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45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2
第七百六十九章 父子互審

    回家期間,楚天齊去了一次山上,去看弟弟的果園,還給弟弟帶去了兩條煙。經過這幾年的悉心照料,果園的情況也有所好轉,去年的時候就有了盈利,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兩成利潤。只是由於一些客觀條件限制,客戶不太穩定,好多走的都是零售,這樣就增加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要是當地有罐頭廠,或是果品廠,就好了。那樣就能夠就地消化,不但可以減少運輸的中間環節,銷路也就有了保障。當然,這樣的廠子不可能就在村裡或是鄉里,就是縣裡能有這樣的合作單位也是好的。

    弟弟皮膚黝黑,手上皸裂了好多口子,臉上鬍子拉茬、頭蓬亂,衣服也是髒兮兮的,上面還壞了好多口子。楚天齊很是愧疚,只顧忙單位的事,只顧想著別人,卻忽視了對弟弟的關照。他把果園的事放到了心上,想著一定要幫弟弟找到好的銷路。

    弟弟楚禮瑞倒是很知足,知足果園的收成,知足哥哥給了買農用三輪的錢。更知足因為哥哥的人緣,三里五村賣水果的時候,人們都很捧場。村民都說楚鄉長給他們辦了實事,讓他們多掙了錢,是個好官。

    看到弟弟良好的心態,聽到弟弟的轉述,楚天齊很是欣慰,也很感慨。欣慰自己做了一點實事,感慨老百姓的知足,也感慨弟弟的懂事。

    和弟弟在山上窩棚裡吃了一頓飯,就被弟弟“趕”下了山。

    楚禮瑞不讓哥哥和自己在山上住一晚,怕哥哥受涼或是受風,而楚禮瑞說他自己已經習慣了,已經鍛鍊成了鋼筋鐵骨。

    楚天齊只得對弟弟叮囑一番,回到了家裡。

    在家裡這幾天,除了去山上看了弟弟一回,楚天齊專門選擇星期日,去看了姐姐一家。去的時候,他給妞妞買了文具和吃的,給姐姐帶了一件新買的紅色風衣,還給姐夫帶了一條煙、兩瓶酒。他是和村裡的三楞子乘摩托去的,三楞子在鉛鋅礦打工,每天上下班都經過姐姐的村子。

    妞妞看到大舅進門,直接就撲到了身上,又是親又是在身上蹭來蹭去的,足見對楚天齊的依戀。

    姐姐看到弟弟到來,很是高興,又是急著說話,又是張羅包餃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姐夫知道大小舅子要來,當天也沒出去幹活,專門在家等著,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面對小舅子調侃“你穿好的,讓姐姐穿舊的”,劉栓柱也風趣的表示“我平時穿的都是帶補丁衣服,今天收拾一下,是專門接見縣領導的”。

    餃子就酒,越喝越有。楚天齊一邊和姐夫喝酒,一邊聽姐姐、姐夫說著一些喜事、趣事,也回答著他們的一些問題。在他們問到和寧俊琦的事時,楚天齊都一語帶過了。

    姐姐經營小買部、照顧著家,姐夫走街串戶修鞋、賣東西,日子過的不錯。姐姐滿臉喜色,不只是因為家裡收入上去了,更重要的是男人在身旁相伴,覺得有了依靠,心裡更踏實了。

    看到姐姐一家日子過的很紅火,楚天齊很是欣慰,放心不少。囑咐他們有什麼事別客氣,可以給自己打電話,吃了一頓飯後,返回了家中。

    專門去看弟弟和姐姐,一是因為很長時間不回來,確實應該見見面、說說話。二是楚天齊總有一種預感,預感自己在開區待不長,也不知道下一步等著自己的是什麼。見見親人,好像有一種話別的意味。

    除了看弟弟和姐姐,還有一項工作就是赴宴。本來不想去參加,在家裡吃的更合適,還能多和父母待著。只是請客的鄉親總會給扣上“當官了,瞧不起人”的帽子,他也就只好就犯了。

    ……

    已經回家待了六天,明天就該回去了。

    在接受了母親的一番叮囑後,楚天齊回到了西屋。見父親已經睡了,他也上炕躺到了被窩裡。

    楚玉良說了話:“明兒就走?”

    以為父親睡著了,沒想到還醒著,楚天齊答了一聲“嗯,明兒就走。”

    “天齊,我看你這次臉色不大好,也經常走神,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楚玉良又問,“是工作不順遇到了問題,還是和小寧有什麼不愉快?”

    “什麼事都沒有,主要就是這段太累。再有兩個來月,就到元旦了,開區能不能升級保留,在此一舉。雖然做了好多工作,從現有引資數額、建設規模來看,升級應該沒問題。但世事難料,還是不免擔心。開區這一年確實生了很大變化,取得了好多成績,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人們在這事上寄予了很大希望,也投入了足夠的熱情和能量,升級與否關係著好幾十人的前途,更關係著玉赤縣的展,確實也有一定的壓力。

    另外,就是迎接評定驗收,也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要經常調查,經常修改,還要出去學習、取經,確實也牽扯了很大精力。我也和你說過,十月底又到了支付徵地補償款的時候,現在縣裡承諾給的資金還有一定缺口,我也得四處籌措。這不只是關係到被征戶能不能按時足額領錢,對開區評定驗收也有直接和間接影響。不過,我相信縣裡也能想到這些,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哦,是這事呀。”楚玉良停了一下,又問:“既然這麼忙,你這一下子休息七天,好像也有點不對頭呀?就跟沒什麼事可做似的。”

    楚天齊楞了一下,笑道:“爸,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已經兩個月沒回家,週末也沒休息,光假期就攢了半個月,這不過是補休幾天。另外,下一階段要更忙,甚至晚上也要加班,週末更不能休息,所以單位安排人們這一段輪流調休。”

    “哦,是這麼回事呀,沒事就好。不過我總感覺,單位一把手沒有特殊事就連休一週,不正常。你這理由好像也太順了,就跟提前背誦的一樣。”楚玉良也笑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楚天齊以攻為守,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爸,你不會是以前做過政審幹部吧,要不就是在軍隊保密部門待過?否則,怎麼這麼敏感?”這個問題是他早就想問的,只不過今天藉機說出來而已。

    楚玉良乾笑了兩聲,道:“你這想像力也挺豐富的。就差給我安一個保密局長的頭銜了。”然後,他忽然問道,“天齊,怎麼沒見你的長命鎖呀?丟啦,還是去哪了?”

    長命鎖?是呀,去哪了呢?楚天齊下意識的在胸前摸了摸。糟了,去省城的時候還戴著呢。他含糊的回答:“哦,在,在那什麼,辦公室櫃子裡鎖著呢。”

    一邊回答父親的提問,楚天齊一邊卻在想著事情,看來長命鎖是丟了,那麼會在哪呢?他先想到的是喜來登酒店,自己在那裡住了一夜,還洗了濕衣服。但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把東西都攏在了一起,手錶、手機什麼的都在,並沒見到長命鎖呀。

    那會在哪呢?難道……楚天齊忽然想到了寧俊琦家裡,當時自己在沙上休息過,可自己也沒脫衣服呀,按說更不應該把長命鎖丟掉的。只是當時酒醉的厲害,根本就什麼也不記得了,更沒在意長命鎖的事。

    其實楚天齊這種情況也不奇怪,就好比好多人戴手錶,平時總是戴著,已經習慣了,去洗澡的時候就容易忘記摘掉,結果手錶就進水了。楚天齊總覺得長命鎖挺親切,近一段就總是戴著身上,去省城那天也不例外。只是近幾天相當於受了點刺激,整天想的都是和寧俊琦的事,並沒有在意其它的事情。

    “沒丟就好,沒丟就好。”楚玉良囑咐道,“回去以後好好看看,千萬不要放的找不著,那可金貴著呢。”

    父親給自己長命鎖的時候,楚天齊就有疑惑,總覺得這裡邊有點什麼,他甚至懷疑跟自己的身世有關。所以,就經常拿出來看,有時就一直戴在身上。現在父親又這麼叮囑,他更意識到這個長命鎖不同一般。

    “丟不了,丟不了。”雖然楚天齊這麼回答,心裡卻不踏實起來。如果這條長命鎖真跟自己身世有關的話,那這可就麻煩了。現在長命鎖應該是已經丟了,但究竟是酒店,是寧俊琦家,還是在路上?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來一定要好好回憶一下,爭取再找回來,可又談何容易呢?

    楚天齊忽然問道:“爸,那條長命鎖不就是一個銀的嗎?就那麼金貴?”然後又一驚一乍的說,“不會是白金的吧?要是的話至少也值上萬了。”

    “什麼白金的?別瞎想了。”楚玉良接過話頭,“就是個銀的,不過那有你兒時的記憶,你說金貴不金貴?”

    父親的話說的很平淡,但聽到“兒時的記憶”幾個字,楚天齊還是不免心生疑竇。便再次試探著道:“我以為就跟戲文裡一樣,是太子流落民間,帶著一個長命鎖信物呢。”

    “你呀……什麼都敢想。”說完此話,楚玉良聲音戛然而止。

    父子兩人的對話,像極了政審,所不同的是互相審問著,不同於一般的一問一答。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3
第七百七十章 水底撈月

    父親已經打起了呼嚕,可楚天卻睡意全無。

    剛才通過和父親的對話,楚天齊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再次想起了偷聽到縣醫院兩名護士的對話。當時一名護士明確說過自己是AB型血,父親是O型血,那個護士還強調“正常情況下,O型血的人絕對不會生出AB型血的子女的”。

    後來,楚天齊在雷鵬家裡,還專門翻了醫學書籍,特意看了有關血型的知識。書上內容顯示,O型血父母生出AB型孩子的概率幾乎為零,即使有一個特例也解釋不清。就書上這種表述,可以看出,這種可能性即使有,也應該是在千萬分之一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絕對不是那個特例,母親是不是親母親不得而知,但現在的父親絕對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一開始,因為可能和父親的非血緣關係,楚天齊也曾經苦悶了幾天。待他想到了父母對自己千般呵護和關照,苦悶心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對父母的深深感恩。當然,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渴望,渴望知道自己身世之謎的。

    今天父親特意提到長命鎖,楚天齊也敏感的意識到,長命鎖可能就是打開自己身世之謎的一把鑰匙。以前楚天齊多次看過長命鎖,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條鏈子上綴著一個如意形狀的小物件,上面有四個字“長命寶貴”,還有一點小圖案而已。經父親今天這麼一追問,他現在非常想仔細看看,看看這個長命鎖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現在卻不在自己身邊,可能永遠也會離開自己了。他不禁自問:莫非這是天意?是天意要讓自己糊塗一輩子?

