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21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0
第四百六十九章 傳言漫天飛

    楚天齊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苦笑著搖搖頭,接通了。

    寧俊琦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天齊,忙什麼呢?說話方便嗎?”

    聽得出她聲音裡滿是溫柔,楚天齊應道:“就我一個人,在辦公室。”

    “哦。天齊,我剛聽到一個關於你的傳言,不知是真是假,先告訴你一下。”寧俊琦話中透著關心。

    楚天齊心中一驚,說道:“你說吧。”

    “傳言縣委書記柯興旺對你不感冒,人們都信了這個傳言,對你極盡疏遠,有沒有這麼回事?”寧俊琦的語氣很是焦急。

    “嗯,我也聽說了,確實是這麼回事。”楚天齊回答。

    “那你在縣委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不管傳言是真是假,人們肯定都會採信這個傳言的,都會像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你。”寧俊琦的話裡滿是擔心,“你要想開展工作的話非常不易,想出成績更是難上加難。”

    “沒事,人有時候是屬彈簧的,壓力越大反彈越大,說不準我還能創造奇蹟呢。”楚天齊儘管心裡也不無擔心,但還是說著寬心話。

    “能這麼想,固然好,只是現實可能並不像想像那麼容易。”寧俊琦嘆口氣,換了話題,“哎,如果傳言是真的話,那又是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柯興旺是董建設的人?你不是說董梓萱讓賀平捎話,釋放出和解的誠意了嗎?”

    “是呀,按說不應該再針對我了,可人們都這麼說,應該也是無風不起浪吧。”楚天齊說到這裡,轉移了話題,“算了,不說了,慢慢再理吧。對了,你那裡什麼情況?”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把這事弄明白了。”寧俊琦說的很堅定,然後一笑,“鄉里還這樣,沒有什麼動靜,新來的人比較規矩,干工作也很賣力。那個男的自從上次喝酒出醜,到現在也沒有再挑釁。女的干工作很少,話也不多,就是經常不在鄉里。”

    聽寧俊琦這麼一說,楚天齊知道馮俊飛、王曉英沒敢輕舉妄動,陸勇也比較本分。他放心不少,但還是囑咐道:“不能大意,注意觀察。”

    “嗯,我知道。”寧俊琦的聲音又輕柔起來,“天齊,明天坐幾點的車呀?”

    聽到她問起這事,楚天齊的情緒又低落下來:“這周回不去了,還得值班。”

    手機裡靜了一下,傳來寧俊琦的笑聲:“咯咯咯,討厭,你又逗人家。”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嬌羞,“你放心,紅酒都準備好了,我用燭光晚餐招待你。”

    “我沒有逗你,真的是值班,千真萬確。”楚天齊認真的說。

    寧俊琦疑惑的問:“真的?為什麼?為什麼總讓你值班?”

    “沒有為什麼,我去找他了,沒找到,打電話也不通,那三位也替我鳴不平。”楚天齊苦笑道。

    “真他媽的混蛋。照這樣下去,怎麼行?必須找他說道說道,王八蛋。”寧俊琦爆了粗口,然後語氣一緩,“不過,要注意方式,既要達到目的,也不要弄的滿城風雨。要不,我替你找他。”

    “不用,我自己能處理。”楚天齊平靜的說,“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

    “是呀,鹽從哪咸,醋從哪酸,總得有個理由吧。”寧俊琦說到這裡,安慰道,“你也別上火,就他這小伎倆不值一提,就當是蒼蠅上腳面吧。”

    “嗯,我知道。”楚天齊說到這裡,“嘿嘿”一笑,“要不你來這兒吧。”

    寧俊琦嘆了口氣:“哎,去不了,現在是防訊期,上面要求很嚴,而且我也擔心出事,必須得在這兒守著,以防萬一。”

    “看來真是好事多磨。”寧俊琦說道這裡,對著手機道,“沒事,久別勝新婚嘛!”

    “去你的,不跟你說了,又胡說八道了。”寧俊琦說到這裡,突然“啵”了一聲,“嘻嘻”笑著,掛斷了電話。

    楚天齊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臉頰,“嘿嘿”笑了一下,收起了手機。

    經過和寧俊琦通電話,楚天齊比較鬱悶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不由得又想到劉大智身上,想對方為什麼要給自己穿這樣的小鞋。說實話,劉大智的這種做法,除了佔用自己的週末時間外,對自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而且還讓自己更加厭惡他,防備他。

    按說,就沖劉大智的腦筋,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完全能夠想到,不應該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但他卻這麼做了,而且還接二連三的得罪自己,難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報復,不怕自己找他算帳?不怕因此而名聲受損?

    他應該怕,應該會在乎呀!但他依然絕然的這麼做,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為妖。他一定還有什麼陰謀在裡邊,一定可以從和自己的衝突中得到什麼好處。楚天齊看的出,劉大智絕對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

    ……

    快下班的時候,楚天齊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雷鵬打來的,約他一起吃晚飯,並稱要告訴他兩個消息。

    楚天齊沒有客氣,直接應承下來。

    按照雷鵬說的地點,楚天齊提前一步到了吃飯的地方,這個地方他來過,就是上次下雨時來的那個店。店名叫“再回首”,很有意境的一個名字。

    楚天齊對著引領人員說了餐包的名字,引領人員說是雷先生定的,並把楚天齊帶進了包間,然後,引領人員禮貌的退出了。

    房間不大,只擺了一張方桌,但環境很優雅,密封性也好。

    服務人員進來,給楚天齊沏了一壸龍井茶,得到“一會再點菜”的吩咐,退出了包間。

    楚天齊一邊喝茶,一邊享受著空調帶來的絲絲涼氣,一邊等著雷鵬的到來。

    屋門一響,一個人走了進來,來人不是雷鵬,是“二狗子”苟富生。苟富生進門叫了一聲“楚哥”,坐到了座位上。

    楚天齊剛和苟富生隨便聊了兩句,雷鵬也來了。

    雷鵬坐到座位上,直接喝了一杯晾好的茶水,說道:“哥們,‘二狗子’聽來兩個消息,讓他跟你說一說。”

    得到雷鵬的吩咐,“二狗子”看著楚天齊,說道:“楚哥,這幾天我聽到了一個傳言,一開始我沒太當回事,直到昨天我聽到了一個人的話,才覺得事情不簡單。我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了雷哥,雷哥讓我今天告訴你。”

    楚天齊點點頭:“說吧。”

    “現在單位都在傳,傳新來的縣委書記和楚哥以前有矛盾,還傳縣委書記要收拾你。傳言說這次讓你擔任非領導職務,只是個開始。把你放在身邊,慢慢折磨你,才是根本。二狗子”斟酌著用詞,“本來縣裡傳言歷來很多,我以為傳傳也就過了,可這幾天傳的愈來愈烈。有的人更是說的有鼻子有眼,說縣委書記已經在相關的會上放話,說像你這樣的人一定要謹慎使用、限制使用。還說……還說……”

    看“二狗子”吞吞吐吐的,楚天齊笑著道:“還說什麼?沒事,你說吧。”

    “說你這人特狂,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還說你這兩年的成績都是吹出來的,陞官也全靠拍以前趙書記的馬屁。反正說的很難聽,把你說的一無是處。二狗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楚天齊心裡翻騰了幾下,臉色也變了幾變,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富生,你剛才還說昨天聽到了一個人的話,是怎麼回事?”

    “二狗子”說道:“哦,昨天晚上我在外面吃飯,中途鬧肚子,就去餐館的公共廁所蹲大坑。我剛站起來,忽然,聽到一個人邊走邊打電話。他在電話中說‘姓楚的被我收拾的服服貼貼的,我讓他尿幾股,他就得尿幾股,他以為還是在青牛峪呀?’那個人還說‘柯書記都準備收拾他呢,我怕他什麼,只要在我手下一天,我就不讓他好受。’說完,他罵了一句‘他媽的,跟我玩,還嫩了點。’就掛了電話。”

    “你看到那人長什麼樣了嗎?”楚天齊追問。

    “二狗子”搖搖頭:“沒有。當我聽到他像是往出走了,就把大坑兒的門推開了一條縫,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那個人挺瘦。對了,看耳朵上,應該是戴著眼鏡。”

    “還有嗎?”雷鵬問道。

    “二狗子”回答:“沒了。”

    雷鵬衝著“二狗子”擺了擺手。

    “二狗子”衝著楚天齊一笑:“楚哥,你和雷哥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快速退出了包間。

    看到屋門再次關上了,雷鵬說道:“傳言漫天飛呀。我出差回來後,也聽到了一些,不過沒有他說的那麼邪乎、具體。”

    楚天齊噓了一口氣:“傳言不止一天了,上週我還親耳聽兩個人這麼說過,意思和苟富生說的一般無二。”

    “那該怎麼辦?你信嗎?”雷鵬問道。

    楚天齊搖了搖頭:“暫時沒有好辦法。”

    “對了,說你壞話的那個傢伙,你知道是誰嗎?要不我找人收拾收拾他。”雷朋仗義的說道。

    “我知道是誰,但你千萬別胡來,我得好好盤算盤算。”楚天齊鄭重的說道。

    門一響,服務人員進來了,請客人點菜。

    ……

    直到晚上十點多,楚天齊才回到宿舍。儘管雷鵬沒讓他多喝,但楚天齊仍覺得頭昏腦脹的,一進屋,直接趴到床上,就睡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1
第四百七十章 拿我做投名狀?

    第二天是星期六,楚天齊是被鈴聲驚醒的。他從床頭拿過手機,看了一下上面的號碼,按下接聽鍵,叫了一聲“媽”。

    手機裡傳出母親尤春梅的聲音:“狗兒,到縣裡都半個月了,怎麼也不回來一次?”

    聽到母親的詢問,楚天齊感到一陣愧疚,自從到了縣裡上班,只給家裡去過一次電話。於是,急忙說道:“媽,這兩週連著值班,平時也忙,回不去,下周我再回。”

    “忙點好,忙點好,媽就是老不見你,有點惦記,只要你沒事就行。”尤春梅絮叨著,“吃的好不好?住的習慣不?沒打架吧?”

    楚天齊盡挑好的說:“媽,你放心,我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會打架呢?吃的挺好,和書記、縣長在一個食堂吃飯。住宿也好,我自己一個單間。”

    “狗兒有出息,都和書記、縣長一塊吃飯了,縣裡就是比鄉里好。”尤春梅說到這裡,又問道,“和小寧姑娘也好吧,這不在一塊上班,不會有什麼變故吧?”

    “我倆關係好著呢,你兒子是誰呀?”楚天齊自負的說道。

    “就知道哄媽開心,媽就盼著你們早點辦事呢。什麼時候讓我抱上大孫子,我就開心了。”尤春梅的聲音裡滿是牽掛。

    聽到母親又提這事,楚天齊趕忙岔開話題:“媽,你和爸身體怎麼樣?”

    “一提這事你就打岔。”尤春梅埋怨道,“我和你爸身體都好,家裡也都好,只要你不打架,早點把小寧姑娘娶回家,就行了。電話費挺貴的,媽不說了。”

    楚天齊正要接話,手機裡已傳出了掛斷的聲音。

    他拿著手機,搖了搖頭。這時才注意到,上面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寧俊琦的號碼。看時間是昨天晚上打來的,有一個時間是在外面吃飯的時候,當時自己在喝酒。其餘時間都是在十點以後,想是自己喝的上頭,已經回來睡著了。楚天齊感嘆著:喝酒誤事呀!

