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38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2
第八百零九章 再玩失蹤

    “三十一了。”看著檯曆,楚天齊喃喃道。

    十一月三十一日是他設定的最後一天,過了今天,他就要把殺器送到李衛民手上了,親自面對面送去。同時,他還要問對方幾個問題,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不知道那樣做的後果會怎樣,但楚天齊已經沒有選擇,只能這麼做了。他已經嗅到了濃烈的危險味道,就連久未跳動的左耳都無來由的跳了。看似無來由,其實卻是准的很。只要左耳一動,總有危險逼近,比別人眼皮跳要准的多。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收回思緒,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看到是這個人,楚天齊微微一楞,然後招呼道:“姚股長,坐。”

    進來的人是建設股股長姚志成,姚志成沒有客氣,坐到了椅子上。

    楚天齊剛來開發區的時候,姚志成是辦公室主任。一開始的時候,姚志成完全聽命於王文祥,對楚天齊就是陽奉陰違。後來被楚天齊抓住把柄,同時在王文祥手中的把柄也沒了,姚志成才開始擺正自己和一把手的關係。再後來,楚天齊發現了一件事情,決定把姚志成由辦公室主任變成了建設股股長。從那之後,兩人之間的交集少了,說不上關係臭,也談不上如何好。

    姚志成說了話:“主任,告訴您個事。”

    楚天齊點點頭:“說吧,別稱呼‘主任’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是。”

    姚志成還是按自己的稱呼:“主任,賀東輝被查了,市紀委來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楚天齊意識到,攤牌馬上就要開始了。無論是李衛民一派主動出擊,還是董建設一派忍痛斷臂,這都是一個開戰的信號。

    怎麼姚志成會告訴我這個消息?楚天齊一想就明白了,姚志成肯定認為,賀東輝被抓相當於給自己出氣了。

    見楚天齊沒有馬上回應,姚志成又說:“主任,還有一件事,我要向您解釋一下,就是那次您看到我去那個小區的事。我當時去找劉大智了,是我老婆逼著去的,他讓我和劉大智搞好關係,讓我靠上縣委書記的紅人。我向他表達了這個意思,但我沒有說您一句壞話,沒有出賣您,請您相信我。”然後話題一轉,“主任,在我有重大背叛嫌疑的情況下,您只是讓我換了個平級崗位,足見您胸懷廣闊,我老姚感激不盡。”說完,深鞠一躬,走了。

    又弄清了一個謎團,但楚天齊也覺得好笑,好笑兩人弄擰了。他當時以為姚志成去見黃敬祖,卻原來是見劉大智。他沒時間考慮姚志成說話的動機,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

    時間過的真快,已經是下午五點鐘,馬上一天又該過去了。

    今天可是十一月三十一日,過了今天,就該踏上去往市裡的征程了。時間已經到了這個點,應該不會有什麼發生了。其實楚天齊也不清楚期望發生什麼,他只是一直在為自己找藉口,為不願做那件事找藉口。他實在不願意走出那一步,實在不願意以此來解圍,而且也未必能解圍。所以時間是一推再推,直到已經推無可推,但他一直還在期望著,期望著明早天亮前發生點什麼?究竟是什麼呢?就權當叫做奇蹟吧。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楚天齊一振,他意識到可能是要發生奇蹟了,儘管這奇蹟的可能性很渺茫,但他還是有期望。

    “叮呤呤”、“叮呤呤”,鈴聲還在響著。楚天齊卻不知該不該接,該不該去親手擊破自己的期望。他明白,接完後,期望就會變成失望。

    終於,楚天齊還是拿出了手機,手機上跳出“武進忠”三個字。他就是一喜,隨即臉色黯然,他想肯定還是那個事。他沒有稱呼對方,而是“喂”了一聲。

    “小楚,我是武進忠,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馬上。”武進忠說的很乾脆,說完就掛掉了。

    去就去吧,反正無所謂。本著這樣的心態,楚天齊走出開發區,打車去了組織部。

    敲門進去後,武進忠正在等著。

    見楚天齊進來,武進忠一指對面椅子:“坐。”

    “哦。”楚天齊應了一聲,沒有坐下,而是問道:“武部長,什麼事?”

    “坐下再說,著什麼急。”武進忠的聲音忽然很嚴厲,眼睛還緊緊盯著對方。

    楚天齊帶著狐疑,坐到了椅子上。

    武進忠問道:“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走一步說一步吧。”楚天齊的語氣很消極,但卻也是實話。最重要的是,他心裡忐忑不安,忐忑於明天沃原市之行。

    “看你的精神狀態,成什麼樣了?”武進忠喝斥一句後,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來,“看看這個。”

    楚天齊接過一看,像是一串電話號碼,就疑惑的看著對方。

    武進忠欠起身子,把頭探過去,離著楚天齊耳朵很近後,才說道:“我告訴你,是這麼回事……”

    聽著聽著,楚天齊也把耳朵遞了過去,臉上滿是驚愕、不解,還有欣喜和輕鬆。

    ……

    十二月一日,零晨一點,玉赤縣發往市的列車啟動了。這輛列車每天都是這個時間點從玉赤經過,行進路線也一樣。今天行車,也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天,沒什麼特別的。

    但對於有一個人來說,卻不普通,很特別,因為他的計畫被改變了,被改的面目全非。他本來今天打算去沃原市裡的,去幹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冒險的事。但因為一張白紙上的一行數字,讓他改變了行程,也改變了計畫。向領導獻上殺器的計畫擱淺了,變成了到首都三個月,那個殺器也只能由他自己存放了。

    這個人就是楚天齊,他要去市培訓、學習,但培訓的內容、方式、地點都一概不知。

    昨天,武進忠給了楚天齊一張紙條,紙條上是一個電話號碼。武進忠說是有人指示,讓楚天齊十二月一日去市培訓,時間暫定三個月,到市以後打這個電話聯繫。楚天齊當時提出了疑問,武進忠告訴他事情絕對可靠,但沒說那個指示的人是誰。並要求楚天齊保密,向任何人也不要說起去幹什麼。然後,拿出一張打印好的請假條,讓他在上面簽了名字。這是一張事假條,請假時間三個月。在把一張火車票交給楚天齊後,武進忠就讓楚天齊出去了。

    時間緊急,還要求保密,於是楚天齊直接來了個不辭而別,再次失蹤了。和前幾次失蹤有所不同,這時是他主動玩的失蹤。

    從武進忠那裡得到消息的時候,楚天齊就很納悶,也有很多疑問。但想了好幾個小時,也沒想明白,那就乾脆不想了,還是想想其它事吧。

    車箱裡很靜,耳邊充斥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絕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但楚天齊的大腦卻一直沒有停下來,他要把有些事情捋一捋。

    從到鄉里工作算起,到現在將近四年了。期間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部分成績,結交了一些官吏,職務由准副科變成了正科。但也有很多遺憾,有一些失誤,得罪了一批人,還有一些謎團未解。

    自己身上就有好多謎團,而且基本都未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父親楚玉良又是怎樣的身份?父親究竟有著怎樣一個身世,有著怎樣的經歷?最起碼不會一直就是赤腳醫生。父親似乎應該認識李衛民,那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他倆究竟是仇人,還是朋友,亦或是其它關係?父親夢話中的“首長”是誰,其它那些夢話又是什麼意思?現在只能判斷父親以前當過軍人,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以前的時候,寧俊琦身上有一個大謎團,那就是關於她的家人、家庭。楚天齊一直想瞭解,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知道了李衛民是她爸爸,但同時又產生了好多新的疑問。比如,她的媽媽去哪了?她為什麼不隨爸爸姓李?究竟是不是李衛民阻止了他們接觸?原因又是什麼?她的家族信息還有哪些?和她什麼時候還能見面?兩人將是一個什麼結局?這些謎團只能一點一點去瞭解了,他相信,總有解開的那天。

    工作期間,對於一些人的關係網,不太清楚。現在已經解開好多,但還有謎團有待解開。楚天齊現在已經知道,王文祥是黃敬祖的人,但他們之間似乎又不像完全的那種上下級。孔方應該是馮志國的人,楚天齊曾看到孔方去了馮志國家裡,那次孔方用照片陷害自己,應該就是被馮志國保住了。任芳芳是柯興旺的情婦,這毋庸置疑,但這對狗男女如何結識,就不清楚了。劉大智抱了柯興旺的大腿,這是最明顯的,否則劉大智當不了鄉長。

    對於這些對手的事,有的瞭解的比較多,有的疑問就很大。比如,王曉英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沒有任何政績可言,但為什麼升的那麼快?如果真像陸勇說的那樣,那她的靠山究竟是哪個市政府領導?還比如,陸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那天對方說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想著想著,楚天齊睡著了,還做了夢?他夢到了自己,夢到了寧俊琦,還夢到了好多人,也夢到了那把丟失的長命鎖。

    ……

    楚天齊“失蹤”幾天後,那些關注他的人才知道,他請事假了,但究竟是什麼事?去哪了?人們卻不得而知。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3
第八百一十章 你終於現身了

    三月一日上午八點,玉赤縣政府大院。c

    人們或坐車,或騎車,或步行,紛紛進入這個暫別了兩週多的大院,見面時還不忘說上一句“拜個晚年,過年好”。今天是農曆正月十八,人們正式開始了春節長假後的上班之旅。

    按照規定,黨政機關、事業單位每年春節放假七天,時間是從正月初一到初七。當然,在春節前幾天,人們會偷偷溜出去,或是找個公事理由去辦私事。單位領導一般都會睜一眼閉一眼默許了這種事情,並且在大年三十當天基本就事實上放假了。

    本來,正月初八是規定的正式上班時間,但多年來留下來一個慣例,即過了正月十五才算過完年。而且,還有一些人請假、補休,或是值班調休。所以,從正月初八到十七這十天,一般只有一小部分人輪流到單位,領導也是採取帶班的形式輪著到單位。當然,人們辦事一般也會避開這些天,沒有太特殊的事一般不會上各單位的門。

    進入政府大院的人們,有的匆匆進入大樓,有的駐足閒談幾句。就連平日嚴肅有餘的縣委、政府領導們,似乎也多了一絲慈祥,而少了一些刻板,這可能也是春節假期和家人團聚的結果吧。

    忽然,在進入大院不多的行人中,人們發現了一個久違的身影。說是久違,其實時間也不是太長,只有三個月而已。但在這九十天中,人們卻少了好多用以茶餘飯後閒談的素材。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去年十二月一日就“失蹤”的楚天齊。

    從“失蹤”那天算起,到今天整整三個月了。人們聽說是楚天齊請了事假,還有人在組織部看到了他的請假條。但對於請假一說,人們卻將信將疑,有說他犯事被有關部門帶走,有說他躲到外地避禍,還有說他找後台靠山尋求幫助。總之,人們都認為楚天齊是遇上事了,遇上了他自己不能解決的事。

    對於楚天齊的“失蹤”,人們議論了十來天,漸漸就歸於了沉寂,彷彿玉赤官場沒有出現這麼一個人似的。但好多人心裡可都惦記著這個人,都想知道他究竟去哪了,又什麼時候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楚天齊剛一進院,就發現好多人駐足那裡,把目光投向自己,想要從自己身上發現點什麼。

    對於這些人,不說是很熟悉吧,但彼此都臉熟,有的人和他打招呼,他就會回應一句“過年好”或是“你好”。對於別人詢問自己近一段動向,他就以“請假處理一些事情”為由進行應對。有的人即使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楚天齊也會向對方投去一個微笑。

