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大漠情殤 作者:簡暗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1 17:50: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 2292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8


  皇北霜咬牙,勉強站了起來,卻一步一步地往湖裡面走,直到冰涼湖水浸到她胸口了,她便褪下了所有衣物,只除了額頭上的一圈寶石鑲嵌的發帶。

  "這水真冷。"月色中看得出她在苦笑。

  擎雲握劍的手一緊,一時說不出話來,皇北霜冷得發抖,於是轉過身去,背對著擎雲。

  此情此景,月華水瀉,薄風輕寒,豈知道此刻再多的溫柔和輕幽,也及不上湖中少女顫抖的雙肩,再多的光華和神秘,也比不上湖中少女濕潤的雙眼。

  明明如此美,明明如此美,擎雲卻忽然有種不敢再看的窘迫和焦躁。

  明明她就在眼前!

  哐當!

  若問像一頭發瘋的牛,狂暴地衝進此刻到處都淫靡不堪的擂堂,他砸了桌子又砸椅子,整個大廳就聽到他四處破壞的聲音,兄弟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得停下所有動作,有些不解和惶恐地看著他們的首領。

  可若問的怒氣顯然無法就此褪去,他一腳踢開一個兄弟,拎起他身下正遭受羞辱的少女,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發洩著他心中失控的烈火。

  為何?為何此生為人,竟會如此瘋狂!

  這確實是一個殘酷可怕的夜晚,只有聲音,暴躁的聲音,哭鬧的聲音,興奮的聲音,侵略的聲音,這裡沒有心,這裡沒有靈魂,只有瘋狂,寂寞無依的瘋狂!

  翌日,大堂裡的狼藉已經收拾乾淨,被抓的俘虜包括女婢和侍衛也不知還剩多少人,總之一併壓在大堂中間等候發落。若問坐在大椅上,兩指敲打著光滑的雕鏤騰龍扶手,終於陰肅地下令,"把那個老妖婆帶過來。"

  空氣中,只餘冰冷懾人的威嚴,彷彿昨晚發生在這裡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朵再蹣跚地被推出來,說她現在是個妖婆確有點兒像,衣裝正服的時候已經令人覺得陰森,這會又亂發披頭,衣衫襤褸,身上各處都約見風骨,簡直就像是一樁古老詭異的枯木。

  "那個女人跑了!"若問冷冷地說。

  "娜袖兒跑掉了?"朵再眸子一動,頓時神色飛揚,一如同窮途末路之時忽然間豁然開明,她一轉身,對著身後剩餘的族人高聲喊道:"大家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們的娜袖已經逃了,她不在這裡,她成功了。我們這一路沒有白走,我們也沒有白白送了這條命,更沒有辜負遙遠的厄娜泣同胞,我們沒有做錯,更沒有絕望。狂歡吧。各位,如今我們死而無憾,如今我們再無悔恨!"她一說完,身前眾人紛紛大叫相和,決絕聲竟是此起彼伏。

  "她會回來救你們的!"若問眼一沉,徐徐了開口,一手還拿著昨夜從皇北霜耳朵上取下的一隻耳環,反覆把玩著,似乎十分期待。

  "不!她一定不會!"朵再轉身怒斥。

  "她是和親的娜袖兒,她的存在不是為了我們這區區百人,而是為了遠在他鄉,七千之眾的厄娜泣。她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絕對不會!"

  "哼!她叫什麼名字?娜袖只是一個稱呼吧,本名叫什麼?"若問問道。

  堂下安靜下來,卻是沒有一人回答他。

  若問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拋下手中的耳環,耳環落地後發出刺耳的聲音。站在大堂兩邊的土匪們都興奮起來,只聽若問冷冷說道:"殺!"

