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28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4
第八百五十九章 毛驢啃脖子

    時間到了四月中旬,楚天齊把縣局轄區內的科、室、隊、所也轉的差不多了。到目前為止還有三個地方沒去,分別是秋胡鎮派出所、許源鎮派出所、看守所。他計畫近一兩天就去看守所看看,至於那兩個派出所他暫時不準備去了。

    楚天齊不去秋胡鎮,主要是擔心偶遇楊二成等人,他不想儘早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身份,那樣便於他瞭解一些事情,也有利於穩住眾村民,以免他們到縣裡上訪。另外,他不去秋胡鎮派出所,也是要讓陳文明知道,自己對對方不感冒,警示對方小心點兒,不要翹尾巴。

    之所以不去許源鎮派出所,楚天齊也是有原因的,他覺得許源鎮派出所在縣城,離縣局這麼近,應該是所長先來找自己匯報工作才對。其實這只是他的藉口,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不想去那個地方,不想去看那個令自己曾經難堪的所在,三年前自己就是在那裡被四個人用槍指著的。那是楚天齊平生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而且因為房間都用鐵條加固,他還無力反擊。更為滑稽的是,自己現在竟然又到了這個縣做公安局長,想必許源鎮派出所也會有人認出自己這個曾經的“齷齪分子”。雖然人們已經知道了當時事情的真相,但楚天齊還是覺得難為情,不願去到那個地方。

    在這一段時間,厲劍反饋,他託人幾次暗訪,都沒有發現交、巡警亂罰款的事。厲劍匯報的結果,和楚天齊自己暗訪的情況相同,看來曲剛等人還是約束了這些部門。為此,楚天齊很欣慰,自認為這是自己辦的一件實事。正是在自己的督促和過問下,曲剛等人感受到了壓力,這些部門才收了手。現在能有這樣的結果,既平息了民憤,也適當改變了一些交、巡警的形象,公安的負面影響也有所減少,達到了自己當下的目的。

    其實,在做出對亂罰款最終處理決定時,楚天齊是放了對方一馬的。他默認了“個案”的說法,只是就是論事,沒有深究。楚天齊覺得,現在能夠制止這種執法犯法的違規行為,才是主要的。既然他們現在已經收手,還是不宜擴大化,還是以穩定為主。否則,恐怕就會涉及到更多人,也會引起一定的恐慌,更會遭到強烈的反彈,不利於整個縣局的穩定。

    現在已經上任一個多月,公安局各項工作都較正常,大家都能各司其職。只是曲剛和張天彪的積極性不高,他們那一系的人好像都多少有點士氣不振,尤其是張天彪更為明顯。自從第二次縣局班子成員會後,曲、張二人不再和楚天齊明著爭長論短,而是選擇了悶聲不說話,基本是問一句回一句,要是不問的話就什麼也不說。

    楚天齊覺得,二人的表現也在預料之中。以前曲剛大權在握,隻手遮了多半個天,現在忽然要聽一個毛孩子的,自是心理不平衡。尤其還在這個毛孩子手裡過虧,肯定心裡轉不過這個彎,過一段應該就會適應了。如果那時他們這些人還是這個狀態,自己就得找他們談談了。實在不行的話,就先禮後兵,殺雞儆猴。

    雖然楚天齊自認為在處理亂罰款一事上,做的還算比較仁義,但他不知道的是張天彪對他恨的牙根癢癢,恨他加重處罰了自己的“親戚”。本身“親戚”關係也不近,但張天彪認為這是楚故意削自己面子,和自己過不去。楚天齊當然不知道張天彪的這種心思,也沒精力去想這些,他還有好多正事需要做呢。

    手頭工作進展相對順利,但楚天齊卻有幾件事很是煩心。

    首先一件事就是縣長不見自己,不接自己的工作匯報。本來在月初參加縣政府黨組會的時候,縣長牛斌在會後找了楚天齊,雖說對楚天齊進行了一點敲打、提醒,但整體還是比較融洽的。牛斌還專門囑咐楚天齊多走動,楚天齊也表示會向縣長交一份工作匯報。回到單位後,楚天齊就在下部門視察的間隙,準備著這份本來並沒提前有過計畫的東西。

    兩天後,楚天齊拿著工作匯報到縣政府,縣長不在。楚天齊便給縣長打電話,縣長說在外地出差,等幾天後可以把匯報件給明秘書,同時還誇讚了他的效率高。又過了幾天,他倒是找到了明秘書,可明秘書表示沒有接到縣長的吩咐,並且不予為他拜見縣長而通報。接連三次都是這樣,楚天齊意識到是縣長不想見自己。

    為什麼呢?楚天齊自然把縣長態度轉變,同處理交、巡警的事聯繫起來,他覺得縣長肯定認為自己不給曲剛面子,就是間接不給他這個縣長面子。但楚天齊自認為自己只是就是論事,而沒有深究,這已經是給足了面子。縣長實在不理解的話,那也是沒辦法,只能是以後有機會再解釋了。

    還有一件事讓楚天齊感覺比較棘手,那就是錢的事。縣局工資每月由縣財政統籌,目前倒是沒有出什麼狀況,只是日常辦公經費卻遲遲沒有下撥。以前縣財政給局裡的經費都是按季下撥,今年一季度經費是在春節前撥的,而二季度經費到現在沒有撥下來,派財務催了好幾次都沒有下文。

    雖然縣財政的理由是“經費緊張”,但楚天齊分析肯定是人為因素,可能還是因為曲剛的原因。曲剛和財政局長向陽可都是縣長牛斌的人,向陽是在拿這事給曲剛出氣,八成也有縣長的意思。

    這可怎麼辦?看來這兩件事其實還是一件事,就是縣長在生自己的氣。要想向縣長解釋清楚,就只有見到縣長這一個辦法,可縣長就是躲著不見,汝之奈何?

    ……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拿起手機一看,是周仝的號碼,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周科長,有事?”

    “大局長,打什麼臭官腔?我是肖婉婷。”手機裡傳出女孩嘻笑的聲音。

    肖婉婷?怎麼會是她,這可是周仝的手機號。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周仝在省裡培訓信息安全,和肖婉婷在一起不奇怪。

    聽不到回音,肖婉婷大聲道:“楚天齊,怎麼回事?連話也懶得說了?你現在還只是個小副處,要是市長的話恐怕連電話也不接了吧。官不大,僚不小。”

    楚天齊趕忙嘻笑道:“婉婷師妹,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聽到你的聲音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去你的,少給我灌迷糊湯,我現在可沒那麼幼稚,才不相信你的鬼話呢。”肖婉婷根本不買帳,而是轉移了話題,“師兄,你現在是不是對周師姐施了什麼魔法了?”

    “哪有魔法?要有的話早就對你施法了。”楚天齊調侃著。

    “哎呀,這嘴厲害的,真沒的說。”肖婉婷吧咂著嘴,“怪不得周師姐把你誇上了天,說你能上九天攬月,能下五洋捉鱉呢。原來你長了一張好嘴,看來周師姐是被你洗腦了。”

    楚天齊笑著道:“人家可是管信息的,那腦瓜不是一般的靈,還能被我洗腦了?”

    “哎,話雖這麼說,可女人有時候是很傻的,比如……”肖婉婷忽然話題一轉,“對了,我聽說你倆現在的關係還沒有公佈,還是‘地下情人’?”

    楚天齊馬上糾正著:“你真能瞎掰,是同學關係沒有公佈,我倆……”

    手機裡響起喝斥聲和女孩的嘻笑聲,接著傳來了周仝的聲音:“天齊,我和佳妮、婉婷在一起,是婉婷想你了,非要找你,可是上來他就瞎說。”解釋過後,她話題一轉,“對了,我正有事要問你,你處理交、巡警亂罰款的事,是不是魏縣長授意的?”

    楚天齊一楞:“哪有的事?那是根據車主投訴查的。你這是聽誰說的?”

    “今天一個同學給我打電話,這麼說的。她說有一天,你和魏縣長一同從政府樓下來,魏縣長說了亂罰款的事,還讓你嚴查。結果四月五號那天,你就處理了曲剛的人,尤其還把張天彪外甥發配到鄉下去做普通交警。為這事牛縣長氣壞了,說什麼‘打狗還看主人呢’,還說‘有的人就是攪屎棍,就愛攪事’,還連罵了好幾個‘不知好歹’。天齊,我看他……”周仝繼續說著。

    哦,怪不得張天彪會是那個德性呢,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看來牛斌不願見自己,並不單純是因為自己處罰了曲剛的人,而是認為自己跟著他的政敵一起和他斗。真是冤死了,看來自己是被魏銅鎖利用了,看來那天魏銅鎖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形成這樣的效果。這個魏銅鎖真可惡。

    轉而一想,楚天齊又笑了,這就是風水輪迴呀。在第一次局班子成員會上,自己“造”了一封投訴信補充件,借用了“魏縣長”三個字,算是間接利用了對方。這才幾天,對方又報復了回來。說不準魏銅鎖在上次和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已經知道被利用的事了。這真應了那句話:毛驢啃脖子工換工。

    手機裡忽然響起周仝大聲的問話:“天齊,在聽嗎?”

    楚天齊這才意識到,手機還在通著話,是自己分神了。便趕忙應道:“聽著呢,怪不得縣長不見我呢。不過你說的那事純屬是巧合,三月二十二號我已經安排查了,見到魏縣長的那天是四月一號。我……”

    “篤篤”,響起了敲門聲。

    “有人來,我先掛了。”說著,楚天齊掛斷手機,對著門口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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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5
第八百六十章 做支點的價值

    屋門一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是財務科長賀敏。

    看到這個女人,楚天齊就知道對方來幹什麼。

    果然,賀敏進來後,直接把一摞報銷憑證放到桌子上,愁眉苦臉的說:“局長,這可怎麼辦?都要報票,都說我在卡著他們。要是你不簽批的話我還好說,可你都在上面簽字了,他們硬說是我有錢不給報。”

    楚天齊在那摞憑證上掃了一眼,問道:“一共多少錢?”

    “六萬多,都說的很急,說要是報不了票的話,就辦不了後面的事。還說因此影響工作的話,就讓我承擔全部責任。我怎麼承擔的起?我只是一個辦事的,我又不是……”說到這裡,賀敏停了下來,偷眼看著局長。

    楚天齊道:“那次不是報了好幾萬嗎?怎麼還有這麼多?這裡面好多票都能沖帳吧,除此之外也就剩下一半,挑當緊的先解決了。”

    “局長,那次報的是第一批的,這又好幾批了。這還是我儘量壓著,好多票還在個人手裡,要不又得多個兩、三萬呢。現在財務還有不到一萬塊錢,怎麼著也得留個加油錢吧,萬一要是有個特殊情況,連車都出不去就麻煩了。我根本沒錢給他們報票,就這也堅持不了幾天了。”賀敏開始嘮叨起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雖說我只是個拿鑰匙的丫鬟,可也操著主人的心,也想把公安局這個家操持好,我……”

    這話聽著這麼彆扭,楚天齊打斷了對方:“財務就剩那麼點兒錢了?看帳上可是還有不少呢。”

    賀敏又訴起了苦:“好我的局長,那些現金都被白條佔著,真正手裡就剩下八千七百塊錢了。往年三月底就把第二季度的流動資金撥下來了,今年也不知怎麼回事,都拖了一個多月了。局長,要不您催催財政局?您是政府黨組成員,面子大,說話肯定管用,你……”

    聽著這麼像諷刺,楚天齊很不舒服,再次打斷對方:“財務正好對口財政局,你多催催,不能什麼事都是我這個局長去催吧。如果財政局長明確說只要我去就給錢,那我再去也不遲。你把那些白條攏一攏,不能老佔用現金,該上帳就上帳,看看到底都誰欠的。這都幾年了?按說銀行借款都還有利息呢。攏出來以後,是誰借的,就扣誰的工資。”

    “局長,可是好多都是等著沖帳的,扣工資不合適吧?”賀敏提出了疑問。

    “不合適?怎麼就不合適?平白無故佔用資金就合適了?”楚天齊硬梆梆的回了話。

    “可是……哦,好的。”賀敏支吾了一句,向門口走去。

    楚天齊用手一指那摞票據:“把這些拿上。”

    賀敏不情願的返回身,收拾著桌上的票據,說道:“人們還會去找我報票的,我該怎麼回答?”

