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15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29
第四百九十九章 咱倆有緣無分

    離開抗戰根據地舊址,剛走出有十公里,摩托車就熄火了。楚天齊從摩托上下來,把車停到路邊,弄了半天,也沒打著火。抬頭看了看,離前邊不遠處就是一個村莊,想來應該有摩托車修理點。

    推著摩托車走了足有半個小時,終於到了村口,一打聽還得進到村子,才有一家修理攤。於是,楚天齊按照村民的指示,終於找到了這家修理攤。修理攤師傅檢查了一下摩托,很快找到了原因,原來是燃油過濾器堵了,點火器也有些鬆動。師傅很快就把故障處理完了,整個過程僅用了十來分鐘。但就是這樣,從摩托車出故障,到修理好,也耽擱了一個來小時。

    付完修理費後,楚天齊重新跨上摩托,騎行而去。

    剛到村口,手機響了。楚天齊把摩托停到路邊,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固定電話號碼,趕忙接通了:“你好。”

    “我,歐陽玉娜。”手機裡傳出歐陽玉娜的聲音,“到哪了?還沒到嗎?”

    楚天齊看了看路上的公路樁,說道:“我呀……離縣城還有二十來公里。”

    “不能吧?我們後走的,都到一會兒了,你是怎麼走的,總共不是才三十來公里嗎?”歐陽玉娜咯咯的笑著,顯然不相信,“不會是走錯路了吧,還是你在逗我呢?”

    “哪有啊?是摩托車出故障了,剛修理好。”楚天齊說道,“不過還好,一共檢查出兩處故障,否則,我自己即使弄明白一處,說不準另一處故障又得讓車半路熄火。”

    “哦,出故障了?”歐陽玉娜突然發問,“不能吧?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應該能看到才對呀?”

    楚天齊笑了一下:“你還挺聰明嗎?不過,你判斷失誤了。修理攤是在村裡,肯定是我去村裡的時候,你們過去了。”

    “哦,真是不巧,那你多長時間能回來?”歐陽玉娜關心道。

    “有半個小時也到了。”楚天齊輕鬆的說。

    “好吧。那不得六點嗎?縣裡的招待也該開始了,你快點,我在玉赤飯店三一八房間等你。”緊接著,歐陽玉娜又說出了一句有些矛盾的話,“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不等楚天齊回話,對方已摞下了電話。

    楚天齊揣好手機,重新上路了。太陽已經偏西,熱度也降了一些,空氣中還流動著一絲微風,吹在臉上暖暖的,舒服極了。

    還未充分感受完這份舒服,楚天齊只覺得身下“咯噔”了兩下,摩托車方向也有些不好掌握起來。壞了,肯定是輪胎出故障了。想到這裡,楚天齊趕忙把車停到路邊,下了摩托。

    俯下身子一看,沒錯,後輪胎上釘著一個大鐵釘,輪胎已經軟了。這個故障,自己現在可處理不了,還得找修理攤。剛才又走出了有二、三公里,前邊有個村子已經不遠了,想來應該有修理攤吧。這樣想著,他推著摩托車,向前方走去。

    很快到了村口,一打聽,楚天齊才知道,這裡沒有修理攤,還得走四里地才有。村民說的四里地就是兩公里,就是步行的話,按說並不遠。可自己現在推著一個摩托,還是後輪胎幾乎已經沒氣的摩托,不過那也得走,沒有其它好辦法。

    推著摩托又走了一會兒,手機響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拿出手機一看,果然不假,正是剛才那個固定號碼。楚天齊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玉娜,摩托又壞了。”

    “不能吧?”歐陽玉娜先是驚訝,接著笑道,“你肯定是逗我呢,趕快到房間來吧,招待晚宴再有十來分鐘就該開始了。”

    “我那有心情逗你呢,摩托車真出故障了,後輪胎紮了個大釘子。”楚天齊吸了口氣,說道,“現在還沒找到修理攤呢,估計還得推著走上半個多小時吧。”

    “哦,那怎麼辦呢?要不我開車去接你,把摩托車也拉上。”歐陽玉娜的語氣很急。

    “你以為你那車是清障車啊,還拉摩托?怕是能裝下兩個輪胎就不錯了。”楚天齊調侃著,“行了,一會兒你就安心赴宴去吧。”

    歐陽玉娜聲音很低:“好吧,要不你回來後,直接到宴會廳找我,我給你留下座位。”

    “我去合適嗎?別逗了,那不是出我的洋相嗎?”楚天齊安慰道,“行了,到了我就先給你打個電話,報一下平安,然後我等著你。”

    歐陽玉娜“嗯”了一聲,馬上又說道:“別打我手機,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或者你就打這個固定號碼。”

    “為什麼?”剛一問完,楚天齊就明白了原因,隨即又說道,“好的,不說了,我還得趕緊繼續前進呢,就當是鍛鍊身體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長噓了一口氣,楚天齊推著摩托車前行了。此時,因為剛才歐陽玉娜的一句“別打我手機”,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對方簡單的一句話,卻透著一個明顯的信號,家庭對她與自己的交往還在嚴格控制著,怪不得他一直沒和自己聯繫呢。

    楚天齊心裡不舒服,並不是因為對方沒有和自己聯繫,更不是因為剛才對方說的那句“別打我手機”。而是她知道對方正因此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自己卻無能為力,並且自己也不能有所表示。自己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已經裝下了一個人,再也不能給別人留下些許位置了。他只能企盼歐陽玉娜能放下對自己的情義,做一個普通朋友吧。同時,他也決定,一會兒兩人見面的時候,自己也盡力勸一下她,不要再執著了。

    終於到了村子,終於找到修理攤了,可是不巧的是,修理師傅出去吃飯了,師傅妻子說他估計還得半個小時回來。於是,楚天齊也到村裡唯一的飯館,快速吃了一頓飯,又返回了修理攤。

    修理攤師傅比楚天齊吃飯還慢,在楚天齊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後,師傅才慢悠悠的回來了。不過修車很利索,卸輪胎、補胎、安輪胎等程序下來,僅用了二十來分鐘,就全部搞定。

    付完修理費,再次出發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為了安全起見,楚天齊騎行的速度也很慢,在天完全黑了的時候,終於回到了縣委大院。

    ……

    楚天齊沒有打電話,而是直接到了玉赤飯店,敲響了三一八房間的房門。

    屋子裡面傳出輕輕的走動聲,聲音停了一小會兒,屋門忽然開了,歐陽玉娜站在面前。她輕啟朱唇,說道:“剛回到房間,正準備給你打電話。進來吧。”

    楚天齊笑了一下,去了進去。歐陽玉娜輕輕“呯”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天齊,好久不見了,你想我了嗎?”歐陽玉娜紅著臉,問道。

    沒想到對方問的這麼直接,楚天齊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啊,好久不見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是歐陽玉娜的手機。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又看了一下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哥。”

    手機裡傳出歐陽玉傑的聲音:“娜娜,你到玉赤了?”

    “嗯,下午才到,到了就拍照、錄像,剛吃完晚飯,正準備加班趕稿子呢。”說到這裡,歐陽玉娜看了一下楚天齊,又說道,“哥,一會寫完稿子肯定很晚上,明天上午我再去看你。”

    歐陽玉傑沒有接妹妹的話,而是說出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一會兒,你單位的同事就會找你,你們連夜趕回省裡。就不用看我了,路上小心。”

    “為什麼?就因為……”歐陽玉娜帶著哭腔道,說到這裡,她看向楚天齊,眼中噙滿淚花。

    “娜娜,哥也不想……我也是不得已才……哥也是為你好,為他好。”說到這裡,歐陽玉傑掛了電話。

    “為什麼?為什麼?”歐陽玉娜手裡抓著手機,喃喃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剛才兄妹二人的通話,楚天齊雖未完全聽全,但意思他聽明白了,歐陽玉娜家裡在隨時監督著她和自己的接觸。

    看到歐陽玉娜流淚的樣子,楚天齊心裡一痛,既為對方的傷心而痛,更為自己不能給對方安慰而痛。那怕只是借肩膀一用,或是替對方擦去眼淚,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也不能做。他知道如果給對方一點溫暖的暗示,他怕對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也怕自己有個萬一。感情的閘門一旦微啟一點縫隙,可能就會衝出滔天的巨浪,就會吞噬掉閘門旁的男女。

    儘管心裡隱隱做痛,儘管應該給對方以幫助,但楚天齊清醒的意識到,現在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幫助。

    “連一張紙巾都不能遞給我嗎?”正淚流滿面的歐陽玉娜,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齊的臉上。

    那張梨花帶雨的臉蛋是那樣的淒美,哀怨的眼神是那樣的無助。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心軟一些,要不要給對方一丁點安慰?那樣自己可能會承受一點自責,對寧俊琦的自責。自己承受自責倒沒什麼,反正自己絕對只是把歐陽玉娜當普通朋友,主要是歐陽玉娜未必會這麼想。她一旦把這誤會成一種希望,那麼她就會因此更痛苦,會承受對自己的依戀,和家庭給她重壓下的雙重痛苦。所以理智告訴他,不能心軟,那怕一丁點都不行,必須要心硬。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衝她笑了笑。

    對方的意思太明白了,歐陽玉娜怎能不懂,她咬著嘴唇道:“你好……”

    正這時,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歐陽玉娜的話沒有說完,但楚天齊知道她要說什麼。

    緊接著,外面傳來了說話聲:“歐陽,你在嗎?單位打來電話,有任務,馬上得走。”

    聽到是同事的聲音,歐陽玉娜楞了一下,說道:“等等,我馬上就好。”說完,衝進衛生間,關上了木門。

    外面答了一聲“好的”,接著就是走開的腳步聲。

    楚天齊看了看衛生間門,又看了看屋門,毅然走上前,拉開了屋門。他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衛生間門,心中默念道:“玉娜,不是我狠心,是咱倆有緣無分。”然後,他輕輕關上屋門,走了出去。

    楚天齊急匆匆走向樓梯,身後依晰傳來“哇……”的哭聲。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0
第五百章 張冠李戴

    第二天,楚天齊醒的晚了一些,在他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洗漱完畢後,連早點也沒吃,就直接去了辦公室。清掃地面、擦抹桌櫃、燒開熱水,一通忙活下來,時間已經到八點半了。

    楚天齊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自己這幾天的調研內容。可是兩眼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卻一直停在那裡,沒有敲擊出一個字,心裡煩躁不已。

    昨天自從不辭而別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平靜,為自己的冷漠,為歐陽玉娜那淒苦的表情、無助的淚眼,可他卻不得不這麼心硬。對比歐陽玉娜對自己的幫助,尤其是為了自己,對方不惜親自證明是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現在卻連一點溫暖的安慰也不能給對方。

    儘管心裡煩亂,但理智告訴楚天齊,長痛不如短痛。無論從自己這方,還是從對方家庭那方來說,自己遠離歐陽玉娜都是最合適的舉措,其實對於歐陽玉娜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理智的面對而已。這個道理,他一直明白,尤其昨天晚上,他把這個問題想的更透徹,也讓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更堅定。

    但明白了道理,並不代表就不去想。一直到現在,他的腦海中,還是時常會出現歐陽玉娜淚眼婆娑的神情,和自己決然離去後,對方發出那淒慘的哀嚎。他知道對方要比自己還痛苦,對方既對自己很是依戀,又要為了自己不受牽連,而不得不屈服家庭的約束。對方的心情用“欲罷不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楚天齊心情煩亂,不光是因為對歐陽玉娜的同情和憐憫,也有對寧俊琦的一絲愧疚。從楚天齊的性格來講,對戀人好,就要好的一心一意,既不要感情出軌,也不能精神出軌。他覺得自己對歐陽玉娜處境的這種關心,就是對寧俊琦不忠的一種表現。他也知道,現在好多同齡人並不是自己這種想法,並不是像自己一樣,對待感情會那麼“軟”,可他自己心裡就過不了這道檻。

