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 為民無悔 作者:關越今朝 (連載中)

 
z781009 2018-12-31 00:23: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4 39536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8
第八百一十九章 誰指使的

    晚上八點多,楚天齊正在本上記錄著私訪內容,手機卻響了起來。看了一下來電顯示,他按下了接聽鍵:“老同學,有什麼指示?”

    手機裡傳出一個女孩的聲音:“局長大人,我哪敢指示您呀,只是問候一下,套套近乎罷了。同時我也奇怪,這周都快過完了,你怎麼還不上任?這譜也太大了吧?”

    楚天齊回答:“幹部二處的王處長讓我等著呢,她說上任的時候會電話通知我,我準備明天再問問她。”說著,他話題一轉,“不過我已經開始熟悉情況了。”

    “你在許源縣,在微服私訪,你星期一就到縣城了,對不對?”女孩篤定的說。

    楚天齊一楞:“你見到我了?”

    女孩反問:“你是不是還特意化妝了一下,比如戴個默鏡或是帽子什麼的?”

    楚天齊忙道:“你什麼時候見我了?在哪見的?”

    “咯咯咯,兵不厭詐,我哪能見到你?我從那天到市裡後就沒回去,這幾天一直在培訓,明天起早才回去。”女孩笑聲爽朗,“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我推測出來的。 你想啊,到現在還沒上任,你能閒的住?你自然要提前到縣裡看看,而且肯定是星期一報到以後就去。為了出行方便,尤其是為了下一步工作方便,你出門時自然要‘武裝’一下,以免提前現出真容。其實就這麼簡單。”

    “不服不行,薑還是老的辣。”說到這裡,楚天齊又補充道,“我是說你從警的資歷比我老。”

    “大局長太客氣了,其實你才厲害。你以前可是連一天警察都沒當過,但有些專業知識你卻說的頭頭是道,真的讓人刮目相看。”女孩笑著道,“對了,大局長,私訪有收穫嗎?有什麼感觸?”

    楚天齊長噓了口氣:“看到了好多,感觸也頗多,總體感受就是一個字亂。先不說別的方面,但說對警察的印象吧。這幾天看到了一些事情,感覺許源縣警察不是在維護社會穩定,不是在保障一方安寧,而是處處都在以罰款為目的。真應了老百姓那句諷刺的話有條件要罰,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罰。”

    “大局長,要以平常心看待,要穩紮穩打,一步步的來。遇事要三思,要分清輕重緩急,要謹慎行事,不要操之過急。肯定有好多人惦記著你這個位置,也會有人惦記你這個人的。”說到這裡,女孩“咯咯”一笑,“我這是關老爺門前耍大刀班門弄斧,讓你見笑了,僅供參考。不說了,敬候大局長早日上任,再見。”

    “再見。”楚天齊話音更落,對方已經掛斷了手機。

    手機發出“嘀嘀”兩聲響動,原來是電量嚴重不足了。楚天齊關掉手機,連接好充電器,插到插座上開始充電。

    剛才打電話的人是周仝,是楚天齊省委黨校的同學。自從兩年前在省委黨校畢業,二人一直沒有見面,只是偶爾通通電話。

    上週六的時候,楚天齊想要拜訪市局副局長周子凱,結果周子凱出差了。不多時,周仝就聯繫了楚天齊,她自然是從叔叔周子凱那裡得到的消息。將近下午一點的時候,周仝到了市裡,兩人一起到外面吃了午飯。在吃飯時,兩人聊了很多,但都說的是黨校學習時的趣事,幾乎沒有涉及工作上的內容。臨分手時,周仝把一些資料給了楚天齊,讓楚天齊參考一下。

    於是在上週末剩下的時間裡,楚天齊就重點看了周仝提供的這些資料。這些資料都是一些基礎資料,包括縣局整個機構設置,縣局領導班子構成,各部門負責人情況。還包括整個轄區的警力設置,以及轄區一些主要的治安重點等,當然還有縣局近兩年多的大事記。這些資料都是一些客觀的東西,沒有任何人為的評價。楚天齊明白,這只是周仝讓自己提前熟悉一下情況,做到一個初步的知己知彼,而不想用她的思維影響自己的判斷。

    說到這次私訪,楚天齊也參照了基礎資料的一些內容,尤其是去了幾個治安重點區域,也注意到了一些治安短板。尤其在私訪的時候,他暗暗告誡自己,要多看、多聽、少說,不能因小失大。因此,他在遇到一些事情時,才沒有貿然出手,而是選擇了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剛才在和周仝的通話中,對方推測出了自己的行蹤,也給楚天齊提了醒。他暗暗告誡自己“謹慎”,在上任以前儘量不要暴露行蹤,說不準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收攏思緒,楚天齊繼續在筆記本上做著一些記錄,以備在上任後有所參照。

    ……

    黨校招待所一樓,樓門用鏈鎖反鎖著,各個窗口也關的嚴嚴實實。整個大堂非常安靜,只有牆上鐘錶發出極其輕微的“噠噠”走動聲,鐘錶上面時針已經指向凌晨三點了。大堂裡大部分區域都隱藏在黑暗中,只有服務台上方的兩隻射燈還亮著,射燈光線昏暗,僅能照到收銀台上一小部分區域。

    收銀台裡面的空地上,放著一張小摺疊床,一名服務員蜷縮著身子躺在上面。服務員發出均勻的呼嚕聲,肯定是和周公見面去了。

    大堂西側男衛生間門簾一動,一個高大的黑影閃了出來,到了走廊裡。緊接著,衛生間門簾挑起,一個腦袋探出來,望向黑影方向。這的確是一個黑影,不止是因為他隱在黑暗中,而且周身上下也被黑色的布包裹著,只有臉上的一雙眸子露在外面。

    黑影站在暗處,先把目光投向收銀台,又四周環視一圈,接著還凝神屏息聽了一會兒。當他確認沒有問題時,衝著男衛生間做了一個手勢。衛生間門口那個腦袋點了點,縮回到衛生間裡。

    黑影又等了一小會兒,然後沿著牆根輕輕向大堂移動,他的腳步聲幾不可聞,根本就沒有打擾服務員的休息。黑影很順利的經過收銀台,繞過大堂區域,上了樓梯。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服務員休息的地方,輕手輕腳的繼續向樓上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二樓。

    二樓樓道里,間隔好幾米亮著一個小夜燈。小夜燈燈光非常昏暗,僅能照到一點地方,即使迎面間隔兩米,也互相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黑影再次觀察一下,順著樓道向右邊走去,很快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他仔細確認了一下上面的門牌號,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張小卡片,輕輕順著門縫塞了進去。只見他右手輕輕動了兩下,屋門便開啟了一個縫隙。屋子裡傳出清晰均勻的呼吸聲。

    左手抓著門拉手,右手把卡片放回兜裡。等黑影把右手拿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管狀的東西,這個東西類似打針用的注射器。他把“注射器”伸進門的縫隙,然後右手輕輕用力,頓時一股霧狀東西從“注射器”飄出,直飄到了屋子裡。

    黑影迅速輕輕關上屋門,身體貼在門板上,警惕的觀察著走廊裡的情況。已經是後半夜時光,樓道里非常安靜,沒有一個人經過樓道來打擾黑影。

    時間過去了足有十分鐘,黑影把耳朵緊貼在門板上聽了聽,才又輕輕把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他再次屏息傾聽,確認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呼吸聲,才把門又打開一些,閃身進了屋子。

    隨手把門關好,靠在門板上,黑影觀察著屋裡的情形。儘管屋裡光線很暗,但黑影還是看清了屋子裡的大致情形。屋裡一共擺了兩張床,靠門口那張床空著,被子還疊的整整齊齊放著。另一張床上,被子攤開,裡面鼓鼓囊囊的,顯然是睡著人。

    黑影把右手放到身後,輕輕向裡面那張床移動著。來到床前,他右手迅速從身後拿到前面,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匕首。黑影沒有任何猶豫,手握匕首俯身向床上刺去。

    “噗”的一聲,匕首刺了下去,握著刀柄的右手已經觸在被子上。黑影右手猛的攪動一下,抽出了右手。頓時,有液體濺到黑影手上,似乎臉上露的那一小部分也落上了液體。他沒管這些,再次揮舞匕首刺了下去,連著刺了兩次才停了下來。在每次刺下的時候,都會有液體再次濺到黑影的手上和臉上。儘管濺上的不多,但他都能感覺的到。

    黑影鼻子“哼”了一聲,收起匕首,準備返身離去。忽然他感覺到了不對,自己連著刺了三次,怎麼就沒有任何響動,連一聲悶哼也沒有。他把右手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手上的液體竟然也沒有腥味。

    莫非有詐?黑影這個想法剛剛出來,忽覺腿上一疼,身體不由自主的倒去。黑影還沒來得及有任何掙扎,只覺腹部一麻,便倒在了地上,同時一把“鉗子”鎖在他的喉頭處,他忍不住“啊”了一聲。他的“啊”聲剛出,就覺咽部一涼,還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他頓覺不妙,剛要喊叫,就覺脖子上“鉗子”輕輕動了一下,他的喉頭也跟著一動,一個粒狀東西滑進了腹中。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黑影沒有反抗之力,是被對方強制完成的。

    一個森冷的聲音響起:“誰指使你來的?”

    黑影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側有一個影子,影子的右手正探在自己的喉頭處。他意識到自己失敗了,但還是倔強的“哼”了一聲,以示“沒什麼可說的”。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09
第八百二十章 不信你不說

    黑影只覺喉頭一鬆,身側那個影子站了起來。他頓時大喜,急忙來了一個“鯉魚打挺”,想要站起來。可是“理想雖豐滿,現實很骨感”,他不但沒有站起來,還又摔了一下。這哪是“鯉魚打挺”?分明是“死魚打挺”。他很是疑惑,再次試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不但如此,他只覺得身上軟綿綿的,想要翻身坐起來都困難。

    “啪”的一聲響動,床頭燈亮了起來,儘管床頭燈光亮一般,照到範圍有限,但黑影還是看清了眼前的高大身影。尤其他仰面躺在地上,眼前的身影更顯得高大,就像一座挺拔峻削的山峰站在他的面前一樣。

    站在黑影面前的高大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剛到許源縣四天的楚天齊。楚天齊面帶冷笑,看著地上這個傢伙,蹲下身去。然後雙手齊出,直奔對方臉上而去。

    黑影一驚,“啊”的叫了一聲。他的聲音還沒從口腔發出,只覺喉頭一緊,不得不把那個“啊”聲生生嚥了回去。同時,他頭臉上的黑布已被扯掉,整個面容暴露在對方面前。

    楚天齊看到,地上這傢伙滿臉橫肉,右臉頰上有一撮黑毛,黑毛根部長著一個痦子,是面相凶惡之人。

    楚天齊冷冷的道:“你不要喊叫,否則我就廢了你。”

    “痦子男”就覺得喉頭再次一緊,火辣辣的疼,想要說話不得,只有儘量的點著頭。當然,他仰面躺在地上,想要點頭也很困難。但他的動作和喉部發出的嘶啞聲響,表明他聽明白了對方意思,也表示要遵守對方“不喊叫”的要求。

    雖然“痦子男”不再喊叫,但還是忍不住疑問:“你怎麼沒……事?”

    “奇怪是吧?”說著,楚天齊走到床前,用手一拽被子,被子上的三個破洞清晰可見,還濕漉漉的。被子掀開,一隻帶有破洞的塑料飲水桶露了出來。

    “痦子男”明白了,對方早有準備,顯然提前知道自己的行動,但他還是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我要來?又怎麼能夠防住我的‘極品薰香’?”