    楚天齊眉頭微皺:“讓他們堅持堅持。白條的錢要是回來的話,不就快了?”

    賀敏“嗯”了一聲,拿著東西,走出了局長辦公室。

    ……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屋門關上了。

    楚天齊知道女人會去哪裡,會把剛才的話說給誰聽,其實他就是讓那個女人傳話的。

    對於賀敏這個女人,楚天齊沒有好感。這不僅僅因為賀敏總是圍著曲剛轉,總是按曲剛的意思做,更重要的是她在和自己說話時,經常沒大沒小,擺不正她自己的位置。賀敏幾乎每次在向自己反映問題時,都是帶著她個人主觀的判斷,都要把她的想法兜售給自己。

    那次所謂的接風晚宴,這個賀敏更是跳出來,充當曲剛的急先鋒,找著各種理由讓自己喝酒,欲讓自己醉倒而後快。結果是曲剛和張天彪丟了醜,聽說這個女人也在出院時吐了。自那次之後,這個女人稍微收斂了一些,消停了幾天。

    可近幾天,這個女人又活躍起來,總是打著“為民請命”的幌子,拿財政不撥款說事。有時更是要品評一二,話裡話外都是財政局不撥款有人為的因素,暗示對方在給自己好看,總是有意無意的把“影響撥款”的帽子扣給自己。這個女人就是這麼不知好歹,有時甚至連陽奉陰違都做不到。

    既然你想兩面三刀,那好啊,那你就在我和他們之間來回挑唆,看看到底最後是誰倒霉。這樣想著,楚天齊鼻子“哼”了聲,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拋開那個女人的事,楚天齊又想到了周仝剛才打電話的內容。他知道周仝在許源縣多年,同學、朋友很多,消息來源渠道廣,剛才所說的肯定靠譜。當然,自己接受魏銅鎖授意的猜測,純屬無稽之談,自己心裡非常清楚。但也未必空穴來風,十有八九是魏銅鎖有意推動形成這個局面。

    不用說,牛斌對自己的冷淡,主要就是因為這個傳言。儘管以牛斌的信息渠道之廣,憑他多年的政治智慧,不應該會完全相信這個說法。但是大多數人都本著“信其有”的心態,都認為新來公安局長和魏銅鎖是一夥,這才是牛斌所不能容忍的。

    無論什麼原因,現在的現實是牛斌很生氣,而魏銅鎖很得意,輪到自己就剩下誨氣了。剛來縣裡一個多月,還沒有施展自己的抱負,就成了縣長的眼中釘,這可不行,不能長此以往。雖然公安局屬於雙管戶,以上級公安機關垂直管理為主,但畢竟在許源縣地面上,尤其更是縣財政出錢。如果縣長要是和自己擰著幹,工作可就很難開展,想出成績就更難。要是牛斌硬是擰著勁,再極端的向市局建議調換局長,那自己可就被動了。

    可事情又是因曲剛而起,自己總不能低三下四去和曲剛套近乎吧,就是和牛斌也不能太低下,也要適當保持自己的存在價值。

    對,價值?楚天齊臉中靈光一閃。現在魏銅鎖利用自己,不就是因為這個公安局長的身份,不就是因為自己是不到三十歲的縣政府黨組成員,不就因為自己是這個全縣唯一的交流乾部?而同樣讓牛斌腦火的,也肯定是這些。這就是自己的價值所在,自己完全可以用這個做文章。

    既然魏銅鎖想把自己做支點,既然牛斌因為支點為敵所用而惱火,那自己這個支點完全可以來影響魏、牛兩根槓桿,從而體現自己的價值,從而爭取更大的生存空間。不用說,想拿自己做支點的槓桿肯定不止這兩處,肯定還有很多。想到這裡,楚天齊心中豪情頓生,握拳暗道:就讓槓桿來的更猛烈些吧,那才能體現我這個支點的價值。

    漸漸的,楚天齊冷靜下來,他意識到,這個支點要想做到遊刃有餘,沒那麼容易。一個不慎,就可能被眾多槓桿壓的喘不過氣來,自己還得仔細謀劃。

    思考了半天,也沒個萬全之策,楚天齊只好暫時拋開這個問題。緊接著,另兩件無語的事又浮現在腦海中。

    第一件無語的事,是關於痦子趙六的。他這幾天一直等著那個趙六來電話,可對方一個電話都沒打,以前的號碼又打不通。按說現在對方應該找自己要解藥才對,那樣自己可以進一步向對方打聽一些消息。他不知是趙六識破了自己用Vc冒充“斷魂丹”的事,還是肚子已經不疼,想要脫離自己的控制。

    另一件無語的事,就是楊二成經常打厲劍那個號碼,要找自己這個“大高個”。對方言談話語中,想讓自己出面找那個村長或是聚財公司,否則就要上訪。不知對方是吃定自己了,還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一旦楊二成知道自己是公安局長,那有好多事情就不方便了。自己現在只能隱瞞身份,讓對方找到村長或新的有力證據,只能期望在身份暴露之前幫他們解決問題。

    ……

    常務副局長辦公室,曲剛、張天彪隔桌而坐。

    “看到沒?又開始勒咱們脖上的繩子了。今天又是星期五吧?”張天彪一副玩世不恭的語氣。

    “真邪門,怎麼一到週五就整事呢?”曲剛無奈的笑了笑,“本來以為上面能壓住他,可沒想到他根本就不開面。”

    張天彪道:“我現在都懷疑,他是不是專門來針對咱們的,否則怎麼就和咱們處處作對呢?”

    “不,不會的。他遠在沃原市,離這兒上千里,不可能的。”曲剛搖搖頭,“其實要細說起來,有些事他也是被迫的,就拿這幾次交鋒來說,都是咱們挑釁在先,他不過是正常應戰而已。只是咱們技不如人,處處被動罷了。”

    “曲哥,我現你變了。”張天彪陰陽怪氣的說,“自從那次喝酒以後,你在面對他的時候,好像有些膽怵似的,說話也不敢大聲,活像個受氣小媳婦。”

    曲剛平靜的道:“天彪,你不用拿話激我。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現在不過是換了個策略而已。”

    “換了策略?我怎麼感覺是節節敗退呢?”張天彪的語氣還是很怪,“剛才賀敏可是說了,要是不還錢的話,就要扣工資。按你的策略,該怎麼辦?”

    “涼拌。”曲剛一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6
第八百六十一章 窩火的視察

    按照計畫,四月十八日,楚天齊到看守所視察。

    看守所位於縣城西南方向,離縣城有十六、七公里。

    上午九點,楚天齊從樓上下來,由厲劍駕車,奔目的地而去,同行的還有楊天明。汽車向南行駛,出縣城後,又行駛了有三、四公里柏油路,便拐上了右側一條岔路。這條岔路是砂石路,路面較窄,最寬處也僅容兩車並行,彎彎曲曲向西南方向延伸。

    由於昨夜剛剛下過中雨,路面比較泥濘,不時有成塊的泥土被汽車輪胎捲起,拍打在汽車底部,發出“啪啪”的聲響。所好汽車是越野車,雖然在此路走的稍微慢一些,但並不影響正常通行。

    在泥路上又行駛大約十公里左右,空曠的原野上出現了一所建築,看建築的樣式以及高牆、電網,應該是看守所無疑。

    離建築越來越近,大門右側牆壁木牌上“許源看守所”幾個字特別醒目。

    在離大門還有十多米的地方,汽車停了下來,也不得不停下,門口持槍站立的武警已經向汽車喊話了:“停車,接受檢查。”

    楊天明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向對方出示工作證:“武警同志,我是許源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車上坐著縣局局長,局長是來檢查工作的。”

    武警沒有去看工作證,而是面無表情的說:“對不起,我只認進出通行證。”

    楊天明道:“你……來之前我已經給喬曉光打過電話,你沒接到通知?”

    “對不起,我沒有。”武警說完,便不再理會對方,徑直向自己的崗位走去。

    楊天明正要追上繼續解釋,楚天齊叫住了對方:“他是在嚴格執行規定,跟他說沒用,你還是給所長打電話吧。”

    “好。”答應一聲,楊天明拿出手機撥打起來。

    不知是信號不好,還是什麼原因,電話裡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提示,楊天明只好走到離門口遠一些的地方繼續撥打。

    過了足有七、八分鐘,楊天明走到汽車前,對楚天齊道:“局長,信號實在不好,剛剛打通。喬曉光正在檢查看押區,馬上就到。”

    楚天齊點點頭,“哦”了一聲。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過去了,看守所大門緊閉,依舊只有兩名武警持槍站立著,沒有任何人出來。

    “局長,我再打電話催催。”說著,楊天明再次邊走向遠處,邊撥打著電話。

    不一會兒,楊天明跑了過來,說道:“局長,這次快了,這次快了。”

    楚天齊沒有說話,繼續坐在車上,看著汽車外面。

    又過了足有十分鐘,看守所大門終於開了,兩個男人前後腳走了出來。前面一人個頭較高,體形較壯。後面跟著的人很瘦,個頭中等,臉色很白。

    兩人來到車前,當先壯漢伸出右手,嗡聲嗡氣的說:“楊主任,你這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楊天明“哼”了一聲:“老喬,裝什麼糊塗?在出發之前,我給看守所打過電話。你不知道?”

    “是嗎?”說著,壯漢看了看身後的白臉瘦子,“你知道嗎?”

    瘦子搖了搖頭。

    “行啦,是副所長張山接的,他說馬上會告訴你。”說著,楊天明話題一轉,“局長在車上。”

    “哦,張山接的。這個死老張,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他剛那會出去,估計是忘了。”壯漢一拍腦門,“真他娘的該死。”

    楊天明皺著眉頭道:“局長在車上。”

    壯漢問道:“哪個局長?是曲局還是張……”

    “你是不早上喝酒了?公安局不就一個局長嗎?是楚局長。”楊天明說著,跑到汽車右側,打開後車門,“局長,請。”

    楚天齊看了楊天明一眼,面無表情的走下車去。

    楊天明一指那個壯漢,說道:“局長,這位是看守所所長喬曉光,剛才一直在檢查看押區。”

    “你是局長?”喬曉光一臉疑惑,伸出右手,“果然年輕……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嘴上說著歡迎,可哪裡有歡迎的意思,分明就是調侃、奚落。

    楚天齊沒有伸手,而是對著楊天明說:“這裡就是縣看守所?歸哪管?”

    “是,是縣守所,歸縣公安局管。”楊天明說話時,臉上表情尷尬。

    楚天齊鼻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楊天明臉頰肌肉動了幾動,用手一指白臉瘦子,對著楚天齊說,“局長,這位是看守所所長魏超群。”

    魏超群?魏龍兒子不就叫這名字嗎,人稱“超哥”。楚天齊腦子有些溜號。

    “局長同志,歡迎檢查工作。”瘦子一個立正,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你好,魏……超群同志。”楚天齊也舉手還禮。再一細看,對方體形和“超哥”有幾分相似,但臉色要白了好多,樣貌沒有一絲相像。

    “走吧,那就進去。”喬曉光大咧咧的說著,然後補充道,“看守所有規定,進入車輛必須接受檢查。”

    楊天明沉聲道:“哪那麼多廢話,局長請上車。”

    本來是準備坐到車上,現在楚天齊卻打算坐了,便說道:“厲劍,你就在外面等吧。”然後又對著楊天明道,“那咱們是不也要接受檢查?”