    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打電話的寧俊琦,昨天也沒有來電。在他等到夜裡十一點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號碼也沒有響起,平時基本都是在九點左右就來電話了。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她感覺到了什麼,還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在昨晚,他本來想打電話過去,一看時間太晚了,只得做罷。

    就這樣,痴痴楞楞的坐了足有一個小時,電腦屏幕上還是一片空白。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夏局長。”

    手機裡傳來夏雪的聲音:“小楚,來一趟辦公室。”不等楚天齊回話,她已經掛斷了。

    對方只說讓自己去她辦公室,其它的什麼也沒說,但楚天齊猜想應該還是調研的事。就拿上近幾天的調研手稿出了辦公室,下了縣委辦公樓,向政府樓走去。

    ……

    敲門得到允許後,楚天齊走進了旅遊局局長辦公室。

    夏雪臉上化著淡裝,髮髻綰在腦後,身著職業套裝,微笑看著走進來的楚天齊。

    已經不止一次來到這個房間,楚天齊沒有客氣,直接坐到了沙發上。見對方只是看著自己,沒有說話,他便直接說道:“夏局長,這幾天的調研手稿,我還得再整理兩天,待整理好後,連同第一階段的調研,會形成一個調研報告給你。另外,我準備再下去幾天,有幾個地方還需要再去看一看。”

    夏雪還是面帶微笑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她的意思可能是‘我明白’,也或者是“我同意”。

    見對方還是這麼一副神情,楚天齊便接著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和夏局長匯報一下。在整個調研報告中,我會整體提出我的調研結論或者叫建議,並附上一些附件。其中,關於農家游我會專門做一套附件,並且有一個想法,想要專門向你匯報,希望得到夏局長的支持。”

    “說來聽聽。”夏雪給出了四個字的回答。

    “在前兩個階段大約半個月的調研中,我瞭解到了很多的情況,包括景點的,包括企業的,有積極的信息,也有不好的方面。我會有針對性的提出一些建議,在這些建議中,我認為農家旅遊的落實,有它的前瞻性、緊迫性和必要性。現在好多遊客,紛紛反應,我們這裡的一些自然景觀,確實有一定的特點,但和全國的一些名山大川比較,特點並不鮮明。看過之後,再次回看的願望並不強烈,當然也有個別地方並不在此列。”楚天齊說到這裡,拿起面前的礦泉水瓶,擰開,喝了兩口。

    “你倒不見外。”夏雪笑著道。

    楚天齊回以一個微笑,繼續說道:“遊客還反應,除了自然景觀外,當地可玩的太少,去一個景點轉上少半天,接下來就沒得幹了。再找周邊農戶吃上一頓農家飯,就只得另奔它地了,好多時間全浪費在路上。針對遊客的建議,和我調研後的思考,我歸類整理了一下。在我給出的這些建議中,我發現有一個項目符合‘短、平、快’的特點,那就是農家游。

    它的前期建設相對耗時要短,農家院有現成的,有些可以直接利用,有些只需適當佈置一下,有些可以慢慢補充一點。農家飯可以更突出農家特色,這個也不難,而且消費也相對較低,符合平民旅遊的特點。果蔬採摘,我們有現成的一些項目可以利用,但是關於果蔬的品質,必須要嚴格要求和篩選,宜先小規模試點,再逐步推廣開來。

    我預測了一下,只要是想搞這個項目,從操作之日算起,有半年時間,農家游就可投入運營。當然,這中間有一些手續和溝通需要去做,比如管理方式,比如旅遊部門對農民經營的監管,比如經營點的證照辦理。”

    “雖然你說了很多,可是一些具體的模式我還有些模糊,還是把你關於農家游的方案,先提前報給我。”夏雪認真的說,“就給我打印稿吧,看手稿有些費勁。”

    “好的,我爭取在明天上午一上班就交給你。”楚天齊回答,然後問道:“夏局長,還有其它事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回去整理手稿了。”

    “等等。”夏雪神秘的一笑,“小楚,玉赤飯店失竊了,你知道嗎?”

    楚天齊一聽,心道:女人就是八卦,飯店失竊和你一個旅遊局局長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的店,你也沒有丟東西。但他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便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失竊的嗎?知道丟什麼了嗎?”夏雪連發兩問。

    更八卦了,楚天齊心裡這麼想著,搖了搖頭,還是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看你的意思,不感興趣啊。你聽到我接下來的內容,可能就不這樣認為了。”夏雪說到這裡,一字一頓的說,“客人昨晚丟失了相機,地點是玉赤飯店三一八房間。”

    “相機”、“玉赤飯店”、“三一八”、“昨晚”幾個詞語彙集在一起,楚天齊馬上脫口而出:“歐陽玉娜相機丟了?不能吧?她昨天不是走了嗎?是離開房間吃飯時丟的?沒聽她說呀。”

    夏雪“咯咯”一笑,笑而不答。

    “夏局長,你能說明白一點嗎?”楚天齊急道,“人沒事吧?”

    夏雪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我現在是真正理解那個詞語的意思了,關心則亂。”說著,她故意逗弄道,“你說呢?”

    這不廢話嗎?我知道了還能問你?楚天齊心裡這麼腹誹著,嘴上卻說:“夏局長,我當然不知道了,你就快說吧。”

    和楚天齊的急不可耐正好相反,夏雪拿起水杯,輕輕吹了吹杯中水,慢慢喝了一口。停了一會兒,又慢慢喝了一口,才慢條斯里的說道:“昨晚,客人在大約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從外面回到了房間。一進房間,就發現自己拉桿箱裡的東西被扔了一地,明顯是被人翻動過。但仔細一看,裡面的東西什麼都沒缺。可當她拉開衣櫃的時候,發現裡面的挎包不在了,挎包裡裝的是她最心愛的照相機。

    客人發現相機丟失後,馬上找她一同來的兩個同事。同事過來後,一起查看現場,沒有找到相機,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當他們報警後,警察及時趕了過來。因為房間被他們三人翻過,破壞了現場,警察當時也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女孩丟失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工作用具,一下子病倒了。”說到這裡,夏雪的講述戛然而止。

    “夏局長,她現在在哪?到底怎麼樣了?”楚天齊焦急的問著,並站起了身,準備隨時離去。

    “小楚,你那麼著急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即使同情,也不至於這樣吧。”說到這裡,夏雪一笑,“此她非彼她也。”

    聽著夏雪最後一句話,再看對方的表情,楚天齊意識到,自己真是“關心則亂”了。昨天自己明明聽著歐陽玉娜和同事要走了,怎麼還會是她呢?但轉念細想,大腦靈光一閃,說道:“雖然此她非彼她,但女孩丟失相機,也透著蹊蹺,莫非是他指使?”

    “嗯,可能吧,女孩可能只是點背,趕上了也算是‘張冠李戴’的事情。”夏雪點點頭。

    聽到這個詞,楚天齊心中暗道:自己剛剛又何償不是張冠李戴呢。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1
第五百零一章 狠的可怕

    在夏雪的進一步講述中,楚天齊才知道了昨晚玉赤飯店失竊的詳情。

    警察在調查取證的時候,通過查看飯店前台入住記錄和調看監控錄相,還原了竊賊做案的過程。

    昨晚十一點零二分,竊賊先進入了同樓層的布草間,然後在十一點二十分,進的三一八房間。房門沒有一點損壞,顯見是拿房卡開的門。經過調查,領班手裡的房卡丟失了,這是一個樓層多功能卡,能打開同樓層的所有客房。從監控顯示,當時正在布草間的領班,曾經出去了幾分鐘,竊賊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進的布草間,而領班裝有房卡的上衣就放在布草間。

    監控錄相顯示,竊賊是在十一點二十四分的時候,離開的三一八房間,可見其在房間逗留了幾分鐘。據房客講述,她自己只丟失了相機,其它財物一點沒少。那麼,竊賊在房間卻逗留了四分鐘時間,很顯然竊賊就是奔相機去的。另據房客講述,她是一名旅遊雜誌記者,相機裡全是一些自己拍攝的景色和人物,這些照片對於別人來說沒有什麼用,但卻是她準備向攝影大賽投稿的素材。

    夏雪繼續說著:“從監控錄像顯示,竊賊曾在六點五十分的時候,到過前台。據當時的服務員回憶,監控畫面上的這個人,曾以朋友住在飯店為名,到前台查詢房間號,但他又不提供朋友的姓名。就在兩名服務員給別的客人登記時,他迅速把手探進服務台裡面,拿起住店客人登記薄快速翻動著。服務員發現後,馬上進行了制止,並搶回了登記薄,此人便溜走了。期間此人沒有再在飯店出現,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十一點多的那次了。

    錄相還顯然,在八點五十五分鐘的時候,三一八房間的第一撥客人退房走了。第二拔的客人是在十點零一分在前台登記的,進入客房後,很快就出來了,然後和住在隔壁房間的兩個同伴又出去了。當客人再次回來的時候,就是竊賊已經光顧後的時間了。”

    “那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衝著歐陽玉娜去的,他第一次去的時間,應該正是歐陽玉娜入住不久。”說到這裡,楚天齊突然道,“服務員就沒記住這個人的相貌特徵,監控也看不清嗎?有同夥嗎?”

    “此人戴著帽子和大墨鏡,連半袖T恤都豎起了領子,怎麼能看的清?”夏雪說到這裡,詭秘的一笑,“至於同夥不好說,反正警察說了,最起碼曾經進入過這個房間的的人都會被列為嫌疑人,包括相機丟失之前和之後的時間段。監控錄相上,有幾個人的影像非常清楚,身高、相貌都能分辨出來。”

    聽到夏雪的話,楚天齊心中一凜:不會吧?那自己豈不是也要接受調查嗎?趕忙說道:“警察辦案經常這樣,正經線索找不到,就知道瞎胡調查,搞的人心慌慌的。”

    “心裡沒鬼怕什麼?”夏雪不屑道,“當然了,好多人還是怕調查的,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即使他和相機丟失的事沒關係,也保不齊有其它的事,比如男女感情呀什麼的。”

    這指向已經很明確了,楚天齊也就不再裝傻,便說道:“我在八點多的時候,也進過那個房間,和歐陽記者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不會也要被問話吧?”

    “是嗎?你也進過那個房間?”夏雪很是驚訝,“怪不得我聽警察說,錄相顯示,有一個大個子男人進過那個房間呢?就是你呀,你就進去說了幾句話?我怎麼聽著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聽到對方在拿這事調侃自己,楚天齊有些不悅,便說道:“夏局長,以你的意思,我不是只說幾句話,還能是什麼?”

    “怎麼就成我的意思了?而是錄相顯示,在大個子男人出來不久,屋裡女孩也出來了一次,看樣子還在抹著眼淚,並看向男人遠去的方向呢。你說,這裡邊能沒點什麼?”夏雪說到這裡,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那意思很明確:要是沒什麼的話,才有鬼呢。

    “你……”楚天齊剛“你”了一聲,電話響了起來。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道:難道真要配合調查?

    配合警察調查倒也沒有什麼,可那樣勢必會弄的滿城風雨,尤其是自己和歐陽玉娜的事就會被渲染。本來並沒什麼事,可能就會被描繪出多個版本。自己和歐陽玉娜都是未婚青年,既使被說成有特殊關係,倒也沒有什麼。可是,讓楚天齊擔心的是,寧俊琦會怎麼看?會不會非常傷心,會不會誤會?

    夏雪也注意到了楚天齊的表情變化,便逗弄道:“小楚,不方便接?要不我迴避一下。”嘴上這麼說,可她根本就沒有起身的意思。

    楚天齊堵氣道:“隨便。”然後按下了接聽鍵,氣粗的說:“什麼事?”