    “就你那藥也太小兒科了。”說著,楚天齊用手一指窗戶位置。

    “痦子男”順著對方手指方向看去,只見窗戶上那兩個窗扇都開著一個三十度左右的角,自然能夠破了“薰香”的威力。

    此時,楚天齊已經走過去,關上了那兩扇窗戶,他可不願意被別人聽去一會兒的對話。他坐到椅子上繼續說:“你今天已經來過三次了,對不對?”

    “對,對。痦子男”忙不迭的答著,“你,你怎麼知道?”

    楚天齊輕蔑一笑:“別著急,我會一一的告訴你。今天下午,從醫藥城開始,你和你的同夥就跟著我,一直跟到這裡,但你們在大堂坐一會兒就走了。大約十點鐘的時候,你又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人,你們在門口說了幾句暗語才離去。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們說的什麼我完全清楚。你們說了‘不是個正點’,意思就是我是個扎手之人。也說了‘青子’,就是要用刀對付我。還說‘漢壸’,分明是要給我用藥,自然就是薰香、謎昏藥之類了。我說的對不對?”

    “痦子男”很驚愕:“對,對,你怎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楚天齊不屑的說,“你的小伎倆還能逃過我的火眼金睛?老實交待,誰指使你來的?”他說的很篤定,也暗暗慶幸,慶幸自己及時躲到床下,也慶幸首都三個月的學習,更慶幸手中帶著學習時記的筆記。

    當時楚天齊聽到他們的黑話遠不止這些,他也一時分不太清。於是等他們走後,憑著記憶,拿出筆記本一一對照了一番,才確認了對方的行動。他自始至終也沒聽到對方黑話中有“條子”或“雷子”這樣的用語,不確定對方是否知曉自己的新身份。

    “痦子男”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來的。”

    “你自己來的?你認識我嗎?咱倆有什麼怨仇嗎?”楚天齊反問。

    “痦子男”回答:“不認識,也沒什麼怨仇,我就是想圖你的錢財。”

    “錢財?我有什麼錢財?少拿這些搪塞我。小子,休想矇混過關,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著,楚天齊眼中射出兩道精光。

    “你,你想怎樣?你敢殺了我?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不想當官啦?”儘管有些驚慌,但“痦子男”還是很嘴硬。

    楚天齊一楞,不知道這傢伙知道自己多少,便說道:“好小子,你還知道不少。我當然不會殺你,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痦子男”一咬牙:“好啊,你有什麼辦法就使出來吧。”

    “小子,別嘴硬,我不信你不說。”楚天齊輕蔑一笑,繞著對方輕輕踱著步,“你現在手腳無力,對不對?你再運氣試一試,看看有什麼反應。”

    “痦子男”不信邪,偷偷一運氣,腹部就傳來一陣絞痛,忍不住“啊”了一聲。當然,他的“啊”聲還沒出口,已經被對方鎖住了喉頭。

    楚天齊右手鎖在對方喉頭處,森冷著道:“小子,告訴你不要喊叫,否則有你好看。”說完,移開了右手。

    “痦子男”自然不甘乖乖就範,又試著開始用氣,頓覺腹部又是一陣絞痛,而且越運氣越疼的厲害,他只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乖乖躺在那裡。他剛才儘管疼的難受,卻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但額頭上卻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楚天齊一直冷冷看著對方的舉動,只要對方不出聲,他就不準備阻止。終於,對方停了下來,投來了惡毒的目光。

    “你對我怎麼啦?痦子男”語氣疲倦的問。

    “沒怎麼,只不過是給你吃了一小粒糖丸而已。”楚天齊說的輕描淡寫,“吃了糖丸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你一運氣或是一動歪心眼,就會小腹疼痛。當然了,你還必須定期吃一粒這樣的藥丸,否則,疼痛會越來越厲害,你就會深切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痦子男”臉色變的非常難看,額頭上的汗珠也有豆粒大小。有的汗珠已經在慢慢的向下滾落,滾落到他的腮旁,滾落到他的衣領中。他內心驚慌不已,但還是強自鎮靜的說:“你想怎樣?”

    楚天齊擺擺手:“我並不想怎樣?只要你老實交待,只要你聽我的話。”

    “痦子男”略一思考,長噓了口氣:“你問吧。”

    楚天齊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字:“誰指使你來的?為什麼要你來?”

    “痦子男”望著對方,開始講說起來:“我姓趙,家中排行老六,江湖人稱‘痦子趙六’。我這次來是……”

    ……

    “痦子趙六”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但楚天齊卻毫無睡意,躺在那裡想著事情。他現在躺在靠門口的那張床上,另一張床上是那個濕的帶有破洞的被子,還有破碎的飲水機桶。床頭茶几上放著三百元錢,那是楚天齊讓對方留下用以賠償損失的,這三百元足夠了。他可不願為對方的錯誤買單,他自己還是個窮鬼呢。

    楚天齊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自己的話,會不會按自己的要求去做。儘管他後來和“痦子男”說,給對方吃的是“斷魂丹”,對方當時也很害怕,可不敢保證對方翻過悶來。他自己心裡可清楚,對方之所以運氣就腹痛,是因為自己輕拂了對方的一處穴位,兩週後那種痛感就會徹底消失。至於所謂的“斷魂丹”,其實不過是一粒維生素C罷了,只是為了增加神秘感,而讓對方害怕並聽命而已。

    看看窗簾已經發白,應該是天亮了,楚天齊拿起床頭櫃上手錶一看,才一點多。他很納悶,仔細一看,原來是停電了。於是,他又去找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正在充電。從昨天和周仝通完話後,就一直在充電,肯定已經充滿了。他趕忙爬進來,跳到地上,從插座上取下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還沒等看清手機上面時間顯示,一個號碼從屏幕上跳出來。手機號碼很陌生,好像是定野市範圍號碼。楚天齊略微遲疑,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一通,裡面立刻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主任,您是在許源縣嗎?是住在黨校招待所嗎?您沒事嗎?”

    聽到對方一系列的問話,楚天齊很是狐疑,但還是回道:“我在許源縣黨校招待所,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你在……”

    “我在路上,正要去找你,大概九點半能到。”說完,不等楚天齊答話,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看看時間還早得很,楚天齊又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

    太陽高高掛在天際,一輛黑色現代車奔馳在通往許源縣的公路上。汽車上共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有四十多歲的樣子。男人略有禿頂,正在駕駛汽車。女人坐在後座上,哼裡哼著小曲。

    “處長,再有十多分鐘就進縣城了,現在該通知他了吧。”禿頂男人回頭問道。

    “好吧。”說著,女人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同時還不忘對著禿頂男人嗲聲嗲聲道,“親愛的,車上只有咱們兩人,還是稱呼我‘寶貝’吧。”

    禿頂男人馬上回應道:“好的,寶貝。”

    手機開啟後,女人看了看時間,撥出了一串號碼。很快接通了,她對著手機厲聲道:“這幾天你去哪了?失蹤了嗎?上任也找不著你。十點之前必須趕到許源縣公安局。”說完,不等對方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看著後視鏡,禿頂男人笑著道:“寶貝,你給他的時間才二十分鐘,也太短了吧,他能趕到?”

    “再多給他幾十分鐘,他也趕不到呀。”女人“哼”了一聲,“這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嗎?寶貝,你怎麼倒心慈面軟了?”

    禿頂男人淫邪的一笑:“哪有?我就覺得你那兩團面很軟。”

    “去你的。”女人嬌嗔著,臉上出現了紅暈,“昨晚都讓你給揉疼了,到現在還疼呢。”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0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不受歡迎

    九點五十五分,現代車進了公安局大院。正在辦公樓前等候的人們,都滿面笑容迎著現代車走來。

    現代車上坐著的女人,正是定野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王秀榮。開車的男人是她的副手,也是她的姘頭禿頂老秦。

    王秀榮看到了歡迎的人們,也看到了眾人的笑臉,但他故意矜持著沒有下車。而是對著駕駛位的老秦輕聲道:“你不是說姓楚的有可能提前到了嗎?人在哪呢?”

    老秦“嘿嘿”一笑:“我也就是隨便一說,他恐怕就是飛著來,也到不了吧。他還能逃出你九天仙女的手掌心?”

    “老秦,你的嘴真甜,咯咯咯”王秀榮得意的大笑起來。忽然,她的笑容僵住了,變成了滿臉驚愕。

    禿頂老秦也現了異常,不是王秀榮的異常,而是車外眾人的異常。本來看著眾人奔現代車而來,他都準備下去為王秀榮開車門,讓王秀榮和歡迎眾人見面了。卻見這些人從現代車一側繞開,徑直走向了現代車後面。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讀出了這幾個字“什麼情況”。

    王秀榮皺眉道:“你下去看看。”

    老秦答應一聲,拉開車門走了下去。一下汽車,他就看向後面,只見剛才那些人正圍著一輛黑色奧迪汽車。奧迪汽車後車門打開,一個高瘦的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看到這個情況,老秦趕忙返回現代汽車,向王秀榮匯報去了。

    奧迪汽車上下來的高瘦男子,向著車旁眾人,面帶笑容的打了聲招呼:“各位好。”

    眾人看到下車之人很面,都在腦中搜尋著上級領導的形象,以期和這個大高個對上號。可是搜索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答案,不禁面面相觀起來。

    就在車旁迎接的人滿頭霧水時,遠在樓上會議室裡的一個女孩,卻透過窗戶看清楚了這個大高個男子。這個女孩是周仝,奧迪上下來的男子正是她的黨校同學,即將上任的許源縣公安局長楚天齊。奧迪車旁熱鬧情景和現代車外異常冷清,形成強烈對比,讓她不禁疑惑:這小子要整什麼景?同時她也很是好笑,好笑這些迎接的人。

    迎接眾人滿臉愕然,紛紛和楚天齊握手,嘴裡說著“您好,您好”,心裡卻在犯著嘀咕:這是哪路神仙?

    楚天齊自然意識到眾人錯把自己當成上差,便想著如何解釋,可又一時沒有合適的語句,只得也跟著說“你好”。

    正這時,那邊傳來了禿頂老秦的聲音:“諸位,市委組織部王處長親自來指導工作,你們沒來迎接,這架子可夠大的。而卻又對著一輛沒有牌照汽車噓寒問暖的,真不知道諸位的價值取向是什麼?”

    聽到禿頂老秦的責問,眾人俱是一楞,再次狐疑的看看楚天齊,才向現代車走去。好多人還不時回頭,沖大高個微笑並頻頻點頭,怕一個不注意得罪了上面來的大神。

    眾人來到現代車前,儘管看不清車裡坐著什麼人,還是向裡面投去了笑容。

    其中一個矮胖男人,右手抓住車門把手,輕輕打開了右後側車門。當他看到車裡面的女人時,迅把右手搭到汽車車頂的邊,笑容滿面的說:“歡迎,歡迎王處長來指導工作。”

    隨著矮胖男人的問候,其他眾人也紛紛說著“歡迎,歡迎。”

    王秀榮故意在車上抻了一小會兒,才面帶不快的走下車來,鼻子裡“哼”了一聲。她環視了眾人一圈,眼中滿是凌厲和不滿。只到她的目光停在一個方臉膛男人身上時,才變的柔和了許多,漸漸有了笑意。她向著方臉男人伸出右手,問候道:“蕭書記好!怎麼敢勞您大駕呢?”