    “哪能呢?您是領導,又是來檢查工作,不需要。”魏超群搶先說了話。

    楚天齊當先向大門走去,其他眾人跟在後面,在經過門口時,那兩名武警向眾人行了注目禮。

    這樣的地方,楚天齊是第一次進來,感覺氣氛就是不一樣。抬眼望去,四周院牆上全是電網,院內建築牆上也是諸如“坦白從寬”這樣的宣傳標語。院內很肅靜,只是偶爾有身穿制服的警察或武警經過,而且這些人也往往不苟言笑、面色嚴肅。

    院內共有兩棟樓房,每棟都是五層,楚天齊被引到了最東邊的那棟。在魏超群徵詢楚天齊意見的時候,楚天齊沒有去辦公室,而是直接選擇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有兩名警察值勤,看到有身穿警服的二級警督到來,趕忙起立敬禮。

    楚天齊向對方回禮,並道了“辛苦”。

    監控室面積足有四十多平米,地上鋪著防靜電並防火地板。東邊離牆一米的地方,設置了上下三排監控器,共十五台,監控器後面是配套機箱。在監控器西側大約一米的地方,是監控操控平台,平台上面有兩個嵌在操作台裡面的監視器,還有操控電子調節盤。

    楚天齊注意到,十五個監控器全開著,每個監控器上出現了數量不等的小監控畫面,有的是四個,有的是九個,有的是十六個,最中間那個監控器上是一個大畫面。畫面中有的是樓道場景,有的是公共區域圖像,有的是院內畫面,還有的是監室內的情況,監室內基本都是只有一個人。

    在徵得楚天齊同意後,教導員魏超群指著畫面,介紹起來:“許源縣看守所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設立的,歸縣公安局管轄。主要就是臨時羈押罪犯和犯罪嫌疑分子,那些被判處有期徒刑的罪犯,在被交付執行刑罰前,剩餘刑期在三個月以下的,由這裡代為執行。

    這裡大部分羈押的都是待審判人員,他們的罪名或是犯罪程度都沒有最終確定,因此這些人多存有僥倖心理,好多人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關在裡面的這些人心情都不平靜,容易衝動,也容易走極端。有的人想要對抗審查,有的人想要隱瞞罪行,有的人想要逃匿,還有的人想要以自殺或自殘來逃避、減輕法律的制裁。因此,保證這些人的安全,防止被殺、自殺、逃跑就猶為重要。這些監室基本都是只有一個人,就是為了防止以上行為,包括防止串供……”

    聽著魏超群的講解,看著畫面上一個個或沮喪或失落或悲慼的人影,楚天齊不免心中感慨不已。

    大約二十分鐘後,魏超群停止介紹,眾人走出監控室。由於看守所的特殊性,楚天齊並沒有去看押區,而只是在辦公區看了看,和一些警察見了面,也到武警生活區進行了慰問。辦公區的每個房間,楚天齊幾乎都進了,都和裡面的人打了招呼,都道了“辛苦”。可就是沒進所長辦公室,當然喬曉光也沒有邀請的意思,估計匯報材料之類的就更沒有了。

    在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楚天齊視察完畢,從樓上下來,向院外走去。和以往視察完不一樣,沒有例行的指示,也沒有應有的奉承,大家都是默默的走著。其實在剛才視察過程中,說話最多的就是魏超群,其餘人的話都很少,那個喬曉光更是沒有匯報一句。

    雖然大家都沒說話,但人們都知道這是一次尷尬的視察,也是窩火的視察。而且每個人的不快,也不盡相同。

    剛走過樓房拐角,迎面過來一個年輕警察,差點和楚天齊撞在一起。兩人停下腳步,看向對方,當互相看清樣貌時,兩人都楞住了。

    “沒長眼啊。”喬曉光訓斥一句,上前把對面來人撥拉到一邊。

    楚天齊轉頭看了年輕警察一眼,記住他胸前的警號,邁步向前。眾人跟在身後,一同走去。

    年輕警察注視著那個二級警督的背影,臉上神情複雜,神色變化不定。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6
第八百六十二章 給臉不要臉

    看著局長專車駛上了砂石路,喬曉光回頭對魏超群等人說:“你們先回去,我在門口轉轉,胸口憋的慌。”

    大家自然知道所長胸口憋悶的原因,都沒有說什麼,而是直接返回了看守所。

    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調出一個手機號碼,喬曉光撥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手機裡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事?對了,他走啦?”

    “走啦,氣死我了。”喬曉光長噓了口氣,“二舅,那個姓楚的真不是東西,怪不得你們都看不慣他,太他媽的牛皮哄哄的,眼睛都長頭頂上了,根本瞧不起我們下面這些人。”

    “怎麼回事?”手機裡的聲音有些疑惑,“他就是跟我倆不對付,跟下面人還可以呀,下面還有人說他不擺官架子呢。”

    “好多人就是馬屁精,香臭不分。我算是見識了,那傢伙譜太大,根本不跟我握手,連話都不說,也沒去我辦公室,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喬曉光氣呼呼的說,“我看他肯定是知道咱們關係了,明著是不給我面子,其實還不是打二舅你的臉?他就是想把你們這些本地老警察整下去,換上一些聽他話的馬屁精,他那樣就可以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手機裡的聲音還是表示懷疑:“我怎麼聽你說的有點不靠譜?雖然他不順眼,可你不像你說的那樣。至於咱們之間的關係,他應該不知道吧,誰會告訴他?”

    喬曉光固執的說:“二舅,他要是不知道咱們的關係,為什麼最後一個來我這兒?為什麼和我較那麼大的勁兒,甚至連局長的身份也不顧了,做出那麼丟份的舉動。”

    “聽你這麼一說,倒也有點兒,不過你那兒也不是最後一站呀?還有秋胡鎮,還有許源鎮呢。”對方態度模棱兩可。

    “秋胡鎮?他會去?他和陳土匪那點事,誰不知道?至於許源鎮,就在他眼皮底下,一腳油門就到,說不準他早去過了,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喬曉光說的煞有介事,“二舅,他這做法就是禿子頭上蝨子明擺著。他剛欺負了你二外甥,現在又拿我開刀,不就是針對你嗎?我看這就是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

    “哦……”,手機里長噓一聲,便沒了聲音。

    等了一會兒,喬曉光聽不到動靜,以為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便試探的問:“二舅,你掛了?那我也掛了。”

    就在喬曉光準備按下掛斷鍵的時候,手機裡再次響起了聲音:“等等,那我問你,他對其他人也是那樣不理不睬?”

    喬曉光眨巴眨巴眼,說道:“對其他人還……可以吧,就是對你這個外甥另眼看待。”

    對方再次“哦”了一聲,又道:“那我問你,你是怎麼對他的?”

    “我,我聽說他來了,忙完以後就馬上親自到門口迎接,還要讓我怎麼做?”喬曉光組織著措辭。

    “你可要說實話,否則影響我判斷。算了,你要不說的話,我等著一會兒問小諸葛。”對方說到這裡,話題一轉,“我要是斷定你說話不靠譜,以後就什麼也不管你。行了,我掛了。”

    聽著對方的語氣,喬曉光眼珠轉了轉,忙道:“二舅,等等,別掛。要說呢,倒是也多少有點誤會,早上接電話的是那個死張山,他著急出去,沒有和我說姓楚的要來,我……”

    對方打斷了喬曉光,聲音變的更嚴厲:“喬曉光,我警告你,要如實的說,否則,我肯定不管你們兄弟的破事。”

    “好,好,我說實話,說實話。二舅,張山和我說了,我……”喬曉光儘量如實的說著發生的事情,但在具體用詞上,還是換上了對自己有利的說辭。

    ……

    下午一上班,楚天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幹警花名冊,查找起來。很快,查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經過仔細核對後,他撥打了厲劍的手機。

    和厲劍通完話後,楚天齊收起花名冊,靠在椅背上,又想起了上午的事情。

    “篤篤”,敲門聲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路。

    楚天齊坐正身體,對著門口道:“進來。”

    屋門一開,賀敏踩著“咯噔咯噔”的節奏,走了進來。

    看到此女,楚天齊心中就是一陣厭煩,便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桌面上攤開的報紙。

    令楚天齊奇怪的是,皮鞋聲很快停止,然後便沒了動靜。他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到聲響,便抬頭看向對面的女人。他發現那個女人正站在離桌一米左右的地方,眼睛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賀科長,有事?”楚天齊只好先開了口。

    “局長……嗚嗚。”剛說了兩個字,賀敏就揉起眼睛,哭了起來。

    什麼情況?楚天齊很是奇怪,疑惑道:“怎麼啦?哭什麼哭?”

    “嗚嗚……你們欺負我,欺負我一個弱……女子。”賀敏一邊揉眼睛,一邊哽嚥著。

    這又從何說起?一旦有人進來,看到這個情況,成何體統?想到這裡,楚天齊語氣緩和了一些:“不要哭,有事說事,誰欺負你了。”

    “嗚嗚……你,你們大夥都……欺負我。”賀敏抬起發紅的眼睛,一副楚楚動人的神態。

    楚天齊不解:“到底是什麼事?要說就好好說,不說就回去吧。”

    又“嗚嗚”了兩聲,賀敏向前幾步,到了辦公桌近前,看著對方道:“你讓我追要借款,還讓扣他們的工資,結果現在錢是一分沒要回,反倒讓人罵個夠嗆。”

    楚天齊沉聲道:“哦,借款還罵人,誰罵的?罵什麼了?”

    “就是……反正好多人都罵,我都聽見了。我和他們說,我不過就是一個小財務,只是奉命行事。可他們根本不聽這些,就說我被你收買了,幫著你整人,罵我幫虎吃食,罵我和你穿一條褲子,跟你鑽一個被……哎呀,難聽死了。”賀敏揉著眼睛,訴著苦,“局長,他們那麼罵我,你又逼著我和他們要借款,我一個柔弱女子,夾在你們這些大男人中間,被這麼揉來捏去的,我哪受的了?我可是良家女子,被人這麼寒磣,我都沒臉見人了。”

    聽著太彆扭,楚天齊打斷了對方:“到底是誰罵了?”

    “我不……嗚嗚……”剛說兩個字,賀敏又揉起了眼睛。

    楚天齊的臉色陰沉下來,這還反了天了,借錢不還還罵人,這還得了?他的眼睛眯了起來,心中想著主意。

    賀敏還在不停的揉著眼睛,嘴裡“嗚嗚”個不停。

    漸漸的,楚天齊嘴角出現了笑意,但很快就隱去了。他語氣緩和的說:“賀科長,總是哭也不是個事,那你說該怎麼辦,有什麼好辦法?”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不過就是奉命行事而已。”說完,賀敏還不忘又“嗚嗚”了兩聲。

    楚天齊嘆了口氣:“哎,聽你這麼一說,我一時也沒了主意。你還是說說吧,兩個人的主意總比一個人多。”

    “我……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怕……怕你不同意。”賀敏支吾著。

    楚天齊一副無奈的口吻:“先說說看吧。”

    賀敏嘆了口氣:“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是現在這情況,哎,還是以穩定為好。我覺得可以先緩一緩追欠的事,畢竟那些借款大部分都花出去了,又不是個人佔著,只是票據沒有及時回來罷了。人們之所以反應這麼激烈,也是覺得讓他們歸還借款不公平,我覺得這事可以慢慢來。”

    楚天齊思考了一會兒,自語著:“慢慢來,慢慢來,可……”他又把頭轉向賀敏,“可要是沒有這些錢的話,那好幾萬的票怎麼報銷?報不了票的話,工作怎麼開展?哎,難呀。”

    看著對方的神情,賀敏破泣為笑:“局長,人是死的,事是活的。報銷的事可以往後推一推,等財政撥款下來了,那幾個錢也不算事。”

    “可人們能等嗎?你不是說他們都開罵了?他們能聽你的?”楚天齊無奈的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呀!”