    手機裡傳來爽朗的聲音:“你小子怎麼啦,吃槍藥啦?對了,是不是大記者走了,讓某些人傷心了?”聲音是雷鵬的大嗓門。

    既然雷鵬提到了“大記者”三字,那不用說,他也知道了。肯定是通過失竊這件事知道的。那麼,他打電話自然就是跟這件事有關了。楚天齊便說道:“說吧,你想調查什麼?”

    “喲呵,我還什麼都沒提呢,你倒猜出來了,那你就坦白一下吧,坦白一下你去房間幹什麼了。”雷鵬笑著道。

    “有屁坦白的,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昨天我就是去房間看看她,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就這麼簡單。”楚天齊的話很沖。

    “不是吧?那怎麼對方還哭天抹淚的?”雷鵬提出了疑問。

    “這跟你有關嗎?跟你調查的事有關嗎?”說到這裡,楚天齊哼了一聲,“告訴你也無妨,我們話不投機,所以我走了,她哭了,這下滿意了吧。”

    “嗯,看來調查的事,已經洩密,你都提前準備好說辭了,那就先調查到這吧。”說到這裡,雷鵬“哈哈”大笑起來,“哥們,你也真好糊弄,我這什麼都沒問,你倒全交待了。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調查失竊那事呀?”

    “不是那事還能是什麼?”楚天齊沒好氣的說。

    “虧你還自詡聰明,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這樣的案子,也不可能由刑警隊來接手吧。”雷鵬笑道,“負責調查相機失竊案的,是我的一個小兄弟,中午的時候,他向我討教。讓我看了錄相,我才在錄相上看到了你小子。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是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失主的相機找到了。警察是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後,按照對方的提示,在一個洗浴中心的更衣櫃找到的。失主查看相機上照片沒有缺失,已經遞交了不再追查嫌疑人的申請,警察也就不再調查了。對了,失主是旅遊局的客人,旅遊局對這事很關心,警察還專門向夏局長通報了此事呢。她沒和你說?你這幾天不是一直給旅遊局……”

    聽到這裡,楚天齊已經明白了雷鵬打電話的意思,不等對方說完,他搶先說了句:“哥們,我還有事,就先到這兒。”說完,他掛斷手機,看著夏雪。

    “你這麼盯著我,是不是不禮貌呀?”夏雪質問道。

    楚天齊沒有接夏雪的茬,而是反問:“夏局長,你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為什麼還要戲弄我呢?”

    “楚天齊,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本來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始末,誰知道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在剛才的講述中,提到你的名字了嗎?還是提到了某個記者的名字?”夏雪不客氣道。

    是呀,確實沒提。雖然夏雪剛才就是在戲弄自己,可對方的確沒有提到歐陽玉娜的名字,也沒有提到“楚天齊”三個字,看來還真應了夏雪那句話關心則亂了。於是,他只好用道歉的語氣道:“夏局長,不好意思,我說話有點太武斷了。”

    “道歉別那麼虛情假意的。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說到這裡,夏雪話題一轉,“通過這件事,你想到什麼沒有?”

    自然能想到呀,竊賊費盡心思,好不容易進到三一八房間,偷走了客人的相機,而卻又主動把原物交了出來。再聯想到竊賊一系列的做法,很顯然他是偷錯對象了,他想偷的是歐陽玉娜的攝錄設備。

    歐陽玉娜的設備有什麼,無非就是一些圖片,還有錄音。這些東西對於大多數人沒有用,而對於一個人卻關係重大,所以得到這些東西並毀掉的話,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個人就是孔方。

    聯想到孔方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之大,聯想到孔方對自己的做法,聯想到孔方昨天上演裝暈的一折,再聯想到可能是他昨晚導演了差人盜竊相機一齣戲。楚天齊覺得孔方這個人真不是善茬,便對夏雪道:“有的人真狠呀。”

    “不只是一般的狠,狠的可怕。”夏雪若有所思的說。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1
第五百零二章 心理畸形

    就在被別人列為懷疑對象的時候,孔方正在家中罵人呢。他罵楚天齊、歐陽玉娜、夏雪,罵宋玉香,也罵自己的二哥,還罵了好多人。他對這些人恨的牙根癢癢,恨有些人和自己做對,恨有的人愚蠢無比、辦事不力。因為特別憤恨,所以他罵的特別賣力,就連老伴都聽不下去,直接躲出去了。

    孔方恨歐陽玉娜,恨一個小丫頭片子那天對自己的無禮,既態度上傲慢無比,對自己講話更是咄咄逼人,彷彿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彷彿是自己的長輩似的。就是自己最尊敬的老領導,也只給過自己一次這樣的難堪,可那次是自己捅了大簍子,老領導是為了給自己擺平,是因為恨鐵不成鋼,是真正為了自己好。老領導有這樣的資格,有這樣的資本。

    你一個黃毛丫頭,對自己有過屁幫助?憑什麼對自己吆五喝六的。你不就是頂著一個所謂省報記者的名頭嗎?不就是縣裡的一些領導,想要讓你替他們鼓吹政績嗎?可這些跟我老孔有毛關係?要不是為了縣裡大局,要不是為了自己仕途,我孔方才懶的理你呢。可你一個丫頭片子不識抬舉,登鼻子上臉,竟然把我的容忍當成了軟弱,竟然像訓晚輩一樣對我。

    越想越來氣,越想越恨,孔方不禁罵道:“他媽的小婊子,你以為你了不起,是什麼狗屁的名記者?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人們說的‘名妓’而已。”

    孔方恨夏雪,恨夏雪做為同僚,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也和那兩個傢伙一起,同自己做對。孔方認為,你夏雪雖說是什麼政府黨組成員,級別也是副處,但不過是管著一個局而已。局長和自己這個鄉黨委書記不過都是正科的級別,只是不知哪個混帳領導,非要把一個破旅遊局長高配半格。孔方真懷疑,這個高配局長,就是為夏雪量身定做的,還不因為她是一個有些姿色的風情女人?

    按孔方的理解,你一個局長,只要和我們這些鄉黨委書記配合好,到時我們把旅遊的事替你吹一吹,你不就是政績卓著嗎?你再憑著所謂的“政績”,混個實職副處,不是挺好嗎?何苦非要和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地頭蛇過不去呢?好啊,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別怪我老孔不給你捧場。

    孔方滿臉猙獰,滿嘴髒話:“狗娘養的,你姓夏的可不要後悔。到時灰溜溜的滾蛋,或是弄的身敗名裂,也是你咎由自取。”

    孔方更恨楚天齊,恨楚天齊不給自己這些老同志留出路。怪不得好多人都說姓楚的是喪門星,誰遇到誰倒霉呢,自己以前還不全信,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到了一次老幺峰鄉,就和那幾個女人了一道,抓了自己的把柄,害的自己不得不來了一出暈倒的鬧劇。雖說當時也算暫時躲過了一劫,可危險還在,而且自己也肯定會因為此事,成為同僚們的笑料。

    之所以恨楚天齊,孔方更是因為不甘。本來設計的好好的,姓楚的當時就是挨整的命,可偏偏那兩個女人趕到了。而那兩個女人又毫不猶豫的站到了姓楚的一邊,不知道是他們以前就熟,還是剛剛扯上的什麼瓜葛?說不準真不是什麼正當關係,沒準純粹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孔方認為自己的解釋很合理,因為姓楚的本身就有好多和女人的傳聞。

    孔方咬牙罵道:“姓楚的,別看你把自己包裝的人模狗樣的,平時裝的也一本正經,只要你有狐狸尾巴,就有被老子抓到的一天。哼,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說不準你本身就是一個男破鞋的坯子呢。”

    對於宋玉香這個女人,孔方也是恨的慌。平時看這個女人,倒也算是聽話,只知干工作,不知道搶權利。可沒想到,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從時返回途中竟然趕上了堵車。更悲催的是,手機還沒信號,害的自己沒有及時瞭解信息,以為那個“名妓”也沒來呢,結果讓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孔方今天才聽人匯報,說這個女人前幾天,在縣委大院裡還和姓楚的聊的很熱乎呢。他現在都懷疑宋玉香這次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平時的憨厚也是裝出來的,是不是早就和姓楚的一夥了,早就被那小子拿下了。他自己也納悶,按說就這個的女人的姿色,姓楚的也不應該看上呀。可他轉念又給出了答案: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也許姓楚的就變態,就老少通吃呢。

    馬上,孔方就對自己的懷疑,給出了肯定答案。那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要不昨天自己躺在土地上,後背又潮又隔的慌,她為什麼還以所謂的狗屁理由,不讓他們扶自己呢?說不定,當時三人本身就是在演雙簧,而自己閉著眼睛看不到而已。

    孔方笑著罵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看來這個醜女人也不安分了。也難怪,四十如虎嘛!”

    這次這件事,孔方認為自己之所以如此被動,還是賴自己的那個笨蛋二哥。自己安排妥妥的事,就因為他傻了吧嘰的碰了手機免提,結果給對方留下了證據,才導致了事情的不可控,讓自己變的狼狽不堪。本來自己想把那個景點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也照顧他掙點舒服錢,可他連這麼點事都辦不好,說不準這次他的這個差事也得黃了。

    “怨誰呢?活該。誰讓你爛泥扶不上牆?狗娘養的。”剛罵到這,孔方意識到自己把自己也罵了,忙改口道,“剛才不算。”但緊接著又來了一句“狗娘養的。”

    恨了好多人,罵了好多人,孔方認為,自己之所以這次如此狼狽,歸根結底還是賴姓楚的。要不是姓楚的處處與老同志做對,自己根本不會恨他,也不會針對他。如果不針對他的話,就不會曲意巴結,也就不會恨的這麼深,自然就不會發生昨天的事了。

    ……

    楚天齊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孔方當初在和自己親近的時候,不是單純為了對自己友好,也不是只為了接近趙書記。而是因為一種心理的扭曲,就等著自己倒霉,就等著落井下石,甚至制自己於死地。

    其實,當初自己表現優異,成績不俗,進步也堪稱神速的時候,楚天齊也想到肯定會遭人嫉妒,肯定會有人不服。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以前沒有任何矛盾糾葛的人,會想著制自己於死地而後快,這“躺槍”未免也太厲害了。就是現在他也沒有想到,孔方僅僅是因為嫉妒,就和自己這個幾乎沒有任何糾葛的人,會如此的勢同水火,欲制自己於死地而後快。

    不光楚天齊想不到,恐怕被孔方所罵的這些人都不會想到吧?不會想到自己已經被孔方恨到了如此地步,而被恨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孔方自以為是的判斷,僅僅是主觀的認為全是別人對他不起。

    ……

    玉赤縣旅遊局局長辦公室,楚天齊和夏雪的談話還在繼續。

    夏雪嘆氣道:“哎,小楚,要說在昨天這件事上,最吃虧的就是我了。本來我只是做為主管旅遊的人,去陪省裡來的記者,結果糊裡糊塗的就被你們拉下了水,無端的被人恨上了,得罪了同僚。”

    “夏局長,你真這麼認為嗎?錯,大錯特錯。你昨天只要在場,即使什麼都不做,他也會恨你的,說不準你不在場的話,他也會恨到你頭上。”楚天齊肯定的說。

    “你說的未免太武斷了吧。”夏雪不同意他的看法,“你這只是主觀做出的有罪推論。”

    楚天齊搖搖頭:“夏局長,我不是要把他往壞裡想,而是他做的事就明擺在那裡,不由得你不信。”說到這裡,楚天齊苦澀一笑,“拿我來說吧,和他沒有任何糾葛,而且以前他還主動和我接觸,還有示好的意思。可是現在怎麼樣呢?昨天從我一到鄉里,他就故意抻著我,在外面躲著不見。我自認為惹不起躲的起,直接到了抗戰舊址,可他竟然指使他哥哥,不讓我進去,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麼。”

