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16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3
第四百八十九章 見縫下蛆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屋裡眾人的領導,縣委辦秘書科副科長劉大智。

    眾人之所以對劉大智不感冒,主要還是因為楚天齊。他們都看出來了,劉大智在時時處處找楚天齊的麻煩,而且所用的手段也不光彩。

    這三人排斥劉大智,主要就是劉大智這個人太不招人待見。劉大智權利沒多大,卻拿著雞毛當令箭,狐假虎威的,拿幾個老年人不當碟菜。當然了,劉大智對趙玉芬還是很尊敬的。但趙玉芬已經看透了劉大智的為人,知道如果女婿哪天沒權利了,劉大智就會立馬對自己下眼看待,所以她從心裡瞧不起劉大智這個勢利眼。

    三人護著楚天齊,也並不代表他們就都和楚天齊有多鐵,主要還是有一些客觀原因在裡頭的。首先楚天齊對他們很尊敬,填補了一些他們退二線後的落寞;其次,楚天齊每天把衛生打掃的乾乾淨淨,還提前準備好熱水,讓他們找到了一絲在位時被侍候的感覺;再次,他們現在已經是半退休,那種進取和爭雄之心已經沒有了,當然也沒那個機會,和小同事楚天齊不涉及利益之爭。

    其實,楚天齊對這三位老同事尊敬,並不是看他們曾經是領導。而因為他們年齡較大,和自己父親是同齡人,自己理應尊敬。另外,打掃衛生、燒熱水這些活,做為一個後來者,做為一個年青人,理所應當去做。更何況,一天當中,主要是自己在屋裡,還能靠別人去做嗎?因此,楚天齊在做這些事時,做的很自然。

    一個是很自然的尊敬年長者,很真實的做著打掃衛生、燒熱水這樣的活。一個是對人下菜碟,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對人狐假虎威的勢利眼。兩項比較,趙玉芬等三人自然對楚天齊非常有好感,認為小楚是好孩子,尤其魏龍是被楚天齊“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做法,深深感動過的,對楚天齊的好感更甚。而他們對於劉大智就異常討厭,把劉大智劃到了小人和壞人的行列。

    現在他們認為,壞人要對付好人,所以,自然就站到了楚天齊一邊,做他的後盾。自然也就站到了劉大智的對立面。於是,趙玉芬不客氣的道:“劉大智,你來幹什麼?”

    劉大智諂媚的一笑:“趙姨,我來看看您,順便也看看大家。”

    表面在笑,其實劉大智內心在罵:肥豬婆,狂什麼狂?要不是看在你有個有權勢的女婿,連市、縣領導都得買帳,我才懶的搭理你呢。你就是給我提鞋的話,我也嫌你噁心。

    知道劉大智是怎樣的人,趙玉芬並不買帳:“那我可承受不起,我怕被你看過後,晚上做惡夢。”

    對方的話,說的可夠尖刻的,但劉大智臉上只是稍微變了一下顏色,就恢復了正常。不但這樣,反而厚著臉皮道:“趙姨,您真會開玩笑。不過,我知道您是愛護我,拿我當自己孩子,才說話這麼直接。您對我苛責,是對我的愛護,是讓我進步呢!”

    在旁邊聽著的三人,都有想嘔吐的感覺。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厚的這麼無恥的。楚天齊甚至在想,如果趙玉芬現在從腳上脫下襪子,讓劉大智聞的話,劉大智肯定也會說“好香,好香”的。

    趙玉芬也被劉大智肉麻的話,逗的忍俊不禁,但還是沒好氣的說:“行了,行了,少扯沒用的。你有什麼事就說。不會是來找小楚的吧?”

    聽到趙玉芬的話,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劉大智,等對方的回答。

    在眾人的注視中,劉大智說話了:“對,我就是找楚天齊的。”

    眾人心中一驚:看來這個傢伙就是來找小楚不痛快的。同時大家心裡暗暗拿定主意,如果這個劉大智做的太不像話的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看到眾人對楚天齊的關心之色,劉大智恨的牙根癢癢。心中暗罵:老東西,我他媽的跟你們相處了好幾年,對於你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你們這樣才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你們不但不知感激我,反而還要和我對著干,真是一群白眼狼,老不死的。也不知道姓楚的給你們灌什麼迷糊藥了,讓你們把他當成親爹一樣的供著。

    避開三人仇視的目光,劉大智直接向楚天齊走去。在來到對方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面帶微笑的說:“小楚,什麼時候回來的?曬的又黑又瘦的,辛苦了。”

    儘管從內心來講,對劉大智一百個看不上,但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楚天齊不能像趙玉芬對劉大智那樣的態度。因為他還年青,仕途之路還長著呢,不光要讓對方面上過的去,也不能讓在場的或不在場的其他人,認為自己太無理。於是,他說道:“劉科長,我是昨天晚上回來的,不辛苦。”

    “哎呀,晚上回來,今天就來上班,覺悟蠻高的嘛!”劉大智還是面帶微笑,“調研做完了嗎?還下去嗎?”

    “沒做完,只走了幾個鄉鎮,過兩三天再下去。”楚天齊如實回答。

    “哦,對對,做調研就要這麼認真。你放心的去做調研,有什麼困難及時向組織反應。”說到這裡,劉大智話題一轉,“當然,除了錢的事。”

    魏龍暗罵了一聲“屁話”,並插話道:“做調研,首要問題就是解決經費的事,否則……”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潛台詞就是“否則,要你這個科長有屁用。”

    劉大智暗罵了一聲“認賊作父”,然後像是回答魏龍的話,又像是對楚天齊說,也像是自言自語:“給旅遊局做調研,當然不用愁經費的事了,我聽說夏局長不是已經表態‘全額報銷’了嗎?”

    楚天齊接話:“是全額報銷,但……”他“但是”以及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陣“哈哈”大笑給打斷了。

    笑聲是劉大智發出的,他邊笑邊說:“都聽到了吧?小楚也承認旅遊局給全額報銷,大家就不必操心,我也放心了。”他說完,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已經大步向門口走去。

    劉大智在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時候,忽又扭回頭,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不過,小楚,我要提醒你一下,調研報告一定要讓夏局滿意,要讓旅遊局滿意。否則,出去好多天,一點成果沒有的話,別人會怎麼看,領導會怎麼看?大家肯定會認為你是遊山玩水去了。我是跟領導匯報你去調研了,到時可不要讓我打了自己嘴巴。如果你一事無成的話,一旦上面打下板子來,我們可不和你一起挨,該打誰屁股就是誰。”說完,劉大智冷哼了一聲,快步走去。

    “什麼東西?”趙玉芬手指著門口的方向罵著,然後看向楚天齊說道,“小楚,沒事,領導怪罪下來的話,我們和你一起扛。”

    魏龍走過來,堅決的說:“小楚,你放心,肯定不能讓你一人挨板子。”

    “就是,就是。”老馮也附合著。

    儘管表態未必算數,尤其也肯定在領導那裡不管用,但楚天齊還是很感動,他站起來說道:“多謝各位老領導。不過,請你們放心,我楚天齊還不是那麼無能,一定能圓滿完成調研任務,絕不讓各位受我連累。再說了,我還沒有因為完不成任務,被打板子的經歷,我自信以後也不會有的。”他最後的這句話,充滿了豪氣和霸氣。

    “好,小楚好樣的。”趙玉芬伸出了大拇指。

    魏龍皺眉問道:“這次旅遊局是不是還沒有給你報銷費用,還要等到所謂的報告通過?”

    楚天齊點點頭。

    “你掙的少,又沒有什麼積蓄,我先給你拿點。”魏龍說著,就把存摺掏了出來。

    趙玉芬自然也不甘落後:“小楚,我這也有。”

    楚天齊一笑,擺擺手:“沒事,我這裡還有,等哪一天實在過不下去了,自然會張口的。”

    老馮插話道:“他來這兒,到底是想幹什麼?”

    大家都知道,老馮口中的“他”是指劉大智。魏龍和趙玉芬異口同聲道:“見縫下蛆唄。”

    沒想到竟然如此的“英雄所見略同”,大家先是楞了一下,緊接著,都“哈哈”大笑起來。

    ……

    劉大智是帶著一肚子氣回去的。

    在楚天齊出去調研的這一週,劉大智想來想去,總感覺夏雪是在幫楚天齊,但又不確定,也不敢去問夏雪。就想等著楚天齊回來的時候,探探口風。

    自從楚天齊那次,高門大嗓的宣佈“都是趙書記的人”後,劉大智就沒踏實過,生怕引起領導的猜疑。可越是這樣,越覺得領導似乎對自己更冷淡了,劉大智就越是惴惴不安。

    今天早上的時候,劉大智去食堂吃飯,看到楚天齊宿舍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見平時拉著的窗簾也已拉開,就斷定楚天齊回來了。就想著去樓上一探究竟,順便也敲打敲打這小子,向領導表明立場,表明自己和楚天齊勢同水火,和趙中直一系勢不兩立。

    當劉大智早上剛出辦公室的時候,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那人在電話中說,楚天齊根本沒有報銷了調研費用,好像夏局長對調研報告也非常不滿意。

    聽到是這樣的情況,劉大智決定稍微調整一下思路。於是才假裝支持楚天齊繼續調研,其實是為了讓對方多墊錢。但當他看到現場那些老東西,一致把矛頭對向自己後,心中惱怒不已,才在臨出門時,對楚天齊提出了警告。

    雖然劉大智警告了楚天齊,但是在樓下聽著樓上一陣陣的笑聲,他還是覺得胸中憋悶不已。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3
第四百九十章 歪才?全才?

    夏雪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楚天齊的“記錄”來看,她要再看看裡面的傳說。關於雙龍谷景區內的各種傳說,以前在相關資料上確實見過,雖然沒有楚天齊寫的形象和生動,但基本內容差不多。

    而另幾個傳說,卻是首次見到,不知是楚天齊重新挖掘出來的,還就是憑空杜撰的。本來當時想問傳說的出處,可看到對方嘻皮笑臉、似乎已經吃定自己的樣子,她還是忍住了。她真怕問出來後,被對方搶白自己孤陋寡聞,即使自己有辦法治他,但當時卻是勢必要丟份的。

    夏雪首先翻到了“棲鳳嶺”這頁,棲鳳嶺位於穀雨鄉,和向陽鎮接壤。只見楚天齊在上面寫著龍飛鳳舞幾個大字:群蠍做亂禍鄉民,星官仙羽佑眾生。標題下面內容,是關於整個傳說的記錄:

    上古年間,華胥氏因踩到雷神腳印,通過感應而受孕,後生下伏羲和女媧。在懷孕期間,華胥氏功力大減,經常出現昏睡狀態,靠一些小昆蟲照料身旁事務。這些昆蟲長期生活在華胥氏身邊,久而久之也有了一些功力。不料,乘華胥氏熟睡之際,有一隻大蠍子偷偷襲擊了勞作後休息的昆蟲,有三隻昆蟲不幸被蠍子吃掉。其它昆蟲發覺後,同心協力才趕走了大蠍子。就是這樣,大蠍子在逃跑時,還順便偷走了一支三股小叉子。所發生的這一切,華胥氏都不得而知,待她醒轉後,因擔心影響她懷孕,眾昆蟲也沒有告訴她所發生的一切。

    大蠍子本來在以前就偷吃過一顆仙丹,但因為不得服用要領,也缺乏一些外力推動,只練得了一小部分功力,仙丹的效力更是沒有真正發揮出來。這一次吃了仙蟲後,一下子激發了它體內仙丹的能量,蠍子的功力大增。經過數年的修煉,竟然漸漸成了人形,由大蠍子變成了蠍子精。

    蠍子精長得貌美如花,手使一把三股鋼叉,武藝非常高強,而且還能鼻中噴火,口中吐煙。儼然成一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美嬌娘,但不管怎麼變,還是擁有一副蠍子心腸。

    蠍子精膽子非常大,在雷音寺聽佛祖講經時,如來佛祖隨手推了她一把,她就轉過毒針紮了如來佛祖一下。如來佛祖疼痛不堪,急忙命令金剛捉拿她,她卻一下子跑到了西梁女兒國附近的琵琶洞,躲了起來。