    賀敏慢言細語的說:“局長,為了工作,為了你,我就再給他們做做工作。他們肯定還會罵我,但人們還是講理的,只要向他們說明了目前的暫時困難,我想他們還是能寬容一些時日的。”

    “你有把握?”楚天齊的語氣充滿了期待。

    “把握?儘量做工作吧,我想應該大家還是會給我一些面子的。”說到這裡,賀敏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

    “哦,那就好,那就好。”楚天齊點點頭,“那你去跟人們解釋一下。”

    “好的,局長,保證完成任務。”賀敏拍著胸脯說,然後又追問道,“欠款的事先不追了吧?”

    楚天齊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揮了揮手:“先做好解釋工作吧。”

    “好的。”賀敏回答的很乾脆,轉身向外走去。

    看著女人故意扭動的腰肢,楚天齊笑了,就在對方右手拉開屋門的瞬間,他又叫住了對方:“等等。”

    “局長,還有事嗎?時間可不等人,解釋工作很難的。”賀敏扭回頭,疑惑的說。

    “你先回來,我說的也是解釋工作。”楚天齊向對方招了招手。

    賀敏沒有關上屋門,而是快步走到桌前,看著楚天齊,那意思很明顯:有事快說。

    “剛才說到解釋的事,我覺得光靠你口頭說,可能效果不大。”楚天齊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又說,“這樣,你寫一份情況說明,就以財務部的名義,是寫給全體幹警的,向大家都解釋一下目前財務狀況。這份說明要寫的含糊一些,太明確了不好,就寫‘上級款項暫時未撥,單位人借款暫時未還’。另外,附一份附件,內容就是所有單位人借款明細,上面要有姓名、金額,還要有每筆借款的時間,以及還款情況。”

    賀敏很驚愕:“局長,這樣不好吧?”

    “不好嗎?這樣你不是更好解釋?”楚天齊的臉色由晴轉陰,“今天是星期四,最遲下週二,二十三號下午下班前交給我。我看過後,沒有問題的話,馬上就發。”

    “啊?那他們……”賀敏說到這裡,看到局長臉色陰沉,忙嚥回了到嘴邊的話,改說了一句“好的”,走了出去。

    屋門關上了,楚天齊鼻子“哼”了一聲,冷聲道:“給臉不要臉。”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7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不懼犯眾怒

    也不怪楚天齊罵人。』Δ Δ本來單位資金緊張,可好多人佔著現金不還,還理直氣壯。更為可恨的是,財務科長不想著如何籌措資金、合理調配,反而總是替這些人打掩護,替借款人和自己討價還價。

    賀敏說什麼借款沒還,主要是因為票據未回,狗屁,騙鬼去吧。楚天齊特意關注過,有幾筆金額較大的借條上,明確標註著借款目的、用項,可在後來做帳的憑證中,這些對應花銷的早已經報銷入帳了。拿著這些錢既不用花利息,而且佔用的堂而皇之,還不是這些人用單位資金干私事,為自己謀私利?

    今天賀敏來的時候,楚天齊就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麼事,肯定又是做那些人的代言人,肯定又是講一些狗屁大道理。可是讓他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單刀直入,而是採取了另外的方式。

    一開始看賀敏哭哭啼啼,楚天齊還一時被唬住了,以為對方真受了什麼委屈。等到仔細一觀察,完全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至於眼圈紅就更好解釋了,用手一個勁兒揉能不紅?

    果然,假裝訴了半天苦,到頭來還是說出了核心問題:不追借款。可即便是這個目的,賀敏卻還假惺惺是替自己著想,是替單位著想。更讓楚天齊反感的是,對方說的話也容易讓人產生歧義,分明就是一種暗示、騷擾,分明就是那個女人故意弄。

    好啊,既然你為我著想,那我也不能不為下屬著想。於是,楚天齊就順著對方的思路,表示了理解,還假裝是拜託對方。

    賀敏自以為楚天齊上了當,自以為用計拿住了這個年輕局長,故意扭動著屁股、踩著小皮鞋準備去向主子報喜。不曾想,楚天齊又叫回了她,體諒的讓她寫一份說明,以利用她的解釋工作。

    到此時,賀敏肯定明白了楚天齊的將計就計,肯定明白中了這個小年輕的“欲擒拿故縱”。可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只能去照辦了。

    楚天齊知道,現在那個女人肯定也是去了主子那裡,只不過不是報喜,肯定是在訴苦,然後是主子的謾罵。當然,她的主子既罵她,更會罵自己這個下套的人。

    今天的這個辦法,楚天齊實際早已想出,只不過不到萬不得以的情況,他不準備用。他想以一種和平的方式,既解決問題,也不至於激化矛盾。可有些人太過分,總以為自己是傻子,時刻都拿自己當毛孩子對待,這不是侮辱我這個青年才俊、官場新秀的智商嗎?老虎不威,你們還拿我當病貓了。

    楚天齊可知道,別看就是那麼一份說明,只要是在全局科、室、隊、所一,那引起的轟動可是很大的。那份附件上面有大部分科、室、隊負責人的名字,也有個別派出所所長的名字,尤其曲剛對應的金額最多,其次就是張天彪、張伯祥。普通幹警一旦看到這些內容,會怎麼想,會怎麼說?那些佔用單位現金的人就會在眾幹警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而且這樣的消息,會在極短時間內幾乎傳遍全縣各個角落,那某些人就會成為人們唾棄的對象,甚至有的人還會因此“拔出蘿蔔帶出泥”,被牽扯出其他問題,甚至成為階下囚。

    好多事情都是雙刃劍,既傷人也傷己。如果這份說明真的出去,楚天齊無疑就會得罪好多人,就會得罪大半公安局股級以上的幹部,也會引起這些人背後靠山的痛恨。說不準就會因此被群起而攻之,也許現在的位置都未必穩固。

    這件事情的利弊,楚天齊當然心知肚明,但他並不是一時頭腦熱,他也不想妥協,他不怕犯眾怒。他覺得自己站在正義制高點上,自己的出點是為了單位好,也是為了對廣大普通幹警的公平。如果真因此影響到工作,那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問心無愧。另外,上面領導也不是睜眼瞎,總有能主持正義的。再說了,自己敢這麼賭一把,好多人卻未必,畢竟他們的做法不光彩。楚天齊自信,有人會妥協的,只要有人帶了頭,那他們堅守的統一防線就會決口,瞬間就會崩潰。

    ……

    正如楚天齊推斷的那樣,賀敏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後,直接就去了曲剛的屋子,張天彪也在屋子裡。

    看到賀敏的臉色不對,張天彪調侃道:“賀科長,剛才出去還喜笑顏開,這麼一會不見,就陰雲密佈了。是不是某些人欺負你了?要不就是你想佔便宜沒佔上?”

    “張天彪,你胡說什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說著,賀敏氣呼呼的坐到沙上。

    張天彪繼續嘻笑著:“你可不能一打擊一大片,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曲哥不就是嗎?”

    “天彪,別瞎說。”曲剛輕斥一聲,然後看著賀敏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他還逼著你追借款?你沒和他講說其中的利害關係嗎?”

    “我能不說嗎?”賀敏沒好氣的說,“可是說了還不如不說。”

    “哦,怎麼回事?他硬逼著你不放?”曲剛疑惑道。

    張天彪插了話:“那怕什麼,他讓你追款你就追。反正沒人還,又不賴你,他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不會是他真吃你了吧?”

    “張天彪,你長的人模狗樣的,怎麼嘴裡儘是髒東西?”賀敏喝斥過後,轉向曲剛說,“曲局,他要是真讓我繼續追,那倒好了。他現在讓我寫說明……”賀敏說了剛才在局長辦公室的經過。

    “媽的,欺人太甚,他想幹什麼?”張天彪罵了起來,“想讓老子在全局系統現眼?真他媽給臉不要臉,老子倒找人……”

    “天彪,別胡說。”曲剛喝止了對方,然後緩緩的說,“如果真按他說的那樣做,恐怕就不是在全局現眼,而是要在全縣人面前出醜了。不過,他要是這麼做的話,恐怕就把局裡一多半人都得罪了。”

    “那還怕什麼?一塊鋼板能碾幾顆釘,我看他是沒事找死,自己往絕路上走。”張天彪“嗤笑”一聲,“他就不怕犯眾怒?”

    “怕,不懼。”曲剛說了兩個相互矛盾的意思,然後停了下來,對著賀敏道,“你先回去。”

    “那我該怎麼辦?”賀敏忙問。

    曲剛道:“別著急,不是還沒到二十三號嗎?那些東西都是現成的,即使做的話,半天也沒問題。”

    “哦,好吧。”賀敏長嘆一口氣,“不過,我這心裡不踏實。”說完,她走出了屋子。

    看著屋門關上了,張天彪坐到曲剛對面椅子上,問道:“曲哥,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曲剛嘆了口氣:“哎,其實挺簡單的,他自然也不想犯眾怒,也怕。不過有句話說的形象,‘拔出蘿蔔帶出泥’。一旦我們借款的事被曝光,說不準就會引出其它的事。所以我們更怕,正是因為我們更怕,所以他反而不懼了。”

    回味了一下,張天彪點點頭:“那我們怎麼辦?”

    曲剛撓撓頭,長噓了口氣:“我還沒想好,想好再說。”

    待曲剛說完,屋子裡陷入了寧靜,一種沉悶的寧靜。

    ……

    剛才之所以罵人,楚天齊也不只是罵賀敏,不只是罵這些佔公家便宜的人,他也是在罵那個看守所所長喬曉光。

    今天去看守所調研前,楊天明已經打過電話。雖然楚天齊沒有親眼所見,但對於這一點,楚天齊完全相信,他相信楊天明不會傻到在這事上做手腳。

    可那個喬曉光竟然說沒接到通知,還把責任推到副所長身上。這明顯就是大睜兩眼說瞎話,明顯就是蔑視自己這個局長。

    退一萬步講,即使沒接到通知,那在楊天明現場打電話後,就應該馬上出來。可那個喬曉光在兩次電話催促下,楞是讓自己這個局長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鐘,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人物。出來後,更是忽視了自己的存在,故意和楊天明嘮叨了半天。甚至竟然以車輛要接受檢查為由,蔑視自己這個局長的身份。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既然要跟我叫板,那我堂堂公安局長還能怕了你不成?於是,楚天齊也沒有跟喬曉光握手,更沒有和對方說話,甚至連正眼都沒看對方。想讓我進你辦公室,聽你匯報?門都沒有,你以為你是誰?

    雖然楚天齊在對待喬曉光的時候,做到了以牙還牙,但畢竟自己是副處,而那個喬曉光不過是副科待遇的正股。自己和這樣的一個人嘔氣,也太掉份了。所以,楚天齊仍然氣不順,想一罵為快。

    本來就已經氣粗,不想賀敏那個女人又來觸自己霉頭,真是登鼻子上臉。本來當時楚天齊氣的都想當面罵人,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太失身份,因此他才在她出去後罵了髒話。

    人是罵了,也給這個女人和那些人繫上了套。可楚天齊心裡還是有疑問:那個喬曉光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是受人指使,還是自做主張?