    “可能你在不經意間得罪過他吧?”夏雪疑問道。

    “不可否認,在他心裡肯定是因為某事,對我懷恨在心。而我昨天晚上幾乎想破了頭,也沒想到什麼地方曾經得罪過他。我只知道,趙書記調走前後,是他對我由態度極其友好,向態度極端惡劣轉換的分水嶺。”說到這裡,楚天齊肯定的說,“我認為,他是一個極端情緒化的人,或者說他心理已經有些畸形。昨天他大睜兩眼說瞎話,最後還來了一出假裝暈倒的‘苦肉計’,這樣的人做事,能以常理推斷嗎?所以,昨天你只要出現在現場,肯定會成為他憎恨的人。別說是你,很可能宋玉香也未能倖免。”

    “聽你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夏雪有些擔心的說,“那我們都要特別小心了。”

    楚天齊點點頭,站了起來:“夏局長,要沒其它事的話,我回去整理、錄入調研手稿了。”

    夏雪也點了點頭:“好,你回吧。”

    楚天齊起身向外走去,剛到門口,身後傳來夏雪的聲音:“小楚,你那沒有吧。給,看看這個。”

    楚天齊返回身,看到夏雪手裡拿著一張報紙,伸手接了過來,一眼看到了上面特別醒目的三個字:徐大壯。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2
第五百零三章 老戰士徐大壯

    楚天齊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十點半多了。他沒有先看報紙,而是打開電腦,加緊錄入調研手稿內容。

    今天一天,三位老同事都沒有來,期間也沒有別人打擾,楚天齊除了吃飯、上廁所外,就一直在電腦上忙活著。到晚上八點的時候,終於把關於農家游的方案全部錄入電腦。

    這份農家遊方案,是以手稿為基礎,又參照了夏雪的建議,對整個操作流程進行了梳理。方案分三個階段,其中第一個階段又分三個步驟實施,這三個步驟分別是準備、操作、運營。

    在準備階段,又分了八個細項,這些細項大部分都是需要旅遊局、農戶去做的工作。楚天齊現在唯一要牽頭去做的,就是帶相關人員去省委黨校拓展基地考察一次。在上週,他已經和基地的汪岳峰處長聯繫過,對方歡迎他帶人去。

    楚天齊再次仔細把錄入內容審核了一遍,對個別地方進行修改後,算是定了稿。他把錄入內容複製到軟盤,又打印了一份,才關閉了電腦。然後放好這些東西,熄燈、鎖門。臨出門時,拿上那份報紙,下樓,向宿舍走去。

    在出了縣委辦公樓的時候,才注意到,外面已經下起了雨,雨勢不大,但也不小,看樣子要下了一陣子了。楚天齊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昨天直接把摩托車放到存車棚了,否則,現在還不得淋濕了?

    楚天齊趕忙把報紙揣在懷裡,哈著腰,快速跑回宿舍。在打開屋門的一剎那,一股潮濕的氣味迎面撲來。這一週下了好幾次雨,宿舍又沒有能夠開窗通風,自然要反潮了。昨晚雖然住了一夜,但今天屋子又鎖了一天,再加上外面還在下雨,那種陰濕的味道更重了。於是,他敞開屋門進了屋子,拉著了電燈。

    微風裹挾著細雨,不時吹打到屋子裡,地面上濕漉漉的,楚天齊乾脆又關上了屋門。簡單洗漱了一下,楚天齊拿過報紙,坐到床上看了起來。

    這份報紙是黨中央的機關報,能上這份報紙都是重要新聞。既使有的篇幅短小,或是文字看起來一般,但裡面往往隱含著重要的內容,可能用不了多久,這篇文章的指向作用就會顯現出來。如果文章要是大塊頭的話,那麼文章的重要性就更不言而喻了。

    關於徐大壯的這篇文章,位於報紙的第三版,整整佔用了多半個版面,位於版面的最上邊。能處於這個版面,而且又是這樣的大塊頭文章,足見其重要性。可以說,是除了現任主要首長外,其他人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

    文章的主標題是《能文能武多面手,能屈能伸大丈夫》,副標題是《記我國隱蔽戰線老戰士徐大壯同志》。

    文章第一段是對徐大壯的一個整體評價,評價非常之高,賦予了他四個名詞:忠誠的戰士、革命家、軍事家、傑出的社會活動家。然後是記錄了他的詳細生平,生平中,有他在老幺峰抗戰根據地短期工作的經歷。從生平來看,他的資歷非常之高。參加革命時才十五歲,入黨也較早,黨的前期歷史上幾次重大事件都有他的參與。

    在抗戰正式打響後,沒多久,根據革命需要,受黨委派,開始轉入了隱蔽戰線工作,一直到他退休。這段歷史記錄的比較簡單,相關事件也沒有詳細羅列,可能是涉及到相關檔案未解密的問題。但楚天齊以前看過一些類似的資料,對革命者從事這樣的工作內容,也有瞭解。

    楚天齊知道,隱蔽戰線工作需要打入敵人內部,尤其是對於徐大壯這樣的革命者來說,打入的往往都是敵人心臟的部位。他們所從事的工作,無疑於與虎謀皮,甚至要比與虎謀皮還要難的多,真應了那句話睡覺也得睜隻眼。具體的情形除了親歷者外,別人是無法深刻體會的。

    對於徐大壯從事隱蔽戰線工作的經歷,文章專門用一段內容進行了籠統的表述:根據革命需要,帶著黨組織賦予的神聖使命,徐大壯同志從此踏上了不同尋常的為革命工作的道路。這是另一種戰場,這個戰場不同於硝煙瀰漫、炮聲隆隆的前沿陣地,但是艱難程度、慘烈狀況卻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革命信念,為了黨的事業,他們往往要承受著難以想像的身體和心靈上的摧慘。在徐大壯同志從事此項工作時,曾經多次眼睜睜的看著戰友、親人在自己眼前離去。但他卻不得有任何施救舉動,那怕略微透出一點同情都不行,那樣的話就會給自己,給其他同志帶來滅頂之災。

    文章記錄了一組數字:在徐大壯同志從事革命工作期間,先後有十四位親人參加革命,其中有十一人在革命期間,灑盡了滿腔熱血,奉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這些人都是和他一樣,衝鋒在各個不同戰場上的戰士。另有十二位親人,只是普通百姓,卻也受他牽累,被敵人慘忍殺害,其中就有徐大壯同志剛剛兩歲多的大兒子。

    文章從另一面,記錄了徐大壯的不易:革命者往往命運多戕,尤其是隱蔽戰線的同志,往往既要面對敵人的各種慘暴手段,還必須要忍受同志們的誤解,甚至多次成為“鋤奸行動”的目標。除了在戰爭期間有這樣的情況,徐大壯同志在和平年代仍然面臨著同樣的問題,直到徐大壯同志因病昏迷的那一刻,組織才送來了遲到幾十年的革命功績認定書。

    文章在最後寫到:像徐大壯這樣的同志還有好多,為了革命工作,為了黨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正是有他們的付出和犧牲,我們的國家才贏得瞭解放,才有了來之不易的和平。徐大壯同志已經昏迷兩年零三個月了,在這裡,讓我們祝願徐大壯同志早日醒來,並祝老英雄早日康復。

    ……

    看完整篇文章,楚天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被徐大壯的經歷所感動,更被老英雄忍辱負重、矢志不渝的精神所震撼。老英雄為了黨,為了國家付出了那麼多,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苦痛。可是,到現在,卻又迎來了幾乎已經要燈盡油干的時刻,這不能不讓人感嘆時光匆匆、歲月無情。

    楚天齊明白,徐大壯已經昏迷了這麼長時間,而且經歷了那麼多磨難,現在又是將近九十歲高齡,醒來的機率已經很小,至於恢復身體健康更是渺茫了。現在老英雄之所以還有生命體徵,主要是靠先進的醫療條件做保障,靠體內的一股精氣神支撐著。但是從文章的表述來看,可能等待老英雄的結果也只有燈盡油幹了。

    楚天齊唏噓不已,強迫自己揮去這種壓抑的情緒,可越是這樣,反而越難從這種情緒裡面走出來。

    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鐘了。這時候,楚天齊才想起來,寧俊琦今天還沒打電話過來。於是,他拿出手機,撥打起了她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冷冰冰的標準女聲,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再次撥打,手機裡還是這個聲音。楚天齊不死心,就這樣每隔幾分鐘撥打一次,可結果都是一樣的。

    楚天齊不禁擔心起來,擔心寧俊琦出什麼事情。昨天他還以為對方可能是臨時有事忘了,或是在外面手機沒電了。也或者是偶然知道自己見了歐陽玉娜,在和自己鬧情緒。但衝著剛才打她手機的情況看,最起碼不是和自己鬧情緒。

    寧俊琦在市委黨校參加鄉黨委書記輪訓,楚天齊倒不擔心她出什麼意外,再說了,萬一有什麼突發事情,鄉里肯定會知道,也肯定有人會告訴自己的。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她可能病了,甚至還住了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一定要請假去陪陪她。

    楚天齊決定,明天先給她手機,如果還打不通,那就給市委黨校打電話,相信黨校最起碼能知道她的大致情況。現在時間已經這麼晚,肯定是不能給市委黨校打電話,有什麼想法,只能明天落實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天齊才睡著了。

    ……

    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有綠樹,有草坪,有樓房。樓房的式樣很古樸,看外觀有些土舊。

    楚天齊出現在院子裡,他的個子低了好多,連說話也是伊伊呀呀的。他看了看頭頂的陽光,看了看身旁的花草,忽然發現了一隻飛舞的蝴蝶,他邁動腳步,蹣跚著追去。跑著跑著,他摔倒了,但他沒有哭,而是雙手撐地站了起來。

    這時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人出現在屋簷下,這個人就那樣看著玩耍的楚天齊,既使小傢伙摔倒,那個人也沒有過來攙扶,或是哄一哄。只到楚天齊站起身來,那個人才露出了微笑,並喊著:“好樣的。”

    楚天齊也笑了,笑著向那人跑去,嘴裡還喊著什麼。離那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卻怎麼也抓不住對方伸出的右手。楚天齊急了,猛的一躍,撲了過去,那個人不見了。

    就在他一楞神的工夫,那個人又在前方出現了。只是此時,那個人老了許多,白頭髮、白鬍子的,好似還拄著枴杖。

    楚天齊一邊向那人跑去,一邊問道:“你是誰,你是誰?”

    那人微笑的捋著鬍子,嘴裡說著什麼,可是楚天齊卻怎麼也聽不見。

    “你是誰,你是誰。”聲音還在迴蕩著,楚天齊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外面還在響著瀝瀝拉拉的雨聲。他知道自己剛才做夢了,夢中的那個人也好似很熟悉,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而且夢裡自己也變成了小孩子,也不知道另外的那個人是誰,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失眠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3
第五百零四章 她有事瞞著我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聲音不時迴蕩著。楚天齊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眼睛很是干澀,目光所及,陽光已經透過輕薄的窗簾,灑在了地面上。

    “叮呤呤”,尖厲的聲音響個不停,楚天齊這才意識到,是來電話了。他伸出手,從床頭桌子上,拿起了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小陳,什麼事?”