    方臉男人中等身材,體形勻稱,年紀有四十多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握住對方的手,笑著說:“王處長,你是市裡領導,我只是縣裡一個小官,自然要出來迎接了。”

    王秀榮雙手合什,連忙說著“不敢,不敢”。

    矮胖男人適時衝著王秀榮和方臉男人說道:“領導,裡邊請,裡邊請。”

    二人謙讓一番,並排說笑著,向辦公樓走去。其餘眾人緊隨其後,走向辦公樓。好多人在邁動腳步後,忍不住回頭看向奧迪車方向。奧迪車不見了,但那個高廋的男子卻跟在眾人身後,也向辦公樓走走。眾人儘管狐疑,卻沒人出聲,只是互相用眼神交流著心中的疑惑。當然,禿頂老秦也看到了跟在後面的楚天齊,卻故意裝作不認識。

    上到二樓的時候,矮胖男人插話道:“王處長,先到哪?新局長沒有同來嗎,什麼時候到?”

    王秀榮略微怔了一下,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和身邊方臉男人說笑著,向前走去。

    矮胖男人臉色一紅,但還是提高了聲音問:“王處長,新局長什麼時候能到,我們什麼時候開會?”

    這次的聲音足夠高,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王秀榮也不能再裝了。她非常不痛快的轉回頭,面向矮胖男人:“老劉,你一個組織部的人,怎麼比公安局人還著急?不知道還以為是你的局長要來呢。”說著,王秀榮用手向後一指,“已經來了,就是他。”

    聽著王秀榮的話,眾人順她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後面跟著的大高個男子。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心中想法各異。

    一開始的時候,看到奧迪車進來,眾人都以為是來了上級領導,最起碼要比現代車上的人職位高。於是,全奔奧迪車而去,結果車上下來一個很陌的大高個。只到王秀榮讓老秦挑了理,大家才又集中到現代車旁,迎接市委組織王處長,而把大高個晾到一邊。不曾想,這個大高個竟是新來的局長,縣局的一把手。

    迎接隊伍中,大部分都是公安局副職,自然對局長還是比較重視的。儘管這個“重視”的含義不盡相同,但來人畢竟是局一把手,是自己的直接頂頭上司。於是這些公安局領導們,都還是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大高個年輕人。

    這時,王秀榮的話音再次響起:“直接去會議室,早說完早省事。”

    眾人聽的出,王秀榮語氣中滿是不情願,還有濃濃的厭惡意味。不知道她是在厭惡宣佈任命這件事,還是在厭惡這個被宣佈的人,也許都有吧。

    會議室在四樓,也是辦公樓頂樓。當諸位領導進入時,提前到達室內的眾人馬上起立鼓掌,歡迎領導入座。

    楚天齊先看向主席台,主席台上面只有四個人的桌簽,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他又把目光投到台下,也沒有看到寫有“楚天齊”的桌簽,只是現一個桌簽上打印著“局長”二字,他循著那個位置走了過去。待主席台四人坐定後,他才坐到了椅子上。

    主席台上共兩張長條桌拼接在一起,條桌上面覆著綠色絨面桌布,條桌後是四把椅子。王秀榮和那個方臉男人坐在中間,禿頂老秦和矮胖男人分別坐在兩側。

    台下排列了六橫六縱三十六張桌子,前兩排桌子上放著桌簽,有的寫著人名,有的寫著分部門名稱。後面的桌上沒有桌簽,也沒有完全坐滿。

    主席台上,矮胖男人向中間二位進行簡單垂詢後,連續咳嗽兩聲,把眾人目光吸引了過去。楚天齊注意到,矮胖男人面前的桌簽上打印著“劉文華”三個字。

    劉文華高聲道:“同志們,市委組織部王處長在百忙之中來看望大家了,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王處長一行。”

    王秀榮微微欠身,面帶笑容,回應了大家的掌聲。

    “對於王處長和秦處長的到來,縣委、縣政府非常重視。縣委常委、政法委蕭書記,也特地來參加今天的會議,大家熱烈歡迎。”劉文武再次帶頭鼓起了掌。

    頓時,台下掌聲一片。

    在大家的熱烈掌聲中,主席台上坐定的方臉男子面帶笑容,向台下眾人微微俯。楚天齊注意到,方臉男子面前桌簽上打印著“蕭長海”三個字。

    “同志們,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歡迎市委組織部王處長做指示,鼓掌。”說著,劉文華使勁拍著手掌,並向王秀榮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王秀榮並沒有搭理劉文華的慇勤,而是雙手下壓了幾下,待到掌聲停歇後,開口說道:“同志們,市委組織部高度重視許源縣公安局工作,尤其幹部二處更是時刻關注著許源縣公安局組織建設。近兩年,許源縣公安局非常重視人才培養,狠抓隊伍建設,取得了很大的成績。這都是縣局班子共同努力的結果,尤其和趙政委、曲副局長的辛勤付出分不開。一個班子,隨時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這就需要在座老同志揮以老帶新作用,對新同志多幫助、多教育,當然也可以多批評”

    女人的講話還在繼續,但短短幾句開場白中卻有著深意,再聯想到其它一些細節,楚天齊意識到,自己不受歡迎,很可能非常不受歡迎。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0
第八百二十二章 我是一名新兵1

    自從到定野市以後,楚天齊就在思考著自己是否受歡迎的問題。這並不是他要看別人眼色行事,而是他想通過分析一些現象,來瞭解裡面的內在原因,從而為自己工作開展提供參照。

    從踏入官場到現在,楚天齊已經有了四年的仕途生涯。對於大多數基層的公務人員來說,四年的時間不多也不少,按說應該能積累一些經驗和教訓。楚天齊現在積累的這些閱歷,相比大多數基層公務員,可以說超出一大截。如果放到那些人身上,會受益匪淺,應付起工作來會綽綽有餘。

    但這些東西放到楚天齊身上,卻仍顯單薄。他不同於那些大多數,大多數基層公務員四年中可能也就是混一個股級,頂多弄一個副科。而他現在卻已經是副處,這可是大多數人十多年或更長時間奮鬥才可得的。同樣,他身邊的對手也大部分是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油條,豈是那些官場菜鳥可比?雖然他已經是副處,雖然他進步很大,但畢竟才步入仕途四年,有些經驗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時間積澱和錘煉的。

    對比身旁大多數同級別官員,楚天齊相當於“速成班”,先天不足顯而易見。這些不足已經深深反映在日常工作中,尤其是反映在與同僚的關係中。這幾年,他一直秉承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理念,一直在為老百姓謀福利,一直想著與人為善。但事與願違,他雖然做出了一些成績,卻也把同僚得罪了一大半。在同僚的圍追堵截中,他疲於應付,弄的傷痕纍纍,到頭來竟然在玉赤沒有了立足之地。

    在年前三個月學習期間,楚天齊在學習之餘,深刻反思了四年來的所做所為。他深刻意識到,要想幹好工作,前提是必須理清一些人際關係。然後再借力、卸力。

    觀察這幾天的情形,尤其是今天參加會議的人員,楚天齊感受到了極大的冷落。自己可是縣公安局一把手,竟然沒有市局領導談話,更沒派人參加今天的會議。做為副處級幹部,又是縣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局長,主席台上竟然沒有自己的位置。這說明市局和縣局都不夠熱情,但究竟是有什麼隱情,還是真得不受待見,就需要繼續觀察和思考了。

    雖然市局和縣局真實態度還不得而知,但王秀榮肯定是不待見自己。從那天接電話不耐煩,到星期一報到時態度惡劣,再到今天故意晚打電話,加上現在的發言,無不說明她在給自己穿小鞋。可她究竟是代人出招,還是替她自己出氣,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一陣掌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他趕忙收攏心神,聽著台上的講話。

    待掌聲落定,王秀榮繼續道:“剛才應縣委組織部劉副部長和大家要求,我談了一些組織建設的建議,這也是此次來縣裡的主要目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順便也說一下。”說到這裡,她停頓一下,把頭轉向老秦,“你來宣佈吧。”

    禿頂老秦點點頭,從文件袋裡取出了一張紙。他清了清嗓子,宣讀起來:“經定野市委組織部部務會議研究決定,報市委常委會批准,決定任命楚天齊同志為許源縣政府黨組成員、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定野市委組織部。年三月四日。宣讀完畢。”

    掌聲稀稀拉拉,說明了新局長人氣不高,當然這和老秦宣讀的疲軟語氣也不無關係。

    本來正常情況下,宣讀完畢後,宣讀人員會給被任命人員一句提示,或是特意做一介紹。然後,任命人員正好站起來,向大家揮手或點頭致意。可老秦故意省略了這個環節,而是把頭轉向了王秀榮。

    王秀榮倒也當仁不讓,直接說道:“剛才,秦副處長宣讀了任命,為許源縣公安、政法系統送來一個新同志楚天齊。楚天齊同志是從沃原市交流過來的年輕幹部,他從政僅四年,以前也一直沒有從事過公安、政法工作。在在座各位面前,他就是一名新兵,也可以說就是一名小學生。希望各位老同志,繼續發揮以老帶新作用,多給予小楚同志幫助,以讓他快速進步和成長。”

    聽著台上女人的話,楚天齊感覺特別刺耳。對方直接把自己降到一個小學生、新兵的位置,讓在座各位多多幫助,還把宣佈任命說成順便的事。這是在赤裸裸的蔑視自己,也是在向現場眾人傳遞一種錯誤信息。

    王秀榮發言完畢,劉文華說了接下來的程序,由許源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曲剛同志,代表公安局領導班子做表態發言。

    曲剛坐在楚天齊右側座位,和楚天齊中間隔著過道。

    聽到“曲剛”兩個字,楚天齊把頭轉向右側,看著這個短髮、長方臉、體形敦實的男人,腦海中立刻出現了周仝提供的那些資料,他迅速分揀出曲剛的信息:曲剛,男,四十四歲,身高一米八二,市警校畢業。從基層幹警做起,做過副所長、所長、刑警隊長、副局長等職務,已擔任常務副局長四年,曾是局長有力競爭者。

    聽到主持人的話後,曲剛站了起來,先向台上深鞠了一躬,又回身向在場眾人揮了揮手,然後面向主席台說道:“各位領導,我在基層工作多年,是個大老粗,說話如有不對的地方,提前請領導多多包涵。對於上級組織的安排,我代表許源縣公安局領導班子和全體幹警,表示熱烈的擁護。楚局長看上去很年輕,就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可已經是公安局長了。我家小子也剛大學畢業,整天就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同樣都是年輕人,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年輕好啊,年輕就是資本。只要肯學習,有的是時間。楚局長,你放心,只要有能幫助到你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誨人不倦。雖然楚局長沒有當過一天警察,但是就憑這幾年神速的進步,一定有著過人的悟性,好多事情肯定會無事自通的。我代表許源縣公安局表態,雖然楚局長是新人,更是新兵,但我們一定要讓楚局長在這裡找到家的感覺,享受到家的溫暖。謝謝,發言完畢。”

    曲剛話音剛落,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經久不息,可見其在縣局勢力龐大。

    楚天齊心中暗道:這哪是大老粗啊?這分明就是一個罵人不吐髒字、踩人不用出腳、損人不用張口的官場老油條。他竟然把自己和他兒子相提並論,這分明是在貶低自己,在踩自己。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年輕,還說自己進步神速,分明是指自己外行,暗指自己進步有貓膩。他還假惺惺的說要讓自己享受家的溫暖,更是擺出一副家長的嘴臉。

    掌聲終於停歇,劉文華說道:“下面請新任許源縣政府黨組成員、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楚天齊同志發言。”

    楚天齊內心莫名的激動,他稍微穩了穩情緒,“刷”的一下站起身形,側身來到過道,健步走向主席台。

    對於楚天齊現在的舉止,眾人都很驚愕,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好多人在內心腹誹著,認為他的做法有失體統,認為他可能是被“年輕”一說氣的昏了頭。有的人已經在嗤之以鼻:到底還是年輕。

    就在好多人不看好的時候,楚天齊已經走上主席台,站在主席台東南角的地方。只見他面向蕭長海方向,右手迅速抬起,“啪”的敬了一個軍禮。他的這個舉動,頓時讓眾人驚詫不已。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楚天齊腳跟一磕,右轉了九十度,面向主席台下,又“啪”的敬了一個軍禮。

    此時眾人再次驚愕,但和剛才的驚愕有所不同,剛才是驚愕於楚天齊上台的無厘頭,現在是驚愕於他標準的軍禮。

    坐在下面,看著身材挺拔、舉手警禮的老同學,周仝暗暗叫好“罷了,罷了,做什麼像什麼”。同時,她也在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他。只見他上體正直,剛才在右手抬起時迅速並且完全取捷徑。他五指並擾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太陽穴,與眉同高,手心向下,微向外張約二十度。他手腕沒有彎曲,右大臂略平,與兩肩略成一線,同時注視著受禮者。周仝不禁再次內心感嘆“標準,太標準了”。

    就在大多數人暗暗讚嘆楚天齊敬禮標準,就在楚天齊放下手臂準備發言時,一個聲音卻適時響了起來。這個聲音的出現,立刻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人是曲剛,只見他面帶戲謔之情,說道:“楚局長的敬禮也還行,只是好像敬禮的時機、場合不符吧?”