    暗嘆一聲,揮去腦海中自己的信息,楚天齊又思考起關於父親的一些點滴。

    在父親昏迷的那段時間,楚天齊好幾次聽到父親說著一些莫名的稱呼和名字,有時是喊“首長”、“放心”,有時又叫“老高”或是“王娟”,有時還說“孩子”,反正很是莫名其妙。

    那時不明白父親喊的是什麼,但現在“首長”一詞的指向肯定是清晰的,那就是部隊。父親的“綠漆鐵盒”,頭上的彈片,都是有力證據。那次父親給自己一條專業爬山索,還建議準備壓縮餅乾、糖塊、手電、橡膠手套等,這都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品,野外生存訓練是部隊的必備科目。

    另外,還有一條信息,也可以做為佐證,證明父親曾經是軍人。那還是在和龍哥初次見面的時候,龍哥說有一個人救了他父親,而原因竟是因為他父親穿著一身舊軍裝。從救人者的功夫判斷,楚天齊認定那人就是父親楚玉良,也認定父親以前肯定是軍人。

    有一次,楚天齊專門提過這件事情,也曾質疑父親“赤腳醫生”的身份。但父親都以“紀律”二字遮掩過去了,還說到了“脫敏”一次。

    尤其有一事,讓楚天齊記憶深刻,那就是父親曾經對著徐大壯的字掉眼淚。徐大壯是老革命,那父親肯定就和對方有聯繫。父親口中的“首長”,會不會就是徐大壯呢?

    至於父親說的“孩子”,楚天齊總感覺和自己有關。至於“老高”和“王娟”會不會和自己有什麼聯繫,他就只是疑惑了。

    通過想父親說胡話的事,楚天齊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父親剛剛甦醒不久,父親曾經對著寧俊琦說“你姓李”,而且兩次說過。從現在來看,寧俊琦的父親就是李衛民,她的眼睛、鼻子和李衛民很像,自己父親一定是依據樣貌有所指了。

    寧俊琦的父親姓李,這本身就值得探究。但這幾天總是糾纏在和寧俊琦的關係上,有時又吃請喝的迷迷糊糊,所以楚天齊並沒去想這個顯而易見的疑問。

    那麼,這就說明,父親認識李衛民。可是從自己記事起,父親就是赤腳醫生,沒出過遠門,更沒有李衛民模樣的人上門,那他們很可能就是在以前認識的。

    楚天齊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問題:父親楚玉良、李衛民、徐大壯,他們三人之間有什麼聯繫呢?

    進而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自己和寧俊琦現在這種情況,是否和父輩之間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兩個有仇,或是還有其它原因?

    寧俊琦又失眠了。

    其實這十多天以來,她基本每天也就是睡兩、三個小時,常常是深夜還無法入眠。要不就是被噩夢驚醒,眼睜睜的熬到天亮。白天的時候又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說話也顛三倒四,有時更是前後矛盾。近幾天更是渾身痠軟無力,頭疼欲裂,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今天已經吃過兩顆安眠藥了,可還是無法入睡。於是,寧俊琦乾脆坐起來,靠在床頭上。

    長命鎖靜靜躺在床頭櫃上,靜靜的看著寧俊琦,就像媽媽一樣看著自己。媽媽去世的時候,寧俊琦還很小,依稀記得一點兒媽媽的樣子。長命鎖是媽媽給的,看到長命鎖就像看到媽媽一樣,這條長命鎖一直陪伴著她,她到那裡就把它也帶在身邊。

    寧俊琦伸手拿過長命鎖,輕輕在上面撫摸著,就像在撫摸媽媽的臉龐一樣。

    這是一把銀質長命鎖,鎖頭上面綴著一條鏈子。鎖頭呈扁平狀,兩頭翹,中間凹。翹起的部分正好固定著鏈子的兩端,便於把長命鎖掛在脖子上。中間部分有一個如意圖案,刻著“長命寶貴”四個字。字的前方有小圖案,像是兩個人的樣子,字的後方也有圖案,是一條魚。這兩組圖案非常小,也並沒有那麼形象,要不是有人告訴,根本就看不出來,寧俊琦是爸爸告訴的。

    雖然媽媽的形象非常模糊,可寧俊琦總在夢裡夢到媽媽。在夢裡,媽媽具體的樣子不清晰,但她能感覺到,媽媽是一個善良、美麗、溫柔的女人。幾乎只要撫摸長命鎖,就會夢到媽媽。媽媽還是那樣美麗,那樣善良,媽媽靜靜的聽自己說話,自己也把一些心裡話講給媽媽。媽媽聽的很認真,有時都哭了,可是卻從來沒有給自己任何答案。等到寧俊琦醒來的時候,往往枕巾上已經濕了一大片了。

    那天,爸爸讓自己把長命鎖拿給他,之後又多次拿去。寧俊琦知道,爸爸也想媽媽了,也想和媽媽說說話。她還知道,爸爸肯定要和媽媽說到自己,要把不願和自己說的話,告訴媽媽。她多麼希望,爸爸能把這些話講給自己,可爸爸卻一直沒說。

    寧俊琦回鄉里的前一天,在她的一再追問下,爸爸終於給出了答案,給出了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答案。爸爸表示,他倆姓氏犯克,說“楚、寧”就是“不寧”,就代表著不能白頭偕老。

    沒想到,爸爸竟然給出了這樣的答案,這也太滑稽了,一個堂堂的黨的幹部,竟然相信這些,竟然拿這個搪塞自己。但爸爸一口咬定,還說這是一個很有道行的高人告訴自己的,這些年他一直記得。爸爸還說,為了女兒幸福,必須讓女兒避開這個姓氏。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不惜採取任何手段,這手段也包括對對方,對那個姓楚的人。

    聽爸爸這麼一說,當時寧俊琦拿定了主意,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決定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於是,她乘爸爸出去之機,偷偷打的出去,到了省城最有名的寺院,去找老住持測字。

    還真湊巧,老住持正好在寺院,答應給寧俊琦測一下婚姻。在住持要求下,寧俊琦提供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把檔案上楚天齊的出生日期告訴了對方,還抽了一個卦簽。

    寧俊琦把自己搖出的卦簽給了住持,住持也把剛剛寫好的一個紙條拿了出來,這個紙條是根據她提供的兩個生辰八字測出的。結果卦簽和紙條上的內容完全一樣,都是四個字水底撈月。

    住持隨後為她誦了卦辭:一輪明月照水中,只見影兒不見蹤,愚人當財下去摸,摸來摸去一場空。並告訴她,這是第二十九卦,坎為水,下下卦。

    她聽到此解,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但仍然不死心,問住持還有什麼破解之法。住持想了一會兒,表示“可以從姓氏上想出破解之法,只要對方不是姓楚或姓禇,就可,否則兩人都將有血光之災。”

    最後的一絲希望也被擊碎,當天寧俊琦就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坐上了返鄉的列車。她決定和楚天齊一刀兩斷,為了自己也為了對方,當然她並不是完全迷信那個卦解。而是她知道爸爸那裡才是過不去的坎,她本來想拿卦解去和爸爸理論,不曾想卻是“水底撈月”。

    但她沒有和楚天齊說出爸爸反對的理由,因為那也太荒唐了,就憑他那性格,他根本不信,甚至不排除直接去找爸爸質問。只要他那麼一鬧,馬上就會給爸爸一個收拾他的藉口。一個小科長,在正廳級市委書記面前,就好似一隻螻蟻一樣,何況螻蟻還是自己爬到對方腳下的,那就是一個找死的節奏。

    “叮呤呤”,一陣鈴聲響起。

    寧俊琦看都沒看,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什麼事?”

    手機裡傳來爸爸的聲音:“琦琦,好事”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4
第七百七十一章 擦肩而過

    聽爸爸說完,放下電話,寧俊琦心中疑惑:好事?能有什麼好事?她首先想到了婚姻,想到了她和楚天齊的事。除此之外,對自己來說,還能有什麼好事?即使給個縣長當,也遠不如和楚天齊在一起。當然,這只是假設,也不可能有縣長職位等著她。

    難道爸爸回心轉意了?那姓氏相剋之說也不在乎了?莫非那真是爸爸的託辭,莫非是他和住持玩了雙簧?

    可爸爸為什麼會轉變態度呢?前幾天還那麼堅決反對,現在就能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可思異,也好像很不可能。那又會是什麼呢?

    莫非是外公甦醒了?這倒是個好事,可爸爸完全可以告訴自己,也可以讓自己直接到市去呀。為什麼還非得這麼安排呢?

    現在對於寧俊琦來說,只有爸爸支持自己和楚天齊在一起是大好事,只有外公醒來是大好事。對於從政之人來說,加官升職往往是非常嚮往的,可對於現在的寧俊琦來說,卻少寡無味、沒有意思。

    抓起手機,寧俊琦想回撥電話,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她知道,如果爸爸要想告訴自己,是不需要問的,如果不想說的話,問了也白問。今天爸爸沒有說原因,只說了“好事”兩個字,要麼是他故弄玄虛,想給自己一個驚喜。要麼就根本不是這個事,他是故意不告訴自己。

    雖然覺得未必會如自己所願,但畢竟有了可能,即使可能性是萬分之一,最起碼也是一種希望。她看了看床頭小鐘錶,時間已經十二點了,便在長命鎖上親吻了一下,輕聲道:“媽媽祝福我吧,祝我有個好夢,祝我夢想成真。”話還沒說完,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把長命鎖放到一旁,寧俊琦平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她期望著快點進入夢鄉,期待著能做一個好夢。

    可是,剛才還混沌不堪的腦子,現在卻無比清明,哪能進入夢鄉?她的大腦中再次出現了楚天齊,兩人各種過往浮現在腦海中。

    六天前,楚天齊在臥室的表白,讓寧俊琦感動莫名,也糾結萬分。

    楚天齊出身農家,待人接物也多是平民子弟的性格,他正直、善良、富有正義感。對於弱勢人群,他不但不欺負,還經常施以援手。對於達官顯貴,他也是不卑不亢,並不刻意巴結,有時甚至還故意迴避接觸。

    雖然楚天齊身在官場,雖然也必須適應官場規則,甚至有時也不得不順應一些潛規則,比如中小企業局編制的事。但寧俊琦卻知道,楚天齊骨子裡很傲,有時很固執,甚至為了他自己的尊嚴,會做出極其不明智的選擇。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為了要和自己在一起,竟然表示可以捨棄尊嚴,哪怕傷痕纍纍,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怎能不感動,她怎能無動於衷?雖然當時她莫不作聲,雖然她當時惡語相向,雖然她哭泣喝止,其實她心裡卻在喊“天齊,我聽到了,我知道你的心,我也愛你,像你愛我一樣的愛你”。可是,她卻不敢喊出來,她更擔心因自己而讓他受到傷害,受到爸爸的傷害。

    爸爸可是沃原市市委書記,可是掌管著數萬頂官帽子,掌握著強大的政治、經濟資源,楚天齊和爸爸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就好比飛娥和火焰,飛娥圍著火焰轉一轉還是可以的,要是撲上去的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那天,在自己臥室,為了掩蓋事實真相,為了讓他盡快離去,無奈之下說出了那樣傷人的話,說出了“從來就沒愛過你”。可他卻不相信自己那傷人的話,還斬釘截鐵的表示“我不會放手”,這怎能不令她感動?她更加深深的意識到,自己沒看錯人。

    想到那天她的表白,想到自己的態度,雖然很苦澀,卻也很甜蜜。而且她也知道他惦記著自己,每天都會和郝曉燕聯繫,讓郝曉燕關照自己,並打聽自己的情況。寧俊琦忍不住笑出了聲,罵道:“你這個賊,偷走了本姑娘芳心的小賊。”罵完後,她又哭了起來,腦海中還是兩人之間發生的故事。