    這個喬曉光開會那天沒來,更是沒有參加全體幹警大會,自己和他連面都沒見過,能有什麼過節?

    忽然,楚天齊覺得喬曉光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就是那說話的聲音也似乎耳熟。這是為什麼呢?想著想著,他取出花名冊,又在上面查找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8
第八百六十四章 陰差陽錯意外收穫

    四月下旬的天氣,當地溫度已經很高了。大部分都是著半袖、穿涼鞋,女孩早已把清涼的裙子穿在身上。極個別人更是能穿多短就穿多短,這還不算,好多女孩還要把肚臍和露在外面。

    週末晚上,小縣城裡霓虹閃爍,燈影搖搖。忙碌了一週的人們,紛紛卸下工作的牽絆,或在家中與親人團圓,或在茶樓酒肆與朋友歡聚,以調節工作五天所帶來的疲憊。

    晚上微風習習,溫度適宜,人們紛紛從家中走出來,充分享受著難得的涼爽。在這些乘涼大軍中,最顯眼的還是那些穿著光鮮、髮型時尚的紅男綠女們。這些紅男綠女大多年方二八,大部分人並不存在工作疲憊,享受夜生活只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或相擁前行,或竊竊私語,充分享受著大好年華。好多女孩心中還有一個夢,希望在熙來攘往的芸芸眾生中,尋找那個屬於自己的白馬王子。

    走著走著,一名女孩目光發直,驚呼:“白馬,我的白馬。”

    同行閨蜜馬上調笑起來:“白馬?我看是白日做夢吧。你可喊了不止一次,哪次不是空歡喜一場,不是……”說到這裡,她忽然變換了語氣,失神的看著前方,“哇,真是白馬王子呀,我的白馬王子。那身高怕是有一米九吧,那身板有形、挺拔,就像電影的男主角,叫什麼來著?白馬,白馬。”

    “瞎咋呼什麼?不要驚走我的白馬。”先前說話女孩一邊申斥著,一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腳下加快了步伐。

    “我的白馬,我的白馬。”閨蜜也不甘示弱,一邊大喊,一邊小跑著奔向前方。

    女孩一看這還得了,尖叫著“白馬,白馬”,一邊狂奔,一邊揮舞著手臂。

    行走在人群中的楚天齊,正用目光尋找著那個被告之的巷口,忽聽身後傳來女孩兒的尖叫。他以為發生了什麼情況,急忙回頭去看。

    “白馬,白馬回頭了。”女孩更加瘋狂,不停的向前面那個身材高挑、面容俊郎的男孩揮手。

    “白馬王子,等等我,我來了。”閨蜜腳下加力,衝刺而去。

    什麼情況,還白馬王子?楚天齊略一疑惑,及至看到兩女孩的舉動,才意識到自己就是目標。來不及多想,楚天齊閃身進了旁邊的巷子,快步奔去。

    儘管兩女孩奮力狂奔,可哪能和身手敏捷的楚局長相比,當她二人奔到巷口時,哪裡還有白馬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白馬,白馬王子你在哪?”

    “我的白馬,你在嗎?”

    “都怨你。”

    “都怨你。”

    白馬王子不見了,兩個女孩頓覺失落、沮喪,互相埋怨著。

    ……

    楚天齊今天出來和人會面,特意選在晚上,特意沒有乘坐局長專車,特意是普通的便衣裝束,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就是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曾想卻成了天真少女的目標,他很是無語,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剛才為了躲避兩女孩兒的追蹤,楚天齊連著穿過了好幾條巷子,現在早不知道到了那裡。本來對今天說的那個地點就不甚清楚,再這麼一繞路,他就更分清了。看來只有回到原路去找,這樣想著,楚天齊奔原路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感覺這樣不妥,萬一那兩個女孩“守株待兔”的話,就麻煩了。他倒不是怕難以擺脫兩女的糾纏,他擔心的是被她們一通喊叫,引來別人的側目,尤其要被人們認出自己的身份就不好了。

    既然不方便從原路去找,那就只能從前面出去,然後再找了。這樣想著,楚天齊返回身,向巷子另一頭走去。巷子很長,沒有一點燈光,很黑,要是一般人的話不但看不清路,還難免心中略有恐懼。不過這對楚天齊來說沒什麼,他有功夫在身,目力過人,這不過就是平常的一段巷路而已。

    正走著,忽然傳來一陣響動,接著是兩人對話的聲音,像是一男一女。雖然對方聲音很低,但楚天齊因為自小習練武功,耳聰目明,很容易就能聽到。不願意落下被人詬病的口實,楚天齊快步向前,準備儘早走出巷子。

    就在楚天齊經過一個門口時,裡面的聲音更清晰了,而且那個男人的聲音還很耳熟。更讓楚天齊意外的是,兩人對話竟有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此時,楚天齊已經知道男人是誰了,再結合女人問話內容,他意識到了對話重要性。馬上從衣服口袋拿出一隻微型錄音筆,對著那個虛掩著的大門。

    並不是楚天齊有錄人說話的嗜好,而是受雷鵬啟發。在楚天齊到定野上任前,雷鵬特意囑咐楚天齊隨身帶錄音筆,方便掌握第一手證據,以防止嫌疑人抵賴或反誨。上次孟克出示的亂罰款現場錄音,就是楚天齊通過巧妙方式神不知鬼不覺提供的。

    現在院裡男女的對話,雖然還稱不上犯罪證據,但顯然是那個男人不應該對自己隱瞞的,於公於私都不應該。可那個傢伙卻從來沒說。

    忽然女人“嚶嚀”一聲,撒著嬌:“先別急著親熱,門還沒插上呢。一會兒隨你折騰。”

    正錄的入神,院子裡傳來一陣女士皮鞋走動的聲音,聲音離門口越來越近。

    此地不宜久留。想到此,楚天齊快步向巷口走去。

    ……

    楚天齊出了巷子,站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沿著人行道向南而去,去尋找那個有著標識物的小巷。

    邊走邊看,速度很慢,走了將近二十分鐘,也沒找到那個要去的小巷。而且現在置身的所在,是剛才來時就已經曾經經過的地方。

    奇怪了,能在哪呢?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楚天齊站在原地,四處看去,

    正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的聲音:“這家人去哪了,還叫‘晝夜超市’呢,乾脆改成‘想關就關超市’算了。”

    本來準備離開繼續尋找,聽到此人自語的內容,楚天齊趕忙回頭。就見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正好走到自己身邊,嘴裡叨咕著。

    楚天齊轉過身,客氣的問:“大姐,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叫‘晝夜超市’的地方嗎?”

    “‘晝夜超市’就在……”說著話,女人本已抬起的右手,又收了回來,審視的看著對方,“你找這個超市幹什麼?”

    楚天齊編著瞎話:“我在一週前,在這兒買過煙,剛才又要買,卻找不見了。”

    “哦,是這麼回事?”女人說著,往原路走了幾步,一指巷子,“那就是,不過關門了。他們也奇怪,昨天還開著呢。”

    楚天齊跟著走過去,順著女人手指方向看去。他這才發現,巷子最邊上有一間臨街的房子,房門緊鎖,屋子一片漆黑。在房子牆壁上方掛著一塊牌子,牌子上是四個字“晝夜超市”。由於沒有燈光,要是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我記得,好像門口有兩個搖搖車,是機器貓和唐老鴨的造型。”楚天齊又提出了疑問,“怎麼就沒了。”

    “前天上午我來買東西還在,下午就見有人拉走了。”說到這裡,女人自語著“我看八成要關門”,然後轉身走開了。

    剛才只顧注意那兩台搖搖車,再加上沒有燈光,怪不得沒看到呢。

    等著女人走開後,又看了看沒有旁人關注這裡,楚天齊這才走進了小巷。這條小巷要比剛才的那些巷子都窄的多,連一輛普通小汽車也開不進來,只有摩托車和自行車可以通行。巷子的北邊是一個一個的小鐵門,應該是一戶戶的居民。

    到了第五個鐵門前面,楚天齊停下來,仔細看了一下上面的門牌號碼,抬起右手拍打了幾下鐵門。

    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鐵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門裡。看到楚天齊,年輕男子身子向旁邊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天齊也沒有說話,抬腿走了進去。他看到,這個小院有正房兩間,小南房一間,還有一個石棉瓦搭的棚子。除去建築物和過道,院子空餘部門也就是剩下了五、六平米的樣子。

    年輕男子迅速關好房門,並插好門栓,快步跟上楚天齊,再次做了一個進屋的手勢。

    楚天齊走進屋子,看到正房只是一個裡外屋,外屋有鍋台、水桶等。裡屋有一個老式的木頭櫃子,兩面照人鏡掛在東牆和北牆上,窗戶上已經拉上了窗簾。土炕上鋪著炕布,炕的東頭放著一套行李。

    “楚局長,請坐。”年輕男子一指土坑,歉意的說,“屋子一年多沒住了,不乾淨,我也實在沒有更合適的去處好找。”

    “沒什麼,這裡就挺好。”楚天齊說著,坐到了炕上。

    年輕男子把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沒有開水,局長喝這個吧。”

    “好,謝謝。”楚天齊接過了礦泉水。

    今天和對方見面,是楚天齊讓厲劍在中間聯繫的,地點讓對方找,要求安靜,年輕男子告訴了這個地方。

    “局長,昨天厲劍給我家裡打電話,說您要見我,讓我安排一個安靜、隱密的地方。我想了好久,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這才選了這處老宅子。當我今天到這兒的時候,看到超市關門,搖搖車也不在了,就想通知你。可我沒有手機,得走出十多分鐘才能有公共電話。我擔心出去的時候,你到這兒找不到我,就沒有通知你。又擔心在外面老等,會遇到熟人,只好過一會兒就出去看看。”年輕男子再次道了歉,“可是還是沒有看到局長,害您找了這麼久。”

    現在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有一個小時,但楚天齊不會怪罪對方,而且就因為中途事出有因,陰差陽錯的還有了一個意外收穫呢。楚天齊當然不會和對方說起剛才的事情,而是隨口說道:“不怪你。”然後話題一轉,“高峰,你坐下,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8
第八百六十五章 高家的慘遇

    年青男子也坐到炕沿上,問道:“局長,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說呢?咱倆可是兩次見面,要知道你的名字太容易了。『『』 』 ”說著,楚天齊一指對方前胸。

    年輕男子臉上一紅,慌亂的低下頭。

    楚天齊和這名年輕男子確實有過兩面之緣。

    最近的這次是本週四,就是楚天齊在看守所視察完,向院外走去的時候。當時有一名警察差點和楚天齊撞到一起,兩人都楞住了,那名警察就是對面的年輕男子,楚天齊特意記下了對方胸前的警號。在當天下午,楚天齊就從花名冊上查閱了警號對應的信息,知道了年輕警察名叫高峰。

    之所以查閱年輕警察的信息,主要是緣於三年前的見面,楚天齊對對方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三年前就是在許源縣見面,見面地點是許源鎮派出所。當時楚天齊被“刀疤”、陳明合夥誣陷,陳明要敲楚天齊竹槓,結果楚天齊堅決不就犯。陳明怒不可遏,叫來四名警察,讓四人用黑洞洞的口對準了楚天齊。死馬當活馬醫,楚天齊萬般無奈情況下,向眾警察陳說利害,其中有一名警察放下了,就是這名年輕警察。

    知道這名警察心中存有良善,在離開那間屋子的時候,楚天齊還特意向當時在場的周子凱說了一句“這個人關鍵時候放下了。”

