天齊身上時,卻變成了一次次機遇,為他贏得了無數的榮譽與政績。而在同一件事當中,和楚天齊處於對立面的人,往往會丟官、降職,結局慘淡。因此,近期只要是當楚天齊面臨挑戰的時候,黃敬祖都會有一種預感:這小子又要大放異彩了。

    對於水泥能夠一次性、如數提取到位這件事,黃敬祖不知道楚天齊是怎麼辦到的。但他知道,這小子又要在鄉里風光一段時間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17
第二百六十章 父親好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天齊還是到相關的村子,看了校舍的建設、修繕情況。鄉總校、各村負責人、建築工匠對這項工作都很重視,都是按照鄉里和楚天齊的要求,嚴格、規範進行施工。

    當然,也有需要糾正的地方,楚天齊在小營村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工人在修繕校舍時,所用砂灰的灰號偏低,楚天齊及時進行了制止,並找來村長馮強進行詢問。在楚天齊的嚴厲質詢下,馮強承認自己是想省下點水泥,在學校院裡鋪出兩條水泥路,省得有雨雪時,孩子、老師都是兩腳泥。楚天齊又找相關人進行瞭解,他們和馮強的說法一致。楚天齊批評了馮強擅自做主的做法,並讓工人嚴格按工藝標準要求施工。所幸的是,低灰號砂灰還沒有使用就被楚天齊發現了,及時補救後,沒有造成損失和留下隱患。

    ……

    人在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又到週末了。楚天齊沒有像上兩週一樣留下加班,而是在週五的時候,和寧俊琦打過招呼後,坐上下午的班車回了家。這次他沒有騎摩托回去,因為他需要拿的東西很多,騎摩托不太好拿。

    四點多的時候,楚天齊下了班車,拿著大包小裹向家裡走去。沿途不時碰到村裡人,大家互相打著招呼,人們都不由自主的瞟了瞟他手中拿著的東西。

    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正準備把父親弄到院外曬太陽。楚天齊急忙放下東西,替換了母親,把父親攙出屋子,放到輪椅上。

    父親楚玉良近期恢復的很快,現在已經能夠自己吃飯,就是手還不利索,經常灑到身上,為此,母親尤春梅就給他帶上了小孩子常用的圍嘴。現在,在家人的扶助下楚玉良能站立起來,並且在有人架著胳膊的情況下,一次能行走個五、六分鐘。他現在已能自主大、小便,為此,楚天齊專門把一把舊椅子進行改裝、加固後,變成了楚玉良的坐便器。

    姐姐楚禮娟在春耕開始的時候,就回到自己家裡了。男人常年在外面瞎混不回家,家裡的耕地只能由她自己捉務,但她還是隔三差五抽出時間來照看一下父親。

    弟弟楚禮瑞一直還在果園忙著,楚天齊每天忙鄉里的工作,週末都很少回家。因此,照顧父親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母親尤春梅身上。

    楚玉良現在已經能認人,大部分村裡的人都能認出來。看到兒子回來,他很高興,口齒不清的說出了幾個字:“天—齊—回—來—了。”

    楚天齊半蹲在輪椅前,扶著父親的膝蓋,眼中含淚,說道:“爸,我回來了。”

    楚玉良試著要用右手去撫摸兒子的頭髮,試了兩次,沒有成功。楚天齊抓起父親的手放到自己頭上,任其摸挲著。

    看著老伴和兒子如此溫情的一幕,尤春梅把頭扭向一邊,拭了拭眼角,拿起兒子放在地上的東西,一點點兒的送回了屋裡。

    過了一會,楚玉良停止了摸挲兒子的頭髮,把右手輕輕撤了回去。楚天齊抬起頭,父親正憐愛的望著自己,眼中滿是慈祥的光芒。

    楚天齊從地上站起來,來到父親身後,手撫輪椅扶手,把輪椅轉了一個方向,讓父親的側面迎著陽光,以免陽光太刺眼睛。站在父親身後,楚天齊看到,父親的頭髮又稀疏了不少,而且一多半的頭髮都白了。儘管他坐在輪椅上,但可以看出,他的頭部微微前傾,顯示背部已經駝了很多。

    過了一會兒,根據父親的要求,楚天齊給父親把輪椅的靠背放低了一些,讓他躺在上面。很快,父親發出了均勻的呼嚕聲,他睡著了。楚天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父親的身旁,靜靜的看著他。

    經過春節後這幾個月的調理,父親的身體狀況有了很大的改觀。

    在楚玉良正式醒來之前,由於整天處於昏睡狀態,不能進食,只能靠一些營養液維持體能。因此整個人都瘦成了皮包骨,估計也就是八十來斤左右。那時,楚玉良的臉上滿是皺巴巴的老皮,顴骨更是異常突起,看上去像鋒利的刀片似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黃焦焦的。就連那兩道劍眉,也是無精打彩的耷拉著。

    現在的楚玉良,面色紅潤,劍眉上揚,臉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肌肉,和幾個月前相比,狀態明顯好轉。楚天齊心裡道:父親好多了。

    “狗兒,你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工作很累啊?身體吃的消嗎?”母親尤春梅已經來到了身邊。

    楚天齊要站起身,讓母親坐下。尤春梅雙手在他的肩頭上按了按,示意他坐著別動,楚天齊就順了母親的意願,繼續坐在椅子上。他笑著道:“我不累,身體沒問題。我分管農業、教育,經常下鄉,到地裡、跑學校,當然要曬著一些。其實我的體重並沒減少,還重了一兩斤。你看我瘦了,可能是由於曬黑的緣故吧。”

    “今年人們種的芹菜又開始賣上了,咱們家沒有勞力,乾脆就沒種。別人家地裡的芹菜長的都挺好,聽說今年的價錢還挺高,村裡各家各戶又該掙不少錢了。看的我還怪眼饞的。”母親絮叨著。

    “媽,今年沒種沒關係的。照這個樣子,以後種菜會更普及,不愁掙不著錢的。”楚天齊安撫著,“再說了,你們年齡越來越大了,好好養好身體,地裡的活就不用幹了,家裡有我們呢。”

    “狗兒,你不用安慰媽,媽也就是說一說。你是鄉里幹部,媽做為家屬,這個覺悟還是有的。”尤春梅說道,“我和你爹現在還不老,只要是他今年恢復好了,明年我們還可以種點地,你爹也可以照樣給人們看病。人就得幹點活,要是總待著的話,身體又該鬧毛病了。”

    娘倆開始嘮起了家常,母親說的多一些,楚天齊主要充當聽眾。尤春梅自然又問起了處對象的事,楚天齊也說不清楚,只好應付道:“不著急,說不準明天兒媳婦就自己上門呢”。看著兒子不願多說這個事,尤春梅倒也沒有深究。

    過了一會兒,母親去做飯了,楚天齊繼續看著父親睡覺。只到快做好飯的時候,楚玉良才醒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又給父親圍上了圍嘴。父親左手端著塑料碗,右手拿著勺子,像孩子一樣,很不利索的把飯送到嘴裡。經常是吃一半,掉一半,弄的衣服和下巴上到處都是飯粒和菜湯。楚玉良拒絕了兒子為自己擦拭,而是笨拙的自己去弄,結果卻總是適得其反,但他卻像孩子一樣繼續去做,很是享受這種其樂融融。

    楚天齊看著父親的樣子,心酸不已。一直呵護著自己的父親,變成了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自己,這讓他很是自責。

    父親好像明白了楚天齊的心意,就用眼神向他示意,好像在說:“兒子,不要這樣,要高興才對。”

    在心酸的同時,楚天齊也感到了一絲慶幸。父親是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現在能恢復成這樣,已經很慶幸了。而且還在漸漸恢復著,假以時日,身體都有可能完全復原。想到這裡,楚天齊又欣慰不已。

    因為看到兒子的緣故,楚玉良在整個吃飯期間都特別活躍,有時還故意做出不小心的樣子。等到母子二人要出手相助時,他又及時收住動作,逗得尤春梅和楚天齊高興不已。當然,楚玉良也有弄巧成拙的時候。

    晚上,楚天齊和父親睡在了西屋。一晚上父親都睡的挺踏實,楚天齊也睡的很是實在。

    ……

    第二天,楚天齊起來後,到後山樹林裡打了一趟拳,才回到家裡吃早飯。他今天本來是準備到果園看弟弟的,聽母親昨天說弟弟已經出門了,他就又留在了家中,陪著父親。母親出去串門了。

    不一會兒,楚天齊聽到外屋有動靜,一抬頭,看到母親尤春梅回來了。楚天齊不由得問道:“媽,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忘了拿什麼東西了?”

    尤春梅滿面春風,很是神秘的說道:“狗兒,你猜猜媽碰到誰了?”

    楚天齊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

    “狗兒,別跟媽打馬虎眼了,夜兒後晌你可是跟媽說了誰要來的,媽當時還以為你應付媽呢?你看,這不是來了嗎?”尤春梅說著,往旁邊一閃身。

    隨著尤春梅移到了旁邊,一個女孩的身影露了出來。女孩穿著一件淡藍色帶風景圖案的連衣裙,飄逸的長發用一條藍色髮帶繫著,腳上是一雙白色平底鬆糕涼鞋,整個人看上去青春靈動、無比嫵媚。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鄉長寧俊琦。

    楚天齊沒想到是她,大張著嘴巴說道:“怎麼是你?”

    寧俊琦嘟著嘴,說道:“你不歡迎嗎?”

    “哪,哪能呢?我這不是沒想到,驚喜過度嗎?”楚天齊站起身,說道,“坐,快坐。”

    寧俊琦正要坐下,就感覺到一雙眼睛正在盯向自己,她也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18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眼神

    楚天齊發現了寧俊琦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剛剛躺著的父親醒了。此時,楚玉良正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看著寧俊琦。

    楚天齊很是不好意思,哪有一個大老男人盯著女孩這麼看的?就急忙說道:“鄉長,你別介意啊!我爸醒來後,經常盯著一個人老看,可能還是病鬧的。”

    寧俊琦當然明白楚天齊說的話,但她卻不認為楚玉良的眼神有什麼不妥,而且也不認為楚玉良神智不清。因為,那個眼神分明像是見到了久已不見的熟人,才會有的。

    寧俊琦緊走兩步,來到炕沿邊上,看著楚玉良,說道:“大叔,你認識我嗎?”