    兩人的初次相遇,很有戲劇性,是在班車上。當時楚天齊在睡夢中,糊裡糊塗佔了寧俊琦便宜,寧俊琦把他看成了流氓。不曾想,竟然成了同事,寧俊琦眼中的色狼,竟然成了自己的下屬。於是,寧俊琦為了報仇,經常故意找他的毛病,給他難堪。有時是故意穿小鞋,故意在眾人面前要他的好看,有時又讓他有苦說不出。他也自知理虧在先,也只得受著對方的欺負,實在受不過,就躲到了鄉下,經常下去蹲點。

    隨著時間推移,隨著認識加深,寧俊琦看到了楚天齊的優點。他責任心強,積極性高,心思縝密,反應敏捷,文筆也不錯。她當時把這看做是他的另一面,也懷疑他這是故意做作。

    不知不覺中,她看到他更多的優點,而且再沒發現他的不軌,便也開始懷疑,懷疑初次相遇可能是個誤會。對他的誤解慢慢消除,她更多的開始依賴他。他也很賣力,做出了好多成績,為全鄉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心中有了他,她也知道他有了意。只是當時擔心家裡態度,她才一直警告自己“懸崖勒馬”,還跟他也做過要求。可是感情的事就是那麼奇怪,越想抑制反而越難抑制,感情的閘門開的更大。

    慢慢的,媽媽出現了,媽媽告訴她:“琦琦,做個好夢,祝你夢想成真。”

    ……

    第二天,楚天齊坐上了家門口唯一的過境班車。

    在出發之前,尤春梅自是又一番囑咐,並著重告訴兒子“早登門拜望小寧姑娘父母”、“早點把事定下來”。楚天齊又是“嗯嗯啊啊”的一陣應付。以前他是覺得不著急才應付,現在他倒是著急了,可也得對方給這機會呀。

    父親沒有什麼囑咐,但那眼神中分明包含著很多東西。

    班車上,熟人互相打著招呼,楚天齊都是熱情回應。但大多數人見到楚天齊都很拘束,都知道他已經成了縣裡大官,有人還聽說他一人當了倆官。儘管好多人的名字都記不清了,但楚天齊還是儘量和對方拉上幾句話。

    拉話之後,車廂裡靜了下來,楚天齊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這幾天,楚天齊又進行了反思,也進行了梳理、總結。他得出的結論是:自己愛寧俊琦,寧俊琦也愛自己,但現在出現了阻力。阻力肯定來自她的家庭,來自她的父親李衛民。李衛民肯定給了她壓力,比如對她的忠告和警告,這警告可能就包括收拾自己。他想她肯定遇到了類似歐陽玉娜的情況,才不得不和自己劃清界線,否則自己就會遭到她家裡的報復。

    正是因為她愛自己,她才擔心自己,但她又不能言明,只能用那種態度對待自己。而自己總以為要給她信心,給她力量,那天才向她深情表白,當時還覺得自己很男人,可事後想想,有些逼她太緊了。在這件事上,自己只想著她,而她既要想著自己,也必須想到她的父親,因此她比自己要難決斷。

    今天楚天齊打算,要再見一見寧俊琦,要給她留出充足的時間。他會告訴她四句話:“我愛你,永遠愛你”、“我理解你,理解你做出的決定”、“我不會放手,但我也不會逼你表態,我會等你,只到你願意說的那天”、“俊琦,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當然了,最後一句話只是楚天齊態度表達,寧俊琦怎麼會讓他付出生命代價呢。

    七點多的時候,班車到了青牛峪,楚天齊下了汽車。

    無意間抬頭看去,前方公路上一個銀色的光影在閃動,看起來很是熟悉。光影一閃而過,不見了蹤影,楚天齊邁動步子,走向青牛峪鄉政府。

    “小楚,楚天齊。”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楚天齊回頭看去,一個男人從身後走來,正是自己的老朋友,也是自己的好哥哥劉文韜。

    “劉主席,劉哥。”楚天齊迎了過去。

    “小楚,你這是要去鄉里,找寧書記?”劉文韜握著楚天齊的手。

    楚天齊點點頭:“是,是去找她。”

    “寧書記剛走,也就四、五分鐘吧。剛才她在商店買土特產,我們還說了幾句話呢。”劉文韜有些疑惑,“你們提前沒聯繫?”

    怪不得眼熟呢?剛才路上的銀色光影就是她的現代車。楚天齊心中一涼,但還是如實回答:“沒聯繫。”說著,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手機裡傳出關機的提示音,楚天齊只好收起了手機,一個詞語跳了出來:擦肩而過。

    “小楚,你倆是不是有誤會了?”劉文韜關心的問,“鄉里人說,那天你一來,就聽寧書記在哭,等你走了還在哭。都猜測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說什麼的都有。我也特意觀察了一下,寧書記瘦的都脫了像,眼皮紅腫,眼窩黑青,臉好像也是腫的。就是說話的時候,也有點恍恍惚惚、顛三倒四的。照這麼下去,可不行呀。”

    “哎,是有誤會。”楚天齊嘆了口氣,“但這誤會究竟是什麼,我也弄不清楚。”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4
第七百七十二章 撞鐘和尚

    既然寧俊琦離開了鄉里,打電話又關機,楚天齊只得心中暗自唏噓,然後和劉文韜一起到小飯館吃早點,順便聊一些事情。

    臨分手前,楚天齊把一小袋瓜子仁給了劉文韜,托劉文韜轉交寧俊琦,瓜子仁是母親一顆一顆給剝出來的。

    劉文韜拍拍楚天齊:“小楚,你放心,一定當面轉交。無論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幫忙,只我老哥能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

    “劉哥,拜託了。”楚天齊真誠的說。

    楚天齊剛到青牛峪鄉上班時,劉文韜一直對楚天齊很照顧,既是同事,也是朋友,給了楚天齊好多指導。在楚天齊離開鄉里後,兩人也經常聯繫,劉文韜和楚天齊的關係亦師亦友。

    一輛過境班車停下,楚天齊上了汽車,二人揮手告別。

    將近十點的時候,楚天齊回到了開區。

    當雙腳踏上開區土地的時候,楚天齊頓感親切,卻又像是陌生了好多。

    主任辦公室裡打掃的乾乾淨淨,但楚天齊卻總覺的很是清冷,也沒有找到任何主人身份,完全是一種到此為客的感覺。

    前腳剛進屋,王文祥後腳就跟了進來。

    王文祥對楚天齊表現的很是敬重,先來了一陣噓寒問暖,然後說道:“主任,可把您盼回來了。您休假這些天,我是忙的焦頭爛額,一頭霧水。本來您已經安排很清楚的事情,我也弄不了,有的還弄錯了。想要給您打電話請教,又擔心打擾您休息,所以就一直倒數著時間。”

    楚天齊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文祥眼巴巴的看著楚天齊:“主任,現在您回來就好了。有些事情還得您親自掌舵,我確實不行。”

    “那怎麼行?”楚天齊擺擺手,“這不符合規定,而且咱們已經說好了。”

    “不,主任,是我沒說清楚。”王文祥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有些工作還得您親自操刀,比如升格驗收方案統籌的事,比如‘股’變‘局’報告細化的事。當然了,這些方案中的一些事情我會安排人手去做,但需要您給弄的越具體越好,就像老師教學生那樣。要不我實在弄不了,有您一弄的話,我這心裡才有底兒,才踏實。”

    “哦,是這事呀。”楚天齊還是沒有明確表態。

    王文祥面色很是莊重:“主任,我知道您心繫開區展,一直惦記著開升格保留的事。從對開區感情上來說,您的感情更深,您心繫的是整個開區大局,是全體工作人員。而我一直都是先考慮自己,即使現在多了一些集體觀念,但確實還是格局跟不上,只有請您這胸懷全局的人多多費心了。

    我心裡明鏡似的,無論您是否繼續主持工作,我充其量就是一個過渡,但是當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鐘。既然臨時挑上了這個擔子,那我就應該努力去做,說的大一點是為開區展,其實也是在實現自己人生的價值。這幾天我思考了很多,覺得這麼多年都是在為自己活著,也該為集體、為開區兄弟姐妹們出點力了,當然我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見對方說的很是真誠,對自己比較推崇,楚天齊也不好推遲。再說了,做為臨時主持工作,王文祥即使給自己安排工作,也是理所當然的。人家現在對自己這麼尊敬,自己也要識敬,再說了,閒著也難受,便微微一笑:“老王,這才幾天不見,你這戴高帽功夫、巧使喚人功夫,都見長啊。好吧,我悉聽吩咐。”

    “好,那就好,只要您能答應,怎麼說都行。”王文祥嘻笑著,“主任,其實我也是為您考慮。您現在弄這些方案,也便於重新主持工作時,立刻進入工作狀態。我覺得這個時間不會遠,應該很快,我也盼這時間能快點來,最好是在月底前,在支付補償款之前。否則,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楚天齊心中一動,不知對方是隨口一說,還是真有讓自己重新主持工作的傳言。他“哈哈”一笑:“老王,果然你這功夫見長,得了便宜還賣上乖了。你說的也對,我也就做那個天天撞鐘的和尚吧,不為自己也得為大家著想啊。”然後話題一轉,“要補償款的事,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我是不出面了。”

    “好吧。”王文祥說著,站起身,長噓了口氣,“我現在就去政府,去追補償款的事。”說完,走出了屋子。

    看著門口方向,楚天齊了一會呆。然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雖然這兩個方案是自己弄的,可能是覺得已經推給了別人,就沒再多加思考。這剛一看到,還有了生疏的感覺,於是楚天齊集中精力,仔細看了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要文武來了,他是剛剛外出辦事回來。他簡單向楚天齊講了這些天的事情,也重點說了一些人的表現。

    從要文武的講述可以看的出,王文祥這幾天確實在努力工作,也在做著一些實事,但有的工作還是有點滯後。這既和王文祥的能力有一定關係,也和縣裡這種不倫不類的安排有關,大家都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心裡都不踏實。

    “主任,你休息了一週,有些事情也想出眉目了吧?不能總這樣下去呀。”要文武看著楚天齊,鄭重的說道,“對方應該也在盯著吧。”

    楚天齊點點頭:“也想了一些事情,有點眉目,不過還有待斟酌。我再想想吧。”

    這幾天,楚天齊確實想了自己的處境,但卻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本來縣裡就有好幾個人想收拾自己,尤其柯興旺已經頻頻出招,而現在還有一個新情況,那就是李衛民很可能對付自己。雖然寧俊琦一直沒有明說,但顯然是李衛民不同意,否則寧俊琦不應該是那樣的表現。如果自己不順從,或是寧俊琦不配合,那李衛民自然要採取措施,自然要對付自己,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本來縣裡的幾個人就很難對付了,一旦李衛民也出手的話,那自己哪有對抗的能量?可他又不甘心伸頸受戮,所以一直在想辦法,只是目前沒有一點眉目。但他之所以對要文武那樣說,也是為了給對方一些信心,對方可是奔著自己來的。

    看得出主任心情沉重,也確實事關重大。要文武沒有再問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主任,開飯時間到了。”

    “好,吃飯。”說著,楚天齊站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屋子。

    ……

    青牛峪鄉長辦公室。

    馮俊飛正在撥打電話,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撥打同一個電話了。

    電話終於通了,話筒裡傳來大伯馮志國的聲音:“小飛,有什麼要緊事,老是打電話?我剛從柯書記辦公室出來。”

    馮俊飛興奮的說:“大伯,你聽說了嗎?寧俊琦和‘處理品’鬧掰了。”

    “我正事還忙不過來,哪有閒心打聽那些事?要多干正事,別整天就知道道聽途說,淨整沒用的。”馮志國邊走邊說,“都中午了,我得去吃飯。”

    馮俊飛忙說,“等等,大伯。這哪是閒事?再說了,這可不是道聽途說。我聽別人說,寧俊琦經常哭,從省城回來以後就哭。尤其一週前,‘處理品’來過,從那天開始,哭的更凶。她倆可是一塊去的省城,走的時候黏黏糊糊,現在成天哭哭啼啼的,不是鬧掰了還能是什麼?我也注意到了,寧俊琦這幾天說話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開著會就走神。那整個人瘦的成了皮包骨,臉色青,眼窩深陷,就連那小屁股看著也沒肉了。”

    “越說越不像話。”馮志國斥道,“鄉長成天盯著女書記看,成何體統?”

