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14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26
第四百四十九章 狗兒怎麼樣

    九點多的時候,早飯才結束。

    劉文韜已經喝的滿臉通紅,但依舊搖晃著送了出來。他高興,真的高興。今天寧書記到了自己家吃飯,而且還專門站著恭恭敬敬的敬了自己三杯酒,稱呼自己“劉哥”,他怎能不高興?

    劉文韜和以前的鄉書記都喝過酒,有的還來過自己家喝,就是和縣領導也不止一次喝過,但她更看重寧俊琦今天上門吃飯、喝酒。

    自從寧俊琦到鄉里後,劉文韜就對這個新來的年輕小鄉長印象非常好。他覺得她有水平,對自己這個老同志很尊重。隨著瞭解的加深,他還覺得這個來自省城的小姑娘,既有氣質又很樸實,干工作也很務實,心裡裝著老百姓。他從心裡敬重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二十歲的女孩。而且寧俊琦今天一到家裡,既有禮貌,也很隨和,顯然是拿自己當成了朋友,而沒有做作,更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架勢。

    今天這頓飯,寧俊琦喝的相對較少,只臉頰略有微紅。楚天齊喝的也比劉文韜少一點兒,加上年紀、體力的緣故,他只覺得身上熱乎乎的,還沒有到頭重腳輕的地步。

    告別劉文韜,寧俊琦、楚天齊二人向鄉里走去,在沿途不時遇到打招呼的人,二人都禮貌的給予了回應。到鄉里後,二人回了各自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剛抽完一支菸,楊大慶就過來了。

    “大慶,你沒回去?”楚天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鄉里?”

    “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書記也在。”楊大慶坐下來,話裡有話的說道,接著話題一轉,“楚鄉長,你什麼時候去縣裡上班?”

    “組織部要求在月底前報到,我準備移交完就去,下星期三、四吧。”楚天齊回答。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喝頓酒,你看今天行嗎?”楊大慶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今天不行,我還得回家。你還挺有意思,是要給我餞行嗎?”楚天齊笑著道,“咱哥倆就不用了吧,你也沒掙幾個工資。你什麼時候去縣城,我請你。”

    楊大慶也笑著道:“楚鄉長,你這是瞧不起人,那我還非得請你了,預約個時間吧,你定。”

    “這還是霸王硬上弓呀,我想想……”楚天齊調侃道。

    正這時,門一開,寧俊琦走了進來。

    “大慶也在呀。”寧俊琦看著楊大慶說道。

    楊大慶站了起來,說道:“書記,你和楚鄉長談事,那我先出去了。”說完,抬腿就走,剛走出門外,又返進門裡,對著楚天齊道,“楚鄉長,記得我剛才說的事。”然後,快步出了屋子。

    寧俊琦徑直走到辦公桌旁邊,示意楚天齊離開座位,她坐了過去。問道:“大慶也是請你吃飯?”

    楚天齊站在辦公桌旁,說:“是,讓我定時間呢。聽你的口氣,還有人請?”

    “是呀,我剛回去,郝姐就打來電話,他們兩口子下午就從縣城返回來了,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寧俊琦回答。

    楚天齊疑惑道:“她怎麼知道我在鄉里?”

    寧俊琦調笑著:“你的目標大唄,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吧,早上劉主席剛請完,這不郝姐、大慶都來約了嗎。”

    “我看不是我的目標大,是他們都知道你在鄉里,我還能跑的了嗎?”楚天齊嘻笑著說,“你是怎麼答覆的?”

    “你往哪看呢?”寧俊琦這才發現,楚天齊正居高臨下、眼睛不眨的看著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她把他的頭向旁邊推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說要問了你再說。”

    “問我?要不你答覆她,今天晚上去赴宴。我明天再回,晚上我們又可以多待一晚。”楚天齊說著,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收起你的豬哥相,你想什麼呢?美的你吧。”寧俊琦嗔道,“我已經回覆她了,你一會兒要回家。”

    正說著,楚天齊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一看,是縣城的一個號碼,急忙接通了。

    “楚鄉長,我是老要,你什麼時候到鄉里?哪天到縣裡報到?”手機裡傳出黨政辦主任要文武的聲音。

    楚天齊回答:“要主任,我星期一到鄉里,交接完就到縣裡報到。”

    “好,好,我知道了。沒事了,我掛了。”要文武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楚天齊拿著手機,一臉疑惑的看著寧俊琦。

    “要主任電話呀?他肯定也是請你吃飯吧。”寧俊琦說到這裡,調侃道,“看來你的人緣還可以嘛!”

    話音剛落,電話再次響起,是派出所趙鋼的電話,也是要請楚天齊吃飯。他回覆對方下周再說,對方才掛斷了電話。

    “走吧,要不你明天也回不去。”寧俊琦說著站起了身,“楚大鄉長,我給你當司機。”

    楚天齊不放心:“你早上剛喝了酒,不行吧。”

    “沒事,沒喝多少,現在也過得差不多了。路上也沒什麼車。”寧俊琦無所謂的說。

    “你可是守法好公民,怎麼能酒駕呢?”楚天齊半開玩笑道。

    “這叫入鄉隨俗,鄉幹部不都這樣嗎?”寧俊琦說著,走了出去,“你趕緊收拾,我去拿車鑰匙。”

    ……

    十分鐘後,楚天齊坐上了那輛銀色“現代牌”汽車。寧俊琦坐在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慢慢的駛出鄉政府大院。

    轎車的窗戶搖下了大半,微風帶著暖意,從車窗吹了進來,輕撫過人的臉頰後,從另一面的車窗又鑽了出去。

    寧俊琦雙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如瀑的長發在微風吹拂下,輕輕飄動著。她的嘴角掛著一抹笑意,臉頰上的微紅已經漸漸退去,展現出的是一種恬靜、知性的美。

    儘管開的很慢,半個小時後,車子還是駛上了進村的道路。

    寧俊琦沒有像往常那樣搖上車窗,而是任由車外的人向車裡張望。在楚天齊和村民說話的時候,她還會配合的笑一笑,或問一問莊稼的長勢,儼然一副楚天齊女朋友的樣式。

    汽車剛停到門口,母親尤春梅就走了出來,後來跟著楚禮娟、楚禮瑞和妞妞。

    妞妞一見面,脆生生的喊了聲“大舅媽”。寧俊琦雖然沒有明確答應,但還是慈愛的抱起妞妞,說了聲“妞妞真乖”,把一包零食塞給了妞妞。妞妞從寧俊琦身上下來,抱著零食,蹦蹦跳跳的進屋了。

    人們從後備箱裡拿下東西,一起進了屋子。寧俊琦把兩個盒子遞給了楚禮娟:“大姐,給你的。”

    “給我的?”楚禮娟看了一下寧俊琦,接過了盒子,迅速的打開了。兩個盒子裡是兩雙漂亮的女鞋,一雙是粉色的運動休閒鞋,一雙是咖色網狀露趾露跟涼鞋。雖然粉色運動鞋的樣式,和上次拿給寧俊琦的差不多,但楚禮娟卻知道這雙鞋的價格頂那雙五、六倍,鞋子的品牌在哪呢。涼鞋光看樣式,至少也和這雙休閒鞋價格差不多,說不準會更貴。

    “真漂亮,比那天那雙鞋好多了,得花不少錢吧?”楚禮娟紅著臉說,“要不我要一雙,那雙鞋我給你錢吧。”

    寧俊琦一笑:“大姐,怎麼這麼見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妞妞在一旁插了話:“媽媽說的都是虛話,她光說不掏錢。”

    楚禮娟臉色羞的通紅,大家卻都哈哈大笑起來,寧俊琦跟著笑了,楚禮娟也笑了起來。

    正要過去看楚玉良,楚玉良卻已經拄著一支單柺,自己過來了,寧俊琦自是一番問候。

    中午做的是米飯、家常炒菜和涼菜,寧俊琦在尤春梅的熱情招待下,又吃了個飽飽的。

    吃完飯,楚禮娟撤掉了碗筷,沒用別人幫忙,自己去洗涮了。妞妞纏著楚禮瑞,出去玩了。

    ……

    屋子裡只剩下了寧俊琦、楚天齊和楚玉良老兩口,大家開始說著一些閒話。

    四人中,尤春梅是主要提問者,先問楚天齊這次到縣裡上班的事。楚天齊沒有說的太詳細,只說是到縣委辦上班,級別由副科變成了正科。

    當尤春梅確認兒子工資長了,級別也高了,又是到縣裡上班,自是非常高興,連說兒子有出息。卻又不時念叨著“離的遠了”、“分開了”的話語。

    對於楚天齊的工作,楚玉良沒有多摻言,只是靜靜的聽著。

    尤春梅放下兒子工作的話題,把關注點放到了寧俊琦身上。她喜歡的看著這個漂亮又懂事的女孩,說道:“小寧姑娘,來了好幾次了,還不知道你是哪的家呢?”

    “大娘,我家是省城的。”寧俊琦如實回答。

    “哦,省城的,大地方。你多大了?家裡都有什麼人呀?父母是干什麼的?”尤春梅繼續問道。

    寧俊琦臉上稍微變化了一下,又恢復了常態,用手一指楚天齊,說道:“我和他同歲。”

    尤春梅正等著聽另外問題的答案,見寧俊琦不說了,便追問道:“小寧姑娘,家裡父母……”

    “你政審呢?問的這麼詳細,刨根問底的。”楚玉良打斷了老伴的問話。

    其實,楚天齊剛才也注意到了寧俊琦表情的變化,以及回答母親的提問時,故意避開了後面的問題。他明白她不願意說,肯定有苦衷或是隱私,正不只如何禮貌的阻止母親的提問。現在父親打斷了問話,給大家都解了圍。

    經老伴一提醒,尤春梅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問話的不妥,趕忙轉換了話題:“小寧姑娘,你們一塊工作兩年了,你看狗兒怎麼樣?”

    寧俊琦明白尤春梅問話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楚天齊,說道:“狗兒表現可好了,工作積極,成績突出,領導也重視,光喜歡他的小姑娘就好幾個呢!”

    尤春梅一聽,馬上嚴肅的說:“好幾個呢?狗兒,那可不行,你要專一,可不興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

    “媽,你說什麼呢?”楚天齊紅著臉道。

    被兒子打斷說話,尤春梅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在哪呢喃著“要專一,要專一”。

    寧俊琦看了一下手錶,說道:“大叔,大娘,我得回去加班,先走了。”

    楚家人自是言語挽留,尤其尤春梅更是誠意十足。

    寧俊琦婉謝了大家的挽留,開上車去了。

    眾人在門外相送,直到看不見“現代牌”汽車的影子,才返回了屋子。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27
第四百五十章 謎團越來越多

    從週六送走寧俊琦後,一直到整個週日,楚天齊除了去廁所外,幾乎就沒再走出院子。他一直陪著父母,說話聊天,幹一些雜活。

    大家聊的最多的,還是楚天齊的工作。尤春梅和楚禮娟直說楚天齊有出息,這麼快就進了縣城,還是縣委,那裡可是大官最多的地方。楚禮瑞也說哥哥不簡單,在鄉里僅僅工作了兩年多,級別就和鄉書記一樣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年,就該是縣領導了。妞妞更是在一旁湊熱鬧,一個勁兒的說“大舅當大官了”。

    尤春梅沒有從寧俊琦那裡聽到想要的答案,還想從兒子這裡獲得,又變著法的問了好多寧俊琦的事情。楚天齊不是說的含含糊糊,就是說不知道,或是故意岔開了話題。兒子的回答,自是不能讓尤春梅滿意,她只說兒子在糊弄自己。

    楚天齊任由母親數落,反正就是笑臉相迎,不搭茬。

    楚玉良在一旁調侃老伴:“那怪誰?還不是你問的有問題?”