    楚玉良忽然怔了一下,然後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像是又睡著了一樣。

    “小寧姑娘,他怎麼能認得你?村裡的好多人都認不全呢。”尤春梅在一旁說道,“坐,快坐。”

    寧俊琦坐到了楚天齊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把手中裝水果的食品袋放下。又把身後的背包拿了下來,從裡面拿出來兩個包裝精美的扁盒,放到了圓桌上:“這是給大叔的。”

    楚天齊拿過來一看,全是外文,但不是英文。就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國外生產的一種補養品,專門用於修復腦部神經受損,正對大叔的症狀。這兩盒能吃一個月,正好是一個療程,如果有一些效果的話,我再讓人給往過帶。”寧俊琦說道。

    “這得好多錢吧?”楚天齊脫口問道。

    “沒幾個錢,再說也不花你的錢。”寧俊琦嬌嗔道。

    楚天齊聽了,只得“嘿嘿”一笑。

    “寧姑娘,中午吃什麼飯呀?”尤春梅在旁邊問道。

    “大娘,什麼都行,我不挑食的。”寧俊琦回答。

    聽她這麼一說,尤春梅馬上說道:“那這樣吧,中午吃餃子,我去買肉,你們在家等著。”

    “大娘,不用……”寧俊琦剛準備客氣,尤春梅已經出去了。

    楚天齊一笑:“既來之,則安之。一切聽我娘安排吧。”

    寧俊琦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麼,而是問道:“大叔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

    “比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好多了,每次行走的時間又長了兩、三分鐘,而且手和腳都比上次又利索了一些。”楚天齊如實回答。

    寧俊琦高興的說著:“那太好了,那麼,大叔現在每次都能走八、九分鐘了吧?”說到這裡,她又說道,“我上次跟你說的,給大叔找專門的機構恢復,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先這樣在家吧,按照現在這樣的恢復速度,有個一、兩年,應該也差不多了。”楚天齊回答。

    其實,寧俊琦說的找專門機構,楚天齊也考慮過,還專門打聽過。像這類恢復治療,費用都特別昂貴,不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能承受的起的。他知道,寧俊琦這是真心幫忙,而且她已經明確表示,費用的問題不用他管。但楚天齊想過後,還是覺得在家更好一些。雖然寧俊琦說了,不用自己出錢,可那樣的話,寧俊琦就得出錢,或者欠別人的人情。自己也就會欠寧俊琦的人情。

    儘管寧俊琦沒有對自己提任何條件,但楚天齊覺得寧俊琦已經幫自己很多了,人家和自己又不沾親帶故的,如果再欠下這麼大的人情,確實過意不去。

    “你這人,就是多那瞎心眼,跟我還這麼見外。”寧俊琦埋怨道。

    楚天齊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鄉長,你今天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寒舍了?”

    寧俊琦不滿的回道:“少那麼陰陽怪氣的。你以為我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大叔和大娘,你管不著。”

    “官大脾氣長。”楚天齊嘟囔道。

    寧俊琦一笑:“不過嘛!有一件事,順便告訴你。昨天下午,縣委召開常委會的時候,有領導提議任命你為常務副鄉長。”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但最終沒有表決,因為有領導明確提出,你任職時間太短,不宜提拔太快。”

    聽著短短的一句話,楚天齊的心情經歷了一次強烈的波動,從高興到緊張再到失落。他淡淡的回道:“哦,有這麼回事?無所謂。”

    寧俊琦聽出了他話裡的落寞之意,就調侃道:“說的好聽,我看你是非常失望吧。”

    楚天齊沒有接話,選擇了沉默,實際上就是承認了寧俊琦的說法。

    對於楚天齊來說,常務副鄉長的職位,他不是沒有想過,但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知道,人不能得寸進尺,雖然縣裡現在的安排,看似那個位置像是專門留給自己的,其實也不盡然。因為一日沒有明確任命,那就還有變數。按照自己的資歷,能被任命為現在的職位,已經是破例了,如果再成了“常務”,恐怕縣領導也不好交待。所以,他覺得那事有些遙遠,也就沒有怎麼上心,心情反而比較平靜。

    現在這個事被提起,但最終卻沒成,這就讓他的心湖不平靜了。這就好比,把一吃香噴噴的烤鴨放到嘴邊,讓你聞了半天,等你要吃的時候,烤鴨卻被拿走了,這種感覺確實不太好。

    人都是這樣,當一件事沒有被提起的時候,往往不去想它。一旦被提起,又沒有實現的話,心情就會受到很大影響。

    楚天齊好幾分鐘沒有說話,寧俊琦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屋裡只能聽到楚玉良發出的鼾聲。

    過了一會兒,寧俊琦忽然問道:“我剛才聽大娘和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你知道我要來似的。我可沒告訴你我要來,其實我來這裡也才是今天早上決定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省的他老想常務副鄉長的事。那樣,他心裡不痛快,讓她也不痛快。

    果然,他聽到她的問話,不但不那麼嚴肅了,反而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她以為是自己成功轉移了話題的功勞,一會兒她就會知道是自己理解錯了,那個傢伙笑的另有原因。

    “你問這個事啊?我不能告訴你。”楚天齊憋著笑,說道。

    寧俊琦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難道是什麼機密的事?”

    “這倒不是。”楚天齊賣起了關子,“主要是,有時候我說的本來是實話。可是,當我說出來的時候,你沒準又說我是瞎編的了。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我怎麼自以為是了?你現在還沒說呢?就下這樣的結論,我看是你太的自以為是了吧?”寧俊琦回擊道。

    “好,那我說了。”楚天齊回道:“昨天我媽問我一件事,我給了一個答案,他今天見你來了,所以才說我說對了。”

    “不明白。什麼亂七八遭的?好好說。”寧俊琦不滿的說道。

    “那我可真說了。”楚天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媽昨天問我‘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什麼時候娶媳婦’。我為了應付她,就隨口說道‘不著急,說不準明天兒媳婦就自己上門呢’。果然,你今天不是來了嗎?”

    “胡說,肯定是你胡編的。”寧俊琦紅著臉,照他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你看,剛才我就料到你會這樣,不信?你問我媽?”楚天齊從椅子上跳起來,說道。

    “什麼事要問我?”尤春梅在外屋接話道。原來,是尤春梅買肉回來了。

    寧俊琦的臉更紅了,支吾道:“沒,沒什麼,他有時候淨拿話騙我。”

    尤春梅一聽,看著兒子嚴肅的說道:“狗兒,可不能騙小寧姑娘,這可是打燈籠都難找的好女孩呀!”

    “媽,你說的對,多好的女孩呀。我向你保證,我剛才絕對沒有騙她。要不我當著你的面,再說一遍?”楚天齊拍著胸脯道。

    寧俊琦一聽,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

    看著兒子的滑稽樣,再看著寧俊琦嬌羞的樣子,尤春梅會心的笑了。

    ……

    很快,餡弄好了,大家一起包了餃子。今天沒有弄過多的菜,只弄了兩個熱菜:炒柴雞蛋、炒豆角絲。兩個涼菜:涼拌西紅柿、黃瓜沾醬。

    吃飯的時候,最有意思的,還是看楚玉良吃飯。大家越是關注,楚玉良越是興奮,像小孩一樣,盡情的“表演”著。

    吃午飯的時候,寧俊琦說黃瓜有黃瓜味,尤春梅就去園子裡摘了好多,放到食品袋裡,讓寧俊琦走的時候拿上。

    午飯後,楚玉良被送回西屋,躺到炕上去了。自從除夕醒來後,楚玉良的覺特別多,而且磕睡的特別快。只不過,有時候睡的時間卻很短。

    寧俊琦留在東屋,和尤春梅拉了一會家常,就表示要走了。她叮囑楚天齊這兩天在家裡好好陪著父親。另外,讓他再考慮一下帶大叔到專門恢復療養機構的事。楚天齊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臨出門前,寧俊琦又到了西屋,去看楚玉良。楚天齊和尤春梅跟在寧俊琦的後面,一同去了西屋。

    三人來到西屋,只見楚玉良平躺在炕上,眼睛閉著,看來還是沒有醒來。寧俊琦看了看,輕輕的說道:“大叔,好好養傷,有時間我再來看你。”說完,就準備扭頭向外走。

    這時,她忽然注意到,楚玉良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楚天齊也注意到了父親的眼神,再次對寧俊琦道:“我爸就是這樣,總是盯著人不放。”

    寧俊琦沒有回話,而是和楚玉良對視了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向外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回頭,她注意到,楚玉良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自己,而且他眼中有淚光閃動。這讓她不禁自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19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介費

    楚天齊和尤春梅一起往外送著寧俊琦。

    剛出了屋子,楚天齊的手機響了,他急忙接了起來。寧俊琦也停了下來,等他打完電話。

    手機裡傳出一個很低的聲音:“楚鄉長嗎?”

    “是,我是。”楚天齊說道,“你是哪位?”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道:“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我有事情向你反映。”

    聽對方這麼一說,楚天齊下意識的四外看了一下,把手機緊貼著耳朵,說道:“方便,你說吧。”

    對方的聲音傳了過來:“楚鄉長,我是一家蔬菜公司的採購經理,我有一件事情向你反映一下……”

    楚天齊聽對方說了足有五分鐘,才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等我的消息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看著正要向外走去的寧俊琦,楚天齊說道:“等等,我也走。”

    寧俊琦還沒答茬,尤春梅已經搶先道:“狗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媽,沒什麼?是別人的事,要我幫著處理一下。”楚天齊輕鬆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家裡的事儘管放心,你弟弟一、兩天也回來了。自己多注意身體。”尤春梅囑咐道,然後補充了一句,“不許欺負小寧姑娘,否則,我饒不了你。”

    聽到尤春梅的話,楚天齊笑著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欺負她的,只要她不欺負我,就燒高香了。”

    寧俊琦的臉一下了紅了起來,嬌嗔道:“成天都沒正經的。”說著,向外繼續走去。

    ……

    寧俊琦是自己開著鄉里的二一二汽車來的,回去的時候,換成了楚天齊來開。在出村的時候,楚天齊老遠就摁著喇叭,引得人們駐足觀望。看到路邊的人,楚天齊就放慢了車速,和人們打著招呼。

    村民在跟楚天齊打招呼的時候,都不時把目光投到坐在副駕駛位的寧俊琦身上,有的人還會問一句:“你女朋友。”

    每當這時,楚天齊就是哈哈一笑,含糊的說道:“現在還不是。”並且還會向寧俊琦瞟一眼。

    儘管在沒人的時候,寧俊琦用手擰在了他的腰上,並且警告“不許胡說”。但他置若罔聞,該怎樣還怎樣。後來,寧俊琦也只得聽之任之,只能衝他瞪眼睛。而他卻選擇性的假裝沒看見。

    直到汽車出了村子,寧俊琦終於忍無可忍,黑著臉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瞎顯擺什麼?真拿無聊當有趣呀?”