    手機裡傳來旅遊局辦公室文員陳馨怡的聲音:“局長讓我來拿方案,她說你知道,我在你們辦公室門口。”

    “方案?現在才……”楚天齊正準備說“現在才幾點”,一眼看見了櫃子上小鬧鐘的時針已經快指向九點了,趕忙又改了口,“現在我剛出來,你等著,我馬上回去。”說完,不等對方回話,掛斷了手機。

    楚天齊放下電話,“蹭”的一聲坐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以最簡單的方式進行了洗漱。從宿捨出來,鎖好房門,急步向縣委辦公樓走去。

    昨天剛睡下不久,就從夢境中醒來了,想著夢中的情景,又聯想到現實的一些事情。楚天齊久久不能再次入睡,他認為自己要失眠到天亮了。誰知,在天快亮的時候,卻再次睡著了,而且一下子竟然睡的誤了上班時間。

    楚天齊平時並不貪覺,今天之所以睡過了點,主要是由於昨晚再次睡著的時候,時間太晚了。更主要的是,兩次一共半個月的下鄉調研,除了要不斷奔波外,每天總是更換休息地點,睡眠質量不高,缺覺嚴重。

    進了縣委辦公樓,楚天齊三步並做兩步,上了四樓。剛一到樓道,陳馨怡便迎了上來:“你這麼早就出去啦?”

    楚天齊“嗯”了一聲,點點頭,打開門鎖,走進了辦公室,陳馨怡跟了進去。

    楚天齊坐到椅子上,打開抽屜,把昨天打印好的農家遊方案,給了陳馨怡。並對陳馨怡說:“小陳,你和夏局長說,請他看完後,盡快就上面的問題,給我個答覆。”

    “我可不敢催局長,還是你自己說吧。”陳馨怡俏皮的說,然後“咯咯”一笑,“我知道你今天起晚了,早上八點多的時候,你的宿舍可還拉著窗簾呢。不會是昨晚想某個記者沒睡著吧?你可要小心了,小心鄉書記讓你跪搓板。”說完,做了個鬼臉,跑出去了。

    看著門口方向,楚天齊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後收回目光,盯在了電腦屏幕上。

    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齊不敢怠慢,抓緊時間,開始錄入調研報告手稿。

    ……

    中午的時候,楚天齊從食堂吃完午飯出來,正準備給寧俊琦打電話,手機卻響了。楚天齊拿出一看來電顯示,正是寧俊琦的號碼,趕忙按下了接聽鍵:“俊琦,你在哪?有什麼事了嗎?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你的電話打不通呀。”

    “你這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怎麼就不想我好呢?”寧俊琦的聲音帶著疲憊。

    “我不是擔心你嗎?一直沒有你的電話,不知道你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再聯繫不上你,我就準備給市委黨校打電話了。實在不行,我就直接去市裡找你。”楚天齊說到這裡,還是問道:“你這兩點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回了一趟家,走的急,也忘跟你說了。”電話裡,寧俊琦的聲音很平靜,“這兩天也沒開手機。”

    對方的回答,讓楚天齊疑惑更大,走的急,來不及打電話,倒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回到家裡兩天不開手機,似乎有些不正常。因為她畢竟是鄉黨委書記,如果她關機,鄉里一旦有什麼特殊事,就不能及時找到她,是要耽誤事的。按說,以寧俊琦的嚴謹,不應該想不到這些,可她卻做了,這說明什麼呢?莫非是有極其特殊的事,比工作還重要的事?那又會是什麼事呢?

    “你怎麼不說話。”電話裡再次傳來寧俊琦的聲音,聲音裡充滿了俏皮,“對了,你這幾天都幹什麼了,要好好交待一下。比如,有沒有見到某個紅顏知己,比如有沒有哪個小蘿莉又對你暗送秋波了。”

    當聽到對方說到“某個紅顏知己”時,楚天齊以為對方是指的歐陽玉娜,及至她又說出“小蘿莉”時,他知道她應該是和自己開玩笑,或者說是在詐自己。便說道:“沒有你說的紅顏知己,更沒有什麼小蘿莉,但是卻也見到了一個以前的熟人,也是你的老熟人。星期一那天,我去老幺峰鄉……”楚天齊講了那天在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的事情,期間講到了歐陽玉娜,講到了夏雪,也講到孔方。

    “哈哈,怪不得我的眼皮直跳呢,原來是後院有火情啊。老實交待,好久沒見了,就沒徹夜長談?有沒有舊情復發呀?”寧俊琦的語氣充滿了調侃的味道,也透著濃濃的酸味。

    “還說呢,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當時我在回縣城的時候,摩托車就壞了兩次,回到縣城已經八點多了。回去剛和她說了幾句話,他們又馬上出發,回省城了。”楚天齊如實回答。

    “哦,聽你的語氣,透著無盡的遺憾呀,可是天不遂人願,汝之奈何。否則,這麼多天,摩托都沒問題,為什麼偏偏那天就壞了兩次?而他們原計畫要住下來,結果中途又突然有任務了,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寧俊琦揶揄著,“年輕人,情乃心魔,切莫隨意動情。情海無邊,回頭是岸呀!”

    “大師所言極是,但小生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面已。”楚天齊嘻笑著,“小生心中實有一心魔小島,島上主人乃是寧氏俊琦也,萬望大師成全。”

    寧俊琦“咯咯”笑著,聲音滿是裝腔作勢的味道:“年輕人,心誠則靈,功到自然成。善哉,善哉。”

    “哈哈,幾天不見,成了情感專家了,聽口氣冒似個偽專家。”楚天齊調侃著,然後話題一轉,“對了,你聽說過一個叫徐大壯的人嗎?”

    手機裡響起驚訝的聲音:“什麼?你怎麼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你認識?”楚天齊脫口而出。

    “我……當然聽說過了。”寧俊琦大喘氣的說著,“前幾天的報紙上不是專門介紹過嗎。”

    “哦,聽你的口氣,我還以為你認識呢。”楚天齊一笑,“這位老英雄為老幺峰抗戰根據地題了詞,我還親眼見了題詞內容,字看上去很普通,但卻透著不一樣的厚重。透過那些字,似乎能感受到當年那可歌可泣的場景,能看到那些前仆後繼的英雄似的。”

    “是嗎?有機會我也見見那幾個字,看看有沒有你那種感受。”寧俊琦的話很平靜。

    “你不相信是吧?我真感受到了。”楚天齊肯定的說,“我昨晚看了報紙上老英雄的介紹,深深為他的經歷所感動,被他英勇頑強、忍辱負重的精神所震撼。他先後有十四位親人參加革命,其中有十一人犧牲了,另有十二位親人,只是普通百姓,卻也因受他連累,慘遭敵人殺害。尤其,他的大兒子只有兩歲多……”

    “別說了。我最怕聽這些,一聽到就會做噩夢。”寧俊琦厲聲打斷他的話,然後聲音一軟,“你剛說的我都在報紙上看過了。”

    沒想到寧俊琦會突然這樣說話,楚天齊一時也不知說什麼了。電話兩端靜了下來,話筒裡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過了好大一會兒,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天齊,我剛才的語氣重了一些,你別見怪。”

    “怎麼會呢?”楚天齊大度的說,然後又關心道,“你沒事就好,有什麼想不開的事,一定要跟我說。”

    寧俊琦“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剛才聽你說了孔方所做的事,我很替你擔心,你一定要防著他。按他的所做所為看,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尤其他還是一個……怎麼說呢……心理畸形的人。”

    寧俊琦對孔方的分析,和自己正好吻合,楚天齊趕忙點頭稱“是”:“我知道,我一定小心。”

    “沒事了,你中午休息一會兒,每天下鄉很辛苦的。我打電話就是給你報一聲平安,讓你放心,我也要去補功課了。”說到這裡,寧俊琦輕輕的道:“再見!”

    “再見,你要是遇到什麼難辦的事,一定要告訴我。”楚天齊叮囑道。

    寧俊琦“嗯”了一聲,又說在一句“我掛了”。

    拿著已經掛斷的手機,楚天齊心中疑惑依舊。今天的寧俊琦怪怪的,說話躲躲閃閃,情緒也不太穩定,可她卻又什麼也不說。楚天齊心中暗道:她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難道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否則他為什麼要急匆匆回家,而且回家期間還破天荒的關了手機。一定是。是什麼事呢?不會是和我有關係吧?

    ……

    拿著手機,寧俊琦仰起了頭,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的心中好苦,替自己的親人苦,也替自己苦。同時,她還為沒法和他說出實情而痛苦。

    她任由淚水流淌著,流淌著,隨著眼淚的流淌,她心中的苦楚似乎減少了一些。

    “寧俊琦”,一個少婦遠遠走了過來。

    寧俊琦急忙背過身去,用紙巾擦拭了幾下臉頰。然後答了一聲“我在這兒”,迎著來人走過去,嘴裡還自言自語著:“沙子進眼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3
第五百零五章 又一個氣門芯

    星期五,楚天齊吃過早飯後,直接到了辦公室,還是先打掃完屋裡衛生,燒開水。然後,拿著昨天打印好的旅遊調研報告,向政府樓走去。

    楚天齊敲門進入旅遊局局長辦公室,夏雪正坐在辦公桌後看著他。

    “夏局長,這個給你。”說著,楚天齊把調研報告遞了過去,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夏雪拿過報告翻了翻,說道:“你這調研工作好像還沒徹底完工吧?”

    “是的,還需要帶人去考察一下農家游,另外也需要再去青牛峪,看一個景點。”楚天齊回答。

    夏雪一笑:“那你這調研報告是不是做的早了點?是想早點完工,報銷調研費用嗎?”

    “夏局長,我把報告早點交給你,是想讓你好好指導一下,以備我全部調研完畢以後,進行增補和修改。所以,我這份報告上面寫的是第一稿。”接著,楚天齊又說,“當然,局裡要是能早點給報銷費用,就更好了。”

    “哈哈,你楚天齊貌似忠厚,可花招卻很多。上次我提出質疑,你說那‘只是階段記錄’,這次你又說是‘第一稿’,看來你的心眼真不少。如果我不提出異議,恐怕這第一稿就會是唯一一稿了。”說到這裡,夏雪轉換了話題,“農家遊方案我看了,有些方面局裡還需要再研究一下。不過,現在對於考察的部分,我同意進行。局裡就派辦公室小陳去,其餘人手由你組織,爭取在下週二、三就出發。”

    “好,太好了。”楚天齊說到這裡,表情尷尬的支吾道,“只是,只是”

    “行了,別吭吭嘰嘰了,不就是這個事嗎?”說著,夏雪拉開抽屜,拿了兩張紙出來,放在桌子上,向前一推,“來,簽字吧。”

    楚天齊疑惑的看了夏雪一眼,站起身,走上前去。當他看到兩張紙上的內容時,頓時心花怒放,笑著道:“謝謝夏局長。”

    “別那麼現實,現在要不給你解決點,你指不定怎麼罵我呢。”夏雪點指著楚天齊道。

    “夏局長,你不知道我們窮人過日子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呀。”楚天齊邊說,邊在兩張紙上籤了字。

    夏雪拿過簽字筆,在兩張紙上面簽了“同意辦理”四個字,又簽上名字和年月日。然後遞給了楚天齊:“你看到了吧,這份調研費用清單,是按旅遊局科級幹部出差補助標準發放的。從你出發那天開始計算天數,直到整個調研結束,中途週末也統計在內。現在先給你發十天的,待調研結束,報告徹底合格後,再一併發放。夠意思吧?”

    “夠意思,絕對夠意思。”說著,楚天齊就去接那兩張紙。

    “等等。”夏雪把紙往回一撤,“下鄉調研,可以沒有,可以按出差補助標準發放,這是具體情況具體對待,財務有規定。去省裡調研的費用,必須全部有正規,回來後及時沖減借款條,這也是規定。否則,報不了的費用,只能你自己貼了,怪不得別人。”

    “明白。”說著,楚天齊又去拿那兩張紙。

    裝好報銷的十天費用和考察預支款,楚天齊從旅遊局財務室出來,興沖沖的下了政府辦公樓,向縣委樓走去。

    楚天齊很高興,邊走邊想:夏雪挺夠意思,日調研費用按正科出差補助計算,要比自己每日的實際開銷高出不少。而且調研天數也沒有斤斤計較,是從開始那天到結束,中間全部計算在內。看來當初讓自己調研,不是為了整自己,應該是在照顧自己的工作。想到照顧,一個疑問湧了上來:她為什麼要照顧自己?

