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29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28
第八百四十九章 弄巧成拙

    雖然儘管控制著量,但自己畢竟是全場的焦點,是大家敬酒的目標。Δ 』雖然有的人只敬了一次,雖然好多時候自己也只是抿一口,但架不住積少成多。而且對於班子成員敬酒,他雖然可以少喝,卻也至少得喝半杯,否則太說不過去了,反正從他內心是這麼認為的。尤其對於和趙伯祥喝,他也儘量和對方的量保持差不多。所好的是,趙伯祥沒有像年輕人那樣杯杯見底,而是每次喝的不多。

    楚天齊感覺自己臉上燙,眼皮似乎都有些沉了,但頭腦還很清醒。他意識到,該結束了,便四顧了一下,準備端起酒杯提議。

    正這時,曲剛卻適時說話了:“局長,我這一直想敬你,可是你的人氣太高,總輪不上我。現在,該給我個機會了吧?”

    “咱倆?咱倆不是喝過幾杯了嗎?”楚天齊反問。

    “局長,那都不是打圈時喝的嗎?”曲剛搖搖頭,“我還想專門表示誠意呢。你不會不接受我的誠意吧?”

    “曲副局長,你這麼一說,我要不喝的話,好像還不太合適。”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不過,要怎麼表示誠意,你可得提前說清楚了。”

    “局長,你這也太……好,我連敬你三杯,第一杯代表我自己,第二杯代表我所分管的部門,第三杯代表我們這些老縣局人。”曲剛給出了理由。

    “按你說的這幾個理由,好像都有道理,我這要是不喝的話,好像還說不過去。只是大家同意你代表嗎?”楚天齊反問。

    “同意,肯定同意。”曲剛說著,四顧一下,說道,“我能代表嗎?”

    隨著曲剛話音落下,響起了一片附合之聲,聽聲音怎麼也得有三、四十人。

    “好,既然你都說了,那咱倆就喝。”說完此話,楚天齊便不再言語。

    曲剛馬上張羅讓人倒酒,最後還讓人把三杯倒進一個大杯。看著離杯沿還有一小截,他又讓人把杯添滿。這滿滿一杯豈止三兩,最少四兩以上。

    看到楚天齊兩頰緋紅,眉頭微皺,低頭不語,曲剛沒有催促。但心裡卻說:小子,我看你能不能喝的下去,就是喝下去的話,怕是也該趴下了吧。再看了看面前的大杯,他也不禁暗暗皺眉,暗道:怕是這一杯下去,我也差不了,現在都感覺眼皮沉。對了,我先讓他喝,這樣想著,他把頭轉向楚天齊。

    此時,楚天齊已經抬起頭,正笑吟吟的看著對方。

    “局長,來,請。”說著,曲剛雙手端起楚天齊面前的大杯,遞向對方。

    楚天齊接過大杯,待曲剛也端起酒杯後,他和對方碰了一下,說了句“干”,便仰脖喝將起來。

    喝到一多半的時候,楚天齊見曲剛只喝了一杯的五分之一左右,便道:“曲副局長,要是喝不了的話,就算了,反正你也沒少喝多少。”

    “局長,我就是喝的慢,還能喝進去。怎麼也不能讓你多喝不是?”說著,曲剛加快了進度。

    在人們的關注下,楚、曲二人的杯中酒全部喝進了肚裡。頓時,現場響起了掌聲,還有喝彩聲:“好。”

    這杯酒喝進去,曲剛頓覺五臟六腑翻騰,眼中金星直冒。但他強忍著,抬頭看向對方,他現身旁已經出現了兩個楚天齊,便急忙搖了搖頭,可眼中還是重影。他知道,自己喝多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醉倒的。

    “曲副局長,你沒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楚天齊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著對方的聲音有些飄忽,曲剛覺得肯定是對方舌頭不利索,便笑著擺擺手:“我沒……事,還差……差的遠呢,再喝這麼多也沒事。”

    張天彪及時插了話:“楚局,我也得專門敬你。”

    “剛才曲副局長已經代表了那麼多,你也已經代表自己敬過了,還要代表誰呢?”楚天齊反問。

    “我代表許源縣老百姓,敬您這一方保護神,希望在楚局長領導下,縣局能夠保一方平安。”說到這裡,張天彪又補充道,“我也是許源人,自然希望這裡社會安定,希望能有一位為他們帶來平安的公安局長。”

    聽到張天彪的話,楚天齊把目光投向對方。見對方雖然臉色微紅,但雙目有神,說話有板有眼,正面帶笑容的看著自己,便道:“先不論你的理由是否充分,你是否能夠代表這麼多人,但做事得有個先來後到。剛才曲副局長代表那麼多人敬了多,我自然也得回敬。”說著,把頭轉向曲剛,“曲副局長,你還行嗎?我得回敬你了,回敬你這個縣局的老人,也回敬你代表的那些人,還拿這杯喝。要是你實在喝不了的話,就以後有機會再說。”

    聽著對方的語氣更加飄忽,而且明顯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儘管曲剛胃裡無比難受,但自信最次能拚個“同歸於盡”,便道:“楚天……局長,不要小瞧人,我喝過的酒……酒比你喝過的水……”

    看出曲剛已經醉了,張天彪趕忙接過了話,並伸手去扶對方:“曲局,要不你先歇會,等……”

    “歇……個屁,老子……沒問題,倒……酒。”說著,曲剛扭臉瞪著張天彪。見對方沒有動靜,他吼道:“老子……使喚不動你了。”說著,還沖對方眨了眨眼。他在暗示對方:倒酒吧,豁出我一個,喝倒姓楚的。

    拗不過對方,張天彪只好往那兩個大杯中倒滿了白酒。

    楚天齊端起大杯,對著曲剛道:“來,我敬你,敬縣局老人,敬你分管部門。放心,我足夠有誠意,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曲剛倔強的端起了杯,仰脖喝去。

    楚天齊觀察著對方的進度,對方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就在杯裡還剩三分之一左右的白酒時,曲剛終於拿不住酒杯,酒杯掉在桌上。由於他剛才是坐著,而且酒杯離飯桌很近,所以酒杯沒倒,酒也沒灑。但曲剛卻倒了,一下子仰倒在椅子上,嘴裡嚷著:“楚……天……齊,我……不服你,不服……,你搶了……我花費了……”

    柯曉明和胡成趕忙上前,想要扶走曲剛,可曲剛就是不走,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嘟囔“我花費了……”。

    看著對方的樣子,楚天齊嘴角上揚,笑了笑,然後站起身,四顧一週,說道:“曲副局長誠意不夠,沒喝完,不過我得把誠意表達足夠。”說著,把懷中酒一飲而盡。

    看著曲剛的樣子,楚天齊笑著道:“曲副局長,你放心,我怎麼會讓你請客呢?這頓是我請大家。現在我把你墊的錢給你,你可要放好了,這可是按你說的數一分不少給你的。”說著,楚天齊從衣服口袋掏出一小沓錢,塞到了曲剛手裡。

    “我花……費了……”曲剛嘟囔了幾個字,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嚕,手裡卻緊緊攥著那沓錢。

    眾人看著好笑,卻又不好笑出來。柯曉明和胡成再次去扶曲剛,這次曲剛沒有任何反應,而任由兩人架了出去。

    見張天彪還在看著自己,楚天齊道:“張副局長,你看曲副局長已經喝多了,剛才說的酒就不喝了吧?”

    周仝趕忙接了話:“張局,你也喝不少了,楚局也喝了那麼多,就別喝了。”

    張天彪沒有理會周仝,而是對著楚天齊道:“楚局,曲局今天本來身體就不適,一會兒就沒事了。不過您的酒量確實厲害,也不差這一杯兩杯的,我敬您的酒您一定得喝,這可是許源老百姓的心。”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當然,幾十萬老百姓的心意都化成了這杯酒,由我代大家敬您。”

    “不過我感覺你這說法很牽強,怎麼能證明是幾十萬老百姓委託你的呢?我感覺倒更像是車輪戰,計畫好的車輪戰。不過,你提的這杯酒我得喝,你的託辭畢竟是‘幾十萬老百姓’呀。”說著,楚天齊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推,“來吧。”

    被對方揭了老底,張天彪也覺理虧,但事已至此,他不再多說,而是直接倒了兩大杯白酒。說道:“楚局,請。”

    “好。”說著,楚天齊抓起酒杯,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後把空杯口對準了對方,那意思很明顯:我是喝完了,你快點兒。

    平時自認為喝快酒是長項,沒想到竟然讓對方搶了先,張天彪哪能示弱,馬上一閉眼,加快了進度。杯中酒是喝完了,可他也覺得肚子裡一陣翻騰。

    “來,我回敬眾位鄉親。”說著,楚天齊倒了兩滿杯白酒,然後抓起自己面前那杯,舉了起來。

    胃裡翻騰的厲害,張天彪沒有說話,但還是倔強的舉起了酒杯。

    楚天齊向對方點點頭,一大杯酒放到嘴邊,轉眼酒杯見了底,他把杯子倒立,看著對方。

    才喝了一少半,對方就又幹杯了,張天彪怎能嚥下這口氣,一咬牙,使勁喝著杯中酒。

    想法挺好,可事與願違。就在還剩下大約一成白酒的時候,張天彪只覺腹中東西上翻,實在堅持不住,便急忙彎腰,放下酒杯,把右手捂到嘴上。萬幸,口中的大部分東西被擋住了,但還是濺出一小部分,除了落到張天彪自己的衣服上外,也落到了旁邊楊天明身上。

    顧不得這些,張天彪雙手捂嘴,踉蹌著跑出了食堂餐廳。

    看著剛才的整個劇情展,人們都想到了一個詞:弄巧成拙。

    就在一片驚愕神情關注中,楚天齊朗聲道:“今天的聚餐到此結束,祝大家週末愉快。”說完,向旁邊的張伯祥示意了一下。

    等到張伯祥起身後,楚天齊邁著穩健的步伐,和對方一起,不急不緩向餐廳外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28
第八百五十章 實屬無奈之舉

    在經過打餐窗口時,楚天齊特意向廚窗裡揮手,叫過正在忙碌的幾名廚房大師傅,向他們集體敬了一杯酒,並真誠表示“你們辛苦了,謝謝”。

    這幾人都在廚房工作多年,還是第一次享受局長專門敬酒的待遇,尤其局長還道“辛苦”,還要謝謝自己。他們頓時激動的語無倫次,嘴裡一個勁兒的說著“不辛苦、應該的”,或是念叨著“局長辛苦”。有兩人更是面色通紅,眼中隱有淚光閃現。

    從食堂到辦公室樓下,楚天齊和身旁眾人邊走邊說,語速不急不徐,吐字清晰無異。這讓趙伯祥等人不禁為之側目,紛紛誇讚局長海量。楚天齊對此沒有過多的感慨,只是表示“今天超常發揮”,然後安排辦公室主任楊天明,找人開車送趙伯祥、常亮、孟克等人回家。當然,他也沒忘叮囑楊天明,照看一下曲副局長、張副局長。安排完這些,他才上樓,走向局長辦公室。

    今天發生的一系列劇情,都進入了幹警們的眼中、耳中。大家發現,新局長不但講話有水平、有深度,就是這酒場上的表現也值得稱道。從酒場上的情形看,顯然是曲剛等人要用車輪戰對付楚局長,可楚局長單人力挑多輪敬酒攻勢,根本毫無懼色,應付自如。更是在最關鍵時刻,一舉喝倒主動挑釁的常務副局長曲剛,喝吐車輪戰得力幹將張天彪。