    楚天齊一踩剎車,把車停到了路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明白你的話,我不是顯擺,頂多只能算是炫耀,炫耀車上拉著一個頂級美女,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寧俊琦面帶紅暈回了兩個字:“無聊。”本來她就是故意繃著臉的,經他這麼一說,怎麼還能繃住?

    楚天齊繼續振振有詞:“還有,我剛才和大家說話,那是我沒有忘本,沒有忘了父老鄉親。別說我現在當個副鄉長,就是以後當了更大的官,我也不能忘了柳林堡。是柳林堡的山山水水養育了我,是柳林堡勤勞善良的人民……”

    寧俊琦打斷了他的話,哭笑不得的說道:“行了,有完沒完。現在怎麼這麼貧?開車。”說完,又問道:“你剛才接的電話,到底是什麼事?”

    楚天齊收斂了笑容,啟動了汽車。

    “剛才的電話是一個蔬菜公司的採購經理打來的,他向我反映了一件事情……”楚天齊邊開車,邊說了經理打電話的內容。

    “竟然有這樣的事?你們怎麼就沒有發現?你準備怎麼辦。”寧俊琦問道。

    “我現在也說不清楚,但我們確實沒有發現。”楚天齊說道,“我還需要進一步瞭解情況,才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寧俊琦思索了一下,責怪道:“既然有這樣的事,你怎麼還有心情扯那些沒用的?咱們應該盡快趕回鄉里去,才對。”

    楚天齊一笑:“正因為有這樣的事,我們才更不能回鄉里,你明白嗎?”

    寧俊琦想了想,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

    晚上九點,“好再來”飯館,八號包間裡,三個人正在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坐在主位的男人,四十多歲,短頭髮,方臉,長的惇惇實實。他的兩側各坐著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咋一看,兩個人長的非常像。仔細一看,發現了不同,左首這位是鬥雞眼,右首這位是大搧風耳。鬥雞眼和大搧風耳看上去是三十歲不到的樣子。

    鬥雞眼右手端著酒杯,對著中間位置的人說道:“蔣哥,我和曉力這次能到這裡發財,全是仰仗大哥你的照顧,我倆再敬大哥一杯。”鬥雞眼一張嘴就是公鴨嗓。

    大搧風耳也跟著舉起酒杯,附合道:“蔣鄉長,三哥說的也是我的意思,感謝大哥。”

    被稱作蔣哥的,沒有舉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二位客氣了,這次能給你們幫忙,主要還是看在領導的面上。為了給你們傳遞信息,溝通中間的一些事情,我老蔣是擔了很大風險的。一旦事情敗露的話,我可是要吃不消的,還請你們一定要讓領導為我的事多費點心。否則,我老蔣可就成了‘羊肉沒吃著反倒惹了一身騷’了。”

    聽話聽音,鬥雞眼和大搧風耳相視一笑,自然明白蔣哥的意思。鬥雞眼放下酒杯,從旁邊的手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面上,推到蔣哥面前:“蔣哥,你的事儘管放心,我一定會當成第一要事去辦的,只要我姐夫一回來,我就和他去說。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你笑納,等明天大功告成的時候,另有重謝。”

    看到面前的信封,蔣哥立即喜笑顏開:“二位太客氣了,我們還需要這些嗎?”說著,把信封推了回去。

    “蔣哥,不必客氣,收起來吧。這些只不過是讓你買包煙而已。明天的才是你的勞動所得。你放心,跟我們哥們合作,保管讓你陞官又發財。”鬥雞眼說著,拿起信封,直接放到了蔣哥手中。

    “那,那我就……啊,否則,就顯得我太見外了。”蔣哥邊說邊抓住信封,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裡。然後,他舉起酒杯,說道,“來,二位兄弟,為了我們合作成功乾杯。”

    又喝了幾杯,開始散席。鬥雞眼說道:“蔣哥,今天那邊既然沒有情況,我們也就放寬心了。晚上別回去了,跟我們走吧,一會給你好好安排安排,保管讓你舒服舒服,賽過神仙。”

    蔣哥滿臉脹紅,臉上閃著興奮的光彩,眼睛樂的眯成了一條縫,假意推脫道:“這合適嗎?”

    “合適。”鬥雞眼和大搧風耳異口同聲的說。

    蔣哥看看二人,笑著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三人勾肩搭背向外走去。

    ……

    夜裡十點多了。在縣城的一間旅店裡,一男一女正在聽著一盤錄音帶。磁帶裡不時有嘈雜的聲音傳出,但主要內容還是能聽明白。

    “都準備好了吧?”一個公鴨嗓聲音傳了出來。

    “老闆,你們要的有點太高了吧?我們現在住宿、吃飯花的就是高價錢,再交這麼多中介費,那我們還掙什麼錢?”一個男人的聲音。

    “渤海佬,今天怎麼又變卦了?這可是提前說好的,不是你自認為找到什麼靠山了吧?在這裡找誰也沒用,不信你就試試?”公鴨嗓的語氣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男人的聲音一軟,說道:“我能上哪去找靠山?這不是和你們商量商量嗎?我們也是給公司打工的,現在住宿、吃飯的費用已經這麼高,我們回去都沒法報帳,要是……”

    公鴨嗓打斷了男人的話:“高?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要是一個土老帽說出來這樣的話,倒還罷了。你一個大公司的採購經理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怕人笑話。你說說,在這裡吃住的費用,連你們渤海市價格的一個腳後跟都趕不上,你還說貴?”

    男人的聲音弱弱的:“渤海市那是全國的直轄市,這裡只是落後的農村。即使不跟渤海比,就是跟玉赤縣城比,這裡的價格也是人家的兩倍還多。”

    “喲呵,聽你的口氣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了,那你怎麼還大老遠的來了?我們之所以不富裕,還不是被你們這些外地佬把錢掙走了。”公鴨嗓陰陽怪氣的說道,然後一轉話題,“弟兄們,他瞧不起我們鄉下人,我們該怎麼辦?”

    公鴨嗓話音剛落,裡面傳出很多人的聲音:

    “讓他長點記性。”

    “揍他。”

    “給臉不要臉,渤海佬。”

    忽然,傳出了男人告饒的聲音:“三哥,別生氣,我,我也就是說說。”

    公鴨嗓制止道:“大家安靜,我們是中介公司,是做正經買賣的,大吵大鬧像什麼話。”他的話音剛落,就靜了下來。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吃、住的事不說了。中介費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渤海佬,你還真是滾刀肉,怎麼這麼磨嘰?”公鴨嗓不耐煩道,“三百塊錢還嫌多?這是中介費,我們是要給你們服務的,不是白要錢。”

    “三哥,那可是走一車就要三百呀。”男人還在爭辯著,然後小聲嘟囔道,“也沒見你們有什麼服務。”

    “少廢話,給臉不要臉。要不是我們在維持秩序,你們能消停的掙錢?”公鴨嗓吼道,“一分錢不能少,明天必須交錢。”

    在公鴨嗓說話的同時,響起了“叭”的一個聲響。緊接著是男人痛苦的聲音:“三哥,我,我不說了。明天交,明天交。”

    ……

    男子按下錄音機停止鍵,說道:“聽到沒,一車三百,今年全鄉估計得走個一千車左右的芹菜,這可是三十多萬哪!再加上昂貴的吃、住費利潤,怎麼也得純掙五六十萬。”

    “真黑,還他的說什麼中介費呢?”女孩憤憤的說道。

    “鄉長,你也曝粗口了?”男人笑嘻嘻的說道。

    女孩紅著臉道:“我,我還不是被他們氣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19
第二百六十三章 借力

    聽錄音的一男一女,正是青牛峪鄉鄉長寧俊琦和副鄉長楚天齊,他們本來是準備從柳林堡村直接回鄉里的。後來經過分析,覺得還是不要回去。

    因為那名打電話的經理講的明白,對方要求他們最遲在明天下午先把前一段時間的中介費補上。這個時間點選得很有講究,明天是星期日,鄉領導都不在鄉里。尤其是難得休息的楚天齊也不在,他可是主管農業和治安工作的副鄉長。而且不怎麼回家的寧俊琦,也同樣不在鄉里。這似乎有些太巧了吧?巧得讓人生疑。

    楚天齊和寧俊琦經過推敲,得出結論:這些人選這樣的時間點,就是為了躲開他們。因此更不能在這個時間段露面,以免打草驚蛇。所以,他們二人就選擇了過青牛峪而不入,直接到了縣城,住到了這家小旅館。

    “明天怎麼辦?直接去收菜現場阻止這件事,抓人嗎?”寧俊琦問道。

    楚天齊正要回答,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楚鄉長,剛才手機忘車上了,沒聽見。這麼晚了找我,出什麼事了?”

    “趙所長,有人向蔬菜商收中介費的事,你知道嗎?”楚天齊直接問道。

    電話對面的趙所長就是趙鋼。他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知道了,我現在正從外地往回趕,就是為了這事。本來我準備明天一早向你匯報的。”

    “那好吧,明天早上七點,我們在縣城見面。”楚天齊說道。

    “好的。楚鄉長,你知道他們的背景嗎?直接採取行動嗎?”趙鋼問道。

    “我知道一些,明天我們再商量怎麼辦,路上開車慢點。”楚天齊囑咐道。

    “好的。”趙鋼答道。

    楚天齊掛掉電話,收起了手機。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寧俊琦問道。

    楚天齊笑著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睡覺。”

    “你……”寧俊琦的臉紅了一下,“那你去旁邊的屋吧。”

    “好的,晚安。”楚天齊輕輕的道,說完,向外走去。

    “晚……你現在越來越酸了。”寧俊琦嬌嗔道。

    “有嗎?”楚天齊說著,還用鼻子在衣服上聞了聞。

    “快走吧,討厭。”寧俊琦說著,走過去,把楚天齊推到門外,“咣”一聲關上了房門。

    ……

    早上七點,楚天齊開車,和寧俊琦來到剛剛約定的見面地點—縣城西北角的福來餐館。這個餐館是趙鋼媳婦開的,來這裡說話比較方便。

    趙鋼已經在包間裡等候了,看到一同進來的寧俊琦,就是一楞。趕忙站起來說道:“鄉長,你也來了。”

    “嗯,我正好來辦事。”寧俊琦臉色微紅,支吾的說道。

    趙鋼注意到了寧俊琦的異樣,但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招呼二位領導坐下。

    早點上來了,是稀粥和餡餅,三人邊吃邊聊。

    趙鋼首先介紹了他掌握的情況:“鄉長,楚鄉長,收中介費的這夥人,有兩個領頭的。一個姓胡,人們都叫他胡三,外號‘鬥雞眼’,還有一個姓王,叫王曉力,外號‘大搧風耳’。他們本來不是青牛峪的人,以前也沒在青牛峪幹過這種事,這次忽然到了我們那兒,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些人說是收中介費,其實就是在索要保護費,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聽起來正當的名稱而已。”說到這裡,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他們和鄉領導有關係,你們知道嗎?”