    等到唐僧師徒經過女兒國的時候,蠍子精用旋風捲走了唐僧,對唐僧是威逼利誘,想和唐僧結為夫妻。正這時,孫悟空和豬八戒打上門來,搭救師父。蠍子精只好暫時放下唐僧,出去迎戰。蠍子精以一敵二,不落下風,只殺得日月無光,星轉斗移,仍不分勝負。

    因為惱怒孫悟空和豬八戒耽誤了自己的好事,趁著天色已晚,蠍子精用毒針,在孫悟空頭皮上紮了一下。孫悟空忍痛敗退,豬八戒見勢不妙,也跟著逃跑了。結果,蠍子精大獲全勝。

    蠍子精能夠扎傷如來佛祖,連觀音菩薩都不敢近身,這可怎麼辦?俗話時“世間萬物,相生相剋”。關鍵時刻,一隻大公雞出現在高處,這只公雞足有六、七尺高,還長著雙冠子。公雞隻是打了兩聲鳴,蠍子精就現出原形,死在坡前。原來這只公雞是天上的昴日星官,職責就是“司晨啼曉”。

    還有句俗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本已死去的蠍子精,後被一陣大風吹走,屍身飄出千萬里,落了下來。經過日月精華滋養,死蠍子又活了過來,但這時僅是一隻蠍子。只是這只蠍子體內的仙丹尚存少許,於是在仙丹的作用下,這只蠍子慢慢又修煉出了部分人形,還生出了許多小蠍子。

    看自己功力大增,並且子嗣眾多,蠍子精又開始為非做歹。在接到人間民眾的求助後,玉帝再次派昴日星官前去降妖。蠍子精接受以前的教訓,在耳中塞入棉絮,從而聽不到公雞的啼鳴,並讓眾小蠍子隱在暗處。在戰鬥正酣的時候,眾小蠍子忽然蜂擁而上,致使昴日星官的一支羽毛被啄落。

    受傷的昴日星官靈機一動,用眼中所煉的金針在羽毛上一點,羽毛幻化出眾多金雞,一齊啼鳴。終於,蠍子精和眾小蠍子紛紛喪命。為防止再發生死而復活的事情,昴日星官沒有取回羽毛,而是在羽毛上施以法力,讓羽毛化身大山,壓在眾蠍子屍身上,讓它們永世不得翻身。大山呈金雞形狀,故名棲鳳嶺。

    從此,當地不再有蠍子做亂,當地民眾過上了太平的日子,但他們沒有忘記蠍子做亂的事。因為蠍子等毒蟲都是在夏季開始出沒,於是他們每年都是提前,在穀雨節氣前後,進行“除五蟲行動。為了記住“除五蟲”這件事,當地也就改名為穀雨,這就是穀雨鄉名字的由來。

    看完棲鳳嶺的傳說,夏雪又開始看觀音峰和輪迴峪的傳說,邊看邊笑,嘴裡還說著“怪才”、“歪才”。

    ……

    下午兩點半,楚天齊剛到辦公室,就傳來敲門聲,他說了聲“請進”,並抬頭看向門口方向。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女孩滿面含笑,是旅遊局辦公室工作人員陳馨怡。

    陳馨怡一臉崇拜的走向楚天齊,眼睛一直盯在楚天齊的身上,甚至連腳下的地面都沒有看。楚天齊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以前是,現在更是。所以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熱情的把他引見給當時的局長,還把有關旅遊的書籍和自己的筆記,借給他看。

    被一個妙齡女孩這樣看著,楚天齊很是不好意思,不覺臉上一紅,說道:“小陳,你怎麼啦?”

    陳馨怡走過來,把手中的一沓紙放到了桌面上,這些紙張正是楚天齊的記錄手稿。她依然緊緊盯著楚天齊,伸出右手大拇指,讚道:“高,實在是高,能文能武大英雄。”

    楚天齊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就反問:“你今天怎麼啦?看起來怪怪的。”

    “人家崇拜你嘛,光聽說你武功了得,後來又聽說你搞經濟也是能手,沒想到你還這麼能編,編的就跟真的似的。這不是能文能武嗎?”說著,陳馨怡又指了指楚天齊的手稿。

    楚天齊頓悟,對方一定是看過自己寫的那幾個傳說了,所以才有“你這麼能編”之說。便笑著道:“小陳,你這是在誇我嗎?怎麼聽的像是貶義詞呀?”

    “怎麼就是貶義詞了?”陳馨怡俏皮的眨著眼睛,然後說道,“哦,我說你能編不對嗎?有些傳說我根本就沒聽說過,夏局長也沒聽說過,難道不是你編的嗎?”

    “我編了嗎?”楚天齊雙手一攤,“再說了,你們沒聽過,不代表別人也不知道吧?”

    陳馨怡“嘻嘻”一笑:“大帥哥,別蒙我了。別的不敢說,關於全縣景點的名勝介紹、古典傳說、奇人異事、風土人情,不說全知道吧,但我也是略知一二。你記錄的雙龍谷的一些傳說,我都在相關的文獻上見過,只不過沒有你寫的形象、逼真而已。但是棲鳳嶺的傳說,我可沒聽過,甚至你還給倒出了穀雨鄉的來歷,我更是不知道。

    還有你記錄的觀音峰,也就是送子峰,我倒是聽說過,大致意思都是通過祈福,讓觀音菩薩送來子嗣。只是你說的通過種樹就可得到孩子,並說落葉松代表男孩,榆樹代表女孩,我可是頭一次聽說。那個輪迴峪更是被你說的神乎其神,我都懷疑你在搞迷信了。”說完,她又“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總有這麼一些人,不承認自己無知,卻把責任怪到別人身上,還給扣上了大帽子。”楚天齊也笑著道,“小陳同志,我那叫挖掘,叫豐富,不叫編,而且我那是傳說,並不是什麼迷信。你們沒聽說,只能說你們孤陋寡聞,只能說你和你們局長固步自封、夜郎自大,不善於推理和挖掘。”

    “你,你,人家崇拜你,你卻這麼說我,還,還說起了夏局長。”陳馨怡臉憋的通紅,“你,你就不怕我向局長揭發你嗎?”

    “不怕,我這說的是事實嘛!就是在她面前,我也照樣說。”說到這裡,楚天齊逗弄道,“你真的要告狀嗎?”

    “我,我,下不為例,好嗎?”陳馨怡妥協道,“要不是我崇拜你,知道你是能文能武的大英雄,非舉報你不可。我現在這叫知情不報,也是犯錯誤。”

    “嗯,這還差不多。否則的話,你只要一告狀,我就堅決不承認,讓你在領導面前出洋相。”楚天齊“嘻嘻”著。

    “你,你怎麼有點壞壞的呀?”陳馨怡紅著臉道。

    “男人不壞,女……”覺得此話有些過火,楚天齊終於沒有說出“女人不愛”幾個字,而是轉移了話題,“小陳,你出來這麼長時間,不怕局長找你嗎?”

    經楚天齊這麼一提醒,陳馨怡“哎呀”一聲:“差點忘了,三點還要開會呢,我得馬上回。”說著,向外跑去。

    ……

    此時,旅遊局局長辦公室。

    夏雪正在打著電話:“好笑吧,你就說他多能編。還說落葉松是男孩,榆樹是女孩。還假裝民俗專家,把穀雨鄉的來歷都給編出來了。不過他也夠可以的,真是個怪才、歪才。”

    電話裡傳出“咯咯”的笑聲:“你那是偏見,什麼怪才、歪才?多難聽,我看他就是全才。”

    “全才?”夏雪正要反駁,門口傳來敲門聲,她急忙對著電話說:“來人了,改天再聊。”說完,放下了電話聽筒。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4
第四百九十一章 送人玫瑰手有餘香

    從星期一下午拿到手稿,楚天齊就加緊在電腦上進行錄入工作,一直到星期二晚上,終於尋入完畢,並將錄入內容拷到軟盤上。

    在這期間,當然免不了三位老同事傳閱手稿和提出問題,楚天齊都耐心的進行了回覆。他們對楚天齊寫的內容除了進行讚賞外,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觀點,楚天齊從中也得到了一些啟發。

    在這期間,劉大智沒有踏進四一三房間,也沒有找楚天齊麻煩,兩人連面都沒有碰到。

    夏雪除了星期一上午找了楚天齊一次外,沒有再找他,也沒有給他打電話。

    ……

    星期三一早,楚天齊揣著從銀行取的三百元錢,帶上自己的所有裝備,騎著摩托車,又踏上了調研之路。

    昨晚一場及時雨,讓幸苦勞作的農民又恢復了一些希望,這一階段太旱了。但對於在路上行駛的人們還說,卻帶來了一些不便,尤其是那些路狀較差的砂石路。

    這不,剛拐上砂石路沒多遠,楚天齊的摩托就走不動了,準確的說是前面有汽車擋住了。他急忙把摩托車停在路邊,向事發現場走去。

    原來,是有兩輛相向而行的汽車,一左一右都崴在了路邊溝渠裡,看樣子主要是在會車時,雙方避讓對方造成的。巧的是,兩輛汽車所在路面上,正是低窪處,裡面有積水和泥湯,兩側的溝渠裡也全是泥水。

    楚天齊還沒走到近前,那輛本地牌照的越野車,在車上眾人共同努力下,出了溝渠,順利的開走了。在開向前方的一剎那,坐在副駕駛位的一個年輕女子,從車窗探出頭,衝著仍在忙碌的另一撥人,罵了一句“傻”。然後全車發出了哄堂大笑,越野車迅速駛離了現場。

    聽到女人臨走時罵人的話,楚天齊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向現場走去。

    仍然臥在泥坑中的車輛,是一輛轎車,掛著市郊縣的牌照。車旁邊是一男兩女,看年齡應該是父母帶著女兒。中年男子正挽起褲褪,站在溝中,用一個小簸箕,往一旁盛著泥水。中年女子在一旁指點著,年輕女孩站在一邊,臉上儘是不快的表情。

    對於對方的辱罵,年輕女孩忍不住衝著已經駛離的汽車方向,回敬了一句“你才是傻”。

    中年男子馬上勸解道:“婷婷,怎麼說髒話呢?出門在外,什麼人都可能遇到,要學會寬容和適應。”

    “爸,對於有素質的人要寬容,對於這種垃圾就得以牙還牙。你還說適應,那不就是縱容嗎?那他們還不得騎到頭上來呀?”女孩兒不服氣。

    中年女子也幫著腔:“就是,要不是他們硬別咱們,咱們至於掉溝裡嗎?不幫忙不說,臨時的時候還出口傷人。”

    “這裡人素質就是低,怪不得這麼窮,真應了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女孩冷哼道。

    男人嚴肅的說:“婷婷,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即使他們得罪了我們,也不能打擊面這麼大,把當地人都罵了呀。”說到這裡,男人住了口。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天齊,便衝著對方憨憨一笑,貌似還有一絲歉意在裡邊,可能是為了女兒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而不好意思吧。

    楚天齊就當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而是對著男人道:“您這麼弄不行,恐怕就是到天黑,也弄不出來。”

    中年男人還沒說話,年輕女孩已經搶白道:“淨說風涼話,你能弄出來呀,還不是來看熱鬧的……”

    “婷婷。”中年男人厲聲道,“怎麼說話呢?”