    問題還沒想明白,已經回到了辦公室。

    屋子裡,三位老同事已經齊刷刷的在座了,看到楚天齊進來,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而移動。

    楚天齊興致很高,調侃道:“三位老領導,好久不見,去哪裡瀟灑了?”

    “我們去調研了呀。”老馮接道。

    “別聽他的。”魏龍馬上說,“縣裡組織一個去市裡的考察,我們仨也跟著去轉了幾天。”

    “小楚,看你這高興勁,工作進展不錯吧?”趙玉芬問道。

    “還可以,不過還沒進行完。”說著,楚天齊坐到了椅子上。

    趙玉芬走到了楚天齊辦公桌旁,說道:“小楚,我昨天一回來,就聽說孔方那天暈倒了,是怎麼回事?”

    看來玉赤縣是小,這不剛發生不久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楚天齊心裡這樣想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趙姨,你聽說的是怎麼回事?”

    “小楚,聽你這說法,果真是有什麼事吧?”趙玉芬狐疑的看著楚天齊,“說法千奇百怪,主要說法就三種,有說他是見到省報記者,激動的一下子暈倒了。還有的說是他和記者發生了爭吵,吵著吵著就暈倒了。也有的說,是他和你發生矛盾,最後被你們三人一塊給氣倒的。”

    怪不得說傳言不可信呢,沒想到同一件事就被傳出了這麼多版本。楚天齊明白,這還是趙玉芬說的簡單,說不準中間又會衍生出多少細節呢。他微微一笑:“哦,哪有這麼多說法?就是孔書記看到記者和夏局長後,向他們介紹老幺峰抗戰根據地舊址情況,說著說著,就開始身體搖晃,接著就暈倒了。我們正要往起扶他,正好宋鄉長趕到了,她從有利於病人的角度出發,沒讓挪動他。過了有幾分鐘,孔書記醒了過來,在他的要求下,宋鄉長司機把他送回了家。”

    聽完楚天齊的說法,趙玉芬“哦”了一聲,不知道是明白了,還是有疑惑。其他兩人也是又點頭,又搖頭的,不清楚是要表示什麼意思。

    老馮又開了口:“老孔那傢伙平時就神神叨叨的,高興了激動,來火了也激動。人挺霸道的,心眼也小的很,還不如女人心眼大呢。”

    “女人怎麼啦?女人就代表心眼小嗎?”趙玉芬接了茬,“老孔就那德性,心眼小的像針鼻,還愛急眼,動不動還要帶個髒字,我都懶的和他過話。”

    “要是不心眼小,能叫他氣門芯?”魏龍哼道。

    “什麼氣門芯?”老馮追問。

    趙玉芬笑著道:“老馮,你不知道氣門芯?這不就是形容一個人氣量狹小,就像車胎上的氣門芯孔那麼細嗎,諧音也正好是‘氣蒙心’呀。”

    “知道了,知道了,當年有一個副部長不就是這樣嗎?”老馮看著魏龍,調笑道。

    “哈哈哈”,先是趙玉芬發出笑聲,接著大家都笑了起來。

    聽著三位老同事的話,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來不管自己怎麼說,不管傳言版本有多少,人們更願意相信孔方是被氣倒的。當然了,他就是被氣倒的,只是細節可能好多人就不知道了。

    “咣當”一聲,屋門被人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座各位的領導劉大智。

    劉大智滿面怒容,直接來到屋子中央。他掃視了一下屋內眾人,皺著眉頭厲聲道:“大家注意了,說一件事。”

    看到劉大智面色不善,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並保持了沉默,就連趙玉芬也沒有搶白於他。

    看到眾人被自己的話語吸引過來,劉大智大聲道:“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你們說說,像這樣的人,做的這種事,是什麼性質,該怎樣處理?”

    大家被劉大智說的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也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紛紛搖了搖頭。

    “對了,我都被氣糊塗了。”劉大智重重的哼了一聲,才又說道,“現在,在我們的幹部隊伍中,有個別人道德敗壞、思想墜落,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扭曲。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損公肥私,都是毫不利人專門利己,他的腦子裡充斥的全是那些靡靡之音,眼裡充斥的全是慾念,他”

    “劉科長,聽你說的義憤填膺,用詞那麼惡毒不,說錯了,應該說是臭詞濫用還不對。”楚天齊笑著接了茬,“總之,聽你描述的這個人,既像帝國主義派來的反動分子,又像隱藏在人民群眾中的敗類,想必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吧。你不妨盡快說出來,讓我們大家認識認識,討論討論,也接受一下三觀再教育,好不好?否則,光是聽到一些形容詞,也沒有直觀的印象呀。”

    “你好,你不是要聽嗎?那我就說出來,讓大家一起鞭撻他的醜惡。”劉大智手指楚天齊,然後重重咳嗽了兩聲,才說道,“有這麼一個人,自來到縣委辦上班以後,我行我束,不服管教”

    “劉科長,還是趕快說具體事吧。”楚天齊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好,好,好。”劉大智連說了三個“好”,才又說,“那我就要揭揭他的老底了。他來上班的第一天,就破壞公物,把單位的鎖子弄壞了。這看似不大的一件事,卻反映了這個人極度自私的一面,他為了自己的便利,像是什麼公物呀,公德呀,在他眼裡都可視為無物。他的這種行為,同那些侵吞國家財產、貪贓妄法的敗類,本質是一樣的。”

    楚天齊聽出味來了,魏龍也聽出來了,而趙玉芬和老馮雖然不知道劉大智所說的事,卻也明白劉大智是要找誰的茬了。

    大家都知道,這又來了一個氣門芯,而且還是堵的半死、幾乎已經不透氣的氣門芯。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4
第五百零六章 噁心死你

    其實從劉大智進屋一張口,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楚天齊就知道對方要找自己的茬。所以,在劉大智堆砌了一堆形容詞的時候,他就接了茬,想讓對方有“屁”快放出來,省的老是在那埋汰自己。

    “你說的弄壞鎖子一事,我知道,但是並不像你所言,你怎麼能無原則的上綱上線呢?”魏龍接住了劉大智的話,“小劉同志,年紀輕輕就隨便給人扣大帽子,可是要不得的,現在已經不是搞運動的年代了。”

    魏龍的話說的很重,很不客氣,以他現在的脾氣,是不願和人較真的,但今天他必須要說。楚天齊弄壞門鎖的時候,他就在身邊,知道是由於鎖子鏽死,才弄壞,換上了新鎖。他看到劉大智明顯在胡說八道、無限上綱,所以他要站出來進行駁斥。同時,也為了洗刷自己打小報告的嫌疑。好不容易和楚天齊修好,他可不想因為誤會再心生罅隙,成天鬥來鬥去,太累了。

    沒想到魏龍能跳出來,劉大智一時還不好接話,乾脆就不接,而是繼續按著自己的思路去講:“怨不得這人要把公家鎖子破壞掉,原來他宿舍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直射到楚天齊身上。

    趙玉芬和老馮也徹底看出來了,劉大智就是在說楚天齊,因為在座幾人只有楚天齊住宿舍。劉大智故意把小事說的那麼嚴重,其實就是在埋汰楚天齊,只是不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指的什麼。

    “好啊,劉科長,你倒是說說,宿舍裡有什麼呀,是定時炸彈,還是反動檔案?”楚天齊嗆聲道。

    “不要轉移話題,雖然不是定時炸彈,但也絕不是好東西。”劉大智輕蔑著道,“堂堂的黨的幹部,牆上竟然貼著裸露的女人照片,這和你的身份相符嗎?和一個黨員干部的要求相符嗎?”

    楚天齊被氣樂了:“哈哈,劉科長,你終於明確的把屎盆子扣我頭上了。不就是幾張明星照嗎?不就是露出一點肩膀嗎?怎麼到你嘴裡就成“裸露”了?按你的說法,是不是把全身上下用布纏上,只露出眼睛,才符合標準呀?那樣的話,是不是也太恐怖了。”

    “楚天齊,你強詞奪理,這不是我個人的說法,而是領導的評論。”劉大智怒聲道。

    “哼,領導評論?領導能像你這麼無聊?你倒是說說,是哪個領導?可否請他當面指教一二。”楚天齊不屑道。

    “哈,大家聽聽,聽他的口氣,領導在他眼裡也不算什麼,那他的眼裡還有誰?”劉大智轉移了話題。

    “劉大智,你少血口噴人,少轉移話題,我只是反駁你的謬論,你不要栽贓陷害。”楚天齊意識到劉大智在給自己設套,便旗幟鮮明的進行了駁斥。

    兩人還在爭吵,聲音也越來越大,同樓層的人,已經有好多人在樓道里聽著了。

    擔心對楚天齊的影響,趙玉芬急忙打著圓場:“行了,小劉,你回去吧,這麼吵下去,成何體統,也有失你副科長的身份。”

    對於屋子裡的人,劉大智誰都可以不鳥,可他不敢得罪趙玉芬,書記、縣長都要溜須趙玉芬的女婿,自己要是得罪她,那不是自找倒霉嗎?

    “既然趙姨說話了,那我給這個面子。”劉大智自找台階下,然後又一指楚天齊,“反思自己的嚴重錯誤。”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樓道里,響起劉大智故意放大的聲音:“楚天齊目無領導,太無法無天了。”

    聽著劉大智自編自演的說辭,屋裡眾人面面相覷。

    趙玉芬站起身,走到門口,看到樓道里的人都各自回屋後,才關上了屋門。

    “小楚,你也是的,他想說就讓他說,何必跟他吵呢,這讓旁人聽到,多不好。”趙玉芬關心的埋怨道。

    “不是我要吵,是他專門來找茬的。”楚天齊苦笑道,“即使我不接話,他也能把我埋汰個半死,最後再給我上綱上線的來一下。哎,我總是犯小人呀!”