    “我聽說,他們都曾自己叫囂‘在鄉里有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究竟他們和誰有關係。”楚天齊如實回答。

    趙鋼接話道:“據可靠消息,胡三是黃書記的小舅子,王曉力是王曉英的叔伯兄弟。”說道這裡,他停了下來。

    寧俊琦和楚天齊都是一驚。寧俊琦忍不住說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黃書記還允許他們在青牛峪胡鬧。”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但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是千真萬確。”趙鋼肯定的說道,“蔬菜剛剛銷售時,沒有他們的蹤影。現在已經銷售兩週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突然躥出來。另外,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手段,把收菜商住宿和吃飯的那幾家小店也控制了,向收菜商收取高額的費用。一開始有的收菜商也進行過抵制,但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了他們的條件。”

    “這些事都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以前就沒有發現?”寧俊琦問道。

    “應該沒多長時間,以前確實沒有發現。”趙鋼有些無奈的說道。

    楚天齊接過話頭說道:“現在不說這些了,先說說我們該怎麼辦吧,總不能讓他們在我們眼皮底下禍害收菜商吧。他們這樣的做法,不光是收菜商利益受損,恐怕最終受到影響的,會是全鄉整個的蔬菜種植產業吧。”

    “是啊。”趙鋼繼續說道,“昨天晚上我剛剛接到消息,以前他們在別的縣也做過類似的事,聽說還被人舉報到了縣裡,但他們只是及時停了手,最終也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趙所長,我總覺得他們選的這個時間很有講究,選在週末,鄉領導不在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楚天齊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也有這個疑問,不排除有鄉里的人在給他們通風報信。楚鄉長連著三週沒有回家,他們就沒有任何行動,這次剛剛離開鄉里,他們馬上跳了出來,就利用週末這兩天鬧事。治安和農業工作都是楚鄉長分管,他們這樣做,顯然是在躲著你。也不排除他們也知道了我沒在鄉里。”趙鋼分析道,“只是鄉長還在鄉里,他們怎麼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行動?”

    寧俊琦瞟了一眼楚天齊,給出了解釋:“可能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弱女子,對他們沒有什麼威脅吧?”

    “也可能吧,但似乎又說不太通。”趙鋼疑惑的說道,“也可能他們以為鄉長不在鄉里吧。”

    其實楚天齊和寧俊琦心裡明鏡似的,本來寧俊琦就不在鄉里嘛。也聽出了趙鋼話裡有話,但大家都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商討著究竟應該怎麼辦。

    三人研究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楚天齊只得讓趙鋼在保密的情況下,做一些必要的準備,然後等自己通知。

    趙鋼點頭稱“是”,並提示“一定要在中午前拿出主意,否則就誤事了。”

    楚天齊點點頭,和寧俊琦一起,告別趙鋼夫婦,走出了小店。到後院開上了鄉里的二一二汽車,緩慢的開上了環城公路。

    楚天齊開車,寧俊琦坐到了後排座椅上,以免碰到熟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

    就在楚天齊三人商討對策的時候,胡三已經支走了屋子裡的女人,正在打電話。

    “蔣哥,這麼早就走啦?昨天晚上玩的開心嗎?那小妞可是新來的雛,專門給蔣哥預備的。”胡三“嘿嘿”笑著道。

    蔣哥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再不回去的話,腰都要斷了。不過,味道確實不錯。”

    胡三給出了甜頭:“那就是玩好了,以後只要蔣哥多幫我們做事,我會讓你經常嘗鮮的。”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蔣哥,你是玩好了。我們的事沒有忘吧?”

    “哪能呢?我之所以天不亮就回來,其實就是回來打探情況的。我在單位轉了兩圈,發現那幾個人都沒在,門上的鎖子鎖的噹噹的。”蔣哥肯定地說。

    “那就好。有什麼新情況,及時向兄弟通報。”胡三高興的說道,“蔣哥抓緊時間休息一會,今天讓你再好好嘿咻一整夜。”說完,掛掉了電話。

    胡三想了一下,又撥出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他直接對著手機道:“趕快回來,三爺還沒玩夠呢!”

    胡三說完,不等對方答話,直接掛斷電話,臉上堆滿了淫笑。

    ……

    楚天齊駕駛著鄉里的二一二汽車,已經在環城路轉了三圈了。

    寧俊琦忍不住說道:“你這麼轉來轉去,有什麼用?究竟該怎麼辦?想出來辦法沒有?”

    “我這不是正在想著嗎?”楚天齊回答,“確實不太好辦。我們這次不採取行動便罷,一行動的話就必須把這種事杜絕。否則,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只是聽趙鋼這麼一說,我覺得這事情還很難辦。”

    “你是指他們和黃敬祖、王曉英的關係嗎?親戚違法,他們也不能包庇吧?如果警力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從縣局調人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什麼‘不採取行動便罷’的話,有意思嗎?”寧俊琦不滿的道,“你今天怎麼總是瞻前顧後的?不知道是你成熟過度了,還是常務副鄉長的位置讓你患得患失了。”

    楚天齊笑了笑道:“你這不是明著冤枉我嗎?我沒有拿出方案,確實是在考慮黃敬祖、王曉英的因素。一旦採取行動,那麼就會勢必和他們產生矛盾,就會對以後的相處產生一定影響。這倒沒什麼,只要是為了工作,我根本不怕得罪他們。我考慮的是……”說到這裡,他忽然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剛才提到找縣公安局,那我得跟雷鵬再瞭解一下那兩人的情況。”

    楚天齊說著,撥通了電話:“雷鵬,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你在縣城嗎?……不在?……去向陽鎮維持秩序?……不用了,沒什麼事了,我先掛了。”

    掛掉電話,楚天齊說道:“謝謝你給我提了醒,這個電話打的太及時了。通過雷鵬說的一件事,我已經找到解決此事的最佳辦法了。”

    寧俊琦急忙問道:“什麼辦法?”

    “借力。”楚天齊詭秘說道。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0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遇縣委書記

    下午兩點多。

    在向陽鎮出來的方向,一輛二一二汽車停放在路邊,車上窗戶打開著。汽車停放的位置,離三叉路口不到一公里的距離,如果過了叉口,往南走是縣城方向,往北走就是青牛峪鄉方向。

    駕駛位上坐著一個大男孩,男孩是國字臉,三七分的頭髮,正扭回頭看著車尾方向。當然了,也隨時欣賞一下後排座位上的女孩。女孩瓜子臉、柳葉眉,唇白齒紅,一條“馬尾”束在腦後。她穿著一身白色調運動服飾,白半袖上還綴著金色和紅色圖案,整個人看上去充滿青春活力。此時,她正靠在座椅靠背上打著磕睡。

    “來了。”大男孩說了這兩個字,扭回頭,緩緩啟動汽車。隨著汽車啟動,後排座椅上的女孩也醒了過來,眼睛看向後方,她看到了後面公路上快速駛來的一輛轎車。

    二一二汽車走的很慢,後面的轎車標識已經清晰可見了,是一台“桑塔納2000”型轎車。可能是看到了前面緩慢行駛的二一二汽車的緣故,“桑塔納2000”轎車也慢了起來。

    走著走著,二一二汽車忽然熄火停了下來,男孩從駕駛位下來,掀起了機器蓋。女孩兒也從車上走了下來,看著男孩兒修理汽車。

    鄉村公路本就不甚寬敞,路的一側再停一輛車的話,旁邊的路就更窄了,僅夠一輛汽車緩慢通過。因此,離二一二越近,“桑塔納2000”的速度就越慢,同時鳴笛,提示二一二汽車旁的人注意避讓。

    發現有車輛到來,女孩急忙扭回頭,向後面過來的汽車揮手,請求幫忙。在離二一二汽車還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桑塔納2000”停了下來。女孩快步向汽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著“幫幫忙,幫幫忙”。

    就在女孩兒到了“桑塔納2000”車頭的地方時,轎車副駕駛門打開了,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下了車。

    “寧鄉長,你怎麼在這兒?”小夥子問道。

    女孩是寧俊琦,她停住腳步,驚詫的看著小夥子,說道:“劉秘書,怎麼是你?我們去辦事,正急著回鄉里,車卻打不著火了,我見有車過來,就想讓幫幫忙。”說的這裡,她轉換了話題,“你肯定很忙,就先走吧,我再攔別的車。”

    小夥子回答:“好吧,那……”

    小夥子剛說了幾個字,就被車上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小劉,怎麼能見忙不幫呢?”

    寧俊琦聽到這個聲音,急忙走到汽車側門旁,欣喜的說道:“趙書記,您也在車上呀?”

    “我當然在了,小劉到哪兒我就到哪嘛!”趙中直調侃的說道,同時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寧俊琦撓撓頭,“嘿嘿”乾笑了兩聲。

    “小寧鄉長,讓我們怎麼幫忙啊?”趙中直笑著道。

    寧俊琦急忙說道:“書記,您肯定很忙,我們還是再等後面的車吧。讓他們幫著拉一下,看車能不能打著火。”

    “哈哈,寧鄉長幫忙還挑人呢?還不準備選我們。”趙中直笑著道,“我今天還就要幫忙了,你怎麼著?”

    此時,二一二司機也快步跑了過來,正是楚天齊。他的雙手油漬麻花的,看著趙中直道:“書記,真巧啊!”

    “是很巧,不過也不巧,玉赤縣本來就不大嘛!”趙中直幽默的說道,“行了,你們也別客氣了,就讓我們給你們把車拉著吧。”

    寧俊琦和楚天齊遲疑了一下,還是按照縣委趙書記的要求,從車上找來了繩子。把繩子一頭系在二一二車的前槓上,另一頭系在已經開到前面的“桑塔納2000”的後面。大家重新上了車,開始用“桑塔納”車拖著二一二汽車前行。在“桑塔納”汽車的拖動下,二一二車著了兩次,但很快就熄滅了。

    此時,桑塔納2000”汽車已經到了三叉口的交叉點處,停了下來。楚天齊和寧俊琦從車上下來,再次請趙書記先走。

    趙中直沒有理他們兩人的茬,而是對著劉大智說道:“小劉,下午有什麼重要的安排嗎?”