    楚天齊微微一笑:“曲剛同志,你是說我沒有著警服,不應該敬禮嗎?”

    “原則上著便服是不需敬禮的,你這麼一做的話,給人感覺有些不倫不類。”曲剛的話大大咧咧的。

    “曲剛同志,雖然我現在出任公安局長,但在警察隊伍中,我還是一名新兵,在軍事禮節上還請你這個老同志多多指導。”楚天齊說的很誠懇。

    看到對方這樣的態度,曲剛很受用,心中暗道:小子,算你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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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我是一名新兵2

    曲剛自得的看了一下周邊眾人,自大的說:“指導談不上,我做為一個從警將近三十年的老兵,倒是可以幫幫你、帶帶你。當然了,我看你的悟性還不錯,只要用心學的話,進步一定會很神速的。做為一個地方同志,剛接觸軍事化管理,自然要有一個適應過程的。”他完全一副領導派頭,滿是教訓、指導的口吻。

    “是,你說的是。”楚天齊頻頻點頭,然後話題一轉,“曲剛同志,我糾正一下你的用詞,警察是半軍事化管理。當然了,你做為一名從警將近三十年的老兵,自是知道這個淺顯常識的,希望你只是一時疏忽。”

    剛才還自鳴得意,還倚老賣老,感覺很是舒爽,現在被對方這麼一說,曲剛頓時弄了一個大紅臉。他剛才一時得意,根本就沒注意用詞,現在竟然被對方直接挑到點兒上。而且對方還特別強調了“從警三十年”,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他還注意到,對方正帶著一抹笑意看著自己,在等著自己的答覆,那笑意分明是譏笑。

    儘管心理不舒服,但曲剛還是打著哈哈道:“是我一時疏忽了,真應了那句話,活到老學到老呀。”然後他話題一轉,“做為警察,當然要學會敬軍禮,不過也要知曉軍禮的適用範圍。做為一個新兵,你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輕描淡寫幾句話,曲剛又把皮球踢了回來,而且又用話點了對方“要知曉軍禮適用範圍”,再次強調了“新兵”二字,意思很明顯“別以為敬個軍禮就了不起,你還嫩得很”。

    楚天齊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他心中暗喜:小子,我還怕你不跟著呢,只要遞過話來,我就能叫你小子好看。這樣想著,楚天齊把臉轉向了蕭長海:“書記同志,剛才曲剛同志說的對,我做為一名新兵,確實需要多學習。我現在也學習了一些,想要向您和在座各位匯報一下,請您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正覺著楚、曲二人對話很有意思,不曾想楚天齊卻向著自己說了話。但對方很有禮貌,也很謙虛,蕭長海非常受用。於是便說道:“當然可以,現在本來就是你發言時間嘛!”

    聽到答覆內容,楚天齊心中很是欣喜。他之所以要徵得蕭長海同意,是為了提前擋住一會兒王秀榮的打擾。他已經注意到,在自己說話時,王秀榮眉頭微皺,隨時有打斷自己這個話題的意思。

    楚天齊再次把身形轉向台下,朗聲道:“警察是半軍事化管理,警察敬禮參照軍禮標準執行。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敬禮分為舉手禮、注目禮和舉槍禮。著軍服戴軍帽或者不戴軍帽,通常行舉手禮。攜帶武器裝備不便行舉手禮時,可以行注目禮。舉槍禮僅限於執行閱兵和儀仗任務時使用。還有一些時機和場合不敬禮,比如在實驗室、廚房、病房等處進行工作時,比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時,比如著便服等。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沒想到對方說著說著,又問到了自己頭上,儘管不想給對方幫腔,但曲剛卻不得不說:“差不多吧。”

    “曲剛同志,我再糾正一下,回答問題要嚴密,不要模棱兩可。”說完,不等對方答應,楚天齊又說:“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進見首長時,在進入首長室內前,應當喊“報告”或者敲門,得到允許後方可以進入並向首長敬禮。在室內、首長或者上級來到時,應當自行起立。軍人每天第一次遇見首長或者上級時,應當敬禮,首長、上級應當還禮。軍人與地方黨政機關領導人員接觸時,對比自己職位高的應當敬禮。

    我剛才向蕭書記敬禮,就是參照了相關規定。蕭書記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政法委代表黨委對同級公安、檢察院、法院、司法、國安和武警部隊工作行使協調職能,它既是政法部門,又是黨委重要職能部門。因此,蕭書記既是我的首長,也是職位比我高的地方黨政領導。同樣,主席台上其他三位領導,是組織系統領導,領導和指導著縣局組織工作。另外,我和在座同事相比,就是老兵和新兵的關係。因此,我向在座領導和各位同事敬禮既符合規定,也是必須應有的禮節。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曲剛心中暗罵:你他媽的想賣弄,也別拿老子當綠葉呀。儘管極不情願,他還必須回答,於是說道:“差不……”剛說了兩個字,他意識到不妥,忙又改了口:“對,非常對。”他剛才可是被對方搶白“模棱兩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另外,如果自己答的含糊,就相當在說對方不應該向在座各位敬禮,那就得罪了室內所有人。

    楚天齊繼續說:“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之間通常稱職務,或者姓加職務,或者職務加同志。首長和上級對部屬和下級以及同級間的稱呼,可以稱姓名或者姓名加同志;下級對上級,可以稱首長或者首長加同志。軍人聽到首長和上級呼喚自己時,應當立即回答“到”。回答首長問話時,應當自行立正。領受首長口述命令、指示後,應當回答‘是’。

    我舉一個例子,對以上禮節進行說明。我是副處級政府黨組成員,是許源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而曲剛同志只是享受正科待遇的公安局副局長。因此我是他的上級,可以直呼他‘曲剛’,也可以稱呼他‘曲剛同志’,但他必須稱呼我局長或局長同志,如果他不這樣稱呼,那他就是不懂禮節,就違反了規定。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聽對方說到這裡,曲剛才吧咂出滋味來,他氣的暗罵:媽的,好小子,在這等著我呢。但他卻不得不予以回應:“對,楚……局長同志說的對。”

    楚天齊面色一冷:“曲剛同志,我要嚴肅批評你了。我剛剛說到了下級面對上級的禮儀,你竟然沒有做到。我再提醒一遍,你在聽到我的呼喚時,應該立即回答‘到’。在回答我的問話時,應當自行立正。領受我的指示後,應當回答‘是’。”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冷冷的盯著對方,又道,“曲剛同志。”

    曲剛的肺都快氣炸了,但卻不得不咬著後槽牙,起身立正站好,說了聲“到”。

    楚天齊微微一笑:“曲剛同志,這就對了,做為一名從警多年的老同志,就要有老同志的樣子嘛!坐下。”

    “是。”曲剛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但還是只得按照禮節規定做了回答,然後坐在椅子上。

    看著楚天齊的意氣風發和曲剛的灰頭土臉,好多人覺得這是一幕對手好戲,都暗呼“過癮”,覺得太爽、太刺激了。當然也有人對楚天齊恨的牙根癢癢,暗罵他下作,並詛咒他不得好報。

    坐在台上的王秀榮早就看不下去了,她看不慣楚天齊的做作顯擺,更看不慣他對曲剛下套,出盡曲剛的洋相。同時她隱隱覺得,似乎楚天齊不完全是針對曲剛,可能也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剛才她一直礙於蕭長海的面子,沒有打斷,現在瞅到這個間歇,趕忙插話道:“楚天齊同志,業務知識可以會後交流學習,時間多的是。你現在要做一下上任發言,如果沒有想好的話,可以不說。”

    其實楚天齊就等著有人岔開話題呢,否則他下面就不知說什麼了。他剛才說的這些內容,是完全背熟的,其餘大部分專業知識還只知道個大概,一旦說多的話,必露原形。

    現在有王秀榮說話,楚天齊正好借坡下驢,便接話道:“王處長說的是,那我簡單做一下上任發言。我的發言就四點:一、感謝組織和領導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本職工作,回報組織和領導的關心與期望。二、我是警察隊伍中的一名新兵,請同志們多多幫助,尤其是請趙政委、曲副局長等老同志多多指導。三、我既然出任許源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來當公安局這個家,就要對許源縣公安局負責,對同志們負責。我一定會對同志們嚴加要求,並帶領大家共同維護一方安寧,也希望同志們大力支持工作。

    四、我是一名新兵,這是我的短板,但也促使我更加努力。其實在這四年中,我每次調換工作崗位,都是初次接受新內容,都是以一名新人身份參與的。但我自認在不同的崗位上,做了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也出了一些成績。所以,我完全有信心勝任新的工作。當然,這還需要大家的配合和支持,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在座各位都是優秀的人民警察,都有著極高的素質與覺悟,都深知自己的責任與使命。同樣,我們整個許源縣警察隊伍也是一支優秀的團隊,更是一支團結的團隊。在大家的全力支持與配合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們一定能為全縣經濟社會發展保駕護航,一定能為全縣人民創造一個安定祥和的環境。我有信心帶領大家把工作會做的更好。大家有沒有信心?”

    多名警察戴帽起立,把那些不情願的人也帶動起來,頓時會議室響起了鏗鏘有力的聲音:“有、有、有。”

    看著著裝整齊、警容嚴謹的隊伍,楚天齊豪氣頓生,“啪”的敬了一個軍禮:“新兵向你們敬禮、致敬!”