    本是一句無奈的感慨,老馮卻把目光投向魏龍,笑著道:“是呀,小楚總是犯小人呀。”

    看著老馮不懷好意的笑,魏龍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臉一紅,罵道:“老馮,你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真是個小人。”

    “小人,對,對,都是小人。”老馮自認佔了便宜,嘻嘻哈哈著道。

    趙玉芬轉移了話題:“小楚,對了,你的調研費用還沒報銷吧?要是不夠的話,我給你先拿點。”

    楚天齊一笑:“我正準備說呢,剛剛旅遊局給我報了一部分調研費用,剩下部分等報告通過後,再給報。”

    “是嗎?太好了,那我就不擔心了。”趙玉芬說到這裡,對著魏龍和老馮道,“走吧,讓小楚自己靜一靜吧。”說完,向外走去。

    三位老同事都出去了,楚天齊嘆了口氣,身子往椅背一靠,閉上眼睛,想著事情。本來今天拿到了調研費用和預支款,楚天齊既高興又興奮,現在讓劉大智這麼一攪和,好心情蕩然無存了。

    ……

    回到辦公室後,劉大智臉上的鬱悶神情一掃而光,繼而換上了滿面笑容。

    其實對於楚天齊換門鎖的事,在當天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事。至於楚天齊牆上的油畫,劉大智也是在十多天前,經過楚天齊宿舍時,無意中看到的,當時他還站在外面台階上,隔著玻璃看了很長時間呢。

    那天,看完楚天齊宿舍內的樣子時,劉大智就氣不打一處來。當然他生氣並不是因為牆上的畫,反而還覺得那幾張畫很好看,他生氣主要是氣自己當初的安排。

    自從知道趙中直要調走那天起,劉大智就在想著拿楚天齊當投名狀的事。尤其是知道楚天齊要來縣委辦,要歸自己領導後,劉大智更是設計了好多種對付楚天齊的方法。其中,讓楚天齊住最西邊屋子,就是他的方法之一。

    本來,縣委辦的男宿舍還有好幾個空床位,可劉大智卻要楚天齊單獨住一間房,他這主要是防止楚天齊和其他人多接觸,孤立楚天齊。並且,讓楚天齊住的最西邊屋子,以前是倉庫,裡面又髒又亂,還經常有老鼠出沒。

    當時,劉大智還想了一個借刀殺人的把戲,讓魏龍和楚天齊對接住宿、辦理飯卡事宜。他知道那兩人以前就是死對頭,想巧使喚魏龍,讓魏龍替自己出氣。為此,他把一些苛刻條件都和魏龍交待了,其中,不能把屋子裡的雜物弄走,就是一條。他就是要讓這些雜物噁心楚天齊,讓這些雜物給養著老鼠,當然他的說辭卻是“這是公物,不能隨便處理。”

    楚天齊宿舍也住了,飯卡也辦了,可一切都風平浪靜,期待中的楚、魏二人爭鬥的事沒有出現。劉大智還聽說,魏龍又是給楚天齊送拖布,又是送被縟的。劉大智奇怪魏龍當時的做法,但他自認為這是魏龍的手段,故意迷惑楚天齊的伎倆,目的就是等待機會,致命一擊。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大智發現,魏龍根本就不是在等待時機,而是已經變成了軟骨頭,已經“認賊做父”。

    劉大智在對魏龍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同時,又開始自己慢慢找楚天齊的茬,可是每次都沒有沾到便宜,還惹了一肚子氣。

    所以,當那天看到楚天齊宿舍裡,不但房頂用報紙糊了,還用布簾隔開了後面的雜物,床邊牆上又貼上了明星油畫,就連牆上掉泥皮的地方也處理了。另外,布衣櫃,洗臉架等等一應俱全。本來是讓姓楚的受罪,沒想到這屋子卻成了那小子溫馨舒適的家,成了他自由自在的個人世界,劉大智怎能不生氣,怎能不氣自己當時的糊塗安排。

    他當時真恨不得把屋裡給弄亂了,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那樣做,那樣除了要遭到姓楚的報復,也會讓別人恥笑。他決定尋找其它機會,再伺機報復。

    後來,劉大智無意中看到夏雪“警告”楚天齊,便誤以為夏雪和楚天齊有過節。所以,對於夏雪讓楚天齊調研旅遊一事,他是舉雙手贊成。果然,夏雪在和劉大智通話,說起讓楚天齊調研一事時,語氣非常不善,而且還給楚天齊提出了先墊付調研費用的苛刻條件。劉大智當時心裡樂開了花,認為老天有眼,派出個“女魔頭”,在替自己出氣呢。

    但劉大智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直到剛才,當他知道夏雪已經給楚天齊報銷了部分調研費用,並預支了考察費時,他才確信自己被夏雪給耍了。他當時氣瘋了,但他又對夏雪沒什麼辦法,只好氣沖沖的來找楚天齊的晦氣,想讓楚天齊大聲吵鬧,敗壞對方的形象。

    當劉大智進入四一三房間時,忽然又覺得手裡沒有楚天齊的什麼把柄,但此時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他便拿壞鎖和油畫說事。自然,連自己都認為沒有說服力的事,姓楚的更是不買帳,而且魏龍還跟著捧姓楚的臭腳,對自己發動攻擊。他生怕一會兒的時候,那兩個老東西也一塊上手對付自己,一時是騎虎難下。

    劉大智忽然靈機一動,把話題引到領導身上,然後又故意曲解了楚天齊的話,給楚天齊扣上了一個“目無領導”的帽子。他也知道這對姓楚的未必有什麼影響,但他相信,只要是再來這麼幾回,給領導造成姓楚的“目無領導”的印象,有那小子吃不了也兜不走的時候。

    想到得意之處,劉大智“哈哈”大笑:“小子,我就是要噁心死你,讓你身敗名裂。”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5
第五百零七章 危機來襲

    這週末楚天齊還是沒有回家,星期五下午他已經通知了相關鄉鎮,去省裡參加考察的事宜。他要利用這兩天時間,把考察人員名單進行確認,並提前購買火車票。另外,關於考察前、後的一些注意事項,也要儘量提前考慮完善。這些工作安排完畢,時間已經很晚了,和寧俊琦進行了例行的通話後,他才上床休息。

    楚天齊想睡個大懶覺,所以在週六早上七點醒來後,沒有起床,而是繼續賴在床上,後來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叮呤呤”的鈴聲,打擾了楚天齊的好覺。他睜開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下,從床頭桌子上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趕忙接通了:“要主任,你好,今天休息啦?”

    “是休息啦。你在單位吧,我們來找你了。”手機裡傳來要文武的聲音。

    楚天齊很高興:“是嗎?你們在哪?”

    “我們已經進了縣政府院大門了。”要文武說道。

    “那好,你們直接到縣委辦最後一排房子,最西邊一間是我宿舍。”說完,掛斷電話,馬上起床。

    剛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要文武已經到了門口,後面還跟著楊大慶。

    “要文任,大慶,你倆怎麼來了?可真是稀客。”楚天齊迎到門口,和二人握著手,高興的說。

    要文武進了屋子,調侃道:“進了縣委大院,連鄉里都不回去了,這譜可是大了不少呀。”

    “嘿嘿,這不是忙嗎。”楚天齊笑著道。

    楊大慶也開著玩笑:“要主任,你看看,這才幾天不見,楚鄉長的官腔打的多足。”

    楚天齊在楊大慶身上捶了一下:“你小子。”

    看著還未來得及疊起來的被了,楊大慶笑著道:“進縣委辦,學會享受了,將近十點才起床呀。要不是我們打電話,恐怕得睡一天吧。”

    “哪有你說的那麼滋潤,這不是偶爾睡個懶覺,還被你們逮住了。”楚天齊說著,讓他們二位坐到了椅子和床上,然後從抽屜裡拿出香菸,一人發了一支。

    要文武點著香菸,上下打量著楚天齊,又調侃道,“小楚,人家縣委領導都是白白淨淨的,腦門發亮,你怎麼又黑又瘦呀?”

    “近兩週,騎個摩托天天往鄉里跑,不是去山上,就是跑野外的,曬黑的。不過,我本來也不白。”楚天齊說著,又道,“你們等一下,我去買礦泉水。”

    “不用了,你坐下,我們是來找你說事的。”說著,要文武的臉色嚴肅了好多。

    聽到要文武的話,再看他的表情,楚天齊心裡一沉,預感到可能是發生什麼事了,便急忙說道:“要主任,有什麼事?你說吧。”

    要文武四外看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兩邊。

    楚天齊明白對方的意思,於是說道:“我這宿舍在最西邊,東邊挨的是廚房大師傅屋子,今天他們休息,也不在屋裡。”

    話雖這麼說,要文武還是對楊大慶說道:“大慶,你去看看。”

    楊大慶去外面轉了一圈後,回到屋子裡,搖搖頭說道:“沒人。”然後站到門旁的窗戶邊上,向外看著。

    被他們這麼一弄,楚天齊更覺事態嚴重,不禁疑惑的看著要文武,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

    看到楚天齊這個樣子,要文武一笑:“小楚,這是縣委大院,謹慎點沒壞處。”然後話題一轉,“今天我倆過來,主要是和你說兩件事,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第一件事,是關於你的。現在下面都在瘋傳,傳你在市一中的時候,曾經得罪過當時的市教育局局長,也就是現在的縣委柯書記。而且你又是原來趙書記的紅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你都是柯書記重點收拾的對象。把你從常務副鄉長,調到這麼一個閒差事,就是對你的打擊手段。只不過這只是開始,待過一段時間,他站穩腳跟後,會把你徹底收拾了。”

    楚天齊一笑:“這個傳言我早就聽說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過一天算一天吧。不過,在市一中的時候,我總共也沒和他見過幾次,連話都沒說過,應該沒有得罪過他吧。”

    要文武搖搖頭:“小楚,這樣可不行,被動挨打終究要吃大虧的。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弄清楚縣委柯書記到底對你有沒有成見。雖然這個傳言早就有了,但是近一段傳的卻是愈來愈烈,還說現在把你放到縣委辦,就是為了方便監督你,蒐集你的過錯。一旦時機成熟,就會對你致命一擊。俗話說,無風不起浪,你可不得不防呀。”

    聽要文武說的如此嚴峻,楚天齊也鄭重的點了點頭:“好的,我儘可能想辦法把事情弄清楚了。只是我和他連個正二八經的面都沒照過,這可從何打聽呀。”

    “好歹也是正科幹部,又在一個樓上辦公,和縣委書記沒有直接見過面,連一句話也沒說過,這就很說明問題。”要文武以過來人的口氣,說道,“想法要見個面,當然要儘量自然,通過對話也許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楚天齊點點頭:“嗯,我下來想想辦法。不過要是讓我對領導溜鬚拍馬,或者是以出賣前任領導為條件,我是做不到的。”

    要文武笑了:“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也有犯糊塗的時候,誰說讓你這麼做了,再說你也不是這樣的人呀。只是要你通過和他見面,瞭解一下他對你的態度而已,最起碼要讓領導知道你眼裡有他這個縣委書記,而不是像外界傳的那樣‘目無領導’。”

    “好的,你說的對。”楚天齊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第二件事是什麼?”

    “第二件事,是關於青牛峪鄉的。”要文武扔掉菸頭,說道,“今年鄉里班子變動了兩次,對寧書記有些不利,最起碼沒有以前有利,但整體大局還牢牢掌握在寧書記手裡。不過,自從書記到市裡開會,尤其是參加市委黨校的鄉書記輪訓班後,鄉里的那幾個人開始活動頻繁。尤其是王曉英,上躥下跳的最厲害,鄉長也是很不安分,新來的常務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反而是我最擔心的。”

    “我也想過有這種可能。”楚天齊點點頭,“那麼他們近期有什麼具體表現嗎?”

    “有啊。在近一段,王曉英經常組織黨委活動,並且總是有意無意的說著‘我代表鄉黨委’之類的話。還以‘為黨組織儲備人才’為由,頻頻找了好多入黨積極分子談話,據聽說還對有的人許了一些承諾。”要文武的神色有些凝重,“她還多次透露自己在上邊有人,而且近一段也經常往市裡和縣裡跑。”

    楚天齊接過話頭:“王曉英一直就不安分,以前有一段就是,後來消停了一段。不過,他能在沒有任何政績的情況下,迅速提拔為鄉黨委副書記確實讓人費解。只能說明有人罩著她,而且這個人肯定還不是黃敬祖,因為以他現有的職位,左右不了鄉黨委副書記這個職務。”

    “是呀,不光是她異常活躍,馮俊飛現在也是動作頻繁。他現在以鄉長身份,臨時主持鄉里全面工作,儼然把自己看成了鄉里絕對的老大,無論在會上會下,都是張嘴閉嘴‘代表鄉黨委、鄉政府’。現在已經有一些人,在頻繁的出入他的辦公室,而且好多人還是在晚上去。”要文武說到這裡,語氣更加嚴峻,“更重要的是,他們兩人有聯手的跡象,而且跡象還挺明顯,兩人聯手的力量可不能小窺。尤其馮俊飛還有一個實權派的大伯站在身後,而王曉英背後的人,說不準來頭更大。”

    “是呀,我也最擔心他們的聯手。”楚天齊點點頭。

    “對了,前幾天有件事,就很說明問題。”要文武皺眉道,“星期三,鄉里召開副科級以上領導幹部會,馮俊飛直接坐到了寧書記平時坐的位置上。會都開一會兒了,他才好似突然想起來,才說道‘我是不是坐錯位置了?’別人都沒說話,王曉英接了茬‘馮鄉長,你現在主持鄉里全面工作,黨委、政府工作一擔挑,你坐那兒正坐呀。’”

    楚天齊插話道:“馮俊飛怎麼說?”