    劉大智翻開包裡的筆記本,看過後,說道:“書記,沒有重要安排。”

    聽到劉大智的回答後,趙中直說道:“行了,你們二位也不用囉嗦了。我就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你們送回去得了。”

    看到趙書記態度堅決,楚天齊和寧俊琦沒有再堅持,而是順了趙書記的意。楚天齊繼續坐到二一二上,掌握車的方向,寧俊琦則被請到了“桑塔納2000”上,向縣委書記匯報工作。

    因為要拖拉後面的二一二汽車,所以“桑塔納2000”走的很慢,在三點多的時候到了青牛峪鄉。然後,在蔬菜市場外面的公路邊停了下來。

    寧俊琦迅速下了汽車,打開另一側車門,請趙中直下了車。楚天齊此時也已從二一二汽車下來,到了趙中直面前。

    趙中直說道:“你們鄉的蔬菜種植搞的很紅火,早就想到這兒看看,可又一直沒有抽出時間。選日子不如撞日子,我看今天就正好。小寧,你在前邊帶路,我們一起去看看。”說到這兒,他又看著旁邊的楚天齊,開玩笑道,“楚師傅,趕快找人把你們的豪車弄走,總不能讓縣委書記的專車,直接把你們的車拖到鄉政府大院吧?”

    楚天齊答了一聲“是”,去旁邊給司機小孟打電話去了。寧俊琦引著趙中直直奔蔬菜交易市場而去。

    每天的蔬菜交易,是從下午四點左右開始,現在還沒到時間,因此市場內除了停著幾輛空貨車外,還沒有賣菜車到來。也沒有賣菜和收菜的人在現場。

    寧俊琦直接把趙書記引到了市場管理辦公室,辦公室工作人員看到縣委書記到來,都非常高興。縣委書記親切同大家握手,並說了鼓勵的話語,工作人員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屋裡只留下寧俊琦向趙書記匯報工作,劉秘書在旁邊做著記錄。

    寧俊琦向趙書記匯報了蔬菜種植、銷售的一些事情。包括取得的成績,也包括存在的問題。

    “去年的蔬菜銷售很成功,可以說是異常火爆,但在這個過程中,一些不足之處也顯現出來。針對存在的問題,鄉里組織相關部門和村子進行了整改、完善,去年存在的一些問題基本都得到瞭解決。

    比如:和皮丹陽合作,在青牛峪村建了冷庫,在足量供應收菜商運輸用冰的同時,還對外銷售。即保障了蔬菜銷售工作,還產生了不菲的收益。去年因為蔬菜沒有商標和有機認證,價格受到了影響,而今年完成了商標註冊和有機認證工作,銷售價格一下子提高了百分之二十。還有補充機井數量、青牛峪水庫重新利用等工作,也對今年蔬菜豐收、質量保證起到了很好的保障作用。

    去年的實際運作中,蔬菜交易市場現場也發現了一些問題,經過整改後,現在更趨於合理和規範……”寧俊琦匯報的客觀而且全面。

    “小寧鄉長進步很大嘛!”趙中直輕輕的鼓掌道,“去年的時候,我記得你對蔬菜種植的事情知之甚少,幾乎是一問三不知。當然了,那時候你才剛來青牛峪。現在不同了,現在小寧鄉長都成蔬菜專家了。”

    寧俊琦羞赧的一笑:“謝謝書記鼓勵,我做的還很不夠。”

    趙中直問道:“既然現在蔬菜種植、管理、銷售都很順利,經濟效益也很可觀,那為什麼不考慮在全鄉大面積推廣?”

    “書記,這個問題,鄉里也多次探討和論證,最後採取了謹慎的作法。從目前來看,這種保守做法是對的。現在之所以銷售這麼火爆,就是基於採取控制規模的作法。去年我們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發現的問題,今年都進行了及時的改進和完善,滿足了今年種植和銷售的需要。如果擴大到全鄉的話,今年就沒有足夠的能力做好這些事情。”寧俊琦坦誠的說道,“現在所有的蔬菜,已經預訂出大約百分之九十五,這個數值也充分證明沒有盲目擴大規模的正確性。就是明年的種植規模也要進行論證,再決定是否擴大。在論證時,不光鄉里相關部門和人員要參與。就是合作社、一些專家、技術人員也要參加,以保證論證的嚴謹和科學。”

    “好,說的好。在現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你們依然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還能保持足夠的清醒和理智,這很不容易。我讚賞你們的這種做法。”趙中直由衷的說道,“在年初的時候,省裡專門有一篇文章,就是說這個事情的。縣裡還就這個事情召開過緊急會議,進行了專門部署。但在具體執行過程中,個別鄉鎮依然出現了一窩蜂的現象。就拿種菜來說,有兩個鄉因為種植規模龐大,銷路不暢,地裡的蔬菜買不出去,農民已經多次到政府上訪了。如果他們能有你這樣清醒頭腦的話,何至於現在這樣被動?”

    “書記,其實在這件事上,最有功勞的另有其人,是他鍥而不捨的堅持,才讓青牛峪鄉沒有發生菜賤傷農的事情。”寧俊琦如實說道。

    “呵呵,我知道你說的是小楚同志,因為這件事而發生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而聞。”趙中直直接說道,“唉,小楚呢?怎麼他還沒過來?”

    趙中直在說話的同時,也望向了院裡。結果,沒有看到要找的楚天齊,視線裡卻出現了一群吵吵鬧鬧的人。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1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明目張膽

    “叮鈴鈴”,手機鈴聲響起。寧俊琦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掛斷了。

    趙中直對著寧俊琦說道:“小寧,外面……”

    “叮鈴鈴”,手機再次響起,寧俊琦拿出手機,正要再次掛斷。

    “接吧,萬一有什麼要緊事呢!”趙中直說道。

    寧俊琦尷尬的笑了笑,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喂,您好……”

    ……

    趙中直推開門,向吵鬧的人群走去,秘書劉大智緊緊跟在了後面。來到吵鬧的人群外圍,趙中直停下了腳步。

    這群人分為兩大撥,其中一拔人較多,不下二十人左右。較多的這撥人都戴著圓鏡片墨鏡,留著很短的“青皮”髮型,胳膊上紋著張牙舞爪的青龍圖案。他們統一著裝:白色圓領半袖、黑色短褲,半袖前面部分是大大的骷髏頭圖案。這些人都雙臂環抱與胸前,二十多人圍成了一個圈狀。

    在眾“青皮”圍成的圈裡面有三個男人,這三人都是穿著長褲、半袖。但他們的樣貌、髮型卻不一樣,服裝樣式、顏色也各不相同。

    留“青皮”的這夥人中,有一個人把正嚼著的口香糖吐了出來。正好吐到中間三人中,一個留著長頭髮的人身上。這人急忙從包裡拿出紙巾,厭惡的清除掉了沾在身上的污垢。緊接著又有兩塊口香糖“飛”了過來,長發男人向旁邊躲開了。誰知,這僅僅是開始,二十多個“青皮”都把口中的口香糖吐向了中間的三個男人,儘管三人一再躲避,但還是不免身上中了“糖彈”。

    三人大聲叫著:“你們要幹什麼?”

    “不干什麼。”眾“青皮”答道,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長發男人憤怒的說道:“你們欺人太甚了,昨天說好的價錢,怎麼今天又加了一百?”

    沒人回答他的問話,只有眾“青皮”更加放肆的笑聲。

    “還按昨天說好的每車三百,行不行?”長發男人商量道,“要是你們同意的話,我再做做其他人的工作。”

    “不行。公鴨嗓”聲音傳來,緊接著人群閃開,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走了進來。這人留著短髮,最大的特點是長著一雙“鬥雞眼”。

    來到圈裡,圍著三人轉了一圈,“鬥雞眼”繼續扯著“公鴨嗓”說道:“渤海佬,我發現你就是個刺頭,別人都沒提出什麼意見,就你事多。”

    “三哥,不是我事多,是我實在沒法向公司交待。昨天晚上,公司領導又把我罵了一通,說我給你們送錢,就是敗家子,還要撤了我的經理職務。”長發男人可憐兮兮的說道。

    “別在這兒裝可憐,我還不知道?公司都有專門的活動經費。而且像你們做採購的,光吃回扣的錢就海去了,吐出一點就當是為自己的貪腐行為贖罪吧。公鴨嗓”說道,“再說了,我們為你們創造了安定和諧的收購環境,適當收點中介費,也是應該的。”

    長發男人辯解道:“三哥,你不要給我們潑贓水。”說到這裡,他的口氣更加軟化,“還按昨天說好的三百元一車,行嗎?”

    “我說了不行,就不行。你怎麼這麼嘰歪?市的老李、渤海市的老楊、魯東省的老武都把中介費交了,就你這麼難纏,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呀?公鴨嗓”不煩惱的說道。

    “三哥,老李、老楊、老武財大氣粗,我怎能和他們比?”長發男子繼續申辯和商量道,“實在不行的話,按三百二一車,行嗎?”

    “行你媽個,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公鴨嗓”瞪著鬥雞眼,怒聲說道,“渤海佬,老子現在改變主意了,五百塊一車。”

    長發男人急的脫口而出:“你這不是搶劫嗎?”

    “放你媽個屁。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公鴨嗓”罵著,揚起了右手,奔長發男人而去。

    “住手。”,人群外面響起了一聲斷喝。

    “公鴨嗓”的巴掌就要扇到對方臉上了,猛然聽到這“住手”二字,急忙把手收了回來,怒聲道:“誰他媽多管閒事?”

    人群讓開缺口,一個男人閃現出來。

    “公鴨嗓”向著說話之人,走了過來,繞著此人轉了兩圈。只見此人有四十來歲,留著短髮,四方臉,寬腦門。他上身穿白半袖襯衫,下身穿藏青色長褲,腳上是黑色皮鞋,一幅公家人的打扮。再看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帶眼鏡的年青人,應該是他的跟班。

    這兩人就是玉赤縣委書記趙中直和秘書劉大智,但“公鴨嗓”以前一直在外地,所以,他並不認識這位縣太爺。

    “公鴨嗓”轉了轉鬥雞眼,臉上堆滿了笑容,客氣的說道:“請問,您是領導?省領導還是市領導?”

    趙中直搖搖頭,說道:“我問你,你現在在幹什麼?”

    “公鴨嗓”回答:“領導,我們是在收取中介費,現在他們已經欠我們好多了,我們公司連鍋都揭不開了,這才來求他們給一點。”他說假話一點也不臉紅。

    此時,寧俊琦已經快步走了過來,邊走邊喊:“趙書……”

    趙中直急忙扭回頭,打斷了她的話:“趙叔叔現在有點兒事,你先在後面等著。”

    寧俊琦聽到趙中直的話,明白他不想暴露身份,就吐了一下舌頭,站到了劉大智身邊。

    趙中直把臉轉向“公鴨嗓”,疑問道:“中介費?什麼中介費?”

    “是這樣的,這些收菜商都是外地人,對當地的很多事情不熟悉,尤其是經常受到一些小混混的滋擾。我們公司呢,就是專門替他們溝通這些事情,為他們創造一個安定的交易環境。公鴨嗓”繼續“表演”著。

    趙中直馬上說道:“哦?那他們是自己找的你們嗎?”