    尤春梅正好心裡不順,把火都撒到了老頭身上:“就知道說風涼話,人前裝好人。你不是也成天磨叨著早點抱孫子嗎?怎麼現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這事,吃裡扒外的老東西。”

    楚玉良知道自己成了“撒氣筒”,仍然笑咪咪的,一點也不上火,反而“嘿嘿”直笑。

    面對老頭的反應,弄的尤春梅也沒脾氣,躲到一邊生悶氣去了。用不了多久,又會走過來,話題還是扯在大兒子身上。

    週日下午,楚禮娟母女回了自己的村子,第二天妞妞還要上課。楚禮瑞也回了山上,昨天一晚沒回去,他已經非常惦記他那些寶貝果樹了。

    ……

    晚上,母親一個人去東屋睡了,楚天齊和父親又躺在了西屋。

    儘管閉著眼睛,楚天齊卻根本睡不著,他在想著好多事情。夜,很靜,耳釁已經傳來母親的呼嚕聲,可他仍然沒有一絲睡意。

    身旁的父親翻了一個身,說話了:“天齊,這次到縣裡是個什麼官呀?你只說了級別,可沒說職務。”

    知道父親是個明白人,沒有母親那麼好糊弄,楚天齊只得如實回答:“主任科員,非領導職務。”

    楚玉良稍微想了一下,說道:“級別升了半級,沒有了領導職務,那就是沒有升職,相當於平調。”然後,他又補充道,“正常,很正常,不能好處都讓你一個人佔了。”

    父親的話很平淡,卻又有一些哲理在裡面。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楚天齊睜開眼睛,說道,“剛工作了兩年,能從一個准副科的鄉長助理升成正科級,已經很不錯。何況我自己又沒像好多人那樣去活動,這已經讓不少人羨慕了,最起碼青牛峪鄉那些股級以上的幹部都比我工齡長。”

    “聽你的話,看似看的開了,但多少還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裡面。不過,慢慢你就能適應了。”楚玉良的話很平靜,“說到適應,這是你要面臨的第一個現實問題。別說新崗位是一個非領導職務,就是正二八經的實權科長,你也肯定會有一些失落,得有一個適應過程。在鄉里,你好歹是一個四把手,手裡分管了好多重要工作,一把手又和你關係很近,工作起來要得心應手的多。

    到了縣委後,大樓裡、大院裡,不是這個書記,就是那個縣長,小一點的也是主任、局長什麼的。論職務、論資歷,都要比你有本錢,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要主動去適應環境的變化。那裡派系林立,人多嘴雜,也是一個是非多的地方。你一定要謹言慎行,防止禍從口出,稍不留神就會把人得罪了,很可能你還蒙在鼓裡呢。”

    “是,我也考慮過這些問題,有心理準備。”楚天齊說到這裡,忽然問道,“爸,聽你說的頭頭是道,就跟在機關待過似的。”楚天齊之所以有此一問,也是帶有試探性質的。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呀,我成天翻的那兩本小說上,就是這麼寫的。”楚玉良回答的輕描淡寫。

    看似父親給出的答案合情合理,但楚天齊卻感覺並非如此,只是聽父親這麼回答,也不好再深究這個問題。就說了一句:“那我也多看看。”

    “書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楚玉良繼續說道,“你應該很快就能適應的,反正縣委和你差不多的、比你職位低的大有人在,大家都得適應嘛!再說了,到哪也避不開人,不可能一輩子都窩在一個地方吧。對了,縣領導和你怎麼樣?關係近不近?”

    楚天齊如實的說:“縣長對我還可以。縣委書記新來的,剛來不到一個月,還沒見過面。以前的書記又回到晉北省了,他本身就是從晉北省來的交流乾部。”

    楚玉良“哦”了一聲,說道:“那就是了,你的這次工作變動,和縣領導調整不無關係。不過,被調整的應該不止你一人,相信大規模的變動還在後面。”

    “爸,這又是書上寫的?”楚天齊半開玩笑的問。

    “怎麼啦?書上就有這種內容嘛!”楚玉良回答的振振有詞,“當然了,世事變幻莫測,人和人的關係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由於客觀環境的變化,敵友關係也是不確定的,好多時候都是靠各種利益在平衡。”

    父親的觀點,楚天齊深有同感,魏龍和黃敬祖就是很好的例子。魏龍以前和自己死不對眼,經過自己對他父子沒有趕盡殺絕一事,據說他現在對自己的看法大變。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不得而知,但最起碼從那之後,沒有找過自己一次麻煩。

    而黃敬祖就是一個相反的例子,以前他對自己不說照顧有加吧,但整體還不錯,有時也示之以好。誰知,後來變的幾乎水火不容。到現在,楚天齊也沒有真正弄明白,對方到底是因為什麼,是自己直接把他得罪了,還是那個王曉英在推波助瀾?

    楚天齊沒有再問“是不是書上說的”之類的話,他知道父親還會這麼回答的。就說道:“我明白。”

    楚玉良沒有說話,楚天齊也沒有言聲,屋子裡靜了下來。

    就在楚天齊以為父親已經準備睡去的時候,楚玉良忽然問道:“你對她瞭解嗎?”

    楚天齊隨口問道:“誰?”

    “還能有誰?小寧姑娘唄。”說完,楚玉良又道,“比如她的家庭,父母都是干什麼的。比如她家裡對你們關係的態度,是支持還是反對,也或者是壓根就不知道。”

    “不清楚,只知道他是省城的,平時她沒說,我也不問。”楚天齊如實回答。

    “那就是你也有疑問,只是沒說罷了。如果她的家庭和我們相差懸殊,如果她的家裡因為地位差距而不同意,或是極力反對、阻止你們交往。你要怎麼辦?她會怎麼辦?你想過嗎?”楚玉良一下子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也考慮過。”楚天齊的回答,相當於變相承認了自己對她家庭的懷疑,和自己目前沒有好的辦法。

    楚玉良說了句“小寧姑娘是個好孩子”,然後沉吟了一下,又說道:“你倆的交往,寧姑娘的態度至關重要,但她家庭的影響絕不能小窺,弄不好的話,也可能成為你們交往的最大阻力。你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家庭和家庭是不一樣的。”

    父親的話已經非常明白,她的家庭要遠高於自己這個農家,那自己究竟是順其自然,還是要盡快弄清楚她的家庭情況呢?

    忽然,一個想法跳了出來:難道父親知道她的家庭?按說不應該呀,但聽父親的語氣,似乎就是那樣的。那麼父親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父親和她的父輩認識,有交往?

    這時,楚天齊又想到了一個細節:在父親剛剛恢復意識,剛能重新說話的時候,曾經兩次對寧俊琦說過“你姓李”,看他當時的眼神和聽他語氣,分明就是認識的樣子。自己當時只以為父親在說胡話,因為父親當時就是有時清醒有時糊塗,之後父親完全清醒後,倒是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從今天父親說話的情況看,也許父親當時說的“你姓李”並不是胡話,可能只是他在半清醒狀態下,真實想法的一種表達。再聯想到父親在昏迷時,經常喊幾個名字和說奇怪的話,而清醒後卻又從來不再說夢話。楚天齊更加認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就是父親認識寧俊琦的父輩。

    那麼後續的問題又出來了:父親是怎麼認識的對方?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關係?父親到底有怎樣的過去?為什麼現在只是一個半殘的赤腳醫生?進而楚天齊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又會是怎麼一回事?

    謎團真是越來越多,似乎離謎底越來越近,但楚天齊卻又感覺越來越亂,自己越想捋清,卻又更加沒有頭緒。

    楚天齊明顯感覺到,父親今天的話,和以往有很大不同。好多帶有父親切身感受的觀點,以前從來沒向自己提起過。他認為父親今天的觀點,只是他所掌握內容的一小部分,也許在合適的時候,他都會告訴自己。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父親今天的言語可能是有意為之,也許就是在讓自己慢慢瞭解他,在給自己心理一個適應的過程,說不準哪天就會告訴自己一個震驚的謎底。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27
第四百五十一章 真的要告別了

    儘管睡著的很晚,楚天齊還是早早就起來了,父母也和他一樣起的早。

    楚天齊準備從鄉里直接到縣裡報導,所以把洗漱用具和一些換洗衣服,也裝進了箱子裡。不過不用拿被縟,縣委辦到時會給提供。

    母親尤春梅又是一番囑咐,什麼“少喝酒”、“別打架”、“離壞人遠點”之類的話,自是必說的。當然,諸如“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這樣的話,也是要講的。

    面對母親的貼心關愛,楚天齊自是頻頻點頭,並連聲給著肯定答覆。

    和老伴的連聲叮囑不同,楚玉良只是充當觀眾,不發一言。後來看老伴嘮叨個沒完,才說了一句:“行啦,行啦,再叨叨就誤車了。”

    儘管對老頭的“不通人情”頗有微詞,但尤春梅還是停止了囑咐,也催著兒子趕緊趕路。

    辭別父母,楚天齊向村口等車站點走去。不知道多少次去等班車了,但今天總有一絲惆悵揮之不去,彷彿要走多遠似的,其實也不過一百多公里而已。可能是對新崗位多少還有一些排斥,也影響了自己的整個心境吧。

    班車到了,上車後好多人和楚天齊打招呼,有叫“楚鄉長”的,也有直接喊名字的。楚天齊用說話、點頭回應了大家的問候,然後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半個多小時後,班車到了青牛峪,楚天齊和眾人打過招呼後,下車,進了鄉政府大院。

    把提包放到辦公室,楚天齊直接到食堂去吃早飯,一碗粥,一個饅頭。同事們見面,有的叫一聲“楚鄉長”,有的微笑著點點頭,有的悶頭吃飯不吭聲。對於人們打招呼,楚天齊都進行了語言回應或是點頭微笑。

    楚天齊剛回到辦公室,黨政辦主任要文武就跟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長條狀的布袋子。

    楚天齊急忙招呼要主任坐下,並從煙盒裡拿出一支香菸,遞了過去。要主任伸手接過香菸,沒有點上,而是把菸捲夾到耳朵裡。

    要主任再次站了起來,笑著道:“小楚兄弟,你就要到縣裡高就了,老哥沒什麼送你的,你看看這個怎麼樣?”說著,他把長條狀布袋子上的拉鏈打開,把一卷帶軸的紙放到桌子上,兩手各執一軸,平鋪開來。

    這是一幅橫幅毛筆字作品,主體內容共四個字:虛懷若谷。捲軸部分是寫好後又專門找人裱上去的。楚天齊對書法作品略懂些皮毛,曾經臨摹過一些字貼,但他也覺得這幅字寫的很好。不由得讚道:“好字,好字,寓意也大氣。”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要主任剛才說過的話,疑惑的問道:“這幅字是送我的?”

    “是呀,你沒見上款寫的內容嗎?”要主任用手示意了一下。

    楚天齊仔細一看,可不是。這幅字的抬頭處,寫著一行小字:天齊老弟惠存。落款是“庚辰年仲夏”字樣,下角蓋有印章,印章上的字好像是隸書“雙全叟印”。

    “要主任,這幅字看起來就很珍貴,我不能收。”楚天齊說著,把字幅向要文武那邊推了推。

    “你要不收的話,我該怎麼辦?這可是專門寫給你的呀。”要文武很為難的說,然後話題一轉,“你說這幅字珍貴,珍貴在哪?”

    楚天齊一笑:“我也不懂書法,那我就胡亂說上一通。你看這些字,結構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渾厚,字體挺拔開闊雄勁,頗有顏體的風骨。”

    “你還說自己不懂,這不是說的挺在行嗎?你的評價這麼高,作者可高興死了。”要文武說到這裡,把畫軸捲了起來,放到楚天齊面前,“老弟,不必客氣,作者也說讓你收下,你就不必客氣了。”

    “不能收,你代替作者不算數。再說了,就是作者當面說的話,我能隨便收下書法大家的作品嗎?”楚天齊說法很堅決。

    “那你要怎樣才能收下這幅字?”要文武反問道。

    “怎樣也不能收。”楚天齊說到這裡,笑了笑,“要是你老哥寫的字嘛,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幅字就是我寫的,你收下吧。”要文武的臉上帶著笑意。

    楚天齊搖搖頭:“要主任,你別開玩笑了,要是你寫的,還用繞這麼大彎?”

    聽楚天齊的口氣,顯然是不相信。要文武表情有些尷尬:“我剛才之所以沒說是我寫的,就是為了讓你給評價一下。你的評價很高,我挺高興。可你又不相信是我寫的,那就是不相信老哥有這個水平,我還是不免有些失落。你想啊,要是別人給寫的話,能稱呼你為‘老弟’嗎?你再看這個印章,不正是指的是我嗎?”