    按著號碼回撥過去,手機裡傳出一個標準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再打,還是這個聲音。楚天齊又撥打寧俊琦辦公室固定電話,撥了三遍,都無人接聽,想是她出去了。

    放下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楚天齊趕忙起床,洗漱一番,急匆匆趕到了縣委四樓四一三房間。四一三房間,可能是整個大樓裡唯一隻有房號、沒有門牌的房間,反正楚天齊現在還沒有發現其它房間有這種情況。

    整個樓道里沒有任何動靜,想是其他辦公室肯定都沒人在吧。楚天齊剛進到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他急忙抓起電話聽筒,說了一聲:“喂,您好。”電話裡沒有回音,他又說了一聲:“請問您找誰?”待他說完,電話裡傳來“嘟嘟”佔線的聲音。

    楚天齊放下電話聽筒,回看了一下電話號碼,是一個玉赤縣城的固定電話號。他回撥了過去,先是沒人接聽,跟著就掛斷了。他再次撥打,電話裡就傳出了佔線的聲音。他有些納悶,但很快就明白了,一定是那個人打的電話,在查崗。楚天齊心中暗道:王八蛋,小人。

    星期六、日兩天,楚天齊只是中午去門口飯館吃了兩頓飯,晚飯還是方便麵。除了睡覺時間外,其餘時間都是在辦公室度過的。

    在這兩天當中,楚天齊多次撥打寧俊琦電話,都是提示“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在這期間,雷鵬也來過電話,告訴楚天齊,他去市裡開會了。

    ……

    星期日晚上,楚天齊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拿出一包方便麵泡了,然後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頓晚餐。

    剛收拾停當,手機響了。楚天齊一看號碼,急忙按下接聽鍵,問道:“俊琦,你去哪了?”

    “先別問我。我前天晚上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怎麼不接?”寧俊琦的語氣帶著不悅。

    楚天齊“嘿嘿”一笑:“我不是睡著了,沒聽見嗎。”

    “睡著了?九點就睡著了?”寧俊琦的聲音帶著質疑。

    “哦,你是說第一個電話吧?那時候我正和雷鵬吃飯呢。”楚天齊解釋著,“當時喝了點酒,沒聽見,後來回到宿舍就睡著了。”

    “我就知道你又喝酒了,只要沒有酒後亂性就行。”寧俊琦調侃道,“沒出去洗花澡?”

    “還花澡呢,你花錢呀?”楚天齊反問。

    寧俊琦的聲音很尖厲:“楚天齊,你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還挺嚮往啊。”

    “哪有的事?”說到這裡,楚天齊打岔道,“這兩天給你打電話,都不通,你下鄉啦?”

    “是呀,我和郝姐去檢查防洪防旱工程了,到葦子溝的時候,正趕上大雨,晚上就住村委會了。”寧俊琦語氣盡顯疲憊,“別提了,差點讓蚊子把我給吃了。”

    “嘿嘿,蚊子咬就咬幾口,別讓男人吃了就行。”楚天齊打趣道。

    “混蛋,你說的叫什麼話?”寧俊琦喝斥著,然後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前天給你打電話,就是要告訴你,我知道劉大智為什麼要處處針對你了。”

    “為什麼?”楚天齊反問。

    寧俊琦肯定地說:“很簡單,他在拿你做投名狀。”

    “投名狀?拿我做投名狀?什麼意思?”楚天齊疑問道。

    寧俊琦說道:“其實事情明擺著,以前劉大智是趙書記的秘書,他就貼上了趙書記的標籤,被認為是趙書記的人。趙書記這一走,他理應被安排為鄉鎮長或是辦公室主任、副主任什麼的。但他沒有被安排,不知道是趙書記沒來得及,還是中間有什麼岔口。新書記一來,重新選定了秘書。他就尷尬了,書記秘書一職自然就沒了,只剩下秘書科副科長一職。”

    聽到這裡,楚天齊忽然想起了趙書記打電話一事,便插話道:“星期五那天,趙書記來電話,當他聽說是劉大智主管我的時候,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很快轉移了話題。我分析可能趙書記早就對他不感冒,也或者是趙書記從他身上體會到了人走茶涼的滋味。”

    “是的,不管是哪種原因,都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一般。但外界卻不知道這些,依然把他看做前任書記的秘書,包括新書記柯興旺肯定也是這麼看。只是為了不落人口實,所以新書記才暫時沒有動他。”寧俊琦分析著,“但他肯定是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為了擺脫這種危機,為了重新受到重用或是安排到一個實權崗位,他就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以他做事的風格而言,和趙書記劃清界限,就是最好的捷徑。如果用自我表白的方式,肯定無法取得新書記的信任,所以他就用打擊趙書記的舊部做為突破口,於是你自然就成了他向新書記效忠的投名狀。”

    “為什麼會選我?”楚天齊問完,就笑著道,“我明白了。”

    “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了。你被視為趙書記的人,論職位不高也不低,收拾你正符合他的利益。不管他在收拾你的過程中,是否佔了上風,但他與你勢不兩立的關係,勢必會進入新書記的耳朵。”寧俊琦繼續說道,“還有一條,就是關於你和新書記有矛盾的傳言。如果你倆以前真有矛盾,那麼他替新書記收拾了你,自然會贏得了新書記的好感。如果你倆沒有矛盾,那麼他收拾了前任書記的鐵桿,也相當於向新書記表明了態度。”

    “話雖這麼說,新書記也未必買他帳,也許會把他看作趙書記的人。”楚天齊提出了不同看法。

    “你說的這些,他肯定早就意識到了。所以,這一階段你和新書記所謂的矛盾,被渲染的如此逼真和尖銳,他可能也在背後使力了。另外,他也可能通過給你貼上‘趙中直’三字的標籤,把他塑造成和趙中直系勢不兩立的鬥士。當然,他還可能通過其它方式,讓新書記知道他不是趙中直的人。”寧俊琦說到這裡,苦笑道,“也是事有湊巧,當他需要你的時候,你送上門去了,到嘴的肥肉,他能不咬上幾口?”

    其實,在這些天,楚天齊也猜測到了一些劉大智的目的,只不過一直不確定。經過今天寧俊琦這麼一說,他徹底肯定劉大智在拿自己做投名狀,向新書記柯興旺表忠心的投名狀。只是,劉大智的投名狀,是不是柯興旺需要的呢?楚天齊不清楚,恐怕劉大智也不清楚,也許只有柯興旺能給出答案。

    可能是半天聽不到楚天齊的聲音,寧俊琦追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楚天齊“嘿嘿”一笑:“他想咬就能咬啊?那也得看看他有沒有好牙口,弄不好,咬我不成,還得蹦掉他小子幾顆牙呢。”

    寧俊琦忙道:“你可不許胡來。”

    “我是胡來的人嗎?我是君子。”楚天齊調侃著,“當然了,有時君子在遇到小人時,偶爾做一回小人也無妨。”

    “聽你的語氣,你又憋什麼臭……那什麼了吧?”寧俊琦“咯咯”笑著道。

    “你是說我憋上臭屁了吧?對他那種傢伙,就得用臭屁薰他。想拿我做投名狀?沒門。”楚天齊得意的說道。

    寧俊琦笑道:“咯咯咯……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損招了?”

    “暫時沒有,不過一路酒肉招待一路賓朋。”說到這裡,楚天齊唱了起來,“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

    “迎接它的有獵槍……”寧俊琦接唱道。

    霎時,“對歌大賽”在電話兩端熱烈的進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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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1
第四百七十一章 蔫壞蔫壞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齊剛在辦公室搞完衛生,燒好熱水,三位老人家又來了。

    老馮進門就說:“小楚,你這工作熱情夠高的,半個月沒休息,精神頭還是那麼足。屋裡打掃的這麼幹淨,服務還做的這麼好,到底是年輕。”

    “少扯這沒營養的,你有良心沒有?人家小楚做了這麼多,讓你享受現成的,你倒說起風涼話了。”魏龍斥道。

    面對魏龍的斥責,老馮沒有像往常那樣針鋒相對,而是笑著道:“老是把人往壞處想,我這是誇獎小楚呢,你怎麼好壞話不分呀。”

    趙玉芬打斷了兩個老頭的話:“行了,行了,別添亂。小楚一連值班兩週,照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我們是不是得反映一下?”

    “是得反映。”魏龍接了話。

    老馮也附合道:“對,反映一下。”

    三人吵吵著,就要出去。

    楚天齊急忙攔阻:“三位老領導,慢慢慢,謝謝你們的好心。我覺得還是我先去找他,向他反饋一下。現在我這個當事人沒出面,你們三位就去了,劉科長肯定會多心,認為我們在合起伙來對付他。先由我向他反映,如果他沒理睬的話,再勞您三位出馬,到那時也就師出有名了。”

    三人對望了一眼,趙玉芬說道:“好吧,小楚你要注意控制好情緒,好好說。”

    “好,好的。”楚天齊嘴上這樣說著,拿起桌上的那張紙,向門外走去。

    剛出辦公室,楚天齊就咬牙道:“好小子,你等著,等著我跟你算帳。”說完,他腳下加勁,“噔噔噔”下了樓梯。

    ……

    來到劉大智辦公室門口,楚天齊輕輕敲了敲門,屋子裡傳出聲音:“進來。”

    楚天齊推開屋門,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屋門。

    看到是楚天齊,劉大智的臉色變了變,然後故做嚴肅的說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有什麼事先找老魏,要按工作程序來,要講規矩。懂嗎?”

    楚天齊就回答了一個字:“懂。”

    “既然懂,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趕緊出去。”劉大智很不客氣。

    “因為這件事太大,他處理不了。”楚天齊一字一頓的說。

    劉大智語氣很是輕蔑:“你能有多大事?說的這麼邪乎。”

    “確實重大,非你處理不可。”楚天齊說著,輕佻了挑眉毛。

    “那你倒說來聽聽,說說你的重大事項。”在說最後四個字時,劉大智語含譏誚,諷刺意味深厚。

    “好,那我說。”說到這裡,楚天齊向前邁出兩步,直接到了辦公桌前,“啪”的一聲,把手中紙張拍在桌面上,咬著牙,怒聲道,“你為什麼拿我做投名狀?”

    “你……投……什麼意思?你要打人。”劉大智驚恐的說道。

    楚天齊揮動右拳,直奔劉大智:“我要討個說法。”

    一看楚天齊拳頭過來,劉大智身子向後一靠,“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迅速繞過楚天齊,來到門口,拉開屋門,大聲道:“楚天齊,你要打人?告訴你,這裡是縣委,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

    看著劉大智一整套滑稽動作和表演,楚天齊微微一笑,冷哼一聲,心道:小子,你想耍花樣,那好啊,老子陪你玩。想到這裡,他的臉上堆滿笑容,口氣軟化的說:“劉科長,我就是來問問排班的事,你至於生那麼大的氣嗎?”

    看到楚天齊前橫後軟的變化,劉大智一時很不適應,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這小子怕了,怕了就好。想到這裡,他厲聲道:“楚天齊,讓你值班自有值班的道理,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楚天齊依然口氣很軟:“劉科長,週末值班倒也沒什麼,可我聽說以前從來都沒安排過週末值班。就是值班的話,也不應該讓我連著值兩週吧?”

    劉大智眼珠轉了轉,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下:“是嗎?讓你連值兩週?不可能吧。我都是讓老魏排的班呀。”

    楚天齊一笑:“劉科長,可魏部長說是按你的意思記錄的,我想他不會說慌的。”

    聽到楚天齊的話,劉大智就是一楞,心說:他們兩個不是死對頭嗎?為什麼他會這麼說。來不及細想,他又說道:“那可能是他記錯了吧。對了,這周的通知是讓秘書科小張給打的,不會是她也打印錯了吧?”