    馮俊飛“嘿嘿”一笑:“順嘴一說,順嘴一說。”然後繼續道,“以前你說別招惹寧俊琦,要躲著她,她有大背景。我一直牢記你的教誨,不只是順著她,就連‘處理品’也沒招惹。現在他倆鬧掰了,‘處理品’沒了依仗,我們正好可以收拾他。現在本來就有人盯著他,我們只需推上一把,再踩上一腳就行了。有他在,咱爺倆就消停不了,等他反過手來,又該找咱們的麻煩了……”

    “好好做你的事,別成天淨整沒用的。”馮志國打斷了對方,“有成績了什麼都好說,沒成績的話,說什麼都白搭。”

    “我知道,我這不是一直堅守崗位嗎。”馮俊飛忽然又說,“對了,今天早上天剛亮,寧俊琦就走了,我聽說又回了省城。你說她這是要幹什麼?剛和‘處理品’鬧掰,就往回家跑,是不是不想當書記啦?”

    馮志國一笑:“好小子,在這等著呢?別淨想美事了。”說著,話題一轉,“對了,柯書記剛接到一張傳真,是省委組織部的工作函,內容是寧俊琦到省委組織部培訓半個月。在這期間,你可要看好青牛峪的攤子,千萬不要出事。記住,當一天和尚就要撞好一天鐘。”

    “太好了。”馮俊飛高興的一拳捶到桌子上,“是,我一定做一個規規矩矩撞鐘的好和尚。”

    “讓我怎麼說你。”馮志國喝斥一聲,掛斷了電話。

    馮俊飛可沒管大伯的態度,他現在已經興奮無比,眼前也出現了幻覺。桌上報紙瞬間變成了紅頭文件,文件的標題就是“關於任命馮俊飛同志擔任青牛峪鄉黨委書記的決定”。

    “篤篤”,敲門聲響起,紅頭文件不見了。

    馮俊飛懊惱不已,沒好氣的說了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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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你好狠呀

    下午四點的時候,寧俊琦到了省城,她沒有讓司機送自己到家,而是在路邊下了車。自己身份包括和父親關係都需要保密,她自然不能讓單位司機知道。安排司機“休息一晚,明天自己返回”後,寧俊琦打車,回了自己家的二層別墅。

    把東西放進屋裡,寧俊琦馬上又出去,到就近菜市場採購了一些蔬菜副食,包括調料,大包小包拎回了家中。

    進到廚房,寧俊琦繫上小圍裙,開始摘菜、洗菜、淘米、切菜、切肉。她要做一頓豐盛的飯菜,迎接爸爸,迎接爸爸說的“好事”。雖然“好事”的內容還不清楚,但寧俊琦期望孝心感動天和地,讓自己美夢成真。

    昨天晚上,爸爸在電話中告訴寧俊琦,說有“好事”。並讓她一早就往回趕,還說要和她商量一些事情。因此,她起了個早,讓司機小孟把他送回了省城。

    肉、菜、蔥姜蒜都已經切好,米也已淘好,放到鍋裡。寧俊琦來到客廳,又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爸爸告訴她,再有一個小時就到家。

    放下電話,寧俊琦抬頭看去,就見照人鏡子中出現了一個女孩,憔悴的女孩。這是誰呀?兩腮無肉、眼窩深隱、眼皮黑青,就連臉色都是青色的。呀,是我。

    寧俊琦趕忙躥上樓去,進到臥室,對著鏡子,補起了妝容。她可不能讓爸爸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那爸爸得多擔心,也影響爸爸的心情。

    六點多的時候,李衛民回家了。等在門前的寧俊琦,馬上接過公文包,把拖鞋放到爸爸腳下,然後幫爸爸脫下外套。

    “琦琦,燉魚味這麼香,你的手藝見長啊。”李衛民一邊走向沙,一邊說道。

    “那是,招待市委書記,當然得拿出最好手藝了。”寧俊琦把外套掛到衣櫃裡,湊到李衛民近前,“嘿嘿”一笑:“李書記,什麼好事呀?”

    “哪有你這麼招待領導的?飯還沒吃,就先問事,沒這個規矩。”李衛民點指著女兒,“領導吃的滿意了,才會說,也才有心情說。”

    寧俊琦臉色一黯,有些小失望,但還是乖巧的說:“知道了,領導。”說完,鑽進廚房,炒菜去了。

    又忙活了大約半個小時,菜品和一道什錦菌湯都上了桌。菜品共四道,一個清燉鱸魚,一個蒜蓉西蘭花,一個肉炒黃花菜,一個涼拌土豆絲。另外還有兩份小鹹菜,一個醃黃瓜條,一個醃芥菜絲。

    “爸爸,喝杯酒吧。”寧俊琦說著,就要打開白酒。

    “不喝了,中午就喝了好幾杯,還是多吃點菜吧,聞著就香。”李衛民擺擺手,笑著說,“琦琦,去鄉下幾年,開始吃鹹菜了?千萬別把菜也炒咸了。”

    寧俊琦“咯咯”一笑:“放心吧,李書記,菜的鹹淡都是按您品味做的。正因為那樣,我才要配點鹹菜。要不太淡,我吃不慣。”

    “好,那我嘗嘗。”李衛民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裡,“嗯,不錯,鹹淡適中,滑嫩爽口。來,你也吃。”說著,給女兒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碗中。

    這頓飯吃的很和諧,父女倆互相夾菜,互相禮讓著,還不時說個笑話。尤其李衛民總是給女兒夾菜,看著她吃,而他自己吃的很慢。

    在父親關照下,再加上心中有著美好期盼,寧俊琦胃口大好,吃了一碗半米飯,吃了好多菜。這還是提前喝了一碗菌湯,要不可能會吃的更多。

    吃完飯,李衛民徑直去了客廳。寧俊琦剛要追出去,被李衛民一句“洗完鍋再說”擋了回去。她只好嘟著嘴,去幹活了。

    洗完餐具的時候,正好李衛民已經看完了中央台和省台的新聞,正微笑的看著迎面走來的女兒。

    坐到沙上,寧俊琦挨著爸爸坐下,扭頭盯著他。

    李衛民一伸手,打開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張紙,遞到女兒面前:“琦琦,看看這個。”

    看到紙上內容,寧俊琦臉色一變:“省委黨校培訓?爸爸,這就是你說的好事?”

    “一會兒還有好事。”李衛民說道,“這個培訓班,是處級幹部提升班,是臨時加開的,名額有限,很不容易才給你弄上。是……”

    “爸,你還是告訴我吧,究竟是什麼好事?”寧俊琦打斷了對方。

    “琦琦,怎麼這麼沒規矩,我總得一件一件的說吧。”李衛民輕斥了一聲,接著說,“能參加這個班的,都是即將被升職或是剛剛升職的優秀年輕幹部。你在學習後,馬上調任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

    “這就是你說的好事?”寧俊琦反問,眼中已經充滿了淚花。

    李衛民的語氣忽然嚴厲了好多:“從鄉下調到市裡,級別從正科升成副處,這還不是好事?做為仕途中人,還有什麼事比陞遷更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寧俊琦緩緩的搖著頭,“你故意以‘好事’二字讓我回來,其實就是一個幌子,就是讓我離開鄉里,讓我離開玉赤縣,從而達到拆散我們的目的。陞遷對於大部分政客來說,的確是好事,可我不是冷血無情的政客。除了工作外,我還有感情,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孩,還是一個花季少女。”

    “你……”停頓一下,李衛民的語氣軟了下來,“琦琦,你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鄉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得為你未來的家庭,為你未來的孩子想想吧。”

    “為孩子想想?也讓我的孩子聽我的安排?也讓我去棒打鴛鴦?”寧俊琦站了起來,淒慘的一笑,“不用把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其實你就是瞧不起鄉下人,就是嫌他來自農村,這就是你拆散我們的真正理由吧?那我請問李大書記,你不也是農村人嗎,我爺爺奶奶不也是農民嗎?”

    “不要無理取鬧。”李衛民大聲喝斥道,“正因為我來自農村,深知農村的艱辛,才不願意讓你再受那樣的苦,讓你的孩子也跟著吃苦。”

    “你終於承認了,終於承認了。”寧俊琦哭訴著,“那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那裡的面貌呀,可以讓那裡的生活更富足,像城裡一樣富足呀。”

    李衛民沉聲道:“別說傻話了,拋開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更現實一點吧。你以為一個人的能量有多大?那太渺小了。一個人要做成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想為農村做事,想改變那裡的面貌有好多種辦法。我現在也為改變農村現狀做著好多工作,只不過我是為全市廣大農民,而不是你說的狹隘的一村一鎮。同樣,你到了新的崗位,多選拔一些優秀人才投身農村建設,也是在為農村做貢獻,可能要比一個鄉黨委書記對整個農村的貢獻更大。”

    “大道理我講不過你,我只是一個小公務員,而您是誰呀?您是宦海沉浮多年的李大書記呀。您能隨意調整我的工作,這是您大書記的權利,但我也有選擇不接受的自由。”寧俊琦冷笑一聲,“李大書記,怕是您已經有乘龍快婿的人選了吧,是哪個部長公子,還是哪個省長少爺?”

    李衛民苦笑著:“琦琦,說話不要這麼偏激,爸爸是那樣勢利的人嗎?”