  百名俘虜即被圍困在中間,土匪們或持刀或持劍,只把俘虜當做是血肉人偶,想怎麼斬,想怎麼砍,全憑興趣。

  日出後,小綠洲沒有夜晚那樣寒冷,陽光穿過了堅韌的沙漠樹落在黃土上,許多跳鼠和白蠍也從洞穴中鑽出來,四處覓食。只見綠林深出飄出裊裊白煙,稀細綿長,應是剛熄滅不久的篝火。

  皇北霜裹在厚厚的一層布毯中,皮膚上還有昨夜浸泡過的冰湖寒水,縱然克制了原始本能,同樣也將她不盈一握的嬌弱徹底擊碎。當她醒來時,面泛潮紅,手腳無力,整個人都縮成一圈,瑟瑟發抖。

  "你發燒了,昨夜太亂來!身體受不住了吧!"早就醒來的擎雲正在一邊收拾東西。看她可憐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皇北霜轉頭,見擎雲身姿挺拔,站在白馬身邊,竟如夢如幻,不由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巍顫顫站起來。她緩緩走到他跟前,兩眼直勾勾地打量著擎雲。他確是個英俊的男人,五官精細,高大挺拔,並且氣度非凡,比她在族裡見過的任何男人都有魅力。

  她心中卻不由生疑,這樣的男人,怎會在沙漠中流浪?

  擎雲瞥了她一眼,不管她心中所思,只猛地把手中的包袱一系,便以一手蓋上皇北霜的額頭,笑道:"還好,燒退了一些!一會兒去找點東西吃吧。"說完便轉身,踢散了篝火。

  皇北霜忽然有點害羞,飛快別過頭去,一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中卻覺得歡喜。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真是的很奇怪,居然會令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於人。

  "啊呀!"她思緒萬千,擎雲哪管得著,倏地一把摟起她躍上馬背,沉聲道:"走吧!"

  "去哪?"皇北霜拉住他的胸口。

  擎雲低頭看著她,咫尺的距離,輕笑道:"你該去哪,我就送你去哪。雲沛?還是厄娜泣?只要是你決定的。"

  "為什麼?"

  "還你澤馬之恩!"

  皇北霜聞言沉默了一下,幽幽嘆息,"飛踏對你來說十分重要呢!"

  "是的,它忠於我到最後一刻。"擎雲的聲音非常溫和,聽來是對這馬兒有很深的感情。

  "呵!"皇北霜卻笑了,像是想到什麼,恍惚道:"我也有飛踏的!"

  擎雲看著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8
十一

  "就在那裡。"皇北霜目光一定,指著昨晚逃出來的方向道:"就在那裡!"

  "決定了?"擎雲的手一緊。

  皇北霜點點頭,兩人一馬又朝土匪的寨子奔了回去。

  決定了,無論前途坎坷,心懷多少無奈。

  決定了,無論往事憂愁,記憶多少陰霾。

  早就決定了,只要你不離我,我不離你,

  早就決定了,只要時間還在繼續,只要命運生生不息。

  我就可以暫時忘記,我就可以暫時拋棄--

  曾經在遠方,被風沙吹散的歌曲……

  此時離若問的營地大約五十里的地方,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從著裝上來看,應該也是幫土匪,只不過這一撥人的配備和氣勢就完全不能與若問那處相比。

  某種程度上來說,沙漠中的土匪比奴隸民族的生活更加艱難,他們沒有自己的綠洲,也無法自營生產,主要是由落魄的流亡者聚集而成,謀生唯一的手段便是玩命的掠奪。

  "什麼人?"

  這隊伍裡忽然冒出一聲嘶啞的叫喊。一行土匪嗖地圍了上去,中間,是兩人一馬,圍的正是連夜回奔的擎雲與皇北霜。

  "怎麼辦?"皇北霜低聲問道。

  "可以殺出去,或者和他們談判。"擎雲無謂地收了收手中的策馬繩。

  "這一帶怎麼這麼多土匪?"皇北霜有些意外,不免焦急起來。

  "大概是知道若問這回搶了不少好東西,來分一杯羹吧!"擎雲一笑。

  "你是說,他們是來打若問的主意?"

  "是有這可能。"擎雲扣著皇北霜的腰,兩人都沒有下馬,反倒悠閒地聊了起來,"土匪也常常同類相食。"

  "你們談夠了沒?給老子滾下馬!快點兒!不然現在就劈了你們。"土匪們的頭兒大概是要過來了,這些拿著大刀的小嘍囉便騷動起來,面目猙獰地叫囂。

  "別動!"擎雲卻按住正要下馬的皇北霜。只見飛踏長腿一跺,後腳一蹬,圍著圈把周圍的土匪們踢了個遍,似乎還覺得十分得意,它鼻孔裡時不時地噴出口氣來。果真是匹頑劣的馬兒,若是個常人怕也不可能令它成為胯下坐騎。

  此刻,擎雲和皇北霜坐在飛踏的身上,居高臨下,威風凜凜。

  "幹啥!幹啥!不是要去找若問那小兒嗎?怎麼堵著這兩傢伙了?"不一刻,頭子冒出來了,目光渙散,亂發豎起,不如若問那樣,一見就讓人覺得不可大意。

  "你們是干嘛的?小娘子很俊哪!"他佝著身體走到前面。"坐在上面幹嘛?還想當大老爺?還不滾下來!"