    “是嗎?我怎麼覺得不可能呢,要沒有你的吩咐,小張怎麼會打印上我的名字?”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劉科長,我今天來呢,就是想和領導溝通匯報一下。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以前趙書記信任的人,尤其是你,更可以說是他最近的人,你……”

    “住口,你胡說什麼?”劉大智打斷了楚天齊的話。

    楚天齊一臉茫然,無辜的說道:“劉科長,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可是親口對我說過,你說‘小楚,雖然趙書記回晉北了,可我們都是他的人,以後有什麼事,要互相支持、互相通氣,要……’”

    “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這樣的話?我什麼時候說是趙中直的人了?”劉大智氣的連聲否認。

    “劉科長,你忘了?那天你也沒喝酒呀,就在‘再回首’飯館說的。當時你不是還和趙書記通話了嗎?你還向趙書記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罩著我,團結協作,共同進步。”楚天齊說的有鼻子有眼。

    劉大智被氣的嘴唇哆嗦,用顫抖的右手指著楚天齊道:“胡說八道,你給我滾。”

    楚天齊委屈的說:“劉科長,你別生氣,我再問問趙書記,那天是不是我聽錯了。”說完,向外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不能呀,你們通話的時候,你還故意按了免提讓我聽的呀。”

    “滾,磨蹭什麼?”劉大智手指門外,怒聲道。

    “別生氣,劉科長,別生氣。”楚天齊邊說,邊到了劉大智身邊,然後停下腳步,在劉大智耳邊低聲道,“王八蛋,買主求榮的東西。”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沒想到,臨走的時候,又被那個傢伙辱罵,劉大智氣的追了上去,邊追邊罵:“王八蛋,姓楚的,我……”

    雙腳踏出門外,剛罵到一半,劉大智忽然住口不說了,大睜著雙眼楞在那裡。他發現樓道里站著好多人,其中就有魏龍和秘書小張,他剛才可是把排班的責任扣在這兩人頭上的。更讓他沒有想到的,竟然還有領導的秘書,這也是他最怕的,最怕對方聽到了剛才楚天齊說的話。他不顧一切的奔秘書而去,而秘書就像躲瘟疫似的,厭惡的快步走開了。

    樓道里看熱鬧的人都散了。

    ……

    楚天齊前腳剛進辦公室,那三人就跟回來了,三人都把目光投在楚天齊身上,充滿了不解。

    終於,趙玉芬憋不住了,問道:“小楚,你去樓下究竟幹什麼去了?”

    “我去向劉科長申訴呀,順便和他溝通了一下感情。”楚天齊坐到椅子上,笑著說。

    趙玉芬不相信的問道:“是嗎?我怎麼感覺他好像被你氣瘋了,一副抓狂的樣子。”

    “當然是溝通感情了,你們沒聽我說嗎?我和他說‘我們都是趙書記的人’,要互相支持、相互通氣、團結協作、共同進步。”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你們怎麼都下去了,我不是說等我申訴失敗,你們再出面嗎?”

    “還不是你,一出門口就氣乎乎的說什麼‘你等著’、‘算帳’之類的話。老魏看你怒沖沖的樣子,很不放心,就跟了出去,我倆也就緊跟在後面。”趙玉芬埋怨著,然後語氣一緩,“還好,你還能壓住火,可你怎麼就讓他發了那麼大的火?”

    “誰知道呢?大概他本身就火氣大吧,按說我說的話也沒什麼問題呀!”楚天齊一臉無辜。

    看了一下表,趙玉芬說道:“沒什麼事了,走吧。”

    “我找點東西,你們先走。”魏龍搭了話。

    老馮譏諷道:“裝什麼積極。”說完,和趙玉芬一起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魏龍看著楚天齊道:“小楚,我們看到的可能不是事實吧?是不是有人使壞呀?”

    “俗話說‘眼見為實嘛’,看到的還能有錯?”楚天齊打著馬虎眼,然後一笑,“魏部長,我沒那麼壞吧?”

    “你?我是領教過了,你不是一般的壞,是蔫壞蔫壞的。”魏龍笑著道,然後話題一轉,“小楚,逞一時之快容易,但……不說了,多警惕吧。”說完,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楚天齊一人,他長噓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得意今天自己的設計,得意自己對事情發展的預見。

    只用兩句話,就成功的把魏龍等人引到三樓,成為第一批圍觀者,也可以說是偷聽者。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有第一撥就有第二拔,這些圍觀者,成為楚天齊實施計畫的關鍵一環。

    在劉大智辦公室,成功營造了一種要出手的氛圍,致使劉大智不顧一切打開屋門。可能對方打開屋門的目的,一是讓自己不能“行兇”,二是讓過往的人知道他是和自己對立的,是和趙中直的人對立的。

    對方究竟是哪種目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他打開了屋門,正好自己就來了一招將計就計。劉大智既然想讓大家知道和自己爭吵,那自己就成全他。只不過劉大智是想讓眾人知道,尤其是想讓某些人知道,知道他和自己勢同水火。但自己卻讓人們理會成了另外的意思,把自己和他都當成了趙書記的人。

    楚天齊估計,劉大智可能連跳樓的心都有了,但他對對方沒有一絲同情,心裡只有兩個字活該。他都有點崇拜自己,崇拜自己的蔫壞蔫壞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2
第四百七十二章 蝴蝶效應

    和楚天齊的得意不同,劉大智的心情沮喪到極點,在人們滿是嘲弄的神情中,灰頭土臉的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通過今天這件事,讓劉大智對楚天齊又有了新的認識。以前他只知道楚天齊思維敏捷,心思縝密,還有一些暴力值,有時確有點兒小手段,但他一直認為對方還嫩了點,比自己要差的多。今天一見,他才發現,對方非常陰險和狡詐,手段更是卑劣。

    劉大智知道,自己已經醞釀了一個多月,並在近兩週頻頻發動小攻擊,所形成的效果,在今天這一時之間化為烏有。而且還向相反的方向發展了,不出今天,全大院,整個縣委、政府大樓都會傳遍此事。都知道自己和姓楚的起衝突了,都會說自己和對方起內訌了,絕大多數人會把自己已經部分揭去的“趙中直系”標籤,重新蓋到自己身上。正應了那句話,“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經此一事,劉大智對自己的自信發生了動搖。他還發現了一個現象,那三個對自己都不怎麼屌的老傢伙,倒是和姓楚的小子處的相安無事。

    尤其讓劉大智不理解的是,魏龍那小子竟然沒有和姓楚的起衝突,姓魏的可是被姓楚的拉下馬的。正是在姓楚的三番五次折騰下,前途看好的魏龍,由組織部第一副部長,瞬間成了副調研員,而後又成了主任科員,級別也降為正科。古人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雖說魏龍和姓楚的,不至於有那麼大仇恨,但自己被整、兒子被抓,按說魏龍不應該這麼沒有反應吧?可事實卻是,魏龍和他處的相安無事。

    劉大智還聽說,姓楚的到縣委辦報到那天,魏龍又是送工具,又是拿被縟,又是親自幫對方辦飯卡。當時劉大智只以為魏龍在迷惑姓楚的,在放長線釣大魚,但他現在對自己這種看法產生了動搖。他不禁罵道:軟骨頭、孬種。轉而他又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魏龍沒那麼簡單,魏龍肯定在謀大的,在計畫著一擊而殺之,否則,也太解釋不通了。

    劉大智本意是想通過魏龍與姓楚的矛盾,讓他們之間起衝突,甚至戰爭,自己可以從中漁利。但從目前看,不管是魏龍真的成了軟蛋,還是要謀定而後動,最起碼這老小子不會配合著自己的節奏,不會甘心為自己做嫁衣。

    既然事情出現了一些變化,那自己也要跟著相應變化。但不管怎麼變,自己拿姓楚的做投名狀的事,不能改變。雖然通過今天的事,形勢對自己不太有利,但自己目前沒有任何資本可以和柯書記搭上線。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趙中直一系切割清楚,要勢不兩立,而拿姓楚的開刀就是唯一的辦法。

    現在看來,誰都靠不上,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和姓楚的直接對著干。越是在困難的時候,越要堅持,越要展開反擊,越要找到姓楚的弱點。劉大智暗暗咬牙:姓楚的,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同時心裡盤算著如何拿姓楚的開刀。

    ……

    中午的時候,楚天齊像往常一樣,拿著飯卡去食堂吃飯。食堂裡已經有一些人了,楚天齊打好飯菜,知趣的選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了過去,然後低頭吃飯。就在他無意中抬頭的時候,發現好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儘管這些目光及時收回,但他仍然捕捉到了。

    這和以往對自己的不理不睬不同,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今天和劉大智的事,只是不知道這些目光代表著什麼。管他代表什麼,愛怎麼看怎麼看吧,反正今天的這種衝突早晚要發生,而且也不敢確保以後不發生。

    楚天齊儘量像沒事人一樣,吃完飯後,把餐盤碗筷簡單清洗一下後,放到了指定的地方,然後步履從容的走出了食堂。

    正走著,手機響了起來,楚天齊拿出一看,號碼是鄒英濤的,便按下接聽鍵,叫了一聲:“鄒主任。”

    “來我屋一趟。”鄒英濤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楚天齊不明白對方找自己幹什麼,但還是收住了邁向宿舍的腳步,轉身向政府樓走去。

    來到鄒英濤辦公室的時候,對方正在等著自己。看到楚天齊進來,鄒英濤讓楚天齊坐下,扔了一支菸過來。

    楚天齊也不客氣,點著香菸吸了起來,還打趣道:“領導的煙,就是不一樣。”

    鄒英濤笑著說:“看樣子,你還挺美的。”

    楚天齊先是一楞,繼而裝起了糊塗:“還不是我沒抽過好菸,要是整天像你好菸不離手,我能表現的這麼膚淺嗎?”

    “少裝糊塗,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鄒英濤手指楚天齊,說道,“今天上午你導演的好戲,已經傳遍縣委、政府大院了。”

    “沒那麼邪乎吧?”楚天齊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就是和劉科長交流了一下感情,我讓他罵了一頓嗎?沒什麼,不挨罵長不大。再說了,被上級罵,也不丟人。”

    “裝,你還裝。別人可能不瞭解你,不過我可不相信你是那吃虧的主,我看八成是你把他給設計了。你看你現在趾高氣揚的,我聽說他可是灰頭土臉的很。”鄒英濤說到這裡,問道,“你很得意吧?”

    儘管心裡確實得意,但楚天齊還是自認為謙虛的說道:“這有什麼得意的?不就是一件小事嗎?哪年還不得遇到幾件。”

    “從你的話中,我可以聽到你的驕傲,你的自得。至於你究竟要幹什麼,要達到什麼目的,我不清楚,也不去管。但我要問你,這件事的副作用你想到了嗎?”鄒英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是鄭重。

    “副作用?能有什麼副作用?反正就是沒有這件事,劉大智也和我幹上了,小小教訓他一下,他可能還能消停幾天。當然有些人可能會拿我被罵說事,會認為我這人也是軟蛋一個。人家要說就讓說去吧,反正嘴長在別人身上。”楚天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跟我裝糊塗?”鄒英濤笑了一下,說道,“你知道蝴蝶效應嗎?”

    “蝴蝶效應?”沒想到鄒英濤問出了這個詞,楚天齊想了一下說道,“美國有一個人叫洛倫茲,他是氣象學家。七十年代的時候,他在解釋空氣系統理論時曾說過,他說亞馬遜雨林一隻蝴蝶翅膀偶爾振動,也許兩週後就會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他把這稱之為蝴蝶效應。”說到這裡,楚天齊反問道,“這和上午的事有什麼聯繫?”