    “刷”,三十多只右手同時敬禮,室內氣氛隆重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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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我是一名新兵3

    在楚天齊發言後,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蕭長海代表縣委、縣政法委,發表了講話。他的講話主要就是站在全縣高度,對縣公安局工作提了要求,也提出了期望和鼓勵。同時也對局班子建設提出了建議,講了老新結合的作用,講了團結的重要性。整體來說,蕭長海的發言不偏不倚,既中規中矩,也頗有水平。

    待蕭長海講話完畢,劉文華在簡單徵詢台上眾人意見後,宣佈散會。

    首先起立敬禮、目送領導退場,待局領導陪同市、縣領導離開後,其餘眾人才陸續離去。

    按照正常情形,在會後,王秀榮應該和新局長做簡單交流。但她直接略去了這一環節,徑直下樓而去。縣局領導們紛紛跟在後面,歡送領導。

    在送領導下樓的時候,眾人所站位置發生了改變,主要是楚天齊位置發生了變動。上樓的時候,他做為陌生人,走在整個隊伍最後,像是一個跟班。現在下樓,他走在了第二梯隊,和劉文華、老秦一排,他們前面是蕭長海和王秀榮,後面是趙政委和幾位副職。

    來到樓下,老秦快速把汽車停到辦公樓前,敬等王處長上車。

    王秀榮停下身形,與蕭長海熱情話別,然後轉過身,伸出了手。眼看著楚天齊已伸出右手,她卻喊了趙政委的名字,並與之握手、寒暄。

    楚天齊面帶微笑,收回右手,臉上竟然不帶一絲尷尬。其實並不是他臉皮有多壯,只是他有這個心裡準備。更主要的是,經過三個月的培訓,他各方面進步神速,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也長進頗大。

    緊接著,王秀榮與曲剛握手話別。然後他對著趙伯祥、曲剛道:“趙政委、曲副局長,許源縣公安局就靠你們幾位了,由你們做組織工作,我放心,組織也放心。”

    嚴格來說,王秀榮只是市委組織部一個處長,她剛才的話說的不倫不類,也有點託大。但她的意思很明顯,分明是表示對楚天齊蔑視,表明眼里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

    對於這個女人的做法,楚天齊不以為然,只盼著她快走,省的噁心人。

    其實,王秀榮何償不想早點離開,她早就看著那個瘦高個極不順眼了。只是有些表面寒暄還得進行,她這才又堅持了一會兒。與其餘幾位縣局副職也握過手後,她上了汽車。

    汽車發動了,王秀榮透過打開的車窗,向大家揮手致意,並向楚天齊投去了憎惡的眼神。

    目送汽車出了院子,楚天齊面向蕭長海道:“蕭書記,我初來乍到,請您多多指導和幫助。”

    蕭長海一笑:“楚局長,太客氣了,互相幫助吧。我比你早來許源縣幾年,情況要熟悉一些,如有能幫上你的,儘管吩咐。”

    “不敢,不敢,還請您不吝賜教。”楚天齊趕忙說道,“蕭書記,時間方便嗎?上去坐一坐。”

    “楚局長,我馬上要回縣委參加一個會見,今天就不上去了。改天,改天定來叨擾。”說著,蕭長海伸出了右手。

    握住對方右手,楚天齊忙道:“蕭書記,改天定去登門拜訪。”

    同眾人握別後,蕭長海上了專車。專車啟動,車上車下的人們紛紛揮動手臂,汽車緩緩駛出了公安局大院。

    縣委組織部副部長劉文華也隨蕭長海的專車走了,現場只剩下了公安局各位領導。

    常務副局長曲剛掃了楚天齊一眼後,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快步走進辦公樓。副局長張天彪劍眉一挑,也見樣學樣,一言不發,緊走幾步跟上曲剛,一同上樓而去。

    看著體形勻稱的張天彪背影,楚天齊腦中出現了對方的檔案信息:張天彪,三十五歲,兩年前由刑警隊長升任現職。省警校畢業,從縣局刑警幹起,歷任派出所副所長、所長,刑警隊副隊長、隊長等職。

    政委趙伯祥走到楚天齊近前,伸出右手說道:“楚局長,我是政委趙伯祥,歡迎您來領導縣局工作,請多多指導。”

    “趙政委,你好,我初來乍到,是一名新兵,還請多多支持和幫助。”楚天齊熱情和對方握手。眼睛望著這個鬢角斑白、個頭中等、梳著背頭的男人,腦中調出對方的信息:趙伯祥,五十二歲,由何陽公安局副局長調任現職,已任職九年,歷經四任局長。

    趙伯祥用手一指身後戴眼鏡、留平頭、個頭中等的中年人,介紹道:“這位是副局長兼副政委常亮同志。”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向楚天齊敬了個軍禮:“楚局長,常亮向您報到。”

    剛才在會上,故意要那個勁,楚天齊還專門拿敬禮說事。現在真有人向自己敬禮,他還一時不太適應,也急忙回了一禮,說道:“常亮同志,請多支持。”在說話同時,他腦中現出對方的信息:常亮,四十三歲,由市局裝備科副科長調任,擔任現職二年。

    “這位是紀檢組長孟克同志。”趙伯祥指著另外一名中年人道,“是一位少數民族幹部。”

    方臉男人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楚局長,孟克向您報到。”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蒙族味道。

    楚天齊回敬一禮,看著面前這個古銅膚色、身高一米八以上的蒙族大漢,道:“蒙克同志,請多支持。”同時,他腦中閃出了對方的檔案:孟克,四十一歲,部隊轉業到此,擔任現職兩年。

    簡單寒暄後,四人向樓上走去。楚天齊特意和趙伯祥同行,而趙伯祥卻故意落後少半步。另外兩位走在他倆後面,到二樓的時候,打過招呼後,回了各自辦公室。

    到三樓的時候,趙伯祥正要打電話找辦公室主任,見對方已經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等候,便收起了手機。

    見新局長和政委走來,辦公室主任楊天明迎上前去,敬禮並做了自我介紹。

    面前的楊天明身高一米七左右,體形較瘦,戴著一副眼鏡。楚天齊回禮後,沒有多和對方寒暄,而是指示其打開辦公室屋門。同時在腦中現出對方的信息:楊天明,四十九歲,歷任鄉派出所副所長、局辦公室副主任,三年前升任指揮中心暨辦公室主任。

    進到局長辦公室後,楚天齊沒有坐到辦公桌後,而是和趙伯祥坐到了沙發上。

    楊天明站在當地,向楚天齊請示:“楚局長,這是您的辦公室。我今天上班才接到您要到任的通知,好多東西都是現出去採買的。您看還需要添置些什麼,或是有什麼不妥,請吩咐。”

    楚天齊揮了揮手:“楊天明同志,我看看再說,你先忙去吧。”

    “是。”楊天明答應一聲,向門外走去。

    “等一等。”趙伯祥叫住了楊天明,“你要追一下楚局長警服和警銜的事,要快,越快越好。”

    “是。”楊天明點點頭,“我現在就去跟進。”說完,他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楚、趙二人。

    趙伯祥道:“局長,這幾天我一直在市裡開會,昨天晚上才回來。你辦公室的佈置,應該都是由楊天明負責的,有什麼地方不合適或是需要調整的,儘管吩咐。”

    楚天齊道:“好的,我看看再說。”

    隨便閒談幾句後,趙伯祥告辭離去。

    ……

    關上屋門,楚天齊迅速在各個角落檢查著。在首都學習期間,他曾經專門接受過特工培訓,檢查監聽設施就是其中一項內容。現在自己不遠千里來到異地,又擔任的是危險係數較高的職務,一定不能掉以輕心。他檢查的很仔細,不但看了房屋的邊邊角角,還關注了各種設施和擺件,就連桌椅、櫃子的內側和底部也沒放過,包括坐便器儲水箱裡也看了個仔細。還好,連續檢查兩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監聽設備。

    裡裡外外轉了兩圈,房間佈局以及設施也看了個清清楚楚。房間分裡外兩部分,用牆壁和門隔開。裡邊是臥室和衛生間,臥室與衛生間之間有門,外邊是辦公室。辦公室面積大約有四十平米左右,老闆台、老闆椅、沙發、茶几、檔案櫃、飲水機、綠植一應俱全。

    房間很乾淨,桌椅、沙發、櫃子等一塵不染,光潔如新,門窗也擦的直反光。床上用品、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就連檯曆也是今年新的,日期撕到了三月八日,正是今天的日子。看到這些,楚天齊很滿意,對楊天明的初步印象也較好。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對著門口方向,威嚴的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厲劍走了進來。他看了一下屋裡,見沒有外人,這才說道:“楚局長,組織部手續都已辦妥,關係也已到局裡了。”

    “是嗎?夠快的。”楚天齊笑著道,“你繼續給我當專職司機,先把關係放到辦公室。你在開發區是副股吧?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給你掛個辦公室副主任職務。”

    “只要能在您領導下工作,職務不職務的無所謂。”話雖這麼說,厲劍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然後他不無憂慮的說,“局裡會不會已經有專職司機人選呢?”

    楚天齊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倒沒問,如果已經有人的話,就再變通一下。”

    “篤篤”,敲門聲又起。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趙伯祥走了進來,進門就說:“局長,該吃午飯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2
第八百二十五章 被人盯上了

    晚上九點。

    許源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楚天齊坐在辦公桌後椅子上,正在抽著香菸。

    厲劍從裡屋出來,坐到了楚天齊對面:“局長,我剛才檢查了一遍,沒有監聽設備。”

    其實楚天齊已經檢查了兩遍,但他不會點破。因為對方並不知道自己首都三個月培訓的事,更不知道自己參加了好多特殊項目強化訓練。他用手一指桌上煙盒:“抽菸。謝謝你,有你這專業的偵察兵在身邊,我踏實多了。”

    厲劍取出一支香菸,說道:“局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楚天齊問:“事情都辦妥了?”

    厲劍馬上回答:“辦妥了,我剛才出去陪戰友吃飯,飯後他就把汽車開走了。我的入職手續全辦利索了,宿舍就在四樓,我自己一個房間。是楊主任經手辦的,趙政委也親自過問了。謝謝您,局長。”

    “不用客氣。咱倆不遠千里來到這個陌生地方,互相都是一種依靠,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隨便點兒。能順利按照我的預想安排,也是正好趕上以前局長的專職司機調走,一直就沒補充。另外,辦公室副主任的事,還要等待時機。”楚天齊一笑,“對了,我現在一直納悶,你是怎麼知道有人晚上要對付我的?早上時間倉促,也沒來得及問,下午咱倆又一直沒碰上面。”

    “局長,是這麼回事,也是一種巧合吧……”厲劍講述了整個過程。

    聽著厲劍的講述,楚天齊明白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串起了整個過程。

    ……

    原來,在前天下午,厲劍接到要文武通知,他的調動手續已經辦理完畢。跨市調動手續能夠辦理這麼迅捷,主要是沃原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小孫親自跟進的結果。於是,厲劍連夜趕到市裡,昨天早上一上班就在小孫那裡拿到了手續,立刻坐車趕到了定野市。

    昨天到定野市以後,趁著還沒下班,厲劍辦理了一張手機卡,新買了一部手機。在從手機店出來的時候,遇上了一同當兵的戰友小田。戰友見面分外親,做為東道主的小田自是熱情招待,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的,然後到洗浴中心洗浴。

    今天凌晨,厲劍在去衛生間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一個房間說話的聲音。本來他無心去聽,但“楚天齊”三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貼著門縫聽到了全部內容,頓時心驚,原來是有人要報復楚天齊。他的第一反應,是電話通知楚天齊,結果他躲在衛生間打了好幾遍,也沒打通。他又按照聽到的內容,撥打許源縣黨校招待所的電話,可是電話根本不通。其實是服務人員為了怕半夜有人打擾,故意拔掉的。

    厲劍當時看了看時間,是凌晨三點多,這可怎麼辦?他決定連夜趕往許源縣。儘管時間可能來不及,但他覺得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最起碼也能早些發現。他把自己有急事要去許源縣的事告訴了小田,但沒說具體事情,因為那只是偷聽到的信息,真假難辨,而且他也不想把戰友牽扯進去。