  擎雲看著他,忽然哼哼笑起來,十分譏諷。

  "你笑什麼?"那人一抖,許是氣著了吧,還猛咳了一下。

  "一群無恥無能,酒囊飯袋之徒,也敢攔我擎雲的去路?"擎雲眼光一炙,這頭子便不由退了一步,可又轉念一想,自己人多勢眾,何必怕他?於是雙手一招,"兄弟們上!"

  還沒等眾人上前一步,卻見擎雲不知何時已經下了馬,三根指頭緊緊掐住了首領的喉嚨,稍一用力,便可取人性命。眾人一驚,卻以蓄勢待發之姿定在了原地。

  "退後!全都退後!"不用擎雲開口,這頭子顯然也是經過風吹雨打的行家,知道這回遇上的定是久經殺伐的高手,一不小心,便再無回魂之緣。

  "嗯,還算是個滑頭。"擎雲說著就放了手。"你們找若問做什麼?"

  "哎……說起來慚愧。"

  擎雲雖然放了手,這頭子也不敢再發作,就怕陪了夫人又折兵,他老實答道:"若問的人馬現在已是北大漠裡最厲害的一撥,雖然人數不是最多的,但方圓百里的票子都是他幹的,咱們這其他的堆兒都沒法活了,又沒人敢去剿他的地兒。這回我也只好帶著兄弟們去投奔他,不然都得餓死!"他說的無奈,斷也不是謊話。

  擎雲眼光閃了閃,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大概三百左右!"頭子回答。

  "不對吧!"皇北霜卻一口揭了他的底。那頭子仰頭看過去,皇北霜正巧跳下馬背。她不徐不緩走到頭子面前,兩手一撐,撥開他眼皮看了好一會,又笑著回到擎雲身旁,似笑非笑地說:"五百一十九人卻說成是三百左右,你是何居心呀?"

  土匪頭子眨了眨被她翻騰了老半天的眼皮,有點賊地嘿嘿一笑,"小娘子,我這不是老糊塗了嗎,有多少人哪弄得那麼清楚?還是小娘子你的眼睛亮,是人是馬的,心裡早盤了個透!"邊說邊卻在心裡罵:今天怎麼就出門遇了這些瘟神。

  皇北霜見他眼珠子直轉,八成是在心裡盤算什麼,卻沒和他計較,只說:"太陽可是要到正空了,你不去準備準備?"說完還一笑,多少流露些嘲諷。

  聞言,一干匪眾皆是一愣,全都睜大眼看著她。

  "小娘子,哦,不對,大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頭子這會兒趕緊討好般往她身邊一靠。皇北霜倒像是嫌他髒,一遛轉到了擎雲左邊,方才回道:"得了幻症的人都會雙眼暴突,眼白髮黃,血絲成結,每當日上中桿,便會看到恐怖的幻覺,導致精神錯亂整整三個時辰,沒錯吧!老糊塗,這滋味好受嗎?"

  皇北霜此刻的神情十分俏皮,連她自己也有點驚訝,似乎在擎雲身邊令她特別的放鬆,不如這一路上那般壓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8
十二

  "姑娘,你既把它說了出來,就是有辦法幫幫咱不是?"頭子異常激動,估摸著已經受盡了幻症的折磨。

  皇北霜輕輕一笑,"你莫著急。像這種沙漠病,你們常年奔走大漠,只要是身體稍微虛弱一點,或者精神脆弱一些,是很容易招上的,但是它也很好治。"她的話對這頭子來說無疑是大大的喜訊。

  頭子也機靈,趕緊回道:"大姑娘,既然開了口,必是有條件的不是?行!你說,只要做得到,我侗巴赫一馬當先!更何況我們有這毛病的兄弟真不少。"

  "你說的話可信嗎?"皇北霜問,心中早已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一撥人馬。

  擎雲在旁邊看了良久,許是明白了皇北霜的算計,不以為然地默笑著。

  "姑娘你就信我一次吧!"侗巴赫十分著急。

  "你別急,我先問你,後面那一車,是不是炸藥?"她老遠就看了半天。

  "是,要送給若問的,他以前跟我要過,我給藏著,這回投奔他總得表示一下心意。"

  皇北霜噗嗤一笑,"瞧你這沒出息的,帶著五百多人想去若問那裡白吃白喝不是自找死路嗎?羊入虎口,愚蠢至及,他扣了你的火藥,還留你何用?"