    “在事實面前,任何狡辯都是蒼白的。”寧俊琦恨恨的說,“李大書記,我不去參加那個培訓,我也不去做什麼處長,我還回鄉里上班。如果某些人硬要阻止的話,我寧可不要工作。還有,我不會和他分開,永遠不會。”說完,她快步向樓上跑過。

    “寧俊琦,站住。”李衛民氣的臉色煞白,厲聲喝道。

    寧俊琦根本不管這一套,理都沒理,快步跑進了臥室。

    李衛民臉色急劇變化,喘了幾口粗氣後,拿起公文包,也上了二樓。

    女兒臥室裡傳出的哭聲,讓李衛民心碎,但他還是敲了敲屋門,厲聲道:“琦琦,你聽說,聽我說。”

    臥室裡的哭聲不小反大,變成了號啕大哭。

    “琦琦,我有話說,你要是不聽的話,可別後悔。”李衛民的聲音很冷,“別後悔我對他不利。”

    哭聲戛然而止,變成了陣陣抽泣,顯然寧俊琦聽到了爸爸的話。

    李衛民暗自噓了口氣,沉聲道:“如果你不聽我的安排,或是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我就找他的麻煩。如果你們沒有一刀兩斷,我還找他的麻煩。就他那性格,讓他犯點錯誤,直接削職為民,是很容易的。如果你們要是實在過火的話,他還會接受更嚴厲的懲罰。”

    “你,你太狠了。”寧俊琦聲音傳了出來。

    李衛民哼了一聲:“你想怎麼認為,隨意,但我可不是嚇唬你。我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你就願意跟著他,一輩子當個農民?就是你願意的話,他能行嗎?他可是好不容易跳出的農門,他的肩上可是扛著全家幸福和希望的。”說到這裡,他語氣一軟,“只要你完全聽我的安排,我甚至可以在不違反政策的情況下,適當幫他一把。好好想想吧。”說完,他走開了。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了出來:“你好狠呀,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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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對不起

    今天一整天,楚天齊都在弄評定驗收準備方案,還有就是“股”升“局”報告。這兩份資料本來都是他親自弄的,現在也只需要進行一個審核,對個別細節再推敲一下,可他卻弄的非常吃力。原因是他總是不能集中精神,總在想著寧俊琦的事,思想老是溜號。

    吃完晚飯後,楚天齊又趴到電腦上,審看那些文字。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才在鍵盤上敲擊了幾十個文字。

    手指從電腦鍵盤上拿開,楚天齊向椅背上一靠,伸了個大懶腰。然後點燃一支香菸,抽了起來,腦海中再次出現“寧俊琦”三個字。

    當早上得知寧俊琦離開鄉里後,楚天齊就判斷,她一定是回了省裡,一定是和她父親見面。至於是李衛民找的她,還是她找的李衛民,不得而知,但肯定是回了省裡。因為他們的父女關係一直保密,所以不可能在市裡見面。

    從現在的時間看,俊琦肯定早已回到家裡,可能已經和李衛民見了面。他們肯定會談到自己,但究竟會是個什麼結果,楚天齊卻想不出。但他覺得,應該不會出現大反轉,奇蹟不是隨時都能生的。假設萬一有奇蹟的話,他相信她肯定會打電話過來,會第一時間把好消息告訴自己。儘管不敢奢望奇蹟,但他還是把目光投向旁邊,投到桌面放置的手機上。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就是一驚:心靈感應。他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難道真的有奇蹟?真的出現了大反轉?

    緩緩伸出了手臂,手臂卻無來由的抖了起來,似乎臉上肌肉都在動。楚天齊太激動了,不對,是忐忑,忐忑美好願望會否破滅。緩慢伸出的手臂,忽然快抓上手機,放到了他的眼前。他的激動退去了,根本就不是寧俊琦的號碼,而是鄒英濤的手機號。

    電話一接通,鄒英濤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楚大主任,在哪呢?幹什麼呢?”

    “在辦公室,弄報告。”楚天齊說,“你呢?不忙啦?”

    “我不忙,失業了,每天都無所事事,正在外邊喝酒呢。”鄒英濤語氣很輕鬆,但似乎也有一些落寞。

    楚天齊知道,對方的話不假,確實沒什麼事。鄒英濤是平的秘書,平還在市學習,鄒英濤自然就沒什麼事了,其它政府領導也儘量不會指派縣長秘書的。便笑著道,“還是你滋潤,沒人敢使喚你,每天就是吃喝玩樂,按月拿工資。”

    “怎麼,羨慕啦?”鄒英濤笑了,“我還羨慕你呢。”

    楚天齊嘆了口氣:“別拿哥們打鑔了,我都被有病,靠邊站了。你那不是笑話我嗎?”

    “哥們,別逗了。寧書記都去省委組織部培訓了,馬上就是副處。你小子肯定也該陞官了吧?說說,活動到哪了?”鄒英濤罵了一句,“真他娘的交友不慎,跟我還保密。”

    省委組織部培訓?當楚天齊聽到這幾個字時,後面的話根本就沒聽進去。他懵了,腦子裡劃了兩個問號:為什麼?這要幹什麼?

    手機裡靜了一下,又傳來鄒英濤的話:“哥們,不想說算了,看把你難的?我掛了。”

    楚天齊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慢,等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寧俊琦去省委組織培訓?什麼時候的事?”

    “誒,你不知道?不會吧?”鄒英濤很是疑惑,“我和組織部武部長吃飯,聽他說的,省委組織部的傳真都到了。對了,我得趕緊回去,酒局還沒散呢。”聲音到此,戛然而止。

    儘管手機裡已經沒了聲音,但楚天齊還是沒有把它拿開,依然放在耳朵旁。他意識到,和寧俊琦的事看來真要玩完。用腳指頭都能算出來,毫無徵兆的就去培訓,肯定是李衛民已經出手了。對於堂堂的市委書記,原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來說,辦這麼一件事太小兒科,只需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楚天齊明白,現在去培訓,不用說,肯定是李衛民為了讓女兒離開青牛峪。接下來就是迅調離玉赤縣,達到徹底和自己分開的目的。

    楚天齊又產生了疑問:俊琦怎麼就答應了呢?是被逼的,還是想通了呢?很快,他就給出了答案:不用說,寧俊琦的處境肯定和歐陽玉娜一樣,如果不答應,家裡就會收拾自己。

    雖然寧俊琦遇到的情況類似歐陽玉娜,但自己的處境卻完全不同。歐陽玉娜對自己有想法,而自己沒有那種心思,只要歐陽玉娜能放棄或被迫放棄,自己就沒什麼事了。可自己和寧俊琦卻是相愛的,互相愛著對方,牽掛著對方。就是兩人的家庭也不一樣,歐陽玉娜的家長畢竟不在政界,離自己有一定距離。寧俊琦的父親卻是堂堂的沃原市市委書記,是自己頂頭上司的上司,他要收拾自己的話,那只是分分鐘的事。就憑這點,寧俊琦也不得不就範,她怕她父親傷害自己。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是像寧俊琦一樣就範,還是進行抗爭?可是自己又有什麼抗爭的理由呢?

    自己能是李衛民的對手嗎?顯然不是。

    那就這麼認了?絕對不能。

    那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楚天齊陷入了苦苦的思考當中。

    思考良久,也沒有一個穩妥的好辦法。但楚天齊知道,無論自己如何抗爭,無論李衛民如何收拾自己,最受罪的都是寧俊琦。一邊是父親,一邊是男友,叫她如何抉擇?

    他知道,寧俊琦之所以處在兩難之中,就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出現在她身邊。他不由得喃喃著:“俊琦,對不起,對不起……”

    ……

    寧俊琦哭累了,哭的沒有了眼淚,哭的嗓子不出聲音。她趴伏在床上,手中握著那把長命鎖,失神的望著眼前,望著這個熟悉但卻冰冷的一切,胡思亂想起來。

    她知道,爸爸是鐵了心拆散自己。理由無非就是為自己好,為了讓自己做一個城市人,為了自己的後代能有一個好的出路。她並不懷疑爸爸是為自己好,但她卻懷疑爸爸的做法肯定沒這麼單純。

    夏雪的爸爸、歐陽玉娜的爸爸,哪個看上去都和藹可親,甚至比自己的爸爸還和善。可是當需要利益交換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女兒,用女兒的幸福來交換他們的紅頂子或是金錢。

    爸爸也是體制中人,他能免俗?以前她認為爸爸和他們不同,可現在就沖爸爸做的這些事來看,他們都是一樣的,用一個不雅的詞形容,就是一丘之貉。

    在寧俊琦的心中,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母親去世的早,爸爸一直沒有再娶。就是到現在,也有合適的阿姨,可爸爸一直沒有接納對方。就憑爸爸的條件,找一個條件好的伴侶一點都不難,可他就是沒找。小的時候不明白,後來寧俊琦知道了,知道爸爸是為了自己,是怕自己受委屈。

    就是這麼一個為了怕女兒委屈,堅持二十多年不續絃的好爸爸,怎麼現在就成了這樣?還是自己以前沒有看到爸爸的另一面?

    懷疑剛剛出現,寧俊琦馬上就否定了。以前的爸爸對自己是真心的好,自己的任何懷疑都是對偉大父愛的褻瀆。

    現在,爸爸完全不顧自己感受,用他的“三觀”綁架自己,並以“為你好”為理由,硬生生的拆散自己和天齊。寧俊琦不禁自問:爸爸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呢?難道就是為了你頭上的紅頂子嗎?其實女兒幸福,和你陞官進級並不矛盾,說不準天齊以後也不比你差。你就那麼看不上天齊,就那麼嫌棄他的農村身份?

    爸爸真夠狠的,竟然說出了那麼絕決的話。他假設自己不配合,假設自己做了出格事,就要把帳算到天齊頭上,還明確表示要收拾天齊。天齊哪裡惹到你了?天齊不就是喜歡你閨女嗎,他喜歡的是善良正直的寧俊琦,又不是喜歡你市委書記的女兒?你憑什麼要對天齊不利?憑什麼要打壓天齊?難道就因為你是市委書記,難道就因為你手裡握著權利?

    是呀,爸爸就因為他自己是市委書記,就因為天齊是他手下的小吏,才吃定了天齊,更吃定了自己。

    現在我該怎麼辦?怎麼辦?用軟辦法?爸爸現在心硬如鐵,他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用硬辦法?怎麼算是硬辦法?逃跑還是尋死覓活?哎,不能呀,那樣他會收拾天齊的。

    “我該怎麼辦?媽媽,你告訴我呀。”寧俊琦撫摸著手中的長命鎖,無聲的哭泣著。沒有回音,媽媽也給不了自己答案。

    “天齊,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寧俊琦出嘶啞的,只有自己能勉強聽到的聲音。

    ……

    另一間臥室裡,李衛民倚靠在床頭被子上,臉色非常難看。他手裡也拿著一把長命鎖,不停的摩挲著,心裡默默的唸著:孩子,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心腸太硬,實在是萬不得已呀。

    把長命鎖放進公文包裡,李衛民從床上下來,輕輕拉開屋門,走了出去。在女兒臥室門口聽了聽,他躡手躡腳的坐到了樓梯口的沙上。

    女兒都被折磨成那樣了,可不能讓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可不能成了那個劊子手。李衛民靠在沙上,心裡默默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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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有你好果子吃

    早上,楚天齊起得稍微晚了一些,吃完早飯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從食堂出來,他向辦公樓走去。

    上班的人們6續到來,有的說話打招呼,有的微微一笑,有的或靦腆或躲避低頭走開。

    休息這幾天,經過思考,楚天齊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是一把手了,必須要適應人們的態度,必須要重新定位自己的位置。因此,對於人們的反應,他也能比較坦然的面對了。

    “楚主任,早啊。”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不用扭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誰,全開區就這麼一個說話嗲的女人。楚天齊並沒有站住,而是繼續前行著,隨便回了一句“早”。

    “哎喲,楚主任,怎麼這麼官僚呀?”女人快步追上來,故意高聲嚷著,“雙料主任就牛嗎?書記縣長也不會像你這樣。”

    女人香水味不時飄進鼻孔,楚天齊知道,女人已經離的很近了。總不能跑步前進吧,他只好收住腳步,停了下來。

    剛一回頭,女人已經站在面前。看對方前傾的身子,似乎要倒過來似的,楚天齊忙又後退了一步。他不禁眉頭微皺,說道:“任芳芳,有事嗎?”