    小田聽說厲劍要連夜打車去,卻又不說具體事情,知道事情重大,就要陪他一起去。厲劍自然是謝絕了戰友同去的好意,卻接受了小田開車去許源縣的建議,他也不得不接受。因為深更半夜打車走好幾百里,路上好多地方還沒有人煙,出租司機是不敢去的,他也打不著車。

    於是,厲劍和小田一起去取車,取小田的車,結果取車可費了勁。兩人從洗浴中心出來後,直接去了汽車裝具店,等到裝具店一看,根本沒人。小田立刻聯繫裝具店老闆,老闆又聯繫看門的親戚,原來親戚的孩子半夜發病,老闆親戚送孩子去醫院了。這麼一折騰,等看門人回到裝具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在等候的期間,厲劍一直沒斷了給楚天齊打電話,可就是打不通,他的心情越來越急,預感也越來越不好。

    等厲劍看到戰友汽車時,卻覺得沒法開了,洗車太好了。那是一輛新的進口奧迪A2汽車,上市也才一年半,進入國內市場可能還不到一年。這輛汽車是小田爸爸送給兒子的,連車牌還沒拿到手呢。這要是有個磕碰、刮蹭,尤其要是拉了渾身鮮血的傷者的話,沒法和戰友交待,對於新車來說也不吉利。

    看到戰友猶豫,小田直接說了句“哥們,開吧,就是把車丟了也不要緊,反正我爸是大老闆,我再找他要。”說完,小田把汽車鑰匙硬塞給了厲劍。

    事情緊急,不容耽擱,厲劍向戰友一抱拳,說了聲“謝了”,告辭戰友,駕駛著新奧迪直奔許源縣而去。

    剛出市區,厲劍再次撥打楚天齊電話,手機終於通了。當他聽說對方安然無恙時,頓時放了心,便掛斷電話安心開車。這可是新車,要磨合的,他放慢了車速,在九點半多的時候才到了許源縣。在路上的時候,厲劍也看到過交警,但交警並沒有查這輛只有臨時牌照的車,可能是車太好,交警也不願意得罪車主吧。

    當厲劍剛到黨校招待所樓下的時候,楚天齊就從裡面出來了,要在十點前趕到縣公安局,參加上任宣佈大會。時間緊急,楚天齊也沒來的及細問,同時心裡也在盤算著一會的發言。

    ……

    厲劍講完整個過程,點燃那支香菸,吸了起來。

    “謝謝,謝謝你,也謝謝你的戰友。”楚天齊由衷的說,“你沒和我講你戰友要來,我應該當面去感謝的。”

    “局長,您那麼忙,不用客氣。咱們以後常在這兒,也肯定會經常去市裡,見面機會多的是。”厲劍真誠的說,“再說了,你剛到這兒,就有人盯上你了,還是小心一些為是。”

    “好吧,以後再補,一定要謝謝你的戰友。”說著,楚天齊話題一轉,“對了,那天你聽他們說話時,聽沒聽出來他們的身份?”

    厲劍思索道:“我想想……沒聽出來。”然後他又道,“他們隻字未提您的局長身份,只說了您的名字。對了,有一個人說了句‘不就是個副鄉長嗎’。”

    這就對了,和“痦子趙六”交待的一樣,看來對方應該不是衝著自己這個局長來的,應該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楚天齊點點頭,“哦”了一聲。

    厲劍試探的問:“局長,那到底有沒有人找您麻煩?”

    “有,不過也是趕巧,趕巧我和雷鵬混過,趕巧我以前和別人也練過幾下武把操,才有驚無險。”楚天齊簡單向對方講述了半夜的事。

    當然,這次講述,楚天齊偷換了一些事情。他把首都培訓學到識別黑話的本事,說成了是聽雷鵬說的。把父親教的武功,說成了是和別人練過幾下子。至於最後給“痦子趙六”用的手段,包括“痦子趙六”的交待,他直接略去,只說對方發現事情敗露後,簡單交手幾下,就跑掉了。

    楚天齊沒有和厲劍講首都培訓的事,也沒有講和父親練功的事,這並不是不信任對方。而是這兩件事都被要求不要和別人談起,尤其是對首都培訓的事保密,更是被上升到了“講政治”的高度。至於他適當透露自己能打幾下,是為了讓對方放心一些,以免過多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且以後兩人要經常在一起,尤其還是現在這種工作,厲劍也肯定能看到自己施展工夫。

    厲劍倒是對楚天齊的講述深信不疑,接話道:“萬幸,萬幸。局長,平時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我是偵察兵出身,也專門練過。”

    楚天齊調侃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功夫嘍。”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厲劍忙不迭的說,“保護您的安全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照應。您現在是公安局長,肯定會得罪一些惡人、歹徒,甚至亡命徒,何況現在您已被人盯上了,昨晚的事不就很危險嗎?”

    楚天齊一笑:“哈哈,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的心意我知道。”

    厲劍面色一鬆,也開了一句玩笑:“局長,要是有私人約會的話,我可以離您遠點,但也要在附近保護您。”

    遠在異鄉,幾句調侃的話語,倍感親切,兩人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拋開剛才的話題,楚天齊向厲劍詢問起玉赤開發區的一些事情來。

    ……

    郊外一處隱蔽所在,一個瘦削的男人隱在屋子黑暗處,手機正放在耳朵上。

    手機裡傳來的也是男人的聲音:“大哥,‘痦子趙六’留下一張紙條走了,說是家中老母病重,需要回去照顧。”

    瘦削男人道:“趙六走了?上午不是剛拿上賞錢嗎?這也太巧了吧?”

    “我也覺得巧,我只出去半天,他就沒了影,提前並沒說有事。會不會是他早有打算?會不會晚上的事……”說到這裡,電話裡對方的聲音停了下來。

    男人想了想,冷森的說:“馬上追查趙六的下落,如果發現他撒謊,就按規矩處置。另外,繼續派人盯著那個姓楚的,看那小子到底傷的怎樣?還有沒有氣?要是已經有人把他弄回沃原的話,就暫時先放過他。”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3
第八百二十六章 這傢伙不是善類

    許源飯店是許源縣政府經營的酒店,是許源縣數一數二的酒店。飯店主樓共十層,一至三層是餐飲區,四層以上是住宿區、會議區。主樓旁邊另有一座三層配套建築,經營著洗浴和KTV。

    許源飯店生意很是紅火,幾乎每天都客源爆滿,尤其餐飲包間更是如此。如果不提前預訂的話,肯定訂不到,至於那些好的特殊餐包更是別想。這些好的特殊餐包都設在三層,用一些吉利數字標門牌。最好的是“八八八”,然後就是“六六六”,其餘的那幾間就是“六一八”、“六一六”等。要想定這樣的包間,不是肯花錢就能辦到的,還必須是身份足夠才可以。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但“六六六”餐包裡的客人還沒有走。這撥客人共五位,都是男人,他們正滿嘴酒氣的大聲談論著,還不時冒出髒詞、髒句來。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長方臉、短頭髮。此時他已經喝的眼珠發紅,正在不停的罵人:“媽的,一個黃嘴叉沒退的生瓜蛋,竟然敢觸老子的眉頭,真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一名三十多歲、體形勻稱的男人,劍眉一挑:“就是,連他媽槍把子都沒摸過,竟然他娘的在曲局面前賣弄。在會議室的時候,我就看他不上眼,要不是還有外邊的人在場,我早就讓他下不來台了。”

    “曲局,你說句話,看怎麼收拾他?一個生瓜蛋子,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想翻天了不成?我看他是活膩歪了。我柯曉剛就不信這個邪。”一名自帶捲髮的年輕男子說著,習慣性的摸了一下腰間。

    “曲局、張局、柯隊,不要操之過急,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個體形較瘦、戴眼鏡的男人勸解道:“我看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恐怕……”

    自稱柯曉剛的人馬上打斷了對方:“狗屁,他不就是背了幾條軍隊禮節,不就是學了個敬禮嗎?我看他那就是臨時抱佛腳,現學的,今天要是再讓他多說十分鐘,指定露餡。楊天明,我看你是想舔人家屁眼了,又是買新東西,又是打掃衛生的。就連人家帶的一個跟班的,你都當成了大爺,慇勤的給人家辦手續、安排宿舍的。姓楚的就沒賞你一個黃馬褂穿?”

    坐在主位的長方臉男人發了話:“曉剛,讓老楊說。好多事都是我安排的,他只是奉命行事。今天的事也不怪他,你沒見老趙也一直盯著嗎?老趙可是政委,老楊也不敢不聽。”然後,他語氣一緩,“老楊,你不是號稱‘小諸葛’嗎?就給我們說出個道道來。”

    “那個白毛老趙經常和你做對,也不是好東西。”嘟囔一句,柯曉剛便不再言聲。

    眼鏡男人點頭道:“好的,曲局,我就說說我的看法。今天姓楚的找曲局的茬,不像是臨時起意,倒像是提前設計好的。輪到他發言時,他直接給眾人敬禮,迅速把大家注意力吸引過去。接著,他先故意向曲局示弱,稱自己是新兵,巧妙掩飾了敬禮的不合時宜之處。然後藉著曲局的問話,炫耀他背誦的那些東西。在背的過程中,他先是拉蕭書記做擋箭牌,以免被人中途打斷。接著又給蕭書記戴高帽,言必稱‘領導’、‘首長’,還說了給蕭書記敬禮的事。同時,他把給幹警敬禮,說成了對老兵的尊敬。

    表演一番之後,他又問曲局,他給蕭書記和眾人警禮是否合適。蕭書記和眾人都在場,曲局只能認可了他的做法,否則既得罪領導,也得罪眾人。然後,他就以軍禮規定,給曲局設了一個套。在這種情況下,曲局才不得不立正,並向他敬禮,還以對待首長的方式,回答了他的問話。這樣,他就落了曲局的面子,達到了他的目的。而他的這一套表演,都在用‘我是一名新兵’做託辭,這樣就進退有距了。”

    柯曉剛忍不住罵道:“真他媽陰險。我看他就是耍陰謀在行。可我們好多時候都需要真刀真槍的干,光背幾條規定頂個屁用。”

    眼鏡男人繼續說:“不然。雖然他耍了陰謀,可他卻是巧妙的借了力,借了曲局說的‘新兵’二字。然後以此為託辭,耍了那些手腕。另外,他也不光是背了幾條規定。柯隊,你注意到他在台上的站姿沒有?和你這個刑警隊長比,怎麼樣?當時我觀察到,他兩腳分開大約六十度,兩腿挺直,大拇指貼於食指第二關節,兩手自然下垂貼緊。那可是標準的站姿。還有,他挺頸、挺胸、挺腿,收下頜、收腹、收臀。他大睜雙眼,直視前方,頭向上頂。這也是標準的‘三挺三收一睜一挺’。即使他這些只是現學現賣,可也說明他是有心人,他學的極其標準,我們不得不深思。”

    柯曉剛不以為然:“什麼意思?怕了,認慫了?我看……”

    “曉剛,少說話,我們確實該深思。”坐主位男人打斷了對方,然後盯著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道,“‘二諸葛’,你怎麼看?”