    對方關鍵時刻放下屠刀,自己也為其在市局副局長兼警風警容警紀督查室主任面前說了好話,也算做的有仁有義,後來楚天齊也就沒有關注後續事情。

    想不到山不轉水轉,還會再見面,而且自己是以對方上級領導的身份出現。其實在那天知道陳明身份的時候,楚天齊腦中也閃過了那名放下的年輕警察,但當時也就是一閃而過。不曾想,在看守所兩人又不期而遇,讓楚天齊有了要找對方瞭解一些情況的想法。

    今天兩人見面了,但高峰可能是自覺有愧,也可能是還有著諸多顧慮,一直沉默了足有十分鐘,也沒開口。

    楚天齊也不著急,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對方。

    又過了一會兒,高峰終於打開了話匣子:“局長,您走後,市局開始調查……”

    聽著對方的講述,楚天齊的眉頭皺了起來,心情也沉重了不少。他知道了許源縣公安局生的一些事情,知道了高峰的境遇,也知道了陳明其人的好多做法。當然,關於陳明,周仝也說了一些,但那多是轉述聽來的東西。而今天高峰是做為當事人講述,有些問題就比周仝講的更形象,也更全面了。

    ……

    根據高峰的敘說,一些情形重現在楚天齊腦海中:

    三年前,自楚天齊走後,市局周副局長親自督導查辦誣陷、敲竹槓、非法使用一事。所有參與者都成了被調查對象,高峰也在列,他們都被帶到市局專門指定的秘密所在,每人被單獨關押一室。

    高峰自認為自己是從犯,而且在關鍵時刻懸崖勒馬,頂多也就是警告或記過。因此在接受審查的時候,都是實話實說,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在開始的一週裡,他一共被問話兩次,每次幾乎都是一樣的問題。

    一週後的一天晚上,那兩名問話的警務人員又來了,他們說高峰兩次交待的事情有出入,懷疑他沒有老實交待。經過仔細回憶,高峰覺得只要是同樣的問題,回答的意思都一樣,當然肯定會有個別措辭不同。便說沒有任何捏造、誇大或隱瞞,都是據實回答。

    那兩人相視一笑,那個女警官開始給高峰做思想工作,無非就是那些口號性的宣傳,還說只要把事實交待清楚了,就馬上放他出去,頂多是一個口頭警告,其它任何事都不會受影響。

    高峰堅稱說的都是實情,沒有任何假話,還就有些問題重新做了回答。

    見高峰還是堅持己見,那名男警察猛的一拍桌子,把一份劃著紅波浪線的紙扔到他面前。聲色俱厲的說:“你看看,這是事實嗎?你不要妄圖抵賴。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

    高峰看到那句問話是“誰帶頭對受害人使用”,他兩次的回答都是“所長提前安排的,接到命令我們才進去”,現在他仍是這樣回答。

    男警官冷笑道:“當時不是你帶人闖進去的嗎?你們所長根本就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怎麼可能?我怎麼敢這麼做,再說了,他們也不能聽我的。”高峰急忙辯解。

    無論對方怎麼引導,高峰都是堅持這個說法。於是那名女警官提議,帶高峰去測謊。

    去就去,反正不是自己的主意,去哪都不怕。這樣想著,高峰就跟他們去了測謊室。

    到了另外的房間,高峰才意識到,哪是什麼測謊室?分明就是刑訊逼供的場所。而且之所以自己被帶到這個地方,就是為了避開監控。

    果然,在最後警告倒計時結束後,換了四個壯漢進來,一會坐電椅,一會兒“隔山打牛”,一會兒“溫柔做面膜”的。在他們的折磨下,高峰感覺末日到來,感覺自己都快挺不住了。

    在危急時刻,周子凱出現了,阻止了他們行兇。

    高峰被轉移到醫院,接受治療,但仍有便衣監視著。

    兩個月後,高峰出院了,回家去養傷。

    這時他才知道,所長陳明被放了出來,被記了一次過,到秋胡鎮派出所做了一名普通民警。那三名持者也被放了,都是一個記過處分,被開除回家。而那個和陳明形影不離的瘦子警長,成了下命令者,被繼續羈押,後來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大約一年後,高峰背了一個警告處分,被安排到看守所做民警。

    ……

    說到自己在假測試室的遭遇,高峰用了四個字形容非人折磨。此時,他眼中淚光閃閃,聲音哽咽。雖然已經停止講述,但看的出來,他還帶著濃濃的恐懼和心悸。

    過了一會兒,待對方情緒穩定一些,楚天齊說道:“高峰,有些事情確實不堪回,想開點。”然後話題一轉,“我還有幾個疑問。”

    高峰點點頭:“局長,您問吧。”

    “不是周局長一直負責調查嗎,怎麼會允許刑訊逼供的事生?怎麼會有人要你承認是下令者,而真正的下令者卻最終能夠把最大責任推給別人?你對陳明這個人怎麼看?”楚天齊一連了三問。

    高峰苦笑了一下:“後來我才知道,剛調查了有一週,周副局長就被安排去省裡學習,由另一名副局長負責此案。周副局長去解救我的那次,就是他被要求出之時,兩個小時後他就坐上了出的火車。大約十天左右,周副局長學習歸來,但沒有讓他再負責此案。

    至於為什麼有人讓我承認下令,我想肯定跟陳明的神通廣大有關係,有人在撈他。我可見識過他的厲害,不過我這也只是猜測。對於他這個人,我沒有一點好感,他對我也恨的牙根癢。當然,他對我的恨,不只是單純因為我,也因為我爸爸。三年前我爸死的時候,他還專門請客、放炮,說是去了一個大禍害。”

    楚天齊很疑惑:“哦?還有這麼回事?”

    高峰剛剛轉睛的臉色又陰鬱起來:“我爸以前是許源鎮派出所教導員,陳明是副所長。有一年,他借老丈人過壽,收了好多錢,結果被人告了,他退了收的錢,同時背了個口頭警告處分。他懷疑是我爸所為,就在酒後到我家撒酒瘋。當時我爸不在家,只有我媽在,他就砸了我家玻璃和大鍋,就是現在咱們在的這個屋子。

    我爸回來後,到單位找他,他依然很強硬,兩人還動了手。就因為這事,他和我爸都受到了口頭警告處分,我爸也被調到鄉下做了副所長。那裡沒有所長,人們習慣叫他所長或老高。

    雖然同樣受處分,可是半年以後,陳明就升任許源鎮派出所的所長。他逢人便說,領導的眼睛是雪亮的,分的清好賴人。還到處揚言說,要讓姓高的永不得安寧。

    後來,經常有人半夜往我家扔石塊、磚頭,嚇的我媽不敢獨自在家住,也到了鄉下,和爸爸一起住。

    可能陳明就是我家的剋星,我從警校畢業後,分配到許源鎮派出所,那時他剛升任所長不久。從我入職那天開始,他就一直給我小鞋穿,更是不分人前人後說什麼父債子還。就是現在,我也沒有脫離他的魔爪。

    我爸從到鄉下以後,職務就一直沒變。對此,他倒不在意,他覺得只要見不到陳明就是幸事。我爸雖然只是個副所長,卻也為老百姓辦了好多實事,和百姓關係很好,百姓對他也很稱道、佩服。

    在到鄉派出所不到三年的時候,我爸就橫死了,我媽為此受到驚嚇,一病不起,僅僅一個月就也撒手而去。對於我爸的死好多人都表示同情,而陳明卻專門放了十掛鞭炮,還在飯館擺了兩桌,他說這就叫善惡終有報,還說只有做了損事的人才會被毒蛇咬死。”

    聽到這裡,楚天齊脫口而出:“你爸是秋胡鎮的前任所長老高?”

    高峰點點頭:“嗯。”

    “當地正月一般有蛇嗎?”楚天齊追問。

    “一般根本沒有,可我爸就趕上了不一般。哎,老天不公呀,好人竟然是那樣的下場。”高峰聲音淒涼,眼中再次充滿淚花。

    是呀,老天不公,高家的遭遇太慘了。楚天齊心中也不禁感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39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虛此行

    過了一會兒,高峰的情緒穩定了好多,他歉意的一笑,說道:“局長,您還有什麼問題,繼續問吧。”

    “我看了你的履歷,河西省警校畢業,畢業成績門門優異,擒拿還是全年級第三,射擊更是全年級第一。在校時也曾因為見義勇為,受到過區政府表彰。依常理推斷,你應該會去到一個更廣闊的舞台,當然我不是貶低許源縣局。就是回縣局的話,以你的綜合素質,到刑警隊或是經偵隊要更合適一些,應該更能人盡其才吧。”說到這裡,楚天齊停了下來。

    高峰苦澀的一笑:“哎,還不是因為沒人。在畢業那年,省廳去選了五個人,其中就有我,我也參加了複試,各項成績都是數一數二,可是在面試前夕卻落選了。接著區公安局也去選了十個人,依然有我,結果也是仍然止步於面試前。後來,我就只得回到了戶籍所在地。一開始我認為是自己命運不濟,後來一位同學告訴我,我被關係戶頂替了。關係戶採取了偷樑換柱的方式,我糊裡糊塗的成了別人的替考者,為他人拿下了優異的成績。同學的叔叔是人事部門的領導,這位同學是無意中聽到了這些情況。

    剛回來的時候,看我各方面素質都不錯,縣局表態要重視,讓我暫時在刑警隊。可是剛過了半個月,就讓我到了許源鎮派出所,當時給我的理由是‘父母病故,家中單傳,派出所要比刑警隊安全的多’。派出所就派出所吧,在哪好好幹都一樣。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一到派出所,我就被穿小鞋,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是那個挨批的人,年終評定更是很差。為此我也曾找領導理論,可是理論的結果卻是又多了一條罪過目無領導。

    後來,就遇上了三年前那件事,我被調到了看守所。看守所地處郊區,平時多接觸的都是犯人,幾乎就是一個半封閉的社會,得到局領導賞識的機會很少。我明知道被打入冷宮,但我很慶幸,慶幸離開了總給我穿小鞋的人。可是我的願望再次落空了,因為那裡的相對封閉,隊領導的一些權利要大的多,我還是沒有逃脫被整治的命運。後來我才知道,給我穿小鞋的這些人本來就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是好哥們。

    我也承認,我的性格也是我招致禍端的根由,我這個人認死理,不會奉承,也不會說假話。當然現在我改了好多,主要還是忍耐功夫見長,但要是讓我違背原則說假話,我做不到。同樣我的父親也是這樣的性格,與他合的來的好多同事也和他性格差不多,這種性格的人往往也當不了領導,有不了多大權利,所以這些人對我現在的境況也是有心無力。”說到這裡,他意識到剛才的話,容易讓局長產生歧義,又補充道,“我的認識可能有些偏執,有的領導就不在此列。”

    明白對方補充的目的所在,楚天齊點點頭,微笑著說:“我就是要聽你心裡的真實想法,怎麼想就怎麼說,是否對錯不重要。我再問你,在三年前,你為什麼最終放下了手槍,不會僅僅是因為被我說服了吧。”

    高峰先給了一個看似矛盾的說法:“是,也不是。”然後道,“三年前的那天,本來我在調休,忽然接到了警長的電話,說是有任務,讓我馬上回所裡。等我到所裡的時候,那三位已經全副武裝到位,所長、警長也在。警長告訴我,現在所裡有一個危險分子,看起來是悍匪、慣犯,需要我們提前做好應對準備。所長還對我說,小高,你不是一直抱怨無用武之地嗎?今天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你一定要帶好頭,執行好這次任務。

    雖然平時我不受待見,但當我聽到是這樣的任務時,也沒有多想,心裡只是考慮著行動的事。後來我們就在屋外待命,聽到命令後闖進了屋子。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只覺得你的眼神凌厲,相信了領導說的那個‘悍’字,提高了警惕。

    接下來,你露出肩頭疤痕,說那是販毒分子報復你見義勇為留下的,你質問‘人民警察會在我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我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我被他們當槍使了,我放下了手槍,心中愧疚不已。我覺得愧對自己良心,愧對頭頂的國徽,也愧對泉下的父親。”

    楚天齊插話道:“我的幾句話就那麼有說服力?”