    聽要文武說的很正式,寧俊琦再次看向印章上的字,嘴裡念叨著:“雙全叟,雙全,雙全,文武,文武雙全,還真像是專門指你的。這麼巧?”

    “巧什麼巧?本來就是我自己叫的號。除了我要文武的名字和“雙全”兩個字相配外,又有誰的名字能和“雙全”放一起呢?”要文武說著,把捲軸再次往前一推,“這是老哥昨天專門為你創作的,要是你瞧的起老哥的話,就趕緊收起來,廢話少說。”

    話已說到這份上,楚天齊不能再不識抬舉,便說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這幅字上的詞,用在我身上有點太大了,我根本配不上這個詞的意思。”

    “反正我覺得用在你身上挺貼切,你要自謙的話,那就算是對你的一種期望,怎麼樣?”要文武給出了合理解釋。

    “好吧,就當是對我的期望。”楚天齊點了點頭,把捲軸收了起來。

    正這時,要文武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急忙接通了:“書記……好,我馬上過去。”說完,掛斷了手機。

    “小楚,我先去書記那裡了。”要文武邊說邊往外走。

    楚天齊答了一聲“好”。此時,要文武已經走出了屋子。

    ……

    過了大約有十多分鐘,要文武又過來了,他的身後跟著新任常務副鄉長陸勇。

    互相打過招呼後,要文武說道:“書記讓你們交接。”

    “好的。”楚天齊說著,打開了幾個檔案櫃子的門。

    在要文武監交下,不到一個小時,交接工作進行完畢,三人均在交接表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主要工作進行完畢,陸勇去院裡接電話了,要文武和楚天齊在屋裡閒聊。

    正說著,要主任忽然一拍腦門:“你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一件事。對了,書記指示,今晚在政府食堂舉行晚宴,一是為你餞行,二是為陸鄉長接風。”

    “是嗎?又得喝酒了,我真發怵,說不準又要喝的三葷五素了。”楚天齊知道躲不過這場,便自嘲的說道。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

    楚天齊拿出一看號碼,趕忙接通了:“鄒主任,你好,有一段沒見你了,今天怎麼有空關心下屬了。”

    “沒時間跟你閒扯。鄭縣長要見你,讓你下午一上班到這兒。記住,別誤了,縣長下午還要出差呢。”鄒副主任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好的,我保證提前到。”楚天齊忙不迭的說。

    “行了,我還有事,不跟你閒扯了。”鄒副主任雖然這樣說著,卻又補充了一句,“該跟小女朋友告別了吧,抓緊點。”說完,掛斷了電話。

    楚天齊笑著搖搖頭,收起了手機。看來自己的寧俊琦的關係,幾乎盡人皆知了。

    “你要走?還回來不啦?”要文武顯然聽到了一些通話內容。

    “是的,要走。我去跟書記打聲招呼。”楚天齊說著,站起了身。

    要文武說了一聲“快去吧”,也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

    來到書記辦公室門口,楚天齊敲了敲門,裡面傳出寧俊琦的聲音:“請進。”

    楚天齊推開門,走了進去,徑直走向寧俊琦辦公桌。

    一看是楚天齊,寧俊琦一邊在紙上寫著,一邊說道:“大白天的,你來幹什麼?交接完了?”

    “交接完了。聽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晚上來吧?”楚天齊打趣道。

    寧俊琦嗔道:“沒個正形,有正事快說,我這兒正忙著呢。”

    “我要去縣裡了,現在就走。”楚天齊正色說道。

    寧俊琦放下了手中的水筆,不解的道:“著急什麼?不是月底前才報到嗎?你也說星期三、四走,現在怎麼又提前了?”

    “剛才鄒主任打來電話,說縣長要見我,讓我下午一上班就到他辦公室。”楚天齊如實回答。

    “是嗎?真是的,鄭縣長湊什麼熱鬧?”說到這裡,寧俊琦一笑,“縣長召見,當然不能爽約了,你去吧。那你還回來嗎?”

    “看情況吧。”楚天齊不知道縣長召見的具體內容,只得如何回答。

    正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寧俊琦眉頭微微一皺,說了聲“請進”。

    門一開,要主任走了進來,進門就說:“書記,小孟今天有急事出去了,走的時候把鑰匙留我哪了。辦公室也沒多餘司機,還是把鑰匙放你這兒吧,萬一有急事好用個車。”

    “好吧,放這兒吧。”寧俊琦說著,用手一指桌上。

    要主任走到桌前,把鑰匙輕輕放在桌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事情,說道:“書記,縣委那裡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拿回來,你看小孟也不在,其他司機又出去了,這該怎麼辦呢?”說完,不等寧俊琦回答,又說道,“書記,能不能麻煩你親自跑一趟,把文件拿回來,順便把文件上的關鍵內容再當面問一下。”

    寧俊琦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好吧,既然要主任這麼安排了,那我不能不給面子,就親自跑一趟。”

    ……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寧俊琦啟動了銀色“現代牌”轎車,楚天齊坐在後排座位上,他是蹭寧書記去拿重要文件的車。

    汽車駛出了政府大院,郝曉燕、趙鋼、楊大慶等人的身影,已經被院牆遮擋住了。

    楚天齊回頭,看到了熟悉的政府大門,大門在揚起的沙塵籠罩下,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他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暗道:這次真的要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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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鄭縣長召見

    一路上,轎車裡很是安靜。寧俊琦要專心開車,楚天齊心緒不佳,兩人說話很少。在後半段路上,寧俊琦開的較慢,不知道是為了安全,還是因為什麼。

    一點多的時候,兩人進了縣城,隨便找了一個小飯館,草草吃了口飯,直奔縣委大院而去。

    到大院門衛處,出示相關證件後,門衛抬起擋車桿,把“現代”車放了進去。

    “到了,下車吧。”寧俊琦把汽車靠邊停了下來,“我到後邊等你。”

    楚天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打開車門,走下了汽車。在車外,他向寧俊琦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寧俊琦微笑著點了點頭。

    來到政府大樓台階上,楚天齊回頭望去,銀色現代車已經不見了蹤影,想是開到後面縣委樓那裡去了。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已經是兩點十分了,不再猶豫,快步上了樓梯。

    來到樓上,楚天齊沒有直接去敲縣長的房門,而是去了鄒副主任辦公的房間。他輕輕的敲了敲門,裡面沒人答聲,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於是,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手裡裡響起了回鈴音,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沒人接聽。楚天齊正要打第二遍的時候,就見鄒副主任急匆匆的上了樓梯,正向這邊走來。

    鄒副主任到了近前,直接打開房門,引楚天齊走了進去,二人坐了下來。

    “你早就到了?”鄒副主任說著,遞過了一支香菸。

    楚天齊接過香菸,點燃了,說道:“剛到一會兒。”

    “你來的夠快的,怎麼來的?坐班車?我剛才好像看見青牛峪鄉的“現代”車了。”鄒副主任帶著笑意說道。

    “和寧書記蹭車。”楚天齊回答,又補充道,“她到縣委去取重要文件。”

    鄒副主任意味深長的一笑:“譜夠大的,書記親自來送。是不是書記還充當了你的司機?”

    “是寧書記開車,司機正好有事了。”楚天齊解釋道。

    “行了,越描越黑。”鄒副主任說著,看了一下手錶,“再等十分鐘,讓鄭縣長多休息一會兒。”

    正這時,桌上的固定電話響了。鄒副主任拿起話筒,說道:“縣長……在,他在……好,我讓他馬上過去。”

    鄒副主任把話筒放到話機上,對著楚天齊說:“直接過去吧,縣長等你。”

    楚天齊答了一聲“好”,把剩下的半截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裡,站起身出了屋子。

    縣長辦公室就在這間屋子對面,很好找。縣委、政府一般都是這樣安排的:領導在陽面辦公室辦公,秘書辦公在領導對面的小房間。這樣領導便於找到秘書,秘書也能及時為領導服務,並準確的阻止一些“不速之客”。

    來到門前,輕輕敲了敲,裡面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進來”。楚天齊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回身再把房門關上。他見平正低頭用紅藍鉛筆在紙上劃著,便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站在那裡看著平。

    很快,平放下鉛筆,把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鏡也取了下來,放到桌上。

    平抬起頭,對著楚天齊說:“小楚,坐吧。”

    “縣長,我站著就行。”楚天齊答的挺乾脆。

    “還是坐下吧,你個子太高,站在那裡我有壓力。”平的話帶著一些幽默,說著,用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聽到縣長這麼說,楚天齊不能再矯情了,走上前去,坐在了平對面的椅子上。

    平端詳了一會兒對面的小夥子,才開口說話:“去省委黨校學習,有什麼收穫?”

    楚天齊下意識的把身子挺了挺,說道:“在省委黨校學習的三個月,收穫很多。首先,視野開闊了,通過學習才發現,以前好多認為干的漂亮的事,現在看來很顯幼稚。其次,站位、看問題的角度有了變化,以前更多的是就事論事,現在能夠跳出問題或是換角度來看,就會發現好多以前不易察覺的優或劣的方面。再次,理論修養得到了充實……”

    講到黨校學習感受,楚天齊不用打腹稿,因為這些問題已經整理了多次,就在腦子裡裝著。他一口氣講了八方面的收穫,才收住了話頭。在這期間,平也打斷了幾次,就幾個要點又進行了提問,楚天齊都用自己的理解,進行了答覆。

    自從楚天齊講完,足足有兩分多鐘,平沒有說話,表情還很嚴肅。

    楚天齊不禁心裡打鼓,忙補充道:“縣長,我自認為自己的認識還很膚淺,請您多多指教。”

    “嗯,不錯,不錯。看來讓你去黨校是對的。”平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很快就變成了笑容滿面,還不住的點頭,“你也不用謙虛,我看你的水平很高嘛,直接就來個首先、其次、再次。”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你講的一套一套的,不會是來之前專門準備的吧?”

    聽到縣長這麼說,楚天齊一笑:“我的確是想準備來著,結果沒有準備成。一是時間很緊,二是我不知道您要問那方面內容,所以根本沒法做針對性準備。我剛才回答的這些內容,都是在學習過程中和學習完之後,平時一點一點積累,然後又多次修改過的。”

    平“哈哈”一笑:“我相信你說的‘這些知識都是平時積累的’。實際上,你剛才在回答中途提問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出來了。我後提的那幾個問題,可不是提前能想到,更不會提前準備出來的,而你卻回答的很好。並且我中途多次打斷,你還能迅速的和前面問題銜接上,這也不是背一背就能做到的。”

    “縣長,您嚇了我一跳。”楚天齊表情一鬆,半開玩笑的說著。

    “還能嚇你一跳?你面對著那麼多明晃晃的砍刀,都能應付自如,還能被我幾句話嚇到?”平的語氣也充滿了調侃的意味,“聽說你在黨校又出名了,光英雄救美就來了兩次,還獲得了‘優秀學員’稱號,好樣的,沒給咱玉赤縣丟臉。”

    楚天齊“嘿嘿”一笑:“也沒什麼,這些您也知道?”

    “這算什麼?我知道的還多呢,比如你和鄉領導的關係呀,啊……”平說到這裡,打了個哈哈,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面帶笑容的盯著對面的小夥子。

    平能知道自己黨校的事,楚天齊感到奇怪,按說一個縣長也沒有那些閒時間呀,事實卻是人家就是知道了。

    而平說的“和鄉領導的關係”,也是有所指,當然他可能說的是自己和現任書記親近,也可能是說自己和現任鄉長不睦,也或者是兩者兼有。不管平指的是和誰的關係,也都應該算是自己的“軟肋”。

    被縣長點到了“軟肋”,楚天齊低下頭,躲開了縣長的目光,不再說話。

    “行了,別裝象了,抬起頭來。”平說到這裡,面色一整,轉移了話題,“小楚,今天叫你來呢,一是瞭解一下你的學習情況,二是老趙臨走時多次交待要對你適當關照,三是和你簡單講一下工作調整的事。你明白嗎?”