    被稱“二諸葛”的人,掃視了一圈屋內眾人,緩緩道:“這傢伙不是善類,要從長計議。”

    “這……”柯曉剛支吾了一聲,見眾人面面相覷,便以不再言聲。

    ……

    厲劍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自己。他一邊吸著香菸,一邊想著今天的事情。今天讓曲剛下不來台,既是情勢所迫,也賴曲剛自己送上門來。

    今天市局沒有人出席宣佈大會,王秀榮又故意給穿小鞋,堂堂副處級局長竟然在主席台沒有位置。各種跡象表明,自己被冷落了,被嚴重削了面子。可有些事情卻也無奈,發作不得。儘管楚天齊很想找回面子,很想為自己找回尊嚴,可也一時沒有什麼好辦法。

    會議一開始,王秀榮又一次以“新兵”一說,故意影射自己是外行,故意貶低自己。楚天齊當時真想指著對方鼻子大罵“臭婊子住口”,但顯然不行,只能是想想。同時,他也在想著如何找回面子。也是曲剛咎由自取,竟然也想拿“新兵”一說落自己面子,那就怪不得自己,怪不得拿你姓曲的做出氣筒了。

    果然,曲剛還真配合,竟然一步步的按著楚天齊的設計,進了圈套。他不但讓曲剛自取其辱,也順便回擊了王秀榮,還小露了一手。尤其,最後全場整齊喊出“有”字,並齊刷刷敬禮的場景,更是讓楚天齊熱血沸騰,倍感榮耀。本來一個相對冷清的上任儀式,卻變成了自己的閃亮登場。

    想想當時的過程就好笑,想想當時的場景就激動,但楚天齊也知道,這剛一上任就把曲剛一系人馬得罪了。

    但轉念一想,楚天齊覺得還是得大於失。從今天的情形看,即使自己不打擊曲剛,曲剛也對自己不感冒,也未必配合自己。否則,對方就不會在大廳廣眾之下貶低自己,竟然把自己同他的兒子相提並論。如果當時自己不回擊的話,那不但丟了面子,還丟了裡子。恐怕所有人都會認為自己是一個軟蛋,要想順利展開工作的話,會很困難。自己打擊了曲剛,也就相當於首次立了威,最起碼會爭取到一部分人對自己的初步認同,是有很大收穫的。

    今天雖然有了一定的收穫,便好多事情都不是提前心裡有底,即使取得了效果,也只能算是臨時的神來之筆。今天最讓楚天齊心裡有底的,就是對現場好多人基本檔案有了初步瞭解。他不但記住了對方的姓名,還把人和職務對應上了。這還要感謝自己的老同學周仝,感謝她這個信息科長提供的準確信息。

    楚天齊一直以為周仝已到刑警隊工作,因為以前他還應周仝要求,為她向周子凱講情,周子凱也基本答應了這件事。只到上週六,周仝接叔叔電話告知,去見楚天齊的時候,他才知道她在信息科做科長。周仝告訴他,黨校畢業後,她回局裡兩個月就懷了孕,調刑警隊的事只好暫時擱淺。產假結束後,她重新回到單位。初為人母也已經少了一些固執,多了一些溫情,她沒有再堅持到刑警隊,而是到信息科做了科長。

    信息科科長提供的信息就是準確,也比較全面,楚天齊覺得受益不淺。他打開櫃子,取出那沓資料,繼續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對局裡這些人的關係背景不清楚,不知道他們所屬派系。能夠知曉一些人的派系,對於和這些人接觸很有必要,也非常重要。他準備問一下周仝,他想她肯定知道,但她倆曾經約定儘量不暴露黨校同學關係,只能在合適的時候再問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心中暗道: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他按下接聽鍵,說道:“老同學,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哎呀,打起官腔來了,不才十點嗎?楚局長。”周仝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出對方語帶調侃,楚天齊便也道:“不是怕你不方便嘛。”

    周仝回答:“那謝謝啦,我現在很方便。孩子他爸今天出差,家裡現在就我和孩子,孩子也已睡了。”

    楚天齊“哦”了一聲,點點頭:“對了,我想打聽一些人的關係背景。”

    “這個事呀,過一段再說。你自己先觀察觀察,我不想影響你的判斷。”說著,周仝話題一轉,“楚局長,以前沒發現呀,你出手竟然那麼厲害。看來……你這傢伙真不是善類。”

    楚天齊被對方說的哭笑不得:“啊?我怎麼聽著不像誇我呢。”

    周仝笑了起來:“咯咯咯,本來就不是誇你。”

    “呵呵……”楚天齊一時不知如何答話,也只得跟著傻笑起來。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4
第八百二十七章 可謂涇渭分明

    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八點了,不過今天是週末,不用上班。這還是因為辦公和住宿都在一起,擔心萬一有人來找,否則肯定要多躺一會兒。自從得到來許源縣出任公安局長的消息,楚天齊就一直沒踏實過,休息也不好。前天晚上被“痦子趙六”一攪和,幾乎就沒睡成,他是嚴重缺覺。昨天已正式上任,心裡倒是踏實下來,卻反而又睡不著了。這不,現在雖然起來了,但眼睛還是有些干澀,身上也多少有些無力。

    沏上一杯茶,喝了兩口,才感覺清爽了一些。楚天齊拿出周仝提供的資料又看了起來,邊看邊用鉛筆在上面標註一些內容。

    “篤篤”,敲門聲響起,同時還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局長,起床了嗎?”

    把資料放進抽屜,楚天齊應道:“趙政委,起了,進來吧。”

    屋門打開,趙伯祥走進來。

    楚天齊招呼對方坐到對面椅子上,並遞過去了一支香菸,兩人抽了起來。

    “局長,還沒吃飯吧,我安排廚房大師傅週末專門來給你做飯。”說著,趙伯祥拿出手機,準備撥號。

    楚天齊擺擺手:“不用那麼麻煩,大週末的就讓師傅們休息一下,也好安排一下家裡的事。我出去對付一下或是泡個桶面就行,沒什麼事的話,就吃兩頓了。再說,有時候週末我也未必在單位,也省得師傅們專門等著。”

    “光吃泡麵可不行,那有什麼營養?就是出去吃的話,三頓兩頓還行,時間長了也膩。”趙伯祥想了一下,又道,“要不這樣,我讓人給你置辦一點兒廚具,週末也能吃的合適一些。”

    楚天齊說道:“不麻煩了,我這人吃飯不講究,餓不著。”

    “局長,這可不能聽你的。照顧好你的生活,也是我這個做政委的一項重要任務。昨天就疏忽了,還是晚上老伴提醒,我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職。”說著,趙伯祥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手機一通,趙伯祥直接說道:“馬上去市採購一些廚具……局長用,對,對,週末能做點吃的……這還用我教你?你在家裡不是經常做飯嗎?用什麼比我清楚。”說完,掛斷了手機。

    楚天齊道:“趙政委,謝謝你了。”

    “局長,千萬別這麼說,只要你不怪罪我失職,我就心滿意足了。以後還要在局長領導下開展工作,老趙隨時聽候吩咐。”趙伯祥姿態放的很低。

    “政委,咱倆是各負責一塊,是互相配合,有事商量著來。我初來乍到,又是剛入行的新兵,還要請你這個老許源人多多指導呢。”楚天齊也適當放低了姿態。

    “局長,千萬別說指導,我就是在局裡多待了幾年,有些事知道一些而已。只要局長需要的,我知無不言。”說到這裡,趙伯祥遲疑了一下,又說,“局長,要不盡快把家屬接過來,也好有個照應。當然,就別住縣裡了,直接在市裡租棟樓房。您要是信得過的話,我直接去操辦。”

    楚天齊略顯尷尬的一笑:“趙政委,勞你費心了,我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父母都在老家,有弟弟照看,自己還沒成家呢。”

    “是嗎?那是局長眼光太高了。局長年輕有為,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呀。”說著,趙伯祥站了起來,“不打擾局長了,我先告辭,一會兒廚具就會送到的。”

    楚天齊站起身,伸出右手:“政委,謝謝!”

    趙伯祥握著楚天齊的手,連連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這是我應該做的。”然後兩人鬆開手,趙伯祥走出了局長辦公室。

    ……

    趙伯祥剛出去,厲劍就來了,請局長出去吃飯。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楚天齊響應了厲劍提議,兩人一同下了辦公樓。

    二人沒有開車,直接沿著街道步行,邊走邊聊著。主要是楚天齊在說話,厲劍以聽為主。雖然答著話,但厲劍卻不時警惕的掃視著身旁的一切。

    看著厲劍如臨大敵的架勢,楚天齊覺得他有些神經過敏,但還是理解他的心情,並沒有就此有任何評論或勸解。

    沿著街道前行,右拐一次以後,就到了小飯館一條街。街邊有餃子館,有當地小吃,有涮鍋,還有家常炒菜。身旁出現了一家肉餅店,看上去還比較乾淨,二人走了進去。

    現在剛剛十一點,還沒到上客時間點,只有散座那裡坐著一個老頭和一個女孩,看年紀應該是袓孫倆。

    看到有客人進店,老闆娘熱情招呼,直接把楚天齊二人讓進了卡間。卡間一共兩間,他倆的那間相對較小,應該能坐五、六人的樣子。

    招呼客人點完餐後,老闆娘出去了。

    很快,一份涼攔三絲、一份小炒肉上了桌,四兩的瓶白酒也一併拿來了。

    厲劍表示不端杯,楚天齊沒有強求,自斟自飲著。

    不一會兒,肉餅也上了桌。厲劍只是吃飯、菜,楚天齊是邊吃邊喝。

    忽然,旁邊的卡間有了動靜,傳來對話聲:

    “你剛才只說了一半,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到了個新局長,直接就給常務副局長來了個下馬威。副局長氣憤不過,晚上召集屬下在許源飯店吃飯,把新局長好一通臭罵,罵的可難聽了。”

    “新局長挺厲害呀,竟然讓常務副局長沒了面子。聽說那個姓曲的也不是善茬呀,難道新來的局長有三頭六臂?他有多大歲數。”

    “三頭六臂倒沒有,不過那個新局長個子挺高。年紀也就二十六、七歲,看上去就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可能是個楞頭青,也不一定。這回有好戲看了。”

    “你親眼見了,說的這麼邪乎?”

    “我倒沒見。不過我外甥在公安局上班,他見了。我侄女在許源飯店當服務員,正好給‘六六六’包間服務,聽到副局長罵人了。”

    卡間上方沒有封閉,楚天齊聽的清清楚楚。一開始他沒注意,現在聽明白了,旁邊說的就是關於自己的事。

    正這時,旁邊卡間轉換了話題:“對了,問問老闆娘,旁邊人什麼時候走。要不一會兒人都來了,一間屋不夠佔。算了,還是我自個去看看。”

    “稍等一會兒。”另一個人進行勸阻,聲音低了好多。

    聽到對方可能要過來,楚天齊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給厲劍,示意他去結帳。自己先挑開門簾,走出卡間,到了肉餅店外面。

    ……

    等上厲劍後,兩人依然步行,回了公安局。

    剛上辦公樓三樓,就見局長辦公室門口堆著幾個紙箱子,副局長兼副政委常亮站在旁邊,正向樓梯口方向張望。看到局長到來,常亮迎了過去。

    楚天齊向對方招招手,說道:“常亮同志,早就來啦?”