    看到父親臉上的瘟怒,年輕女孩閉了嘴。

    楚天齊沒有理會女孩,繼續對著中年男人道:“你等著,我一會就來。”說完,他走回到摩托車旁,跨上摩托,向回路駛去。

    “騙子。”女孩對著楚天齊離去的方向,吐出了兩個字。

    兩個中年人都沒有說什麼,中年男人按照剛才的方式,繼續操作著。只是剛弄走一點泥湯,馬上又有新泥湯灌了過來。又操作了十多分鐘,還是沒有什麼效果。男人長噓了口氣,直起腰身,看著前方。

    中年男人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剛剛離去的那個小夥子,而且小夥子肩頭還扛著一把鐵鍬。中年男人先是面露驚愕,緊接著換成了滿面喜色。看到男人表情變化,那對母女也順著男人目光方向望去,自然也看到了楚天齊。本來以為對方只不過是說說,一家人並沒有當真,現在這個小夥子竟然來了,而且看樣子就是來幫忙的。全家人都感到驚喜,也有一些複雜的感觸在裡面,尤其是年輕女孩更是感到了一線慚愧。

    楚天齊來到近前,二話不說,脫掉鞋子,換起褲腿,走進了滿是泥湯的溝渠裡。其實,他已經看出來了,現在這輛轎車,和兩年前趙書記專車輪胎掉進溝渠一樣。溝渠並不深,主要是裡面淤泥的巨大吸力吸著輪胎,把稀泥清走才是關鍵。

    楚天齊彎下腰,用手在溝渠的泥水裡抓了幾下,讓中年男人去弄些石塊過來。中年男子已經無計可施,又見楚天齊很是熱心,便全聽他的安排,一家三口都去取石塊。

    按照楚天齊的安排,中年男人把石塊放在溝渠裡,放置的位置分別在輪胎的上下游,距離輪胎二尺左右的距離。楚天齊用鐵鍬把裡面的淤泥端出去,並讓中年男人把小的石塊快速放進清出淤泥的地方。這樣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輪胎旁的淤泥幾乎全被石塊代替,輪胎下面的軟底子變成了硬底子。

    二人出了溝渠,中年男子坐上駕駛位,發動著了汽車。在楚天齊的指揮下,汽車被順利的開出了溝渠,到了前面公路上。

    “小夥子,謝謝你!”中年男人下了汽車,握著楚天齊的手。

    楚天齊一笑:“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呀,像是哪個模範人物說過。”年輕女孩嘻笑著,緊接著把一個西紅柿拋向楚天齊,“助人為樂模範,給,接著。”

    容不得多想,楚天齊把西紅柿接在了手中,說道:“我不吃,你太客氣了。”

    “吃吧,這是昨天在農戶家買的。”中年男人拉著楚天齊,一齊坐到了溝渠邊的一塊石頭上,“小夥子,你是干什麼工作的,這是要去哪?”

    對方既然詢問,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楚天齊便如實回答:“我叫楚天齊,是玉赤縣縣委辦主任科員,現在是來做旅遊調研工作的。”

    “調研旅遊?”中年男人自言自語道。

    女孩嘻笑著:“爸,好像跟你是同行吧?你……”

    男人用目光制止了女孩後面的話,然後對著楚天齊道:“小夥子,你既然是做調研的,那我就給你提個建議,僅供你參考。”

    “求之不得。”楚天齊忙道。

    “你現在手裡拿的西紅柿,是我們昨天從當地一農戶家買的,很有西紅柿味,不像那種激素催起來的少寡無味。昨天,我們從旅遊點出來,穿過村子的時候,偶然看到一戶農家院子裡有這個東西,就冒昧的進去了。經過協商,他們同意我們賣給我們,並同意了我們親自去採摘。”說到這裡,中年男人話題一轉,“現在大城市生活的人,身邊幾乎全是鋼筋、水泥建築,生活節奏快,壓力也大。更嚮往親近大自然,體驗原生態的東西,以緩解壓力、放鬆心情。”說到這裡,中年男人停了下來,看著楚天齊。

    經中年男人這麼一提醒,大腦中的一些零星想法,迅速串了起來。楚天齊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而大城市裡缺少這種東西,於是人們就把目光盯到了周邊,開始在週末或是節假日的時候,舉家或是結伴而行,來到縣裡,來到鄉下。一開始,人們看的更多的是一些原生態的自然景觀,漸漸的覺得有些枯燥。於是他們更嚮往能夠參與其中,親自操作,甚至願意臨時置換一個新身份。”

    “小夥子,看來你已經胸有成足,那我也就不多說了。”中年男人說著,站了起來。

    “我這都是受您啟發,以前即使有點想法,也是零星的。”說著,楚天齊用手一指手中的西紅柿,“尤其您剛才提到,這個特別有西紅柿味,讓我想到了蔬果採摘旅遊中一個重要問題,綠色無公害。這才是最健康的休閒、放鬆方式。否則,即使建起了採摘旅遊點,即使紅極一時,但肯定生命力也不會長久的。”

    “小夥子考慮問題果然滴水不漏,看起來你平時工作就很嚴謹。更難得的是你的為人,遇到陌生人都能施以援手,足見你的品行上乘。”說著,男人再次握住了楚天齊的手,“小夥子,謝謝你,我們走了。”

    “要說感謝的,應該是我,在您的點撥下,我的調研報告又厚重了好多。”楚天齊真誠的說。

    年輕女孩接了話:“這就叫送人玫瑰,手有餘香,年輕人,以後要繼續保持哈。”

    聽著女孩老氣橫秋的話,在場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

    一家三口走了。

    臨行前,中年男人和楚天齊互相交換了手機號,讓楚天齊以後有事可以找他,但具體沒有說他能辦什麼事。楚天齊知道這也就是一句客套話,不會去深究。

    市牌照的汽車沒了身影,楚天齊看了一眼手中的紙條,放到了隨身挎包裡。同時,也記住了紙條上這個普通的名字趙滿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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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讓他等著

    就在楚天齊準備返回農家,去還借來的鐵鍬時,農戶家的女主人已經趕來了。雖然在見到楚天齊時,女人說是順便路過,但楚天齊明白是自己耽擱時間太長,對方擔心自己騙走了工具。

    楚天齊對女主人,又是道歉,又是感謝。女主人憨厚的笑笑,扛起鐵鍬回家了。楚天齊本來想說給點錢補償一下,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怕對方罵他“瞧不起人”。他只好告誡自己:以後做事情,要儘量想的周全一些。

    ……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出來了將近一週,手裡的錢只夠堅持兩天左右了。這也就是吃住在鄉下,住的是最便宜的旅店,吃的不是方便麵就是一盤炒餅,或者偶爾點個最便宜的菜外加兩碗米飯。要是在縣城的話,三百塊錢頂多也就是吃住兩、三天。

    人可以節省,但摩托車的“吃食”卻不能將就,更不能以次充好,否則它是會罷工的。所以,整個調研費用中,摩托車耗油是一個大項開支。

    在這幾天的調研過程中,楚天齊除了堅持通過鄉政府,然後再找旅遊景點負責人的模式外,特意多和遊客接觸,瞭解了一些他們的想法。其實,在做第一階段總結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聽企業說的話多,自己看的也不少,但遊客的意見卻採集的不夠。

    尤其那天趙滿倉提出的建議,引起了楚天齊的興趣,也串起了他的一些不成熟想法。他更急切的想從遊客的角度,對自己的想法進行論證。在這幾天的有意識蒐集下,他印證了自己的結論,即遊客很嚮往鄉村游、蔬果採摘等項目,但在具體的要求上還存在著差別。當然,在蒐集遊客意見的時候,也不光只針對這一方面內容,而只不過是問的多一些罷了。

    ……

    今天是第二次出來的第六天,是星期一,楚天齊要去往第二階段的最後一站老幺峰鄉。老幺峰鄉最大的旅遊資源就是紅色旅遊,這裡有最著名的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曾經是領導、河西、晉北一市二省抗戰工作的指揮所。

    老幺峰鄉,楚天齊從來沒來過,但他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聽老師們說過它。說當時老幺峰鄉的書記、鄉長,嫌鄉的名字諧音不好聽。還說這個鄉出去的幹部,沒有大的發展,也和鄉的名字有關。於是,他們開始張羅著改鄉的名字。可是他們改鄉名字的報告剛打印出來,還沒遞到上級的時候,兩人就雙雙因為貪污被查。這倒好,人們反過來又說,這兩人的倒霉就是因為改鄉的名字,觸犯了某種禁忌。反正不管怎麼講,都是一種唯心的說法。

    這個傳言不知是真是假,但後來再沒聽到有人要改鄉名字。

    其實,改地名是個很龐雜的事情,一旦改動,就會牽扯方方面面,許許多多的事情。既會因此造成很大的直接損失,也會帶來好多間接的麻煩。

    對於老幺峰來說,如果想改名的話,不沖別的,就沖“抗戰根據地”幾個字來說,應該也不會得到批准的。如果真改了的話,依託老幺峰,開展的那段可歌可泣、反抗外族侵略的歷史,又將被置於何處呢?

    早上九點鐘的時候,楚天齊到了老幺峰鄉政府,直接去找宋鄉長。

    宋鄉長是一位女同志,和組織部李姐關係不錯,和楚天齊相處的不遠也不近。尤其是半個月前,宋鄉長去縣委辦辦事,見到楚天齊的時候,還專門停下來聊了一會兒。宋鄉長對他的態度,和他做常務副鄉長時一般無—二,這讓他在那種被孤立的環境中,倍感溫暖。他知道,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但還能相處如常,可見其人值得交往。

    來到鄉長辦公室門前,楚天齊輕輕敲門,側耳聽了聽,裡面沒有動靜。接下來又敲,又聽,還是沒有動靜,看來對方在辦公室。

    楚天齊拿出手機,找到宋鄉長的號碼,撥了出去。手機裡靜了一會,裡面傳出標準的普通話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再撥,還是同樣的回答。

    沒有打通對方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去哪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於是,楚天齊一邊向外走,一邊想著要不要找鄉書記。

    老幺峰的鄉書記,楚天齊也認識,而且以前對方和自己還經常主動親近。但現在從內心來說不想找對方,他有一種預感,對方可能會對自己不感冒。這主要是緣於近一段時間,尤其是下鄉調研這些天的感觸,其中孔臻對自己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老幺峰鄉書記,叫孔方,是向陽鎮鎮長孔臻的叔伯哥哥。楚天齊不想接觸這個孔方,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孔臻的表哥,就先入為主的把對方臉譜化。而是對方在以前對自己的親近程度,和其堂弟孔臻極其相似,甚至還有過之。但在趙書記調離,而自己做了主任科員後,孔臻就換上了那副嘴臉,想來孔方也極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這一階段調研,類似孔臻的人還有好多,這些人中只有一少部分人,因為以前就是馮書記一系的,和自己本來就不對付。而絕大部分人都是以前對自己親近的有些肉麻,而現在又對自己像看臭狗屎一樣厭惡,對自己的惡劣態度,要比以前和自己不睦的人加個“更”字。以前和自己分屬不同陣營、關係不睦的人,現在見了自己雖然冷淡,但官場最起碼的禮儀還有一點。但這些曾經的好同僚見了自己卻像仇人一樣,甚至出言侮辱或直接打擊,比如劉大智,比如孔臻。

    正是有這樣的切身感受,楚天齊才不想去找孔方。

    剛從走廊走到院中,忽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楚鄉長”,楚天齊抬頭一看,迎面走來一個瘦瘦的人,臉瘦,身材也單薄。覺得對方有些面熟,楚天齊卻一時想不起來。

    來人來到楚天齊近前,再次說道:“楚鄉長,你怎麼在這兒?”及至看到楚天齊懵懵懂懂的樣子,又問道,“你不認識我啦?我是老梁,老幺峰鄉辦公室主任。”

    哦,想起來了。楚天齊趕忙握住對方的手,說道:“梁主任,記得,記得,咱倆一塊在縣裡領過獎。”

    “對,對。”梁主任連忙應著,並招呼著楚天齊,“楚鄉長,到屋裡說,到屋裡說。”

    既然對方相讓,自己又沒地方去,楚天齊便隨梁主任到了辦公室。老幺峰鄉的辦公室也叫黨政辦,和青牛峪鄉一樣,房子新舊程度也差不多。

    進到黨政辦後,梁主任先給楚天齊沏上茶,又遞上了香菸、點著,然後才又問起了楚天齊此行的目的。

    楚天齊如實回答:“我是來做調研的,剛找宋鄉長,沒找到。”

    “調研?調研什麼?你不在青牛峪鄉啦?”梁主任疑惑的問。

    “我去縣委辦一個月了,今天是來調研旅遊。”楚天齊回道。

    “去縣委辦了?我真不知道。近一段時間老父親在市住院,我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剛上週五才來上班。”梁主任說到這裡,話題一轉,“你剛才說沒聯繫到宋鄉長,我再試試。”說著,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撥了起來。