    “來之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謝謝縣長,謝謝趙書記。其實您一直對我挺關照的。”楚天齊誠懇的回答。

    “哈哈,小楚,現在更會說話了。”平繼續說,“這次變動你的工作,也是經過多方面考慮的。你和陸勇平時在工作崗位上,都是做出了很大成績的,這次更是有幸參加了省委黨校特訓班的學習,目前全縣副科中,只有你倆有這個幸運。所以,對你倆的使用,縣裡也非常重視,這才把你由副科提為正科,而把他由普通副鎮長,提為鄉黨委委員、常務副鄉長。你肯定會想‘為什麼會是我離開’、‘為什麼我會變成非領導職務’,是不是?”

    楚天齊心裡話:是。但他不能這麼說,便回答:“一切服從組織安排。”

    “你也不用打官腔,也別不服。”平的聲音嚴肅起來,“因為你和寧俊琦的關係,所以必須有一個人離開,這就是把你調離青牛峪的原因。其實對於你倆來說,這樣的結果有百利而無一害。如果任由你倆在一個單位的話,時間長了,這肯定會成為別人攻擊你們的話柄。而且從你倆個人的關係來說,保持一定的距離也有好處,距離產生美嘛!否則時間長了會膩歪,會審美疲勞。”

    楚天齊忽然覺得,現在和自己說話的人,不像是縣長,更像是一位長者。

    “可能你對於被安排非領導職務,有些想法。有想法倒也正常,但你更要適應。”說到這裡,平語氣一緩,“說實話,你這兩年干的不錯,做了不少工作,也小有成績。你從一進入仕途,就到鄉里做了鄉長助理,雖說官不大,卻也是管人的人。在鄉里,你經歷了一些波折,但最終做出了成績,還隱隱成為了一顆政壇新星。但是,你的經歷也有短板,這不是單純指你的履歷,而是說你的崗位歷練欠缺。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也可能不是壞事,最起碼省了一番周折,但從長遠來看,卻未必是好事。所以這次讓你出任非領導職務,讓你做一名純粹的政府公務員,就是在補你的短板,補你做具體服務工作的短板。”

    正這時,門被輕輕敲響,然後鄒副主任走了進來。他來到平桌前,輕聲說了句“縣長,時間到了。”

    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鄒副主任馬上出去了,並隨手帶上了屋門。

    “小楚,不多說了,自己慢慢感悟吧。縣委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平說到這裡,轉換了話題,“趕緊去組織部老武那吧,他上午還問你什麼時候來呢!”

    “好的,縣長,那我走了。”楚天齊說著,站起了身。

    “去吧。”平揮了揮手。

    楚天齊走出了縣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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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變臉比翻書快

    剛走出縣長辦公室,就見鄒副主任在向自己招手,楚天齊急忙走了過去,跟對方進了屋子。

    “兄弟,一切小心。”鄒副主任邊說,邊拿起了公文包,“我馬上得跟縣長出去了。”

    “你忙去吧,謝謝鄒哥!”楚天齊說完,走出了屋子,快步向樓梯走去。

    楚天齊邊走邊想,想縣長鄭義平找自己談話的事。縣長提到了自己和寧俊琦的關係,提到了自己的短板,也肯定了自己做出的成績。當然,提成績既是一種鼓勵,一種肯定,也是在為提出自己有短板在做鋪墊。歸根結底,無非就是告訴自己,要面對現實,適應現實。

    雖然鄭義平把對自己的調離,說成是客觀條件使然。但楚天齊卻明白,縣委書記易人,才是導致這件事情發生的根本原因。如果趙書記不走,絕對不會對自己這麼安排。

    楚天齊承認自己和寧俊琦的關係,的確不宜長期在一起工作,也認可鄭縣長說的短板的事。但如果趙書記不走的話,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解決。比如可以找自己嚴肅談話,實在不行就調離,調到其它鄉鎮或是縣裡,不管到哪肯定應該還是領導職務。就是進縣委的話,也可以安排自己做一個副科長。雖然同是做服務工作,但帶“長”和不帶“長”是完全不一樣的,身邊的人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現在正是因為趙書記的調離,縣裡才給自己來了一個明升暗降。當然,這也是因為自己確實做出了成績,縣裡不能做的太過分了。更主要的,還是縣長鄭義平幫自己說話了,寧俊琦也給自己找領導爭取了,否則不可能給自己“明升”待遇的。

    縣裡要想收拾一個副鄉長,太容易了,隨便找一個錯誤,就能無限放大。實在找不到的話,可以立刻創造一個錯誤機會,讓當事人明知火炕也只能跳進去。

    現在自己能有這麼一個結果,確實應該感謝鄭義平、寧俊琦的努力。自己要適應,主動適應,其實幾乎每個人都在適應,除非你有足夠大的能量改變。適者生存,這是普遍的真理,縣長鄭義平何償不是在適應。

    楚天齊剛才注意到,鄭義平鬢角頭髮幾乎全白了,額頭的皺紋更深了,神色也是非常疲憊。可能是工作太忙,可能是睡覺不足,但不可否認,肯定和縣裡政治格局的變化不無關係。楚天齊已經聽說,最近一段時間馮志國挺活躍,和新書記也是互動頻頻,可想而知鄭應平的壓力不小。但就是這樣,鄭縣長還在百忙之中,親自找自己談話,這讓楚天齊內心既溫暖,也感動。

    “楚天齊,魔怔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楚天齊向發聲處望去,見寧俊琦正坐在銀色“現代”車上,透過半搖下的車窗衝自己招手呢。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出政府大樓了,看來剛才想問題太專注了。估計寧俊琦肯定是拿上文件,就直接把車又開到這兒了。

    楚天齊快步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談完啦?縣長找你談了什麼?”寧俊琦回頭問道。

    “問我在黨校學習的事,談這次工作調整,談咱倆的關係。”楚天齊說到這裡,“嘿嘿”一笑,“縣長說了,‘你和小寧既然兩情相悅,就趕快把事辦了,要不,在一塊工作也不方便’。這不,我就被調走了。”

    “咯咯咯,編瞎話也不像,領導能像你這麼無聊?你的邏輯也不通呀,騙誰呢?”寧俊琦笑著說,“這麼說現在沒事了?走吧。”

    楚天齊一拍腦門:“哎呀,你不說我還忘了。鄭縣長讓我去找武部長,他說武部長上午還問我了。”

    “哦,是嗎?”寧俊琦說著話,發動了汽車,“走,咱們去後邊。”

    “說不準一會兒保衛人員該找你了,你一會兒到縣委,一會兒到政府,一會兒又到縣委的。還以為你是女特務,在偵查情況呢?”楚天齊打趣道。

    “去你的。”寧俊琦回了一句,把汽車開向後院的縣委辦公樓。

    汽車停下,楚天齊說了一句“你在車上等著”,下了汽車,快步走進縣委辦公樓。

    ……

    來到樓上,楚天齊找到縣委組織部區域,去敲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武進忠的房門。敲了兩遍都沒人答聲,他又打對方手機,手機響了好長時間,也沒人接聽。於是他心中暗道:領導不在,那就不賴我了。返身向樓梯走去。

    剛下到一樓,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楚天齊。”

    楚天齊覺得聲音很熟,循聲望去,原來是趙書記原來的秘書劉大智。他略一楞怔,然後快步向對方走去,並滿面笑容的叫了聲“劉秘書”。

    劉大智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的伸出雙手,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楚天齊一眼,而是矜持的說了一句“跟我來”,就邁步向樓梯走去。

    楚天齊剛猶豫了一下,已經走出兩步的劉大智就大聲喝斥道:“快點,找你有事,慢騰騰的。”

    自己以後還要在這個樓裡工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既然對方說找自己有事,那就跟過去吧。否則,就像父親說的“得罪了人還不知道”,也枉費了縣長鄭太平找自己談話的苦心。想到這裡,楚天齊快步跟了過去。

    對於劉大智今天這樣的表現,楚天齊倒也看的開。他知道有好多人就是這樣,帶著好幾張臉,尤其是做秘書的,平時把笑臉都給了領導,對別人也只能給冷臉了。而且他已經領教過對方的變化無常,尤其是近一段更是感觸頗深。

    從第一次路遇趙書記的時候,楚天齊就見過劉大智,當時對方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樣子,說話也是冷嘲熱諷的。但楚天齊還是幫他們把轎車弄出了溝渠,主要是因為當時趙書記態度誠懇,而且楚天齊也不可能見難不救。

    後來,隨著趙書記對自己的器重,劉大智的態度立馬變了,對自己那是熱情有加,彷彿把自己也當成了領導似的。面對縣裡大秘的友好,楚天齊自然也非常高興,並不時與劉大智聯繫,有時也適當的請對方坐上一坐,喝一杯。當時劉大智只要是有時間,就都赴約了,有時更是搶著結帳。慢慢地,楚天齊也就把劉大智當成了朋友,劉大智也經常向楚天齊提前透露一些內部消息。

    前些天,剛剛回到鄉里後,楚天齊曾給劉大智打過電話。第一次對方沒接,也沒有給回電話。第二次倒是接了,說話的語氣非常生硬,而且還隱隱表示,以後不要打電話了。楚天齊當時就覺出自己是自討無趣,甚至在自取其辱,之後再沒給對方打過電話。

    本來已經決定不再和對方接觸,可今天對方主動打招呼,自己總不能不搭理吧。於是便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回應了對方,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現在看來,是自己理會錯了,對方根本就沒給自己笑臉,而是自己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

    楚天齊也納悶,既然你劉大智不待見我楚某人,為什麼又要叫我呢?儘管想不明白,楚天齊還得在後面跟著,他知道對方肯定會給自己一個理由的。

    就這樣,劉大智在前邊走,楚天齊在後邊跟著。見楚天齊跟了上來,劉大智反而不緊不慢了,而且還倒背著手,走的四平八穩、趾高氣揚的,好像特享受走樓梯的感覺似的。

    楚天齊的狀態就和劉大智完全相反了,走起路來謹小慎微的,而且腳步很快,但又沒法超過前面的劉大智,就變成了小碎步。他之所以想快走,是想儘量避開熟人,否則在和熟人打招呼停留時,假如劉大智大聲申斥,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言反擊?如果不反擊的話,那自己的面子往哪擱?如果反擊的話,萬一劉大智給出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自己不但折了面子,還只能暗氣暗憋。所以他恨不得立刻到了目的地,腳下也就形成了小碎步,再加上他不想遇到熟人,儘量溜邊走,又低著頭,一看就像受氣的小媳婦。

    劉大智偷眼看了後面的楚天齊一眼,然後氣勢更足了,本不高大的身材,非要做出昂首挺胸的架勢,試圖要營造一種主子和下人的關係。

    走在前面的劉大智,端著架子,活像《皇帝的新裝》裡的那個皇帝,既愚蠢而又自大。走在後面的楚天齊,個子高大,卻又畏首畏腳、無精打彩的,就像大力水手生病了一樣。兩個人的樣子滑稽至極,只不過他們都不自知而已,而且兩人的感受也不盡相同,劉大智是一種唯我獨尊的快感,而楚天齊卻是一種憋屈、受罪的無耐。

    終於,劉大智在一個屋門前停了下來,開始拿鑰匙開門。

    楚天齊注意到,這間房子不是劉大智原來佔用的秘書室,兩間房子根本就不在一個樓層。同時他也慶幸,慶幸在上樓的過程中,沒有遇到一個熟人,即使偶爾有人經過,也是來去匆匆,無暇顧及。

    “楞著幹什麼,進來。”先於一步進屋的劉大智,完全是一幅居高臨下的口吻。

    儘管心中不痛快,楚天齊還是跟了進去。

    屋子裡有兩張辦公桌,劉大智已經坐在了一張桌子後面,另一張桌子空著。他看了一眼楚天齊,既沒有說話,更沒有讓座。

    楚天齊被晾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過了快一分鐘了,劉大智終於開了腔:“楚天齊,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叫你嗎?”