    人們還注意到,就是喝了那麼多酒,甚至把酒場不倒翁曲剛都喝的當場趴下,但楚局長步履穩健、言語得當,根本就沒有一絲醉態,給人的感覺頂多就是喝了二兩而已。不但如此,楚局長還特意囑咐派專人送三位副職回家,也沒忘了讓人關心一下曲剛和張天彪。更難得的是,楚局長還專門敬了幾位大師傅,太出乎意料了。

    楚天齊對他人的關心,也引起了一名男幹警的質疑,便和女同事私下嘮叨:“關心那三位還情有可原,對那二位的關心純屬就是虛情假意,尤其給大師傅敬酒更是作秀。”

    “作秀?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做一個秀看看。一頓喝進二、三斤酒,你別說是作秀了,就是不去火葬場的話,也肯定得被救護車拉走。”同事反嗆道,“再退一步講,即使有作秀的成分,但最起碼說明他心裡有那些事。你沒發現嗎?局長和我們差不多大,職務卻高了不是一星半點。不說別的,就那講話的水平,還有這喝酒的海量,絕對是厲害。否則,組織上也不會把他從千里之外交流過來,而且還是這麼一個充滿挑戰的崗位,還是這麼一個從來沒有涉足的行業。不服不行,你小子學著點吧,當然我也得學。哎,局長也實屬無奈,是在應對別人的挑釁,而且是車輪戰式,只是他太強大了。”

    “我就說了一句,看你這騾車簸箕的,說了一大堆,就跟他是你什麼人似的。”說著,男幹警八卦的看著對方,“不會是你對人家動心了吧,你可是……”

    “你怎麼這麼像長嘴婆?”女人喝斥道,然後嘆了口氣,“唉,只能是妄想了,人家現在可是官場鑽石王老五。誰讓自己有眼無珠,提前上了別人的破賊船呢。”

    男幹警“嘁”了一聲,然後猛的一拉女同事:“小心,車。”

    女同事“啊”的大叫,看著身旁疾速閃過的汽車花容失色,帶著哭腔道:“都怨你。”然後一甩胳膊,快速向前走去。

    男幹警臉色略過尷尬之色,怔了一下,向前追去。

    ……

    楚天齊當然不知道男、女幹警交談的小插曲,也無心關注這些。他剛剛做的這幾件事情,確實是他刻意為之,也可以說是作秀。但他這個作秀,並不是為了讓大家稱讚他的人品,而只是為了向人們表明我沒有喝多,對於我來說,這些酒就是小毛毛雨。

    之所以要證明一下,其實楚天齊有三個目的:一是向對手錶明,想在酒桌上使絆子,就不要想了,你根本就不是我楚天齊的個。第二個目的,也是表明我楚某人是與人為善的,即使你衝撞了我,即使我也當場反擊教訓了你,但不會和你記仇的。第三個目的,就是向所有人隱隱傳達一個意思,我楚某人今天酒場上的做法,只是偶爾正當防衛,該做什麼我清楚。

    在上樓的過程中,遇到了好幾位下樓的幹警,幹警都會說上一句“局長好”,或是投以微笑問候。楚天齊也回會上一句“你好”、“路上慢點”之類的話,亦或微微點頭並回以微笑。

    楚天齊看似神色如常,步履從容,其實他內心遠非像表面那樣平靜,反而還很是心急如焚。進到辦公室後,“咣”的一聲關上屋門,他臉上的平靜神色迅速散去,取之代之的是痛苦的表情。他快步衝到裡屋,直接進了衛生間,對著坐便器,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

    嘔吐物中的灑味大量返了上來,引的他是一陣大吐特吐。斷斷續續吐了足有五分鐘,他才停下來。此時,胃裡火燒火燎,他忍不住又是一陣乾嘔。乾嘔自是沒什麼效果,他也只得沖掉便盆裡的污物,直起腰身。

    洗完手臉,又漱了漱口,他才感覺比剛才稍微好受了一點。於是,他坐到床沿上,準備去處理另一件事。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只好站起身,到了外面屋子,坐到椅子上,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厲劍走了進來,徑直來到辦公桌對面,關切的問:“局長,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胃裡有點兒不舒服。”和厲劍沒必要隱瞞,楚天齊輕描淡寫說了自己的感受。

    “沒事說好,我剛從待上飯館買了小米粥,你喝一點兒,暖暖胃。”說著,厲劍舉起了手中的保溫桶。

    “好,我喝點。”說著,楚天齊站起身,示意厲劍去沙發那兒。

    就著保溫桶裡的小餐盒,楚天齊沒有用勺子,而是直接“吸溜吸溜”的喝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直起腰,長噓了口氣:“這下舒服多了。”

    厲劍問:“局長,聽說你喝了有三斤白酒,這可不行,以後不能再這麼喝了。”

    “沒有吧?不過也差不多,至少也有二斤半左右。”說著,楚天齊一笑,“今天也是事情趕到那份上了,要不絕對喝不了那麼多。”

    厲劍嘆了口氣:“哎,你說他為什麼非得處處針對你呢,非得讓你喝那麼多酒?我當時真想進去阻攔你,可是又覺得實在不妥,這才沒有進去。現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說到這裡,他話題一轉,“局長,你在開發區的時候,也沒見你喝過這麼多,有一次喝的比這次少很多就上頭了。今兒個是怎麼啦?提前吃了醒酒藥?不會是你有特異功能吧?”

    “哪有什麼特異功能?就是超常發揮罷了。另外,今兒喝那個酒也軟,酒勁兒過的特快。”說著,楚天齊調侃道,“大概是神在助我吧。”

    茶几上的東西已經收拾完畢,厲劍站起身,道:“局長,那你早點休息,要是半夜不舒服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沒事,我沒那麼憔悴,你也早點休息吧。”楚天齊和厲劍不需要客氣,兩人現在既是上下級關係,在私下更像是朋友。

    厲劍出去後,楚天齊再次進了裡屋,坐到床上,然後快速脫下皮鞋,去換拖鞋。頓時,一股酒氣直衝鼻管,這酒味明顯區別於剛才嘔吐時的味道,但也很不好聞,裡面有濃濃的腳汗味。

    抬起濕漉漉的雙腳,看著襪子上浸滿的液體,楚天齊搖搖頭,感嘆道:“無奈呀,實屬無奈。”感嘆過後,他以一種厭惡的神色脫掉襪子,一雙大腳露了出來。由於被濕襪子包裹一個多小時,整個腳板呈現粉色,尤其腳指頭肚還略有起皮。他這才感受到腳上傳來針刺感,不禁看著個別破皮的地方,苦澀的笑了笑:全當是做了次白酒足浴吧。

    弄了多半盆溫水,楚天齊把雙腳泡了進去。在熱水蒸騰下,酒味再次濃烈的散發出來,腳上也舒服了好多,他不禁長噓了口氣。

    剛才如果厲劍不來的話,他吐完之後就準備泡腳,以解在酒中浸泡的難受感覺。只是人家好心送來稀粥,而且胃中也確實灼燒的厲害,便只好先吃稀粥。在厲劍告辭時,他也沒有表現出挽留之意,就是因為這個難言之癮。

    自己腳上難受,但卻不能為外人道出事情緣由,就是對厲劍也不能說,這是自己的又一個秘密武功逼酒,這個秘密只有自己和父親知道。

    晚宴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準備用這個辦法,只是後來見對方明顯是要灌倒自己而後快,這才不得以採取此法。只是他第一次使用此法,難免生疏,本來是可以從身上好多毛孔排出酒精的,不曾想全都到了腳上,就好比穿鞋趟水一般的不舒服。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從手上排出來要好的多,那樣就不得不多用紙巾擦拭,別人還以為自己故意把酒倒掉呢。

    正自舒服的泡著腳,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伸手抓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老同學……”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29
第八百五十一章 肯定臭名遠颺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孩聲音,聲音裡滿是焦急和關切:“天齊,你在哪?沒喝多?你可是喝進了將近三瓶。』『 ”

    “我在辦公室,當然沒喝多。你當時也在現場,看我像喝多的樣子嗎?”楚天齊笑著道:“這才哪到哪?再來這麼多也沒問題。”

    手機裡停頓了一下,傳來女孩幽幽的聲音:“看你當時說話、動作倒還算正常,就是喝的太多了,以前從來沒見過。”說著,她話題一轉,“那你說說,今天一天都生什麼了,說的越詳細越好。”

    “周仝,越詳細越好?不是要我連上廁所也匯報吧?”說到這裡,他意識到有些失口,便停頓了一下。

    “還說沒喝多,都開始胡說了,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太有失局長身份了。”周仝嗔道,“你到底記不記得了?快點說。”

    楚天齊“嘿嘿”一笑:“我沒覺得失身份呀,別說是一個縣局局長了,就是再大的領導也得解決大小便呀。好啦,我還是向你匯報一下今天的日程吧,否則你又說我胡說了。我今天上午在準備開會的事,還簽批了一個件,午休後接著準備會上言。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曲剛來了,說請我吃飯,為我接風,我答應了。

    下午三點的時候,參加全體幹警大會。會議由常亮主持,張政委、曲剛、孟克都做了言,我是最後做的講話。會議一結束,就去食堂吃飯、喝酒。九點十分的時候晚宴結束,我讓楊天明安排人送那三位回家,也讓他關注一下曲剛、張天彪的情況。然後我回了辦公室,厲劍送來了小米粥,吃完小米粥以後,我就在泡腳,現在還泡著呢。我匯報的夠詳細吧。”

    周仝“嗯”了一聲:“差不多。你現今天的詭異了吧?”

    “當然現了。他們在用車輪戰對付我,想把我喝趴下,讓我丟醜,以打擊我的威信。當時我還向張天彪點出過,你應該也聽到了吧。”楚天齊反問。

    “哎,當時真怕你喝多了,可又不能明著攔你,我試著給你眼神,可又覺得不妥,只得做罷。萬幸你沒事,以後可不能再這麼喝了,喝多傷身。”說著,周仝忽然疑惑道,“我還是有些犯糊塗,你喝有不到一斤的時候,我就見你臉頰紅,眼皮也好像有點沉。怎麼後來越喝越精神了,不是你有什麼特異功能,或是神功護體吧,要不就是有什麼可以快解酒的靈丹妙藥?”

    “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我要有特異功能的話,還用成天上班呀?我早去大財了。對於今天的常揮我也很驚訝,這可是第一次。至於你看到我臉紅,眼皮沉,那不過是為了迷惑他們而已。要不怎能揭穿他們的陰謀,又怎麼能讓那兩人‘現場表演’呢?你可能還不太瞭解老同學的性格,我這人越是面臨壓力的時候,潛能就越會被激,壓力越大,我的潛能反彈力就越大。今天不過是有二、三十人圍攻的車輪戰,要是有二、三百人的話,沒準我能喝十斤也說不定。”楚天齊神侃著。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周仝“嘁”了一聲,調侃道:“不過你這次肯定酒名遠颺、蜚聲許源縣了,市裡應該也知道許源縣公安局有個‘楚三斤’,說不準省裡都知道有這麼一個‘酒局長’呢。沒準到時省裡還會給你一個‘酒精考驗’獎牌,號召全省領導幹部向你學習呢。八成酒廠也會請你做明星代言,迅把他們產品推向全國、走向全世界,讓這款白酒屹立在世界酒林的。”

    “你就損我吧,不就想說臭名遠颺嗎?”楚天齊倒很有自知之明,然後話題一轉,“老同學,現在能告訴我一些人的關係背景了吧?”