    梁主任給宋鄉長打手機,得到的提示也是“不在服務區”。於是他熱情的自言自語道:“鄉長不在,我給聯繫書記。”

    “梁主任不用客氣,我再等等,不麻煩你了。”楚天齊不好講明自己的心思,只好推辭道。

    “楚鄉長,沒事,沒事,不麻煩。”說著,梁主任已經重新播出了電話。

    過了十來秒,梁主任對著電話聽筒說:“孔書記,我是辦公室老梁,現在有這麼個事,向您匯報一下。縣委辦來領導了……是楚天齊同志……是來鄉里調研旅遊工作的……哦,讓他,請他等一會兒?好的,好的。”說完,梁主任掛斷了電話。

    “楚鄉長,孔書記聽說你來檢查工作,特意讓我好好陪著,書記說他忙完後,馬上就回來。” 梁主任說著,再次給楚天齊遞了一支香菸。

    雖說不想見孔方,但既然對方讓自己等著,楚天齊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是“既來之,則安之”了。

    於是,梁主任就陪著楚天齊,一直在等孔方回來。在等待的過程中,通過聊天,梁主任也知道了楚天齊到老幺峰鄉,主要是調研老幺峰抗戰根據地的。便熱情的為楚天齊,講起了一些老幺峰的傳說,也講了抗戰根據地的事。

    有梁主任陪著,還給提供了這麼多素材,倒也不錯,時間也過的不慢。

    隨著梁主任肚中的“乾貨”漸漸甩完,尤其是牆上鐘錶的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梁主任臉上出現了焦急的神色,並不時瞟向院中。

    終於,梁主任再次撥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接通,他馬上對著話筒,小心的說:“書記,您快回來了嗎?……哦,好好,那中午安排……”顯然,梁主任還沒說完,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楚鄉長,孔書記說他馬上就忙完,讓你再等會兒。”梁主任抱歉的說。

    楚天齊已經感覺到了異樣,但他對梁主任沒有說什麼,而是微微的笑了笑。

    接下來的時間,就有些冷場了,兩人都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鐘錶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但孔方還沒有出現。梁主任不得不又一次撥通了孔方的手機,他還沒有說話,聽筒裡已經傳來孔方的吼聲:“煩不煩,讓他等著。”不容梁主任搭茬,對方已掛斷了電話。

    這次的音量足夠大,連楚天齊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梁主任拿著電話聽筒,楞了足有一分鐘,臉上滿是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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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算你明白

    楞過之後,梁主任紅著臉,說道:“楚鄉長,要不再等會?看樣子,孔書記應該馬上就會回來吧?”他的話說的明顯不自信。

    “不了,既然孔書記那麼忙,我就不打擾了。”楚天齊說著,站起了身。

    “要不,要不,你吃點飯?”梁主任支吾著,顯然內心很糾結。

    楚天齊一笑,拍了拍梁主任的肩膀:“梁主任,你也別為難了,謝謝你。”說著,楚天齊拿起自己的東西,向外走去。

    梁主任遲疑了一下,趕忙跟了出來,嘴裡一個勁的說著:“真是,真是的。”最後又說了一句,“書記回來後,我給你打電話。”

    楚天齊跨上摩托,戴好頭盔,衝著梁主任揮了揮手,說了句“謝謝,再見”。然後手上一給油,摩托車出了老幺峰鄉政府大院。

    一上午就這麼耽誤了,楚天齊騎在摩托車上感嘆著。現在正是大中午,還是解決了肚子問題再說吧,這樣想著,楚天齊把摩托車停在了一個小飯館門前,走了進去。

    飯館不小,但人卻不多。見有客人進來,老闆娘急忙招呼著:“來,你坐這兒。”說著,把楚天齊讓到了一個邊上靠窗的位置。

    楚天齊拿起菜單,點了一個宮爆雞丁,又點了兩碗米飯。老闆娘記好以後,去後廚告訴廚師了。

    等待飯菜的時間很無聊,楚天齊不由得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從梁主任對自己的態度可以看出,對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否則,他不會對自己那麼熱情的。即使他本人未必就是那種勢利眼,但他也必須要看領導的眼色行事,如果他提前知道了領導的態度,肯定就不會上趕著和自己搭話了。楚天齊相信,梁主任肯定已經從孔方的話語和態度中,感知到了什麼,現在肯定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應該正在想著如何跟書記解釋呢。

    從梁主任身上,楚天齊再次感受到了從政的不易,也感受到官場小人物的無奈。其實,不光是梁主任,絕大多數官場人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無奈的,自己又何償不是呢?

    自己不也是為了能在縣委辦立住腳,好多時候都在忍氣吞聲嗎?正是為了能夠有事情可幹,為了能夠做出成績,自己這才接受了夏雪的苛刻條件,獨自一人過著類似於風餐露宿的生活。否則,最起碼是坐在辦公室喝喝茶水的活,就是調研的話,手裡也肯定要有提前到手的調研費用做保障,何苦於像苦行僧似的每天早出晚歸,還要忍受著別人的白眼。

    想到忍字,腦海裡馬上跳出了好幾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字頭上一把刀”、“忍一時風平浪盡”。對,還得忍著,要靠實力說話,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出成績。

    飯菜上桌了,楚天齊停止了感慨,開始對著吃食發飆了。整個過程用狼吞虎嚥形容都顯不夠,應該用風捲殘雲才更貼切。高效率未必效果好,果然,因為吃的太快,楚天齊被噎在那裡,憋的臉紅脖子粗的。

    “小夥子,慢點。”老闆娘適時的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楚天齊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杯水下肚,噎住的難受勁過去了,他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水有點燙。楚天齊抬起頭,對著老闆娘說了聲:“謝謝!”

    老闆娘一笑:“小夥子,你臉上雖然黑點,但看著也像是文化人,怎麼吃飯那麼快?就跟好幾天沒吃到東西似的。”

    對於鄉下人的樸實與直爽,楚天齊早有認識。因為自己就是來自農村,農村好多人說話都是這麼直接的,直爽的可愛,也直接的讓第一次聽到的人不適應。楚天齊肯定不會不適應,他從對方的話裡聽出了善意,和對方的熱忱,便說道:“阿姨,我平時吃飯就快,加上這幾天老趕路,吃飯更著急。”

    “可別把我叫老了,我現在連四十歲都不到,估計比你也就大個十歲吧。”老闆娘接了話茬。

    看著對方明明像是快五十的人,竟然還不到四十,看來以貌取人有時真是有失偏頗。楚天齊尷尬的一笑:“大嫂,老話不是說的好,出門三輩小嗎?”說到這裡,楚天齊看到整個飯館大廳就剩自己了,便問道,“大嫂,平時吃飯人也不多嗎?”

    “嗨,以前人還不錯,尤其鄉里每年的消費就很多。可是自從鄉書記換成了姓孔的,不光鄉幹部不來了,就連其他人也少了,到現在鄉里還欠著我們兩萬塊錢的老帳呢。”老闆娘的神情有些黯然,“一去要帳,就說沒有。”

    楚天齊“哦”了一聲,又問道:“那鄉長也不來了嗎?”

    “她?指望她我們更餓死了。她在鄉里這麼多年,也沒見她下過幾頓飯館,不光是我們家,別人家她也不去。”女人說到這裡,話題一轉,“現在像這樣的幹部少了,不過這個女人倒是挺給老百姓辦事的,就是只知道幹活,不知道掌權。哪像那個姓孔的,成天都喝的像個紅臉關公,還能把著鄉里的錢。”

    後廚裡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吼聲:“老娘們家家的,瞎咧咧個啥?”

    顯然,後廚男人和老闆娘應該是兩口子,男人是擔心女人禍從口出,才出言阻攔的 。

    女人並不買帳,衝著後廚嚷道:“就知道在家裡橫,去鄉里要錢你怎麼不去,還不得我一個老娘們出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說到這裡,女人不服氣的說,“本來就是嗎,剛才我見姓孔的又去相好哪吃去了。你沒看見紅滿天那停著好多車?估計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後廚男人又來了一句。

    一看兩口子要拌嘴,楚天齊趕忙結了帳,出了飯館,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問話,讓人家兩口子幹一仗。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離開,兩人立刻偃旗息鼓。在農村有好多人都是這樣,越有人勸架,兩口子越鬧騰的凶,旁邊沒人的話,他們立刻就像洩氣的皮球。

    騎上摩托,楚天齊想了想,還是直接去老幺峰抗戰根據地吧。

    在經過“紅滿天”飯館的時候,楚天齊還特意注意了一下,門口停放的車輛。果然如老闆娘所言,停著好幾輛車,孔方那輛進口的越野車,在眾多小轎車中間高出一大截,特別顯眼。

    ……

    在一點半的時候,楚天齊到了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這裡他沒來過,只知道這裡是省一級的文物保護單位,正在申報國家級文物保護,還知道這裡是沃原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離著舊址還有很遠,就可以看到有遊客進進出出的。有個人來的,也有團隊,有的團隊還有專門的講解人員帶著。

    楚天齊把摩托車停到停車場,觀察了一下,見沒有專門賣票的窗口。便拿上頭盔,背上挎包,來到了舊址門前,向門口賣票的人,出示了自己的那份旅遊局證明。

    賣票的人一共兩個,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五十歲左右的樣子。男人吸溜了兩口菸捲,吐出一串煙圈,才接過了證明。楚天齊注意到,這個男人滿嘴黃牙,顯見抽菸很凶,又不講究衛生。

    黃牙男人拿過證明,端詳了一下,甩給了楚天齊,又吸了一口煙,才說道:“這個東西不管用,必須花錢才能進去。”

    黃牙男人說話的同時,旁邊的女人已經伸出了手:“十塊。”

    楚天齊收起證明,沒有理會女人,而是對著黃牙男人道:“你們這裡的負責人是誰?我要見他。”

    “不知道。”黃牙男人的頭搖的像撥浪鼓。

    “哦,奇怪了,你能不知道?”楚天齊反問道。

    面對他的提問,黃牙男人連頭也懶的搖了,直接把頭扭向一邊。

    看著黃牙男人那副德性,楚天齊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已經明白,對方肯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指示,否則他沒理由這麼對待自己的。於是,他走到一邊,拿出手機,再一次撥打起了宋鄉長的號碼。結果,手機裡還是那冷冰冰的幾個字:“你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宋鄉長的電話打不通,孔方肯定是不能找,現在看來只能買票進去了。再次來到門前,這時正有一個人花了十元錢進去了,楚天齊便也拿出十元錢遞了過去。

    女人剛要接錢,黃牙男人搶話道:“三十。”

    女人剛說了一個“你”字,看到男人直衝自己眨眼,便噎回去了後面的話。

    看著黃牙男人的做派,楚天齊覺得肯定有貓膩,怎麼兩人說的價錢會差這麼大?再說了,就是十塊錢也不能花,這不是錢的事,這是一個原則問題。更重要的是,楚天齊想找到這裡的負責人,也好多瞭解一些抗戰舊址的事。

    可現在不花錢顯然是進不去,只能先進去再說了,於是楚天齊沉聲問道:“別人是十塊,為什麼我就得三十。”

    黃牙男人眉毛一挑,疵著黃牙一笑:“這個嘛!哦,對了,主要是你騎著摩托,所以得交三十。”

    “我是人進去,摩托又不進去。”楚天齊嗆聲道。

    “摩托不進去,嗯,是不進去。”黃牙男人嘴裡叨咕著,然後眼珠一轉,“不是進不進的事,主要是機動車對景區有污染,多出的二十塊錢是環保費。”

    楚天齊心裡話:這不是信口雌黃嗎?景區什麼時候又收這樣的費了?再說了,剛才進去的那個人也開著車呀,顯然對方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我看你是專門針對我吧?”楚天齊怒視著黃牙男人。

    黃牙男人冷哼一聲:“算你明白。”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6
第四百九十四章 老三,快來