    高峰也笑了:“我剛才說到,初見你的第一眼,從你眼神中看到了‘悍’字。可是,當你質問的時候,我看到你眼中分明‘正義’兩字。我在警校學習的時候,就有關於眼神識別的課程內容,我還是很有心得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天的安排本身就有些出乎意料。平時他們沒少幹這種敲竹槓的事,但從來沒讓我參加,我本身也不願參加。那天竟然讓我參加了,我認為他們肯定不是玩“仙人跳”,而是真的遇到了悍匪。

    我在外面待命的時候,也聽到了你們在屋子裡的個別對話,我就有點懷疑,懷疑可能不是遇到了真正的悍匪,而是他們敲竹槓遇到了拒不認帳的主。當時我已經有點後悔,後悔參加這次行動,但也不好臨時跑掉。當看到你,並聽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意識到,你根本就不是他們指認的那種人,你是徹底被冤枉的,於是我放下了手槍。”

    “你當時就沒想到那樣做的後果嗎?”楚天齊反問。

    “當時沒細想,但我知道,肯定是更不招待見。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只要不讓我做違背大原則的事,就是他們當面指著我鼻子罵,我也能忍受。”說到這裡,高峰補充道,“從我內心來講,我並不怕那些人,但我知道我鬥不過他們,唯有忍耐。否則,就可能為我的家人和親人帶來災禍,可能就會有陌生人跟蹤我媳婦,我岳母家的窗戶玻璃也要被人砸了,以前就生過幾次,都是在我剛剛有過反抗行為之後。”高峰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哎,那件事後還是生了家人被驚嚇的事,但我不後悔放下手槍的舉動,我不能太違背自己的良心了。”

    “媽的,太無法無天了。”楚天齊爆了粗口,然後停頓一下,又篤定的說,“小高,你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的這種困擾肯定會不復存在。”

    “局長,我相信,正是因為相信,我才說了這麼多。”高峰說到這裡,抬頭看著對方,眼中滿是堅毅。他繼續道,“乾脆,我都說了吧。在你到許源縣時間不長,我就知道了你是三年前的那位。我也曾想過,咱倆有過一面之緣,想過是否要去見你。但最終我沒有去,我覺得不能那麼唐突,我要看看你是不是那個能夠讓我改變命運的人。我這裡說的命運,是指被人欺負的命運。

    我雖然一直在忍耐,但我也期盼著有人能幫我改變現狀,而這個人必須是上級領導,是能主持公平的領導。當然,我並不是影射其他領導不公平,而是因為我現在已經被每年的年終評定所否定,已經被忽略,不會引起領導的重視。誰會去管一個工作落後,思想偏激,不服從領導的人呢?

    你來了,我看到了希望,因為您有一種鬥志,因為我們彼此都有一些印象。但我要觀察你,同時更要給你留出觀察我的時間。也是巧合,那天我們竟然又見面了,而你也讓厲劍約了我。說實在的,從您近一階段做的事情來看,我心中的希望更大了。本來,我還想再觀察您一段,但您給了我這個見面的機會,我絕對不能錯過。否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說出這些話。”

    楚天齊問:“你剛才說的都是要改變自己被欺負的命運,那麼就不想改變這種工作現狀嗎?”

    高峰眼中一亮:“想,非常想。但我也知道什麼事情都不能好高騖遠,當前只要不被欺負,只要我的家人不被驚擾,我已經是無比幸福了。而且我堅信,只要沒人給我穿小鞋了,我就能正常的全身心投入工作,那麼領導也肯定能夠看到我的努力,瞭解到我的能力。”

    “高峰,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楚天齊又問道。

    “局長,我剛才說了這麼多,可能有些說法難免偏激,也未必正確。但我保證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而且自認為是按我理解的客觀去說,肯定沒有故意扭曲或顛倒黑白。”說到這裡,高峰話題一轉,“局長,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不知道能不能對您有用處。前幾天被處理的那個交警警長喬曉明,是喬曉光的親弟弟,他們兩人都喊張副局長‘二舅’。”

    楚天齊“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喬曉光與喬曉明的關係,楚天齊倒是猜出來了,但他們喊張天彪“二舅”卻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張天彪對喬曉明百般呵護,千方百計給其減輕責任,更是只提議給一個口頭警告的處分。怪不得對撤消喬曉明警長職務,並派到鄉下做普通交警,張天彪會那麼敏感,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看來,今天真是不虛此行,既有了一個意外收穫,還從高峰這裡聽到了這麼多有用的東西。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楚天齊看了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說……我還在外面……哦,好的,我馬上就回……不用接……我等你。”

    掛斷電話,楚天齊對著高峰道:“今天就到這兒,謝謝你。”說著,伸出了右手。

    高峰趕忙握住對方右手:“謝謝局長,慢走。”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40
第八百六十七章 投資商被打

    從平房離開後,楚天齊是打車回的公安局。『『』『

    進到辦公室,看了看時間,楚天齊坐到椅子上,開始等人,一邊等,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

    看來自己找高峰是對的,不但聽到了好多對自己有用的內容,也對高峰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在見面之前,楚天齊特意看了高峰的一些資料,有在校期間的信息,也有工作後的記錄。不同的時間地點,同一個人的表現竟然如此迥異,這讓楚天齊疑惑不解。

    通過剛才的交談,結合自己對陳明、喬曉光的印象,再參照楊二成對老高所長的評價,楚天齊給相關當事人做了個簡單的結論:高峰父子是好人,陳明、喬曉光是他們的對立面。當然這只是楚天齊的一個簡單直觀印象,在處理具體人和事的時候,絕對不會運用這種臉譜化的“非黑即白”思維。

    從高峰的講述中,楚天齊覺得高家父子都富有正義感、心地良善、堅持原則。但在處理具體事情上,也可能過於直白、不夠委婉,給對立面的印象就會是不合群、對抗領導。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有人覺得高家父子礙眼,就是要收拾他們,要讓他們從眼前消失。

    由於有好多的不得以,高峰選擇了忍耐,甚至忍受了羞侮。但他的正義感還在,還是那麼善良,從他三年前放下就可以看的出來。今天再通過兩人的交談,楚天齊對高峰又多了相對全面的瞭解,印象也更好了一些。

    今晚在自己進小院時,高峰只打手勢不說話,而且還提前準備了礦泉水,都說明對方心思慎密。同時交談的地點選擇也符合隱秘、安全的特點。這可能是警察的職業特點決定,也可能是對方為情勢所致而形成。無論是那種情況,都說明這個人有一些城府。

    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情況,本來以為很隱密的地方,還差點遇到了熟人。所好的是自已在暗處,熟人在明處,自己現了對方,對方卻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出去幹什麼。

    楚天齊現,高峰在敘述的時候,儘量採用了對事不對人的講說方式,但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對陳明、喬曉光的痛恨,當然更多的還是無奈。也怪不得高峰無奈,那兩人確實都不簡單,以他們兩人現有的職位來說,也可以稱得上是神通廣大。

    從喬曉光的履歷可以看出,那就是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小混混,後來被招進公安局,做了一個編外民警。時間不長,就入了編,然後又6續做了派出所副所長、教導員,後來就到看守所當了教導員,再後來就當了看守所所長。看守所所長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只是一個股級幹部,但待遇卻是副科,和縣局副局長一樣。而且在看守所,所長就是一個土皇帝,類似於特區一把手的存在。他不但會對警察頤指氣使,想必嫌疑人家屬也會另眼高看,即使他對案子未必能幫上忙,但求所長適當從生活上照顧一下,肯定是少不了的。

    那個陳明更是神通大的很,處分好像對他就沒影響,而且越受處分反而卻有權。在高峰的講述中,因為和老高打架,陳明背了一個處分,但時間不長,他反而由許源鎮副所長升成了正所長。

    三年前,陳明敲楚天齊竹槓不成,被市局主管警容風紀的副局長抓了現行。但他卻成功讓別人頂了缸,只受到了一個較輕的處分,也丟掉了許源鎮派出所所長職務,由縣城到鄉下做了一名普通民警。可這只是暫時的,很快他就成了副所長,而且是所長、教導員權利一肩挑的副所長。鄉下看似沒有縣城風光,可是更自由,權利也更大,陳明照樣活的滋潤自在。

    那天在陳明上門匯報的時候,楚天齊就現對方一個特點,特別能奉承人,說假話根本都不帶臉紅的。這種人往往臉皮都厚,臉皮厚的人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想必陳明能有這麼大的神通,也與其無所不用其極有關。

    有一副對聯說的很形象,“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這副對聯的上聯用在陳明和喬曉光身上就很貼切,尤其橫批四個字更像是專門送給這類人的不服不行。

    嘴裡念叨著“不服不行”,楚天齊從衣服口袋裡拿出錄音機,“啪”的一下按下了播放鍵。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略一遲疑,關掉錄音機,放進抽屜,然後說了聲“進來”。

    ……

    屋門一開,厲劍走了進來。

    看到是厲劍,楚天齊用手一指對面椅子:“坐下說。”其實,楚天齊現在就是在等厲劍,剛才在高峰老房子的時候,也是接的厲劍電話。

    坐到椅子上,厲劍說道:“局長,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是剛剛聽說這個消息,然後馬上就去醫院調查。通過瞭解,聽到的情況甚本屬實,傷者叫喬豐年,是一名商人,現在在縣醫院重症監護室,仍然昏迷不醒,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從目前得到的消息看,事情是這樣的:

    前天晚上,大約八點鐘的時候,喬豐年從縣城許源南苑小區開車出去。剛走出沒多遠,迎面就開來一輛破吉普,橫著停在他汽車的前面。喬豐年下車去理論。吉普車上下來四人,不由分說,抓住喬豐年就打。喬豐年意識到,這是有人刻意報復,便拿出手機準備報警。對方一拳打掉手機,把喬豐年按倒在地,一頓暴打。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聽到有警笛聲傳來,四人才揚長而去。等許源鎮派出所幹警趕到時,喬豐年早已渾身是血,昏迷不醒。正這時,縣醫院急救車趕來,把喬豐年拉到醫院急救。現在離事已經五十小時,但傷者還是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楚天齊問:“你的消息是從哪聽來的?詳細說說。”

    厲劍道:“你今天出去後,我一直在宿舍等你的電話,等著開車去接你。到了九點多的時候,沒有接到你電話,我就下來敲你辦公室門。確認你不在屋子裡,我便下樓去看,到了單位門口。

    剛一出大院,就見有一個人從門前經過,正一邊走一邊打電話。他打電話的聲音很高,我聽到了他說話的內容,正是喬豐年被打的事。聽語氣他應該是喬豐年公司的人,好像在給朋友打電話,他電話中說喬豐年是投資商,縣領導很重視。

    我一聽這個情況,才給你打了電話,然後就去醫院調查。到醫院的時候,我正考慮如何瞭解情況,就聽到服務台兩個護士在說這事。我假裝蹲在牆角繫鞋帶,聽到了剛才的這些內容,知道喬豐年還在重症監護室。

    我準備到重症監護室那邊轉一轉,看能不能還有近一步的消息。當我剛拐到那片區域,就見監護室門口有兩名警察,還有四個穿便裝的人。我趕緊躲到一邊,準備偷偷看看情況。那幾個人來回走動,根本不給我靠近的機會,後來我只好回來了。那兩名警察像是許源鎮派出所的,四個穿便裝的人不認識。”

    “打人現場的情況,是什麼人看見的?又是什麼人報的警?打人的原因又是什麼?”楚天齊連著提了三個問題。

    厲劍道:“聽護士說,是小區居民看到現場情況,然後報的警。至於打人原因沒聽到。”

    楚天齊問:“還有什麼情況嗎?”