    在眾人注視中,楚天齊繞過政府樓向後院走去。有好事的人在他身後悄悄跟著,發現他徑直走向縣委樓,此時才恍然大悟,他是找樓裡的老大去了。

    這些人的猜測不錯,楚天齊就是到縣委辦公樓去找縣委書記,但此書記非彼書記,現在的縣委書記已經不姓柯,而是姓鄭了。

    身後有人跟著,楚天齊心知肚明,但並沒有戳穿對方,而是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向已近百日未到的地方。

    楚天齊是前天從市回來的,當時他坐火車到玉赤縣後,就又徑直坐班車回了家裡。聽聞楚天齊回來的消息後,要文武昨天專程到了柳林堡村,和楚天齊講了這三個月發生的好多事情。

    從要文武口中,楚天齊得知,去年十二月上旬,也就是自己剛走了一週左右,鄭義平就從市學習歸來。在鄭義平回到玉赤縣後,以李衛民和董建設為首的兩派就正式全面交鋒了。經過一個多月看不到硝煙的“刀光劍影”,兩派互有勝負,但整體是李衛民一系佔了上風。玉赤縣做為兩派攤牌的導火索,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少不了被當做交換的砝碼,成為李系大豐收的一個地方。

    在要文武的講述中,楚天齊知道好多的董系人馬被踢走,換上了李系或是其它非董系的人。對於好多人的走與來,楚天齊並不關心,他只記住了和自己相關的幾個人。

    這次人員更替,在春節前告一段落。其中,原縣委書記柯興旺調任市人大常委會,做了人大教科文衛主任委員,實際上就是享受正處級待遇的閒職。即使這樣,也還是董建設盡力保著的結果,否則至少要背上一個處分並被降職。

    隨著柯興旺被調離,鄭義平立刻被任命為玉赤縣委書記,並從省裡下派了一名處長出任玉赤縣長。徐敏霞的升職之路因此受阻,依然還是擔任原職務,可想她心中肯定是頗多遺憾和不甘。

    在縣委書記和縣長紛紛易人後,其餘的縣領導倒是沒有大動,只有黃敬祖成了副縣長,成了真正的副處實職,算是了卻了黃敬祖的一個願望。當然,個別科局也有部分變動,比如雷鵬,就成了玉赤縣公安局副局長,同時還兼任著刑警隊長。

    另外,去年參與武力圍攻楚天齊的好多人,也被調離或降職。雖然給出的原因不盡相同,尤其都避開了“圍攻”的事,但人們都心知肚明,肯定跟那事脫不開干係。其中,縣檢察長張明被降職調離,到尚禮縣檢察院做了一名副職。賀東輝因為經濟問題,被紀委部門查辦,估計最後也得被判個三、五年。其餘參與的一些小頭目,也受到了處分或調職。但有一人卻仍在原位,那就是縣財政局局長孔嶸,雖然他是柯興旺真正的軍師,不過並沒有出現在圍攻現場,也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再加上董建設力保,這才安然無恙。

    元旦前,玉赤縣開發區通過了市裡的評定驗收,得以保留,成為了副縣級開發區。開發區人員升格的方案已經層層上報,聽說很快就會批覆。用不了多久,馮俊飛就會成為副處級,就會圓滿完成“成功摘桃子”的案例,開發區副職也會升為正科。各股、室會“股變局”,部門負責人也會由股級升為副科,相應的基層人員也會升半格。

    開發區得以升級保留,看似皆大歡喜,但也不盡然,有人就在升格中沒有得到實惠,甚至還很受傷。其中一位就是王文祥,他就什麼也沒撈著。王文祥原本就是正科待遇,但現在按職務仍只能還是正科,雖然他也曾極力奔走,但結果仍是沒能如願。

    在開發區升級保留後,另有一位很受傷的人,就是任芳芳了。組織部門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就把她的開發區黨組成員給免了。但人們都明白,這是由於柯興旺的倒台,真應了那句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她也再次請了長期病假,郝玉芳再次成了開發區財務股實際的負責人。

    對於王文祥和任芳芳的遭遇,好多人沒有同情,有的只是奚落,揶揄這對曾經的苦命鴛鴦。

    和王文祥、任芳芳的境況完全相反,要文武這個辦公室主任成了黨組成員。藉著這次開發區升格機會,享受到了正科級待遇。楚天齊知道,這是由於鄭義平做了縣委書記,知道要文武是自己的人,當然鄒英濤幫了好話,徐敏霞也做了順水人情。

    在剛剛過去的三個月,楚天齊被要求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繫。只在剛去市的時候和春節前,被允許和家裡各通了一次話,用另外的一個合理理由讓家裡放心。所以,要文武和他講的這些,他是第一次聽到,免不了心生一些感嘆。

    邊上樓邊回味著一些事情,楚天齊差點和對面來人撞在一起。他急忙抬頭看去,發現是自己的老熟人,也可以說是曾經同病相憐的人縣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武進忠。

    “小楚,你終於現身了。”武進忠拍著楚天齊肩頭,低聲調侃道,“我以為你到國務院上班了呢,現在該不會是哪個部委的司長吧?”

    看得出,武進忠狀態很好。他臉色紅潤,腦門發亮,頭髮一絲不苟的向後梳著,和柯興旺當政時期簡直判若兩人。

    楚天齊一笑,也低聲道:“武部長,看您的精神狀態,豈止是一個司長,分明就是部級領導嘛!”

    聽到楚天齊的話,武進忠“哈哈”一笑,點指著對方:“你呀,此部非彼部也。”然後話題一轉,“小楚,鄭書記剛才還問我你什麼能回來,我正準備和你聯繫,你就來了。正好,咱們一塊去見他。”說著,轉身向樓上走去。

    跟在武進忠身後,楚天齊向五樓走去。他邊走邊想,一會兒究竟要和鄭義平說什麼,如果縣委書記問起自己這三個月行蹤,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呢?對於這三個月的去向,自己可是被明確要求,不能向他人談起的。

    楚天齊到市的事,是武進忠通知的,武進忠可能也是縣裡唯一見過那份通知的人,只是不知道武副部長有沒有向鄭書記講過此事。

    正準備向武進忠簡單詢問一下,不想書記辦公室近在眼前,武進忠已經上前敲門了。楚天齊只好收攏了心神,緊緊跟在身後。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武進忠推開屋門,楚天齊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新的書記辦公室還在五樓,但已不是柯興旺用過的那間,佈局也有所不同。這間辦公室面積不甚大,陳設也很簡單,但卻透著威嚴和莊重。

    辦公桌後,一個人抬起了頭,正是將近半年未見的鄭義平。鄭義平精神狀態不錯,但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一些,顯見工作並不輕鬆。

    “書記,小楚來了。”武進忠先說了話,“我回辦公室了。”

    鄭義平點點頭,武進忠走了出去,屋門輕輕關上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鄭義平點指著楚天齊,笑呵呵的說:“你小子終於現身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3
第八百一十一章 始終是焦點

    正月十八,本來是很平常的日子。要說稍微有點特別的話,也就是約定俗成的春節後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每年這個日子,人們到單位後,無非就是談論一些假日期間的趣聞趣事,互相之間調侃一通,以做為一年工作開始的緩衝。

    但今年的正月十八,人們卻多了一個話題,話題的中心就是楚天齊。在這些談論者中間,就有楚天齊的老熟人,其中黃敬祖就是一位。

    早上,黃敬祖剛進辦公室不久,正站在窗前隨意向外張望,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楚天齊。對於這個人,黃敬祖太熟了,這四年中幾乎就沒斷了和這小子的糾葛,他把對方看成了喪門星。這也是好多同僚的看法,在好多人的意識中,“楚天齊”和“喪門星”是劃等號的。

    去年十二月份的時候,這小子忽然失蹤了。當時人們的說法千奇百怪、莫衷一是,就連黃敬祖也是狐疑不已。儘管不知道這個喪門星去向,但暫時清靜了卻是事實,黃敬祖一時很是高興。尤其在喪門星剛失蹤了一個來月,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副處實職,黃敬祖更是迷信的認為,如果喪門星不失蹤的話,這件事可能還會存在變數。

    也不怪黃敬祖迷信,自從楚天齊到鄉里那天起,就沒少給自己惹麻煩,更沒少觸自己的霉頭。黃敬祖在青牛峪經營了好多年,在鄉里是大權在握,一手遮天。可楚天齊這個小年青,卻讓黃敬祖既丟醜,也栽過跟頭,更是抓住了黃敬祖的把柄。為此,黃敬祖這個堂堂的鄉黨委書記,卻不得不違心的順著對方,真是憋氣又窩火。

    好不容易,楚天齊先是去了省委黨校,後又徹底離開了鄉里。儘管在縣裡那一段,兩人也偶有碰面,但黃敬祖覺得兩人沒有交集,心裡一塊石頭才算是落了地,自認為躲開了喪門星。他也暗暗決定“不去主動招惹姓楚的”。

    後來,楚天齊把石磊招聘到開發區,後又把要文武也弄到那裡。當年關於石磊在鄉里的事又被翻了出來,也牽扯到了黃敬祖和王曉英二人。黃敬祖認為這是楚天齊故意找自己的茬,要自己的難堪。否則,不會先弄來自己的一個“情敵”,又弄來一個“叛徒”。

    儘管楚天齊在找自己的麻煩,但黃敬祖還是不想和楚天齊直接開戰,只想利用王文祥牽制並監督楚天齊。誰知那個老王根本就不是對手,漸漸的還向楚天齊服了軟。

    最後,在王曉英的鼓動下,黃敬祖只好親自上陣,拋出了“天宇速遞”的事。自以為計畫天衣無縫,卻不想事情洩了密,不但沒有制住姓楚的,還被自以為已經消失的把柄弄個了狼狽不堪。到現在黃敬祖都不明白,王曉英差人偷出的那支錄音筆,到底是被楚天齊掉了包,還是被偷竊的人做了手腳,反正上面什麼內容也沒有。儘管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黃敬祖卻意識到,以後絕對不惹楚天齊,否則麻煩無窮。

    真是老天開眼,楚天齊在十二月一日失蹤了。一開始,黃敬祖還擔心楚天齊很快露面,可是直到快過春節了,還是沒有楚天齊的消息。黃敬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也認為那小子攤上事了,為此過了一個歡樂祥和的春節。

    誰曾想,消失了三個月,剛剛第一天正式上班,楚天齊卻出現了,而且是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政府大院。聯想到現在的玉赤政壇現狀,黃敬祖頓生一絲不好預感。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黃敬祖掐掉思緒,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喂”了一聲。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老黃,是不是姓楚的回來了?”

    “你聽誰說的?”黃敬祖反問。

    女人沒有回答黃敬祖,而是再次追問:“到底是不是回來了?”

    “是。”黃敬祖長噓了一聲,“恐怕又該有麻煩了。”

    女人難得的沒有說話,話筒裡只有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老黃,你覺得會是怎樣的情況?”

    聽得出對方的無奈,黃敬祖趕忙回道:“我也說不清楚,不外乎以下三種情況……”

    ……

    玉赤縣委書記辦公室。

    鄭太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楚天齊也已坐在書記辦公桌對面椅子上。兩人談了很多,但有些話題卻始終沒有涉及。

    進屋之前,楚天齊還擔心如何向對方解釋這三個月的動向。但從現在來看,平根本就沒有要問的意思。不知是平知道了自己去向,還是有人已經對其進行過要求,亦或是平自己意識到了什麼,反正根本就沒說關於這三個月的一個字。

    兩人談話的時候,“寧俊琦”三個字也沒有被提起。就是楚天齊剛有要問的意思時,也被平適時支開了話題。不知是平不願引起楚天齊傷感,還是知道了些什麼。

    現在談話已經進行了半個多小時,但有一個最應該被提起的話題,平也一直沒有談。這讓楚天齊不解,同時也有些不安,便試探著問道:“書記,組織上對我的工作有什麼考慮沒有?”