    “這……就算是吧。當然,中間有人牽線。現在是市場經濟,我們也會主動上門聯繫。公鴨嗓”笑著答道。

    “就只有這些服務嗎?”趙中直追問道。

    “公鴨嗓”大言不慚:“還有其它的服務,比如,比如和賣菜方牽線,協調地方政府什麼的?”

    “哦?還協調地方政府?那你都和誰協調了。”趙中直面帶笑容,問道。

    “公鴨嗓”走近趙中直,神秘的說道:“我和寧鄉長還有主管農業工作的楚副鄉長關係比較熟,一般的事,他們都還能給面子。”

    “哦?是嗎?你和他們很熟嗎?我也正想和他們接觸接觸,你能幫我介紹介紹嗎?當然,不讓你白幫忙。”趙中直低聲說道,“我會給你意思意思的。”

    “當然熟了,昨天晚上我們哥仨還在一起喝酒呢!公鴨嗓”吹噓著,然後疑惑的問道:“你不是領導?”

    “你看我像嗎?”趙中直反問道。

    “公鴨嗓”向趙中直身後看了看,然後笑了笑:“像,也不像。”

    趙中直問道:“怎麼講?”

    “你的氣質像領導,只是領導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帶著女秘書,到處跑的。不過,別看當官的個個道貌岸然的,其實私下裡也都是男盜女娼。公鴨嗓”是把寧俊琦當成趙中直的秘書了。

    聽著對方的話非常不舒服,趙中直岔開了話題:“你們收取中介費,有相關部門的批覆嗎?收費標準有物價部門批准嗎?你們和收菜商之間有合同嗎?”

    “這,這……公鴨嗓這”了好幾聲,才說道,“你什麼意思?真拿自己當領導了?聽你滿嘴泛著醋味,八成也是晉北過來收菜的吧?”他聽出趙中直的口音了。

    “是又怎樣?”趙中直反問道。

    “怎樣?還能怎樣?交中介費唄,每車六百。公鴨嗓”認為趙中直是晉北來的收菜商無疑了。

    “怎麼要我交這麼多?”趙中直急道,“他們不是交三百嗎?”

    “那是他們。因為你話太多,所以就得多交。公鴨嗓”給出了理由。

    趙中直壓著火氣,說道:“還能不能商量?有點太高了。”

    看到對方的話很軟,“公鴨嗓嘿嘿”一樂:“別人不能商量,但你能,就是不交也可以。”

    趙中直“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公鴨嗓”繼續道:“當然了,前提是你的女秘書得給我幫幾天忙,把我侍候高興了,什麼都可以商量。”他邊說,邊把色咪咪的眼神投向了寧俊琦。

    寧俊琦看到這個鬥雞眼的樣子,噁心的直想嘔吐,心裡話:也不撒泡尿照照 ,自己是什麼東西?

    趙中直怒道:“放肆。你竟敢明目張膽收取保護費,就不怕政府的嚴厲打擊嗎?你出言不……”

    “他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給臉不要臉,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公鴨嗓”惱羞成怒,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劉大智和寧俊琦看到眼前的一幕,俱是大驚,慌忙向前衝去。

    趙中直自恃縣委書記身份,根本不會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所以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一下子楞在那裡。可是,“公鴨嗓”根本不就知道他的身份,完全把他當成了多管閒事的客商。

    “公鴨嗓”的拳頭眼前就要觸到對方的臉了,他忽然覺得肘部一陣發麻,胳膊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巴掌抽了過來。

    “叭”的一聲脆想,“公鴨嗓”只覺得臉頰生疼,眼前金星直冒。恍惚中,眼前出現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人。同時,耳中傳來兩個字: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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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制服胡三

    “公鴨嗓”被一耳光打的轉了多半個圈,好不容易才收住身體,他一手捂臉,用那對鬥雞眼瞪視著面前的年輕人。只見對面的這個人,國字臉,三七分的頭髮,身上穿著淺灰色運動長褲和淺灰色半袖上衣。

    在一旁的趙中直,調笑的問道:“你認識他嗎?”

    “我管他是誰。公鴨嗓”嘴裡應著,猛的從身後抽出了一把匕首,惡狠狠的刺向楚天齊。

    站在後面的趙中直看的清楚,禁不住“啊”了一聲。寧俊琦更是大喊道:“天齊,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匕首閃著寒光,奔著楚天齊面門刺來。楚天齊輕輕一偏頭,匕首擦著鼻翼堪堪劃過,僅差一頭髮絲的距離,刀刃沒有傷到楚天齊分毫。不容對方有所反應,楚天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右手扣到對方的脈門之上,輕輕用力一彈。“公鴨嗓”只覺臂腕一麻,手中匕首便把持不住,脫手掉到地上。

    楚天齊叼住對方右腕,輕輕一抖手,體重一百多斤的“公鴨嗓撲通”一聲趴在地上。楚天齊抬起右腳踏了上去,說了一聲:“不許動。”

    整個過程,就在一眨眼的工夫發生,容不得眾“青皮”有所反應,他們的人已經被楚天齊踩在腳下了。

    趙中直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寧俊琦暗叫了一聲“好險”,輕撫胸口,感受著“呯呯”的心跳聲。

    “孫子,有能耐放開老子,咱倆再較量較量。”趴在地上的“公鴨嗓”扯著嗓子喊道。

    一旁的寧俊琦忽然說道:“鬥雞眼,你認得這個人嗎?”

    “公鴨嗓”使勁反轉著頭,看了看楚天齊,然後對著寧俊琦道:“騷娘門,他難道是你的姘頭?”

    寧俊琦的臉一下子成了大紅布,氣得呼呼直喘氣,說不上話來。

    趙中直不屑的說道:“你不是昨天還和他喝酒了嗎?”

    聽到趙中直的話,“公鴨嗓”想了想,說道:“媽的,你就是那個姓寧的王八蛋鄉長呀?”他把楚天齊誤認成了寧鄉長。

    邊上的人都被他逗樂了。

    “小子,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你是叫胡三吧?”楚天齊說著,腳下稍微用了一下力,“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兩次襲擊政府公務人員,是不是太的目無法紀了?”

    胡三鼻子“哼”了一聲:“說的好聽,都是一些貪官污吏。”說到這裡,他忽的大聲吼道:“媽的,都死杵著幹什麼,都給老子上。”

    眾“青皮”嗷的一聲,就圍了過來。

    “站住。”楚天齊怒吼一聲,“誰他媽的敢動,信不信我把他的肋骨踩折了?”

    眾“青皮”果然被怔住了,站在當地,說道:“三哥,怎麼辦?”

    “別管我,他不敢的,趕快對付那三個人。”胡三咬著牙道,“尤其是那個騷娘們,肯定是這個傢伙的姘頭。”流氓就是流氓,倒有一股狠勁。

    “好,三哥聽你的。”眾“青皮”回道,然後迅速向趙中直、寧俊琦、劉大智逼近。

    看到這種情況,楚天齊心中大急,右腳在胡三的小腿肚上踢了一下。頓時胡三發出殺豬般的號叫:“啊,疼死我了。”

    他的叫聲吸引了眾“青皮”的注意力,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這邊,嘴裡叫著:“三哥。”

    胡三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別管我,上……”他的話沒說完,就覺得腿上一麻,頓時沒了知覺。

    眾“青皮嗷”的一聲,組成扇形向中間三人撲去。這時,有人忽然只覺頭上人影一晃,圈子中間多了一個人,正是剛才還踩著“三哥”的那個人。

    楚天齊伸開雙臂,儘量遮擋著身後的趙中直等三人,防止對方的偷襲。

    就在眾“青皮”一楞神的功夫,楚天齊大喊一聲:“鄉親們,閃開。”同時一抖手,一片“寒芒”射向眾“青皮”。

    “不……”,眾“青皮好”字還沒出口,只覺得小腿一麻,“撲通,撲通”摔倒在地。

    沒有看清楚天齊如何出手,已經發現眾“青皮”倒在地上,趙中直和劉大智心中大駭不已。

    倒在地上的眾“青皮”,沒有出現疼的倒地打滾的情形,而是很快都從地上站了起來。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被暗器傷了,怎麼還能站起來?

    只有楚天齊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剛才打向眾“青皮”的暗器其實是幾十粒黃豆,平時他的衣兜裡總會裝著一些這樣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剛才他在發出這些“暗器”的時候,也控制了力道。四周圍有很多看熱鬧的人,他擔心一旦黃豆跑偏,會傷及無辜。從現在看,萬幸的是這些東西並沒有落到外圍的人身上。因為畢竟看熱鬧的人離著眾“青皮”還有五、六米的距離呢!

    眾“青皮”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再次進攻。

    楚天齊心中卻不踏實,他知道剛才之所以一擊成功,主要是對方沒有防備。這次就不同了,所以他儘管手中抓著黃豆,但還是沒有發出,而只是做出了動作,牽制著對方。

    果然,這些人只是做好了進攻的架勢,卻不敢冒然發動攻擊。

    忽然,“公鴨嗓”聲音響起:“弟兄們,上。”原來是短暫昏迷的胡三醒了,只是他的腿還使不上勁。

    聽到“三哥”的聲音,有人喊了一聲:“救三哥”。好幾個“青皮”奔胡三而去。

    楚天齊正擔心分身乏術,他發現一群人忽然出現在胡三週圍,頓時心中大定,是趙鋼帶著警察和治保人員趕到了。

    不容多想,趙鋼命人控制了胡三,同時向眾“青皮”發動了進攻。比起訓練有素的警察,這些混混還是差一些,很快都被趙鋼等人制服。趙鋼過來,直接給胡三帶上了手銬,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正這時,一個人猛的闖了進來,來人正是青牛峪鄉黨委書記黃敬祖。他直奔趙中直面前,焦急的問道:“趙書記,沒傷著您吧?”

    趙中直還沒說話,趴在地上的胡三卻喊出了聲:“快救救我,姐……”

    不待胡三說完,黃敬祖快速來到的他的面前,抬起右腳,邊踢邊罵道:“好小子,竟敢襲擊縣委書記,你他媽的,不想活了?”

    胡三聽到黃敬祖的話,生生的把沒有說完的話,嚥了回去。

    趙鋼命眾警察和治保人員,把胡三等人帶到蔬菜市場的一間屋子,控制起來。圍觀的人群響起熱烈的掌聲。

    ……

    趙中直在前,其他人在後,進了市場管理辦公室。

    黃敬祖搶先一步,來到趙書記面前,說道:“趙書記,下一步該怎麼辦?”