  侗巴赫被她一語道破心中惶恐,不免有些呆滯。他看著皇北霜,暗暗思緒萬千,想他縱橫大漠幾十年,從來沒見過這樣冰雪聰明的少女,更未見過如此絕色容顏,憑心而論,這絕對是一個天之嬌子。

  "那姑娘的意思是?"於是他試探地問。

  "我助你一臂之力,去搶若問如何?"她雖說得平淡,其實心中仍有不安,在若問營地的短短一天,就已令她精神上大受打擊。

  "這不可能,我們只有五百來人,若問已擁眾兩千,個個如狼似虎,殺戮成狂!那是一群瘋子!"侗巴赫驚得趕緊後退。

  "侗巴赫!"皇北霜冷笑道:"行!那你就帶著這些人去找他吧!看誰死得快!"

  她一說完,擎雲便很有默契地與她一起跳上白馬飛踏似要離開。

  "慢著!"

  侗巴赫沒做太大的掙扎,立刻叫住了皇北霜,"姑娘吩咐吧!不到窮途末路,我又怎會生出投奔若問的念頭,在這遼遼北漠,誰不知道有了若問便終有末日?不如拿命一搏!"

  若問的營寨此刻早是一片蕭肅。從來沒有人敢在若問怒氣未消的時候上前討擾,兄弟們惴惴不安地列坐在大堂裡,不時偷看一眼倚在正中間獸皮大椅上的人。他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看見他一會兒陰冷地笑,一會兒又森狠地皺起了眉。

  "來了,首領!來了,來了!"一個頭綁黃巾的精瘦少年突然急急衝進來,嚇著了坐在旁邊的幾排人。

  "娘的,落鷹!你不想活了,這時候跑來鬼叫什麼?想被首領幹掉出氣麼!"蠻狐衝著他叫起來。

  "不是!是……"專職守備的落鷹顯然有些慌張,讓他跑進來報信就已經花去了他大半膽量,這會兒見著陰晴不定的若問,魂也去了一半。

  "她來了?"若問沒有表情,只是輕輕一問。

  "來了,就是那個女的,還……還帶了幾百個人!"落鷹被若問嚇得有點結巴。

  "帶了人?什麼人?"若問終於有些反應。

  "兩百左右,說是只要放了她的族人,她們就撤回去,否則就炸了咱們!"落鷹回道。

  事實上,他這回答壓根沒嚇著旁邊幾排干將,蠻狐跟狼頭更是一唱一和,"切!兩百個人就想埋了咱們!扯淡!讓她炸,炸不死老子,回頭老子賞她一把子!"

  "這娘們也太天真了吧,去哪搬了幾個人來攪合,想玩死人家的命嘛!哪一撥的人活膩了敢來給她撐腰,真有意思!"

  "就是!這回逮著她,可得好好看著,讓咱首領盡興才行!"

  "喲!老子有點同情她了,真下可是真的會沒命!"

  幾個人越說越起勁兒,絲毫不把皇北霜的威脅放在眼裡。

  "誰的人?"沉默了一會,若問道。

  "我看清楚了,就是侗巴赫那老不死的,上回搶他的火藥給他娘的跑了,這會兒不知怎麼又冒了出來,還和那個女人攪上了。真是奇了怪了!"

  "侗巴赫的人?哼!"聞言若問詭異地挑起一眉,"這老東西不能信,他帶了兩百人就定然不止這個數!"說完頓了一會,他即有了安排,"落鷹,你帶一隊人到寨子周圍其他的土丘瞧瞧,重點是糧庫附近,這裡這麼大,算不著他又來陰的,另外叫所有人警覺些,防止突襲。蠻狐,誠象,狼頭,你們都跟我一起去外面會會他們!"