    “好吧,你問誰,我知無不言,但這僅是一家之言。”周仝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楚天齊道:“先說說班子成員吧,說說他們的上下關係承接。”

    “可以,不過我只說他們隸屬的派系,至於他們的為人處事我不做評價,也看的未必准,還請你自己慢慢觀察吧。”聲明完畢,周仝說起了主要內容,“政委趙伯祥和政法委蕭書記走的較近,常亮和趙伯祥是一系。曲剛應該是屬於……”

    ……

    曲剛迷迷瞪瞪睜開眼,看著眼前場景就是一楞,對著妻子大聲道:“我……怎麼啦?”

    “還有臉說,你自己看看怎麼啦。”妻子怒聲道。

    看到妻子的“凶相”,曲剛選擇了閉嘴,再次看看頭衣架上的輸液瓶和手上的輸液針管,努力回憶著,然後道:“哦,我喝醉了?誰把我送回來的?”

    妻子沒好氣的說:“在單位眾幹警面前醉成那樣,丟不丟臉?你真是越來越……”

    通過妻子敘述,曲剛知道了一些事情。原來自己喝醉後,張天彪和柯曉明、胡成送自己回了家,見自己醉的厲害,便要去醫院。妻子見過自己醉酒的樣子,知道沒有大礙,同時又擔心給自己丟人,才採取了折中之策讓醫生到家裡輸液。

    自覺理虧,曲剛陪笑道:“你考慮的就是周全。天彪他們去哪了,說什麼沒有?”

    “我讓他們走了,估計他也去輸液了。他沒說什……對了,他說這是局長給的。”說著,妻子從頭櫃拿起一卷錢,“正好一千。”

    “局長給的?一千?”曲剛自言自語著,然後用手一拍腦袋,“丟人哪,丟人。”他想起了一些片段,隱約記起楚天齊塞給自己錢,也記起了當時自己說的一些混帳話,忍不住自責起來。同時他還覺得窩心,本來花了五千多,本來還想著到時報銷。這可倒好,人家楚天齊只出一千塊錢,反倒讓眾人記了“局長請客”這個情。其餘的四千多都得自己倒貼,而自己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這個數是自己親口說的,也怪不得別人。

    指著手中的錢,妻子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喝酒獎勵?還是慰問金?這你可有理了。會不會有記者專門採訪你,讓你聲名遠播啊?”

    “採訪個屁?”曲剛咬牙道,“還聲名遠播呢,是臭名遠颺。”他心中暗暗恨:小子,咱倆沒完。

    “算你有自知之明。”甩下一句話,妻子拿著錢,出了臥室。

    ……

    結束通話,把手機放到上,楚天齊擦乾雙腳,倒掉洗腳水。然後脫掉衣服,躺在了上。

    剛才和周仝通話,至少有一個小時,手機都熱了,而洗腳水卻由滾燙變得拔涼。

    在剛才的問答中,周仝較詳細的說了局裡這些人的關係、靠山,也回答了部分縣領導的關係脈絡。當然她說的主要還是縣局領導班子成員,還有局直機關這些科室、隊的負責人,那些派出所的人她只知道一部分。

    在周仝講說內容當中,局裡這些人互相之間的關係,和楚天齊平時觀察的差不多。但這些人背後縣領導是誰他還是剛知道,至於縣委、縣政府領導間的關係他更是第一次聽說。

    在周仝的講說中,隸屬曲剛的人很多,光是科、室、隊所的負責人就佔全局股、科級幹部的四成。今天喝酒活躍,屢屢以各種理由讓楚天齊多喝酒的人,基本都是屬於曲剛。

    在周仝講說的這些人中,楊天明的隸屬關係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和趙伯祥不是一夥。周仝直言看不懂楊天明,說這個人平時和誰好像都不遠不近,但卻歷經三任局長不倒,穩穩做著指揮中心主任、辦公室主任,到楚天齊這裡是第四任。對於楊天明這個人,楚天齊對其第一印象還可以,但卻也看不透這個人。

    還有一個謎團,是周仝幫著解開的。當時在酒桌上的時候,經偵隊長江勝男只禮節性向自己敬了一小杯酒,沒有再另外多敬一杯,更是沒有敬其他領導。楚天齊當時覺得奇怪,認為江勝男的做法多少有些欠妥。經周仝一說,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奧秒,原來江勝男是現任縣委書記的親外甥女,有這麼一個舅舅,江勝男自是沒必要拍這些副科、正科的馬屁了。

    躺在上,想著今天的事情,想著周仝剛才說的這些話,楚天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今天在酒場上,楚天齊以一已之力,抵禦了二、三十人的喝酒圍攻,還成功把對方兩名主官當場打敗,結果比較理想,按說是應該值得慶幸的事。但想到整個過程,想到背後的原因,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楚天齊知道,今天在拼酒戰鬥中,曲剛可以說是大敗,自己也可以說是精彩完勝,但卻反映了一個現實問題曲剛勢力強大,而自己幾乎就是一個光桿司令。喝一頓酒不過只是一個小戰役,而在縣局擁有強大人脈才是戰略問題,無論做什麼事都要靠人去完成,而人脈積累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楚天齊明白,只需做出幾件漂亮事,就會讓人稱道,就會擁有一部分人氣。但人氣旺不代表有人脈,和擁有追隨自己的團隊完全是兩碼事。公安局是業務相對專業的部門,經常會遇到一些棘手問題,也會面對好多突狀況,如果沒有幾個得力的干將,好多事情都是無法做成的。而且,如果人脈資源太貧乏,想做成幾件漂亮事的話,也是很難的。

    無論是因為位置之爭,還是另有原因,曲剛對自己的敵意肯定更甚了。就是趙伯祥等人,包括那些部門負責人,也還不知道內心怎麼想的呢。

    我該如何破局,該如何有效開展工作呢?楚天齊再次陷入了沉思。想著想著,他苦笑道:“哎,楚三斤、酒局長,肯定臭名遠颺啊。”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0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我叫陳文明

    星期日早上,楚天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他覺得今天舒服了不少,要比昨天好的多。 『』 『 『

    前天晚上喝了那麼多酒,雖然通過武功排出了好多,但畢竟體內還有不少,所以整夜胃裡都是火燒火燎的,晚上休息的也很不好。因此昨天起的很晚,但身上依然沒勁兒,整個人都沒有精神頭。所好昨天是週末休息,沒人來找,也就沒人看到疲憊的楚局長。他也沒有出屋,就是吃飯也沒出去,午飯是厲劍從外面帶回來的,晚飯是厲劍給煮的方便麵。

    楚天齊洗漱完畢,伸展了幾下胳膊腿,身上很是輕鬆,心情也很不錯,便準備獨自出去走走,反正已和厲劍約好十一點再出去吃飯。

    裝好手機和鑰匙,楚天齊來到門口,拉開了屋門。

    屋門打開,一張胖臉出現在眼前。根本沒想到有人在門口,楚天齊就是一楞,再一細看,頓時美好心情蕩然無存。胖臉還是那張胖臉,只是比前天見到時還笑的諂媚,還笑的噁心。

    看到是此人,楚天齊眉頭微皺,“哼”了一聲,轉身向辦公桌走去。

    來人關上屋門,跟了過去。

    楚天齊坐到椅子上,隨手拿起一張報紙翻看著。

    知道對方看自己不上眼,但來人還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陪著笑臉,嘴裡吭哧著:“局……局長,我錯了,大錯……特錯,大錯特錯。”

    楚天齊根本沒搭茬,繼續低頭看著報紙,就像屋裡沒有其他人似的。

    見對方不言聲,來人換上一副沉重的口吻,剛才的諂媚樣也換成了愁眉苦臉:“局長,每當想起那件事,我就痛心疾,深深自責,痛恨自己所犯的錯誤。這主要是我是非不明,誤信了別人的鬼話,上當受騙。雖然有這些客觀原因,但這都不是可以犯錯的理由。當然了,我在處理那件事的時候,做事方式也欠妥,不,是非常非常錯誤的,已經違反了警務人員條例。

    局長,在那件事中,我受到了深刻教育,也接受了應有的懲罰。偉人說過‘人不怕犯錯,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不敢說我現在是好同志,但從那以後,我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同時加強對自己‘三觀’的改造,力求從身心和靈魂來一次昇華。我一直乞望向您當面做一次徹底的靈魂懺悔,但我也知道您遠在沃原市,這個願望也只能留待以後實現。於是,我把對您的愧疚和向您懺悔的願望,化做工作的動力,化做對老百姓的愛,以求對自己靈魂的淨化。

    就在我計畫要專程登門向您懺悔的時候,您來到了許源縣,還做了我的領導。這就是老天開眼,是上蒼要給我這個懺悔的機會,讓我在您正確領導下,為全縣老百姓做實實在在的事情,為維護一方安寧獻出我有限但是全部的力量。局長,我不敢懇請您的原諒,但我要向您真誠道歉。”說著,來人盡力彎下腰身,連著鞠了三個躬。

    雖然楚天齊看似低著頭,但對方這一系列做作的做派,都進入了他的眼簾。楚天齊覺得噁心,覺得這個傢伙真是無恥,竟然能夠大睜兩眼說瞎話。看到對方臉上肅穆的神情,再結合鞠躬的事,楚天齊感到很不吉利,這不是在向死人行禮嗎?

    楚天齊又氣又恨,但為了不份,他儘量壓著火氣,冷哼道:“大早上趕來,就為了說這些廢話?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你到底要說什麼?”

    對方終於接了茬,來人心中一喜:就怕對方不說話,只要說話就好辦。這樣想著,他的胖臉故意佈滿愧色,看似膽怯的說:“局長,我知道您還在生氣,這也難怪,給誰都會生氣的。哎,現在想想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你說我兩年前怎麼那麼糊塗,竟然聽信‘疤哥’……不,刀疤的誣告,竟然把您這個受害者給當成了過錯方,還……哎,往事不堪回呀。”

    “等等,你說什麼?兩年前,把我抓進派出所的是你?我怎麼就沒認出來呢?”說著,楚天齊盯著來人看了看,搖搖頭道,“倒是有幾分像,只是好像比那時候臉大多了,有點兒認不出來。”

    雖然楚天齊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暗道“化成骨灰也認識你”。他一直沒忘那件事,一輩子也不會忘。尤其從知道自己要到許源縣任職的那天起,那件事又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那可是自己第一次被指著,被對面這個胖傢伙下令指著,他又怎能忘了呢?只是此時非彼時,只是因為現在需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裝,比我還能裝,那也好,咱就繼續裝。這樣想著,來人好像並沒聽出楚天齊的諷刺,而是認真的說:“局長,那時候我一百八十斤,現在一百八十七斤,也沒胖多少,可能就是都胖到臉上了吧。朋友也說我現在經常懺悔,臉上多了佛像。”

    心中不由的一翻騰,楚天齊真想嘔吐,但還是忍住了。他暗暗噓了一口氣,說道:“哦,鬧了半天你說的是三年前那事,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前天的事呢。剛才我還奇怪,昨天晚上我才安排孟組長調查前天的事,你怎麼今早上就來了呢。”

    前天的事?前天什麼事?來人大腦一時缺氧,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還說不記得了,分明是要公報私仇,這不都讓紀檢組長找自己麻煩了嗎?想到此,他的胖臉一陣抽動,期期艾艾的說:“局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次就饒過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楚天齊搖搖頭:“不行,這次必須要有個說法,這是原則問題,不是饒不饒的事情。”

    “局長,請您再給我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只要您饒過我這次,以後我當牛做馬報答您。”來人面現驚慌之色,可憐巴巴的說著。他現在的慌張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害怕,害怕楚天齊報復自己。