    看著劉大智陰雲密佈的瘦臉,聽著對方冷漠的腔調,楚天齊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變臉比翻書快”。他心中暗道:知道個屁。想歸想,但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回答:“不知道。”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29
第四百五十四章 被耍了

    “不知道?那你來縣裡幹什麼?”劉大智大聲質問道。

    楚天齊語氣生硬的說:“縣長叫我來的。”

    劉大智鼻子“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楚天齊幾眼,咬著牙道:“縣長叫你來的?縣長閒的沒事幹了?你怎麼不說是縣委書記請你?不會是趙書記請你吧?”

    從劉大智的話裡,楚天齊已經聽出了好幾層意思。對方不相信自己的話,認為自己在拿領導壓他,對方還隱隱表示縣委書記不待見自己。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更明顯,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和趙書記走的近,並且譏諷和警告自己“現在不是姓趙的當書記了”。

    楚天齊心裡話:他媽的,你說我就說我,怎麼現在連鄭縣長也奚落?還把他自己跟隨、伺候了兩年多的趙書記也捎帶了。你什麼東西?白眼狼。他覺得心裡火呼呼的往上竄,但還是儘量壓著火氣,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劉大智不屑的道:“什麼意思?你應該……”

    “叮呤呤”,桌上的電話響了。

    劉大智停止了對楚天齊喝斥,快速拿起話筒,“喂”了一聲,然後接連說了兩個“好的”,又說了一句“我馬上過去”,放下了話筒。

    “你出去吧,我還有事。”劉大智下了逐客令。

    雖然聽著對方的話刺耳,但在對方接電話的那一小會時間,楚天齊經過快速思考,已經冷靜下來。聽到劉大智要自己走,也就沒有和對方置氣,拔腿就走。

    剛走出屋門,身後就傳來劉大智的聲音:“明天上午九點開會。”

    開會?楚天齊不明白,回頭問道:“開什麼會?誰開會?”

    劉大智也已站起身,邊走邊說:“我給你開會。”

    “為什麼?”楚天齊反問。

    “因為你歸我管。”劉大智說著,走了出來,反手帶上了屋門。

    我歸他管?楚天齊腦子裡打了個問號,擋住了劉大智的去路:“你再說一遍。”

    看到對方擋路,劉大智不耐煩的說,“你調到縣委辦當科員,歸我管,我給你開會。明白了嗎。”說完,揚長而去。

    楚天齊已然明白,自己要歸劉大智管。看對方的樣子,估計以後也不好相處,說不準還得讓這傢伙給穿小鞋,他心裡不禁盤算著該如何應對。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來,有事還沒問呢?可抬頭一看,劉大智早沒了人影。

    “嗡嗡”,腿上一陣響動。楚天齊知道這是手機震動的聲音,在見領導時提前弄成震動模式了。他急忙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手機已經不響了,一個未接來電號碼跳了出來,是寧俊琦的號。

    正準備給寧俊琦回電話,想想還是下去直接找她吧。於是,楚天齊快步下了樓梯,到了銀色“現代”車旁邊。

    “你怎麼這麼慢?”儘管是埋怨的話語,但寧俊琦的語氣卻是甜甜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剛才要主任來電話了,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還問晚宴的事有沒有變化。”

    “你怎麼答覆的?”楚天齊問道,並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還能怎麼答覆?我告訴他一會兒就回去,晚宴照常進行。”寧俊琦說到這裡,又問道,“怎麼,有情況?”

    “我恐怕今天回不去了,剛才……”楚天齊把找武進忠未果、路遇劉大智的事講了一遍。當然,劉大智對他的態度,他省略了,只說自己歸對方管,明天上午九點要開會。

    聽完楚天齊的話,寧俊琦沒有立刻言聲,但臉上卻難掩那無盡的失落,語氣也低沉了好多:“那你今天回不成了,明天開完會能回嗎?要不把晚宴改到明天?”

    想到劉大智剛才那態度,楚天齊明白,那小子肯定不會放自己明天回去的,便說道:“估計夠嗆,明天上午都讓參加會了,那不就代表正式上班了嗎?”

    “哦,也是。要不就改到週末,週末你肯定能休息吧?”寧俊琦看著楚天齊道。

    “別改了,改來改去的,鄉里人該有意見了,肯定又會說‘書記為了自己男人又開綠燈了’。”楚天齊嘻笑道。

    “去你的,淨瞎說八道。”寧俊琦“撲哧”一笑,臉色也緩和了一些,“也好,省的你喝的難受,要是你在鄉里多待幾天的話,估計天天都得喝酒,說不準一天還得兩頓呢。”

    “就是,肯定要把胃喝壞。”說到這裡,楚天齊嘆了口氣,“哎,不過可惜了,可惜‘借酒亂性’的大好機會失去了。”

    “去你的,一天淨想那些亂七八遭的。”寧俊琦嬌嗔道,然後話題一轉,“對了,聽你剛才這麼一說,好像沒履行報到手續吧?”

    “我也想到了這個事,這不劉大智出去了嗎,我一會兒還得去等他。另外,我的住宿、吃飯問題也還沒著落呢。”楚天齊說著,自嘲道,“要是晚上沒地方住,就得去趴野了。”

    “是嗎?看你說的怪可憐的,縣城……不是有岳婷婷嗎?你可不能去找她啊,否則我跟你沒完。”寧俊琦說著,用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嘀嘀,嘀嘀……”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楚天齊正想看看是什麼人幹的討厭事,一個粗門大嗓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兩口幹什麼呢?捅捅搭搭的,這可是縣委大院,注意點影響。”

    聽聲音就知道是誰,此時楚天齊也已看到了旁邊停下的二一二汽車,雷鵬正從車窗伸出頭,疵牙笑呢。

    看到是雷鵬,寧俊琦臉色一紅,沒有說話,只是沖對方笑了笑。

    楚天齊卻說道:“開個破車,戴個破眼鏡,你瞎詐乎什麼呀?”

    “怎麼?你們來辦事?別走了,晚上我請你們吃飯。”雷鵬“嘿嘿”笑著道,“飯後的事,我就不干涉了。”

    “少說那沒用的,我是回不去了。來,先把東西放你車上。”楚天齊說著,跳下了車。

    寧俊琦也下了車,打開了後備箱。楚天齊把自己的東西,直接放到了雷鵬的車上。

    “你什麼意思?調縣裡啦?前幾天你不是還說被掛著,整天就是協助寧書記嗎?你也太能啦。”雷鵬說著,在楚天齊背上拍了一下,“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你和寧書記好好告別一下。”說完,雷鵬沖楚天齊眨了眨眼,露出了詭秘的笑容。腳下一給油,二一二車跑前邊去了。

    寧俊琦上了車,楚天齊也跟著坐了上去。

    “趕緊去找劉秘書吧,我該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寧俊琦低著頭,說道。

    “要不,你別回了。”楚天齊充滿期待的說。

    寧俊琦苦笑了一下:“那不是瞎說嗎?晚上的歡迎晚宴我能不參加嗎?再說了,就是沒有晚宴的事,我今天也不能留在縣城。否則,好說不好聽,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呢。”

    “好吧,那你路上慢點。”楚天齊拉開了車門,剛準備邁腳,又把車門關了。他抬起手在寧俊琦肩上拍了拍,才又重新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寧俊琦發動著汽車,調過頭,慢慢向門口開去。

    楚天齊注意到,寧俊琦一直沒有看自己。但他卻清晰的看到,她的臉頰上有一絲晶瑩在慢慢流淌。

    直到銀色“現代”車消失在大門口,楚天齊才又抬腳向縣委辦公樓走去。

    ……

    來到劉大智辦公室門口,楚天齊輕輕敲了敲屋門,裡面沒人答話。他又敲了敲,並把耳朵靠近了門板,仍然沒有人說話,裡面也沒有其它動靜。看來還沒回來,那就只能老等了。

    等人的時間過的最慢,可以說所有人都是這種感覺,楚天齊當然也不例外。在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劉大智還沒回來。楚天齊又擔心對方直接下了樓,就又不時的到樓梯口那裡去張望。

    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還是沒有看到劉大智的人影。楚天齊不禁懷疑,是不是劉大智已經下樓而自己錯過了?也或者是自己和寧俊琦在車上的時候,對方下的樓?

    沒等到劉大智,卻等來了雷鵬的電話。雷鵬說早就在樓下等著了,二一二就在剛才寧俊琦停車的地方,讓楚天齊下去後直接到那去找。楚天齊告訴雷鵬,現在還沒等上人,再等半個小時。

    在等的過程中,不時有人上上下下,每當這個時候,楚天齊都會躲到一邊,偷眼去看。他可不想碰到熟人,如果碰到的話該說什麼呢?

    隨著時間推移,更多人開始下樓,就連楚天齊所在的三樓也不時有人挎著包下去,人們開始下班了。每當三樓的人走向樓梯,楚天齊就會走的遠遠的,生怕碰面,實在不好躲的時候,他就乾脆進了男廁所。楚天齊不禁暗笑自己滑稽。

    看來真是等不上了,楚天齊決定去廁所方便一下,就下樓去找雷鵬。

    等楚天齊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還真巧,正趕上劉大智下樓。楚天齊急忙叫了一聲:“劉秘書。”

    劉大智已經走下了幾級台階,冷不防被人一叫,還下了一跳。他回頭一看,是楚天齊,頓時臉色陰沉下來:“幹什麼?”

    楚天齊走近劉大智,說道:“劉秘書,我的報導手續還沒履行,另外,我今天住哪呀?”

    劉大智的臉色快速變了幾變,最後定格成了一張笑臉,他一拍腦門說道:“哎呀,事情太多,剛才忘了跟你說了。我已經跟老魏安排了,好像他還沒走,你快去找他,要不他也該下班了。”說到這裡,他用手一指樓上,“四樓,四一三房間。”

    聽劉大智說的真切,楚天齊說了一聲“謝謝”,快步向樓上走去。

    來到四一三房間門口,楚天齊敲響了房門。敲了好幾次,沒人答聲,又推了推,也推不動。

    楚天齊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忽然聯想到鄒副主任特意囑咐的“一切小心”四個字,不禁自問:難道鄒副主任是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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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是好兆頭

    楚天齊心頭火起,以最快速度下到一樓,又來到院裡,四外張望著。可哪還有劉大智的身影,恐怕對方比他跑的還快吧。

    “嘀嘀”,汽車鳴響的聲音傳來。

    楚天齊向發聲處看去,正是剛才寧俊琦停車的地方,現在雷鵬的車停在那裡。他長吸了一口氣,向著雷鵬的二一二車走去。來到車旁,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你往哪走呢?我不是告訴你車在這兒嗎?”雷鵬扭頭說道,“現在走不走?”

    “走。”楚天齊知道雷鵬理會錯了自己的快速跑動行為,也沒有明說,只是含糊道,“你在電話裡那麼大嗓門,誰能聽的清?”

    雷鵬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問道:“女朋友走啦?你又上去幹什麼了?”

    “她走啦。我上去找人報到……”楚天齊剛說到這裡,手機響了。

    楚天齊停止說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到了?”

    “嗯,剛到。”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找到劉大智了嗎?”

    “哦,沒有。”楚天齊含糊的說道,“沒等到他,可能是早就走了吧。”

    “哦。不會是咱倆在樓下說話的時候,他走的吧。”寧俊琦幽幽的說,“都怪我,要不,你肯定能等上他。”

    楚天齊溫柔的說:“俊琦,不怪你,肯定是他有什麼急事,也或者是和領導一起去辦什麼事了。”

    汽車出了政府大院,駛上了外面的馬路。

    雷鵬一邊開車,一邊搗亂道:“你酸不酸?挺大個男人,說話軟綿綿的。”

    “不和你說了,我聽到雷鵬的大嗓門了。”寧俊琦的聲音很高,好像是故意讓雷鵬聽到似的。

    雷鵬自然聽到了手機裡傳出的聲音,湊近手機大聲道:“寧書記,你放心,不用惦記我兄弟,晚上他如果寂寞的話,我幫他找個小女生陪著。”

    手機裡停了一下,然後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咯咯咯……好啊,八成你是在替天齊說出他的想法吧?”