    “咯咯咯。”任芳芳笑的花枝亂顫,“主任,這話問的,一個單位同事,非得有事才說話嗎?那不是太見外了?”

    “要是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說著,楚天齊又要邁動腳步。

    “主任,你這確實夠官僚的,總得等人把話說完吧。剛才為了追你,我這氣還沒喘順呢。”說著,任芳芳還誇張的把手撫在胸口,在上面摩挲著,同時還向楚天齊擠著眼睛,“我要向你匯報工作。”

    “我已經退居幕後了,向主持工作的王主任匯報吧。”楚天齊不耐煩的說。

    “向王主任匯報?王主任,王主任,你正好來了。”任芳芳大聲乍呼著。

    楚天齊抬頭望去,果然王文祥正走了過來。

    王文祥不明就裡,走上前來。和楚天齊打過招呼後,他看著任芳芳道:“什麼事?”

    任芳芳一笑:“楚主任說,單位都歸你管了,是不是,王副主任?”

    “這……”王文祥一時語塞,看向楚天齊。

    這個女人竟然把自己的話歪著說,就好像自己鬧情緒似的,這不是故意給自己和王文祥中間栽刺嗎?栽刺倒不怕,又不是沒和王文祥鬥過。但是被個女人耍了,那樣也太不值了。

    楚天齊微微一笑,對著王文祥道:“老王,任股長說是要向我匯報工作,我說現在是你主持,讓她向你匯報。現在正好你到了,我走了。”

    任芳芳卻接了茬:“楚主任,官大一級壓死人,你這是怎麼說怎麼有理呀。你是主任,我是股長,你在上,我在下,你這是要拚命壓死我呀。”

    真他媽破爛貨,說的這叫什麼話?楚天齊心中狠狠罵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和自己有過節,和王文祥應該也不睦了,這是要來一石二鳥呢。也不知道這女人有了什麼依仗,竟然如此張狂。她簡直就是臭屎,誰沾上都是一身臭味。想到這裡,他二話不說,向樓裡走去。

    “楚主任,別走呀,等我去匯報工作。”任芳芳浪聲浪氣的說完,也走進了樓房。

    王文祥臉色很不好看,他當然也看明白了,這女人在調理自己和楚天齊呢。本來是自己相好的,把自己踹了不說,還來奚落自己,他焉能不氣?只是這女人話裡話外透著有恃無恐,王文祥也只能暗氣暗憋。他見身後很多人笑咪咪看著自己,頓時火起,把火都到了這些人身上:“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上班去。”

    眾人聞言,都散去了。

    王文祥也氣呼呼的進了樓裡。

    ……

    楚天齊快步走進辦公室,關上了房門。還在門後聽了聽,確認那個女人沒跟來,才坐到了椅子上。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怕那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臉皮太厚了,自己可不想和她多接觸,更不想被傳出什麼不好聽的。

    剛吸完一支菸,正準備弄方案,卻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楚天齊心中一凜:莫非那個女人跟來了?

    “楚主任在嗎?”門外響起一個男人聲音。

    聽到不是任芳芳,楚天齊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長嘆一聲。他知道,來的這個傢伙也不是什麼好鳥。但還是說了一聲:“在”。

    屋門打開,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面走著縣委常委、黨委辦主任莊浩仁,後面跟著組織工作總結小組副組長劉大智。這兩個人都是柯興旺的紅人,前幾天就來過,想來今天肯定也沒什麼好事。

    果然,二人剛坐下,劉大智就說:“楚天齊同志,上次找你的事,你想起來沒有,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一聽“交待”二字,楚天齊就非常惱火,便沒好氣的說:“劉大智,你是不是吃飽撐的?是不是想挨揍?”

    劉大智看向莊浩仁:“莊主任,看到了吧。就這態度,不坦白不說,還想行兇。前幾天在政府大院,他就是這樣,不但不承認自己錯誤,反過來誣衊我,還要伸手打人。”

    真他媽無恥,正話反說。楚天齊懶的和劉大智磨牙,便不再言聲。

    “楚天齊同志,我們今天過來,還是希望你能正確面對群眾呼聲,能夠坦誠說明問題。消極對抗是不明智的,明月張膽恫嚇更是錯誤的。”莊浩仁打起了官腔,“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不要因為一點事情,毀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你不但要想想你,還要想想你的家人、親友,更要想想組織對你的培養。”

    真是物以類聚,放的都是一樣的臭屁。看到莊浩仁也是這個腔調,楚天齊不客氣的說:“莊主任,如果有什麼證據,就派執法部門來。如果還是捕風捉影的話,恕不接待,你們回吧。”

    之所以把話說的這麼沖,楚天齊也不是沒有思量。但他知道,只要柯興旺不放過自己,這兩個傢伙肯定也會一直做對下去。他們只看柯興旺眼色,不看自己態度,與其好言相商,不如惡語相向,他們早走早省事。

    莊浩仁沒有生氣,而是很理智的說:“楚天齊同志,組織已經給你足夠機會,你不要不知珍惜。像這樣對抗下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到頭來只會混個下場淒涼,到時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楚天齊聽著就噁心,兩個什麼東西,糟蹋那麼多的詞語了。他也懶的理他們,乾脆低頭看起了電腦。

    兩人對望一眼,向外走去。

    很快,樓道里響起劉大智的聲音:“有你好果子吃。”

    ……

    縣委書記辦公室。

    柯興旺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桌子前面站著莊浩仁和劉大智,兩人佝僂著身子,就像兩隻哈巴狗一樣看著主人。所差的是沒有吐著舌頭,沒有流著涎水而已。

    柯興旺沉聲問道:“他就是這麼說的?還有其它的嗎?”

    “是,他當時口氣就這麼硬。”莊浩仁點頭應著,“我倆就是被他趕出來的。”

    “書記,他還說,他還說我們只聽你的話,就是你的兩條狗。還有,還有那話說的太難聽了。”劉大智說著,看了看莊浩仁,“莊主任,他是這麼說的吧?”

    “哦,好像是。”莊浩仁附合了一聲。

    “混蛋。堂堂縣委常委被人轟了出來,丟人不丟人。”柯興旺厲聲道,“他還說什麼了,說。”

    劉大智看似膽怯的說:“他還罵,罵我們舔你屁眼……”

    “撲哧”,不知什麼人笑出了聲,打斷了劉大智的話。

    “走吧,走吧,兩個廢物。”柯興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莊浩仁和劉大智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辦公室屋門關上,套間臥室門卻打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正是縣財政局局長孔嶸。

    “你笑什麼笑?”柯興旺不快的說。

    孔嶸又笑了起來:“舔你屁眼,虧他姓楚的能說的出來。”

    柯興旺冷冷的說:“有那麼好笑嗎?哼,我看八成是某些人編的。”

    “不管這話是不是他說的,但那小子確實狂。我記的有一次在你辦公室,他對我那是惡語相加,其實他是讓你聽那些話。當時平、徐敏霞也在,那兩人可是他的後台,我分析他肯定也是代表那倆人聲。代表他們那個團隊,向你挑釁,向你出挑戰書。而當時你忍了,忍的結果是什麼,是他接連的瘋狂進攻。”孔嶸的話,明顯是上綱上線。

    柯興旺自然聽出孔嶸的挑撥,但還是問道:“沒那麼邪乎吧?”

    “邪乎?一點都不邪乎。上次領導來的時候,他不是照樣那樣狂嗎?還巧使喚了領導,讓領導給他要來了電。連領導都說,姓楚的不簡單。不簡單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說他不只是代表自己嗎?”說到這裡,孔嶸話題一轉,“剛才那兩人也太廢物了,堂堂縣委領導,竟然被人趕出來,真丟縣委的人,丟你的人。”

    “叮呤呤”,鈴聲響了起來。

    柯興旺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裡面立刻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興旺……”

    雖然柯興旺馬上拿著手機進了裡屋,但孔嶸早知道了是誰打的電話。他不禁心中暗喜:姓楚的,有你好果子吃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7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免職

    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天,離月底僅剩不到十天時間了,楚天齊的心也緊了起來,好像要出什麼事似的。

    寧俊琦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不接楚天齊電話,更不打電話過來。

    楚天齊只好找田馨聯繫,田馨是省委黨校工作人員,曾經做過楚天齊班主任,也幫過楚天齊的忙,和寧俊琦是好朋友。楚天齊在省委黨校的時候,看到李衛民對田馨很信任,還以為田馨和李衛民好呢,現在才知道是因為寧俊琦的關係。

    電話打通了,楚天齊直接就問:“田老師,見過俊琦沒有?”

    田馨遲疑了一下,說:“小楚,三天前,俊琦專門找過我。她說你肯定會給我打電話,打聽她的消息。她托我轉告你,她已經放手了,請你也放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讓你以後不要再找她了,她也不會見你的,就當你倆從來不認識。她讓我囑咐你,千萬不要干蠢事,一定要有出息,否則她會瞧不起你,也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不,俊琦不會說‘放手’,一定不是她說的。”楚天齊堅決否認著,“我不信,我不信,除非她親口說。不,就是她親口說,我也不信,她肯定是被逼才說的。”

    田馨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說著:“她說你正直、善良、聰敏、務實,有正義感,有擔當,心裡始終裝著老百姓,一定會是一個好官。她讓你努力工作,銳意進取,多做對人民有益的事,等你功成名就之時,可能你們還會見面。”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楚天齊的聲音有些發顫。

    田馨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傳話。雖然不清楚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肯定是出現了問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你,就把司馬光《西江月》中的一句話送給你吧,那就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小楚,‘向前看’吧。我的話說完了。”

    “等等,田老師。你剛才說什麼?等我功成名就,她會見我?是真的嗎?”楚天齊興奮的說,“那是什麼時候,什麼才算是功成名就?”

    “這,這我就說不清楚了,反正,反正她是這麼說的。”田馨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他已然明白,俊琦是不會見自己了,她肯定是受到了脅迫。脅迫她的不是別人,一定是她的父親李衛民。

    “李衛民”,楚天齊緊咬牙關,一遍遍唸著這個名字。

    ……

    沃原市市委書記辦公室。

    李衛民正在接著電話:“好,我知道了。”

    電話裡傳來一個女聲:“李部長,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本來想要掛掉電話,聽到對方的問題,李衛民又道:“說吧。”

    “您讓我假借俊琦名義和他講這些話,顯然是不希望他倆在一起,說明你不認可他。可讓我費解的是,您對他的評價很高,也多有鼓勵之詞,尤其最後還給他留出了希望。”電話裡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說,“李部長,我很矛盾,我欺騙了俊琦,我有一種負罪感。”

    李衛民說的很肯定:“我可以明確的說,你這是在幫俊琦,她以後肯定會感激你,但不是現在。至於對他的評價,完全是從俊琦角度考慮的,否則那小子肯定不相信。”

    “可是……”對方遲疑了一下,又說,“李部長,沒什麼事了。”

    “好,謝謝你,再見。”說完,李衛民掛斷了電話。

    長噓了一口氣,李衛民拉開抽屜,拿出長命鎖,陷入了沉思。

    ……

    “篤篤”、“篤篤”,敲門聲連續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楚天齊坐正身體,清了清嗓子,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王文祥走了進來。

    “我以為是誰呢,敲個沒完?你不會問問?”楚天齊笑著,招呼道,“來,先抽一根。”

    王文祥接過香菸,卻沒有點著,依然還站在原地,面色也不好看。

    “老王,你這又是演的哪出?”楚天齊點指著王文祥,“是不是要不來補償款,又打我的主意了?有言在先,我可不跟你去。”

    “主任,不是。”王文祥搖了搖頭。

    楚天齊又問:“那你是怎麼啦?”