    “我說不行就不行,《警察著裝條例》第八條明確規定,人民警察著裝時,應當舉止明。不得邊走邊吃東西、扇扇子;不得背手、袖手、插兜、搭肩、挽臂、攬腰;不得嬉笑打鬧、高聲喧嘩;不得席地倒臥等有損人民警察形象的不明舉止。”說到這裡,楚天齊停頓了一下,盯著來人道,“你在參加全體幹警大會時,竟然在大廳廣眾之下,撩起衣服擋臉、擦汗,嚴重違反了這條規定。而且你做為一個老警員,不可能不清楚這些規定,你分明是在公然挑釁《條例》,分明是藐視會場紀律,分明是無視局領導班子。”

    啊?原來是這事,來人既喜且驚,喜的是對方不是揪著那件事不放。驚的是對方小題大做,分明還是公報私仇,分明是找茬報復。更讓他驚的是,楚天齊當時在台上,竟然從三百多人的會場看到了自己不經意的動作,分明這是刻意盯著自己,分明是要收拾自己。

    穩了穩心神,來人急忙辯解:“局長,前天開會時,我的確是有那麼一個動作,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麼敢公然挑釁《條例》,怎麼敢藐視會場紀律呢?就是給我一百個膽了,我也不敢無視局領導呀。那天也是事出有因,我在聆聽您的報告時,被您高瞻遠矚的見識所折服,為您高屋建瓴的見解所傾倒。

    我深深感受到了您的一顆拳拳愛民之心,為您的高風亮節所感動,不由得心情激動,忍不住熱淚盈眶。當我現自己已經感動的淚流滿面時,便急忙找紙巾去擦,情急之下就做了不當的舉動。本來散會後我就想找您表達心情,又擔心打擾接風晚宴,更擔心我情緒不穩,難以表達清楚。於是,我匆匆趕回所裡,連夜寫了這份書面報告,又經過昨天一晝夜潤色,今天起早趕到了您這裡。”說著,他從包裡取出一沓打印紙,遞了過來。見對方沒接,就又放到了桌上。

    真是個人才,編瞎話的人才,楚天齊被這個傢伙的思維震撼到了,他好氣又好笑,“嗤笑”道:“聽你的意思,那還賴我了?還晝夜潤色,那就是說你連著一天兩夜沒有休息?”

    “局長,我怎麼敢賴您呢?至於休息的事,說的稍微有點誇張,我還是睡了有兩、三個小時覺。”說著,他再次把紙張向前推了一下,“這份報告我寫的肯定還不到位,肯定沒有完全表達出我的心情,請局長不吝賜教。”

    報告?你能寫出什麼東西,還不是大白天說鬼話?雖然不準備看“鬼話”,尤其不準備現在看,但楚天齊還是下意識的瞟了一眼。當他看到紙上的第一行字時,不由得一楞,抬頭看向來人,沉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工作?”

    來人上前一步,恭聲道:“局長,我叫陳明,任秋胡鎮派出所副所長。”

    是了,就是他了,果然不是好東西。原來這個用指著自己的傢伙,竟然就是楊二成說的“陳土匪”。楚天齊不由得握緊拳頭,眯起了眼睛。

    看到對方臉上冷厲的神色,陳明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心中驚慌不已,他可是見識過對方一些手段的。忽然,他現對方臉上的冷色漸漸散去,嘴角還浮現出一抹笑意。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0
第八百五十三章 虛與委蛇

    給陳明留下一個“尾巴”,楚天齊讓對方走了。『』『並不是他不想收拾那小子,更不是找不到合適理由,但楚天齊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便暫且放了那小子一馬。

    說實在的,當看到那張胖臉的時候,楚天齊就想給對方大臉印上一個大腳印,但他不能那麼做,因為他現在是公安局長,是那個傢伙的上級領導。如果真那樣做了的話,自己不但有失身份,也似乎是知法犯法。

    楚天齊當然明白那小子為什麼而來,但他卻故做糊塗,以備為一會兒講說調查那小子留下藉口我是公事公辦,不存在公報私仇。當然,他說出讓孟克調查,也並不是真要拿的事把對方怎麼樣,其實也不能怎麼樣,他不過是要給對方脖子上勒個套而已。如果就以擦汗一事大做章的話,難免會給人詬病,讓人們品評局長找藉口報三年前之仇。

    就在思考如何對付這小子的時候,這傢伙卻奉上了所謂的“工作匯報”,楚天齊才知道這小子就是陳明。那天楊二成在講說秋胡鎮派出所時,提到了陳明,並把陳明稱之為“陳土匪”,楚天齊就把“陳明”三個字印在腦中,一直想瞭解一下這個人。只是近一段時間,辦公室主任楊天明去市兩次,每次都好幾天,楚天齊也就一直沒有看到陳明的資料。昨天在和周仝通話時,本來要問到這傢伙的時候,周仝手機卻沒電了,楚天齊也就只得做罷。

    原來陳明就是三年前誣陷自己的人,想必局裡人慢慢也會知道,如果再找辦公室專門看那小子資料,難免引起他人聯想,對自己的名聲反而不好。不如還是找周仝問一下情況,想到這裡,楚天齊拿起手機,撥打了周仝的號碼。手機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楚天齊放下手機,停止繼續撥號。

    不多時,手機響了,正是周仝的號碼,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周仝的聲音:“楚局長,有什麼事嗎?剛才孩子正在睡覺。”

    怪不得掛斷電話呢,原來是怕吵醒孩子。楚天齊知道,周仝的孩子才一歲多,平時是放在公公家,由婆婆帶著,週末才能接回家。於是說道:“沒把孩子吵醒吧。”

    “沒有,現在他爸爸正看著呢。”周仝回答,“我現在是到別的房間打電話”

    原來丈夫在家,怪不得稱呼的那麼正規。想到這裡,楚天齊也用正規的語氣道:“周科長,想和你瞭解一下陳明這個人。”

    “咯咯。”周仝輕聲的笑了,“我以為你老早就會問到,結果卻拖到了現在,你還真沉的住氣。今兒個怎麼想起來了?”

    “今天陳明找我了……”楚天齊大致說了剛才的事情。

    “那傢伙還真是個人才,真是口吐蓮花,怪不得都說他能把死人說活,原來臉皮那麼厚呀。”感嘆過後,周仝說起了陳明的事,“陳明以前是許源鎮派出所所長,在生敲你竹槓那件事後,他被記過一次,免去所長職務,調到秋胡鎮派出所做普通警員。當時的處理決定,拖了很長時間,還是在市局督催下,才最終落實了。

    我對陳明瞭解不多,但他以前總和我套近乎,話裡話外想見我叔叔。我只是禮貌的回絕了他,他後來也就沒再找我提這個事。當時秋胡鎮派出所高所長剛死了,所裡只有教導員、戶籍警和他。前年冬天,教導員也被調走,所裡就剩下他和戶籍警。沒過幾天,他被任命為副所長,同時又補充了一名協警,局裡沒有再派去所長和教導員。對於這種安排,當時局領導美其名曰讓他‘繼續接受教訓’,為當年的錯誤做法承擔後果。”

    “這不是大權在握嗎?怎麼成繼續接受教訓了?”楚天齊很疑惑,“我不太理解。”

    “好多人都不理解,但局領導振振有詞,說什麼‘讓他幹兩人的活,掙一份的錢;讓他享受副所待遇,承擔所長和教導員的責任’。至於是哪個領導說的,誰也不清楚。有人說專門有一個這樣的件,上面還有局長簽字,但是我從來就沒見過。從那時開始,反正秋胡鎮派出所就一直是這麼個安排。”周仝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和陳明接觸不多,他在我面前也沒有亂說話,就是能奉承人。不過好多人都說,別看陳明只是個副所長,但卻是個大能人。”

    是啊?真是個大能人,就沖那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就沖臉皮那麼厚,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楚天齊很認可“大能人”這個評價,只是覺得這個詞太褒義了,應該換一個貶義詞形容才更貼切。

    ……

    就在楚天齊和周仝電話中講說陳明的時候,陳明在縣城一處住宅裡,也正在打著電話。

    “領導,就這些,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陳明對著手機恭敬的說,“領導,您看呢?”

    手機裡靜了一會兒,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別看他說的冠冕堂皇,但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心存僥倖。就衝你做的那些事,放到誰身上都會記一輩子,給你也是一樣。你不要被他幾句話麻痺,時刻要記住你和他‘水火不容’,你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這是客觀使然,無法補救。他現在只不過立足未穩,暫時想利用你一下而已。”

    “是,是,領導說的是。我明白他的想法,怎麼能上他的當呢。領導您放心,我會一直防範他、觀察他,這根弦一刻也不會松。一旦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向您匯報。”陳明表著決心,“我就聽您一人的。”

    “不要掉以輕心,他不比別人,那可是個人精,要不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成了副處。他來到縣局還不到一個月,不就鬧騰了好幾件事嗎。”對方警告著,“一定要謹慎,慎之又慎。”

    “領導,您說的對。您放心,我就是睡覺也睜隻眼,絕不讓他算計了。”陳明拍了胸脯。

    “好啦。”對方說完這兩個字,聲音戛然而止。

    知道對方已經掛斷,陳明握著手機,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從楚天齊辦公室出來後,陳明就到了這處所在,就給領導打去電話,向領導匯報了剛才見楚天齊的經過。當然,他在匯報時有所保留,有些話就沒說。他深刻明白“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夫妻都是這樣,何況其它關係呢?他可不相信領導說過的“我會一直保護你”,那不過是因為“唇亡齒寒”的緣故罷了。

    剛才向領導匯報,表示堅決執行領導指示,這只是一個態度,態度往往很重要,但匯報的內容卻是虛虛實實。陳明明白,領導肯定是希望自己牢牢綁在他的戰車上,和楚天齊鬥爭到底,可自己要留個心眼,多留幾條後路。

    陳明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雖然楚天齊拿擦汗說事明顯就是公報私仇,但如果真讓孟克找自己茬的話,自己可就死定了。現在楚天齊剛到縣局,沒有勢力,自然也想利用自己,那自己何不虛與委蛇?最起碼別讓姓楚的現在就把自己騸了,這就是暫時的勝利。雖說楚天齊現在立足未穩,但要想收拾自己這麼一個副所長,那還是指拿把掐的事。就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如果動真格的話,說不準後半生就得在高牆裡了。至於以後的事,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如果耗到楚天齊離開的那一天,也就萬事大吉了。

    如果楚天齊要真是鐵了心收拾自己,陳明可不相信領導能夠誠心實意保護自己,也說不定還會來一個丟車保帥呢。

    搖了搖頭,陳明自語道:“唉,做人難呀,兩邊都虛與委蛇吧。”

    ……

    和周仝的通話已經結束,是被孩子哭聲所打斷,同時電話裡還有一個男人也在大喊“孩子醒了”。

    放下電話,楚天齊翻了翻陳明的報告,裡面極盡奉承和美化之詞、句。那些奉承之語佔了大部分篇幅,專門是獻給楚局長的,把楚局長誇成了千年一遇的人才,甚至和一些偉人相提並論,肉麻至極。

    除了對楚天齊的奉承,陳明重點對他自己進行了美化,把他領導下的秋胡鎮派出所工作誇的如花似錦。當然,還有一部分語句是表示道歉之意,為三年前不明事非,輕信他人讒言所懺悔。看完整個報告,楚天齊給出了評語:一派胡言。

    不過,看完此份報告,楚天齊也不是一無所獲,他現報告中出現了這樣的語句“派出所工作也得到了一些企業支持,比如聚財公司”。雖然只是一句話,卻反映出一個事實:陳明和聚財公司關係不錯。由這句話,楚天齊又聯想了好多,也想到了楊二成說的事。

    看來今天暫時放對方一馬是明智的,陳明那小子肯定知道一些信息,而這些信息也正是自己感興趣的。當然,陳明未必肯痛痛快快如實告之,但最起碼可以牽制那小子一些,也有可能從那小子言談話語中現一些蛛絲馬跡。