    “剛到,剛到。”說著,常亮站在當地,向楚天齊敬軍禮,喊了聲:“局長。”

    “常亮同志,週末休息時間,不必這麼拘禮。”楚天齊回了一個軍禮後,向對方伸出了右手。

    常亮握著楚天齊右手,左手一指那堆紙箱,道:“局長,一會兒您看看,還需要補充什麼,有不合適的,我再去換。”

    “好,好,我看看。”說著,楚天齊向那堆紙箱走去。

    厲劍和常亮打過招呼後,兩人趕緊趕了過去。

    楚天齊打開辦公室門,常亮和厲劍把這些箱子搬進屋子,直接放到了臥室裡。打開紙箱一看,有小餐桌、電飯鍋、電鈔鍋、碗、盤、碟、勺子、鏟子、菜刀、切菜板、面板、筷子等,還有洗鍋水、洗碗巾、抹布等清潔用品。另外,常用的調料比如鹽、花椒、五香粉、自然粉等,也採購上了。當然了,米面糧油自是不能少,大米、白米都是五斤小袋的,油也是小壸的。

    楚天齊拿起小搟麵杖,指著面前的這些用品,笑著道:“常局長,這也太全了,這是要開餐館嗎?怪不得趙政委說你經常做飯呢。”

    常亮“嘿嘿”一笑:“我這人喜歡做飯,總覺得別人做的不香。”然後話題一轉,“其實這些還差好多,比如蔥、蒜就沒買,我擔心有味,您什麼時候用再弄。另外,小冰箱沒貨了,等下周才能有,我已經和店裡訂了。”

    “不用,不用,我還能做幾次飯?”接著,楚天齊話題一轉,“對了,這些一共多少錢?”說完,就去包裡取錢包。

    常亮趕忙擺手:“局長,千萬別給錢,要算您就和政委去算吧,我只是奉命行事。這些東西肯定是應該局裡報銷的,安排好領導的生活,也是局裡的重要工作內容。”

    楚天齊沒有堅持:“好,那我和趙政委算。謝謝你,常局長。”

    “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常亮告辭了。

    厲劍也在常亮走後,出了屋子,回自己宿捨去了。

    楚天齊坐到椅子上,笑了。僅僅上任一天,周邊的人們就表現出了不同的態度。

    其中,趙伯祥示好的意味很濃,同時還告訴自己常亮是他的兵,而楊天明卻非趙系。否則買東西應該是由辦公室主任做更合適,而且昨天趙伯祥特意強調局長辦公室是他們安排的,這個“他們”肯定就是指非趙系的人。

    從昨天曲剛對自己的態度可知,對方對自己極其不感冒,今天在飯館聽到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如果單從這些來看,趙、曲二人對自己的態度可謂涇渭分明,但這只是開始,也只是表象。他們對自己的好惡究竟是源於什麼,以後會怎樣,還不得而知,還需要深入觀察和瞭解。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最為複雜的。但無論以後是什麼情況,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頭腦,一定要有獨立的銳敏判斷,這才是關鍵。
z781009 發表於 2019-1-1 14:14
第八百二十八章 死的蹊蹺

    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齊就讓楊天明送來一些文檔資料,他要盡快熟悉情況,不但要熟悉局裡的事,也要掌握一些公安系統專業知識。雖然周仝提供了一些資料,但那只是一些常規條目類的東西。雖然去年在首都學習過程中,專門學過警務知識,但也拘於不夠具體。因此,要從縣局這些資料、文件中,找到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從星期一開始,楚天齊每天就宅在局裡,不但不去街上,就連辦公室也很少出去。除了吃飯時去食堂,平時就是坐在椅子上看文件、想事情,簡直就是“半閉關”狀態。一週之中,有的警員甚至都沒和新局長碰過面。

    在楚天齊“半閉關”期間,有一些人來辦公室“匯報工作”。但來的人不多,而且從對方的言談話語中可以聽出,來的都是趙伯祥的人。這些人像征性的“匯報”過後,楚天齊也沒有什麼具體指示,而是寬泛的說一些鼓勵的話語。其實來的人並非真的在匯報工作,而是在表明一種態度,表明自己像趙政委一樣,拿你楚局長當做領導。

    要說來的最多的就是楊天明了,幾乎每天都來一次。楊天明是辦公室主任,和單位一把手接觸多,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請示一些事情,這些事情都不大,是一些日常性的工作。其實這些工作只要按常規去做就可以,楊天明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在表明“我是在執行局長的指示”。

    楚天齊注意到,楊天明在請示的時候,不會提及“趙政委”或“曲副局長”這樣的字眼,同時也不加入自己的主觀判斷,而只是就事說事。待楚天齊給出態度後,楊天明一般會回以“是”、“我馬上去辦”、“聽局長的,先緩一緩”等語句。楊天明的整個表現中規中矩,甚至有一些呆板,也看不出傾向於何人。

    楊天明從基層幹起,做過副所長、指導員、局辦公室副主任,現在不但是辦公室主任,還是指揮中心主任,當然這兩個主任是一套班子的兩個稱呼。按說有這樣的履歷,楊天明不應該這些木訥。對方之所以這樣表現,要不就是篤誠本分,要不就是心思慎密、刻意做出的樣子。

    局班子成員中,趙伯祥來的較勤一些,基本一、兩天來一次。每次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麼要緊事,要不就是兩人簡單交換一下態度,要不就是關心一下楚局長。趙伯祥和楚天齊相處,既不顯拘束,也不失禮貌。常亮也來過兩次,兩次都是匯報工作,其實也沒什麼實質內容,主要還是表明一種態度。

    曲剛和張天彪自是一次沒來,就連一個請示電話也沒打過。當然,楚天齊也沒有找過他倆。就好像局裡沒有楚天齊這個人,就好像局長位置還空缺的一樣。

    局班子成員中,排在最末的一位是紀檢組長孟克。孟克只來過一次,是純粹的匯報工作,不但提前和楚天齊進行了預約,而且是帶著匯報材料來的。匯報材料只有一頁,上面列著一些條目,但孟克在匯報的時候,每個條目都說了具體的事情。楚天齊記錄了這些問題,並向對方做了進一步的求證,孟克都一一詳細的做了回答。在得到局長“我考慮一下再找你”的答覆後,孟克起立立正,向局長敬過軍禮後,離開了辦公室。

    周仝是一次也沒來過局長辦公室,楚天齊也沒有找對方,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兩人沒有什麼接觸。其實,這是兩人故意要的效果,儘量不讓別人知道兩人同學關係,這樣會非常有利於各自的工作。兩人溝通的重要工具就是手機,而且基本都是在工作時間之外,最起碼是周仝通話方便的時候。

    還有一些人既不是班子成員,也不是來“匯報工作”,純粹是來辦事報銷。當然有的“匯報工作”的人,也拿來了,請局長簽批。

    對於這些填好了報銷憑證,並有主管領導簽字的,楚天齊一律沒有立即簽批,而是讓對方把憑證留了下來,審核一下再說。

    在這一週當中,市公安局、縣委、縣政府都沒有領導找楚天齊,就連一個需要參加的會議也沒有。楚天齊暫時也沒有找領導,沒有去“匯報工作”。

    ……

    時間很快到了星期五。

    楚天齊吃完晚飯後,回到辦公室繼續看資料,剛看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得到允許後,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司機厲劍。厲劍和楚天齊是同一天報到,是楚天齊從玉赤開發區帶來的,自然是楚天齊的人,這信息大家都知道,並不需要隱瞞。因此,厲劍和楚天齊接觸的最多。

    看看屋子裡沒有旁人,厲劍徑直坐到對面椅子上,從隨身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局長,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楚天齊接過信封看了看,說道:“應該是,我一會兒看看。”

    厲劍再次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局長,那件事我打聽清楚了,是這麼回事……”

    雖然對方聲音足夠低,但卻字字落入楚天齊耳朵,他聽著聽著,眉頭皺了起來。待對方說完,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看出來局長要思考問題,厲劍說完事情後,沒有多做停留,起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想著厲劍剛才說的事情。

    厲劍說的這件事,是關於兩位前任局長的,這還得從兩份文件說起。星期三那天,楚天齊翻到了去年三月份的一份文件,上面的簽發人是趙華新。當看到這個名字時,楚天齊一楞,並不是名字本身有什麼不同,而是他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這幾天看的近多半年文件中,簽發人都是杜長生,怎麼時間不長又出了一個趙華新。

    不用說,杜長生和趙華新肯定是自己的兩位前任。只是杜長生簽的最後一份文件,和趙華新簽的這份文件僅僅才間隔半年多,也就是說杜長生只做了半年多局長。這是為什麼呢?楚天齊腦中產生了一個巨大問號。當他再次翻以前的文件時,發現趙華新也僅任職一年多一點,頓時他的疑問更甚。便安排厲劍悄悄去打聽這些事。

    剛才聽厲劍說了打聽到的結果,楚天齊很是吃驚,吃驚怎麼會是這麼一回事。對於厲劍辦事的穩妥性,楚天齊是相信的,但這個消息很重大,他覺得也很重要,便決定向周仝求證一下。周仝畢竟是縣局的老人,又有一個市局副局長的叔叔,想必對一些事情瞭解的更多。

    睜開眼睛,坐直身體,楚天齊撥打了周仝的手機。

    手機響了很久,才接通,裡面傳出周仝的聲音:“大局長,有什麼吩咐?我正在做飯呢,長話短說啊。”

    楚天齊略一遲疑,還是說道:“周仝,我向你打聽一下,前兩任局長在職時間為什麼那麼短?”

    手機裡靜了一會兒,才又響起周仝的聲音:“天齊,這些事我本來想過一段再說,既然你問起了,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不過我提前聲明,有些事情是有官方結論的,有些純屬道聽途說而已。

    趙華新是前年三月初,從蒼河縣常務副局長位置調任來的。去年三月三十一日,他乘專車由省裡返回,在離省城四十多公里的山路上與大貨車相撞,大貨車撞到旁邊山壁上,公安局汽車翻下山澗爆炸。當省廳人員趕到事故現場時,只看到了汽車殘骸和一具燒焦的屍體。通過對汽車和屍體以及屍體上的手錶鑑定,確認汽車就是許源縣公安局局長用車,死者就是趙華新。而和趙華新一同出差的司機,卻沒了蹤影。省廳下了很大力氣調查,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意外事故’,趙華新被評定為烈士。

    去年五月初,省廳派杜長生出任縣局局長,杜長生以前是省廳刑警隊刑偵一科科長。杜局長來的時候,省裡很重視,特批了五十萬辦案經費,還送了一輛高配置越野車,就是現在你用的那輛。誰知在去年十一月下旬,杜長生被發現死在市一家溫泉。經過調查取證,聽說還進行了屍體解剖,官方下結論是工作勞累過度,猝死。局長位置暫時空缺,市局指定縣局行政工作由曲剛主持,黨務工作由趙伯祥代理。

    關於趙長生的死因,還有很多傳言,有傳他死時赤身裸體,是被三陪人員發現的。也有傳他飲酒過量,是蒸桑拿所致。還有傳言……”周仝詳細講述著她聽到的官、民多方的消息。

    聽對方說完,楚天齊問道:“那為什麼……”剛說了幾個字,手機裡響起“篤篤”的聲音,他停了下來。

    正這時,傳來周仝壓低的聲音:“不說了,我得趕緊做飯,肯定是他回來了。”話音剛落,聲音戛然而止。

    “果然,果然。”握著被掛斷的手機,楚天齊連說了兩個“果然”。

    周仝講的和厲劍說的基本一樣,只是周仝說的更詳盡一些。儘管官方有官方的說法,民間有民間的理由,但楚天齊覺得兩位前任死的蹊蹺。蹊蹺在兩人任職時間之短,蹊蹺在兩人的死因,蹊蹺在兩人都是死在同一崗位許源縣公安局長。而自己現在也在這個崗位,想到這裡,楚天齊不由得後脊背冒起了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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