    平一笑:“小楚,這幾年你一直很辛苦,難得有時間休息。這還沒閒幾天呢,就待不住了?”

    楚天齊臉一紅:“書記,我想……”

    “小楚,對於你的工作,縣裡還沒有研究。”說著,平話題一轉,“市委李書記要見你,讓你今天就去。”

    楚天齊一楞:“李書記?他找我幹什麼?”

    平顧左右言其它:“你的動向牽動著眾多人的神經,你始終是眾人的關注焦點。”

    什麼意思?楚天齊自問自答著。難道李衛民找我是為了工作的事?他會把我弄到哪去?調到市裡?恐怕他沒那個好心吧?八成是為了我和她的事吧?他要攤牌,還是要進行交換?

    看到對方臉上神色數變,平又說道:“李書記親自打來電話,只說讓你去他那裡,具體什麼事卻沒說。市委書記親自找你,我估計應該是好事吧,說不準是給你謀得了好去向,調你去市裡也說不定,李書記可是非常欣賞你的。”

    楚天齊心中暗道:他能有那個好心?但嘴上卻說:“好的,我一會兒就去。”說著,他站起身,鄭重的說,“鄭書記,謝謝您對我一直以來的關心、照顧和提攜,我永遠都會記在心裡。”

    平滿臉疑惑:“小楚,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要離開玉赤了?”

    楚天齊搖搖頭:“不,我只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小楚,為什麼這麼說?”平臉上疑惑更甚。

    楚天齊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忙自圓其說著:“我只是有一種預感,擔心離開玉赤縣,不能時時得到您的教誨。”

    平點點頭:“我也有一種你要被調離的預感。不過這也很正常。對於從政的人來說,走的越遠其實越是好事,說明你的官越做越大嘛!”然後又調侃道,“不像我,在玉赤工作了一輩子,到頭來就只能是一個正處級。”

    楚天齊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得笑了笑。

    平見對方不說話,又道:“我讓司機送你吧,那樣能快點到市裡。”

    “不用,不用。”楚天齊急忙推辭著,然後又補充道,“那樣影響不好,太擺譜了。”

    “好吧。”平站起來,伸出了右手,“祝你一路順風。”

    楚天齊急忙握住對方右手,頓時手掌上傳來了溫暖和力量,不由得心中一陣激盪,由衷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

    出了書記辦公室,向樓下走去,楚天齊邊走邊想著事情。

    這次李衛民讓平傳話,說明平和李衛民的關係很近。再聯想到李、董攤牌後,柯興旺被調任閒職,而平卻適時上位,不用說平就是李衛民的人。剛才平還說“李書記可是非常欣賞你的”,也說明了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但這句話是平隨口一說,還是確有所指,楚天齊卻不得其解。

    剛才兩人談了四十多分鐘,平竟然一句也沒有提問這三個月的去向,就連寧俊琦的事也沒有提起。這不禁讓楚天齊疑惑,懷疑對方可能知道李衛民和寧俊琦的父女關係,也懷疑對方可能知道了一些自己和寧俊琦的事情。但從對方和自己說話時表情看,分明李衛民沒有透露找自己的目的。這又讓楚天齊對自己的懷疑也產生了動搖。

    不去想平了,還是想想市委之行吧,楚天齊的腦海中馬上又出現了“李衛民”三個字。

    李衛民找自己肯定有事,否則,堂堂市委書記哪有那時間?可他找自己究竟是什麼事?是因為寧俊琦?還是因為自己的三個月首都之行?不會是他和自己父親楚玉良真有什麼過節吧?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楚天齊給自己找著答案。

    一陣清風吹過,楚天齊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了樓房,到了院子裡。停下身形,忽覺一道道精芒投到自己身上。他四顧望去,見好多人正駐足望向自己,就連樓房的窗口處,也是一個個向下張望的身影。

    楚天齊不禁搖搖頭,看來真應了平剛說過的那句話“你始終都是焦點”。他深吸了口氣,收回目光,昂首闊步,向院外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4
第八百一十二章 拜會昔日准岳丈

    從縣委大院出來,楚天齊就給雷鵬打了電話。他告訴雷鵬,自己要去市裡一趟,自己的那些個人物品先放在雷鵬那裡。

    雷鵬要開車送楚天齊,被楚天齊謝絕了。對方現在剛剛升任副局長,手頭工作那麼多,自己怎能讓對方專門整天做司機呢?再說了,自己的事又不是十萬火急。於是,楚天齊坐上了開往沃原市的班車。

    班車說是十點發車,可是出了車站後,又在縣城繞了兩圈,直到把人拉滿後,才駛上了去市裡的公路。

    正月的天氣,當地氣溫還不高,人們都還穿著厚重的衣服,班車窗戶也關的緊緊的,車廂裡充斥著濃重的劣質菸草味和其它難聞的氣味。楚天齊沒心情關注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著見李衛民的事。

    ……

    對於李衛民這個人,楚天齊是在省委黨校認識的,當時楚天齊是學員,李衛民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兼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由於當時組織部部長沒有到位,李衛民既要主持省委組織部工作,也要實際領導省委黨校工作,因此工作很忙,到省委黨校的時候較少。在開學典禮的時候,楚天齊第一次見到李衛民,但對方在台上,自己在台下,自己看到了對方,對方未必注意到自己,當然更沒有任何交流。

    開學典禮那次,楚天齊對李衛民印象較好。他覺得李副部長形象頗佳,很有領導氣質,尤其講話內容既有很強的前瞻性,也言之有物。和個別大言不慚、內容空洞的領導講話形成鮮明反差。楚天齊覺得對方應該是一個干實事的人。當時他覺得對方聲音耳熟,只以為可能是在電視上見過對方,其實是對方和寧俊琦有一次通話時,楚天齊曾經聽到過對方的聲音。

    之後很長時間,楚天齊都沒有見過李衛民,對李衛民的印象還停留在開學典禮上的認知。直到黨校生活過半的時候,才再次見到李衛民,而且兩人也有過簡單的交流。

    那天晚上,好哥們雲翔宇、於濤邀請楚天齊,先是喝酒吃飯,後又到KTV唱歌。直到十點多,楚天齊才返回黨校,這還是黨校規定“必須在夜裡十一點前歸校”,否則還不知道要幾點才散呢。

    在到黨校門口的時候,正趕上段哥等人威迫肖婉婷和賀平,楚天齊豈能見死不救?於是和對方纏鬥在一起。在打鬥過程中,周仝和岳佳妮及時出現,過來幫忙。楚天齊讓二人照看肖婉婷和賀平,自己獨自面對七把大砍刀,並成功制住了段哥,逼對方一夥收了手。

    打鬥告一段落,雁雲市公安局高新分局的警察出現了,分局副局長於曉光直接顛倒黑白拉起了偏架,並要帶走楚天齊、周仝和岳佳妮等人。看出於曉光等人和段哥是一夥,周仝等眾學員堅決不配合,雙方對峙起來,於曉光還掏出了手槍。

    正這時,黨校副校長董設計到了現場。董設計擺出一副為學員出面的嘴臉,假意和於曉光討價還價,最終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方案:讓楚天齊一人到分局配合調查。楚天齊知道董設計這是給自己挖坑,但為了周仝、岳佳妮二人,也準備自己去跳這個坑。

    關鍵時刻,李衛民出現了,質問於曉光。於曉光根本不知死活,還想和李衛民理論,結果雁雲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劉衛國到了。劉衛國是主持工作的市局常務,是李衛民的人,自是主持了公平。

    那次見面,楚天齊和李衛民有過簡短交流,對李衛民的印象又好了很多。楚天齊不知道的是,李衛民也對楚天齊的樣貌很有興趣,覺得他像極了一個人。

    黨校畢業後,楚天齊回到了玉赤縣,被柯興旺空掛了半年多。在當年國慶節前夕,調任沃原市委書記的李衛民到玉赤縣調研,在縣委宿舍偶遇楚天齊。陰差陽錯中,楚天齊露了臉,也受到了李衛民的大力讚揚。正是由於那次露臉,楚天齊才獲得了處理開發區上訪的機會,進而才出任了雙料主任。

    明白自己被委以要職,是李衛民間接帶來的,楚天齊從內心非常感激李衛民。此後,楚天齊還隱誨的“狐假虎威”幾次,成功讓孔嶸撥了款,也讓柯興旺對自己投鼠忌器。楚天齊慶幸遇到了李衛民這樣一位好官。

    事情突轉直下,是發生在寧俊琦帶楚天齊上門那次。當楚天齊從沙發上迷迷瞪瞪醒來後,看到了李衛民的照片,他才知道寧俊琦的父親竟然是沃原市委書記。他馬上大腦短路,尤其見自己的形象太差,一時沒有良計,便採用了一個現在想來最不明智的舉措逃跑。

    正是由於那次逃跑,楚天齊錯過了和李衛民交流的機會。正是從那件事後,寧俊琦毅然提出了“請放過我”,並明確不再聯繫。

    看著寧俊琦痛苦的樣子,楚天齊很心痛,也非常想知道原因,但她卻沒有給出任何合理解釋。他經過思索,覺得問題出在李衛民身上,是李衛民嫌棄自己出身農民家庭,或是李衛民可能和父親楚玉良有過節。他對李衛民的印象一落千丈,覺得李衛民也不過就是一個虛偽的官僚。

    楚天齊認為,是李衛民破壞了自己和寧俊琦的感情,曾經多次萌生要找對方理論的想法,但都沒有成行。其實也是他心裡不托底,他找不到自認為過硬的理由來質問對方。但他對李衛民的恨卻一日未減。

    去年十二月一日,楚天齊去市學習。他去的地方,是以前從來就沒想過,也從來都不敢想的,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個機會。在學習期間,他仔細想了一些事情,隱隱覺得這個機會可能是李衛民給的。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認識的人中有誰能做到這件事。當然,李衛民也許也未必能做到,可能是他身後的人出的力。

    無論是李衛民自己,還是他身後的人,那都是李衛民出的力。可李衛民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個機會,楚天齊一時弄不明白。一邊極力阻止自己和他女兒接觸,一邊卻又給了自己這難得的學習機會,這也太矛盾了。

    難道這是李衛民的交換手段?目的就是讓自己“拿人嘴短”,從而放棄寧俊琦?他做為堂堂市委書記,有必要這麼做嗎?他要想阻止女兒和別人接觸,完全可以採用“硬”辦法呀,為什麼非要拋出這個蛋糕呢?