    停下腳步,楚天齊自言自語道:“好小子,你要虛與委蛇,那我就來個引蛇出洞。”

    “篤篤”,敲門聲響起,同時傳來厲劍的聲音:“局長,該吃飯了。”

    “好。”邊答話,楚天齊邊向門口走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1
第八百五十四章 縣長有請

    週末時間就是過的快,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又該上班了。 』 『

    星期一剛上班,楊天明就送來了一些件。

    楚天齊隨便翻了翻,大部分都是派出所的相關資料。其中就包括秋胡鎮派出所的,也包括和陳明有關的。他有些疑惑,昨天陳明剛找過自己,今天楊天明就送來和陳明有關的資料,難道……

    楊天明及時說了話:“局長,這是您要的一些資料,上週五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從市返回來的路上。等我到單位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後來就是開會、參加晚宴。擔心影響您週末休息,所以我今天才給您送來。您看一看,還缺什麼,我好及時給您送來。”

    “等我看看再說,你先忙去吧。”楚天齊說著,輕輕擺了擺手。

    “好的。”楊天明說完,向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頭說了句,“局長,剛才張副局長打來電話,說是他和曲副局長下去檢查工作了。”

    楚天齊點點頭:“哦,知道了。”

    楊天明拉開屋門,走到外面,隨手把屋門帶上。

    看著楊天明的身影消失在屋門外,楚天齊搖了搖頭,為自己的多疑,也為看不透的楊天明而搖頭。

    還別說,這些資料確實有一些新內容,是自己以前所不瞭解的。尤其秋胡鎮派出所的一些相關資料,讓他對陳明以及派出所的一些事又有了更多認識,其中還有關於聚財公司的一些內容。

    看的時間過長,眼睛有些干澀,楚天齊抬起頭,揉了揉雙眼,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想事情。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睜開眼睛,同時坐直身體,威嚴的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政委張伯祥走了進來。他進門就說:“局長真厲害,還是那麼神采奕奕。”

    楚天齊一笑:“我就是仗著年輕,可能稍好一些。其實我也難受了好長時間,今天也才沒事。”

    張伯祥坐到椅子上繼續說:“不止是因為年輕,最重要的還是能力。你應對複雜場面的能力就是強,當然你的酒量也不一般。我以前也見過有人喝二斤多,可那些人都醉的不成樣子,有一個人稍微輕點,也是舌頭硬,腳下絆跤。唯獨是你,喝了三斤左右就跟沒喝一樣。我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聽說曲剛和張天彪都輸液了。對了,今兒個我也沒看到他倆,不會是還沒完全過勁兒吧。”

    楚天齊回了一句:“他倆打過電話了,說是去下面檢查工作。”

    “哦……”張伯祥拉了一個長聲。不知道是出乎意料,還是因為判斷兩人“缺崗”有誤,也或者是還有其它原因。

    坐了一小會兒,張伯祥就走了。

    想想張伯祥剛才的話,再聯想到這一段的事情,他覺得倒是可以適當利用一下張伯祥和曲剛的矛盾,讓他倆做鷸蚌,而自己去做那得利的漁翁。轉而一想,他又笑了,自己這麼想,張伯祥何償不是呢?而且對方好像一直在這麼做著。

    ……

    星期一下午,許源縣政府召開政府黨組會。做為政府黨組成員,楚天齊第一次去參加這種會議,也第一次與政府班子成員見面。

    去到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人在座,楚天齊不認識他們。其餘眾人經常見面,自是熟識,看到進來一個陌生大個子,人們自然猜到來人是誰,但沒人主動搭話。

    出於禮貌,楚天齊說了聲:“各位領導好,我是公安局長楚天齊。”

    雖然和眾人沒有謀過面,但參加會議的肯定是縣長、副縣長或黨組成員。縣長、副縣長自然比一個享受副處待遇的黨組成員高,就是同為黨組成員,但楚天齊到任僅一個月,也是晚輩。所以,他稱呼眾人為“領導”,也是比較貼切的。

    沒有與楚天齊打過交道,但做為從異地交流過來的幹部,而且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副處幹部,人們還是知道他的。公安局那點事,人們都聽說了,也知道了楚、曲幾次鬥法的事。尤其楚天齊單人獨挑幾十人喝酒車輪戰,而且還大獲全勝的事,早已經傳遍了許源縣官場。

    剛才沒有打招呼,主要是因為都不願貿然言,或是自恃身份的一種矜持。現在對方打招呼,自是不能不有所回覆,好幾人都點點頭,說著“楚局長好”。

    一個高瘦男人站了起來,向楚天齊伸出右手:“楚局長,你好,歡迎來到許源縣任職。我是魏銅鎖。”

    看著這個身高一米八以上,頭略有謝頂,眼角滿是魚尾紋的男人,楚天齊握住對方右手,恭敬的說:“魏縣長您好,久仰大名,請多多關照。”

    魏銅鎖一怔:“哦,你知道我?”

    “魏縣長,您從基層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做到常務副縣長。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獻給了許源縣,為許源縣展進步做出過重大貢獻,我自是早有耳聞。”楚天齊送上了幾句拜年話。其實他在上任的頭一天,就聽說過“魏縣長”三個字,所以在到任後特意關注過這個常務副縣長。前幾天周仝又為楚天齊介紹了一些縣領導的情況,其中就包括這個魏銅鎖。

    聽到對方奉承,魏銅鎖“哈哈”一笑:“楚局長,過獎了,你才是年輕有為。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只是一個副鄉長,你現在卻已經是副處了。真是後生可畏,肯定前途無量呀。”

    聽著兩人的互相吹捧,旁邊有人不易察覺的露出了鄙視的神情,那意思很明顯:瞎顯擺什麼?

    接下來,魏銅鎖為楚天齊介紹了在座眾人,有六個副縣長、兩個黨組成員,兩個黨組成員分別是縣展計畫委主任和財政局局長。在座眾人中,只有唯一一位女性,是主管教衛的副縣長楚曉婭。

    由於同姓,楚天齊特意關注過楚曉婭的資料,知道對方是省掛職幹部,到許源縣將近一年時間。可能是平時注意保養的緣故,也可能是氣質使然,對方看上去不像是三十一歲,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樣子。

    在和楚天齊握手的時候,楚曉婭微微一笑:“楚局長好,終於見到本家人了。”

    確實如對方所言,入仕這四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姓楚的官員。楚天齊深有同感,但對方的話不免讓人產生遐想,又有眾人在旁邊,他略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回道:“幸會,幸會。”

    不知是看到了楚天齊的窘況,還是覺得他的話很做作,楚曉婭“撲哧”的笑了一下,然後抽回玉手。

    最後一個介紹到的是財政局長向陽。不知是向陽不苟言笑,還是有其它什麼原因,反正在和楚天齊對話的時候,語氣很冷,神態也很冷。

    剛剛介紹完畢,一陣腳步聲傳來,門口出現一個略有謝頂、挺著將軍肚的男人。

    看到此人,大家都停止說話,會議室靜了下來。楚天齊知道,今天的正主到了,來人肯定是縣長牛斌。

    來人在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還在楚天齊臉上停了一會兒。坐到主位上以後,再次把目光投向楚天齊:“你是楚天齊同志吧,我代表縣政府歡迎你到許源縣工作,歡迎你成為許源縣政府一分子。”

    楚天齊趕緊站起來,恭敬說道:“縣長,您好,我是楚天齊,請縣長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縣長擺了擺手,“來,給你介紹一下,大家互相認識認識。”

    剛才魏銅鎖已經做過介紹,但楚天齊不方便說出,便沒有言聲,等著對方再次介紹。

    “縣長,剛才魏副縣長已經介紹過了。”財政局長向陽插了話。

    沒有怪罪向陽多嘴,牛縣長“哦”了一聲,說道:“那就開會。”

    楚天齊坐到椅子上,會議開始了。

    會議由縣長主持,在縣長做過開場白後,大家開始匯報,主要匯報的是一季度的工作內容。這種會議大部分是走一個形式,一些相對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會提前和縣長或是其他領導匯報、溝通,此時不過是向眾人通報一下。

    楚天齊是最後一個匯報。他到任時間不長,第一季度工作匯報的很簡單,就是幾個條框性的總結。然後他又匯報了上半年的工作安排,這些安排務虛的較多。對於公安局來說,一些務實的東西往往都是突然生,很難提前預料,更不能提前做計畫。

    待楚天齊匯報完畢,縣長做總結。

    在縣長做總結講話的時候,楚天齊在大腦中調出了對方的詳細資料:牛斌,男,47歲,原市長秘書。曾任定野市政府秘書科副科長、蒼河縣委副書記,後調任許源縣委副書記,並在五年前兼任常務副縣長,三年前長任許源縣長。

    縣長做了一、二、三條指示後,宣佈“散會”,然後第一個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待縣長出去後,眾人6續走出會議室,楚天齊是最後一個起身。

    剛到一樓,正向院外走去,忽然褲子口袋一陣響動,是手機在振鈴。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固定號碼,看號段很眼熟。楚天齊略一遲疑,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手機裡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是公安局楚局長嗎?”

    “我是楚天齊。你是哪位?”楚天齊反問。

    男子聲音再次從手機傳出:“我是縣長秘書,請你現在到縣長辦公室。”

    “好的,我馬上就到。”楚天齊說完,掛斷電話,轉身向樓上走去。他邊走邊想:縣長有請?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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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牛斌委婉警示

    來到五樓,楚天齊在樓道里辨別著縣長辦公室。挨間挨間的看去,他發現東邊數陽面第二間沒有門牌標識,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房間。

    正這時,陰面對門房間門打開,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男子有二十七、八的年紀,穿著白襯衫、藏青色褲子、黑皮鞋。他上下打量了楚天齊一番,輕聲道:“你是公安局楚局長?”