    “好啊,好啊。”楚天齊連說了兩個“好啊”,從包裡拿出三十元錢,遞了過去,“買一張票。”

    女人正要伸手去接,被黃牙男人一下子打在手上:“什麼錢你都敢拿。”

    女人趕忙收回手,嘴裡嘟囔著:“要高價的也是你,不讓拿的還是你。”

    “頭髮長見識短。”黃牙男人狠狠申斥道,然後又轉向楚天齊,疵牙一笑,“對不起了,你請回吧,你的錢不能收。”

    看著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楚天齊真想抽這傢伙幾個大嘴巴子,但還是壓著火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現在遊客滿員,今天不賣票了。”黃牙男人囂張道。

    女人插了話:“聽見沒,有錢也不行,就是不能進。”

    這次,男人沒有斥責女人,反而衝著她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著讚賞。

    有了男人的“鼓勵”,女人更加自得,手指著楚天齊道:“黑大個,你瞪什麼眼,叫你回你就回,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哦,你敢威脅我?”楚天齊苦笑不得的說。

    “就威脅你了,怎麼樣?”女人聲音更高,還叉起了腰。

    看到對面這兩人這麼囂張,楚天齊的火“呼”的一下,升了上來,攥緊了拳頭。

    正這時,後面有人嚷道:“前面怎麼回事?你們鬧糾紛,也不能不讓我們進吧。”

    楚天齊一回頭,見說話的是個體格魁梧的壯漢男人,比自己還高了少半頭。壯漢旁邊跟著四個精壯的年輕人,而且這四人都是青一色的黑鞋黑褲黑半袖黑墨鏡,胳膊上全部都紋著圖案,儼然是保鏢或是打手的裝扮。

    壯漢看到有人看自己,馬上把目光躲到了對方身上,果然對面的傻大個收回了目光,向旁邊退了兩步,似乎還低下了頭。壯漢鼻子哼了一聲,帶著四人,從楚天齊身旁走過,而且還故意撞了對方一下膀子。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在自己的撞擊下,竟然紋絲未動,而自己勉強沒有被撞倒,但肩膀卻隱隱生疼。

    在詫異中,壯漢回頭看向對方,見對方雖然面帶微笑,但目光中卻有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東西。壯漢心中一凜,收回目光,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對於身旁點頭哈腰、滿臉賠笑的黃牙男人,壯漢根本連看都沒看。不過,他在走出一段後,仍然回頭看了看,把楚天齊的印象深深刻在了腦海中。

    楚天齊自然也看出壯漢一夥不是善類,但他迴避對方的目光,並不是畏懼對方,而是他覺得沒必要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而且,自己和對面兩人擋在門口,的確影響了遊人的出行。就是這樣的避讓,對方仍然還要再撞自己,那就怨不得我了,於是楚天齊不動聲色的稍微用了一下力,結果就讓對方嘗到了厲害,知難而退了。

    楚天齊只把和壯漢的相遇,當做一個小插曲,根本就沒放到心上。可是世界就是這麼小,很快他們又見面了,卻換成了另外一種場合。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直到壯漢五人的身影消失,黃牙男人才收回了目光,又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齊身上。剛才壯漢拿眼瞪這個傻大個,還用肩膀撞他,結果傻大個迅速低下了頭。而且在壯漢撞到他的時候,不但沒有任何反擊行為,反而還和壯漢笑了。現在黃牙男人心中有底,乍一看對面這小子有點唬人,原來也是個軟蛋,便心中大定,把別人的囑咐早拋到了腦後。他不知道的是,壯漢現在還肩膀疼著,他只以為壯漢佔了多大的便宜呢。

    經過和壯漢的這麼一個小插曲,楚天齊的火消了下來,暗自叮囑自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必要和對方一般見識。再說了,自己是來調研的,如果和對方發生衝突的話,大部分人肯定會以為自己欺負賣票人呢。正好給了一部分人話柄,太得不償失了。於是,他就在想,如何能夠既不爆發衝突,今天又能順利進去的方法。

    看到傻大個傻楞楞的站在那裡,儼然被嚇傻的樣子,黃牙男人挑釁的說:“剛才跟你說的,沒聽見呀,怎麼還不走?”

    正在思考的楚天齊,沒想到對方這個時候竟然找上了自己的茬,一時沒有注意,不知道對方剛才說了什麼。便看著對方,等著對方給自己答案。

    一看自己的“厲害”起了作用,對方竟然連話都不敢搭,黃牙男人再次叫囂道:“叫你走,聽見沒有?”

    女人也在旁邊幫著腔:“就是,再不走,讓老三派人收拾你。”

    不知為什麼,男人轉頭看向女人:“瞎咧咧什麼,什麼話都往出吐露。”

    看著對方二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勁,楚天齊真是哭笑不得,不過最終他還是笑了。他笑著對黃牙男人說:“你不是說遊客滿員,今天不賣票了嗎?那為什麼剛才的那幾個人又進去了?”

    “你是誰?人家是誰?光看人家那車,就甩你十萬八千里,騎個破摩托還想跟人家比。”黃牙男人哧笑著。

    女人的話更是尖刻:“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黑不楞騰的傻大個,還跟人家比,人家可是……”

    黃牙男人忽然轉過身,一巴掌打到了女人臉上:“夠了,不說話能死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什麼都敢說呀?啊?”

    “我……我”女人“我”了兩聲,自己給自己來了個大嘴巴子,“真是該死,老三不讓說。”

    “你還說,閉嘴行不行,小心我撕了你的爛”黃牙男人把女人推到了一邊。

    女人去到一旁捂著腮幫,不再說話,但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事發現場。

    沒想到還看了這麼一出,雖然不恥男人打女人,但楚天齊也覺得這兩人都是欠揍的主。誰挨揍也不值得同情,反而覺得好笑。

    黃牙男人見楚天齊在笑,笑自己和女人的“內部矛盾”,不禁火氣更盛:“叫你走,你聽見沒有。”

    “我為什麼要走?我的證明不行,那我花錢進去總行吧。”楚天齊不生氣,而是故意調笑著對方,“要不你就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為什麼不能進,什麼時候能進?”

    沒想到對方還是個滾刀肉,黃牙男人忍不住罵道:“傻大個,你還真是個草蛇纏腿,想甩都甩不掉。好,那我就告訴你,只要是你來,什麼時候都不能進。”

    “好啊,終於說實話了。那我就要進,你能把我怎麼著?”楚天齊說著,還真做出了沖卡的架勢。

    “喲呵,你還想硬闖啊。”黃牙男人說著,從旁邊抓起一根木棍舉在手中。意思很明顯:你只要硬闖,我就打你。

    “咯咯咯,楚天齊,出什麼洋相呢?”伴著銀鈴般的笑聲,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聲音很熟,楚天齊回身望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久未見面的河西日報社記者歐陽玉娜。沒想到一年多沒見,竟然在這裡見到了她,她看上去更瘦了。不知道是保持身材的結果,還是工作勞累的,也或者是心事給鬧的。

    楚天齊楞了一下,迎了上去,面帶驚喜的說:“玉娜,你怎麼來了?”

    “你能來,我為什麼就不能來?我還要問你為什麼到這兒了?”歐陽玉娜俏皮的說。

    正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你倆認識呀?”

    楚天齊抬頭看去,停車場那邊快步走來一個人,正是縣旅遊局局長夏雪。

    夏雪很快來到兩人身邊,看看楚天齊,又看看歐陽玉娜,才笑著道:“哦,我想起來了,她送你手機,還給你做了證明。”

    楚天齊知道夏雪指的是,自己被市紀委帶走後,歐陽玉娜給省紀委出證明,證明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這件事好多人不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少,想來夏雪要知道也不難。他怕夏雪再說出什麼話,也怕她一會攪了自己的事,便說道:“先說正事,我遇到事了,是……”楚天齊說了剛才的事,並讓兩人配合自己,不要自報身份。

    其實,剛才在看到歐陽玉娜的一瞬間,楚天齊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一個戲弄對方的想法,一個讓對方說出後台的辦法。並最終達到進入抗戰根據地舊址的目的。

    歐陽玉娜倒沒什麼,聽完楚天齊所說的辦法,連連叫好。但夏雪卻遲疑起來,總感覺有些惡作劇的意思。

    看到夏雪猶猶豫豫的樣子,楚天齊說道:“夏局長,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想做老好人的話,就不要參與了。對方不認旅遊局的證明,你可以忍,我卻不能忍。我反正得讓大記者配合,這也算伸張正義,扶危助困嘛!再說了,如果他能遵守規矩的話,我的辦法自然也就失效了,根本不存在戲弄他們這麼一說。”說完,楚天齊向前走去。

    歐陽玉娜也緊跟在楚天齊後面。

    “算我一個。”夏雪說著,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黃牙男人眼見著先後來了兩個女人,和黑大個嘻嘻哈哈的不知說了什麼,忍不住心裡泛著酸水:好白菜都讓豬拱了。正在心中腹誹著,眼見兩個美女走上前來,黃牙男人不禁心花怒放起來。

    歐陽玉娜搶先問道:“門票多少錢?”

    “一人十塊。”黃牙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給。”歐陽玉拿出三十元錢遞了上去,“三個人。”

    黃牙男人用眼一掃,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你們是要帶那個黑小子進去啊,哪怎麼行。於是說道:“不好意思,現在客源將滿,只能進去兩位,還必須是女的。”

    對方說話的時候,唾沫都噴了出來,還帶著一股酸臭味。本來還想多戲弄對方一會兒,現在實在噁心,歐陽玉娜乾脆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扛在了肩上,咬著牙道:“來,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看到對方拿出的東西,黃牙男人先是一楞,然後馬上從衣服口袋拿著手機,撥了出去。電話一通,他就迫不急待的說:“老三,快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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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老三是誰

    歐陽玉娜拿出來的是專業攝像機,黃牙男人當然知道。看到攝像機的一瞬間,他明白了,對方是記者。而且他住的屋子裡,牆上專門就貼著一張警示紙條,內容就是“防火防盜防記者”。記者是干什麼的?是曝光的,有些記者專門曝光陰暗面,讓被曝光的人臭名遠颺。

    剛才看到對方是兩個美女,黃牙男人就想多逗幾句,滿足一下自己意的心理。他估計,對方也就是給自己一個白眼,頂多再罵上一句“流氓”。美女的白眼和罵人話也是香的,他不會在乎,還會把那當成一種享受。他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沒想到對方竟然用的是這種比暴力還恐怖的方法。黃牙男人一下子慌了神,才給他口中的“老三”打去電話。

    電話對方的人,沒有聽明白,就說道:“你慢點說,在我這一畝三分地,能有什麼事?”

    黃牙男人警惕的瞟了一眼對面三人,尤其是扛機器的那個女人,對著手機低聲說:“那個人來了,還有兩個幫手。”

    手機裡傳來一聲吼叫:“你大點聲,能死啊?”

    自己是為了謹慎,老三卻嫌自己聲小。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和他說清楚,等他來了就好辦了。想到這裡,黃牙男人大聲道:“老三,你跟我說的那個人來了。”說著,他還謹慎的看了一下身後。

    越緊張越出狀況,黃牙男人無意中向後一瞥,臉卻觸碰到了手機上的免提鍵。結果,兩人的對話,直接成了現場直播。而黃牙男人因為緊張,卻沒有察覺。

    “哪個人?”對方的話很不耐煩。

    “就是你說的那個姓……姓楚的。”黃牙男人支吾道。

    “他呀。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說出大花來,也不讓他進,看他怎麼的。”

    “我是這麼做了,可他非要進。”

    “你是死人呀?他要是強闖的話,你就報警,這還用教你嗎?”

    “不是,不是,他還有兩個幫手。”

    “幫手?是不很能打?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調哪誰過來,你等著,我先掛了。”

    “老三,別掛。別找打手,那兩個幫手是女的。”

    “女的?女的怎麼了?你還有什麼想法?你不怕你那個黃臉婆跟你鬧啊?你真是出息了。”

    “哎呀,怎麼就跟你說不清呢?有個女人扛著東西。”

    “扛著東西?扛著東西不還是女人嗎?”