    這個蛋糕足夠誘人,一般的人難以拒絕,就是楚天齊現在也心生猶豫。當然,他猶豫的不是失去這個蛋糕。如果他提前能確定這個機會是李衛民給的,那他肯定會選擇放棄這個機會,堅決和寧俊琦在一起。他現在猶豫的,是自己已經得到了這個好處,如果不能對對方有所表示的話,似乎太忘恩負義了。但要是以讓自己和寧俊琦斷交做砝碼,他卻堅決不能答應。

    想了一路,也沒有一個最終決斷,楚天齊只得暫時放下這個念頭。他暗暗告誡自己:反正一切只是假設,也許自己的假設都是錯誤的,到時只能見招拆招了。只要自己恪守“原則問題沒有談判餘地”就行了。

    剛放下這個念頭,另一個問題又浮現在腦海:李衛民為什麼要找自己?是攤牌,還是什麼?不會是自己的工作吧?按說自己一個小科級,根本就輪不到廳級市委書記操心的。可那又會是什麼呢?楚天齊內心胡思亂想起來。

    ……

    班車到沃原市汽車站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三點了。

    下了班車,楚天齊頓感飢腸轆轆。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粥,真應了那句至理名言“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進到車站旁一家餐館,飽餐一通後,楚天齊才打車奔向沃原市委。

    不多時,市委大樓遠遠在望了,楚天齊的心情也複雜起來,還無來由的緊張了許多。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兩年多以前,到市裡參加表彰大會。在那次會上,還是當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董建設給頒的獎。可現在自己卻不知為什麼成了董建設的眼中釘、肉中刺。

    記得離開那棟樓的時候,楚天齊還曾經暗下決心,有朝一日要到這棟樓裡辦公,要發號施令,要做樓裡邊的一、二號人物。這個理想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而現在自己卻要到樓裡去拜會當下的一號人物,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會上什麼?

    付費下車後,楚天齊站在市委大樓下,仰臉望向這棟宏偉的建築。這棟樓是市委、政府合署辦公場所,一些直屬委辦局都在樓裡,面積足有六、七萬平米。

    收回目光,楚天齊拾階而上,到了大樓大堂。剛要繼續前行,安保人員叫住了他,要求出示證件,並讓他填寫《會見單》。

    當安保人員看到《會見單》上“李衛民”三個字時,馬上以審視的目光看著楚天齊,並要求他和領導電話聯繫,有領導的允許後才可放行。

    楚天齊只好撥打了平給的那個固定電話號,電話是李衛民的秘書接的,要他在樓下等候。

    不多時,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直接問道:“你是楚天齊同志嗎?”

    覺得這名男子有些眼熟,楚天齊想起來了,那次在縣委宿舍前偶遇李衛民的時候,這個年輕男子就在身邊。於是回道:“我是楚天齊。”

    “跟我來吧。”年輕男子笑了一下,向電梯走去。

    楚天齊跟在身後,二人一起上了電梯。在電梯裡,二人沒有任何交流。

    心臟忽然“咚咚”的狂跳起來,楚天齊知道馬上就要拜會到那個有權勢的男人,只是不知道這個昔日“准岳丈”會怎樣對待自己。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5
第八百一十三章 異地交流

    電梯停在八樓,轎廂門開了。

    年輕男子當先走出,楚天齊緊緊跟在身後。在八零八房間門口,年輕男子停了下來,並輕輕叩擊房門。

    “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出。

    年輕男子向楚天齊點點頭,然後輕輕推開屋門,走進了屋子。

    楚天齊也跟著走了進去,抬頭望向那張碩大的辦公桌。此時,辦公桌後的男人也抬頭望向門口方向。“啪”的一下,二人目光碰在一起,空氣也彷彿瞬間凝固了,屋裡氣氛沉悶異常。

    “書記,他來了。”年輕男子適時輕聲說話,打破了這份沉悶。

    李衛民收回目光,點點頭,“嗯”了一聲。

    年輕男子馬上走向門口,看了楚天齊一眼後,才退出屋子,關上了屋門。

    楚天齊站在離辦公桌很遠的地方,繼續把目光投向了辦公桌後。

    此時,李衛民已經低下頭,隨手翻閱著桌上的一份文件。並不時在上面寫寫劃劃著,彷彿屋子裡沒有楚天齊這個人似的,他這就是故意在晾楚天齊。

    和往次被領導晾不同,這次對方是抬頭後又低下去,不只是在晾自己,分明是有蔑視的成分在裡面,也肯定有警告的意味。

    知道對方是給自己難堪,想教訓自己,楚天齊便也梗著脖子站在當地,想看看對方有什麼後手。

    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晾了,有什麼大不了?以前柯興旺有次晾自己,不但臉色難看,還不時的挑釁冷笑,自己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至於平晾自己,不過是和自己互動而已,充其量也就是適當磨煉自己一下。

    雖然心裡覺得無所謂,但很快楚天齊就感受到了不同。今天,李衛民只是坐在那裡面色平靜的看文件,沒有任何不滿表情,更沒有任何挑釁動作,但楚天齊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是以前從未遇到過的,即使有兩次被槍指著時,更多的也只是緊張,但卻沒有感受到這麼大的壓力。

    難道這就是官威?就是氣場?楚天齊心裡自問著。雖然對方帶來的壓力極大,但楚天齊還是儘量面色平靜的看著對方。俗話說“倒驢不倒架”嘛,自己也不能太熊了。

    同時楚天齊也奇怪,為什麼前幾次見對方就沒有這種感覺?是對方沒有施放這種氣場?還是自己當時不知李衛民和寧俊琦的父女關係,而心情更灑脫?

    儘管楚天齊表情略帶尷尬,儘管楚天齊感到壓力很大,不過他依然倔強的站著,而且是挺胸挺頭的站著,完全是一副慷慨赴難的架勢。

    時間已經過了有十多分鐘,李衛民再次偷眼觀察了一下,見對面小夥子依然像標槍一樣矗立在那裡,不禁暗暗叫好“罷了,罷了,後生可畏”。以往別說是一個從政僅四年的小科長,就是浸淫官場二十來年的處級幹部,在自己強大氣場面前也會唯懦一些。尤其被自己晾了十來分鐘,不說是冷汗淋漓吧,但臉上還是多少會見汗的,最起碼也不會站的這麼筆直。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塊料,這樣想著,李衛民緩緩抬起了頭,把和善目光投向對面的小夥子。

    見李衛民抬頭看向自己,楚天齊略微收斂了一下目光,頭也略微低了一些,和對方平視著。剛才對方在給自己施壓,自己只能奮起反抗,表現出一種不屈。現在對方既然收起了威壓,自己也必須要知道長幼有別,起碼的禮貌還是不能少的,不能再那樣咄咄逼人。

    看到楚天齊昂起的頭微低下來,目光裡也看不到了精芒,李衛民再次暗道了聲“罷了,罷了”,才開口說道:“楚天齊同志,今天我讓你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對方終於開口了,但開場方式和自己預計的有偏差,楚天齊只得老實的回答:“不知道。”

    “你猜呢?楚天齊同志?”李衛民再次反問。

    楚天齊心中暗道:無非是關於我和俊琦唄,還能有什麼?但卻遲疑了一下,說道:“猜不出。”

    李衛民微微一笑:“楚天齊同志,你是一名優秀的基層幹部,在並不算長的從政生涯中做了不少事情,也做出了一些成績。聽說現在好些村民還在唸著你的好,享受著由你工作帶給他們的實惠。玉赤開發區在春節前通過了升級驗收,得以保留,這裡面你做了好多工作,也可以說是對升級保留起了決定性作用。這些工作,不只是百姓和同事們感受到了,組織也看在眼裡。”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看你剛才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不妨就說出來吧。”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這樣想著,楚天齊就要開口,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對方現在可是說的工作,而且還稱呼自己為“楚天齊同志”,自己如果提出和寧俊琦的事情,那就顯得太不懂規矩了。於是,他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而是給出了另一套說辭:“李書記,從省委黨校開始,您就給了我很多幫助。在您出任市委書記後,更是對我的工作給予了極大支持。尤其這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更是讓我受益匪淺,可以說終身受用。我從內心感激您、尊重您,感激您大公無私,尊重您提攜後輩。”

    李衛民心道:喲,這小子倒是反應很快,措辭也較得體,可我怎麼感覺這話裡有話呢。便回道:“組織上歷來不吝對優秀者給予支持,對識大體的年輕人更是不吝提攜,並不需要感謝。只要受益者牢記自己使命,時刻以黨的宗旨嚴加要求,多做對人民有益的事,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也就不枉組織的一番教養和栽培。”

    楚天齊剛才說對方“大公無私”,也不乏另有所指,意即給對方套上一個“套”,為後面肯定會涉及的話題鋪路。但從對方的回覆中,他也聽出了敲打的意思,對方要自己“識大體”,要知道好孬,不要枉費對方的一番心意。雖然對方也意有所指,但卻句句都在工作上,楚天齊也不便隨意曲解,只得點頭稱“是”:“謝謝組織培養,謝謝書記關心。”

    剛才楚天齊故意提了“學習機會”一事,意即試探首都三個月學習是否和對方有關,但對方卻巧妙的避而不談。不過,楚天齊認定這事肯定是李衛民所為,否則更解釋不通。

    李衛民看了對方一會兒,然後招了招手。楚天齊明白意思,向前走了幾步,離辦公桌只有一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

    “楚天齊同志,依照你的能力和工作履歷,也根據工作需要,組織決定委任你一個新職務。”說到這裡,李衛民停了一下,觀察對方的反應。然後又說,“決定任命你為政府黨組成員、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級別是副處。”

    什麼?楚天齊大腦有些短路。處級崗位可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沒想到這說來就來了。在坐班車來市裡的路上,楚天齊也想到了這個事情,但卻沒敢往副處上想。他認為充其量也就是個正科一把手,畢竟自己才從政四年,好多人可是一輩子也沒有邁過副處那道檻,這樣的安排恐怕也難以服眾。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當楚天齊看到李衛民的臉時,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交換,讓自己用“愛情”交換,讓自己“吃人嘴短”。他一下子心情複雜起來,頗覺不是滋味,但他還是試探的問:“在玉赤縣嗎?”

    李衛民搖搖頭:“不,許源縣。”

    “許源縣?”楚天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旋即他想到了一個地方,忙問,“定野市許源縣?”

    “是。”李衛民點點頭,“異地交流是組織推行的一種幹部使用制度,在推行過程中儘管有一些弊端顯現出來,但它的積極意義還是很明顯。以前我省一直以正處級以上職位交流為主,今年也試行著到副處級。這次副處級交流,全市一共有五個名額,均是到沃原市以外任職,但都在河西省範圍。以你的身手和履歷,相信應該能夠勝任這個職務的。”

    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給自己高昇了半格,怪不得三個月學習涉及到好多部隊和從警訓練內容,原來是早有預謀啊。看來培訓的事,也是李衛民所為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那還用說,既給自己升職,又把自己踢出沃原市,目的就是一個,把自己和寧俊琦分開。看來為了阻止女兒和自己交往,他李衛民真是煞費苦心,這鉤可甩的夠長的。頓時,他對李衛民的好感蕩然無存,他認為李衛民太有心計了,不由得眼中釋放出敵意。

    注意到對方神情變化,李衛民沒有說什麼,就那樣平靜的看著對方。

    楚天齊忽然問道:“李書記,這麼安排是您的意思吧?”

    “哦,為什麼這麼說?”李衛民輕鬆反問。

    “因為寧俊琦是你女兒。”楚天齊此時頭腦發熱,脫口而出,“你不想讓她和我在一起,所以你把我踢到異鄉,美其名曰‘異地交流’。”

    “放肆,注意你的身份。”李衛民沉聲道,“坐在你面前的,是沃原市委書記。”

    楚天齊心頭一凜:是呀,要注意身份。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5
第八百一十四章 我不會害你

    李衛民接著說:“楚天齊同志,異地交流是黨組織制定的幹部使用政策,你竟然橫加曲解,肆意歪曲,這與你黨員的身份相符嗎?組織把這麼光榮的任務交給你,你應該感謝黨組織的信任和栽培才對,而你卻說出這樣的話,你覺得這是一名黨員干部應做的嗎?還有,我堂堂市委書記抽出寶貴時間與你談心,你竟然扯出不相干的話題,你這樣做合適嗎?”