    “組織部打來電話,要來宣佈一個決定。”王文祥說的吞吞吐吐。

    楚天齊心中一沉,已經想到了什麼,但還是不動聲色道:“決定?大概是關於我的吧?撤職?”

    王文祥回答了兩個字:“免職。”

    該來的終於來了,楚天齊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人:李衛民。這時間也太巧了,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個人,但似乎又覺得哪裡不對。

    見楚天齊沒有接話,王文祥又說:“主任,是組織部張副部長來宣讀。”

    楚天齊問了一句:“幾點?”

    “十點。”王文祥回答完,退了出去。

    ……

    開發區會議室裡,幾十人已經在座,除了請假和出差的,大部分都到了,但主任楚天齊和幾位副主任還沒到。好多人看到張副部長的專車來了,心想肯定是人事上的事。對於人事,人們都比較熱衷,紛紛猜測會議的主題會是哪位。大家自然把目標鎖定在幾位副科和正科身上,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人還不夠資格由副部長宣讀職務任免、調整。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同時一陣香風襲來。大家抬頭看去,是財務股股長任芳芳到了。

    任芳芳進門後,停了一下,故做矜持的向眾人招招手,說了聲“大家都到了”。

    馬上有人接了話:“任股長,今天這是要開什麼會呀?”

    “有人要倒霉了。”任芳芳說著,又故做神秘的補充了一句,“這可是開發區的一號秘密。”

    倒霉?一號?人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好多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任芳芳也算是開發區老員工了,一直在財務股工作,擔任股長職務也有兩年。每個人都要用到財務股長,因此對任芳芳也很客氣,有的人還很巴結她。

    以前王文祥實際掌權的時候,任芳芳仗著和王文祥的特殊關係,在單位就很強勢。後來,楚天齊來了,她才老實了幾天。緊接著,她就請了長假,好幾個月不在單位。

    兩個月前,任芳芳提前結束病假,回來上班。人們發現,她和王文祥斷了聯繫,但反而比以前更狂了,就連楚主任似乎也讓著她幾分。而且她還時不時爆出內部消息,這些消息很快就會被證實確有其事。雖然人們心裡疑惑,卻也實實在在不敢惹她,有時還向她打探消息。

    一陣皮鞋響動,進來了三個人:楚天齊、馮志堂、方宇,三人都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剛才還喧鬧的人們,一下子閉了嘴,把目光投向第一排位置。

    十點鐘,組織部張副部長來了,由開發區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王文祥陪同。在人們的掌聲歡迎中,兩人徑直走上了主席台,在上面就座。

    掌聲停止,王文祥輕了輕嗓子,說道:“下面,請組織部張副部長宣佈決定。”

    張孝義不滿的看了看王文祥,自我介紹著:“同志們,在縣委正確領導下,在縣委主要領導的關懷下,組織部各項工作取得了巨大成績。尤其是在幹部使用過程中,堅持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讓的用人原則,讓一批優秀的黨員干部走上了領導崗位。同時,也淘汰了一批庸官,把一些害群之馬清出了幹部隊伍。今天,我是受縣委主要領導指派,代表組織部,來宣佈一個決定。”

    自己做完開場白後,張孝義拿出一張紙,宣讀起來:“決定。近期,縣委、縣政府收到好多干部群眾舉報,舉報開發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主任楚天齊。舉報他飛揚跋扈、打壓異己、獨斷專行、拉幫結派,另有其它舉報內容。現有關部門還在調查核實中。為了對組織負責,為了對廣大干部群眾負責,也為了便於調查順利進行,經組織部部務會議研究,決定免去楚天齊同志黨工委副書記,免去管委會主任職務。組織部做出這一決定,是為了……”

    “嗡”,不等張孝義說完,人們已經低聲議論起來,完全不去看台上的人。

    沒有任何掌聲歡送,張孝義走下了主席台,走出了會議室,他的身邊只有王文祥一人陪同。

    待張孝義走後,楚天齊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會議室。方宇、要文武緊隨其後,跟了出去。馮志堂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咯咯咯”,一陣笑聲響起,任芳芳扭動腰肢,踩著“咯噔咯噔”的節奏走向門口。她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歌曲:“咱老百姓啊,今個真高興……”

    看著任芳芳的作派,人們馬上想起了她剛剛說過的話,好多人不禁佩服她的信息靈通。但也有人反感她的惡毒,討厭她的做作,甚至鄙視她信息的來源。

    會議室裡,好多人並沒有起身,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開始討論今天的會議內容,分析這個決定背後的原因,也有人對開發區的明天充滿擔憂,同時也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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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8
第七百七十七章 群眾呼聲

    楚天齊前腳進屋,剛坐到椅子上,方宇和要文武就跟了進來。二人徑直走過去,站到了桌前。

    “主任,這到底是咋回事?什麼群眾舉報,什麼便於調查?”方宇忿忿不平,“有這麼對待干實事幹部的嗎?我看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要文武怒聲附合著:“主任,這叫什麼事?這不是故意噁心人嗎?這些惡意舉報查無實據,本身就是流言。而依據這些人造流言,就對一名正科級幹部進行免職,也太兒戲了。我看分明是有人”

    楚天齊擺了擺手:“要主任,冷靜。”然後一指對面了椅子,“你們坐。”

    要文武請方宇坐到椅子上,自己又搬一把椅子過來,坐了上去。

    方宇長噓了口氣:“先不論免職的公平性、合理性。就是從開區現狀考慮,也不應該這麼做呀。開區成立五年了,前四年除了留下一片爛尾工程,除了留下一堆壞帳,除了留下那麼多鐵疙瘩,什麼也沒留下。你來了以後,短短多年時間,爛尾工程盤活了,應收款回收了百分之八十多。也正是在你主政期間,支付了被征戶一多的補償款。雖說這些款項大部分都是縣政府撥款,但要是沒有你的統籌、沒有你的爭取,恐怕連一少也落實不了,四年多時間不是一直這麼過來的嗎?

    你上任之初,就面臨著一個艱巨的難題開區升級保留。這個任務可以說是時間短,任務重。平時人們常說從零起步,可你接手的爛攤子比那還要糟糕,完全就是從負開始。在這種情況下,人們都不看好開區,也不看好你,我也表示懷疑。恐怕縣裡在安排你接收的時候,就是在找合適的替罪羊,充其量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

    就在人們都持著一種‘好鐵能碾幾根釘’心態的時候,你走馬上任了。上任之初,不說別的,就拿人們的精神狀態來說,整個開區就是一灘死水。人們對開區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好多有門路的人都紛紛調走了。留下的這些人,要不就是沒門路的,要不就是熬資歷的,當然也有個別人還有別的目的。總之,就沒有一個想要把開區弄好的,或是認為開區能弄好的。其實,我就是因為沒有門路,同時也對開區有一定感情,才一直耗在這裡。

    你一到任,就利用畫餅之術,讓人們看到了希望,從而激活了大家的激情。接著就利用出租辦公樓的方式,籌到了辦公經費,人們熱情再次高漲。你充分調動每個人的積極性,包括志同道合的人,也包括意見相左的人,還包括反對你的人。儘管人們的認識不同,目的也不盡相同,尤其所處的官場圈子不同,但都被你給召喚到‘開區升級保留’這輛戰車上。

    短短年時間,開區招商引資達十五億之多,這是玉赤縣經濟展的一個奇蹟。以開區當時的現狀,展到現在這個程度,恐怕放眼全市,也是一個佼佼者的案例,也是鳳毛鱗角。這一切都是在你的領導下實現的。開區也正因為有你的加入,在你的領導下,才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是親眼所見,親身感受了幾任領導班子的執政情況。實話實說,以前的班子帶頭人,和你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最根本的一條,你想的是開區展,是全縣大局,是全體開區工作人員福祉,是一個‘公’字,而那些人就是一個‘私’字。當然,我也一直是班子成員,我也有一個‘私’字。不過我的‘私’不是私裝腰包,而是事不關已,而是只求無過。我不是為了評論人們的事非功過,只是以此來做一比較。

    我是搞技術的,不善辭令,對於官場一些人情往來也很澀。尤其我的性格使然,人很軸,較死理,在官場圈子中也屬於異類。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一些棱角,處處碰壁後,我變成了悶葫蘆,抱著‘但求無愧於心’的心態,混日子。正是在你的人格魅力感召下,喚起了我幹工作的熱情。好多事情在經歷的時候,也覺得很平淡,可當我們回頭去看的時候,卻現很是不尋常,現在的玉赤開區就是這樣。

    上次你‘被有病’的時候,我就看不慣,但我天真的以為那不過是對你的暫時排擠,開區還得交由你管理。可是今天,我現我錯了,錯的太天真了,錯誤的認為縣裡不會致開區展而不顧。但今天卻把你免了職,這就相當於響亮的打了我一個耳光,我才知道‘卸磨殺驢’一說。

    主任,我想過了,這幾年我一直昏昏噩噩,一直明哲保身。這次我不能沉默了,我要去找縣裡,要聯名上書,要和他們講講理。我希望縣裡能看到我們的意願,能理解我們的苦心。當然,我也明白,希望非常渺茫,縣裡豈能受我們左右。不過,你都能化腐朽為神奇,都能把開區這匹死馬醫活,我也想創造奇蹟,想要試一試。”

    楚天齊現,方宇是一個很有思想,很有水平的人。只是平時不願惹事,或是被歲月打磨了棱角,才看起來中庸了好多。就像她自己說的一樣,有些軸,有些不諳官場規則。從她的用詞中,就見窺見一斑,比如“卸磨殺驢”的用法,絕大部分人不會用“驢”來比喻上司,可她卻用的很自然。這說明她真誠,說明她正直、善良,對於複雜的官場來說,她也比較單純。

    見方宇講完,看著自己。楚天齊衝著對方拱了拱手:“謝謝你,方主任,方姐。你對我評價這麼高,我很感動,但受之有愧。我感謝你要為我出頭,要向縣裡請命,但是我要告訴你,千萬不能這麼辦。如果這麼做的話,不但不會有任何效果,而且會適得其反。你會因此被領導關注,但這種關注絕不是好現象,你會成為被打擊和排擠的對象。同時,我也會被坐實一項罪名,那就是所謂的‘拉幫結派’。你這麼做百害而無一利,會枉費了你的苦心,一定不要實施。”

    “真的嗎?不至於吧?我這不過是表達一下群眾呼聲,又不是對抗政府,他們不也說‘群眾反映’嗎?”方宇不以為然。

    楚天齊搖搖頭:“所謂的‘群眾呼聲’,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名詞,或者說是一種託辭,是一種攻守有度的操作手法。如果真正的出現了‘群眾個體’,那可能就會被定性為聚眾鬧事,這就等同到於一些上訪事件。雖然不是好多人聚集到一起,到政府靜坐,但性質卻幾乎一樣。而且那張紙上的簽名和鮮紅的手印,也會被備案,會成為隨時可以拿出來的證據,證明上面的人曾經做過不合規的事情。我這說法可能有些偏激,但在某些地方、某些時候卻也是事實。正因為你剛才表達的真誠實在,我也才說的這麼直白。目的就是告訴你,千萬不能這麼做,不能授人以柄。”

    剛才陳述時,方宇還像一隻鼓滿氣的氣球,現在經楚天齊這麼一說,她立馬便洩了氣。但她還是不死心,又試探的問:“主任,真的不能反映我們的‘群眾呼聲’?那我能做點什麼,能幫上你什麼?”