    楚天齊點點頭:“我是。”

    “稍等,我去通報。”說著,男子走進了屋子。

    楚天齊知道,這個人肯定是縣長秘書。他聽周仝說過,縣長秘書姓明,叫明拜仁,人們都背後稱之為“明白人”。“明白人”是兩年前分配來的大學生,做縣長秘書剛一年。前任秘書因和女友感情問題而精神失常,無形中給“明白人”提供了補位的機會。

    很快,“明白人”從屋裡出來,對楚天齊道:“楚局長進去吧,抓緊時間,一會兒縣長還有工作安排。”

    “好。”答應過後,楚天齊推開虛掩的屋門,走了進去,然後輕輕關上屋門。

    抬頭向辦公桌後看過,牛斌正低頭看著桌面,手中拿著一支鉛筆,在上面劃著。牛斌沒有抬頭,就像沒有發現屋裡進來人似的。

    老套路,以前經常遇到這情況。這樣想著,楚天齊向前走去,在距離辦公桌還有一小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已經看清楚,辦公桌上鋪開一張報紙,牛斌在報紙上劃著波浪線。

    對方依然故我、低頭不說話,楚天齊便輕移目光,打量著屋內陳設。和玉赤縣長平屋內擺設差不多,都是國旗、書櫃、檔案櫃等,當然電腦、飲水機之類更是必不可少。不過這個房間,要比平的縣長辦公室大上二十平米左右,書櫃裡的書也多了不少,好多都是陳套的精裝書。

    “呀,楚局長到了,什麼時候到的?坐,坐。”牛斌的聲音忽然響起。

    本以為對方要晾自己五、六分鐘,不曾想在自己分神時,對方卻突然說話了。楚天齊趕忙收回目光,回答:“我剛到。”說著,退後幾步,坐到了沙發上。他已經看到,對方指的是沙發,而不是辦公桌對面椅子。

    “楚局長來了有一個月?想必工作一定很多吧。”牛斌身體略向後仰,靠在椅背上。

    “我上月八號到任,到今天一共是二十五天。我初來乍到,又是警務系統一個新兵,來的這段時間主要就是熟悉,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本來早就想向縣長匯報工作,只是我熟悉的不太快,擔心準備不充分,就一直拖到了現在。為了向您匯報,我還準備了一份材料,估計再有個四、五天就整理好了。”

    “哦,是嗎?”說完,牛斌看著楚天齊笑了。

    對方肯定是明白自己在編瞎話,故而才笑的那麼詭秘,楚天齊也只得回以一笑。

    牛斌臉上笑容依舊,和藹的說:“楚天齊同志,對於你的履歷我也所瞭解,知道你在短短四年從政歷程中,做了好多實實在在的工作。你無論在基層做副鄉長,還是在縣委做調研工作,都做出了很大成績,亮點頗多。尤其在擔任玉赤縣開發區主任時,更是處於背水一戰的境地,但你依然表現不俗,讓一個爛攤子起死回升,得以保留升級。

    這些都說明你這個同志很有思想,很有能力,也很有魅力。組織上把你從沃原市交流到這裡,肯定是經過慎重考慮,肯定是對你的綜合能力多方評測的。對於組織的用人原則,對於你楚天齊的個人能力,我是深信不疑的。我相信,有你的加入,整個政府工作會更有活力,公安局工作也肯定會邁上一個新台階。”說到這裡,牛斌停了下來。

    看到對方停止說話,雙眼盯著自己,楚天齊知道這是在等自己說話了。於是,他直了直身體,說道:“縣長,我參加行政工作時間短,經驗欠缺。因此在沃原市玉赤縣那幾年,一直是盡力盡力,以勤補拙。如果說還做了一些實際工作的話,那都與領導的關懷、提攜分不開,也離不開同志們的幫助和支持,我只不過是盡了一個公務員的本分而已。從沃原市玉赤縣交流到定野市許源縣,我既感到責任重大,同時也有些慌恐,唯恐難以勝任。在以後的工作中,還請縣長多多指教,多多支持。”

    “楚天齊同志,在你所經歷過的這些崗位中,每次都是新工作內容,都有不同的新挑戰。但你都從容的應對下來,並出色的完成了任務,這是你的長處。”說到這裡,牛斌面色一整,聲音也嚴肅了好多,“不過,公安工作專業性很強,工作經驗也非常重要。雖然通過學習課本,背誦一些條令、制度,確實可以在短期內增長專業知識。但是從長期來看,尤其是做為局一把手來看,這些顯然不夠,只有實踐才能出真知,實踐是最好的老師。因為書是死的,事是活的,尤其那些刑事和經濟案件更是千奇百怪、花樣繁多,如果不從實際出發,而只是背書本的話,那是會與實際脫節的。”

    聽著聽著,楚天齊算是品出一些味來,他知道牛斌這是意有所指。

    牛斌繼續說著,但是語氣又緩和了下來:“正如你剛才說的,在玉赤縣的時候,領導對你關懷,同志對你支持,這些也是你取得成績不可或缺的因素。你放心,雖然你是‘外來戶’,但許源縣不會欺生。縣裡自然會支持各職能局工作,更會支持公安局這個重要部門工作,尤其會支持你這個黨組成員的工作。當然,僅靠自己的努力,僅靠領導的關心還不夠,取得同志們的支持也很重要。如何取得同事、下屬的支持,這不是領導能左右的,還得靠你個人去爭取了。

    以你這幾年的成功經驗,你肯定會明白‘將心比心’、‘人心換人心’的道理,肯定知道怎麼去做,我這也就是順便提一提。我還要強調的是,任何單位要想搞好,都要依靠集體的智慧,光靠個人英雄是行不通的。尤其公安工作對集體的依賴性更強,幾乎每項工作都是由多個部門、多名幹警協作完成的,因此團結就顯得尤為重要。歌詞說的好,‘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否則……”說到這裡,牛斌“哈哈”一笑,“這些道理,你肯定是熟知的,二十八歲的副處悟性自不必說。”

    “是,縣長說的是,團結就是力量,實踐是最好的老師。我會搞好班子團結,會多向實踐學習,多向老同志學習。”楚天齊附合著。其實他這也不完全是應付對方,他還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他理解的意思,和牛斌想的概念有偏差。

    聽到楚天齊的表態,牛斌很高興。他身子微微前傾,連連點頭:“小楚的悟性就是高,說的真好。對,就是要多向實踐學習,多向老同志學習。”說著,他站了起來,向楚天齊走去,“本來咱倆早就應該見面,只是春節期間積攢了好多事情,一時忙不過來,這才拖到今天。這並不是我們許源縣人民不熱情,要是有做的不到位的,也是我這個做縣長的疏忽了,請你多多諒解,千萬不要見怪。”

    此時,楚天齊也已起身,忙說:“縣長,確實應該是我先來拜訪您,向您匯報工作的。您不怪罪我,我已經萬分榮幸了,怎麼敢怪縣長呢。”

    牛斌握著楚天齊的手,使勁搖著:“小楚,現在咱們是同事,都不必自責,那樣就顯得太見外了。這樣,改天有時間,我張羅著,給你接風。”

    “縣長,您那麼忙,以後有的是機會。您是縣長,我是下屬,我們都在為許源縣工作,都在為許源老百姓服務,我們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楚天齊客氣推辭著。

    “對,自家人,不客氣。”牛斌拍拍楚天齊胳膊,“只是給你接風的時候,我可得找幾個能喝的,聽說你可是海量的,好多人都說你是‘楚三斤’、‘酒局長’。當然,這個稱謂也多少有些不雅觀。”

    “縣長,主要是我喝酒沒把握好,以後一定改正。”楚天齊做著檢討。

    “哈哈……”牛斌大笑著,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篤篤”,屋門被敲響,秘書走了進來。看到縣長和楚天齊都站著,“明白人”先是一楞,隨即走到牛斌面前,輕聲說:“縣長,時間到了。”

    “好的。”說過之後,牛斌把頭轉向楚天齊,“我還要去見一撥客人,改天有時間再聊。”說完,他伸出了右手。

    “縣長,您忙,我先回單位了。”楚天齊和對方握手,然後走出了房間。

    楚天齊邊走邊想,看來周仝說的是對的,縣長就是曲剛的靠山,否則不會和自己說這些的。今天縣長看似說的輕描淡寫,其實是有著濃濃警示意味的,只不過這個警示稍微委婉一些而已。比如最後提出喝酒的事,就是一種委婉的警示。看來以後在處理和曲剛的衝突時,得慎重了,否則縣長肯定會插手,有些事情會變得很複雜的。當然,原則問題絕對不能讓步,但卻也要講究策略,不能一味的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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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六章 棋子,棋手

    走到樓梯口,剛開始下樓,有人在後面叫了楚天齊:“楚局長。”

    楚天齊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只見一個人從樓道西側走了過來,邊走邊向自己擺手。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一同開會的魏銅鎖。

    “魏縣長,你好。”楚天齊也向對方打著招呼。

    魏銅鎖來到近前,微笑著說:“楚局長,會議結束二十多分鐘了,你怎麼才走?”

    “牛縣長剛找我了。”楚天齊如實回答。

    魏銅鎖“哦”了一聲,說道,“我也正要下樓,一塊走吧。”

    楚天齊答了一聲“好的”,讓過魏銅鎖,對方在前,自己稍微撤後半步,一同下樓而去。

    在官場,時刻要注意長幼尊卑,否則就會被認為不懂規矩,就會被認為是異類。就拿現在來說,楚天齊雖也是副處,和對方級別一樣,但他只是享受副處待遇,應該被稱為準副處才合適。而對方卻是副處實職的常務副縣長,還是縣委常委,兩人級別確實差著一些。如果以楚天齊現在的職務,要想達到對方級別,一般怎麼也得經過六、七年,經過副縣長、常委副縣長等幾個中間職務。

    對於楚天齊的“有眼色”,魏銅鎖很受用,但嘴上卻說:“楚局長,咱們現在就是同事,不必那麼見外。”然後話題一轉,“你到任時間不長,工作肯定不少吧?開展起來有沒有困難?”

    楚天齊點點頭:“嗯,確實不少,我在盡快熟悉,困難也有一些,目前還能應對。”

    “那就好。公安工作內容也挺繁雜,既有人命關天的大案,又有涉及到幾乎每個人的一些日常事務。看似日常事務,看似小事,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也會給老百姓帶來諸多不便,產生不好的社會影響。因此,不得不時刻注意,也不得不廣泛蒐集意見。”說到這裡,魏銅鎖停頓一下,又說,“有件事我想反饋一下,也許能對你的工作有所幫助。”

    楚天齊忙說:“魏縣長,請明示。”

    “有人向我投訴,說是交警和巡警亂罰款,更為可笑的是,還對一件事實行了三罰。我當時適當主持了一下正義,阻止了這第三罰。這事看起來就是幾十塊錢的事,可在老百姓看來,卻代表著公安局整體形象太次,卻是警察在踐踏法律、執法犯法。這事生在上月初,說來有二十多天了,一直想向你反饋,可是總也不得空。對,就是三月七日,你上任的頭一天生的。”說著,魏銅鎖嘆了口氣,“唉,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

    楚天齊知道對方說的什麼事,因為當時自己就在現場,後來還收到了投訴信。於是,回道:“魏縣長說的是,我已經派人調查,盡快會拿出處理意見。請問,您有當事人的投訴信嗎?如果有的話,能否讓我看一下,也利於此事的徹底、圓滿解決。”

    “楚局長就是厲害,明察秋毫,動作也這麼快。我沒有收到投訴信,是有人正好把電話打到了我手裡。”說著,魏銅鎖衝著楚天齊笑了笑,“就是有投訴信的話,應該也是寄給你才對吧。”

    不知對方是意有所指,還是隨便一說,楚天齊便也隨口應著:“是,魏縣長說的是。”

    魏銅鎖感嘆著:“唉,公安局早就該有你這樣的一把手了,要是你早來一段時間,哪會亂成那樣。還一事三罰,真是天大的笑話,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麼吃的。”

    對方的話還真不好接,楚天齊乾脆沒有言聲,而只得回了一句:“謝謝魏縣長的指示,我們一定認真整改。”

    “指示談不上,我又不是分管領導,只不過盡了一個公民的義務而已。”魏銅鎖看似很隨意的說,“你肯定行,我看好你。”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一樓大廳,魏銅鎖伸出右手:“楚局長,請以後多來走動,互通有無嘛!”