    連續三個問句,把楚天齊問了個啞口無言,剛才他還氣鼓鼓的,這一下子就洩了氣。是呀,對方一頂頂大帽子扣過來,他只得暫時低了頭:“書記,對不起,剛才我太衝動了,我向您道歉。”

    李衛民“哼”了一聲,面色緩和了一些。然後語重心長的說:“機會稍縱即逝,可遇不可求,你可不能辜負組織的培養。就是現在這個異地交流任職的指標,也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要不是你有省委黨校培訓的經歷,要不是你在黨校獲得了‘優秀學員’,這個指標也輪不到你。就是現在,好多人還對你表示懷疑,懷疑你的履歷難以勝任這個專業性很強的工作。

    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天賦,相信你的身手,相信你的學習能力。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見得做好一件事,而有的人學習幾十天就能上手,就能很快進入角色,你就屬於善於學習的人。當然,要想幹好這項工作,僅靠短短的培訓還遠遠不夠,必須要不斷學習。尤其從事公安工作,危險性很大,一定要時刻保持清醒頭腦,一定要有敏銳的洞察力。”

    “謝謝書記信任,謝謝書記教誨。”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試探著說,“書記,我有一事不明,可以請教嗎?”

    李衛民點點頭:“可以,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什麼都可以問。”

    對方給的條件很寬泛,但也提出了限制,那就是“只能談公事,私事免談”。楚天齊回了“明白”二字,然後說道:“書記,我以前沒有幹過一天警察工作,對這個工作很陌生,而且還是到陌生的定野市許源縣,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一項都不佔。如果讓我在沃原市範圍從事這項工作,最起碼還能多一些助力,也有利於工作的開展。您看是不是……”

    雖然楚天齊的話說了半截,但李衛民完全聽的明白,他盯著楚天齊看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公事就是公事,不要摻雜私人想法。這件事已經敲定,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你剛才說的理由看似合理,其實也不盡然。你剛到玉赤縣青牛峪的時候,可曾有你說的天時、地利、人和?充其量也就是你的家鄉而已。你不是照樣做了好多事情,還幹出了好多成績?當然,趙中直、平等也給了你一些支持,不過那也基於你是一個干實事的人,否則他們不會支持你。同樣,你到許源縣工作,只要你做實事,肯定也會遇到和他們類似的領導,同樣也會得到他們的支持。

    其實你到定野市工作,也並不是兩眼一摸黑。據我所知,定野市公安局的周子凱和你就有交情,而且那裡還有你的黨校同學、大學小師妹等。你是沃原市交流出去的幹部,沃原市委就好比你的娘家,而且你早晚還會回到沃原市。所以你有實在處理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向娘家求援,娘家也會給你適當的幫助。

    我聽你剛才的意思,好像對於到沃原市以外工作頗有想法,那我問你,在沃原市範圍有你合適的崗位嗎?拿玉赤縣來說,就因為招商引資,就因為中小企業局人員編制的事,你把全縣同僚幾乎得罪個遍。尤其有些人下台,更是和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好多事情你都是被動捲入,雖然大部分責任不在你身上,但事實卻是你成了同僚眼中的‘喪門星’。最重要的一點,你自身實力還不夠強,職位還不夠高,還不足以抵禦別人的明槍暗箭。如果你有朝一日掌管了縣委、政府大權,那你身上附加的權利就足以抵消這些傷害了。

    同樣,在整個沃原市,你也是一個‘明星’,但這個明星是加引號的,是‘惹事精’的代名詞。就拿去年十一月份那次‘圍攻’來說,你覺得是有人在整你,可別人卻未必這麼看。他們只看到好多參與的人受到處理,他們認為那就是一種官場爭鬥,而事情的導火索就是你。說實話,我雖然相信那次的事不是你主動招惹的,但可能也有不為外人道的原因。”

    楚天齊心中一懍:沒想到李衛民看的那麼遠,竟然看出柯興旺派人圍攻自己,還有其它的原因。

    李衛民語氣又放緩了好多:“你好好想想,背著一個‘喪門星’的惡名,你在沃原市範圍的工作好開展嗎?更何況你只是一個不大的小官,好多人都能用權利制約你,都可以對你下手。在這種情況下,你要開展工作都很難,更別說做出成績了。再說了,一旦有大的危險降臨,總不能還有外出學習的機會落到你頭上,讓你躲開紛爭的漩渦吧。”

    聽到這裡,楚天齊忽然意識到,當初讓自己到首都三個月,應該是李衛民為了讓自己躲開兩派爭鬥,應該是對自己的保護,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栽培。可李衛民怎麼會有這樣的好心呢?

    這樣想著,楚天齊再次看向李衛民,他發現對方眼中滿是慈愛,那種長者對晚輩的慈愛。哪還有剛開始咄咄逼人的氣場?難道是自己誤會對方了?還是這又是對方的手段?楚天齊一時也分不清了。

    看到李衛民現在的神情,楚天齊忽然有一些恍惚,恍然覺得對面坐的就是自己的長輩。於是,他再次大著膽子,問道:“書記,我能再提一個問題嗎?”

    “剛才我說的不夠透徹嗎?”李衛民閃過一絲不悅,“你還有什麼公事?”

    看到對方臉色不善,但楚天齊還是鼓起勇氣,說:“書記,我這個問題可能不算公事,但要是沒有一個明確答案的話,也會影響到我的工作,影響到公事。”

    李衛民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沉聲道:“你說吧。”

    “俊琦是您女兒吧?她現在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為我的農民家庭嗎?我什麼時候能夠見到她?這個職務是一種交換嗎?如果是的話,我寧可不要,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我……”楚天齊沒有去看對方,而是用最快的語速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行了,你不用說了,看起來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那我就給你個答案。”李衛民打斷了對方,“首先我要糾正你的一個錯誤思想,公就是公,私就是私,二者沒有任何聯繫。其次,她和你必須分開,這並不是因為你的家庭,而且也沒有任何商量餘地。退一步講,即使你不接受現在這個職務,那你們也必須分開。”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楚天齊走前一步,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看著對方。

    “你無權問我這個問題,當然我也無權管別人,但是女兒是我的女兒,我可以替她安排一些事情。如果她不聽話,那我會把她放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別說是見面,別人就連她的任何消息也得不到。”李衛民語氣很堅決,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以前還存在一些幻想,現在對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讓女兒和自己在一起。楚天齊忍不住再次追問:“那到底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我的父……”

    “夠了,我時間寶貴,沒有回答這些無聊問題的義務。”李衛民一揮手,打斷了對方,“馬上到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辦理手續,你可以帶一個人去任職。”

    “你……”楚天齊耐著性子,再次說道,“不管你如何反對,我肯定不會和她分開。”然後口氣一軟,“李書記,我懇請您,讓我們見一面,或是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李衛民“嗤笑”道:“你真要和她見面,真要一個理由?”

    “嗯”,楚天齊重重的連連點頭。

    “好,好。”李衛民連說了兩個“好”,然後又說,“想見面不難,到你真正擔任正處實職的那天,你們可以見面。”

    楚天齊大喜過望:“真的?您不會騙我?”

    “別高興太早了,還要答應我兩個條件。”李衛民再次擺擺手,“第一,到你真正擔任正處實職的時候,也必須經過我的同意,你們才能見面。第二,在此之前,你們不能再有任何聯繫。如果你做到了,那這兩條有效,如果做不到,那一切都免談。”

    這條件也太苛刻了,但總算有了活口。而且楚天齊也明白,如果自己不答應,就更別想見到寧俊琦。現在她不就沒和自己聯繫嗎?李衛民肯定有辦法讓寧俊琦不敢違拗意志的。想到這裡,他長噓了一口氣,鄭重的道:“你說話可要算數,也請您把這個意思告訴她,好嗎?”

    李衛民沒有順著對方的話頭,而是自顧說道:“你既然答應了,就要嚴格遵守。當然,在此期間,如果你們個人生活有了新變化,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明白,當然明白對方的話。但楚天齊仍然重重點了點頭:“當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完,向門口走去。

    “等等。”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楚天齊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問:“您反悔了?”

    “不,這個給你。”說著,李衛民舉起了右手,此時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銀質長命鎖。

    楚天齊楞了一下,快步跑過去,接了過來,興奮的問:“怎麼在您哪?我還以為丟了呢。”

    “切記,喝酒誤事,也容易丟掉最珍貴的東西。”李衛民說著,把頭扭向一邊,輕輕揮了揮手。

    楚天齊手捧長命鎖,淚光瑩瑩。他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的說了“謝謝”兩字,再次向門口走去。

    “孩子,我不會害你。”一個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

    楚天齊回頭望去,只看到辦公桌後男人的後腦勺。哪有人說話?看來是自己精神過於緊張、興奮,產生錯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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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奔他鄉

    從市委書記辦公室出來,楚天齊按照提示,上電梯直奔十二樓而去。偌大的電梯裡,只有他一人,顯得空空蕩蕩的。

    剛才在書記辦公室,更多的是把焦點放到和對方的“交鋒”上。現在離開了那個房間,楚天齊才意識到一件事情,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正是寧俊琦,這還是要文武告訴他的。想到這一點,他一下子激動起來,電梯轎廂門剛打開,他就迫不急待的衝了出去。

    “幹部二處,幹部二處。”心裡默唸著,楚天齊目光從身旁的門牌一一掠過,落在右前方的一個房門上。快步走到近前,他停了下來,房門門牌上赫然標示著“幹部二處”四個字,房間號是“1223”。

    喉頭迅速蠕動,楚天齊連續嚥了幾口唾液,竭力控制了一下心情,抬起右手輕輕叩擊在房門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請進”,一個輕脆的女聲傳出。

    聽到這個聲音,楚天齊心情又一次亢奮:是她,就是她。她在等著自己,她肯定要和自己見上一面,肯定有好多話要說。她會說什麼呢?我又該說什麼?這樣想著,他的腳步踟躇起來,抬起的右手停在半空。

    “請進。哪位?”可能是久不見人,女聲再次傳出。

    二次聽到這個聲音,楚天齊才意識到“不對,不是她的聲音,要比她的聲音稍微有一些嘶啞”。轉而一想,他又給自己找出了答案:一定是她近一段經常哭泣、心情極差所致。

    “誰呀?怎麼不進來?”話到人到,房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女孩站在門裡。女孩紮著馬尾辮,戴著一副黑框寬邊眼鏡,哪是寧俊琦?

    楚天齊仔細看了看女孩,遲疑的說:“你好,這是組織部幹部二處嗎?我找寧處長。”說著,他伸長脖子向女孩身後望去。

    女孩也遲疑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楚天齊,然後展顏一笑:“你是楚天齊吧?”

    楚天齊一楞:“我是。你是?”