    “是,群眾呼聲不能亂用,不能害人害己。”楚天齊肯定的說,“謝謝你,暫時還不需要你幫忙,有需要時會麻煩你。”

    “好吧,那我走了。”方宇顯得很失望,站了起來。

    “謝謝你,方姐。”說著,楚天齊也站了起來,鄭重的向對方點頭致謝。

    方宇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和要文武二人,楚天齊拿起煙盒,抽出兩支香菸,一人了一支。要文武點著火,二人抽了起來。

    猛吸了兩口,要文武說了話:“主任,我覺得方副主任說的有一定道理,而且目前也確實沒有好的辦法,‘群眾呼聲’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當然,可以採取匿名的方式,要不好像默認了那些指控。”

    “老要,你怎麼也跟著起鬨?按說你在官場這麼多年,不應該有這種幼稚的想法。你以為這是搞運動呢,一方打小報告,另一方也針鋒相對?當然,要是運動的話更麻煩。”楚天齊否定著對方的想法,“我想你肯定看出來了,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要收拾我。在這種形勢下,我們任何舉動,都會成為所謂的證據,都會成為對方收拾的藉口。對方掌握著話語權,同樣都是‘群眾呼聲’,卻可以被描述成正義的,也可以被定性為聚眾鬧事。如果一旦這麼弄的話,馬上就會有人來調查我,調查單位的人,就會造成新的恐慌,也會讓人人自危。”

    “那怎麼辦?就任由這樣下去?”要文武既不解又擔憂,“要我看,如果你就認了的話,接下來還會有針對你的後手。再說了,現在連個職務都沒有,也沒有單位,這算什麼事?”

    楚天齊一笑:“老要,你不必擔憂,山人自有妙計。”

    要文武忙問:“真的?”

    “真的。”楚天齊重重的點點頭,“你忙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要文武很高興,也有些激動,“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要文武昂挺胸,走出了屋子。

    屋門關上了,屋子裡也靜了下來,楚天齊心情更加沉重起來,他哪有什麼妙計?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04:18
第七百七十八章 離任審計

    今天張孝義宣讀決定,一口一個縣委主要領導,讓楚天齊準確鎖定了嫌疑人。看來這次出手的是柯興旺,並不是李衛民。就沖張孝義的身份,也印證了這個推斷,他這個副部長就是柯興旺的狗腿子。

    今天會議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不便讓人們鼓掌歡迎張孝義,王文祥只說了“宣讀決定”這樣的字眼。而張孝義卻明顯不高興,馬上就進行了會議氣氛渲染,把楚天齊提前歸結到“害群之馬”當中。這明顯就是柯興旺一系的鮮明特點,和劉大智的說辭幾乎如出一轍,孔嶸也是這樣的做法。

    看來,柯興旺的刀子已經揮了下來,在一點點宰割自己了。

    以前的時候,有鄭義平在,還能牽制柯興旺一些,能給自己做一些主。趙中直離開玉赤以後,鄭義平就是楚天齊的一個依仗,也算是楚天齊的靠山。可現在縣長在市學習,根本就顧不上自己,這正是柯興旺出手的好機會。

    楚天齊以前一直認為,在開發區現階段發展過程中,自己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他覺得柯興旺會考慮這個因素,即使要收拾自己,也得卸了磨再殺驢。可從現在看,對方顯然認為自己被利用的價值已經失去,顯然可以讓人取而代之了,便直接拔出了屠刀。

    鄭義平不在,徐敏霞的支持作用立刻也就不見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平白無故的,徐敏霞不可能為了一個楚天齊,而去得罪柯興旺。以前徐敏霞的支持,一是因為有鄭義平的面子,更關鍵的是徐敏霞支持的是開發區主任,是能讓開發區發展的人,並不是具體的某個人。現在開發區局面大好,徐敏霞已經不需糾結誰當主任了,她現在最要緊的事,是主持好這三個月的政府工作。

    以前有兩個縣政府領導支持自己,現在一下子消失了,這也是促使柯興旺加快行動步伐的一個重要原因。柯興旺在官場沉浮多年,肯定早就預見到了這個結果,而自己還單純的以為徐敏霞會繼續支持自己。說實在的,徐敏霞只要不落井下石,自己就該燒高香了。

    以前的時候,除了有縣領導的支持外,李衛民的力量也被楚天齊適當利用過。第一次和孔嶸交鋒的時候,他就巧妙暗示要向市委主要領導反映,孔嶸也才乖乖的放棄阻撓。

    當然,楚天齊和李衛民並沒有深交,只不過在黨校的時候,有過一次正面接觸,李衛民對楚天齊有一點印象。其餘的時候,也就是會場上見一下而已,頂多被李衛民偶爾能看到罷了。

    現在李衛民的力量是不能借助了,不但如此,而且還得防著他出手。

    這麼一圈想下來,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倚重的對象,楚天齊意識到,這是自己近幾年最凶險的時候。以前在應對別人挑釁的時候,總有可以借助的力量,而現在卻一點也借不上力。憑自己一個小科長,要和堂堂縣委書記單挑,顯然實力不在一個層次上,何況對方還有一群打手。

    那怎麼辦?坐著等死?顯然不能。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楚天齊攪盡腦汁,想了起來。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齊接著思考破局之法。

    “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緒。

    楚天齊坐正了身體,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一行三人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面的人,楚天齊認識,是縣審計局何副局長。後面兩人見過,但記不清對方名姓,不過肯定不是年初審計來的那兩人。

    楚天齊站起身,趕忙迎了上去,伸出右手,嘴裡說著“歡迎,歡迎”。

    離著楚天齊還有一步距離,何副局長抖了抖手中的一張紙,開了腔:“你好,我們依照規定,來進行離任審計,請你配合。”

    楚天齊訕訕的收回右手,臉上神色有些尷尬:“應該,應該,請坐。”

    “不坐了,在正式審計前,有幾件事要交待,先請你聯繫一下現有主持工作領導。”何副局長面色嚴肅,一副命令的口吻。

    “好。”楚天齊答應後,給王文祥打去了電話,“王主任,審計局來審計,你來一下。”

    放下電話,楚天齊向對方敬煙、倒水。何副局長擺擺手,分別說了“不會”、“不用”,便不再言聲。

    楚天齊便只得做罷,也坐到了沙發上。他發現,何副局長和上次見面有很大不同。那次對方既熱情,甚至還有一些謙卑。而現在卻是一副公事公辦口吻,而且還多了一些冷竣,甚至還有一絲不近人情的味道,完全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派頭。

    對於對方的表現,楚天齊雖有些不太適應,但可以理解。上次來的時候,有徐敏霞的面子,自己也是風頭正勁、前途看好。而這次,自己是灰溜溜下台,還不知道結局是什麼。所以,對方擺出兩副嘴臉也很正常,這也是好多權利部門的慣例。

    不一會兒,王文祥進來了。

    楚天齊簡單進行了介紹,告訴對方,王文祥現在主持工作。

    其實王文祥和何副局長互相認識,在今年還有過多次接觸。年初審計就是何副局長帶隊,審計對象是王文祥,當時是楚天齊讓徐縣長給弄來的。不曾想,現在楚天齊成了審計對象,而且和當時王文祥的處境類似,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何副局長沒有起身,也沒有握手,而是直接下了命令:“王副主任,找一個合適場所,我們要進行審計要求說明。另外,要讓單位副職和各股室負責人也參加,他們所負責工作也在審計範圍。”他看了一下手錶,又說,“時間,就定在三點。”

    “好。”王文祥答應一聲,馬上撥打了要文武電話,“要主任,通知各位副職、股室負責人,三點準時到小會議室開會。”說完,掛斷了電話。

    何副局長等人,在楚天齊和王文祥引領下,向四樓小會議室走去。

    楚天齊看的出,何副局長對王文祥不友好,王文祥對何副局長也不感冒。這可能也是何副局長直接找自己,而沒有找王文祥的原因,是對王文祥的一種蔑視,也或者就是因為上次審計產生的隔閡使然。

    楚天齊等人到小會議室時間不長,開發區股室負責人以上人員也都陸續到來。

    三點整,審計說明會議開始。何副局長及其兩名隨行人員坐到了台上,開發區十多人坐到了台下。

    何副局長環視全場兩週,重重咳嗽幾聲,說道:“今天,我們受審計局委派,根據《審計法》有關規定,到玉赤開發區進行離任審計。審計對象為原開發區主任楚天齊,及其治下相關職能部門。主要是對楚天齊整個任職期間,所承擔責任履行情況所進行的審查、鑑證和總體評價。包括三方面內容,財務責任、管理責任和法紀責任,我們會根據審計情況,請相關委辦局也適當介入。

    玉赤縣開發區既是黨政機關,也是經濟實體,因此離任審計工作要兼顧這兩條性質。離任審計有利於加強幹部監督管理,正確評價和使用幹部。離任審計有利於揭露和懲治腐敗分子,規範幹部行為,促進廉政建設。離任審計能夠核實家底,客觀公正地鑑定前後任的經營業績。所以,請大家要重視起來,認真對待。

    在審計期間,我們會採取多種審計方式,比如檢查、監盤、觀察、查詢、計算、覆核等等。這就要求在座各位一定要積極配合,並支持我們的審計工作。既在態度上支持,也要在實際行動上支持。財務股要準備好相關帳冊以備查驗,辦公室要提供文件、會議記錄、合同協議等以供審計,工程股要提供項目基礎資料、數據記錄、監督、驗收等資料。我們這裡有詳細的清單,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

    我再強調一下審計紀律,既有對被審計單位的要求,也有對審計人員的要求。一、被審計人員要按審計人員要求進行配合,該迴避的時候必須迴避,該到場的時候必須隨叫隨到。二、被審計部門有提供審計資料的義務,一定要保證其真實性,否則承擔相應法律責任,口頭回答也適應此條。三、審計人員不准接受被審計單位食宿安排。四、審計人員不……”

    聽著何副局長的講話,好多人面面相覷,感覺不像是審計前說明,倒像是審計後紀律強調。人們都感覺好像被審查出了問題,正在接受再教育似的,很是不解。當然,也有人卻不這樣認為,而是感覺心中欣喜異常,正等著看某些人的笑話。

    何副局長講完以後,要求楚天齊和王文祥做表態發言。兩人都簡單的表示“支持、配合審計工作”。

    “還有人發言嗎?”何副局長又問了一句。

    誰會發言?這是人們的直接反應。好多人已經在收拾筆和本,準備等著散會。

    “我。”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女人是任芳芳,在得到何副局長的允許後,她開始發言:“審計工作非常重要,也非常必要,尤其財務審計更是重中之重。開發區這多半年以來,帳面流動資金頗大,支出項目繁多,更應該嚴格進行審計……”

    楚天齊心中暗罵:又是這個攪屎棍子。

    王文祥也很疑惑:她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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