    “是,一定少不了麻煩魏縣長。”楚天齊伸出右手,和對方握別。

    魏銅鎖頭向前傾,聲音低了一些:“哪天有機會的話,坐一坐,聽說你喝酒那可是相當厲害。”

    楚天齊臉色一紅:“慚愧,慚愧。”

    “就別謙虛了,那也是一種能力,級能力嘛!喝酒和做工作一樣,就要有魄力,就要向一切不服開刀。”笑著,魏銅鎖抽回右手,揮了揮,“再見。”

    楚天齊也揮揮手:“再見。”說完,走出了政府辦公樓。

    來到院中,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這座辦公樓,楚天齊才拉開車門,上了汽車。

    汽車向院外駛去,楚天齊的思緒卻還在身後那棟樓裡,大腦中還在想著牛斌的召見,也在回味著魏銅鎖的話。

    今天在縣政府待了僅兩個多小時,楚天齊就觀察到了好多東西,這些東西是那些資料裡所沒有的,就是周仝的介紹也不可能涉及到這麼全面,還真應了牛斌那句話實踐是最好的老師。

    從進入會議室開始,楚天齊就現,裡面的幾個人分屬於不同的陣營。在魏銅鎖和自己說話的時候,有兩個副縣長很專注的在聽,而有兩個副縣長和一個財政局長卻很不屑,其餘三個表情木然,顯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們之間的關係,在魏銅鎖介紹楚天齊的時候,也得到了印證。那兩個聽話專注的人,對楚天齊表現的很熱情友好,而那兩個不屑的人則很冷,其餘幾個既不冷淡也不顯得熱情。魏銅鎖在給楚天齊介紹這些人的時候,語氣、用詞也有所區分。尤其對那兩個聽話專注的人介紹的偏多一些,也不吝溢美之詞,顯然是和他一派的人。

    後來牛斌進到會議室,要介紹楚天齊的時候,財政局長向陽點破了魏銅鎖已經介紹過的事實。當時牛斌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顯然是對魏銅鎖喧賓奪主甩臉子,而不是對那個插話的向陽,相反還向向陽微微點頭,似是一種讚許之意。

    在開會的整個階段,從人們的言內容、側重點,以及縣長的評議也印證了楚天齊的判斷。開始聽魏銅鎖說話專注的那兩個副縣長是魏系,不屑的那兩個副縣長和財政局長向陽是牛系,副縣長楚曉婭、展計畫委主任以及另一個副縣長既非牛系也非魏系。

    楚天齊還現,在開會的整個過程,魏銅鎖隱隱在和牛斌掰手腕,分明不認同牛斌。而牛斌也顯然對這個副手不感冒,尤其對於魏銅鎖越俎代庖介紹新人的做法極其反感,認為在和他這個縣長搶權。

    這種判斷,在後來兩人與自己的談話中也得到了進一步印證。牛斌找自己分明是在給曲剛撐腰,要自己多團結同志,多向實踐學習,而牛斌指的“團結”和“學習”的對象分明是曲剛。尤其提到“楚三斤”和“酒局長”綽號時,還特意點出了“不雅觀”。這分明是在敲打自己,是指責自己和曲剛拼酒一事,這明顯是在拉偏架。今天魏銅鎖找自己談話的內容和說話方式,也印證了周仝的說法曲剛是縣長的人。

    對待同一個人,對待同一件事,魏銅鎖卻是不同的做法。對於楚天齊喝倒曲剛一事,魏銅鎖完全是讚賞的態度,而對於曲剛這個人卻頗有微詞。雖然魏銅鎖沒有點出“曲剛”這兩個字,但他肯定知道曲剛的分管內容,也肯定知道曲剛臨時主持了一段行政工作。對交警、巡警一事三罰的痛恨,感嘆楚天齊要是“早到一段就好了”,矛頭分明是對準了曲剛。

    看來牛斌和魏銅鎖真的尿不到一壺,這也是大部分縣長和常務的通常關係,這主要還是“權利”兩字鬧的。

    看來牛斌對曲剛真的很維護,為了曲剛竟然親自出面,第一次接見了自己這個“外來戶”,並希望自己團結同志。而顯然魏銅鎖卻是相反的意思,分明是樂見自己和曲剛斗,也樂見自己壓曲剛一頭。

    想到魏銅鎖剛才說的這些話,楚天齊突然意識到,可能對方並不是和自己偶遇,應該就是在等自己,在等著和自己說上剛才的話。

    看來,牛斌和曲剛都想利用自己。想到這裡,楚天齊不禁搖了搖頭,這剛到許源縣,不曾想就成了別人眼中的棋子,說不準還不止他們兩個呢。不過這也無可避免,官場中就是這樣,每個人幾乎都想做棋手,卻也同時做著別人的棋子。就是同樣做棋子,也要看自己是否有足夠價值,是否能在關鍵時刻反將棋手一軍,是否會由棋子變棋手。

    ……

    楚天齊的判斷不錯,確實不只是縣長和常務副縣長惦記自己。就在他想事情的時候,縣委樓裡也有人在談論著他,而且還不止一人。

    縣委書記辦公室,書記劉福禮坐在辦公桌後,他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孩。楚天齊肯定認識這個女孩,這個女孩就是公安局經偵隊隊長江勝男,也是劉福禮的外甥女。

    見劉福禮好久沒言聲,江勝男追問道:“舅舅,還有事嗎?”

    “哦,沒事了,你先回吧,多留個心,多匯報。”劉福禮說著,揮了揮手。

    江勝男回了句“好的”,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身子後仰,劉福禮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得到的消息,和外甥女說的一致,楚天齊就是在和曲剛斗,尤其喝酒的事,外甥女可是在現場親眼所見。

    劉福禮忽然笑了,自語道:“小夥子有意思,看來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劉福禮可能不會想到,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同樓層也有人在說同樣的話,而說話的人也是一名黨委,只不過是在樓道的另一側而已。這名常委的屋子裡也有兩人,這兩人他都認識。當然,楚天齊也都認識。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3
第八百五十七章 罰款未遂

    接下來的兩天,楚天齊抓緊時間,去下屬部門檢查工作。說是檢查工作,其實也就是轉一轉,大家彼此之間進一步熟悉一些,主要也是讓大家認識自己這個局長。

    首先去轉的部門,是辦公樓裡的這些科、室、隊,他沒有叫別人,就自己去的。雖說眾人已經和局長有過幾面之緣,尤其近期局長的“英雄事蹟”更是成了人們談論最多的話題,但好多人還是第一次和局長正面接觸,難免有些緊張。

    楚天齊在去到這些部門的時候,看的多、說的少,在講說的時候,也是表揚多、批評少。這樣人們才隨便了一些,緊張感也弱了好多,尤其局長不問那些較敏感的話題,也讓眾人心中舒了好大一口氣。

    其實人們的擔心也是多餘,大廳廣眾之下,楚天齊不會提尖銳的問題。他怎麼可能和不瞭解的下屬問出諸如“某某長如何”之類的話題呢。

    轉到的這些部門中,部門負責人和楚天齊接觸的要多一些,尤其上週五還一同參加了晚宴、一同喝酒。對於局長的到來,這些負責人該有的尊敬都有,但表現又略有不同。比如刑警隊長柯曉明,在面對局長的時候,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既尊敬卻又顯疏遠。就是老同學周仝也是如此,甚至比柯曉明的做法加了個“更”字,尊敬有餘、熱情不足。當然,同樣是不親近,意義卻不一樣,一個是真的不待見姓楚的,一個是為了裝作不認識。

    利用週二一天的時間,把辦公樓上的這些分部門都轉過後,楚天齊沒有再去縣城的交、巡警隊、許源鎮派出所,而是週三去了鄉下派出所。

    去鄉下派出所的時候,楚天齊只帶了司機厲劍,其他的人也沒有帶。一天之中轉了六個鄉,派出所的情況也不盡相同,但都存在一個現象:懶。可能是山高皇帝遠的原因,這些派出所的人在崗情況不好,一般都是所長和教導員只有一位在,有的甚至兩位都不在。

    當然這些派出所的人有的是說辭,要不就是“去處理鄰里糾紛了”,要不就是“去排除治安隱患了”。對於人們的說辭,楚天齊沒有深究,他知道欲速則不達,不能操之過急,要因地制宜。而且這種現象很普遍,就像青牛峪鄉的趙鋼也經常不在崗,但派出所總有辦法及時聯繫到他。這和警察工作性質有關,一旦有事發生就需及時出警,無論白天黑夜,無論颳風下雨,所以平時就散慢一些,雷鵬當隊長時也是這樣。

    ……

    星期四,楚天齊沒準備出去,一吃完早飯就回到了辦公室,開始整理這兩天發現的一些事項。

    剛坐下時間不長,好幾天沒露面的張天彪來了,這還是自上週五酒桌喝吐對方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可能是因為挑釁受挫,也可能是因為喝酒挑釁本身,張天彪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稍微遲疑一下,把紙張放到桌子上,便向楚天齊敬了軍禮,楚天齊也還了禮。

    在一開始的時候,楚天齊逼的曲剛行軍禮,當時還覺得很有成就感。可現在真的來了這麼幾次後,他還覺得很不習慣,也有些不舒服。本來下屬來的時候,自己只需坐著就行,可現在還得站起來,尤其還得把椅子向後挪一挪,很不方便。儘管這樣,自己總不能取消吧,這是在執行軍隊禮儀,也是自己專門對曲剛說過的。還好張伯祥等人進來並不這樣,否則太麻煩了。

    在楚天齊示意下,張天彪坐到了辦公桌對面椅子上,可能是習慣的原因,張天彪坐在那裡,上身挺直,標準的軍人坐姿。他拿過剛剛放在桌上的幾頁紙,說道:“局長,我向你匯報一下亂罰款的調查情況。”

    楚天齊點點頭:“好,說吧。”

    張天彪開始匯報:“上次班子成員會,局長出示了舉報信,並做了重要指示。會後,我和曲局根據局長指示,馬上開了個小碰對會。然後把巡警隊長、交警隊長叫來,召開兩部門間聯席會議,並責成他們馬上自查。同時,我又派出另外的人手,暗暗調查此事。上週四,交、巡警隊交來自查報告。上週五,另一拔人也交來報告。

    利用週末兩天,我詳細的比對了幾份報告,整體的事情經過描述的都差不多,就是在個別責任劃分上有出入。於是,我和曲局從週一開始,便開始核實這些情況。當然,就是他們的報告沒有出入的話,我們也會進行核實。經過三天的忙碌,核實了一些模糊的地方,也取得了交、巡警負責人的一致認同。據此,我做出了這份報告。”說著,把報告向前一遞。

    楚天齊沒有接,而是問道:“曲副局長看過了嗎?孟組長看過了嗎?”

    “曲局看過了,在開始做報告的時候就看過,後來專門看了成形的報告。這份報告上也有曲局的簽字。”張天彪回答,“孟組長那裡還沒有,我一會兒專門給他送一份。”

    楚天齊“哦”了一聲,接過了報告。他隨手翻了翻,對張天彪道:“你先回去吧。”

    “局長,您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或修改的嗎?”張天彪看著對方,追問著。

    “我看看再說。”楚天齊說著,輕輕擺了擺手。

    “好的。”回答完畢,張天彪起身敬禮。

    楚天齊也只得起立還禮。

    張天彪出去了,楚天齊仔細翻閱起了報告。

    報告的標題是《關於群眾舉報交、巡警亂罰款的處理意見》,是以張天彪的名義寫的。報告首先寫了調查的起因應車主舉報,又寫了簡單的調查過程和所採取的方式,然後寫了調查的結論,最後給出了處理建議。

    從報告上看,對整個過程的描述,基本與事實相符,就是在個別措詞上略有差異。報告把這次一事三罰定性為偶然事情,是個案。對第一次的罰款予以認可,認為是正常執法,只是在糾正違章時不夠徹底,對第二、三次罰款認定為違反相關規定。

    報告最後給出了這樣的處理意見:對第一次罰款當事巡警,處以五十元罰款,以示對沒有及時糾正車主違規停車行為的懲戒。對第二次罰款巡警警告一次,罰款六百元,並撤消警長一職,調到小井鄉派出所做普通民警。對第三次罰款交警口頭警告一次,罰款五百元。對二人的處理決定,要在全縣公安系統通報。對交警隊長和巡警隊長口頭警告一次,並罰款二百元,限一週內拿出整改意見,堅決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之所以對二、三次罰款處罰有異,報告的解釋是,第三次的交警及時停止了錯誤行為,屬於罰款未遂。

    看過兩遍後,楚天齊把報告放到桌上,自語道:“偶然?罰款未遂?”