    “她扛的不是一般東西,是攝像機,我看她是記者。”

    “記者?幾個人?是不是三個?”對方的聲音很焦急。

    “就兩個。”

    “兩個?有沒有宋鄉長?”

    “沒有,有她我還不認的嗎?”黃牙男人說道。

    “哪兩個女人都叫什麼?是不是一個姓夏,一個姓歐陽。”

    “我怎麼知道?這不還沒來得及問嗎?”

    “混蛋,廢物,狗娘養的。”

    “老三,你怎麼罵咱娘呢?咱可是一奶同胞。平時你罵我也就罷了,今天罵長輩,我得跟你說道說道。”

    “說道個屁。對了,這些人現在在哪?”

    “在……哎呀,就在身邊呢,他們會不會都聽去啦。你快來吧,要不我就該上電視了。”

    “笨蛋,混蛋,氣死我了,我馬上去。狗娘養的。”

    “老三,你……”黃牙男人說到一半,發覺不對,原來對方已經掛斷了。

    歐陽玉娜把攝像機放下來,輕蔑的一笑:“哥倆說的不錯呀,就跟說相聲似的,不過就是嘴太臭了,全是髒話。”說到這裡,她又補充道,“你不是不讓我們進嗎?一會就是請我們,我們還不一定進呢。”

    “你……”黃牙男人用手一指歐陽玉娜,趕快又收了回去,他發現攝像機好像還錄著呢。

    本來按照楚天齊的計畫,是讓歐陽玉娜偷著錄,沒想到歐陽玉娜一生氣,直接給拿出來了。更沒想到的是,黃牙男人就像是故意配合似的,竟然把手機按了免提,兩人的對話全部錄入了機器中。

    楚天齊等三人,不再理會黃牙男人,而是退到一邊,上了夏雪的汽車,說話去了。他們知道,一定會有人來的,應該還會來的很快。

    ……

    果然,不到二十分鐘,一輛越野轎車衝進了停車場。一個人從車上快速跳了下來,連車門都沒來的及關。這是一個方臉膛、寬腦門,帶著將軍肚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四十二、三歲的樣子。男人下車後,一眼看到了車上楚天齊一行,然後幾乎是以衝刺的速度衝了過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幺峰鄉黨支部書記孔方。

    楚天齊三人都看到了孔方,歐陽玉娜就是沒見過孔方,也能猜的到。但三人只是互相一笑,繼續聊著天。歐陽玉娜想搖起車窗上的玻璃,但是被夏雪阻止了。從夏雪的眼神中,歐陽玉娜讀懂了,還有一個大男人在車上,傳出去不好聽。她看了看夏雪,又看了看楚天齊,哈哈大笑起來。跟著,另兩位也笑了起來。

    笑聲傳到孔方耳朵裡,他覺得非常刺耳。他認為他們肯定在笑自己,不禁心中暗罵:狗男女。罵是罵,但他還不得不走上前去。但這次他沒有跑,而是步履緩慢的一步步走過去。

    孔方到了近前,先和夏雪打了聲招呼:“夏局長,您大駕光臨,也不提前吩咐一聲,我也好隆重的接待接待。”

    一個大活人站在近前,夏雪就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和歐陽玉娜說著話。夏雪和孔方不太熟,也沒什麼糾葛,畢竟她來的時間不長,又是女性,和好多同僚也僅是點頭之交。但今天她卻必須要給對方難堪,一是為了給省裡來的大記者面子,二來也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夏雪知道,省報記者可是不容易請到的,這次要不是有適合的題材,要不是託了關係,歐陽玉娜肯定不會來的。通過觀察,以及聽到剛才說話的意思,歐陽玉娜有立刻打道回府的意思,夏雪怎能不著急?省報來記者的事,可是向縣領導匯報過的,晚上縣長要親自招待,沒有特殊情況的話,縣委書記也要出面。如果歐陽玉娜走了的話,自己怎麼向領導交待?

    記者走了這件事,本身就沒法交待,走的原因更沒法解釋清楚。其實對於歐陽玉娜為什麼說到了“走”字,夏雪心知肚明,歐陽玉娜就是在為楚天齊找面子,看來傳言不虛。只是如果夏雪要是這麼說的話,領導還會刨根問底,最終會說到賣票人故意刁難調研這件事上。

    雖說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由老幺峰鄉直接管理,但做為旅遊主管部門,仍有監督和指導的職責。如果省報記者因為服務不周,而負氣走掉,老幺峰鄉即使有一多半的責任,那旅遊局也得有一少半。而且,今天自己還是受縣領導委派,代表縣委、政府與記者接洽的聯繫人,如果記者走了的話,自己又多了一份責任。同時,自己派出的代表旅遊局的調研人員,到了旅遊局具有行業管理職權的旅遊景點,竟然連門都沒能進去。那麼,旅遊局的權威何在?自己的領導力與公信力又在哪裡?

    無論出於何種考慮,都必須要留下歐陽玉娜,都要讓歐陽玉娜有面子。那樣,自己才最終不至於失去面子。從全縣大局來說,在對待省報記者這件事上,縣旅遊局和老幺峰鄉都是屬於同一陣營的。自己這個旅遊局局長,必須要讓歐陽玉娜看到自己的態度,這是夏雪給孔方甩臉子的主要原因。

    夏雪明白,賣票人刁難,並不是衝著旅遊局,而是針對楚天齊。但自己趕上了,如果對此事沒有一個態度的話,那自己和旅遊局的威嚴又何在呢?這是夏雪給孔方甩臉子的另一個原因。她這也是給楚天齊找面子,因為楚天齊畢竟是代表旅遊局來的,如果自己沒有個態度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並且她已經看出來了,歐陽玉娜也在給楚天齊找面子。所以,楚天齊只要是通融了,那歐陽玉娜自然也就不走了。

    等了半天,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孔方又憋著氣,高聲說道:“夏局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說著,他還滿面含笑,深深鞠了一躬。

    雖說夏雪是副處級別,但主要就是管旅遊局,也沒比一個鄉黨委書記高太多。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她必須得做足了樣子。於是,不滿的道:“這不是孔大書記嗎?你來幹什麼?”

    看著這個娘們的德性,孔方就來氣,可今天就是有再大的氣,也得忍著,便陪著笑道:“夏局長真會說笑,我就是一個小鄉幹部,泥腿子。”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歐陽玉娜,繼續說,“我是來迎接大記者和大局長的。”

    對於孔方的有意搭訕,歐陽玉娜沒有任何反應,還把臉扭到了一邊。而孔方就那樣滿面笑容的站著,真應了那句話“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甚是尷尬至極。

    夏雪看到現場情況,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咳了兩聲,才說道:“孔書記,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她用右手示意了一下,“這位就是河西日報社鼎鼎有名的大記者,歐陽玉娜……”她本來想說“小姐”兩字,又怕歐陽玉娜在氣頭上,再找自己的茬,所以便又嚥了回去。

    “久仰,久仰。”孔方微笑著點頭,臉上掛著十二分的真誠。

    和孔方表現出來的熱情不同,歐陽玉娜臉罩寒霜,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意思。孔方儘管臉上掛著笑容,但嘴角不免抽動了兩下,顯見內心極其憤怒。

    夏雪也很是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準備向歐陽玉娜介紹孔方。

    忽然,歐陽玉娜說道:“老三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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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孔方暈倒

    聽到歐陽玉娜的問話,孔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夏雪的表情尷尬中帶著無奈。只有楚天齊的心情非常舒爽,不禁暗自為歐陽玉娜叫了一聲“絕”,只是礙於情面,才沒有當眾喊出好來。

    “老三?老三是誰?”孔方語出驚人。

    孔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回答太奇葩了,自己能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嗎,孔方就是那個“老三”呀。否則,他怎麼能來的這麼快,又來的這麼巧呢?而且聲音也絕對沒錯。

    “不知道?”歐陽玉娜都被孔方的回答氣樂了,拉開車門走了下去,直接從包中拿出攝像機,啟動了播放開關。

    楚天齊和夏雪也跟著下了車,同時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孔方臉上的表情。

    攝像機裡先是一陣沙沙的響動,應該是走路的聲音。不一會傳出了對話的聲音:

    歐陽玉娜:“門票多少錢?”

    黃牙男人:“一人十快。”

    歐陽玉娜:“給。”

    黃牙男人:“不好意思,現在客源將滿,只能進去兩位,還必須是女的。”

    歐陽玉娜:“來,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黃牙男人:“老三,快來,出事了。”

    黃牙男人:“那個人來了,還有兩個幫手。”

    “啪”的一聲,歐陽玉娜按下了停止鍵,看著孔方道:“剛才賣票人給一個人打電話,稱呼對方為‘老三’,你現在應該知道是誰了吧?”

    “老三?不知道是誰?要不找那個賣票人問問。”說完,孔方馬上又否定道,“問也白問,他肯定不說,除非……反正也沒錄到那個老三的聲音,我也判斷不出來是誰。”

    聽到孔方這麼說,歐陽玉娜笑了,楚天齊也笑了。只有夏雪在笑的同時,臉上帶著一絲尷尬。

    孔方的回答,在楚天齊的意料之中。因為在剛才,楚天齊注意到,從歐陽玉娜拿出錄像機的時候,孔方的表情就一直處在一種故做輕鬆的緊張中。尤其是播放到黃牙男人說出“老三,快來,出事了。”的時候,孔方的嘴角明顯抽動了好幾下,顯見緊張程度更高。緊接著,孔方又露出了笑容,笑容一直持續到現在,而且看起來笑的很自然。

    楚天齊知道,孔方為什麼笑的會那麼自然,因為最後兩句都是黃牙男人的聲音,中間沒錄上那個“老三”的聲音。他不禁心中暗笑:孔方,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

    孔方見自己回答完後,歐陽玉娜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料定對方已經黔驢技窮,便略帶挑釁的說道:“歐陽記者,既然我們都不知道老三是誰,那就留待我下來調查。怎麼樣?再說了,剛才的錄音也說明不了什麼,不就是賣票人打電話,自說自話的瞎詐呼兩句嗎?也許根本就沒給任何人打通話。”

    “哦,自說自話?可能吧?”說著,歐陽玉娜又按下了播放鍵。錄像機裡再次傳出了黃牙男人的聲音:“老三,你跟我說的那個人來了。”

    看到歐陽玉娜再次播放錄音,孔方不屑的一笑,似乎還有冷哼的動作,輕蔑之情顯而易見。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轉而緊緊咬住牙關,臉上的肌肉不時抖動著。因為後面是兩個人的聲音,除了黃牙男人的,還有對方的聲音。

    這段錄音,在黃牙男人說完後,接著就是對方說的“哪個人?”,然後幾乎是一人一句的,一直播放到了黃牙男人氣極敗壞的說了個“你”字,才結束。連歐陽玉娜的那句話也播放了:“哥倆說的不錯呀,就跟說相聲似的,不過就是嘴太臭了,全是髒話。你不是不讓我們進嗎?一會就是請我們,我們還不一定進呢。”

    歐陽玉娜按下了停止鍵,玩味的問道:“聽出來了嗎?那個老三的聲音好像挺耳熟呀。”

    “是,是,是挺耳熟的。”孔方支吾著。

    “聽口氣真夠凶的,又是要找打手,又是盤問不停的。看樣子,不讓楚天齊進去調研,也是老三的主意吧?”說到這裡,歐陽玉娜的語氣一轉,“你說這個人要是也在政界的話,這段錄音拿上去,會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呢?應該還不至於開除吧,不過警告、記過、降職什麼的,總會有的,近五年想陞官是別想了。”

    歐陽玉娜的話一說完,現場一下子靜了下來,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孔方身上,想聽聽他說什麼。

    靜,非常的靜,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很快就是一分鐘,兩分鐘。歐陽玉娜也不急,就是那樣面帶微笑的看著對方,看看究竟對方會怎麼做。直到大約五分鐘時,孔方終於說話了,他的話一出口,不禁令眾人大跌眼鏡。

    沒有大家想像的態度誠懇的道歉,或是以“喝酒多了,一時忘了”之類的話所搪塞,而是張嘴罵了一句:“狗娘養的。”