    “你就是沒在縣委大院待過,敏感性差。這件事看起來不大,但也足夠引起蝴蝶效應,這就是它的副作用。”說到這裡,鄒英濤語重心長的說,“蝴蝶效應是說,初始條件十分微小的變化,經過不斷放大,也會對其未來狀態造成極其巨大的差別。”

    楚天齊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跟你說話真費勁,我就直說了吧。”鄒英濤苦笑著道,“上午你覺得戲弄了劉大智,小小教訓了他一下,他可能會老實一段,也許會達到這個效果。但你想過沒有,這件事如果傳到有些領導耳朵裡,可能就變味了,可能就被不斷放大了。他們會認為你在故意和他們叫囂,故意以趙書記的門生自居,故意在向他們挑釁。這件事表面看,是你和劉大智的衝突,但實際上產生的影響卻遠不止這些。”

    聽到鄒英濤這麼一說,楚天齊心頭一凜,忙道:“不至於吧,我就是和劉大智發生了一點小衝突,根本就沒想到要和領導叫板。”

    “我相信你不會那麼愚蠢,可別人未必相信呀,他們會把這件事經過深挖,經過曲解,經過放大,再傳到領導耳朵裡。這不,蝴蝶效應就產生了。”鄒英濤說著雙手一攤。

    “難道他們說什麼領導就相信啊?”楚天齊不解道,“那領導不是太好糊弄了。”

    “也許信,也許不信。但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領導想不想拿這事說事。也就是說,領導說是事就是事,說不是就不是。但不管怎樣,今天這件事,算是留給了他們一些很好的口實。”鄒英濤說的很語重心長,“你知道嗎?趙書記一走,好多人,好多派系都在打趙書記一系的主意,有想拉攏的,有想打擊的,有想分化的。你今天鬧這麼一出,正好給人以口實,正應了那句話‘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經鄒英濤這麼一說,楚天齊也有些後怕,站起身來說道:“那怎麼辦?你是不是有什麼好辦法?”

    “我有什麼好辦法?我要是能解決這個問題,還至於現在跟你苦口婆心說這個?早去管大事了。”鄒英濤說到這裡,又寬慰道,“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以後辦什麼事,多長點心眼。縣裡不似鄉里。”

    “鄒哥,謝謝你!”楚天齊真誠的說,“以後我做什麼事,儘量提前向前請教一下。”

    “打住,你這是拉我下水呀。”鄒英濤笑著說,“行了,你回吧,我還有事。”

    “好的,鄒哥,謝謝你!”楚天齊說著,給鄒英濤鞠了一躬。

    “少來這一套,走吧。”鄒英濤說著,也站起了身。

    ……

    楚天齊剛下了政府樓,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拿出一看號碼,是旅遊局陳馨怡的,趕忙接通了:“小陳你好!”

    “下午兩點半,到夏局長辦公室一趟。”手機裡很吵,淨是說話聲,陳馨怡的聲音傳了過來,“不說了,我還有事。”說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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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讓你還債

    下午兩點半,旅遊局局長辦公室。

    夏雪坐在辦公桌後,楚天齊坐在靠牆沙發上。

    他已經進來有五分鐘了,除了一開始的時候,夏雪示意他坐下外,之後一直就沒有說話,楚天齊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楚,你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夏雪說話了。

    楚天齊搖搖頭:“不知道。”

    “哦?你忘性倒挺大的。”夏雪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不出是微笑,或是冷笑,“你再好好想想,今年年初,有個人在會議室好像承諾了我一件事情。這才剛半年時間,不可能忘了吧?我可一直記著呢。”

    楚天齊怎麼會忘呢,本來那件事情已經漸漸淡忘了,只是前幾天在食堂外面見到夏雪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來了。尤其夏雪最後還說了“楚天齊,不要得意太早,那事沒完,走著瞧。”的話,所以,楚天齊知道夏雪不會善罷甘休。

    前幾天,夏雪讓自己到辦公室來,楚天齊以為她會說起那件事。可自始至終,夏雪只是考了調研的一些基本知識,關於約定的事,之字未提。當時,他感到僥倖,但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忘了那事。否則,在食堂門口,也就不會有那些警告的話。

    沒想到,今天夏雪又提起了年初,又提起了“承諾”兩字。不用說,她肯定指的是那個約定的事。既然想提約定,你又不明說,那我也就不說,看誰能撐到最後。想到這裡,楚天齊假裝懵懂的說:“我實在想不起來,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啊,楚天齊,你裝的也太假了吧?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竟然還在跟我打啞謎。”夏雪笑了笑,手指著楚天齊道,“好,既然你裝糊塗,那我就幫你回顧一下。”

    “好,我洗耳恭聽。”楚天齊繼續裝傻充楞。

    夏雪打開了筆記本,說道:“今年一月五日,你參加旅遊會議故意遲到,然後還慌話連篇,輕視我這個縣政府成員、旅遊局局長。最後在我的努力爭取下,你為了表達誠意,承諾讓青牛峪鄉旅遊計畫指標翻兩翻。春節過後,剛上班沒幾天,我正準備找你,研究落實約定的事。誰曾想你大鵬展翅,飛到了神聖之地省委黨校。我只好暫時放棄找你的想法,靜等你學成歸來。不料,你回來沒幾天,直接鞋底抹油溜了,從青牛峪鄉調走了。你這些是不是提前設計好的呀?”

    楚天齊一笑:“夏局長,你太高抬我了。我一個小小鄉幹部,怎能有這麼大能量?又是省委黨校,又是調動工作的。我怎麼感覺你說的不是我,倒像是在說省委組織部長。”

    “不要轉移話題。”夏雪一笑:“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兌現承諾了?”

    “是呀,我現在已經不在青牛峪鄉分管旅遊了,還怎麼兌現承諾?”楚天齊理所當然的說。

    “看看,我就知道你要耍賴,其實在你當初答應的時候,我就看出你在應付我。沒想到,你還真的準備食言啊!”寧俊琦不依不饒的說,“不行,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楚天齊心裡話:這女人眼挺毒的,當時就看出我在糊弄她,今天還跟我要說法。什麼說法?難道你能把我調到旅遊局當副局長,如果要是那樣的話,我當然可以落實了。想到這裡,楚天齊說道:“夏局長,我沒法給你什麼說法,對於工作調整我只有服從的份,沒有任何自主權。現在不在鄉里工作了,也不分管旅遊,我就是想落實約定也落實不了呀!你總不能逼著尼姑養孩子吧?”

    “粗俗。”夏雪斥道,“那就看你有沒有誠信了,你只要想踐行承諾,總有辦法的。”

    “哦,我是沒有任何辦法,難道你有?”說到這裡,楚天齊“嘻嘻”一笑,“莫非你要讓我來給你當助手?”

    夏雪笑了起來:“咯咯咯……你倒真會順桿爬,還要起官來了,我可決定不了你這個正科幹部的職位。不過,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讓你兌現承諾,比如調研。”

    “調研?你倒說說。”聽對方說到調研,楚天齊來了興趣,他現在也正愁沒有合適調研項目呢。

    “看你的神情,我是不是給你解決了難題呀?”夏雪調侃著,然後面色一整,“對,就是調研,如果你的調研讓我滿意,那麼以前的約定就一筆勾銷了。”

    楚天齊忙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要求很簡單,就是通過調查研究,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說到這裡,夏雪停了下來,看著楚天齊。

    “好啊。”楚天齊心裡話,那還不簡單,不就是辛苦幾天,多跑幾個地方,然後再洋洋灑灑的寫一個類似報告的東西嗎?

    夏雪擺了擺手:“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剛才說過,要拿出可行的方案。‘可行’你懂嗎?我的意思是說,要拿出讓我認可的可執行方案。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那就是不可行,那就是廢紙一堆。明白嗎?”

    “哦,要是你故意說不行的話,那我可就沒辦法了。”楚天齊提出了疑問。

    “我沒那麼無聊,好壞我還分的清。”夏雪嚴肅的說道,“‘可持續發展’被做為制定十五計畫綱要的總原則。旅遊產業做為第三產業的一部分,也被做為國民經濟支柱產業寫入計畫綱要。國家計畫在未來,把旅遊產業打造成戰略性支柱產業。在沃原市“十五”規劃中,已經把旅遊列為新興重點產業,現在已經出台了一些政策、資金等扶持條款。但給政策、給資金的前提,必須得有旅遊項目,得有旅遊產業。”說到這裡,夏雪停下來,喝了口水。

    楚天齊點點頭,表示認同夏雪的觀點。

    “我來到玉赤縣以後,對縣裡的旅遊資源、旅遊項目進行了摸底和調查。整體看玉赤縣不缺旅遊資源,但和周邊縣市,尤其是和市的旅遊資源同質化嚴重。而我們的開發程度、規模、名氣,又和好多地方有差距,競爭力太弱。同時打造優勢項目需要的成本大,並且受交通、住宿等條件的限制很多,所以爭取資金支持時缺乏競爭優勢,就是對投資商的吸引力也不大……”夏雪滔滔不絕的說著全縣旅遊現狀,在話語中帶著很大的憂慮。

    楚天齊邊聽邊不住的點頭,只到夏雪說的告一段落,停了下來,他才接話道:“是呀,確實是,不光旅遊是這樣,當地經濟整體發展不起來,也有這些方面的因素限制。結果越發展好的地方,支持就越大,發展就更好,形成了良性循環,而我們這裡就是惡性循環。”

    夏雪語重心長的說:“局裡也有人專門做過調研,但大多都是老生長談,拿出的方案几乎千篇一律。而且動輒都是上千萬的投入,目前根本就沒法實施,而且收益預估情況也不明。讓你來做這個調研,不是我一時心血來潮,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你不是旅遊系統的人,這樣反而容易跳出成形框框限制,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個問題,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發現。其次,你這個人思維敏捷,行事大膽,常常會突出奇想,這也是我相中你的一個原因。再次,你現在正好從事調研工作,讓你做旅遊調研,和你工作正好對口,也是幫你完成任務。另外,你欠我的債,我這也是給你創造還債的機會,以免讓你背著債務過久,創造一個讓你還債的機會。”

    當聽到最後一條原因時,楚天齊暗道:女人就是能胡攪,本來是她賴著我定的約定,現在反而把她自己置於一個超然位置,好像我真欠她債務似的。忽然,楚天齊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便笑著道:“夏局長,做調研可以,但這要產生經費,你……”

    夏雪打斷了他的話:“經費沒問題,該局裡出的,局時一定出。”

    一聽對方能解決經費,楚天齊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誰知,夏雪又笑著說,“但是,得由你先行墊付,如果你的方案讓我滿意,我一分不少的全給你報銷了。”

    “墊錢?那我不干。”楚天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干?那可由不得你了。”夏雪微微一笑,“首先,我們之間的約定,你還沒有兌現。另外,調研是你的工作內容,我做為政府黨組成員,做為旅遊局局長,有權請示縣裡,讓你來做。還有,你現在連一個調研項目都沒進行,我這也是給瞭解決燃眉之急,你不會連好賴都不懂吧?”

    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楚天齊想不答應都不行了,於是他提了最後一個要求:“夏局,劉科長雖然要求我們自己選擇調研項目,但你們請我做調研,必須要由你和劉科長做溝通,要不也顯得我太沒規矩了。”

    “那是自然。”夏雪眉毛一挑,“聽你的意思,好像你挺懂規矩似的。但據我瞭解,好像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上午是誰,把劉科長弄的灰頭土臉的?”