    趙中直沒有理黃敬祖,而是對著身邊的秘書劉大智,說道:“小劉,馬上通知縣長、副書記、常務副縣長、黨辦主任、主管農業的副縣長、主管商貿的副縣長、農業局局長、公安局局長、經貿委主任等等趕到青牛峪鄉,來開現場會。讓他們務必在五點之前趕過來。”

    劉大智答應一聲“好的”,合上筆記本,走到一邊,去通知各位領導了。

    趙中直看著楚天齊道:“小楚,讓派出所把這些人先找地方關起來,等公安局到來以後,交給公安局。”

    楚天齊出去和趙鋼說了趙書記的意思,又返回了市場管理辦公室。

    劉大智很快打完電話,回來向趙中直匯報導:“書記,這些領導大部分都在向陽鎮,開完現場會有在鎮裡的,有去聯繫點的,向陽鎮和青牛峪相鄰,他們都表示,馬上趕往青牛峪。”

    趙中直說了聲“好”,再次出了屋子,邊走邊說:“隨便看看。”黃敬祖等一干鄉幹部跟了出來。

    “你們都不必跟著,我讓小劉陪著就行了。”趙中直表情嚴肅的說道。

    聽到縣委書記的安排,黃敬祖、寧俊琦、楚天齊只得停住腳步,目送著走出屋子的趙中直。

    寧俊琦看著黃敬祖,問道:“黃書記,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黃敬祖看了看寧俊琦,又看了看楚天齊,答非所問的說道:“趙書記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哦,我們是在半路遇到的?”寧俊琦回答。

    “你們?在哪遇到的?”黃敬祖敏感的問道。

    “我和楚副鄉長到向陽鎮的一個村子辦事,在回來的路上,二一二車熄火、發動不著。正巧趙書記的車過來,就幫著我們把車拖回來了。”

    黃敬祖疑惑的說道:“這麼巧……巧的是書記還碰到了鬧事的。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他的話裡透著濃濃的不相信的味道,同時也是一種敲打。

    寧俊琦冷冷的道:“是很巧,巧的是哪個胡三還說昨天剛和寧鄉長、楚副鄉長喝過酒。”

    “是嗎?”黃敬祖倒覺得挺新奇的。

    “不過,所幸的是,趙書記非常認真,一再盯問對方。結果胡三把楚副鄉長認成了寧鄉長,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我倆,張冠李戴,男女不分。”寧俊琦譏諷的說道,“看趙書記的樣子,不調查個水落石出的話,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調查清楚好,調查清楚好。”黃敬祖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寧鄉長、小楚,先不說這些了,我們趕快在現場走一走,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完善的。免得一會兒眾領導來的時候,當眾出醜。”

    “好”,寧俊琦和楚天齊答應一聲,分頭行動去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2
第二百六十七章 現場會

    縣委書記的指示就是管用,四點半的時候,縣領導和一眾縣局長都趕到了青牛峪鄉,來到了蔬菜交易市場。一時間在市場外的公路邊停了十多輛汽車,鄉里只得讓派出所指定專人在現場照看,以名發生刮蹭或碰撞等不必要的麻煩。

    所有在場的縣領導、局長、鄉幹部,都集中到了市場管理辦公室。因為座位有限,加上人員眾多,縣委書記、縣長、副書記都坐在椅子上,其餘的人員一律站在當地。

    秘書劉大智來到趙中直面前,輕輕的說了聲:“都到齊了。”趙中直點點頭,劉大智退到了一邊。

    趙中直站起身,說道:“同志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開這個現場會,是臨時決定的。因此,讓眾位急匆匆趕到這裡,請大家多多諒解。”

    就在趙中直起身的時候,縣長平、副書記馮志國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

    現場眾人都從書記的話裡,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今天我也是因為偶然的一件事,來到了這裡。本來是想看看蔬菜市場的交易火爆程度,沒想到卻看了另一齣好戲,一場鬧劇。”趙中直說到這裡,停下來,掃視了一下全場。

    面對趙中直的目光,好多人都不坦然,不知道書記接下來的話,會不會點到自己頭上,會不會挨板子。

    “事情並不複雜,但很值得我們深思。”趙中直語氣冷竣的說道,“你們知道嗎?一些流氓、混混竟然以收取中介費為名,強行向蔬菜收貨商攤派,如果不交的話,他們就會上門討要。而且他們壟斷了收貨商住宿、餐飲的地點,價格竟然比玉赤飯店還要貴上好多,他們從中抽取高額的提成。我問大家一個問題,有誰能猜出,他們會收多少的中介費?你,你,能說上來嗎?”趙中直說到這裡,用手指著下面。

    被指到的官員,不是搖頭,就是說“不知道”。

    “我來告訴大家吧?”趙中直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比劃著,“三百到五百,跟我要六百。”

    聽著趙中直的話,有的人不以為然,心裡暗道:不就是幾百塊錢嗎?好多人心里納悶:這些傢伙怎麼會和書記要錢?

    趙中直繼續道:“有的人可能以為三、五百塊錢不多,但我要告訴你,剛才說的是單價,是每車收取的費用。”說到這裡,他用手一指外面,“看見沒,就是那裡停的運輸車。一車好幾百,那麼全鄉大約走一千車的菜,大家想想是多少錢?”

    在好多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趙中直又放出了重磅炮彈:“那個叫胡三的人,竟然還說和鄉幹部熟悉,還說昨天剛和他們喝過酒,這得多大的膽呀?”說著,他把右手重重的擊在了桌上。

    隨著“啪”的一聲響動,眾人心中一凜:究竟是誰?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黃敬祖、寧俊琦、楚天齊三人。

    “你們知道胡三說的人是誰嗎?”趙中直反問道。不待眾人回答,當然也沒人回答。他又說道:“胡三說,昨天和他喝酒的是寧鄉長和楚副鄉長。”

    聽到趙中直的話,黃敬祖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心中暗道:看來胡三那個傢伙也不傻。

    其他眾人聽到趙中直的話,頓時恍然大悟,但同時心中不解:這兩人可是他的人,他為什麼要當眾說出來呢?

    做為被提及的主角,感受著數道灼熱目光,寧俊琦和楚天齊自是周身不自在,只好低頭看著地面。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趙中直帶著一絲笑意,說道,“當寧鄉長出現在胡三面前的時候,他竟然根本不認識。而他被制服的時候,更是把楚副鄉長認成了寧鄉長。你們說可笑不可笑,這像是昨天剛喝過酒的樣子嗎?”說到這裡,趙中直停了下來,看著大家。

    縣長平接話道:“竟然有這樣的事?先來了一個栽贓陷害,緊接著又來了一個‘指鹿為馬’,那這個胡三也真是個奇葩了。”

    眾人都被平的比喻逗笑了。

    平接著道:“大家可能覺得很可笑吧?但我卻不這樣認為,這會不會是那個胡三在欲蓋彌彰、混淆黑白呢?他之所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為,是不是真的有所依仗呀?”

    聽完平這幾句話,眾人都笑不出來了,縣長的話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平向趙中直點點頭,以示自己說完了。

    趙中直繼續說道:“這個事情容後再說。我就再給大家講講這夥人的膽大妄為吧。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三等人對收貨商明目張膽威脅,威脅不成,就直接大打出手。在我進行勸解時,一言不和,竟然揮拳相向……”他簡單講了當時的一些過程。

    眾人聽到俱是一驚:啊?有這樣的事?

    “幸虧有楚副鄉長及時出手,才讓我躲過一劫。否則,就憑‘縣委書記被黑惡打臉’這條新聞,恐怕我在全國都會出名,玉赤縣也要跟著出名了吧?只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而已。”趙中直氣憤的說道,“胡三見有人阻止了他的暴行,不但不知收斂,反而拔刀相向,囂張氣焰可見一般。”

    “太無法無天了。”馮志國突然接過了話,“鄉政府主官的工作是怎麼做的?主管領導又是干什麼吃的?堂堂縣委書記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普通百姓的安危又何曾談起?寧鄉長,哪個副職分管治安?”

    縣委副書記問到頭上,寧俊琦自然不能不做回答,只好說道:“鄉政府工作沒有做紮實,我這個政府一把手責無旁貸。主管治安的副鄉長是楚天齊同志。”

    馮志國說道:“哦?楚天齊同志……”他的話剛說了一把就被打斷了。

    趙中直接過話頭,說道:“楚天齊同志是你分管治安嗎?”

    楚天齊向前走出一步,低著頭說道:“是我分管治安,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願接受處罰。……”

    “先不要說什麼處罰不處罰?要把工作做到前面,防患於未燃,而不只是事後承認錯誤。”趙中直打斷楚天齊的話,“說起來,今天也是事發突然,你們沒有料到實屬情有可原。但是,可以原諒不是說就沒有責任。本來對於你救我和周圍群眾於危難的事,應該給予你表彰,那麼既然你也有失誤,就功過相抵不予獎勵了吧。”

    說到這裡,趙中直看著平和馮志國說道:“老鄭、老馮,你們說這樣可以嗎?”

    平馬上表態:“書記的安排非常好,我完全贊同。”

    馮志國只得不情願的說道:“沒意見。”

    “好,既然鄭縣長和馮副書記都同意,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予追究了。”趙中直直接下了結論,然後,話題一轉,說道:“但是,胡三的事卻必須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一個小混混為什麼能如此橫行霸道,他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什麼依仗?公安和農業部門的同志也要想一想,為什麼這些混混能有空子可鑽?我們究竟還需要為基層單位、為客戶提供那些服務?”說到這裡,趙中直停止說話,看向了平。

    平旗幟鮮明的響應:“書記,在青牛峪出現的這類事,在其它鄉鎮也有發生。我建議全縣開展一次打擊商霸市霸的活動,以淨化玉赤縣好不容易逐漸規範的市場經濟秩序,為玉赤縣的各項經濟建設工作保駕護航。”

    “縣長說的好啊,我舉雙手贊成。胡三等人的所作所為看似偶然,卻有它必然的代表性。胡三等人的行為看似個案,但如果不能得到及時、有效解決,就會給菜農,給合作商的心理造成陰影。就會影響青牛峪的蔬菜種植銷售工作,就會影響合作商的投資信心,從而破壞了全鄉的經濟建設,進而影響全縣的招商引資工作。”趙中直斬釘截鐵的說道,“因此,開展這次打擊活動非常有必要,也非常及時,這件事我會向常委會提議,就由鄭縣長牽頭去做,怎麼樣?”