    “就是他……”雷鵬一邊眼望前方,一邊大聲說著。

    楚天齊一把推開了雷鵬的臉:“好好開你的車。”然後把手機捂到耳朵上,說道:“俊琦,別聽他瞎說。”

    “瞎說?我不這麼認為呀。我也正有此意。沒事,別不好意思。”寧俊琦嘻笑著道,“不打擾你了,好好陪小妹妹吧。”不容楚天齊說話,她已掛斷了手機。

    雷鵬見楚天齊傻傻的握著手機發呆,嘲笑道:“還沒成家呢?就怕成這樣。這還是我那個敢做敢為的鐵哥們嗎?”

    “去你的,老鴰還閒豬黑呢?”楚天齊收起手機,回擊道,“不知道是誰?讓老婆治理的就跟三孫子似的,不洗手不讓吃飯,不洗腳不讓上床。是不是干那事也得先消毒呀?”

    “嘻嘻,你也承認怕了吧,別不好意思。”雷鵬笑著說,然後忽然大聲道,“小心。”

    “吱”,尖厲的輪胎摩擦地面聲響起,車身就是一陣搖晃。緊接著“咣當”、“咣當”兩聲響動,二一二汽車停了下來。

    楚天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剛才只顧拿雷鵬開涮了,等他聽到喊聲的時候,更是沒來得及看外面,而是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了車窗上方的把手。此時,他只覺得自己這邊低了一些,車身也歪斜著。

    雷鵬穩了穩心神,說了一句:“你先下,我後下。”

    楚天齊看了雷鵬一眼,沒有說什麼,快速跳下了汽車。緊跟著雷鵬也下了車,向楚天齊這邊走來。

    怪不得汽車歪了呢,原來是自己這邊的輪胎掉坑裡了,準確的說是卡在下水井口那了。楚天齊看著卡進去的少半個輪胎,心有餘悸,還好井口直徑比輪胎直徑小了一點點,否則整個輪胎還不得進去。那樣的話,真不知道會出什麼危險,說不準自己會被甩出去,也未可知。

    雷鵬站在旁邊,臉上神色不太好。他剛才能提前喊叫,肯定是看到前面的危險了,肯定心裡也慌張。楞了一下後,他忽然快速繞著汽車轉了一圈,又趴在地下,向車底下仔細看了看。然後,慢慢從地上站起來,長噓了一口氣:“哎喲,他媽的,還好沒撞到人。”

    此時,楚天齊也從地上站起來。他剛才也學著雷鵬的樣子,趴在地上看車下面了。

    雷鵬趕忙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兩個交通錐,放在了汽車前後方大約各七、八米的地方。然後,打開駕駛位車門,開啟了汽車雙閃。

    楚天齊和雷鵬對望一眼,兩人都苦笑著搖搖頭。二人心裡明白,剛才要不是兩人瞎逗,雷鵬就不會開車走神,這個危險就可以避過。萬幸的是沒有撞到行人和車輛,否則現在哪有心情站在這裡,肯定是救人要緊了。

    不時有行人圍過來,就連有的車輛也停了下來。看熱鬧是好多國人的習慣,尤其在小地方更是如此。

    雷鵬虎著臉,大聲道:“看什麼看,都不要命啦?閃開,閃開。”

    看到這個黑大個眼睛瞪的溜圓,粗門大嗓的,說話挺凶,還不時揮動著手臂,好多人走開了。也有的人退到遠處,站在馬路牙子上,繼續向這裡張望。

    刑警就是凶,有時說好話也挺橫,何況剛才雷鵬說的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話。看著雷鵬的樣子,楚天齊想笑,但沒好意思笑。現在如果再笑的話,也太有點不合時宜了。

    此時,雷鵬已經把手機放在耳朵上,正對著手機嚷嚷:“二狗子,你在哪?……準備喝酒?喝個屁。趕緊到府前街來,這裡路上出事了。……不歸你管?媽的,井蓋都不在了,是不是歸你管?趕緊滾過來。”說完,他“叭”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楚天齊對著雷鵬道:“你給誰打電話?”

    “市政的死二狗子,股長,姓苟,我以前的鄰居,成天就是我跟屁蟲。”雷鵬罵罵咧咧的說,“他媽的,井蓋沒了都沒人管,要他們有用。”

    楚天齊“哦”了一聲,提醒道:“雷鵬,你不能光讓人過來?得把井蓋安上呀。”

    “是哦,讓他媽的死二狗子氣壞了。”雷鵬說著,再次拿出電話,撥了出去。電話一接通,他就吼道,“記得拿上井蓋。”說完,掛了電話。

    忽然,起風了,風不太大,一陣一陣的。悶熱的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絲絲的清涼,同時白色垃圾也被吹的到處都是。

    雷鵬又去打電話了。

    天空中,不停的飛舞著塑料袋、紙片,遠處的天際也湧起了一塊塊黑色的雲彩,像是要下雨的前奏。楚天齊的心情也和這天氣一樣,已經壓下去的不快,再次升騰起來,心緒也變的煩躁。

    今天發生的種種,都不像是好兆頭。楚天齊預感到,縣委辦的經歷一定不會一帆風順的,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坎坷等著自己。

    不一會兒,一輛噴有“市政工程”字樣的破舊皮卡車摁著喇叭,在離交通錐還有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駕駛門一開,一個瘦高個男人快速跳下車,微哈著腰向雷鵬跑過來,口中喊著“鵬哥”。

    皮車的後排車門打開,下來兩個工人模樣的人,打開車後馬槽,開始往下搬井蓋。

    看著站在面前的瘦高個,雷鵬罵道:“二狗子,你他媽的怎麼這麼磨蹭?都多長時間了。”

    “二狗子”一邊擦汗,一邊疵牙笑著,說:“鵬哥,接你電話後,我是一點沒敢耽擱,馬上安排人手準備井蓋。然後開車到單位拉上工人和井蓋,馬不停蹄的趕到這兒,你看我的半袖都讓汗浸透了。”

    “你他媽的就瞎謅吧,指不定幹什麼出的汗,反倒說在工作上。”雷鵬嘴裡雖然罵罵咧咧的,但臉上有了笑模樣,“廢話少說,趕緊安井蓋。”

    “二狗子”嘴裡答著“好,好”,沖那兩個工人喊著:“趕緊把井蓋安上。”

    工人用手一指二一二車的右側前輪胎,支吾道:“這……”

    雷鵬一拍腦門,對著“二狗子”說:“他媽的,都讓你氣糊塗了。”說完,衝著眾人道,“來來來,抬車。”

    現場五人一齊努力,抬的抬,推的推,二一二車右輪胎離開了井口。然後,兩名工人把井蓋扣在井口上,楚天齊及時拿開放在車前面的交通錐,雷鵬把車開到了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二狗子”蹲下來,仔細看了看下水井蓋和井口的閉合情況,又看了看井旁邊的路面,站起來說道:“鵬哥,挺幸運,其它的都沒損壞,這樣就行了。”

    雷鵬一巴掌拍在“二狗子”身上,罵道:“你小子說我幸運?我看他媽的是你幸運才對,要不是我發現了,如果有人掉進去,肯定得摔個好歹的,到時你這個破股長還不得給擼了?”

    “二狗子”忙不迭的道:“鵬哥說的對,鵬哥說的對。這樣,為了表示感謝,兄弟我請客。鵬哥你說去哪?”

    “去哪?得問問我哥們。他媽的,一定得好好宰你一頓。”雷鵬說到這裡,用手一指楚天齊,介紹道:“我的鐵哥們,楚天齊?”

    聽到雷鵬的介紹,“二狗子”驚訝道:“誰?楚天齊?是不是青牛峪的副鄉長楚天齊?”

    “怎麼?你認識我?”楚天齊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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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記住物極必反

    “二狗子”一笑:“楚鄉長,我不認識你,我的一個親戚認識你?”

    “親戚?誰?”楚天齊問道。

    “我堂哥,苟富貴,就是‘狗二橫,。”說到這裡,“二狗子”意識到了什麼,趕忙補充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平時幾乎不來往,就是他老找我,我都躲著他。只是我爸總讓我照顧他,要不我才懶的理他。”

    當聽到“狗二橫”三個字的時候,一絲不快湧上楚天齊心頭,及至聽“二狗子”說完,他的不快瞬間消失了,忙笑著說:“他是他,你是你,沒事,認識就是緣分。”

    “怪不得你這傢伙賊眉鼠的,鬧半天你和那貨是哥們,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雷鵬揶揄道。

    “二狗子”笑容滿面的說:“鵬哥說笑了,我是什麼人你最清楚了。”

    “刷”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咔嚓”一聲炸雷響過,眾人剛準備鑽進汽車,“嘩”,大雨從天而降。從打閃到下雨,絕對不超過一分鐘。

    眾人慌忙上了各自汽車。

    “二狗子”先上了那輛皮卡,不一會兒又跑過來,上了二一二汽車。他的頭髮不停的滴水,但仍仰著笑臉說:“鵬哥,我讓他們開皮卡走了,你說去哪吃?”

    雷鵬沒有接他的茬,而是罵道:“你小子真他媽燒高香了。看見沒?這大雨下的,馬上就起河,要是井蓋沒蓋上的話,啊……你小子說說會是什麼後果。”

    “二狗子”用手抹著頭臉上的雨水,感激的說:“鵬哥,你是兄弟的貴人,要不是有你打電話,井蓋就蓋不上。井蓋蓋不上,肯定得有人掉進去,絕對出人命,那樣的話,我可能就不是丟工作那麼簡單了。哎呀媽呀,想起來就嚇的慌。”

    “算你小子不糊塗。”雷鵬說著,看向楚天齊,“哥們,去哪吃?”

    楚天齊答道:“隨便,聽你的。”

    “好”,雷鵬答了一聲,發動著了汽車,慢慢向前開去。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二一二汽車才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

    雷鵬說是要宰“二狗子”,其實並沒有真去大酒店,而是去了一個中檔的社會餐館。由於是冒雨進的餐館,楚天齊也沒看餐館的名稱。

    到餐館後,由雷鵬點菜,“二狗子”做服務工作。“二狗子”非常勤快,也有眼力勁兒,一會兒要餐巾紙,一會兒催上菜,斟酒的活更是被他全包了。

    在整個吃飯過程中,雷鵬對“二狗子”都是罵罵咧咧的,連楚天齊都覺得沒法聽。可“二狗子”根本就不在意,就這還一個勁兒的沖雷鵬陪著笑臉,口中說著“全靠鵬哥罩著”、“鵬哥說咋整就咋整”的話,看來他從小到現在已經適應了。

    看著“二狗子”的慇勤忙碌,以及對自己的尊敬有加,楚天齊覺得很是過意不去,不時的回敬“二狗子”白酒。“二狗子”自是來者不拒,不一會兒就喝的舌頭大了。就這樣,“二狗子”還高興的手舞足蹈,也談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通過“二狗子”的講述,楚天齊才明白“二狗子”為什麼對雷鵬會言聽計從,宛如下人,原來在“二狗子”的心裡,雷鵬就是他自己的保護神。

    “二狗子”原名苟富生,從小長的瘦小枯幹,又因為家裡窮,好多同齡孩子欺負他。但同樣家境不錯的雷鵬卻沒有恃強凌弱,反而特別護著這個小鄰居。有一次苟富生被五個大孩子戲弄,掉進了城北的“大口井”。“大口井”就是池塘,池塘最深處足有一米六、七深,而且水裡有淤泥。一開始那幾個孩子也試圖用木棍把他拉上來,結果越弄他越靠中間,就在水漫到他脖子的時候,幾個孩子嚇的跑開了。苟富生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但他還在拚命的喊“救命”,就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人影的時候,他一下子沒了知覺。

    等苟富生醒來的時候,看到有幾個孩子圍在自己身邊,這些孩子不是剛才的那幾個孩子,領頭的正是雷鵬。當雷鵬問明了事情緣由後,帶著苟富生和幾個夥伴,去找那幾個孩子報仇。儘管雷鵬幾人要比那五個孩子小、個頭也低,但雷鵬等人楞是把那幾個小子揍的求饒,並保證不再欺負苟富生。

    苟富生表示,鵬哥一直罩著自己,直到後來苟富生中學輟學、出去打工,兩人才分開了幾年。但苟富生一直記著鵬哥的好,視鵬哥為親大哥。說著說著,苟富生還哭了,說那次掉池塘的事,如果沒有鵬哥的話,自己早就沒命了。

    聽著苟富生的真情流露,雷鵬也難得的收起了自己的髒話,奉勸對方“富生記住,遇到什麼事都別怕,有鵬哥呢。”

    對於二人的這種情意,楚天齊也很動容,既讚賞苟富生的有良心,也佩服雷鵬這種扶弱救貧的品行。

    當然,在整個喝酒過程中,苟富生也對楚天齊表示了足夠的崇拜,並表示一旦“楚哥有用的著的地方,小弟定會盡心去辦”。其實苟富生要比楚天齊年齡大,但對方硬要這麼稱呼,楚天齊也就聽之任之了。還別說,後來苟富生還真幫了楚天齊一個大忙。

    三人從餐館出來的時候,都有點喝多了,苟富生明顯要更多。外面的雨停了,但路面上還有半尺多深的積水沒有退去。

    雷鵬沒有像往常那樣酒後駕車,而是把車放到餐館門口,並囑咐餐館老闆照看著,可能他也是接受今天輪胎卡井口的教訓了吧。餐館老闆自是滿口應承,表示“雷隊長儘管放心”。

    在雷鵬建議下,三人去洗了一澡,這灑勁兒才過了許多。

    把楚天齊安排到樓上賓館客房後,雷鵬和苟富生回家了。

    ……

    剛送走雷鵬二人,手機就響了,楚天齊拿出一看,正是寧俊琦的號碼,趕忙接通了。

    “你幹什麼去了?不接我電話。”寧俊琦埋怨道。

    楚天齊忙笑著說:“雷鵬請吃飯,然後又去洗了一澡。”

    手機裡靜了一下,傳來寧俊琦質問的聲音:“洗澡?怪不得呢,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這得洗幾個小時呀?”