    “我是二處工作人員,處長說你今天會來。”說著,女孩向後一側身,“請進。”

    儘管還有疑問,但楚天齊還是走進了屋子。

    屋子有二十多平米的樣子,擺著四張OA辦公桌,辦公桌後的椅子上都空著。女孩引著楚天齊坐下來,她從身旁OA桌上取了鑰匙,走到靠牆的那排檔案櫃前。

    女孩打開中間櫃子,從裡邊檔案盒取出一個檔案袋,走回到OA辦公桌,坐了下來。她麻利的從中取出幾張紙,連同檔案袋一併遞了過來:“您好,這是您的異地交流手續。”

    楚天齊雙手接過,翻了翻。下面幾張是他的檔案,最上面一張是《幹部交流函》。《交流函》上只有交流的接收方定野市委組織部,沒有具體的職務和單位。

    “楚天齊同志,您到定野市後,要把這些手續交到組織部,由定野組織部安排您的上任事宜。”女孩說著,遞過一張紙條,“這是定野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王處長聯繫電話。”

    楚天齊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碼,便連同檔案和那張《函》一併放入檔案袋。他回頭四下張望一下,確認屋內再沒有其他人,便微笑著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寧處長在哪裡辦公?”

    女孩抿嘴一笑:“怪不得處長說您愛和女孩搭話呢,果然不假。”說著,女孩話題一轉,“處長下午一上班就出去了,她在出去前特意囑咐我,要我專門等你。她說你身高將近一米九,雖然黑瘦卻也精神,還說你專愛盯著女孩看,更愛和女孩兒沒話找話。我一看你的樣貌,再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沒錯了。”

    她怎麼能這麼詆毀我的光輝形象?楚天齊心裡暗自腹誹著,反而有一絲甜蜜湧上心頭。他衝著女孩一笑,繼續問道:“寧處長真的出去了嗎?她什麼時候回來?”

    “咯咯,你果然是沒話找話。”女孩再次一笑,“我剛才已經說了,處長下午一上班就出去了。她說讓我接待你,即使她在單位,也沒時間。”說著,女孩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這是處長給你的。”

    楚天齊趕忙伸手去接,卻沒有抽出這個信封。

    女孩緊緊抓著信封的另一頭,說道:“處長特意囑咐,要你在路上再看。還說你‘要是食言,就是小狗兒’。咯咯……”

    聽到對方的話,楚天齊就是一楞,他這才注意到,女孩已經鬆手,信封到了自己手中。

    看著女孩的樣子,知道也問不出個什麼結果,楚天齊便把信封和檔案袋放進挎包,站起身,告辭離去。

    臨出門時,女孩兒告訴楚天齊,請盡快把同行去往定野市的人名告訴她,她好盡快幫著辦手續。楚天齊表示感謝後,留下女孩電話,出了屋子。

    出了辦公室,楚天齊直奔電梯而去。在手指即將觸上電梯按鈕的一刻,他又改變主意,轉身折返了回來。在經過剛才的房間時,他沒有停留,而是輕輕走過去,在旁邊另一個房門口停了下來。這個房間門上懸掛著也是“幹部二處”四個字,只不過房間號變成了“1225”。

    楚天齊四外張望一番,抬手輕輕叩在屋門上。儘管聲音很小,在寂靜的樓道里仍顯得很是突兀和響亮。他側耳靠近屋門,想聽一聽屋子裡的動靜。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都說處長不在,你怎麼又回來了?”旁邊屋門響動,剛才那個女孩已經站在楚天齊身側。

    楚天齊臉一紅,支吾道:“我就是隨便試試,試試。”

    “試什麼試?”女孩臉上繃著,調侃道,“對了,處長還說你這個人非常狡猾,果然不假。”

    被人這麼盯著,楚天齊當然不能再敲門了,他只好向對方點點頭,向電梯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女孩確認楚天齊已經乘梯而去,這才在“1225”屋門上敲了兩下,輕聲說了句:“處長,他走了。”

    屋子裡響起了輕輕的一聲“嗯,我知道了。”

    出了市委大樓,楚天齊沿台階一階階向下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轉身,抬頭望向身後這棟雄偉的建築。他總感覺身後有眼睛在盯著自己,而且還不止一雙。可當他回頭望去,只看到了一個個形狀相同的窗口。他駐足觀望一會兒,極不情願的轉身走去,頓覺再次有目光投在身上。他強迫自己沒有回頭,毅然決絕走去。

    “叮呤呤”,鈴聲響起,楚天齊趕忙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不是那個期待的號碼。他遲疑了一下,按下接聽鍵,手機裡傳出厲劍的聲音。

    ……

    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零點,沃原火車站候車室裡,拿著箱包的人們或坐或站,等著即將踏上的旅程。

    楚天齊合上手中書本,看了看牆上大顯示屏內容,再次把目光投向進站口方向。入口處,進出的人少了很多,根本就沒有他期待的身影。

    下午從市委樓出來後,楚天齊就直接到了火車站。一進火車站,他就到售票窗口打聽去往定野市的車次。考慮到火車到定野市的時間,他選擇了零點三十分的車次。這個時間點的火車是慢車,到定野市大約將近七點鐘,出站後吃完早點,正好可以到定野市委組織部。

    買完火車票後,楚天齊先在麵館吃了碗麵,就在火車站的書攤買了本書看,藉以消磨時光。雖然他在翻著書本,但眼睛不時盯著進站口方向,以期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幻想著寧俊琦會給自己一個驚喜。幻想畢竟是幻想,熟悉的身影沒有出現,就連那個熟悉的電話鈴聲也沒響起。

    “零點三十分,發往定野市的……”候車室裡忽然響起的播報聲,打斷了正在沉思的楚天齊。他再次望瞭望進站口方向,起身走向檢票口,隨著人流檢票、進站。

    在站台短暫等候的時候,楚天齊的心情一下子沉悶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心中是那樣的不捨,不捨自己的家鄉,不捨那些熟悉的朋友,不捨那個她。

    火車很快到站,楚天齊按照車票對應車廂號上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個二層上鋪。他剛到上鋪躺下,火車就啟動了。

    隨著火車“嗚嗚”的嘶鳴聲,楚天齊的心裡空落落的,一絲悲涼湧了上來,頭腦中閃出了三個字:奔他鄉。

    耳旁不時響起均勻的輕微鼾聲,讓楚天齊心情漸漸冷靜下來,頭腦也異常的清醒,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取出隨身攜帶的小手電,從挎包裡拿出那個信封,抽出裡面摺疊的信紙,楚天齊拆開看了起來。在手電光亮的映照下,那熟悉的字體呈現在眼前:

    “天齊,當你看到這封短信的時候,肯定已經在火車上了,而且應該是夜裡的火車,那樣你就可以節省一晚的住宿費了。嘻嘻……

    從政僅僅四年,你就從一個准副科到了副處職位,這既是你努力奮鬥的結果,也是幸運機遇所致。你是一個善於抓住機遇的人,也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蹟的人,我相信定野之行,你一定又會幹出一番輝煌業績。

    到了一個相對陌生的地方,而且從事的也是一個相對陌生的行業,困難肯定很多。我要提醒你幾個字‘冷靜’、‘理性’,切記,切記。

    套用一聯詩送給你,‘奔他鄉破浪,掛雲帆滄海橫流’。奔跑吧,孩子,因為你的頭上沒有傘,傘在你的心中。”

    信的右下角沒有留名字,只畫著一張笑臉,日期是三月一日。

    翻看了多遍,楚天齊把信紙放在胸口,漸漸進入了夢鄉。夢裡,他又看到了那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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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等待報到

    將近早上七點的時候,火車車廂裡傳來了列車員提示音,楚天齊從睡夢中醒來。不多時,火車停靠在定野市火車站,他走下列車,匯入了出站的人流。

    出站口處,是一張張興奮並期待的笑臉,還有不時揮舞的手臂,但沒有一張笑臉或是一隻手臂是衝著自己的。

    楚天齊略帶羨慕的看著身旁的人們,鑽進了車站旁的一家小吃店。小吃店裡人很多,都是操著各種口音的人們。

    吃完早點,走出小店後,楚天齊才注意到天地間一片灰色,也覺得身上熱哄哄的。這裡離家鄉足有千里之遙,當地氣溫怕是要比玉赤縣高上個十度左右,污染也嚴重的多。他只好脫下外面厚重的棉衣,拿在手中,然後打車趕往定野市委。

    到了定野市委的時候,時間剛好八點半,楚天齊下了出租車,拾階走向市委大樓。這棟樓房的樣式和沃原市委樓大同小異,只不過被分成了三棟樓房,市委、政府樓位於中間位置。

    在市委樓大堂,安保人員攔住了楚天齊:“有什麼事?”

    “我到市委組織部報到。”楚天齊說著,拿出身份證,準備登記。

    “報到?你確定是今天?”安保人員疑惑的擺擺手,“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

    星期六?楚天齊腦子轉了一下:是呀,昨天是星期五嘛!看來是昨天一直馬不停蹄的奔波,自己忙糊塗了。於是,便回道:“我沒注意,聯繫聯繫再說。”說完,他不情願的出了大樓,站在台階上。

    週六正是睡懶覺的時候,自然不能現在聯繫那個王處長,楚天齊便取出昨天買的那本書翻看著,用以消磨時光。

    時間到了十點多的時候,楚天齊才拿出紙條,對照著上面的號碼,撥打電話。

    直到撥打第二遍後,手機裡才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哪位?”

    楚天齊馬上客氣的說:“您是定野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王處長嗎?”

    “我是王秀榮。你找誰?”女人回答很簡短。

    楚天齊斟酌著用詞:“王處長,您好!打擾您了。我是沃原市交流來的楚天齊,準備向您報到。”

    “沃原市楚……”女人停頓了一下,聲音很冷,“星期一上班再到單位,我週末休息。”說完,女人聲音戛然而止。

    “好吧。”明知道對方已經結束通話,楚天齊還是回答一聲,收起了手機。他覺得女人的聲音很冷,也很不樂意。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今天是週末,正是休息、放鬆的時候,冷不丁接到一個“要報到”的電話,可能破壞了王處長心情吧。

    其實,也沒指望週末能報到,只不過不問一下的話,也不放心。現在對方已經答覆“星期一”,楚天齊只好離開市委樓,找了一個旅館住了下來,等待下週報到。他沒有選擇到好的酒店,只是選了一個招待所,這樣能夠節省開支。

    ……

    到招待所住下後,楚天齊想了想還有兩天才能報到,於是他決定去拜訪一個人,便撥出了一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了,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楚兄弟,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現在忙什麼呀?”

    “周局,我現在在定野市,馬上就是你的屬下了。”楚天齊對著手機道。

    “哦,是嗎?難道你要到許源縣做局長?”男人很疑惑,停頓一會兒才說,“應該是的,我出差前聽說要從兄弟市交流一個人過來,只是沒想到是你。我現在在外地,還得將近一週回去。”

    楚天齊略有失望:“周局,那你忙吧。等你回來後,我到單位匯報工作。”

    “好的,以後接觸多的是。”說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本來想去拜訪周子凱,想得到對方的一些建議,不巧對方卻出差了。楚天齊只好收起手機。

    “叮呤呤”,剛把手機放到桌上,卻傳來了響亮的鈴聲。

    楚天齊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趕忙按下接聽鍵,喊了一聲“媽”。

    手機裡傳來尤春梅的聲音:“狗兒,安排什麼新工作了?怎麼也不和家裡說一聲?”

    從家裡到縣城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工作安排後,第一時間告訴家裡”,想是現在得不到消息,著急了。

    楚天齊忙道:“我還沒有報到,估計是縣黨組成員。”

    尤春梅的聲音很是疑惑:“黨組什麼員?這是什麼官,有多大?”

    楚天齊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媽,這個官是享受副縣長待遇,和……”

    “縣長?那可是大官了。”尤春梅高興的打斷了兒子。

    楚天齊笑著道:“媽,只是副縣長待遇。”

    尤春梅執拗的說:“副縣長也是縣長。比鄉里書記、鄉長都大吧?”