    “好,我責無旁貸。”平爽快的接受了任務。

    “對於胡三等人所涉及的事情,一定要深挖,找出問題的源頭所在。回去後,我會安排紀委去做這項工作,一旦發現問題、一旦發現權錢交易,我們決不姑息,絕不讓個別害群之馬破壞了全縣風清氣正的官場生態,絕不允許這些蛀蟲動搖全縣安定團結的大局……”趙中直義正詞嚴的對胡三等人的行為進行了定性。最後對青牛峪的蔬菜產業給予了中肯的評價:“前景輝煌、任重道遠。”

    ……

    現場會結束了,參會眾人都感到了一種壓力,一種來自縣委書記的壓力。今天的趙中直表現非常強勢,好多事情都近乎武斷的做了決斷。

    馮志國更是感觸頗深,對於趙中直和平聯手安排的打擊商霸市霸行動、紀委嚴查胡三背後靠山的行動,他心知肚明。他知道這是書記和縣長藉機打擊異己,進行權利分割的手段,但他沒有理由反對,因為人家二人的理由冠冕堂皇,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而且趙中直還明確表示,要在常委會上進行通過,雖然這只是走一個過場,卻也讓自己準備抨擊對方“獨斷專行”的計畫破了產。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03:23
第二百六十八章 現場會的影響1

    縣領導都上了專車,馬上要走了。一時間,十多輛轎車燈光亮起,就等著書記專車啟動,然後好依次而行。

    書記專車窗戶搖了下來,趙中直探出頭,向站在送行隊伍中的楚天齊招了招手。楚天齊趕忙跑了過去。

    看著楚天齊,趙中直笑咪咪的說道:“小楚,今天沒有表彰你的出手相救,是不是想不通啊?”

    楚天齊慌忙答道:“不敢,那是我應盡的職責。”

    “這就好。”趙中直點點頭,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見到那個渤海來的採購經理了,他和我說了好多事情。”說完,趙中直向楚天齊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聽到趙中直說的話,楚天齊一時怔在當地,他機械的直起腰,看著緩緩啟動的車隊。等他反應過來,向領導車隊揮手時,只看到了走在最後的中巴車尾巴。

    中巴車是縣公安局帶來的,車上拉著胡三和那二十多名“青皮”,當然還有押解人員。

    只到整個車隊沒了蹤跡,楚天齊還站在原地發呆,他在想趙中直的話,想趙中直究竟都知道了什麼。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手機裡傳來寧俊琦的聲音:“回不回了?”

    楚天齊這才意識到,該回鄉里了,趕忙回了一聲:“回”,匆匆掛了電話,走向還等在身後的二一二汽車。

    ……

    今天早上,黃敬祖把妻子送上飛機後,就直接上車,一路向著青牛峪方向開去。當他到了蔬菜交易市場的時候,透過車窗,看到一輛非常眼熟的“桑塔納2000”型轎車停在路邊。仔細一看,原來是縣委書記趙中直的座駕。

    “趙書記怎麼會在這裡?”這是黃敬祖的第一反應。同時,他也非常疑惑:為什麼縣委辦沒有通知自己?鄉里怎麼也沒有通知自己?難道寧俊琦也不知道?大概是趙書記自己到的這裡吧。縣委書記是偶然到這裡?還是有目的的來看什麼?

    黃敬祖把汽車停在路邊,懷裡揣著忐忑,進了蔬菜市場。離著老遠,他就看到好多人圍在一起。等他離這群人越來越近的時候,他聽到了疑似打鬥的聲音,後來,忽然聽到了“公鴨嗓”的聲音。他心裡就是一驚:這小子怎麼在這裡?聯想到趙書記也在蔬菜市場,他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趙書記也在這群人裡。

    於是,黃敬祖不顧一切的衝進了人群,就看到了趙書記,急忙上去問候。胡三忽然發聲,差點喊出“姐夫”兩字。這讓黃敬祖嚇出一身冷汗,急忙用腳去踢胡三,並“警告”對方,縣委書記在場,不可胡言亂語。胡三閉嘴了,這讓黃敬祖暫時踏實了一點。

    當時,黃敬祖注意到,寧俊琦和楚天齊都在現場,連派出所趙鋼都在。這說明寧俊琦早就知道書記在這裡,或者說縣委書記就是他和楚天齊領來的。這讓他非常不滿,同時也憤恨他們對自己的故意隱瞞,包括對縣委書記如此偏心也深感鬱悶。很快,他的這些情感被擔憂代替,因為趙書記和胡三碰面了,誰知道前面都發生了什麼,一會兒還會發生什麼。

    等到趙書記拋下鄉領導,獨自到市場轉悠的時候。黃敬祖迫不急待的向寧俊琦打聽縣委書記到來的原因,同時質問他們的隱瞞不報。沒曾想,那個丫頭片子提出了胡三的事情,並提到趙書記會追究胡三的背後關係。這讓他意識到,恐怕寧俊琦和楚天齊已經知道了胡三的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趙書記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就在這種煎熬中,現場會召開了。在開會的整個過程中,黃敬祖的心中就像裝著十五個吊桶一樣,一直七上八下的。而且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但是又不一樣,他只感受到了擔心、害怕,沒有一點刺激在裡面。當時,聽著趙中直和平的話語,黃敬祖總感覺他們像是在影射自己。所幸的是馮志國用楚天齊分管治安的事情牽制了一下他們,雖然效果不大,但也適當的緩解了自己的壓力。

    好不容易盼到現場會結束,雖然在這個過程中,趙書記批評了鄉里的一些工作,但也對蔬菜產業給予了較高的評價。尤其是自始至終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這讓他那顆懸著的心暫時落到了肚裡。於是,他心情忐忑的歡送領導,盼著他們快走。

    越是盼什麼,越是不能如願。本來眾領導都要走了的時候,趙書記偏偏把楚天齊叫到了車前,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與自己有關?但從他們當時面上的表情看,應該是相談甚歡。看著他們談話的樣子,黃敬祖恨的牙根癢癢,心裡暗罵:馬屁精,糊塗官。

    待到縣領導車隊一走,黃敬祖就第一個跳上了“現代牌”汽車,打著火後,腳下油門一踩到底,一口氣衝回了鄉政府大院。他停好汽車,氣沖沖的回到了書記辦公室。

    現在已經是下午七點了,儘管黃敬祖中午也沒吃上飯,但他一點也沒有食慾。因為他光是氣,就氣飽了。何況他還害怕呢!

    他氣的是寧俊琦、楚天齊沆瀣一氣,聯手對付自己,現在甚至把這種爭鬥,擺到了桌面上。像縣委書記駕到這樣的大事,他們竟然連自己通知都不通知了,他也懷疑他們就是利用趙中直在對付自己。他才不相信寧俊琦說的鬼話,說什麼是巧遇縣委書記,巧的是鄉里的二一二車正好壞了,而縣委書記又那麼巧的用專車給他們拖車,更巧的是還碰到了胡三尋釁滋事。黃敬祖心中罵道:你們他媽的也太陰險了。

    一個念頭從黃敬祖的心頭閃過:難道他二人真勾搭上了?姓楚的勾搭丫頭片子這可以理解,畢竟攀高枝有助於他的發展。雖然不知道丫頭片子有多硬的根子,但肯定比姓楚的這個平民子弟要強。可你一個省委組織部下來的人,為什麼就和這個窮得掉渣的刺頭攪和到一塊了?你圖他什麼?難道就是他某方面功能太強嗎?他們不會真的已經什麼事都幹了吧?黃敬祖又不禁罵道:狗男女。

    黃敬祖也氣趙中直。堂堂的縣委書記,竟然沒有站在公正的立場,而是和兩個小年青一起來欺負他們的鄉黨委書記。黃敬祖不禁質問:你縣委書記的胸懷在哪?你的工作職責是什麼?你可是帶領全縣人民發家致富的帶頭人,你可是黨的路線、政策在玉赤縣正確執行的代言人,你可是玉赤縣黨委的書記,不只是兩個宵小之徒的領導。你讓我黃敬祖該怎麼尊敬你?

    他更氣胡三。你胡三到哪發財不行?非到青牛峪攪和,非要給自己眼裡插棒槌,讓自己裡外不是人。為了那幾個小錢,竟然把你姐夫的前途也要搭進去,你算什麼親戚?算什麼至親?屁,狗屁,你就是狗屁一堆。

    當然,他也氣自己的老婆胡三的姐姐。怪不得這個時候回來,原來是為他弟弟做說客來了。做正經生意倒好說,自己也可以在權利允許範圍內大行方便,甚至幫他疏通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可你們姐倆也不看看,胡三干的是什麼事?他幹的是欺行霸市、強取豪奪的事,在歷朝歷代都是不允許的,都是犯罪,甚至在特殊時代就是重罪。你們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你們老胡家是不是都是一窩蠢蛋?

    這次老婆回來弄的這些事,讓黃敬祖也是糊裡糊塗。老婆明知道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甚至女人都把電話打到家裡了,但她依然還是選擇原諒了自己。這份大恩大德簡直恩同再造,就是讓自己給她磕幾個響頭也不為過。

    老婆快出國走的時候,提出讓自己多照顧照顧胡三,這也是人之常情。誰讓自己取了人家的姐姐呢?照顧一下無父無母的小舅子,是再正常不過了。可讓他不理解的是,胡三是個什麼人,平時都做的什麼勾當,難道你這個姐姐都一無所知?如果你知道一點的話,就不應該陷自己的丈夫於不義。這和你能容忍丈夫“藍杏出牆”的品格,相差也太大了,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幹的事。

    黃敬祖也恨自己,恨自己一開始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以至於讓寧俊琦、楚天齊兩個小兔崽子狼狽為奸,越做越大。從開始他二人的共同防守,逐漸到與自己分庭抗禮,再到現在隱隱的後來居上,讓黃敬祖倍感危機。黃敬祖輕嘆一聲:“唉,都怪自己心太軟了。”

    黃敬祖恨自己做事不小心,讓老婆抓住了把柄。如果沒有這些把柄的話,他胡氏能這麼拿捏自己?能把這麼個敗類硬塞給自己?要說這個事,也怨那個騷包娘們,什麼時候打電話不行,非要在那個時候發騷、發浪,以至於把事挑到了明處,自己和老婆再也不能互相裝聾做啞。

    想想這些人,全他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都對自己不厚道,乾脆不想了。

    除了氣憤和恨,黃敬祖更感到怕。自己和胡三的關係,肯定已經被人知道了。聽寧俊琦的口氣,她和楚天齊應該是知道了。那麼,趙中直究竟知不知道?楚天齊告訴他了沒有?但是,趙中直說的話極像敲打自己,但又沒有任何一處出現自己的名字。

    不管趙中直等縣領導知不知道自己和胡三的關係,但是這次打擊商霸市霸的行動,難保不把自己攪進去。自己該怎麼辦?矢口否認關係?行不通,只要一查親屬關係,肯定會明明白白。那就只有裝作提前不知和主動承認悔過兩條路了,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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