    “你既然知道這些,那如果劉科長不同意我調研旅遊工作,那我也愛莫能助了。”楚天齊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同意。”夏雪說到這裡,用手一指桌子上一個袋子,“這是一些旅遊方面的資料,你先拿上,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至於哪天正式調研,我們再溝通。”

    “好的。”楚天齊說著,拿起資料袋,走出了局長辦公室。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3
第四百七十四章 沒得商量

    離開夏雪辦公室,楚天齊向樓下走去,邊走邊想,想關於旅遊調研的事。

    今天夏雪讓自己過來,他估計是關於那個約定的事,但還不確定。因為自己現在已經沒有條件,來兌現那個所謂的承諾,他想她也能夠想到。所以,他以為她也就是拿那個約定說事而已,至於她要達到什麼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前幾天夏雪曾經考過自己一些關於調研的基礎知識,但他也沒往今天這事上想。當時他只以為,她是在拿職務上的優勢,在報自己沒有兌現承諾的“仇”,在消遣自己而已。雖然做為一個領導不應該那麼無聊,但楚天齊覺得她既是領導,也是女人,女人是什麼無厘頭的事都辦的出來的。

    那天夏雪考完自己關於調研的知識後,楚天齊也曾閃過一個念頭,對方要自己“調研旅遊”的念頭。但也僅僅是一個念頭而已,一個轉瞬即逝的念頭,因為旅遊局肯定專門有人從事這個調研工作,有的人可能長期從事,可能已經積累了好多經驗。完全沒有必要用自己這麼一個外人,一個生人,也基本可以說是一個門外漢。

    只是剛才聽夏雪給出的理由,倒也充分。她就是要利用自己超然事外的身份,利用自己這個沒有程式限制的調研白丁,利用自己善於想像、思考的頭腦,同時也利用自己現在從事調研工作的崗位職責。

    一切似乎都很順理成章,但楚天齊總感覺有些戲劇性。現在自己正需要找到切入點,開展工作,完成自己份內的工作任務。也正和劉大智關係極其不睦,照這樣下去,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地步,會爆發什麼衝突,暫時避開是最好的辦法。

    現在,自己正需要這麼一個機會,也可以說“正瞌睡就有人遞來了枕頭”,就好像夏雪給予的調研任務,就是為了替自己解決難題似的。但另一個問題又來了,自己和對方無親無故,沒有任何交情,對方沒有理由這麼做,沒有理由來幫自己。自己和對方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開會時,被對方硬生生的套上了一個奇怪的約定,也可以說是被對方賴上了一次、戲弄了一次。

    自己對夏雪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他感覺對方應該是很難纏,屬於無理攪三分的人。既然她是這樣的性格,那她更沒有理由幫自己,是自己多想了。她現在之所以讓自己調研,無非就是她那不吃虧的性格所致,無非就是對自己沒有兌現承諾的報復。

    說不準她這裡面還有什麼套呢?現在不就給自己留著尾巴嗎?一是對方說調研結果要讓她滿意,這是一個很主觀的條件,滿不滿意全在對方說,自己說了不算。二是讓自己先墊費用,如果對方不滿意的話,那這費用報銷的事就沒著落了,指望劉大智報銷更是別想。

    到底對方是幫自己,還是在消遣自己,楚天齊直到上了縣委四樓也沒想明白。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就把這次調研當做一次正常的工作,認認真真去做好了。

    ……

    剛一進辦公室,楚天齊看到,魏龍等三人已經在各自座位上坐定了,個個都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迎著眾人的目光,楚天齊調侃道:“各位老領導,今天出勤率挺高啊!”說著,坐到了自己椅子上,把手中提的袋子放到了辦公桌下的地上。

    “小楚,看你一臉喜氣的樣子,難道上午挨罵的不是你?”趙玉芬笑著道,“今天一中午,我都在琢磨這事,總感覺有的人是打掉牙往肚裡咽,不過這個人好像不是你。”

    楚天齊笑了笑:“老領導,是你多疑了。眼見為實嘛!”。

    “眼見為實?我看未必。”趙玉芬說到這裡,略帶埋怨的說,“小楚,以後別叫我老領導,那樣都把我叫老了,就叫趙姐吧。”

    楚天齊還沒說話,魏龍接了茬:“老趙,你跟人家母親的年歲差不多,讓你叫姐,你好意思嗎?”

    “那你管不著。”趙玉芬回敬道。

    這時,老馮插了話:“小楚,你剛才去哪了?不會是脫崗吧?”他的臉上笑嘻嘻的,顯然是在開玩笑,而且還不時的看向楚天齊腳旁的手提袋,大概好奇心也在作祟。

    楚天齊一笑:“我嘛……”

    屋門猛的被推開,“咣當”一聲,打斷了眾人的談話。大家向門口望去,只見劉大智走了進來。

    “聊的很熱鬧嘛,工作完成多少了?”劉大智看似在向大家說,但眼睛卻盯著楚天齊。

    “干工作也不能不讓人說話吧,要是那樣的話,乾脆都找啞巴幹活得了。”趙玉芬不客氣的道。

    劉大智看向趙玉芬,滿面堆笑:“趙姨,我沒說您。”

    趙玉芬“哼”了一聲,把臉別過一邊,沒有看劉大智一眼。

    劉大智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臉色一寒,徑直向楚天齊走了過去。

    魏龍等人不知道劉大智來幹什麼,但看他的樣子,像是要找楚天齊的麻煩。三人面面相覷後,都搖了搖頭,再次把目光投到楚天齊和劉大智的身上。

    迎著劉大智的目光,楚天齊面不改色,而且臉上似乎還帶著一抹笑意,輕鬆的問道:“劉科長,找我有事?”

    看著對方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劉大智就氣不打一處來,陰沉著臉,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找你?難道你知道是什麼事?”

    “我怎麼能知道什麼事?你直接奔我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不是找我有事,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你要打我吧?”楚天齊依舊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語氣中還帶著嘲諷。

    是呀,他怎麼能知道什麼事?一會有你哭的時候。想到這裡,劉大智沒有計較楚天齊話裡的不敬,而是陰陽怪氣的道:“夏局長找你有事。”

    “找我?不能吧?什麼事?”楚天齊急著問道。

    “什麼事我不知道,就知道夏局長語氣挺沖。不會是請你吃飯、喝茶什麼吧?”劉大智的話裡滿含著譏諷。

    楚天齊堅定的說:“我不去。”

    “不去?好啊,算你能,反正我是傳達到了。如果不去的話,後果自負。”說到這裡,劉大智冷哼道,“如果你有膽的話,我倒希望你真不去。”

    “我……去還不行嗎?”楚天齊看似無奈的說。

    “哼,算你識實務。”說完,劉大智倒背著雙手,走了出去。

    屋內眾人不知道兩個年輕人,打的什麼啞謎。只聽出是夏雪讓楚天齊去辦公室,楚天齊有些發怵,不想去。

    趙玉芬正想詢問,楚天齊向著三位一擺手,說了聲“我去去就回”,走出了屋子。

    看著楚天齊出去了,老馮站了起來,拿著杯子去暖壸裡倒了一杯水。然後,看似無意的向楚天齊的桌子那裡走去,接著,又看似無意的坐到了楚天齊的椅子上,低頭向那個手提袋看去。

    “老馮,你上小楚哪幹什麼?鬼鬼祟祟的,眼珠滴溜亂轉,是不是準備搞什麼破壞活動呀?”魏龍站起身來,向老馮走去。

    老馮抬起頭,迎著魏龍的目光:“老魏,不是我說你,現在你已經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你以為自己還是組織部第一副部長呀?不要再以那種懷疑一切的眼神看別人,不要再給別人扣大帽子,整人。哪有那麼多階級敵人呀?”

    魏龍手指老馮罵道:“你他媽的倒打一耙……”

    “消停點吧,你倆也不嫌丟人,好歹都是當過領導的人。”趙玉芬斥道,“真是一個槽上拴不了兩個兒馬。”

    魏龍把眼一瞪:“誰是兒馬?拴在你的槽上啦?”

    “瘋狗,逮誰都咬。”趙玉芬毫不示弱,“現在知道充好人啦?以前是誰對人家小楚老是下黑手,把小楚整得差點連公務員都當不成?”

    魏龍臉上“騰”的一下紅了:“你……”

    “咦,都是旅遊資料?要幹什麼?”老馮此時,正從腳下手提袋裡拿出一本資料,抬起頭來,嚷嚷著。

    老馮的大驚小怪,讓趙、魏二人的互嗆熄了火,都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巴,圍了過來。

    ……

    從四樓返回辦公室,已經半個多小時,但劉大智的心緒還很煩亂,不住在地上來回踱著步。

    從今天上午,被楚天齊戲弄後,他的心情一直就沒平靜。他恨姓楚的,心中再次下定決心,要繼續報復對方。同時,也期盼有人聯起手來,對付那個刺頭。可是看魏龍那樣,是指望不上了,其他的人也沒有靠譜的。

    在半個多小時前,夏雪的一個電話,讓劉大智看到了一絲曙光。當時,夏雪說要找楚天齊,而且語氣很沖,對楚天齊也似乎頗有微詞。聯想到前幾天,在食堂門口聽到夏雪警告楚天齊的話,他覺得她可能是自己潛在的同盟者。

    其實,在上週夏雪就曾打電話,通過自己找過楚天齊,但當時劉大智沒有從她那裡套出任何話來。事後,也不知她找姓楚的小子,談了什麼,幹了什麼。但今天她的話音裡透著濃濃的不滿,估計有那小子好果子吃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劉大智拿出手機,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馬上接通了,恭敬的說了聲:“夏黨組、夏局長,您好!”

    “劉科長,旅遊局決定,讓楚天齊做一段旅遊調研工作,可以嗎?”夏雪的聲音充滿威嚴。

    劉大智的大腦一下子短路了,快速組織了一下思維,說道:“夏……黨組,做調研可是需要經費的,我……”

    “經費,經費,怎麼你和姓楚的都是一個德性?我告訴你,經費我們可以出,但前提是必須拿出讓我滿意的調研報告。你們先自己墊付。”夏雪不客氣的道,“這件事已經徵得鄭縣長同意了,沒得商量。”

    聽著夏雪說話的意思,再感受著她的語氣,劉大智心中一陣欣喜,大聲道:“夏黨組、夏局長,我堅決擁護和贊成貴局的英明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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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調研準備

    劉大智是哼著小曲上的四樓,他要把這“大好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楚天齊。當他走進四一三房間時,感受到了一種壓抑的氣氛。

    屋子裡,楚天齊蔫頭耷腦的坐著,皺著眉頭,使勁的吸著菸捲。其餘三人也不再像上次那樣聊的熱火朝天,都像啞巴一樣的蒙頭坐著。

    劉大智心中暗喜:好小子,叫你狂。還有那三個老東西,平時半個月都不露面,這小子一來,你們就跟見了親爹似的,幾乎天天來。這回好了,看你們還得瑟不?想到這裡,劉大智心裡清爽無比,美極了。

    掃了一眼眾人,劉大智故意咳嗽了兩聲,說道:“諸位,諸位,我說個事。”

    正低著頭的眾人,都抬起頭來,看著劉大智。其實他們大致已猜出來,劉大智要說什麼。

    “我要說的事呢,是件好事。剛才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才知道大家為了調研的事,在積極想辦法,楚天齊同志更是在主動聯繫和爭取。”劉大智說到這裡,笑咪咪的看著楚天齊,“這不,政府黨組成員、旅遊局夏局長打電話,專門指定由楚天齊同志做旅遊調研。我知道,這是該同志積極爭取的結果。楚天齊同志,想必你已經準備好了吧,什麼時候開始調研之旅呀?出發之前吱一聲,我們也好給你來個歡送儀式。”說到這裡,劉大智停了下來,靜等楚天齊的回覆。

    楚天齊沒有任何反應,繼續悶頭抽著菸捲,他的身邊左右一片煙霧升騰。

    “楚天齊同志,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劉大智大聲道。

    楚天齊嘟囔了一聲:“聽見了。”

    “聽見了?那你有什麼想法呀?不妨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是不是有了調研項目,心情特別激動呀?”劉大智和顏悅色的說。

    “激動個……”楚天齊還是沒有說出那個“屁”字,但他馬上氣乎乎的說道:“我不想去,我根本就沒和她聯繫,是她硬壓到頭上的。”

    “哈哈哈……原來是領導專門關照的呀,那更了不起了,說明你有人緣呀。”劉大智說著,還伸出了大拇指。

    “劉科長,我真不想去,我對旅遊調研又不熟悉。再說了,調研費用……”

    “小楚,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你怎麼能不想去呢?不要開玩笑了。”劉大智打斷了楚天齊的話,然後掃了一眼那三人,“旅遊局不缺資金,調研費用肯定也不用我們操心,就不給你報銷了,否則,不成了報雙份了嗎?這樣呢,可以節省出來一筆費用,用於其它項目的調研,用於三位老同志的調研,這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楚天齊忙道:“劉科長,我真不是謙虛,就是不想去,調研費用也……”

    “小楚,有完沒完,老是開玩笑,有意思嗎?”說到這裡,劉大智面色一整,“此事沒得商量,這是夏黨組、夏局長原話,鄭縣長也知道此事。”說完,劉大智倒背著手,扭回頭,昂首挺胸脯的走向門口。

    楚天齊還在後面,嘟喃著:“劉科長,再商量商量,再……”

    劉大智心裡話:商量個屁。他頭也不回,絕然的走出了四一三房間。

    ……

    看著劉大智走出了房間,趙玉芬罵道:“什麼玩意?”也不知在罵劉大智,還是在罵其他人。罵完,她又看著楚天齊道,“小楚,旅遊局真的讓你先墊費用嗎?”