    聽到對方罵出了這樣的話,楚天齊馬上做出了第一反應,把歐陽玉娜和夏雪護在身後。其實他剛才一直都在做著這種準備,只是他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就在大家的驚愕中,孔方接著罵道:“老三,你就是個王八蛋,你可把我害苦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吹牛耍酒瘋,你也挑個時間,挑個地點,幹嘛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吹呢?”說到這裡,他又轉換了話題,“老三,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想把這個屎盆子扣我頭上呀?我可告訴你,扣我頭上又怎樣?大不了我現在就退休,可是你不該害了那麼多縣領導呀。你說的這通話,一旦曝光的話,不光是我要倒霉,恐怕縣委、政府領導,個別局領導,都會倒霉的。如果真到了那步的話,縣領導能饒了你?你以後還能在縣裡混嗎?恐怕整個省也沒有你立足之地吧?你……”孔方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不過聲音並不高。

    只到這時,楚天齊才反應過來,原來孔方不是要搶錄像機,也沒有攻擊行為,而是在罵那個老三。開始的幾句,聽著像是給老三開脫。可是後面的話,卻變了味,明著是罵老三,其實是在變相的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如果要曝光的話,自己會“得罪縣領導、局領導”,警告自己會因此沒法在玉赤縣政界混,甚至全省政界都容不下自己。

    同時,“個別局領導”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專指做為條管領導的夏雪,也會因此跟著倒霉。你夏雪就看著怎麼辦吧,反正我孔方的仕途也沒幾年了,而你卻還長著呢。楚天齊聽出了這層意思,夏雪當然也聽出來了。

    夏雪、歐陽玉娜從楚天齊身後走出來,和楚天齊對望一眼後,又都把目光投到了孔方身上,都想看看這個裝模作樣的人要如何收場。

    在大家的注視下,孔方的聲音越來越低,語速越來越慢,甚至眼神也變得迷離了。緊接著,身體搖晃起來,然後“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啊?”夏雪和歐陽玉娜都發出了一聲驚呼。楚天齊也一時沒了主張。一楞之後,三人反應過來,救人要緊。

    正這時,一輛轎車停在眾人身邊,一個女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剛叫了一聲“夏局長”,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孔方,又忙叫了一聲“孔書記”。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幺峰鄉鄉長宋玉香。

    看到眾人要動手去抬孔方,宋玉香趕忙喊道:“慢。”然後問道,“孔書記是怎麼暈倒的?”

    宋玉香這麼一問,三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互相看了一眼後,還是夏雪說了話:“孔書記,剛才說話來著,說著說著,就自個暈倒了。”

    “哦,是這樣啊,那就更不能動了。”說到這裡,宋玉香解釋道,“突然暈倒,一般都是腦供血不足造成的,嚴重的可能是腦出血,或是腦血管破裂。也可能是心臟的毛病,無論那種情況都不宜先動病人。來,我們大家往後一點,保持空氣流動暢通。”

    邊往後退,夏雪邊問:“這能行嗎?”

    “我表哥就是醫院這方面的專家。”宋玉香說道,“等幾分鐘,等孔書記醒來再說。如果沒有醒來,再打急救電話也不遲。”

    於是,四人站在外圍,孔方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來這裡旅遊的人,本就不多,現在的時間段人就更少了。但仍有人過來看熱鬧,經過眾人勸說,看熱鬧的人就走了或是退到了遠處。

    大家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孔方,一分鐘,二分鐘,大約五分多鐘了,還沒動靜。在這期間,宋玉香還不時輕聲喊著“孔書記。”

    好幾分鐘過去了,孔方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宋玉香也不似剛才那麼鎮靜了。她拿出手機,說道:“看來只能打急救電話了。”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悶哼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呀……”

    大家都看到了,聲音是孔方發出的。此時,孔方還四外看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孔書記,你怎麼樣?”宋玉香趕忙蹲下身子,問道。

    孔方有氣無力的說:“沒什麼,一會兒就好了。哎喲喲,頭好暈。”

    “送你去醫院吧。”宋玉香說道。

    孔方搖了搖頭:“不。回家。”

    看到孔方醒來了,大家都長舒了一口氣,紛紛站起身來。

    楚天齊挺了挺腰身,無意的看了一下別處,當他看到黃牙男人的時候,大腦快速運轉了一下。然後,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孔方,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8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是高招

    孔方最後是被宋玉香的司機送走的,開的是孔方的車,直接送他回自己的家。

    剩下的四人,分乘兩輛車,進了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景區。當然,四人不是去旅遊,而是有任務要完成。

    這次有宋玉香這個鄉長在,黃牙男人沒有再提門票的事。楚天齊坐的是夏雪的車,宋玉香上了歐陽玉娜的車,歐陽玉娜的車走在前面。

    一邊開車,夏雪一邊嘆氣:“哎,沒想到鬧了這麼一出,我說不參與,你還拿話將我。”

    聽出了夏雪話中的埋怨,楚天齊一笑:“夏局長,那是你自願參加的,沒有任何人強迫你。再說了,這也不算事呀。”

    “小楚,說話不能這麼冷血吧?”夏雪不悅道,“人都暈倒了,還不知怎樣呢,在你嘴裡竟然不算事?”

    “這你也信,太小兒科了吧。”楚天齊不屑的道。

    “你什麼意思?”夏雪反問。

    楚天齊肯定地說:“裝的唄,你沒看出來。”

    夏雪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有懷疑,可那僅僅是懷疑,又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要我看,卻是破綻百出。”楚天齊扳著手指頭,說了起來,“第一,現在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來這麼一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尤其他一開始說的那段話,我相信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就是警告我們不要亂來,否則大家都要遭殃。警告完,他就暈倒了,是不是值得懷疑?”

    “可這只是懷疑。”夏雪說道,“還有嗎?”

    “第二,他的症狀也不對。突然暈倒,一般都是因為供血不足。但是病人應該臉色煞白,可孔方的臉卻是紅撲撲的,比我的臉色還健康呢。”楚天齊又給出了一條理由。

    “這個我不懂,也許他是因為別的毛病才暈倒呢,可能就沒有你說的那個症狀了。”說到這裡,夏雪繼續反問:“還有嗎?”

    “當然有,也是最關鍵的一條。”楚天齊說到這裡,話題一轉:“孔方肯定是老三,對吧?他和那個賣票人什麼關係,你明白不?”

    夏雪肯定的說:“孔方就是老三,這一點我深信不疑,無論從聲音,還是他趕到的時機,以及說話的口氣看,絕對沒錯。而且他和那個賣票人,應該是哥倆,親哥倆。我記得當時那個賣票人打電話時,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老三,你怎麼罵咱娘呢?咱可是一奶同胞’。”

    “這不就得了。既然他們是親哥倆,弟弟摔倒了,昏迷不醒。哥哥能不撲到近前?尤其是今天這種情況,應該是衝著我們鬧一通才對。可他沒有這麼做,更不可思異的是,我看到他還在笑呢。”說到這裡,楚天齊一笑,“這說明什麼?說明孔方是裝的,說明他那個哥哥提前知道,或是以前也幹過這種事。”

    “是呀,經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麼回事。”夏雪也笑了,“孔方這麼一鬧,省報記者不會走了,我們也不能拿那個錄像說事了。真是高招,虧他想的出來。”

    歐陽玉娜的車停住了,她和宋玉香都下了車,並向夏雪他們招手。夏雪也把車停了下來,和楚天齊下了汽車。

    ……

    此時,宋玉香的司機開著車,孔方正閉著眼睛,斜靠在汽車後座上。車後座的另一邊是鄉黨政辦公室文員,文員是和宋玉香一同出差回來的,現在負責路上對孔方的照應。

    孔方雖然閉著眼睛,大腦卻一直沒閒著,一直在想著今天的事情。他剛才的確是裝的,是危急情況下的一個無奈之舉,但也是當時最好的辦法。他相信,今天這麼一鬧,眼前的危機應該是解了。同時,他也更恨楚天齊,他認為正是因為楚天齊,自己才不得以來了這麼一招耍賴招式。雖然解了圍,但在那幾人眼中,自己是丟人現眼了,希望不要傳開就好。

    從知道楚天齊這個人的時候,孔方就對其不感冒,只不過對方有縣委書記罩著,他也不能把姓楚的如何。

    孔方認為,姓楚的就是個投機分子,靠著有縣委書記做後盾,平時狐假虎威。不但把鄉里的常務副鄉長溫斌給欺負走了,還把組織部第一副部長魏龍給搞下了台,就連他的直接上司黃敬祖也給搞的狼狽不堪。

    其實孔方和這些人也並不都是交情深厚,但他自認他們都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幹上來的,屬於本地土生土長的實幹派幹部,一直辛辛苦苦二十多年,才熬到了現在這麼一個職位。而趙中直卻是從外地交流過來的,早晚得走。他認為正是趙中直的到來,才讓類似楚天齊之流登上了玉赤縣政治舞台,進一步壓縮了本地實幹派幹部的進步空間。

    孔方認為,正是在趙中直的授意或默許下,楚天齊被賦予了一個個耀眼的光環,又是“優秀基層幹部”,又是各種先進,甚至還弄了個“沃原市見義勇為先進個人”。一時間,楚天齊成了玉赤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而且凡是和他對立的,全部都倒了黴。

    孔方認為,趙中直主政下的玉赤縣政壇亂了。要不,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好多人一下子成了反面教材,不就是因為跟姓楚的對著幹嗎?為什麼一個黃嘴叉胎毛還沒褪盡的毛頭小子,剛兩年多的時間,就由鄉長助理升成了常務副鄉長?要說靠成績,鬼才相信,孔方反正是不信。既使有成績,也應該是集體的,主要功勞應該是黨委書記的,怎麼輪也輪不到一個小鄉長助理頭上。可事實卻是真的把功勞落到了這個傢伙身上,只能說明是趙中直有授意,並且讓人幫姓楚的造勢,人為的造了好多成績。

    在一開始,孔方並不屑於與楚天齊這樣的官場新貴接觸,他認為他們就是投機者,和自己這樣的實幹家不是一路人。為了這事,他和自己的叔伯兄弟孔臻還爭吵過,他認為堂弟對姓楚的過於親近,親近的有失骨氣。只到溫斌被擠出青牛峪鄉,只到魏龍突然倒台,尤其是縣委副書記馮志國在常委會上公開道歉後,孔方的心靈才受到了震顫。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孔方下了橫心,自我安慰道:適者生存。然後開始和楚天齊接觸,但他留了個心眼,沒有一下子和對方過去親近,而是採取了循序漸進的方法,這樣不容易引起對方懷疑。但在他每次和對方不得不虛與委蛇的時候,其實內心裡都在默唸著:今天我對你的,以後要讓你十倍還回來。

    自從和姓楚的接觸後,孔方特意關注了一下對方的信息。果然,沒過多久,工作了僅兩年的毛頭小子,一下子成了青牛峪鄉的常務副鄉長。也印證了孔方心中的一個推測,姓楚的擠走溫斌的目的就是要鳩佔鵲巢。今年剛上班沒見天,姓楚的又佔用了據稱唯一的去省委黨校的指標,當然最後指標是兩個。按孔方的理解,哪怕就是十個指標,也不應該輪到姓楚的,但事實就是姓楚的。直到這時,孔方才認定自己的折節而交是對的,並心中默念:笑到最後才是英雄。

    當孔方得知趙中直要調走的消息時,內心無比欣喜,他預感姓楚的也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了。果然,沒出二十天,帶著省委黨校“優秀學員”光環的楚天齊,被發配到了縣委辦,孔方反正認為是發配。他覺得這就是報應,就是蒼天有眼,同時他也更相信那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讓孔方更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又傳來姓楚的消息,同為一個陣營的劉大智忽然給姓楚的穿小鞋。在高興的同時,孔方很納悶,甚至認為劉大智和自己一樣也在隱忍蟄伏。但很快他給出了結論:不可能,姓劉的和自己不一樣,姓劉的這叫反戈一擊,在拿姓楚的做投名狀,向新縣委書記表忠心。

    在佩服劉大智陰狠的同時,孔方對這個趙中直的前秘書更是不屑:這分明是一個更陰險的投機者。他甚至在替趙中直嘆息:你怎麼盡弄一些投機分子呢?