  "是!"眾人一稟,便跟著若問往外面走。

  "他出來了!"

  看著對面危險的身影越來越近,侗巴赫有點驚恐,側頭看著皇北霜。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現在怕有什麼用?"皇北霜厭惡地說,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是有些膽顫心驚的,和若問對峙,需要十分大的勇氣。更何況,現在擎雲不在她身邊。

  思及此,她微皺眉,何時開始她竟是如此依賴擎雲了?可她還來不及深想,對面已經站了一排土匪,以若問居中為首,皇北霜抬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哎呀呀,瞧瞧這是誰?侗老?真是好久不見!跑這兒來幹什麼了?"蠻狐站在若問旁邊和侗巴赫打趣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8
十三

  "我說蠻狐,這還用得著問嘛?侗老擺明是活膩了,給咱送命來了。"狼頭譏諷相和。

  對他們的無禮,若問毫無阻攔之意,只是一臉更加莫測的神情,目光犀利地盯著皇北霜。他不明白,為何只要看見她,他的內心就有一種無法控制的騷動,令他焦急、狂熱。

  "若問,放人吧!對你來說,這只是多餘的劫掠,那些珠寶和食物,我都可以不要!" 皇北霜和他對視,說完兩人沉默了很久。

  "你不會以為這麼點人就想逼我退步吧!不要以為只有你有灰炮,我這邊的可要大得多!"他退開身,幾排炮管對著前方。侗巴赫一行人頓時一震。

  "若問,你瞧我現在一個人在這裡,你猜擎雲會在哪裡呢?"皇北霜盡力保持著鎮定,不露出一絲懼色。

  "什麼意思?我知道這老傢伙不止只這麼點人,你們在這引我視線,莫不是流了一撥人搞伏擊吧!"若問雖這樣說,卻也並無動搖。

  正在僵持之下,落鷹的一個手下來給若問報信,若問貼耳一聽,面色沉了下來,"果然!"他抬頭看著皇北霜,"居然找得到我們的糧倉,還搞了百來個人一人一包炸藥坐在裡面,當客麼!"

  皇北霜咬牙回道:"你說的對!你們人多,咱們對半轟,怕是全搭上了也贏不了。可是,你們總要吃飯吧!你們玩命殺人擄貨,不就是為這個嗎?我要的不多,你們也犯不著陪本。"

  若問看了看皇北霜,嘴角微微扯動一下,"誠象,去把還活著的俘虜都帶過來。"然後又對旁邊的蠻狐點頭示意。

  聞言,皇北霜稍稍舒了口氣,心裡暗自壓驚,直盼著別再出什麼岔子!

  "說說看,你怎麼知道我們的糧倉在哪?"若問十分悠哉地問道。

  "在你的房間裡,我看到掛在牆上的地圖……"皇北霜說。

  "厲害!那種情況下你還注意到這些。表現不錯!"若問笑起來,這時候,厄娜泣的俘虜都出來了,已被折磨得消瘦無比,一個個精神萎靡地站在兩隊人馬的中間。

  "怎麼只剩下這些?"皇北霜勃然大怒,無法控制地對著若問大吼。

  "當然只剩這些!"若問狂笑起來,"來得再晚一點,就連這些也不剩!"

  皇北霜悲痛無比地看著族人,侍衛還有十人,婢女還有三人,全都被折磨得幾乎崩潰。一百五十人!一百五十人!如今,只落得如此地步。

  "放人!"她十指緊扣,關節喀喀做響。

  若問無趣地聳聳肩膀表示同意,十三人顛簸地朝皇北霜走去。

  "姑娘,姑娘,你的人回來了,我的人可還在裡面!"侗巴赫趕緊推了推皇北霜,這種假象的平靜,他不知還會撐多久。

  皇北霜卻不理他,只是憤怒地看著若問,兩眼崩射出光芒,"若問你真不是人!你是瘋子!你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瘋子!你喪心病狂!朵再嬤嬤在哪?把她交出來!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壓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小娘們可別得寸進尺,把咱首領惹毛,誰也沒有好果子吃!"狼頭得意地上前接茬。

  這時,蠻狐和落鷹回來了,站到若問旁邊點點頭。若問一笑,闊步上前。

  "兄弟們!今天咱們可讓人給看扁了,人家帶著區區幾百人就敢來挑寨子要人。你們甘不甘心?你們服不服氣?"他的聲音魄力十足,只見不服的唏噓聲如海似浪,氣勢洶湧地向侗巴赫一干壓了過來。