    “是,夏局長就是這麼說的。”楚天齊無精打采的說道。

    “夏……旅遊局也是,找上門來讓做調研,又不提前給預支費用,這工作怎麼幹呀?”趙玉芬打著抱不平。

    “就是,這不是‘既讓馬兒幹活,又不讓馬吃飽嗎’?”魏龍也忿忿不平,“都湊一塊了,要是咱們這兒能提前預支費用的話,也好辦了。”

    “咱們這兒更別指望,你們沒看出來嗎?”趙玉芬說著,一挑眉毛,做了個表情,那意思很明顯劉大智在針對楚天齊。接著說道,“剛才不是已經明確表態了嗎?這次調研找旅遊局報銷去。”

    “你說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旅遊局讓小楚先行墊付了?”魏龍提出了疑問。

    “那還用說?”趙玉芬一撇嘴,“你沒看他那樣?百分百知道了唄,根本就不讓小楚說出墊付費用的事。”

    老馮插了話:“剛才小楚不是說,夏局長講只要調研報告讓她滿意,就給報銷費用嗎?”

    “滿意,什麼叫滿意,你沒聽出來嗎?那就是她一句話,她如果想給報銷費用的話,那就是滿意了,反之,啊?”趙玉芬說到這裡,下巴一揚,那意思很明顯。

    魏龍接到:“如果她不想報銷的話,那就永遠不滿意,既累了傻小子,還讓他倒貼了錢。”

    “這,現在的人怎麼都這樣啊?這不是故意難為人嗎?”老馮嘟囔道。

    “你掌權那會不也是這樣?現在不是沒權利了嗎?”魏龍諷刺道。

    老馮嘴上也不甘示弱:“我這樣?可我哪有你權利大呀?不是今天這個考核不及格,就是那個考察不通過。那傢伙,我們哪個人不在你手裡被攥的像三孫子似的。你魏某人,不但如此,還找上門去收拾別人,據說你光青牛峪鄉就去了好幾次吧。”

    又被人截了短,但魏龍沒有像往次那樣暴跳如雷,只是哼哧著:“那會……那會是那會,現在不是。”

    “廢話,現在你也得有權利,你還以為自己是組織部第一副呀?”老馮不屑道。

    “行了,誰也別說誰,當時有點權利不都是耀武揚威嗎。”趙玉芬打斷二人的話,“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現在的人深諳這一點,哎……”

    “對了,憑什麼就判定她不給報銷費用呢?”老馮又問道。

    魏龍申斥道;“廢話,你沒看到小楚說起此事的神情嗎?再說了,還有人上趕著又給找調研項目,又出錢嗎?而且是給毫不相干的人出錢。”

    ……

    晚上,楚天齊給寧俊琦去電話,說了夏雪讓他調研旅遊的事情。

    寧俊琦問他:“怎麼看這件事?準備如何做?”

    “我想了,不管怎麼說,既然手頭有調研內容了,就要認真去做。雖說現在需要墊付點費用,但只要最後出的方案讓夏局長滿意了,她自然會報銷。再退一步講,即使沒能報銷,工作也得去做。而且以前畢竟管過幾天旅遊工作,現在去做調研,也不完全是門外漢,說不定還真能做出點名堂呢。”楚天齊笑著回答。

    “對,看問題就要看大方向。你已經去縣委辦兩週多,工作內容已經明確了。雖說只是劉大智給你分配的工作內容,但說不定上面的好多領導都在看著呢。如果你做了一些工作,他們也許不會去說,但你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肯定有領導會說,說不準有人就等著你一事無成,到時秋後算帳呢。”說到這裡,寧俊琦轉換了話題,“我知道,你的工資都貼補家用了,手頭比較緊,我先給你拿點錢,做為調研費用吧。”

    楚天齊一笑:“不用,我已經想好了,我就騎摩托去調研。這樣可以節約費用,更重要的是出行方便,想去哪去哪。上週不是剛發了一個月工資嗎,我還沒交給家裡,就先用來加油、吃飯,應該能應付一段吧。如果我把錢花完的話,再找你借,也不遲。再說了,花自己的錢,也能更節省,更珍惜,從而加緊工作。否則,工作可能還會拖沓下來呢。”

    “聽你的意思,好像用我的錢就不用還似的。本來還想把錢借給你,掙點利息,現在看來計畫是泡湯了。”寧俊琦開著玩笑,然後問道,“什麼時候開始下去調研?”

    楚天齊回答:“夏局長說過幾天再定,我現在重要的是惡補旅遊知識,熟悉縣裡現有的旅遊資源、優勢和特點,提前做出調研計畫,然後再……”

    “好,很好,就是要做好準備。”寧俊琦肯定了楚天齊的想法。

    兩人又煲了一會兒電話粥,掛了電話。

    ……

    從第二天開始,楚天齊把從夏雪那裡帶來的資料,通通過了一遍。在這過程中,他對一些旅遊資源、景點有了初步認識,對於現在的開發、旅遊情況也知道了一些。

    在看這些資料的時候,他還發現有些資料之間,互相有矛盾,或是前後不一。這可能是工作不慎,也可能是時間不同步,還可能本身就是編造的。對於這些問題,他都專門做了記錄,以期在調研期間,進行求證或是甄別。

    那三位老人家,不可能和楚天齊一樣去做苦行僧,但他們也提供了力所能力的幫助。把他們的經驗,把他們對調研工作的理解,把他們的一些成功方法,向楚天齊做了傳授。楚天齊都一一銘記在心,或記錄在筆記本上,並對他們的幫助,表示了誠摯的謝意。

    在週四下午,他還專門出去,到商店購買了一些調研期間的必需品,比如防蚊蟲的藥膏,比如遮陽的帽子,比如防雨用的雨披等。

    在這幾天,楚天齊可以說沒有浪費一點時間,無論從知識積累,還是物資保障方面,都在積極做著準備,為下一步的旅遊調研工作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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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魔咒祝福

    星期五上午,九點,旅遊局局長辦公室。

    夏雪在辦公桌後就座,楚天齊依然坐在沙發上。

    “小楚,準備的怎麼樣?可以了嗎?”夏雪的話很輕柔。

    楚天齊認真的回答:“夏局長,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調研。我計畫分這麼幾步來進行”

    夏雪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用匯報計畫,我只要結果。現場情況多有變化,擬定好的計畫也會做相應調整,所以計畫僅是個計畫而已。另外,我們既要參照計畫,也不可拘泥於計畫。我不聽你做計畫匯報,也是為了不干擾你的思維,為了你的獨立工作著想。”

    楚天齊認可夏雪的說法,但多少感覺她的話有些不舒服。人畢竟是有感情的動物,需要進行溝通,需要就相關問題進行適當的探討。人不同於機器,就是機器也不光是死工作,也還需要保養、養護呢。但他沒有就這個話題較真,而只是說了兩個字:“好的。”

    “小楚,對於你的這次調研,我是寄予了厚望的,希望你能夠給我驚喜。”夏雪說到這裡,笑了笑,“其實,這次調研好壞,對你以後的調研工作會有很大影響,甚至對於你在縣委辦的工作開展也會有一定的影響。”

    對方講的內容,多少有風涼話的感覺,既讓你做了她安排的工作,又把這次工作的意義進行了渲染。楚天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既然準備好了,那你下週一就開始吧。”說著,夏雪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向前一伸,“這是調研證明。”

    楚天齊站起身形,來到辦公桌前,接過了這份證明。這份證明類似介紹信,是以旅遊局的名義,寫給接洽鄉鎮和相關部門的。證明上的主要內容,就是表明楚天齊是代表旅遊局,專門去作旅遊調研工作的,請鄉鎮和部門予以支持和配合。

    楚天齊看完證明上的內容,收了起來。

    夏雪站起身來,伸出右手,向楚天齊點了點頭。

    楚天齊略一遲疑,也伸出右手。

    夏雪沒有像例行握手那樣的蜻蜓點水即過,而是緊緊握著楚天齊的右手,搖了搖,鄭重的說道:“小楚,注意安全,預祝你一路順風、大功告成。”

    相較於夏雪的落落大方,楚天齊反而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他抽回右手,稍微遲疑了一下,響亮的回答了四個字:“不辱使命”。

    此時,楚天齊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句子: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他覺得這句話不吉利,趕忙搖了搖頭,想極力揮去腦海中的這個影像。

    “怎麼啦?小楚,是哪不舒服?”夏雪的話中透著關心,“要是身體不允許的話,就再推遲幾天?”

    聽到夏雪的關心,楚天齊有點不適應,但還是感激的說道:“謝謝夏局長,沒問題,我剛才有點走神了,你就等著勝利的消息吧。”說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回到縣委樓後,楚天齊沒有回四一三房間,而是徑直去了劉大智辦公室,劉大智正好也在。

    劉大智聽完楚天齊即將開始調研的匯報,問了一句:“小楚,你準備的怎麼樣?對調研工作有沒有信心?”

    聽到劉大智的問話,楚天齊的神情一黯,搖了搖頭。

    對於楚天齊用表情做的回答,劉大智心中暗喜,嘴上卻說道:“小楚,怎麼能沒有信心呢?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這次的調研工作光榮而重要,你一定要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那啥的精神,圓滿的完成這個光榮的任務。”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真不湊巧,本來還準備在你出發前給你餞行,可是我一會兒要到市裡出差。要不這樣,你在這兒等我回來,或是讓他們仨代表我,表示一下?”

    聽著對方沒有誠意,略帶譏諷,甚至有些小咒自己的話,楚天齊說道:“不必了。”然後又說,“劉科長,我想中午先做班車回家裡,下星期一從家裡直接出發。可以嗎?”

    劉大智看似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又像是下了多大決心似的,說道:“本來是今天下午五點半之後,才可以休息。既然你提出來了,而且又即將去做一個重要的事情,那我就破例一次,特許你提前離開。”

    楚天齊嘴上說了句“謝謝”,其實心裡卻在想:屁大點兒事,至於這麼裝模作樣嗎?虛偽。然後又問道,“劉科長,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劉大智揮了揮手:“沒了。”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小楚,祝你一路順風,大功告成。”

    看著劉大智噁心的,甚至幸災樂禍的表情,楚天齊沒有說“謝謝”兩字,而是回了“那我走了”幾個字,走了出去。

    看著楚天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聽著腳步聲也遠去了,劉大智惡狠狠的說道:“順風?順個屁,死在外頭才好呢。”

    正在下樓梯的楚天齊,忽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緊接著,荊軻刺秦離去時的句子又冒了出來。他心中暗道:怎麼啦,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要出事?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好笑,笑自己的迷信。他平時可是自詡為唯物主義者的。

    下周要去調研了,自然要和俊琦說一下,只是她昨天去了市裡,不知道今天能否回去。於是,楚天齊撥打了寧俊琦的電話。

    電話裡靜了有三、四秒,傳出一個標準的普通話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您的來電將以短信方式告知對方,謝謝來電,再見!”