    “他看了看眾人,說道‘大家以為呢’,自然沒人答話。他又自圓其說‘看來沒人反對嘛’,然後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裡,直到會議結束。”說到這裡,要文武長噓了一口氣。

    楚天齊忍不住罵道:“他媽的,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奸臣篡位嗎?”然後,他疑惑著道:“他們這麼大搖大擺,就不怕傳到寧書記耳朵裡?”

    “我分析,他們可能已經覺得時機成熟,覺得勝券在握。他們在以這種方式向寧書記示威,同時也是在暗示鄉里眾人。當然也可能他們就是在試探,試探寧書記會怎麼辦,也在試探寧書記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說到這裡,要文武鄭重的說,“我們認為事態嚴重,所以經過商議後,由劉主席坐鎮鄉里,我倆來縣裡找你,希望你能及時把鄉里的情況反饋給寧書記。”

    明白對方讓自己轉述的用意,楚天齊握著要文武的手,鄭重的說:“謝謝你們,謝謝大家。”然後說道,“走吧,咱們去外邊吃飯。”

    要文武站起身,抽出右手,使勁搖了搖:“千萬不要,現在是特殊時期,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我們在一起,可能會對寧書記接下來的操作產生不利影響。等哪天風平浪靜的時候,你再好好招待我們。我們直接走了。”

    想想對方說的話也在理,尤其也考慮到不能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楚天齊點點頭,同意了要文武的觀點。但還是拿出寧俊琦給自己的香菸,硬給兩人一人塞了兩盒,並再次鄭重的道了謝。

    要文武和楊大慶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楚天齊的心情愈發沉重,他意識到巨大的危機來襲,襲向自己,也襲向了寧俊琦。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0:35
第五百零八章 熱情撲面而來

    楚天齊思考再三,還是沒有把要文武說的事情告訴寧俊琦。這幾天,在和寧俊琦的通話中,他明顯感覺到她的心情很差,儘管她儘量掩飾,但他能感受的出來。事態雖然有些嚴重,雖然應該早做準備,但寧俊琦現在人在市裡,即使知道了也是鞭長莫及,空添煩惱。考慮到她的心情,考慮到她很快就會回來,他決定見面後再和她說鄉里的事。

    而且鄉黨委畢竟是一級組織,馮俊飛和王曉英即使要奪權的話,也不可能像外國那樣,直接搞個政變,就把鄉黨委書記弄下台去。也必須通過組織手段,必須經過黨組織,不管怎樣都得有個過程。只要有過程,就有應對的時間。

    另外,楚天齊覺得,寧俊琦做為鄉黨委書記,又將近一個月不在鄉里,肯定提前對相關事項有安排,肯定有她及時獲得信息的渠道。肯定已經在考慮應對的策略,或是已經有策略也說不定。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替她想一些辦法,在見面時一併告訴於她,合二人之力,共禦外敵。

    至於自己和柯興旺的見面,楚天齊暫時也沒有更好更穩妥的辦法,總不能直接找上門去吧。直接上門,是個風險很大的事情,對方究竟什麼態度,還不得而知,一旦冒然上門的話,可能就連緩衝的空間也沒有了,可能關係會更糟糕。除此之外,又沒有合適的辦法,只好緩一緩,想到好辦法再說了。

    在考慮自己和寧俊琦危機的同時,楚天齊還是重點落實了去省城考察的事。連自己在內,去省城一共八人,四男四女。這樣便於安排住宿,男人兩個標間,女人兩個標間就可以了,沒有浪費。

    這八人中,除了自己和陳馨怡外,還有青牛峪鄉副鄉長郝曉燕,另外五人都是來自村裡。在通知鄉里的時候,楚天齊沒有強調是鄉里來人,或是村裡來人,只說是和農家游有關的人員。但那五個鄉都齊刷刷的派村裡來人,而沒有派鄉幹部,就很說明問題,說明鄉幹部對和自己接觸都很敏感,甚至有的人還非常排斥。

    楚天齊不禁感嘆世態炎涼,感嘆好多人的勢利眼,也感嘆人們的目光短淺。自己為大家做工作,沒想到卻成了好多人眼裡的喪門星,彷彿與自己接觸就會沾上不吉利似的。感嘆的同時,楚天齊也暗暗鼓勵自己,一定要混的越來越好,一定要讓好多人後悔今天的短視。

    ……

    星期一晚上七點,一行八人坐上了通往省城的火車,火車票都買的是軟座。

    一同買的火車票,大家的座位也挨著。村幹部和村民,對於楚天齊的處境應該是不清楚,也可能不感興趣官場上的那些事情。他們只知道是和縣領導出差,是免費去省城考察,而且是考察致富項目,所以都很興奮。不時問這問那的,楚天齊盡力給予答覆,一時間大家都不覺得寂寞。

    隨著列車的行進,時間越來越晚,人們的興奮勁被睏意代替,漸漸不再言聲,好多人都進入了夢鄉。

    楚天齊儘管閉著眼睛,但他的大腦卻在不停運轉著,一會想著考察的行程,一會想著自己和寧俊琦的危機,一會又想到了其它事情上。忽然,楚天齊感覺到臉上癢癢的,同時一縷馨香衝進鼻管。他睜眼一看,原來是身旁的陳馨怡把頭倚靠在了自己的肩頭,頭上青絲正好蹭在了自己臉上。她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睡著了。

    這該怎麼辦?推又不是,不推又不是。楚天齊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於是,他也閉上眼睛,接著還發出了輕微鼾聲,然後假裝不經意的動了動,試圖能讓她醒來。可誰知事與願違,他這一動彈,陳馨怡的身子一滑,直接撲在了他的懷裡。

    這一弄倒好,楚天齊也不敢動彈了,生怕再一動彈,她會撲在自己的腿上。乾脆心一橫,任由陳馨怡撲在懷裡,他自己規規矩矩的把手放在身側,繼續閉著眼睛,假寐著。在列車輕微的晃動下,後半夜的時候,他也慢慢的睡著了。

    “嗡嗡”的聲響在腰間振動,把楚天齊從夢鄉中叫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陳馨怡已經坐直了身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她的臉頰上帶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還是害羞的緣故。

    “嗡嗡”,聲響還在繼續著,楚天齊這才意識到,是手機在振動,來電話了。他趕忙拿出手機,看向屏幕,一個陌生號碼顯示在上面。楚天齊遲疑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手機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您好,您是楚天齊科長嗎?”

    “我是,你是哪位?”楚天齊回道。

    “楚科長,您好,我是省委黨校拓展訓練基地的小張,汪處長讓我來接你們,我在車站外面右邊停車場等你們。我開的是一輛銀色商務車,車身上噴著綠字‘培訓基地’。”對方說話很客氣,“請問楚科長,現在走的哪了,幾點能到?”

    沒想到對方竟然派車直接來接站,楚天齊很是高興。聽到對方問何時到站,楚天齊趕快拉開窗戶上的小布簾,看向車廂外面。現在天已大亮,外面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遠處依晰可見的樓房,顯示已經到雁雲市城邊了。他又看了看手錶,說道:“已經看到雁雲市了,正常點七點鐘應該就能到,謝謝你,小張。”

    “不客氣,我等你們。再見。”小張說完,掛掉了電話。

    楚天齊把手機來電振動調成鈴聲,裝到褲子口袋裡。無意中一抬頭,他發現那雙毛乎乎的眼睛還在看著自己,便隨口說道:“小陳,睡好沒?早就醒了?”

    “沒睡好,脖子都疼呢,你太小氣了,連個臥鋪也不買。”陳馨怡嘟著嘴,埋怨道。

    楚天齊笑著道:“哈哈,這不是給你們局裡省錢嗎?回去買臥鋪。”

    “你睡好了嗎?中途醒過沒?”陳馨怡盯著楚天齊問道,臉蛋上的紅暈顏色更重了一些。

    看著陳馨怡的表情,再聽著他問話的語氣,楚天齊明白了,知道陳馨怡在“調查”她撲到自己懷裡的事,在確認自己知不知道。楚天齊本想逗一逗她,想了想又算了,一是因為自己以前沒有和她開過這樣的玩笑,二是旁邊還有其他人,說話太隨便的話,也有失“縣領導”的身份。於是,他一本正經的說:“我是一坐車就瞌睡,尤其這半個來月總下鄉,更是累的半死,要是手機不響的話,我沒準都會睡過站了。”

    “真的嗎?”陳馨怡的語氣滿是疑惑的味道。

    楚天齊一笑:“這還有什麼真假之說呢,睡的死就是睡的死嘛!”

    “小楚,你睡的就那麼死?我可是醒了好幾回呢。”郝曉燕在一旁接了話。

    從郝曉燕的話中,楚天齊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知道她是有所指。便不由得看向她,見她的臉上正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

    楚天齊收回目光,轉換了話題:“馬上就到雁雲站了,大家都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到身邊,以免一會兒落在車上。”

    這句話果然管用,大家都不再盯著楚天齊,而是開始拿著自己的東西,然後緊緊的抱在懷裡。有兩個村主任可能來省城的機會少,更是扒著窗戶,向外面張望著。

    ……

    不多時火車到站了,楚天齊招呼大家下車、出站,果然在出站口右邊停車場停著一輛銀色商務車,車身上噴著綠色的“省委黨校培訓基地”字樣。楚天齊帶著眾人,奔商務車而去。

    在離著車輛還有十多米距離的時候,一個留著平頭,穿著非常精神的小夥子,從商務車上下來,迎了過來。小夥子徑直奔向楚天齊,伸出了右手:“您是楚科長吧,我是小張。”

    楚天齊急忙握著對方的手:“您好,我是楚天齊。”

    和對方已經接上了頭,楚天齊讓大家把隨身帶的東西,都放到了商務車上,要帶大家去吃早點。

    小張說基地已經準備好了早點,汪處長也在那裡等候,讓大家務必去那兒吃。

    看對方說的言辭懇切,楚天齊也就隨了對方的意,和眾人上了商務車,向培訓基地駛去。

    一下火車,就被對方接站,而且大處長還在等著一起吃早點。大家都感覺到很高興,一路上說說笑笑,不多時,就看到了前方的培訓基地大門。

    小張拿出手機,撥了出去,對著手機說了一句:“處長,到了。”說完,掛斷手機,繼續駕駛著車輛。

    來到省委黨校門口,商務車“吱”的一聲停了下來。

    正這時,一個人從大門裡邊快步走了出來,直接奔到商務車旁,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嘴裡說著“歡迎,歡迎。”。

    楚天齊趕忙從副駕駛位跳下車,握住了來人的手,嘴裡說道:“汪處長,謝謝!”

    來人正是基地負責人汪岳峰處長,他雙手和楚天齊握在一起,大聲道:“楚兄弟,你可來了,老哥早就盼著你了。”說著,又抬起頭,對著從車上下來的眾人說道:“大家好,我是這個基地的負責人,你們都是楚兄弟的同事、老鄉,那也就是我的同事和老鄉。大家到這兒以後,別見外,吃住都在這兒,我已經安排好了。”

    享受到對方專車接站,看到處長親自在門口迎接,再聽著處長的話語,眾人感受到熱情撲面而來。

    楚天齊趕忙道:“汪處長,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我說行就行,別客氣了,裡邊請。”說著,汪岳峰已經拉著楚天齊往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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