    “待遇比鄉書記、鄉長高半格。”楚天齊如實回答。

    “那太好啦,太好啦。”尤春梅高興的連說了兩個“好”,又興奮著道,“以前寧姑娘比你官大,我還擔心別人說咱們巴結她。這下好了,現在我兒子比她高了。本來男人就應該比女人高點才對嘛!狗兒,你和寧姑娘商量一下,趕緊抽時間去見見她父母,盡快讓兩家老人見個面,也好把你們的事定下來。你倆也老大不小,都二十九了,趕緊結婚。爭取在三十歲之前生個大胖小子,也算了卻了我和你爸的一個心願。對了,你問問她……”尤春梅開始絮叨著一些具體事宜。

    聽著母親的叮囑,楚天齊心裡不是滋味,母親認為最大的障礙已經不存在,兒子能配上對方了。孰不知現在兩人連面都見不上,何談結婚?可這事又不能直接和母親說,他擔心母親會受不了的。

    直到母親的叮囑告一段落,楚天齊才說:“媽,現在考慮結婚還不太合適,我這次是到定野市工作,還需要把工作先弄順了再說。”

    尤春梅停頓了一下,聲音高了好多:“定野?是不是離的很遠?為什麼要到那麼遠?你怎麼就不和上面說說,說說你們倆的事?工作再重要,也得結婚呀,你們可都老大不小了。要不這樣,把小寧姑娘也調過去吧,那樣你倆不就在一塊了?”

    “媽,組織安排的工作,我們只能服從。再說了,縣裡的副縣崗位全滿了,只有到這兒才能是這樣的待遇,你不是一直盼著兒子當大官嗎?”楚天齊轉換了話題。

    “我是盼著你當大官,可我也想早點抱大孫子。你看小寧姑娘那屁股蛋兒圓乎乎的,指定能生小子,說不準還能一肚懷倆呢。到時要是兩個的話,我們……”尤春梅在電話裡,開始展望著美好前景。

    楚天齊知道,母親的這個話匣子一打開,肯定該沒完沒了了。關鍵是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清楚,現在談這些無異於水中撈月而已,可他又不能直接打斷母親。於是,他走到房門處,在上面敲了幾下,然後對著手機道:“媽,有人來找我了,有時間再說。還有,我下周才能正式報到,現在我工作的事,先不要和別人說起。”

    “為什……明白,要低調,低調。”尤春梅幽默一句後,掛斷了電話。

    本來已經暫時平靜的心湖,聽過母親一番話後,頓時再起漣漪,楚天齊又想起了寧俊琦。以前兩人一直在一起工作,後來自己雖然到了縣城,但兩人經常見面。即使近幾個月兩人沒有見面,也沒有通話,但畢竟都在沃原市範圍,從心裡感覺還很近。

    可這一次,自己到了千里之外的定野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沃原。寧俊琦也被李衛民調到沃原市委,明顯就是把女兒放在身邊看著。從昨天和李衛民的對話中,楚天齊也明白,自己被交流到定野市,即使是組織工作需要,但李衛民在其中絕對摻雜著私心,把自己和寧俊琦分開的私心。

    昨天,李衛民講了自己和寧俊琦見面的條件,當時感覺對方網開了一面,現在看來這應該又是對方的一個策略。現在自己只是享受副處待遇,到真正成為正處實職的話,怎麼也得五年以上,最少最少也得三年吧。一千多天時間,期間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改變,這根本就不是在給自己希望,而是想用時間沖淡一切。當然,李衛民肯定也會在這期間極力促成一些事實,比如,給女兒介紹男朋友。看來薑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自己不能左右李衛民決定,只能盡最大努力朝那個目標前進,爭取早一天坐到正處實職位置。這既是為了自己和寧俊琦的未來,也和自己為民做貢獻的想法並不衝突。當然,在這期間無論發生多少變故,也希望自己和她的感情能一如既往,尤其是期盼她能夠頂住她父親的壓力,一直等著自己。

    雖然剛才用言語搪塞了母親,但楚天齊也知道,總有一天會紙包不住火的,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了。他知道母親擔心自己,所以就連到公安局任職的事也暫時遮掩了。

    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灰濛濛的陌生景物,楚天齊的心情也低落很多,一絲愁緒湧了上來。

    “叮呤呤”,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楚天齊收攏思緒,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老同學,別來無恙。”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孩的笑聲:“咯咯,楚局長,幾日不見,說話這麼酸。看來以後在您手下當差,還真得多加小心,不能太不見外了。說一下你的住宿地點,我兩個小時後到市裡。”

    楚天齊笑著,向對方報上了自己的旅館名稱和地址。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7
第八百一十七章 傻嗎

    星期一八點多,楚天齊再次到了市委樓。

    今天的市委樓要熱鬧的多,樓裡樓外都是步履匆匆的男女,想是都要趕在八點半前簽到吧。

    今天的安保人員換了面孔,還多了兩位。楚天齊先向其中一位出示身份證,然後帶著剛剛填寫好的《會見單》,乘電梯上樓。

    電梯裡,身旁的人滿滿噹噹的,都是生面孔。當然,對於這些人來說,楚天齊同樣是生面孔,而且由於他高出大多數人好多,自然成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被人像觀賞動物一樣的看著,楚天齊感覺很不自在,期盼著快點到目的樓層。

    越是著急,越不能遂了心願。電梯幾乎每層都停,有人匆匆出去,也有人迅速進來。進來的人在和熟人簡單問候或是微笑致意後,又會向楚天齊這個陌生的大高個投來目光,甚至還要用審視的眼神多盯上兩眼。楚天齊既不好面無表情,也不便微笑回應,表情尷尬至極。

    終於電梯停在十二樓,楚天齊隨著人流出了轎廂,目光從身旁的房門一一掃過。組織部在最西端區域,在陽面倒數第二、三間的門上,他看到了“幹部二處”字樣。巧合的是,這兩間屋子的編號也是“1223”、“1225”,和沃原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房間號一樣。

    楚天齊想了想,來到“1225”房間門口,輕輕敲了兩下。他停下來聽了聽,沒有人回應,又繼續輕敲下去。

    “誰呀?”裡面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我,我是沃原市的楚天齊,特來報到。”楚天齊自報家門。

    “等等。”說完,過了足有五分鐘,裡面才再次傳出聲音,“進來。”

    楚天齊輕輕推開屋門走了進去,看到正面辦公桌後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正滿面嚴肅的看著他。他關好屋門,面帶微笑的走了過去。

    “您是干部二處的王處長?這是我的報到手續。”來在辦公桌前,楚天齊拿出檔案袋中的幾張紙,遞了過去。

    女人沒有伸手接面前的東西,而是不客氣的說:“我就在這個房間,當然是干部二處的人了。我剛才正在換衣服,你來的也太早了。”

    見對方這個樣子,楚天齊只好把那幾張紙放到桌上,尷尬的說了句“不好意思,多有打擾”。他聽出來了,面前這個女人的聲音,就是昨天接電話那個王處長的聲音。而且剛才兩人是從一樓同批乘的電梯,只不過女人已經換上了藏青色的西服上裝。

    對於楚天齊的致歉,女人並沒有理睬,而是上下掃了他兩眼,然後拿起那幾張紙翻了幾下。女人放下紙張,皺著眉頭,按下電話免提鍵,在上面撥了幾個號碼。電話一通,她說了句“過來一下”。

    楚天齊意識到,可能這個女人是因為昨天自己打她電話,打擾了她的休息。也可能是因為剛才來的過早,正好趕上她換衣服時間,才讓她不快。以後肯定避免不了和她接觸,本著少得罪人的思維,他套了一句近乎:“王處長,沃原市委組織部幹部二科的寧處長,托我向您問好。”

    女人回道:“寧處長?新換的?我不認識她。”

    畢竟寧俊琦剛到任不久,這個王處長不認識寧俊琦很正常,但女人的話卻很刺耳,分明就是不給楚天齊面子。

    正這時,一個略有禿頂的男人敲門走了進來。男人瞟了楚天齊一眼,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對著桌子後的女人陪著笑臉道:“處長,你找我?”

    女人依然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放在桌上的報到手續,說道:“來報到的,把手續辦了。”

    聽著女人的口氣,禿頂男人拿起手續,白了楚天齊一眼,道:“走吧。”

    楚天齊向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著那個女人:“王處長,那我什麼時候去上任?”

    “等電話通知吧。”女人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好的。”楚天齊應了一聲,跟在禿頂男人身後,走了出去。

    在關上屋門的剎那,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傻瓜”。

    聲音足夠低,低的一般人根本聽不到。可楚天齊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力極好,他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兩個字。他從門縫投進了一抹笑容,分明是說“傻嗎?”

    ……

    定野市通往許源縣的公路上,一輛中巴班車正在行駛著,楚天齊就在這輛車上。車外的樹木和景物不停向後快速“走”去,他也把自己的思緒向前調了幾個小時。

    上午從定野市委樓出來的時候,才九點多,楚天齊直接回到了招待所。從那個王處長的語氣和態度可知,自己哪天上任還不一定。對方根本不積極,最起碼今天不會,也許要拖幾天。與其在市裡耗著,還不如提前到許源縣走一走,瞭解一些情況,就算是微服私訪吧。

    退掉房間,楚天齊就直接到了汽車站,他沒有馬上購票。而是先給厲劍打了電話,又給沃原市委組織部小孫打了個電話,接著吃了午飯,才買了十二點的車票,上了汽車。

    沃原市委組織部小孫,就是干部二科那個女孩。楚天齊給她打電話,主要是告訴她自己上任要帶的人。

    其實,三月一日那天從沃原市委樓出來,楚天齊就在想這個人選。他想了好幾個人,但都是拉家帶口的,不合適,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楊大慶和厲劍身上。二人各有特點,如果從現在的職業來看,帶厲劍要合適,厲劍畢竟當過偵察兵,身手還不錯。如果從接觸的時間來說,和楊大慶接觸的時候長,瞭解也更多一些。當然,也要看個人意願,是否願意和自己到許源縣來。

    就在他正想這事的時候,厲劍打來了電話。厲劍在電話中明確表示,不管楚主任在什麼崗位、到哪工作,一定要帶上自己。這其實不是厲劍第一次做這樣的表態,已經是第三次了。在接到這個電話時,楚天齊表示自己工作的地方可能要很遠,希望對方一定要考慮周全。厲劍明確表示,無論多遠,只要能在楚主任身邊工作,就可以。

    聽到厲劍明確的態度,楚天齊已經決定帶著對方了,但他並沒有立刻答覆,他擔心中途有變,擔心忽悠了對方。今天在定野市委組織部已經拿上相關手續,崗位、職務與李衛民所言一般無二。他這才又給厲劍打電話,告訴了自己去向。並給組織部小孫打電話,說了厲劍的情況。小孫表示,會盡快辦理利落。

    班車已經走出將近一個小時,估計到許源縣的話還得兩個小時,楚天齊又想起了報到的事。從今天報到看,還算順利,直接見了那個王處長,也很快辦了報到手續。但從那個王處長的態度看,顯然不夠友好,不知道以後對方會不會橫生枝節,會不會不順。

    正想著事情,忽然“吱”的尖厲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思緒。聲音是司機剎車時發出的,此時班車已經停在路邊。