    楚天齊正準備回答,寧俊琦醋意十足的話又傳了過來:“是不是洗花澡了?是不是有小妹妹按摩了?你倒挺與時俱進啊。”

    “想什麼呢?還‘花澡’,我第一次聽說這個詞,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楚天齊躺在了床上,耐心的說,“是這麼回事,下午接完你電話後,雷鵬就開車出了政府院。我倆邊走邊開玩笑,誰知……”

    楚天齊詳細的講述了輪胎卡在下水井口,以及苟富生帶人維修的過程。也簡單提了下雨和吃飯、洗澡的事。

    “嚇死我了,是這麼回事。你沒受傷吧?”寧俊琦的話中透著心有餘悸,又叮囑道,“以後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和司機瞎打鬧,記住‘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我什麼事沒有,你放心。”楚天齊溫柔道,“俊琦,你今天喝多沒?”

    “你說呢?那些鄉幹部都是大酒桶,我能少喝嗎?”說到這裡,寧俊琦“咯咯”一笑,“不過我有人緣,郝姐、要主任、高嚴都沒少給我擋酒,尤其是劉主席。今天馮俊飛可能是故意的,敬了我三杯酒後,非要再敬三杯,理由還找的很充分。幸好劉主席及時出馬,用三兩的口杯敬馮俊飛酒,才給我解了圍。”

    楚天齊忍不住罵道:“他媽的,那個王八蛋,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了,王曉英攪酒沒?馮俊飛喝倒沒?”

    寧俊琦笑聲傳了過來:“咯咯……頭一次覺得罵人話這麼中聽。王曉英倒是挺老實,好像還很低調。馮俊飛那小子慘了,剛一出食堂,就在院裡吐了,是被人架回去的。郝姐說他是‘害人終害己’。”

    楚天齊解恨道:“該,活該,叫他小子使壞,以後你更要防著他。王曉英也肯定不會一下子變得善良,我看她今天八成也沒憋什麼好屁,只是看到你的後援團厲害,所以才沒有輕舉妄動。”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寧俊琦贊同道。

    楚天齊馬上接道:“這叫心有靈犀。”

    “心有靈犀?你是說和王曉英嗎?要不,你怎麼知道她想什麼?”寧俊琦打趣道。

    楚天齊誇張的做了幾個嘔吐聲,說道:“你可別拿她噁心我。我說的是和誰,難道你能不知道?”

    手機裡靜了一會兒,寧俊琦幽幽的聲音才傳來:“天齊,我想你。”

    “嗯,我也是。”楚天齊點頭道。

    “週末回來看我吧。”寧俊琦的聲音充滿渴望。

    楚天齊回答:“嗯,只要沒事就回去。”

    “能有什麼事?除非你不想回來。”寧俊琦撒著嬌。

    “對,對,你說的對。”楚天齊說到這裡,“嘿嘿”一笑,“準備好紅酒,咱倆再喝點。”

    寧俊琦顯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嬌嗔道:“去你的,盡胡思亂想。”然後話題一轉,“天齊,時間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是第一天上班,一定要有個好狀態。記住‘物極必反,得意莫張狂’。”

    “嗯,我記住了。俊琦,做個好夢,夢裡有我,啵一個。”說著,楚天齊對著手機,“啵”了一聲。

    寧俊琦沒有像往常那樣,說楚天齊“不正經”,而是“咯咯”笑著,也發出了“啵”的聲音。

    不知道是兩人剛剛分開的緣故,還是喝酒的原因,反正今天寧俊琦要比往常放的開。就這樣,兩人不知道“啵”了多少個來回,才掛掉了電話。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31
第四百五十七章 昨天根本就沒來

    晚上做了好幾個夢,楚天齊醒來後,都沒有記住。看看時間已經是七點了,他趕忙起床。洗漱後,穿戴整齊,拿著自己的手提包,下了樓。他把房卡交到前台,出了旅店,住宿費用由雷鵬來辦,不用自己操心。

    經過昨夜的雨水沖洗,街道上乾淨了不少,空氣也清爽了許多。環衛工正在清理著堆積成一堆的雜物,街上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儘管因為昨天喝酒,胃裡不舒服,吃飯也不香。但他還是在路邊的早點攤,吃了一碗老豆腐和一根油條,要不,一會胃裡會更難受。

    沐浴著朝陽,楚天齊一路步行,感受著即將開始新一段工作的地方玉赤縣城。以前沒少來過這裡,但那都是做為過客,而從今天開始,這裡會成為自己又一個起點的地方。所以心情和平時大不一樣,但究竟不一樣的地方是什麼,他又一時說不清楚。

    來到政府院內,到門衛處出示了調令,沒用任何登記,就被放行了。楚天齊走過前院,很快到了後院縣委辦公樓前。

    站在樓前,抬頭望去。外牆上高高懸掛的國徽,在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整棟大樓也透著神聖的光芒。樓層不太高,只有六層,造型也普通,就是長方體,但在楚天齊心裡它卻很是氣派。它的氣派不在於建築本身,而在於它所代表的權利,在於在裡面工作的那些全縣大人物。

    忽然,楚天齊的心裡頓生一股豪氣,也產生了強烈的渴望,渴望著做這棟樓裡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知道要實現這個目標,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需要攻克。

    收回目光,邁動雙腿,楚天齊精神抖擻的向大樓走去。前方究竟會有什麼,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新的一天開始了。

    現在時間剛到八點,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已有零星的人陸續趕來。楚天齊加快腳步,不多時到了四樓,來到標有“四一三”的辦公室門口。他輕輕敲了敲房門,沒人答聲,推了推門也沒推動,看來還沒人到來。

    楚天齊一邊等待,一邊不時的到樓梯口張望,在他無意中瞥向三樓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於是快速進了男廁所。那個人是陸勇,楚天齊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對方。他覺得,自己拿著一個大提包站在樓道里,和對方新官上任的意氣風發比起來,太有點灰溜溜了。剛才陸勇只顧低頭上樓,應該是沒有看到自己吧,否則要是被對方看到自己狼狽躲進廁所的樣子,那就更丟人到家了。

    等了足足有七、八分鐘,估計陸勇應該走開了,楚天齊才從廁所走了出來。果然,樓梯上沒有了陸勇的身影,估計應該是上樓或是進入哪個房間了吧。

    楚天齊看到,四一三房間的門開了,留著一條小縫。他快步走過去,敲了敲房門,裡面沒人答聲,他輕輕推了一下,屋門大開了。一個穿著深色半袖T恤的人,正背對著門口方向,蹲在那裡,不知在幹什麼。

    “您好,請問老魏在這裡嗎?”楚天齊走近了一些,問道。

    “什麼事?我就是。”蹲著的人說著,轉過了身。

    看到對方的一剎那,楚天齊楞住了,怪不得聲音耳熟呢,原來是老熟人、老對頭。對方也楞住了,可能也是沒想到吧,但對方只是稍微楞了一下,而楚天齊卻是很驚訝。

    對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組織部第一副部長,後來被降為副調研員的魏龍。楚天齊沒想到,沒想到劉大智口中的老魏竟然是魏龍。

    “魏部長,你怎麼在這兒?”楚天齊疑惑的問。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魏龍反問道。

    從魏龍的話中,楚天齊聽不出喜怒哀樂,但能感受到對方的一絲無耐。聽著對方的反問,楚天齊一時不知道怎麼答覆。

    楚天齊上次和魏龍見面,還是一年前在縣物資局倉庫。當時自己單挑魏超群等人的進攻,用絕技鎮住了“超哥”一夥後,給魏龍打了電話,約他見面。魏龍到現場後,應楚天齊要求,雷鵬等人先把魏超群同夥帶出了倉庫,現場只留下了楚天齊和魏龍父子。經過一番談話,楚天齊對魏龍父子沒有趕盡殺絕。魏龍可能是感念不幸中的萬幸,也可能是感念楚天齊放了自己父子一馬,當場向楚天齊深深鞠了一躬。後來,魏龍還曾經打電話,提醒楚天齊“魏超群出來了”,楚天齊理解對方應該是在釋放一種善意。

    見楚天齊半天沒有答聲,魏龍苦笑了一下:“你可能認為我是組織部副調研員,怎麼現在到了這裡,成了老魏是吧?”

    楚天齊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我當時被降成了副調研員,同時級別也由副處降為了正科。縣裡有領導認為,正科級別裡就沒有副調研員這個職務,只有主任科員和副主任科員,於是為了便於管理,我就被放到了縣委辦,成了一名主任科員。”魏龍說到這裡,笑了笑,“山不轉水轉,沒想到我們在這裡以這種方式見面了。”

    楚天齊不太清楚,對方最後一句話究竟是一種感嘆,還是對自己的譏諷,但他卻聽出來了,對方顯然已經知道自己來這裡幹什麼了。他沒有深究對方話裡究竟是感慨還是敵意,而是說到了自己的目的:“魏部長,劉秘書讓我找你報到,你知道嗎?”

    “知道,只是不知道你提前來了。”魏龍說到這裡,又強調了一句,“不要瞎喊了,以後就叫我‘老魏’。”

    楚天齊遲疑了一下,乾脆什麼稱呼也沒喊,直接說道:“我來報到,這是調令。”說著,把調令拿給魏龍。

    魏龍接過調令,看了一下,又打開檔案櫃,從裡面取出一個文件盒。他從文件盒裡拿出一個本子,填寫一番之後,讓楚天齊在上面簽了字,連同調令一同放入文件盒,最後把文件盒放回原處,鎖在了櫃子裡。

    楚天齊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八點五十了,忙問道:“劉秘書說‘上午九點開會’,在哪開?你參加嗎?”

    正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魏龍拿起電話聽筒,“喂”了一聲,然後說道:“……下午三點?知道了……他到了……知道。”說完,掛斷了電話。

    魏龍看了看楚天齊,說道:“下午三點開會。”

    “哦?下午三點?難道又變了?”楚天齊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又對著魏龍道,“會不會不是同一個會?我得問問劉秘書。”說著,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手機裡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接著再打,就關機了。楚天齊明白對方是故意的,再想想昨天遇到的事,他對著魏龍說了一句“我下去問問”,轉身出了房間,向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來到三樓,到了劉大智辦公室門口,楚天齊抬手敲了敲屋門,裡面傳出一聲“進來”,楚天齊推門走了進去。

    劉大智正坐在裡面,看到進來的是楚天齊,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居高臨下的面孔,沉聲道:“你來幹什麼?”