    “篤篤”,傳來敲門聲。

    在得到屋主人允許後,屋門推開,紀檢組長孟克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幾張紙。

    孟克沒有過多客套,坐下就說:“局長,這份報告您看了嗎?”

    “剛看過。”說著,楚天齊把倒扣在桌上的幾頁紙翻了過來,“你怎麼看?”

    孟克接著說:“姑且不論是否為個案,但我覺得處罰決定不妥,主要是對第三名警察處罰不妥。什麼叫罰款未遂?那並不是他自己主動停止錯誤行為,而是迫於外力才那麼做的。投訴車主寫的明白,當時車主提出‘你已經是第三撥了’,而那名警察卻說‘我們是交警,他們是巡警’,還說‘趕快交錢,不要影響交通,否則罰款再翻一倍’。更惡劣的是,他還要叫來警察強制執法。這讓老百姓怎麼看我們警察,怎麼看我們許源縣公安局?最後是他接了領導電話,才沒有形成事實罰款,如果沒有領導電話,他不知道會捅出多大婁子呢?”

    楚天齊點點頭:“孟克同志,你說的是,我也這麼認為。這樣吧,你去和政委溝通一下你的想法,我也會找他。”

    “好的。”孟克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

    常務副局長辦公室。

    曲剛、張天彪隔桌而坐。

    吸了口煙,曲剛道:“聽你的意思,他什麼意見也沒發表?”

    張天彪點點頭:“是,只說讓我先回。我看他八成又要玩花樣。”

    想了想,曲剛搖搖頭:“我看未必。你也說了,他當時也就是翻了翻,沒有細看,那他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可發表。他肯定是等你走了以後再細看,也可能會與別人探討一下。再說了,就是他有什麼意見的話,也不會當下說出來,那樣顯得他不夠成熟,同時也會考慮不周,容易留下明顯漏洞。適當矜持一下,是每個領導經常都會用的,他雖然從政時間短,但畢竟主持過單位全面工作,肯定深諳這個道理。”

    “話雖這麼說,可我心裡就是不踏實,總感覺那小子會耍鬼心眼。”張天彪的話中透著深深的憂慮。

    曲剛再次搖搖頭:“不要杞人憂天了,他即使不考慮我們,怎麼也得給上頭一點兒面子吧。”

    “按說應該是,可是……”張天彪的話只說了半截,但很明顯還是不踏實。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4
第八百五十八章 黑色星期五

    星期五下午,許源縣公安局召開班子成員會,這是楚天齊到任後召開的第二次。會議自然是由局黨委書記、局長楚天齊主持,參加會議的有張伯祥、曲剛、常亮、張天彪、孟克,辦公室主任楊天明做記錄。

    會議從下午三點鐘開始,進行的很順利,每提出一個事項,人們在簡單討論後,就舉手通過。其實這些事項好多已經提前進行過磋商,這裡只不過是走一下程序。

    到四點半的時候,前面七項都已進行完畢,就剩最後一項了。

    楚天齊喝了口水,環視一下眾人,說道:“下面討論最後一件事,就是對交、巡警亂罰款的處理決定。在上次班子會的時候,這件事開始啟動調查,到現在已經是兩週時間了。按常理這件事應該由紀檢孟組長親自調查,但曲副局長提出自查自究的請求,經孟組長同意,眾成員認可,同意了曲副局長的請求。昨天的時候,自查自究報告出來了,我們現在就討論一下這件事。誰來說一下調查情況?”

    看了看曲剛,張天彪接了話:“我來說一下。”

    “好,你說吧。”楚天齊點點頭。

    拿出打印好的文稿,張天彪說了起來:“三月二十二日,我和曲局長……”他說的內容,還是和他昨天向楚天齊匯報的一樣。先是說他和曲剛如何如何重視,第一時間開會,第一時間佈置。接著說了交、巡警自查經過,說了他和曲剛核實調查的過程。然後又還原了一下三月七日當天的事實經過。

    在張天彪講說事實經過的時候,楚天齊注意到,張天彪仍然稱之為“個案”,但在事實經過的敘述上,卻故意淡化了一些東西,又強化了一些東西。在張天彪的描述中,第三次罰款的警察執法還算文明,舉止也較得當,只是在和車主溝通過程中發生誤會,不過最終還是沒有罰款。按張天彪今天的說法,那個警察已經不是“罰款未遂”,而是解說不準。

    張天彪繼續說:“雖然未造成罰款事實,但本著從嚴從重的原則,仍然要對相關當事人處以懲罰。 一、對……”

    處罰建議和昨天匯報的一樣,但個別詞彙使用上有了明顯差別,張天彪匯報的避重就輕,甚至偷換了概念。如果只是聽張天彪的講說,那就是處罰偏重,證明他和曲剛一點也沒有護短之嫌。

    聽張天彪說完,楚天齊環視了眾人一圈,說道:“孟組長,你也說說。”

    “好。”孟克說著,翻開了筆記本,“這件事發生後,局裡非常重視,應曲副局長的請求,由他和張副局長組織自查自究。二位副局長做了很多工作,也花費了好多精力,做出了這份自查報告。自查報告中基本還原了當時發生的事情經過,但在個別節點上,與實際情況有很大偏差。比如,對第三名交警執法過程的描述,就與實際相差很大。

    當時交警態度很不好,對車主提出‘已是第三次罰款’的抗議根本不予理睬,還大言不慚‘他們是巡警,我們是交警’,甚至用對講呼叫其他警察,要強制執法。關鍵時刻,車主女兒出現,在與交警理論未果的情況下,撥打了縣裡某領導電話。在縣領導與交警直接通話後,才放走了車主。我想問張副局長,這還算是文明執法,還算是誤會嗎?如果沒有那個電話,當時會是什麼情況?我想要不就是車主乖乖交上罰款,要不就是被強制執法。現在的影響已經非常惡劣,如果再進一步發展的話,那會是什麼樣?那……”

    張天彪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孟組長,說話可要有根據。我們的調查經過了實地模擬、走訪現場見證人,對當事人多次詢問等多個環節,是經過推敲的,你不要妄自臆斷。”說著,張天彪又拿出一沓紙,推到了孟克面前,“你看,這是人們的證詞,上面可是有簽名和手印的。”

    “張副局長,這不用你教我,我多年就是搞這個的。”說著,孟克從包裡拿出一個小錄音機,“你聽聽這個,大家都聽聽。”說完,他按下了播放鍵。

    看到孟克擺弄的物件,好多人都是一楞,隨即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但好幾人眼中又都充滿期待。

    錄音機中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晉北味:“理解?怎麼理解?這幾天只要一上街,就要交罰款,每天還不止交了一次。就拿在這兒停車來說,在你們來之前,已有警察罰過款,你們已經是第三撥了。”

    接著傳出一聲“嗤笑”,是一個嗡聲嗡氣的男聲:“拿這些票沒用,我們反正在這兒是第一次處罰你們,我們是交警,他們是巡警。趕快交錢,不要影響交通,否則罰款再翻一倍。”

    女人聲音高了好多:“你們警察也太不講理了,剛才你說‘這是手段,不是目的’,要我看純粹是目的,就是為了罰款。大夥評評理,現在滿大街汽車亂停,不論是人行道,還是行車道,不但行人不便,我們停車根本也不方便。你們只要一收到罰款拔腿就走,根本不糾正車輛按序停放,整個交通狀況沒有任何改變。更可氣的是,一會交警,一會巡警的,來回輪班的罰。要我看,現在這種交通狀況,就是你們故意造成的,目的就是為了罰錢,就是……”

    嗡聲嗡氣男聲:“你要再無理取鬧,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女聲:“你要怎樣?難道還要打人不成?我倒要問問,許源縣警察到底是人民衛士,還是人民禍害?”

    男聲怒道:“好啊,你竟敢誣衊人民警察。”

    一陣電流“吱吱”聲過,接著傳出男人大喊的聲音,“有人抗拒執法,有人抗拒執法。地點……”

    孟克摁下暫停鍵,看著張天彪:“張副局長,不用再聽了吧?”

    張天彪沒有理對方,而是牙關緊咬,胸脯不停的起伏著。

    “這是當時現場的錄音,大家都聽明白了吧?雙方說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誤會。硬要說誤會的話,那只能是交警沒想到對方會找到縣領導。”說到這裡,孟克話題一轉,“我以紀檢組長的身份建議,對這名交警隊的警長記過一次,罰款六百元,並撤消警長一職,調到縣轄省道公路做普通交警。”

    “孟組長,這未免也太苛責了吧?”曲剛及時插了話。

    孟克直接反問:“曲副局長,一事一議,沒有深究,應該算是‘教育為主’吧,何談苛責呢?”

    “孟……你……哼。”曲剛吐出了幾個字便不再言聲。

    楚天齊重重咳了兩聲,待大家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才說道:“剛才張副局長講了調查經過,孟組長又對相關情形進行了更正還原,事實已經很清楚。時間不早了,大家還是舉手錶決吧。同意孟組長處理意見的,請舉手。”說著,他率先舉起手。

    孟克自然也舉起了手。

    六個人中已經有兩人舉手,過了一小會兒,還是只有兩人舉手。楚天齊不由得心中疑惑,把目光投向身旁的人。就在這時,張伯祥舉起右手,緊跟著常亮也舉了起來。

    長噓了一口氣,楚天齊說道:“四人讚同,不用再做反對和棄權表決了吧?”

    “我保留意見。”張天彪氣呼呼的說道。

    “楊主任,趕快把這個決議形成文件,會後由我簽批,在全縣範圍通報。”說到這裡,他又補充道,“再加上一條,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不但要對相關人員加重處罰力度,尤其要對部門負責人做出降職、調離等處理。大家沒意見吧?”

    自然沒人接話。

    “好,沒人反對,那就這樣。散會。”說完,楚天齊率先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

    一間餐飲包房裡,曲剛、張天彪相對而坐。

    桌上的菜就像沒動筷子一樣,但瓶中的白酒卻已經所剩無己。

    盯著手裡把玩的酒杯,張天彪緩緩的說:“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他總是跟我們過不去?我也沒把他兒子扔枯井呀。”

    曲剛苦澀的一笑:“天彪,今天是那個‘孟老軸’跳的歡,他不過是加把火。”

    張天彪“嗤笑”道:“曲哥,你怎麼也自欺其人了?那個死老孟不過是個傳話筒,還不是在說他講意思?昨天我就說過,他肯定會耍鬼主意,肯定會和我們過不去。他的眼裡誰都沒有,包括上頭的人。”

    曲剛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咚”的一聲,把酒杯放到桌上,長噓了幾口氣,才說:“先不說他了。我就納悶了,那錄音是哪來的?”

    張天彪搖搖頭:“不知道。難道現場有他的探子?不能呀,那天他還沒上任呢。”

    “天彪,你那個外甥也是個笨蛋,怎麼什麼話都說?現在讓人抓住把柄了吧。”曲剛埋怨著。

    “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張天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說道,“我真就邪門了,怎麼一到星期五他就整事,就收拾我們?難道黑色星期五就是這麼來的?”

    “是哦,他到任那天是三月八號,當時逼著我向他敬禮。二十二號開班子會,他又拋出這個投訴信,讓我們不得不鑽圈套。二十九號開全體幹警大會,他在會上風頭出盡,而我們卻在晚宴上丟了大醜。今天是四月五日,他又推翻我們的結論,把我們的人發配了好幾個。這可都是星期五,還真邪門了。”說著,曲剛舉起酒杯,“來,乾一杯,驅驅邪。”

    “哎,驅驅邪。”張天彪嘆口氣,也舉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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