  "侗巴赫你聽著,糧倉裡的東西老子不要了,餓不死!我若問不拿真兄弟的命玩,現在我的人已經全移出來了,你們愛炸什麼就炸個夠,炸完了,晚輩我也會好好孝敬孝敬您!"他威風八方地站在最前面,凶狠無比,像發怒的獅子,兩眼炯炯發光。

  侗巴赫這邊幾百人,早嚇得快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沒轉身就跑已是難得。

  "兄弟們,給老子圍上去,一粒沙子也別漏了!"若問抽出腰間彎刀,幾千人層層呼應。看來先前他的平靜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調出自己的人馬,如今,大有不滅此敵,不收其利的架勢!

  然而,這仍舊沒有使皇北霜驚慌,她眼中泛著放手一搏的光芒。

  "若問,擎雲他不在這裡,但他也不在你以為的糧倉裡,你猜,他現在在哪?"她無所畏懼地開口。

  若問聞言驚覺事有蹊蹺,大手一揮,眾人退後一步。"你的目的原來不是糧倉?"他沉聲問道。

  "死風區!你們很會選地方紮寨嘛!"皇北霜冷笑一聲。

  而若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松沙面積十里,新月型移動半固定沙丘,乍一看,還以為這峰地只高得3、4來丈,人畜無害。"皇北霜往前一步,"當然,那也是在它後面的沙坨還在的情況下,你說,要是我們把它給炸了,會怎麼樣?"

  皇北霜一字一句地說,聲音裡帶著決絕和嘲弄,手上拿著一個約莫是用來打暗號的火趄左右擺弄著。

  "這裡馬上就會變成一個落差高達數百丈的流沙坑,我們會死,你也會!"若問眯起眼看著她。"你想同歸於盡?"

  他心中十分驚訝於她對沙漠地形的瞭解,想他也是用了不少障眼法掩藏了這死風區的秘密,他們在此駐紮了將近三個月,從未有人發現任何破綻,可現在,卻教她三言兩語道破。

  "可以不同歸於盡的!只要你把朵再還給我,還有糧倉裡的那些土匪。"

  皇北霜看著他。對她而言,這便是最後一搏,是生是死,再不由她。

  若問沉默了一會兒,雙眼一聚,似乎也有了決定。

  "你的名字是……"他問。

  "皇北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9
十四

  "蠻狐,去把那老妖婆子的屍體找出來扔過去,還有把糧倉裡那些廢物也放了。誠象,安排所有兄弟集合,準備撤離這裡。無論他們炸不炸,這個地方都不可以再待下去了。"若問的安排很冷靜,兄弟們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被拿來祭刀。

  說起來跟了首領這麼多年,這是他們第一次被人威脅成這樣,幾乎完全不佔上風。想以區區幾百人壓住他們兩千悍匪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笑話,如今,一個女人卻輕易地做到了,他們不免有些驚訝。此刻,無人敢抬頭去看若問的臉,但他們都聽見,他腰上的刀劍鏗鏗鏘鏘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切,還待繼續!

  侗巴赫的人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出來了,這麼乍一看去不免有些可笑,本來他們拚個命也不過是為了得到續命之餐,如今捏著機會,一個個如狼似虎,能搬多少就搬了多少出來。而走在最後面的一個,馱著朵再的屍體。

  "侗巴赫!準備好了嗎?我們的人一過來就趕快往東回撤,一刻也別停,若問的地理位置偏西,待會擎雲一炸土坨他們就只能朝西跑,和我們相反,就算他想再折回來追我們也沒那麼容易。"皇北霜一邊催促侗巴赫趕緊後退,一邊攥緊了手裡的火趄伺機發信。

  她盯著若問,她確定若問也盯著她。

  在瀰漫硝煙忽然被一陣狂風吹散的瞬間,她點燃了火趄。

  轟隆!轟隆!她轉身就跑,他也一樣!