    車門一開,四個男人上來了。這四人都在四十歲左右,長相普通,衣著平常,但他們還是引起了楚天齊的關注。這四人上車後,一個小矮個坐在最近的座位上,其餘三人坐到了車尾部的幾個座位,並且全是靠過道的位置。他們坐下後,彼此用眼神進行了交流,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四人的上車情形,讓楚天齊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那是自己從沃原市趕往何陽市,當時“刀疤”幾人玩“紅藍鉛”騙局,就是這樣坐的。

    楚天齊用衝鋒衣帽子遮住額頭,眯著眼睛,靠在座位上,但耳朵卻沒閒著,時刻關注那四人有什麼舉動。讓他奇怪的是,過了足有二十分鐘,那四人也沒有任何異常言語,當然也沒有其它動作。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了。

    班車再次停下,一個人上了車,班車繼續前行。

    剛上來這個人看不出年紀,因為臉上和身上實在太髒了,但估計也是在三、四十歲左右。這人上車後,先是對著眾人一個勁傻笑,然後就近坐到了一個座位上。看著這個人的作派,車上大多數人都認為是上來了一個傻子。但楚天齊卻不這麼看,他剛才分明注意到,那個“傻子”和先前那四人有過簡短眼神交流,而且“傻子”還不易察覺的和他們點過頭。

    “傻子”坐下時間不長,就從隨身帶著的破袋子裡拿出了一個易拉罐,一會兒用牙咬,一會兒又是在座椅上磕。最後才“誤打誤撞咬”開了易拉罐上的拉環,“澎”的一聲,易拉罐裡的液體濺了出來,正好落到好幾個人身上,其中就有之前上車的小矮個。

    小矮個罵了一句“媽的”,伸手就去打那個“傻子”,可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大聲喊道“特等獎五萬”。

    隨著小矮個的呼喊,眾人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接下來的程序就是固定的了,先是小矮個以“哄騙傻子”為由,要換“傻子”的易拉罐拉環,“傻子”要錢,結果小矮個錢不夠。於是,小矮個呼籲有錢人購買,在這個過程中,小矮個的同夥也跟著一起忽悠。

    眼看著有幾個人已經把現金給了“傻子”,準備“瓜分傻子”的“特等獎”,眼看著那幾人玩的“雙簧”就將大功告成。楚天齊意識到該出手了,他緩緩抬起頭,攥緊了雙拳。

    忽然,“傻子”神情正常了,他驚愕了一下,扔下別人塞在手裡的紙幣,大聲喊著“停車,停車”。

    “吱”,急剎車聲響起,緊接著汽車停在路邊,車門打開。

    “傻子”回頭喊了聲“扯乎”,當先跳下汽車,小矮個四人也對望一眼,衝了下去。只留下“特等獎五萬”的拉環,和那個已經打開的易拉罐。

    “傻子的東西。”不知誰喊了一聲。

    有人做了應答:“傻子?傻嗎?”

    眾人目光“刷”的一下,都投向了那個應答之人。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8
第八百一十八章 罰款不是目的

    玩“易拉罐”騙局的人中途下車了,參與“換購傻子”特等獎的人們才明白差點上當,都紅著臉不再說話。而其他的旁觀者開始討論這個騙局,有講解這騙局程序的,有講述曾經受騙經歷的,有傳授防騙秘訣的,最後都集中關注到騙子忽然收手上。

    對於到手的錢財,騙子能再“吐”出來,確實不易,也充滿蹊蹺。人們不明白為什麼,又開始進行各種推測,有說騙子良心發現的,有說騙子有緊急事情的,也有說騙子嗅到了危險信息。

    對於“良心發現”一說,楚天齊可不相信,他不相信這些已經多次得手的騙子心會那麼軟,會不經歷重大打擊而浪子回頭。他更認同騙子嗅到了危險信息一說,可能就是從自己身上嗅到的。

    楚天齊自信,以自己的身手、以自己新學的手段,如果不是故意留出手段,應該不會被發現身份,更不會暴露功夫的。可這次騙子突然撤退,就是在自己抬頭看他們之後,按說自己並沒有要故意展露什麼,對方應該不會識得自己的身份。

    難道是這些人以前見過自己,見過自己施展功夫?可自己怎麼覺得他們這麼陌生?當然,那個傻子臉上糊的太髒,楚天齊沒能看到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也許他們的撤退本身和自己無關,是自己想多了。楚天齊在給出這個解釋後,靠在車上閉目養神起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班車停靠在許源縣汽車站。

    走下汽車,一股暖烘烘的氣息迎面而來,似乎這裡的溫度要比定野市區裡還高一些。隨著人流走出車站,楚天齊辨別一下方向,向縣城中心區域走去。

    在兩年前,楚天齊到過許源縣,但那次只在縣城派出所待了幾個小時,半夜又趕到了縣城邊上的火車站,並沒有注意到縣城的樣子。

    以後自己就要在這裡工作,而且這些大街小巷都是工作涉及區域,所以楚天齊要特意留心一下。

    一出車站,他就發現了縣城一個特點亂。車輛和商販隨意停靠、佔道,讓本不寬闊的道路又窄了不少。再加上過往車輛走走停停,行人也是不時站在路中間說話、交談,可以通行的空地更加有限。

    正要繼續觀察一下,左前方路邊出現了“黨校招待所”字樣,楚天齊走了進去。招待所規模和玉赤縣黨校招待所差不多,房間設施也幾乎一樣,但價位還是高了有三成。他明白,就這樣設施的招待所,在縣城應該算是中低端的了,再到其它家的話價格肯定會更高,於是他拿出證件登記,住了下來。

    連著坐車,這幾天休息也很不好,楚天齊住下後,沒有出去走訪,而是簡單吃過晚飯後,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

    從第二天開始,楚天齊起床洗漱完畢後,就早早出去了,直到天黑的時候才回到招待所。白天出去的時候,他除了吃飯時間外,其它時候都在走路、觀察或是簡單交談。當然,就是吃飯的時候,他也在不時傾聽著食客們的大聲講話。尤其涉及治安的事情,他會格外留心。

    楚天齊出去的時候,一般是哪裡人多就去哪裡。許源縣縣城面積不大,和玉赤縣不相上下,但人口密度明顯要高於玉赤縣城,尤其外來人口頗多。許源縣離何陽市不到一百公里,是何陽一些藥企的種植基地,這些藥企在許源縣城也多設有辦事處或分公司。為此,許源縣專門辟出縣城南端一塊空地,建設了一個類似“何陽藥都”的大市場。

    許源縣還出產一種玉石,人們稱之為“許願石”,許源縣的來歷就和這石頭有關係。只不過由於早年間的失誤,才把“許願”二字,變成了“許源”。

    這些外來人口中,好多都是玉石經銷商人,也有一部分是藥材商販。這些商人來自天南地北,口音也是南腔北調。正是由於這些商人的到來,也帶動了當地住宿和餐飲行業發展,適當提高了消費費用,但住宿、餐飲行業的設備、設施卻很一般。

    面對著這麼多的外來人口,面對著這麼大的商機,城市建設和管理實在不敢恭維。整個縣城建設規劃非常零亂,風格很不統一,城區主要通道承載力有限。同時,相關部門不做為,導致到處都是車場,也到處都是行人通道。

    從星期二開始調研,到現在已經是三天了。三天中,楚天齊掌握了好多一手材料,但似乎又沒有什麼特別有用的,有些材料也很難串在一起。在這三天中,定野市委組織部沒有打來任何電話,他也沒有進行詢問。眼看著又到週末了,他計畫明天上午給組織部幹部二處王處長打電話,打聽一下自己上任的事。

    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楚天齊溜溜躂達走在大街上,準備返回黨校招待所。正走著,就見前面圍了一群人,吵吵鬧鬧的聲音很大。楚天齊走上前去,憑著高人一頭的身材,看到了人群裡面的情形。

    人群中間停著一輛小轎車,轎車旁邊有兩撥人正在理論。其中一方穿著警察制服,共有三個男人。另一方身著便服,是一名女性中年人。現在那名便服中年女子正和警察理論著,旁邊的人們在小聲點評著。

    中年女子是晉北口音,語句中滿是怨氣:“警察同志,全國各地我們走遍了,就沒見過你們這種收費的。這哪是收費?這分明就是搶劫。”

    答話警察肩上扛著一槓兩豆,身形魁梧,聲音嗡聲嗡氣的:“沒見過?那是你孤陋寡聞、大驚小怪。你們現在隨意停車,已經違反了相關規定,理應接受教育,並支付罰款。罰款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怎麼理解?這幾天只要一上街,就要交罰款,每天還不止交了一次。就拿在這兒停車來說,在你們來之前,已經有警察罰過款,你們已經是第三撥了。”說著,中年女子從包裡拿出一沓巴掌大的小票,遞向“一槓兩豆”。

    “一槓兩豆”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瞟了一眼,“嗤笑”道:“拿這些沒用,我們反正在這兒是第一次處罰你們,我們是交警,他們是巡警。”說著,他語氣一冷,“趕快交錢,不要影響交通,否則罰款再翻一倍。”

    “你們警察也太不講理了,剛才你說‘這是手段,不是目的’,要我看純粹是目的,就是為了罰款。”中年女子揮動著握有小票的手臂,衝著四周大聲道,“大夥評評理,現在滿大街汽車亂停,不論是人行道,還是行車道,不但行人不便,我們停車根本也不方便。你們只要一收到罰款拔腿就走,根本不糾正車輛按序停放,整個交通狀況沒有任何改變。更可氣的是,一會交警,一會巡警的,來回輪班的罰。要我看,現在這種交通狀況,就是你們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為了罰錢,就是……”

    不等女人說完,“一槓兩豆”打斷了她:“你要再無理取鬧,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女人並不示弱:“你要怎樣?難道還要打人不成?我倒要問問,許源縣警察到底是人民衛士,還是人民禍害?”

    “一槓兩豆”怒聲道:“好啊,你竟敢誣衊人民警察。”說完,他側了側身,對著胸前對講機喊起了話,“有人抗拒執法,有人抗拒執法。地點……”

    正這時,一名二十歲左右女孩擠起人群,對著女人急道:“媽,你怎麼在這兒?又是因為交罰款呀?趕快交了算了。”說著,女孩從包中就要掏錢。

    “不行,我必須得說說這個理兒。”中年女子很固執,阻止了女孩,“我還就不信了。”

    “媽,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要不這樣。”說著,女孩掏出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把手機放到耳旁。

    “一槓兩豆”對於女孩兒的做法不屑一顧:“怎麼?要叫幫手,那好啊。”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身旁的另兩名警察,也跟著大笑不止。

    就在“一槓兩豆”笑聲剛剛停下的時候,女孩兒已經對著手機說了幾句話,把手機伸到了“一槓兩豆”面前:“讓你接電話。”

    “我?一槓兩豆”很疑惑,但還是伸手接過手機,嗡聲嗡嗡氣的道,“誰?他媽……”忽然,他的舌頭就像被菸頭燙了一樣,猛吸一口氣,不停的點著頭:“魏……是,是,好,好……我不費話,馬上辦,好的,好的。”

    掛斷電話,“一槓兩豆”滿臉堆上笑容,雙手把手機遞給女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是魏……”

    女孩根本就沒給對方好臉色,接過手機,眉毛挑了挑:“還罰嗎?”

    “一槓兩豆”賠笑點著頭:“不敢,不敢,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

    “少套近乎,這事沒完。”中年女人打斷了警察的話,對著女孩道,“走,上車。”說完,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散開,散開。一槓兩豆”見兩個女子上了車,馬上驅趕著圍觀的人群,“給車讓道。”

    小轎車“嗡”的一聲響動,開走了。

    看了三名警察一眼,楚天齊邁動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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