    回到四一三房間,魏龍等三人已經齊刷刷的在座,就像是提前得到通知似的。

    楚天齊直接向三位說了下週一調研的事。

    三人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就像已經準確知道這個消息一樣。在得知楚天齊馬上就要去車站坐車了,三人輪流過來和楚天齊握手,趙玉芬更是誇張的抱了抱他。然後叮囑著。

    趙玉芬:“小楚,大姐捨不得你走,我們等著你早日回來。”

    魏龍:“小楚,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萬事莫強求。”

    老馮:“小楚,有成績,別忘了大夥。”

    老馮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魏龍罵道:“自私鬼。”

    楚天齊嘴裡說著“謝謝”、“一定”,和三人告別,走出了屋子。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眾人異口同聲的聲音:“一路順風、大功告成。”

    再次回頭,向眾人揮了揮手,然後楚天齊快步向樓下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想,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每撥人都說“一路順風、大功告成”?本來是很好的兩個祝福詞,但他今天卻從中感受到了一點不吉利的味道。

    從宿舍拿上自己的包,鎖好門,楚天齊向大院外走去。

    在院門口的地方,迎面遇到了一輛車,透過搖下的車窗玻璃,他看到了車後座上坐著的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老熟人黃敬祖,今天是楚天齊到縣委辦上班後,第一次見到對方。

    黃敬祖乘坐的車輛儘管很慢,但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徑直開過去了。楚天齊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下,他發現車上的黃敬祖也正伸出頭看著自己,似乎嘴角還掛著一抹笑意。但對方的笑容究竟代表什麼,他卻不得而知。

    剛到汽車站的時候,手機響了。楚天齊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上面的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俊琦。”

    “天齊,你這周可以休息了嗎?”不待對方回答,寧俊琦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真不湊巧,我參加的會延長了兩天,星期一又會有另一個活動。現在這是在會議中途休息階段,我打開手機時,看到有你的漏電提示,就給你回過去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這周是見不上面了,下周吧。”

    楚天齊失望的“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沒事,你忙你的。我星期一就要下鄉去調研了,告訴你一聲。”

    “是嗎?”寧俊琦的聲音很是焦急,然後語氣緩了一下,“天齊,為什麼非得是下週一,晚兩天不行嗎?這又該好多天見不上了。”

    “都已經和旅遊局定好,不能再推了。再說了,到縣委辦已經快一個月,工作也該開展了。否則,還不得被打板子?”說到這裡,楚天齊“嘿嘿”一笑,“分開是暫時的,下次相聚更有味道,久別勝新婚嘛!”

    “去你的,成天就知道嘴上佔便宜。”寧俊琦嬌嗔著,但聲音卻是甜甜的。

    “嘴上當然得佔便宜了。聽你的意思這還不夠,是不是想讓我手上也佔便宜啊?”楚天齊說著,嘴裡發出了不懷好意的笑聲。

    “討厭,你”寧俊琦大聲的說著,然後忽然低聲道,“不和你貧了,會議馬上開始。”緊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楞,然後正準備收起,手機又響,一看還是寧俊琦的號碼,楚天齊再次接通了。

    “天齊,一路順風、大功告成。”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又是這八個字,楚天齊心中一陣恍惚,“哦”了一聲。

    聽到對方的情緒不高,寧俊琦的聲音也很失落:“你怎麼啦?”

    “沒怎麼,想你唄!”楚天齊馬上回答。

    “嗯,我也是。”說完,寧俊琦掛斷了電話。

    拿著手機,楚天齊心中暗道:,都是怎麼啦?為什麼都跟這兩個詞幹上了?這簡直就是魔咒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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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調研之路未必平坦

    週末兩天,楚天齊都是在家裡待著,除了陪著父母外,就是拾掇那輛二手摩托車。自己一年多沒騎,弟弟也騎的很少很少,摩托看上去很舊,有個別地方還有點上鏽。於是,他仔細的給摩托來了個全身體檢,然後認真的進行了擦拭、上油、換濾芯等工作。經過他這麼一捯飭,摩托車煥然一新,車身上不時閃耀著光亮。

    聽說兒子要經常去野外,尤春梅免不了又是一陣叮囑,什麼“注意發大水,注意長蟲咬,吃飯吃熱乎,天黑就住下”等等。

    楚玉良沒有這些囑咐,更多的是關心兒子的一些準備工作。他檢查了兒子摩托車上常用的一些工具,又把兒子帶的應急物品進行了逐一檢查。

    以前楚天齊的挎包裡,只有父親的自製藥膏,兩瓶水,和從藥店購買的創可貼、藿香正氣水等。現在在父親的親自過問和督辦下,又購買了一副橡膠指墊的棉線手套、一支微型手電筒、兩小包壓縮餅乾,一小包熟花生米,和一小包冰糖糖塊。另外,父親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條爬山索,也放在楚天齊的挎包裡。這樣,楚天齊的挎包,就成了名符其實的“百寶包”。

    ……

    星期一一大早,楚天齊先是把修車工具、爬山索放到摩托車後面的工具箱裡,又把母親讓拿的幾件換洗衣服放了進去。這麼一弄,工具箱裡已經裝的滿滿的,他只好把挎包背在了身上。

    吃過早飯後,在父母的殷殷囑託下,楚天齊跨上摩托,出了家門。剛走出村子,別在腰間手機套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停下摩托,拿出手機,一看號碼,是家裡的,趕忙接通了。

    “狗兒,快回來。”手機裡傳來母親的聲音。

    楚天齊問:“媽,什麼事?”

    “你忘帶頭盔了。”尤春梅說道。

    楚天齊笑著說:“不用帶,我以前幾乎就沒帶過。”

    “不行。”平時態度溫和的母親,今天語氣異常堅定,“你爸也讓你回來。”

    “好好好。”儘管覺得父母有些小題大做,但楚天齊還是應了下來。

    掛掉手機後,楚天齊掉轉車頭,向家中騎去。離老遠,就見父母站在門口,翹首望向自己的方向。來到近前,楚天齊從母親手中接過頭盔,戴在頭上。

    “這麼大了,還丟三落四的。”尤春梅埋怨了一句,然後叮囑道,“路上慢點騎,一切多加小心。”說完,揮揮手,示意兒子離去。

    看了看頭上銀絲飄搖、面帶不捨的母親,和拄著單拐、額頭殘留著疤痕的父親。楚天齊點點頭,再次掉轉車頭,駛向村口方向。

    現在時間才六點多,騎行在公路上,微風不時從身側略過,感覺很是輕爽愜意。離家的一絲愁緒徹底拋在腦後,取而帶之的是一種心情的愉悅。

    路兩邊,一副美麗的田園風光展現在眼前。水靈靈的芹菜長勢喜人,家家戶戶的地裡,都是人們忙活的身影。現在全鄉芹菜銷售工作已經開始,聽說價格還不錯,菜農都在在利用早上和下午晚些時候起菜,這樣的芹菜水靈,賣像好,等級也就高。

    離著路邊遠一些地方,是綠油油的玉米、豆類。這些作物正在生長的關鍵時刻,還得過兩個多月才能收穫。這兩年種穀物的越來越少,因為除草、間苗很麻煩,而玉米、豆類,相對要好侍弄的多。

    其實,他之所以心情不錯,不只是因為拋卻了離愁,還有對即將開始的這段新徵程的期盼。

    自從走上從政之路後,楚天齊幾乎就沒怎麼輕鬆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工作。既使偶爾休一下週末,也會惦記著好多事情,有時更是得中途返回工作崗位。所以,儘管他深知“年青人就是要不懈奮鬥”,但也渴盼著能有適當的休息,如果能有一點放鬆或娛樂就更好了。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直到離開青牛峪鄉,這種想法也僅僅是一種理想而已。

    從常務副鄉長任上,被調到縣委辦做主任科員,按說沒以前忙了,尤其剛去的這三週,更沒有一件具體的調研任務。但是,楚天齊卻沒有感覺到應有的輕鬆,一是因為從領導職務突然變成非領導職務,看著是明升暗降,其實楚天齊感受更多的是被貶的意味,心情並不放鬆。

    二是自從到縣委辦後,劉大智就處處找茬,而且關於自己的傳言,關於自己和新任書記柯興旺種種不和的傳聞,就一直沒斷過,甚至越傳越邪乎。這些傳言總是影響著楚天齊的心情,儘管他努力不去想,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左右。

    三是近一段無事可做,難免焦急和鬱悶。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由很忙到無事可做,都會有一種心情的落差。那些已經到站,就應該退休的老人,在退下後都會很長時間難以適應。更別說像楚天齊這樣想幹工作,想幹好工作,想有所作為的有志青年了。

    所以楚天齊極需要一種機會,一種解脫和避開的機會。今天被微風一吹,本就神清氣爽。再嗅著各種蔬菜和農作物飄逸出的香氣,尤其是重新要開展工作的渴望,而且是相對獨立的工作。楚天齊心情大好,頓覺胸中豪氣萬丈。

    當然,要是不戴頭盔的話,感覺就更好了,但是父母的囑託不能不尊重。而且萬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這次調研,確實是個好機會,自己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好機會。但也面臨著費用無著落的可能,面臨著一次次返工的可能。

    不過,看事情要看主流。現在能受夏雪委託,代表旅遊局,正大光明的進行調研,這就是主流。這樣,不但緩解了沒有工作可做的尷尬,暫時避開了劉大智的無厘頭使壞,而且還可能做出一番成績。這就是這件事情本身,所帶來的正面、積極的影響和結果,就值得高興,值得欣慰。

    已經理清了這次調研工作的積極意義,楚天齊不但心情大好,甚至都有些亢奮,不由得一邊騎行,一邊哼著歌曲。

    路邊的景緻不時變換著,但無論怎麼變,綠色的、有生機的田園風光沒有變,美好的心情沒有變。變的只是一個個村子的路標,變的只是摩托車儀表盤上跳過的數字,變得只是一首首歌曲的歌詞和曲調。

    剛“播放”過“朝花夕拾杯中酒”,又飄出“走走走走啊走”的歌詞。剛唱過“抱一抱,那個抱一抱”,又響起“說句心裡話”的曲調。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楚天齊的心情也得到了更大的放鬆。

    現在,楚天齊正在完成一首大歌,正在模仿原唱者的韻味,就連伴唱也自己完成:“……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嘿嘿嘿嘿,全都有哇,水裡火裡不回頭哇。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

    就在“闖九州”三字還沒來的及出口的時候,摩托車發出“吱”的尖厲響聲,不受控制的向右側路邊衝去。

    楚天齊哪有心情繼續飆高音,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怎麼辦?不愧是有功夫在身,就在摩托車前輪幾乎已經扎進溝渠的瞬間,楚天齊雙手撒把,雙腿抬起,腰眼一用勁,“噌”的一聲,竄向溝的對面,落在了玉米地裡。

    儘管有功夫在身,但事發突然,在落地的瞬間,楚天齊還是沒有站穩,栽歪在了地上。稍微冷靜了一下,他手扶著地面,回頭看去,摩托車前輪沖上了溝渠的另一側,後輪歪在了溝渠裡。楚天齊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覺得沒什麼問題,便向躺在那裡的摩托車走去。