    前幾天,堂弟孔臻打來電話,說了楚天齊到他那裡吃癟的事。哥倆在慶祝的同時,孔方嫌堂弟做事太委婉,要是讓他孔方做的話,連景點大門都不讓姓楚的進,就是要赤裸裸的打姓楚的臉,以消當年委屈求全之恨。

    這話剛沒說完幾天,孔方得到消息,姓楚的要來老幺峰鄉調研。於是,他和一些心腹屬下交待,只要看到姓楚的來鄉里,就擋駕,就故意冷淡對方,甩臉子也可以。

    可因為一時疏忽,上週五剛消假回來的老梁沒有得到消息,結果這個傻老梁,還以為遇到了縣委來的大神,又是陪坐、陪聊,甚至還想陪吃。更是接連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回去見姓楚的。孔方既氣老梁的迂腐,也想到了一個更解氣的戲弄辦法,於是他才對老梁說了“讓他等著”。並在老梁的幾次來電中,逐漸加重了申斥語氣,以擴展戲弄姓楚小子的效果。

    就在孔方在“滿天紅”飯館推杯換盞的時候,老梁再次打來電話,本來以為還是問自己什麼時候回去,所以孔方一張口就是“讓他等著”。等聽到老梁說姓楚的“已經走了”時,孔方立刻有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老梁接下來又說了一句“他可能去抗戰根據地舊址”了,讓孔方一下子又興奮起來,於是馬上給自己的二哥打了電話,也就是那個賣票的黃牙男人。向他交待了怎麼對付楚天齊的辦法,最終目的就是不讓姓楚的進去。

    一切似乎都設計的天衣無縫,可偏偏讓兩個死女人趕上了,更可惡的是竟然錄了自己和二哥通話的音像。孔方知道,既使二哥再楞再傻也不至於主動配合對方,中間一定有什麼岔口,方便的時候一定要問問。他就恨二哥不懂得配合,雖然明知道自己是裝暈的,你也應該裝裝樣呀。想到這裡,他禁不住罵了一句“狗娘養的。”

    旁邊的文員沒聽清孔方說什麼,急忙問道:“孔書記,你哪不舒服嗎?”

    孔方這才意識到,差點出了馬腳,於是趕忙搖了搖頭。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9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抗戰舊址

    宋玉香在前面帶路,夏雪在旁邊陪著,陪著省報來的大記者歐陽玉娜。一開始是宋玉香做嚮導,並解說,她的口才實在不敢恭維,乾脆就是做嚮導,解說的事由夏雪來做。反正夏雪自到縣旅遊局後,對於縣裡一些大的景點都視察過,一些資料也多次看過,講起來倒是一點也不生澀。

    歐陽玉娜幾乎不怎麼說話,更多的是看,並不時用相機把一些景物攝入鏡頭中。要說景物,也很一般,除了石頭就是灌木叢。當然,這裡之所以成為景點,主要還是因為它曾經的輝煌,和在那個年代為整個抗戰做出的重要貢獻。

    楚天齊走在最後面,主要就是看一些和抗戰有關的歷史遺蹟,現存的歷史遺蹟很少。通過夏雪的介紹,楚天齊才知道,大部分都是抗戰年代損毀了,有個別的革命文物進了一些博物館,還有一些可能是遺失在民間了。

    轉了一圈,用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楚天齊看到了很少的革命遺蹟。最醒目的就是,山石上嵌著的革命口號了,有的已經用紅漆塗過,看上去比較醒目。再有就是一處崖壁下方凹進去一塊,有人工炸過的痕跡,石壁上有好多小的不很深的小洞,從夏雪的介紹中可知,這裡曾經臨時做過一段兵工廠,這處地方就是試驗炮彈、子彈時所留。

    經過幾處石洞和灌木叢時,夏雪介紹,曾經是某某領導避險的地方。還有兩處是某某團長、營長犧牲的地方。有的名字,楚天齊聽說過,有的名字卻是第一次聽說。在剛才說的這幾處地方,有的地方插著一個小木牌,上面寫著某某避險的字樣,有的地方什麼標識也沒有。

    在轉回到離門口很近的地方,夏雪停了下來,用手一指,說道:“這裡就是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的中心位置根據地指揮部,可惜當年的房屋建築已經蕩然無存,只能依晰看到一些破磚頭、爛瓦片了。當年,我人民軍隊的好多將帥都曾在這裡戰鬥和工作過。後來授銜時,就曾有一名元帥、兩名上將、三名中將……”

    在夏雪講說的時候,楚天齊蹲了下來,在地上撿起了少半塊磚頭,拿在手裡摩挲著,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夏雪的講解接近了尾聲:“歐陽記者,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的情況就是這些,你想瞭解什麼的話,可以再提問。”

    歐陽玉娜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了。”

    “哎,還說是遺址呢,連塊像樣的碑刻都沒有。大門門頭上的那幾個字,看起來寫的不錯,可題詞卻是一個不太有名的書法家。要是在抗戰根據地舊址上,樹上一塊由老將軍題詞的石刻,那就有份量多了。”楚天齊搖頭晃腦的說著。

    歐陽玉娜停止了擺弄相機,問道:“楚天齊,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這裡嗎?”

    聽到歐陽玉娜這麼一說,楚天齊才想起來,一開始想問來著,結果先是聊天,後來想問的時候又被孔方暈倒給攪了。便問道:“是呀,你怎麼來啦?對了,你好像還是和夏局長一起來的,你們認識?是好朋友。”

    “我和夏局長今天只是第二次見面,是為了工作。”說到這裡,歐陽玉娜一笑,“你能猜出是什麼工作嗎?”

    “你們……一個記者,一個旅遊局長,肯定是旅遊宣傳、採訪之類的事了。莫非……”說到這裡,楚天齊想到了歐陽玉娜問話的時機,便又道,“莫非跟遺址有關?不會真是有老將軍題寫的石刻吧?”

    “嗯,你還不笨,基本猜對了。”歐陽玉娜點指著楚天齊。

    楚天齊“嘁”了一聲:“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還說什麼基本呢?”

    歐陽玉娜衝著宋玉香一笑:“宋鄉長,你和他說說吧。”

    宋玉香點了點頭,說道:“小楚,歐陽記者今天到這,主要就是來拍一樣東西的,這樣東西就跟抗戰遺址有關。是一幅字,我剛剛才帶回來的。”

    “這幅字就準備刻成石刻,擺放在現在的位置,所以歐陽記者才說你基本猜對了。”夏雪解釋道。

    “哦,是嗎?寫的字在哪呢?”楚天齊問完就有些後悔了,有字也未必讓自己看吧,便補充了一句:“我就是隨便問問。”

    宋玉香臉一紅,說了句“在車上”,便沒了下文,顯然不準備把字拿下來。

    歐陽玉娜卻接了話,不過是對夏雪說的:“夏局長,不是準備在宣傳頁上體現這幅字的內容嗎?把字配上遺址做背景,是不是更好?”

    夏雪聽出來了,歐陽玉娜說的沒錯,但對方說出此話的真正目的,恐怕主要是為了讓楚天齊看一看吧。看來,兩人的關係是不一般,最起碼說話要比和自己隨便多了。

    既然記者已經提出來了,而且也是對旅遊宣傳有好處的,何不來個順水人情。於是,對著宋玉香道:“宋鄉長,那我們就按歐陽記者說的做吧。”

    宋玉香稍微遲疑了一下,“嗯”了一聲,向歐陽玉娜的車走去。

    楚天齊已然明白,怪不得在送孔方回去的時候,宋鄉長專門把一個包拿了出來,原來裡面裝著正經物件啊。

    幾人一同到了歐陽玉娜的車旁,歐陽玉娜開了門鎖。宋玉香拿出那個大的紙袋,來到遺址的地方,提前在地上墊了厚厚的紙板。然後把裡面的紙張小心翼翼的取出來,並讓大家幫忙,平展開來。

    宣紙上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大字: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字寫的說不上壞,但也說不上好,也就是一般。落款是:徐大壯,後面是年月日。

    看到宣紙上的字的時候,楚天齊忽然有一種很親近和熟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耳邊好似響起了隆隆的炮聲,和激昂的嗩吶聲。眼前紙面上也似幻化出千軍萬馬奔騰馳騁的場景,還有那拿著各種槍械的人們,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來回穿梭著。

    “楚天齊,發什麼呆呀?抬起頭來。”歐陽玉娜的聲音響了起來。

    眼前的場景一下子消失了,楚天齊失落不已,隨著歐陽玉娜的喊聲抬起了頭。他的眼中還有著一絲懊惱的神色,因為被打斷影像而懊惱。

    “咔嚓、咔嚓”,連著幾聲快門聲響起,緊接著響起了歐陽玉娜的聲音:“你配合的挺不錯嘛?臉上滿是那種對敵寇的憤恨之情。”

    對敵寇憤恨?聽到這話,楚天齊差點沒笑出聲來,心道:要是你知道我憤恨的是叫我的那個人,大概你就不會是這種口氣了吧。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說道:“哪有呢?只不過是題字的人名有些陌生,我正在想對方是誰呢,有些走神而已。”

    “你真不知道?”三個女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楚天齊一楞,心中暗道:好像我必須知道似的。

    “你太孤陋寡聞了,上週的中央報紙專門報導了這位老爺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歐陽玉娜說道,“我先告訴你一點,這位老爺子以前的屬下,後來在授銜的時候,光上將就有兩位,中將就有四位,少將更是有十一位之多。”

    “那他是什麼銜?”楚天齊反問。

    “他……沒授銜。”歐陽玉娜回答,“之所以沒授,是由於他後來的工作性質決定的。如果老爺子繼續在主戰場,繼續在前線工作,真要是被授銜的話,按他的資歷,怎麼著也應該是上將吧。”

    楚天齊“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因為他看過相關授銜的資料,確實好多夠條件的人,都因為客觀原因沒有授銜。

    ……

    拍完照片後,宋玉香收起了寶貴的題詞,大家到了根據地舊址外面。本來按照歐陽玉娜的想法,讓楚天齊現在和她坐車回去。並讓楚天齊把摩托存放到老幺峰鄉政府,讓鄉里派人給送回去。可楚天齊覺得還是騎摩托回去方便,最後只好遂了他的意。

    歐陽玉娜和夏雪先去老幺峰鄉政府了,她們只是象徵性的和宋玉香去露個面,然後就回縣政府。

    楚天齊當然不會去鄉政府,他要直接回縣城。看著她們的車輛開走了,楚天齊再次返回抗戰根據地舊址門前。他遠遠凝望著剛才鋪放宣紙的地方,彷彿那熟悉的炮聲、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影又出現在腦海中。

    “楚領導,以後常來啊。”不知黃牙男人從哪裡鑽了出來,疵著一口黃牙,滿面陪笑的說道。

    被人這麼一打攪,腦海中的場景與人物都消失了,楚天齊只看到兩排黃顏色的牙齒。他意識到,黃牙男人在跟自己服軟、套近乎呢。他不禁好笑,他知道對方是見識到剛才自己一夥的厲害了,所以態度才變化這麼大。

    雖然這個人剛才挺不講理,但楚天齊覺得這個人也挺有意思,便想逗弄對方一番。於是,說道:“常來?我怕這裡滿員,我怕進不了門呀。”

    “哪能呢?今天那是跟你開玩笑呢?別見怪。”黃牙男人陪笑道,“以後只要是你來,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都可以進。”

    “是嗎?”楚天齊反問。

    黃牙男人拍著胸脯道:“當然。”

    楚天齊忽然問道:“老三要緊不,醒來沒?”

    “不要緊,醒……沒醒來。”黃牙男人有些慌張著道。

    楚天齊笑了,對方的回答,再一次印證了老三就是孔方本人。而對方卻把精力集中在了醒沒醒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問話的陷阱在那裡。

    在對方的驚愕中,楚天齊跨上摩托,戴好頭盔,離開了抗戰根據地舊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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