    “暫時沒有了,我下來繼續打探。”厲劍說到這裡,又補充道,“對了,護士也說喬豐年這個人不簡單,現在就這樣被打肯定不能認了。其它的就沒有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說著,楚天齊輕輕揮了揮手。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說完,厲劍走出了屋子。

    看著緊緊關閉的屋門,楚天齊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腦中在想著剛才厲劍說的事情。同時也升起了好幾個疑問。

    從厲劍講述可知,投資商是在小區門口被打,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可見被打的很厲害。而且是把車橫在喬豐年車前面,逼喬豐年下車,可見對方應該是故意為之,毆打的目標就是喬豐年。那麼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這些打人的人是受人指使,還是親自出手呢?

    毆打事件生在前天晚上八點,那時正是人們在外面乘涼的時間,尤其前天還是週五,那麼進出小區的人肯定不少。可打人者竟然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了,一打就是二十分鐘,可見對方多麼有恃無恐。那麼他們是真的膽子夠大,還是沒有考慮周全,或是有什麼隱情呢?

    剛才在厲劍的轉述中,說到了喬豐年要打電話報警,手機被對方打掉一事,這情形是什麼人看到的,怎麼能看的那麼詳細?按說這種打架,不同於一般的鄰居鬧糾紛,即使有人看到,也不敢離的太近,怎麼能夠知道這個細節呢。要不就是人們的主觀臆斷?

    警察和救護車都是接到電話來的,那麼打電話的又會是誰呢?這個人是偶然遇到,還是和這件事有某種呢?

    厲劍兩次聽到同一個內容:喬豐年被打一事,縣領導很重視。那麼是哪位領導?怎麼沒有找自己呢?

    打架鬥毆的事經常生,一般情況下都是由轄區派出所出面,往往不需要向上級專門匯報。可現在是投資商被打,還有縣領導關注,怎麼就沒人向自己匯報呢?

    疑團一個接一個,楚天齊越想越糊塗。於是,他翻出電話本,照著上面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40
第八百六十八章 好大膽子

    許源鎮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所長仇志慷剛剛睡下,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他已經連著兩夜幾乎沒有闔眼,今天也準備先睡一會兒,半夜再起來。剛剛有些迷糊,這煩人的電話就來了。他打了兩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聽筒,“喂”了一聲。

    “仇志慷,你搞什麼名堂?手機也不開。”電話聽筒裡傳出一個男人的厲喝。

    仇志慷納悶:這是誰呀?氣這麼粗?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根本就沒有號碼,估計破電話電池又沒電了。聽聲音有些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他斷定不是經常聯繫的人。於是,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知道?仇志慷,你這所長當的也太糊塗了吧?”對方的聲音很冷。

    深更半夜把人吵醒,上來就是這沒頭沒腦的話,還不報姓名,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小子。他猜測肯定是自己的同學或朋友,便沒好氣的說:“我糊不糊塗與你何干?王……”他忽然腦中閃過一個人的樣子,生生把後面的“八蛋”兩字嚥了回去。

    “好,與我無干。”對方說完,話筒裡傳來“啪”的一聲響動。

    啊,真是他?仇志慷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忙對著話筒道:“局長,局……”他這才意識到,話筒裡是“嘟嘟……”的聲響,對方早已掛斷了電話。

    怎麼辦?自己把局長嗆了。

    剛才自己都說什麼了?好像沒說出“王八蛋”三個字吧?好像……哎呀,我也想不起來了。

    仇志慷只覺得腦中一片煩亂,哪還有半分睡意?

    完了,這下是徹底把局長得罪了。怎麼辦?上門賠罪?對。說走就走。想到這裡,仇志慷馬上走到椅子旁,抓起上面放的衣服,向身上胡亂套著。

    可萬一不是局長呢?那不是成烏龍事件了嗎?到底是不是他?像,又好像不是。到底是不是呢?

    “叮玲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局長回電話了。腦中念頭一閃,仇志慷根本顧不得掉到腿彎的褲子,一步跨到桌前,抓起了電話聽筒,萬分恭敬的說:“局長,剛才實在不知是您,您大人不記小……”

    “仇志慷,你發臆症呢?”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高亢的聲音。

    仇志慷沒好氣的說:“是你?什麼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這沒良心的,好心好意告訴你事情,你卻這樣,我不說了。”對方的的聲音很尖厲,“真他娘的該繼續晾著你,讓你永遠嘗不到葷星,就不能給你好臉色。”

    打電話的是仇志慷老婆,已經跟仇志慷慪氣好長時間,今天好不容易打來電話,本來是一個和好的機會,但仇志慷現在顧不得這些,滿腦子都是“局長”兩個字。便不客氣的說:“愛晾不晾,老子還不稀罕你那別地方呢。”

    “真他娘完蛋玩意,誤了你大事活該,老娘還不管了。”女人怒聲罵道。

    “你他娘……”話說到一半,仇志慷才想到剛才老婆話裡警告意味的不同,忙轉換了話題,“等等,老婆別生氣,這幾天所裡煩心事多,氣不順。你別介意,快說,是什麼事?”

    “你想聽,老娘還不想說呢。”話雖這麼說,女人還是沒有意氣用事,而是說道,“剛才有一個人打電話,說是找你有事。我一開始以為是騙人的,後來又擔心真有正事,這才告訴你。”

    仇志慷忙道:“他叫什麼名字,電話號碼是什麼?”

    “現在著急啦。”女人埋怨一句,才說,“他說他姓楚,電話號是231……”

    “行啦,別說啦。”仇志慷打斷了對方,“他都說什麼啦?你是怎麼回答的?”

    女人的聲音傳來:“他就說讓你回電話。深更半夜的,我以為是騙子,也認為是你的朋友惡搞,就回了一句‘沒門,你這個騙子,老娘才不上當呢’。不會真……”

    “敗家娘們,你可把老子坑苦了。”仇志慷不容對方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上門賠罪唄。拿出“程門立雪”的誠意,實在不行的話,“負荊請罪”也行。

    ……

    許源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屋子裡煙霧升騰,大菸灰缸裡插了好多煙蒂,楚天齊依然手裡夾著冒煙的菸捲。

    雖然放下電話已經有二、三十分鐘,但楚天齊還是鬱悶無比。他實在是太鬱悶了,竟然被一對奇葩夫妻給嗆的半死。那個女人倒罷了,畢竟不認識自己,話說的過分一些還情有可願。可你仇志慷現在是許源鎮派出所所長,我是你的直接頂頭上司,你竟然還說“與我何干”,好像還說了一個“王”或是“亡”。他的腦海中立刻出現兩個詞:王八蛋、亡命徒。反正都不是好詞。

    “媽的,你竟敢罵老子。”楚天齊恨恨的罵了一句,把菸頭擰滅在菸灰缸裡。

    十一點多了,該睡了,還等什麼?等他道歉?自己真是閒的蛋疼,他愛來不來,反正後果自負。想到這裡,楚天齊走進裡屋,換上拖鞋,準備脫衣服。

    “篤篤”,耳邊傳來敲門的聲音。

    是誰?肯定是他仇志慷。別人還能有誰?不會是厲劍吧?應該不會。雖然這麼想著,楚天齊還是站起身,來到了外間辦公室。

    “篤篤”,敲門聲還在繼續,並且傳來了輕聲的說話:“局長,睡了嗎?”

    聽聲音就是那個仇志慷,根本不是厲劍。

    想說就說去吧,這樣想著,楚天齊回到了裡屋臥室。

    雖然裡屋聽不清外面說什麼,但時不時會響起一陣“篤篤”的聲音,讓人不勝其煩。

    楚天齊又來到外屋,坐到了椅子上。

    “局長,您不在屋裡嗎?不在我也要說。”仇志慷的聲音再次響起,“剛才確實是誤會,我們不是故意的。當然,我和我老婆都有問題,說話方式也非常欠妥。我老婆他這個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她……”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一件事,不能再讓他這麼說下去了。一旦讓別人看到他一直站在辦公室門口,會怎麼想?尤其他嘴裡還老是念叨他老婆,又會讓別人怎麼說?想到這裡,楚天齊走到門口,擰開暗鎖,猛的拉開屋門。

    可能是仇志慷說話太專注,沒防住門會突然打開,也可能是楚天齊用力太猛。門打開的一霎那,仇志慷“啊”了一聲,噎住了後面的話。

    “深更半夜的,少在門口叨叨,回去。”楚天齊冷聲道。

    仇志慷經過短暫的驚愕,馬上賠笑道:“局長,我一會兒就回去,您聽我把我說完,這是誤會,純粹的誤會。”

    楚天齊守在門口,沒有讓開:“沒有誤會,你打擾我休息了。”

    仇志慷語氣沉重,可憐巴巴的說:“局長,我知道您在氣頭上,可我真要解釋,我老婆那敗家娘們……”

    一聽又要說他老婆,楚天齊只得讓開門口,返身向辦公桌走去。當然,楚天齊也不可能總堵在門口,本來就是希望對方來解釋的。

    仇志慷馬上跟了進來,關上屋門,走到了桌子前。

    此時,楚天齊已經坐到椅子上,面沉似水,看腮幫上鼓起的痕跡,像是在緊緊咬著牙。

    站在離辦公桌還有一尺左右的距離,仇志慷就像犯錯誤的小學生一樣,低垂著頭。他等了一小會兒,見局長沒有發聲,又繼續說了起來:“局長,我還是從頭向您解釋一下。您打的我家電話,是市裡的號碼,我老婆在市裡住。他已經回去住好幾個月了,我倆這一段時間經常吵,自從春節上班後,我就沒有回去。上週剛又大吵了一次,到現在也沒有過話。

    一通話就吵架,近兩個月我根本就沒和她再說單位的事,他也根本不知道局長姓甚名誰。您今天往家裡打電話,她又以為是我朋友,以前我就讓朋友以找我為由,探聽過她的態度。所以,她才說了那種不好聽的話,事後她怕是真有事找我,這才給我打過來電話,就是有姓楚的人找我。

    我前兩夜幾乎沒睡覺,今天也準備睡一會兒就起來。我接到您電話的時候,剛剛躺下不久,正眯眯乎乎,加上電話機上電池沒電,看不到來電顯示,而且那個破電話變音厲害。所以,一開始不知道是您,我還以為是我的某個朋友,他們也知道我和老婆鬧矛盾,經常打電話奚落我。局長,這完全就是誤會,是我的過錯,後來當我聽出您聲音的時候,您已經掛了。”

    “好大的膽子。”楚天齊“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仇志慷,你故意罵我不算,現在又深更半夜編假話騙我,太過分了。你老婆不知道我,你也不知道?手機沒電,電話也沒來電顯示,破電話還變音,這巧合也太多了吧?不要以為別人都那麼傻。你回吧,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仇志慷幾乎都快哭了:“局長,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撒謊。今天白天我的手機來電就幾乎沒斷過,我又老是出去,沒來的及充電,確實是沒電了。那幾件巧事也正好趕上。”

    “是嗎?你好像說了一個‘王’字,到底要罵我什麼呢?”說著,楚天齊眼眯起了眼睛,但眼神中分明有著厲色。

    仇志慷一激靈:“局長,王?沒有啊,我……對了,我那是忽然想到是您,要說‘望局長海涵’,剛說了一個字,您就掛了。局長,就是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得罪您,更別說罵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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