    剛才楚天齊躥出的畫面,也落在了好多過往路人和司機眼裡。大家眼睜睜看著一個騎摩托的人,被甩出了老遠,都以為車手出了大事。在震驚的同時,紛紛跑過來看情況,準備施以援手。當然也不排除有看熱鬧的,這就是很大一部分國人的特點,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讓大家比較震驚的是,想像中的慘狀並沒有出現,騎手反而已經走向了摩托車。現在還處在青牛峪鎮界範圍內,圍觀的好多人認識楚鄉長,紛紛過來問候。待到得之楚天齊“無礙”時,一邊嘴裡叨咕著“幸運”,一邊同他往起弄摩托車。

    溝渠只有一尺多寬,兩尺多深的樣子,溝渠裡有前幾天下雨時存的積水,和著原來的泥土全部變成了泥湯子。摩托車被扶起來了,放到了路邊,順著車身“滴滴嗒嗒”的往地上淌著泥水。摩托車摔倒的地方,都是軟土和泥水,沒有硬物,車身上也沒有留下新的磕碰,應該沒有什麼損壞。

    大家見楚天齊沒有什麼事,在問詢一番後,紛紛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待眾人走後,楚天齊才低頭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樣子,雖說不上很慘,但也足夠狼狽。半袖和長褲上沾著好多泥巴,尤其淺色t恤半袖上滿是一道道的綠色印跡,肯定是摔倒時從玉米桿上蹭的,休閒鞋上也滿是泥巴。

    晃了晃頭,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楚天齊這才注意到頭上的頭盔,不禁心中暗暗感嘆,感嘆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

    楚天齊來到路上,查看發生狀況的地方。這條公路是砂石路,大部分地方都是硬底,但從車胎滑過的痕跡可以看出,剛才是輪胎駛到一個小沙窩的地方時,發生了側滑。

    小沙窩很小,如果自己小心的話,絕對不會發生狀況,主要是自己太大意,只顧著唱歌了。這時,他想起了一句話“得意莫張狂”,其實寧俊琦剛提示過沒多長時間。

    上週五那天,自己腦海不時出現荊軻刺秦時的句子,今天又來了這麼一出。雖然調研工作還沒正式開始,但楚天齊忽然有一種預感,預感調研之路未必平坦。他不知道,這算不算迷信。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16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招人待見

    當下的樣子,是沒法繼續趕路了,楚天齊推起摩托,向前方走去。他知道前面不遠有條河,河水很清澈,正好可以在那裡處理一下人和車的外觀。

    騎摩托四、五分鐘的路,現在推著摩托,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河邊。河道里裸露著大片的河床,只有一條小河,這肯定還是前幾天下雨的緣故,否則恐怕會沒有一點河水。楚天齊沿著河床邊,把摩托推到了遠離路口的地方。

    停好摩托,從工具箱裡拿出兩塊準備好的布子。首先把一塊布用水浸濕,一點點擦拭上面的泥漿,然後用另一塊乾布擦去摩托車上面的水跡。

    摩托已經清理乾淨,在陽光下再次發出亮閃閃的光亮。接著,就該給自己搞衛生了。

    從工具箱裡拿出裝衣服的塑料袋,看了看四外無人,楚天齊以最快速度脫掉身上半袖和長褲,換上了準備好的另一套衣褲。坐在河邊石頭上,把衣褲放在河水裡洗淨,晾在大青石上,又把鞋上的泥巴進行了處理,晾在一邊。清洗的過程又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但現在還不能走,還需要等摩托車和衣服曬乾了。

    在河邊石頭上坐了一會兒,楚天齊站起身來,走向旁邊的農田。七月份的天氣,在上午九點鐘的時候,已經是熱哄哄了。

    河邊的農田裡,種植的絕大部分作物都是玉米。因為乾旱少雨,玉米地裡是滿是大片的龜裂,玉米的葉子也有些發蔫、打卷。今年雨水稀缺,井水水位也較低,機井都集中在種芹菜的地邊,而且井裡的水也僅夠澆菜地所用。本來在地邊都修有儲水和排澇的水渠,但雨水稀少,根本就無水可儲。剛才自己摔倒的地方,要不是有枝繁葉茂的楊樹遮著,肯定溝渠裡也不會有存水。

    儘管這幾年,尤其是楚天齊分管農業的這兩年,鄉里做了好多排澇抗旱的設施,但農民們整體靠天吃飯的格局沒有根本改變。只是保證了種植蔬菜所需要的水分,而今年也是將將能保證。

    要是再不下雨的話,蔬菜用水也會受到影響。楚天齊前幾天聽說,青牛峪水庫的水都很少很少了,恐怕現在就是沒有完全見底的話,也快堅持不了幾天了。

    玉赤縣整個縣域都是干旱少雨地區,尤其靠北邊的這幾個鄉鎮缺水更為嚴重,青牛峪鄉就是其中之一。要想改變靠天吃飯的景況,方法之一就是必須增加抗旱防洪設施,可這又談和容易,這中間既有資金的限制,也有其它諸多條件的限制。

    改變靠天吃飯的方法之二,就是改變農業為主的生產模式,引進或挖掘第三產業潛力,這更為不容易。農業生產為主的模式,已經延續了好多輩子,之所以延續至今,那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有更好的來錢方式,誰又願意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的在土裡刨食呢?

    可在當地,尤其是青牛峪鄉,一直被人們調侃“窮山惡水出刁民”,要資源沒資源,要區位沒區位,想找到致富點又談何容易?前年引進的“西芹三號”種植,也是各種機緣巧合,否則,也和青牛峪鄉沒有任何關係。

    想到“巧合”兩個字,楚天齊忽然聯想到了自己這次的調研內容旅遊,他的眼前一亮:能不能在這上面做做文章呢?但也僅僅是一亮,因為他現在正式調研還沒開始,又怎能有貼合不同地方的旅遊項目呢?

    ……

    太陽是挺毒,在將近十點多的時候,衣服已經基本幹了,只能說是基本,並沒有完全乾透。但楚天齊著急趕路,實在是等不起了。於是,他再次把身上的乾衣服放進工具箱,而把這八成干的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把摩托推過了小河,楚天齊騎在了上面。發動著摩托後,他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小心的給油試了試,覺得確實沒問題後,才慢慢鬆開手上離合,駛向前方。

    在開始做的調研計畫中,楚天齊是把青牛峪鄉排在第一批次中的,而且放在了調研排序的第一個。他這麼安排,並不是說他在青牛峪工作過,並不是因為他和青牛峪書記關係好,並不是帶有偏心。而是因為他生在青牛峪,長在青牛峪,尤其還在鄉里工作過,也分管過旅遊。對這裡的人,對這裡的旅遊資源、旅遊項目更熟悉,他認為這樣便於調研工作開展。

    可是,當他知道寧俊琦不在鄉里時,又改變了主意。因為寧俊琦現在不在,自己只要到鄉里,就必須先經過馮俊飛,他實在不想看馮俊飛,也擔心對方不配合。雖然現在郝曉燕分管旅遊,但如果自己不經過鄉長,直接找分管鄉長的話,也是給分管鄉長找麻煩,也會讓她做難。

    所以,楚天齊把調研的第一站,變成了和青牛峪毗鄰的向陽鎮。

    接受前車之鑑的教訓,二次上路,楚天齊騎行的挺慢,也沒有分心想事,更沒有哼著小曲。而是眼睛直視前方,謹慎駕駛著。要說是有一點分心的話,就是他一邊駕駛摩托,一邊在留心著發動機的聲音。

    摩托車到了青牛峪,在經過鄉政府的時候,楚天齊把車速放的更慢,還不由得向裡面望瞭望,視線裡除了出現熟悉的景物,還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雖然僅僅離開不到滿一個月,但楚天齊卻感覺到,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遠,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楚天齊輕嘆一聲,收回目光,收攏心思。輕輕一給油,摩托繼續駛向前方。

    ……

    十點半多一點的時候,摩托車駛進了向陽鎮界。

    雖然青牛峪離向陽鎮不遠,但楚天齊來的卻很少,上次來向陽鎮的時候,還是在去年夏天。當時黃敬祖的小舅子胡三,和王曉英的堂弟王曉力,收所謂的中介費,民憤極大,也影響整個蔬菜銷售工作大局。為了及時杜絕這種非法行為,也為了減小阻力,楚天齊和寧俊琦到向陽鎮界,“巧遇”了縣委書記趙中直。時間過的真快,已經一年過去,就連趙中直都調回晉北省去了。

    十一點剛過,楚天齊到了向陽鎮政府。雖然到向陽鎮界是去年,但到鎮政府卻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時自己剛到青牛峪鄉上班沒幾天,弟弟因私自販賣煙花爆竹,被向陽鎮派出所,以涉嫌非法經營罪給抓了。自己乘坐縣法院尤主任用車,冒雪趕到了向陽鎮派出所,先是遇到了所裡一名協警百般刁難,後巧遇雷鵬才化解了一場危機。

    進到政府大院後,楚天齊把摩托車停到鎮政府三層樓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左側鎮派出所的平房,向樓裡走去。

    到一樓問過後,楚天齊徑直上了二樓,走向最東邊房間,此房間的主人是向陽鎮鎮長孔臻。他之所長找鄉長,一是因為自己這次調研工作,與政府對口。二是因為和孔臻有過多面之緣,孔鎮長對自己也比較認可,很熟悉。

    來到屋門口,楚天齊輕輕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進來。”

    推開屋門,楚天齊走了進去。

    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男人,正是鎮長孔臻。孔臻沒有抬頭,手中拿著鉛筆,在面前的紙張上劃著道道,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什麼事?”

    顯然對方是把自己當成了鎮裡下屬。楚天齊走到辦公桌前,說道:“孔鎮長,是我。”

    孔臻聽到聲音異樣,抬起頭來,當他看到楚天齊的一剎那,迅速面帶笑容,站了起來。

    楚天齊本已準備伸出雙手,以回應對方的歡迎。

    誰知,桌子對面的孔臻卻自言自語道:“哎呀,腰這麼疼。”說著,坐了下去。

    楚天齊馬上以調侃的口吻,接了話:“肯定是坐的時間太久了,孔鎮長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喲!”

    孔臻沒有回應楚天齊的親近話語,而是臉上表情變了變,語氣滿是誇張的說:“這不是楚大鄉長嗎?喲,不,應該說是楚主任科員。請問,到此有何貴幹呀?”

    儘管對方的話像似有調侃的意味,但臉上卻是掛著很勉強的笑容,而且也根本沒有最基本的握手禮儀動作。種種跡象表明,對方似乎已經忘記了以前多次寒暄、多次對自己奉承的事情。看來,是自己自以為是了,頓時,楚天齊的心裡堵了一個疙瘩。

    雖然心裡不痛快,楚天齊依然以平靜的口氣,不失禮貌的說道:“孔鎮長,我這次來向陽鎮,是受縣旅遊局委託,來做旅遊調研工作。希望得到鎮裡的支持和配合。”說著,從包裡拿出旅遊局的證明,遞了過去。

    孔臻看看楚天齊,接過了證明,掃了兩眼。然後,把證明放到桌子上,身子向後一靠,大喇喇的說:“哦,是受旅遊局委託啊,看來楚主任科員也是多面手啊。”然後話題一轉,“旅遊的事,找主管黃鎮長,最西邊的那間屋。”

    對方這話意思很明顯:我管全面工作,你所接洽的內容歸黃副鎮長管,你去吧。

    這麼直白的話,楚天齊當然聽的出來,他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招人待見。雖然說不上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但也差不多。他說了聲“好的”,從辦公桌上拿起證明,抬腿向外走去。

    就在楚天齊拉開屋門的一瞬間,身後響起孔臻的聲音:“中午了,去食堂吃口飯吧。”

    這語氣,這態度,分明就是在打發叫花子,簡直是對自己最大的侮辱。楚天齊不禁胸中怒火升騰,但他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冷說了聲“不必了”。然後,跨出去,重重關上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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