  很快,那種吞噬一切的坍塌,非常快,幾乎反應慢一點便要覆身滅亡。一邊是四百來人,一邊是兩千之眾,他們誰也不能再看誰一眼,誰多看一眼,誰便會是死亡線的追尾,他們只能拚命地跑,皇北霜要跑,若問也要跑。

  他們朝著相反的方向跑著,這彷彿就是他與她注定的命運。

  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你十分渴望,卻也是你絕對無法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常常會令你發狂,而那種狂熱,帶來的,不過是一場地獄般的恩仇。

  美人恩,無福消受;英雄恨,尤在心頭!

  皇-北-霜!

  第三章 畢生一誓

  "姑娘!咱們就在這裡分手吧!"侗巴赫看著皇北霜,想了很久終於開了口。

  "和你幹了這一票幾乎嚇破我的膽,姑娘,你絕不是等閒之輩,我侗巴赫也沒這福氣跟在你身邊。就此別過了,還望你一路順風!"

  逃出來的第二天,侗巴赫一干逃匪與皇北霜分道揚鑣。這是當然的,兩邊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土匪們搶了東西,如今只想怎麼躲了別讓若問找到,否則,那必是死路一條。

  "你們也一樣。就此別過了!"皇北霜朝他笑了一笑,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緩緩回過頭,好像利用這沉默的時間想了很多很多。

  "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吧!"她沒有抬起頭,眼睛一直盯著沙土,自顧自地坐下。

  面前正是那厄娜泣和親婚隊剩餘的十個侍衛與三個婢女,他們形容枯槁,傷痕纍纍。

  大概是早猜到她有什麼話要說,擎雲躍上飛踏,遠遠地迴避了。

  "你們走吧!回厄娜泣,或者去投靠其他的游漠民族!"皇北霜定定地說。

  "娜袖?"十三人唰地又從地上站了起來,震驚地看著她。

  "你們走吧!"皇北霜又說了一遍。

  "我已經不想再有人為這場屈辱的合婚而犧牲了,我會自己去雲沛,你們就不用跟去了,誰知道到了雲沛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她一邊說,一邊抓起地上的沙子,在手裡蕩了蕩,又輕輕放開手,任憑它們沙沙滑落。

  "保護自己的族人,是我的責任,我沒有做好!"

  眾人聞言,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說什麼,好像誰也不知道怎麼說。

  "娜袖!"過了很久,終於有人開口了,是道秋,厄娜泣的黃衣婢女,只是此刻身上穿著男人的衣服,她靠過去,表情十分堅定,"娜袖願不願意聽道秋說些知心話?"

  皇北霜抬起頭看著她。

  道秋柔柔一笑,"被選出來與娜袖一起上路的那一天,厄袖曾親自主持祭祀,與我們共同起誓,為了保護厄娜泣,將不惜一切犧牲,無論遇到什麼艱辛困難也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絕不可以退縮。我們全都起誓了,真的,那一天,那種激動的心情至今還在支撐我的身體繼續前進。"

  "可是,遇到若問狗賊的那一刻,我們才真實地體會了那種痛苦的堅持,生命的脆弱和尊嚴的渺小。我們有很多人都逃走了,可我們也有這麼多沒有逃,我們跟在你身邊,遵守當初許下的誓言,決心為此堅持到最後一刻。"

  "娜袖,你逃走的時候,我們十分開心,我們都相信即使只是一人你也會去的,去雲沛,與那戰聯姻。然而,我們的那種開心,那種為厄娜泣而來的開心,永遠也比不上您又折回來,以命相救的瞬間。那種感動,我無法表達,那時候我才知道,面對死亡,你可以說不怕,但面對拯救,你絕對無法說不要。"道秋說到這裡,已經開始默默哭泣,其他人見狀都攏了過來,拍著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皇北霜無言地聽著,不由熱淚盈眶。

  "娜袖,讓我們跟著你吧!從今以後,我們只服從你一個人的命令,是生是死都由你決定!"一個侍衛大喊起來。這聲音十分堅定,鼓勵了其他人表達自己的心聲。

  "娜袖,廉幻說得對,今後你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哪也不去,就跟著你。你不要趕我們走!"

  "對!我也是!"