    “我問問九點在哪開會?”楚天齊儘管壓著火,但想到劉大智昨天耍的小伎倆,語氣也很沖。

    “以後有什麼事,不要直接來找我,要問老魏,我們做什麼都要講規矩,要一級一級的來。”劉大智說到這裡,疑惑的說:“九點開會?你聽誰說的?我可沒說。”

    從劉大智的話裡,楚天齊聽出了對方的蔑視,對方分明就是把自己故意貶的很低。不禁心裡暗道:他媽的,小人,我聽狗說的。但想歸想,卻不能這麼說。

    楚天齊正要說話,就聽門一響。他回頭一看,一個人走了進來,徑直奔屋裡另一張桌子而去,坐在了椅子上。他覺得對方面熟,但對方看到自己後,沒有任何反應。於是楚天齊沒有自討無趣去打招呼,而是瞥了劉大智一眼,走出了屋子,徑直回了四一三房間。

    魏龍見楚天齊回來了,沒有問楚天齊找劉大智的結果,估計他已經猜到了吧,而是說道:“給我兩張一寸照片,我去給你辦飯卡。”

    楚天齊從包裡取出兩張一寸照片,給了魏龍。

    魏龍接過照片,又取出一串鑰匙,對楚天齊說道:“跟我走。”然後率先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對跟來的楚天齊說,“把東西都拿上。”

    楚天齊回身拿上自己的提包,跟著魏龍,走出了屋子。魏龍沒有走樓梯,而是在前面領路,上了電梯,下到了一樓。

    出辦公樓後,魏龍領著楚天齊向後走去。在路上,楚天齊簡單說了昨天找魏龍的事。魏龍沒有答茬,直接把楚天齊領到了最後邊的一排平房處,在最西邊的屋子前停了下來,開始用鑰匙開鎖。

    楚天齊注意到,這排房子已經很舊了,與咫尺之遙的縣委大樓顯得格格不入。

    魏龍開了好大一會兒,把鑰匙給了楚天齊:“你試試,應該沒問題吧。”在把鑰匙遞給楚天齊的過程中,魏龍低聲道,“我昨天根本就沒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8-12-31 11:32
第四百五十八章 也算有個狗窩了

    楚天齊明白魏龍此話的意思,對方是在回應自己剛才講的昨天的事。其實就是魏龍不說,楚天齊也知道劉大智昨天讓自己找魏龍,是在耍自己。經魏龍這麼一說,更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他衝著魏龍笑了笑,接過了鑰匙。

    楚天齊拿著鑰匙試了試,確實打不開。於是手上稍一用力,“咔嗒”一聲,鎖子打開了,準確的說,是把鎖子弄壞了。鎖子的鎖舌上鏽跡斑斑的,想來已經好長時間沒打開過了。

    把壞鎖放在窗檯上,楚天齊推開了屋門,頓時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兩人不由得都皺了一下鼻子。屋子裡橫七豎八的堆著一些破東爛西,有凳子腿、壞簸箕,爛抽屜等等,當然還有一張木床。

    魏龍不由得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撥打了出去,過了幾秒鐘,對著手機道:“最西邊屋子堆著好多爛東西,該弄哪去?……哦,知道了。”

    掛斷電話,魏龍對楚天齊道:“說是這些東西是公共財物,不能隨意處置,你把他歸置歸置,放在牆角吧。你先收拾,我去給你辦飯卡。”

    楚天齊說了一聲“好的”。

    魏龍轉身向外走去,剛邁出一步,回身說道:“住這屋也好,省的好幾人擠一塊。”說完,走出了屋子。

    看著魏龍的背影,想著魏龍臨出門說的話,楚天齊已然明白,這間屋子平時不做宿舍,應該就是一個雜物倉庫。又聯想到魏龍剛才打電話的隻言片語,楚天齊推斷,電話那頭肯定是劉大智。而劉大智的指示,就是讓自己和這些爛東西同居一室。

    看來,劉大智為了“照顧”自己,真是煞費苦心,連這些枝頭末節都考慮到了。楚天齊罵道:“姓劉的,你不會連老子上個廁所,都提前設計好了吧。”

    罵歸罵,該幹活還得干,楚天齊又連罵了兩個“他媽的”,然後長噓了一口氣,關上了屋門。他站在地上,脫了藍褲子、白半袖,裝在提包裡,又從提包裡找了一條白灰色的運動褲換上,上身只穿著一件灰色背心。然後把提包放到了外面的窗檯上,開始搬動屋子裡的東西。

    屋子裡的東西很零碎,楚天齊先是把這些東西都翻了一遍,然後把大一點的東西堆在牆角,把小的東西一點點的往破櫃子裡收拾。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這些破東爛西也收拾的差不多,接下來就該掃地、擦抹了。

    屋門一響,魏龍來了,不但把飯卡拿了過來,還送來了掃帚、簸箕、拖布。楚天齊接過這些東西,說了聲“謝謝”。

    魏龍說道:“一會兒到我那拿被縟。你先打掃吧,記得下午三點,準時在咱們屋開會。”說完,就走了。

    “叮呤呤”,手機響了起來。楚天齊拿出一看,是雷鵬的號碼,於是按下了接聽鍵。

    雷鵬的聲音傳了過來:“哥們,幹什麼呢?中午吃什麼?”

    “幹活。先別說吃飯的事,給我買點東西送過來,要一塊素色的花布,有個四米長、三米寬就可以。再弄點鐵絲、報紙什麼的,對了,買把鎖子,再來點……我收拾屋子。”楚天齊說了一些東西,掛掉了電話。

    就在楚天齊擦抹完桌子,拖了一遍地的時候,雷鵬來了。一進門就嚷:“哈,住單間了。什麼味?哦,霉味。這以前有人住嗎?”說著,他還吸了吸鼻子。

    “這已經好多了,剛進來時,味更大。”楚天齊一邊拖地一邊說,“剛才打掃時還發現了兩隻大耗子呢。”

    “是嗎?不會是母耗子吧,晚上再鑽了你的背窩。”雷鵬邊說,邊繞著屋子轉了一圈,“這些破東西還要他幹什麼,燒火都不好著,乾脆扔了算了。”

    “不讓扔,說是公家財物。”楚天齊答道。

    “狗屁,成天浪費那麼多,還他媽的打著官腔,什麼東西。”雷鵬罵道。

    見雷鵬兩手空空,楚天齊問道:“我讓你拿的東西呢?”

    雷鵬從包裡拿出一把鎖子,給了楚天齊,說道:“我先買了這把鎖子,其它東西馬上就到。”說完,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手機一通,雷鵬就說道:“二狗子,報紙再多拿點,順便買幾張油畫……叫你那兩個幹活人,再帶一點水泥、沙子過來……好,好,快點。對了再買點老鼠藥。 ”說完,掛斷了電話。

    “你別幹了,一會兒就來人了。”雷鵬說著,拿出香菸,給自己和楚天齊一人點了一支。

    楚天齊放下拖把,接過香菸,吸了一口,說道:“我自己弄就行,不用麻煩別人。”

    “哪能讓縣委領導幹活呢?”雷鵬打趣著,“沒事,讓他們幹吧,你不讓二狗子幹點活,那傢伙天天念叨以前的那點破事,讓他幹點,他反而少嘮叨一些。”

    “人家幹活,還得感謝你,什麼世道?”楚天齊揶揄道。

    “就這世道。”雷鵬說著,一皺眉頭,“按說你好歹也是科級幹部,我怎麼感覺你像是被發配似的。還是有人在給你穿小鞋?”

    “不會吧。”楚天齊不想讓哥們跟著操心,就裝起了糊塗,“在縣委大院,科級幹部算個屁,何況我又沒帶個‘長’,只能是這種待遇了。”

    雷鵬搖搖頭:“我總感覺有點彆扭,報個到就折騰半天,分個宿舍也跟牢房似的,這不是穿小鞋又是什麼?”

    ……

    哥倆聊了有二十來分鐘後,“二狗子”就帶人到了。報紙、油畫、花布一應俱全,還帶了水泥、沙子,連耗子藥也買上了。

    “二狗子”放下東西就說:“鵬哥,你和楚哥去忙別的,這裡有我們仨就行了。”

    楚天齊正要客氣,雷鵬已經搶先說道:“好,我們先出去了。”說著,就向外走。

    楚天齊趕緊掏出二百元錢,說道:“富全,這是買東西的錢,剩下的算他們兩個的工資。”

    “二狗子”把楚天齊的手推向一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楚哥,你這不是罵我呢嗎?這麼點東西有幾個錢?他們來你這幫點忙,我都給他們記著工呢,不用另外給錢。”

    雷鵬已經返回來,嚷嚷道:“哥們,你怎麼這麼見外,快收起來。”說著,硬拽上楚天齊胳膊向外走去。

    楚天齊沒有完全聽雷鵬的,他到外面買了十瓶礦泉水,給“二狗子”三人送回來。然後,才坐上了雷鵬在外面等候的二一二汽車,出了縣政府大院。

    楚天齊和雷鵬出去後,又簡單買了一點用的東西。雷鵬硬是花錢買了一個布衣櫃和一個洗臉架子、一個臉盆、一個暖壺、一個燒水壺,送給楚天齊。楚天齊又要自己掏錢,雷鵬笑言“喜遷新居怎麼也應該送點東西呀”,楚天齊這才做罷。

    到飯館吃過午飯後,楚天齊用大食品袋買了一袋肉餡包子,還用餐盒打包了三份雞蛋湯,一同帶了回去。

    回到宿舍時,“二狗子”等人已經把活幹的差不多了,正往靠床一面的牆上貼著油畫。楚天齊注意到,幾個老鼠洞被用水泥全部封死,牆角掉水泥的地方也修補了一下,屋頂全部糊上了報紙,牆壁上大半部分也用報紙糊了。

    楚天齊還發現,一套墊子、被縟、枕頭被放在床上,嶄新的床單、被罩、枕頭罩被疊成塊狀,放在上面。“二狗子”說是一個半大老頭送來的,從他說的來人樣貌看,肯定是魏龍無疑。

    楚天齊招呼大家吃飯,“二狗子”三人表示幹完再吃。楚天齊和雷鵬也沒閒著,開始組裝布料簡易衣櫃。

    幾分鐘後,“二狗子”等人貼完了油畫,開始吃肉餡包子。一邊吃,“二狗子”還一邊說著“謝謝楚哥”之類的話,讓楚天齊很是不好意思。心中暗道:幹活的人反而要謝謝被幫忙的人,這真是有點亂啊!

    布料衣櫃組合好後,雷鵬到門口去抽菸,楚天齊開始套被罩。

    “二狗子”等人吃完後,把花布搭到已經釘在東西兩面牆體的鐵絲上,用幾個別針進行了固定。頓時屋子裡被隔成了前後兩個空間,雖然前面的地方不算大,但看起來要舒服多了。

    打掃完幹活產生的垃圾,又把老鼠藥放置完畢,“二狗子”才帶著那兩人走了。臨走時,還一個勁兒的表示“楚哥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儘管打電話”。楚天齊對“二狗子”等人道謝後,兩人互相留下了手機號碼。

    小屋經過這麼一佈置,像模像樣多了。剛進屋子時,屋頂和牆壁黑乎乎的,現在用報紙這麼一糊,屋子立刻就亮了好多。沒有糊報紙的地方,已經幾乎被床和衣櫃擋住了,再有新的布簾這麼一隔斷,小空間是煥然一新。

    “嗯,挺像新房,不過更像八十年代的新房。”雷鵬環視了一圈,點頭道,然後看了一下手錶,又說,“兩點了,我也該走了。”

    楚天齊拍了拍雷鵬的肩膀,說道:“好,你回去忙吧。哥們,又耽誤了你多半天。”

    “咱倆誰跟誰?”雷鵬也拍了楚天齊一下,“行了,我走了。”說完,走了出去。

    送走雷鵬後,楚天齊看了看小屋,非常滿意,感嘆“朋友多了路好走”。他來到床邊,一下子躺在床上,自語道:“也算有個狗窩了。”

    楚天齊一側頭,看到有幾個美女正衝他笑呢,他也露出了笑模樣。不過衝他笑的,不是真的美女,而是牆上油畫中的女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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