  "我也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9
十五

  應和聲聲聲不斷,皇北霜滿臉是淚,她倔強地揉揉眼睛,拳頭一握,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十四人在這炙熱的大漠哭得精疲力竭。

  擎雲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大包袱,他把包袱一扔,濺起一地的飛沙,"哭夠了就換衣服吧!"他笑著說。

  "你哪裡找來這些好衣服?"皇北霜看著道秋她們打開的裹袋,裡面全是一些漂亮的衣服和珠寶,還有刀槍。

  "找侗巴赫要了點利息!"擎雲坐在飛踏身上,手一伸,把皇北霜扯上馬背,對坐在地上換衣服的一干人道:"借你們的娜袖說說話!"兩人便奔了去。

  "你要說什麼?"皇北霜靠在他的胸口問。

  大概有點距離了,擎雲停下來,看著皇北霜,"決定吧!如果和我在一起,我就立刻帶你走!"他的話非常直接,好像與她早有纏綿一樣。

  皇北霜反倒一愣,不知怎麼回答,於是別過眼不敢看他。

  "逃避不是你的性格,回答我吧!"擎雲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我很中意你!天地之間,只有你,注定與我共乘飛踏!"他的氣息十分霸道,皇北霜在他的懷中卻是坦然安心。她知道他與她是心靈相通的,他們之間的感覺無須多語。

  見皇北霜仍是眼神閃爍,擎雲雙手一緊,將她摟在了懷裡。

  可是,沒有猶豫太久,她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厄娜泣若沒有那戰的支持,很快就會被那闊兒驅離!"

  "……"擎雲不作聲。

  皇北霜又道:"一旦被驅離,厄娜泣,就完了!"

  "所以,你要拒絕我?"見她神色堅定,擎雲的聲音透著矛盾,似乎對她的選擇很理解卻又無法不失望。

  "厄娜泣……"他反覆唸著這個名字,彷彿若有所思,正在掂量什麼。

  皇北霜卻沒有注意這些,只是沉默地點點頭,心裡一片凌亂。他們不能在一起,對她而言,這大概是最後的溫存,她的額頭深深地貼著他的胸口摩擦著,汲取最後的痴迷。不料擎雲突然抬起她的頭,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落下炙熱的吻,他的力量頓時征服了她。

  皇北霜很喜歡他的吻,但在這一刻,她只覺得這一切是那樣的失控?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一日一夜,卻為何如此的甜蜜?為何如此的開心?為何偏要遇到他?

  他們的吻激烈而沉迷,久久不願分開,這樣的擎雲幾乎要奪走她的呼吸。

  皇北霜心神一慌,在她快昏厥過去的時候,擎雲卻忽然放開了她,只見他兩手一振,一件紅色的華麗嫁衣像盛開的牡丹隨風飄舞,徐徐落在她的肩上。

  那一瞬間,他們看著對方,眼中再無其他。

  "相吻做印記",擎雲用力摟了一下皇北霜,終於放她下馬,皇北霜抬頭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擎雲卻一笑 ,"你走吧,我擎雲對天起誓,下一次,絕不放手。"

  說完,只見飛踏立身而起,帶走的,是擎雲頭也不回的背影。

  下一次,絕不放手。

  ……

  "擎爺走了嗎?"道秋換好了衣服站在路口看著獨自回來的皇北霜。

  皇北霜落寞地一笑,"嗯!我們也走吧!"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紅嫁衣。

  十四人打點好行裝,整齊地上了路。

  "走!到雲沛去!"

  一時之間,黃土飛塵又送走了一干熱血兒女。

  朵再,我把你葬在這裡了,縱然屍骨寒冷,我也知道,你會靜靜守候,守候著我回來的那一天,你會等我吧?等我們在這條路上,再一次相見!我還會,在你的懷裡哭泣,聽你唱起傷心的歌曲,還記得,你曾告訴我,那是黃泉的聲音,帶著隔世的迷離……

  悠悠青天連沙疆,

  萬里華箏競追長,

  曾有姑娘,為我扶桑。

  曾有姑娘,與我暖床。

  春去冬來,晝短夜長,

  兩眼一睜,前世滄桑!

  闊闊冷風吹斷浪,

  旱海新月波濤廣,

  何處姑娘,為我斷腸。

  何處姑娘,與我情殤。

  春去冬來,晝短夜長,

  兩眼一閉,今生無望!

  --隔世歌

  神哪!若你真的存在,是否聽到這淒然無奈的歌謠!

  若你真的聽到,是否依舊譏笑生命的渺小!

  如果真是這樣,

  神哪!

  我必將你遺忘……

  "侗巴赫,你真是老糊塗了,要跑就跑遠點嘛!這麼快就給抓到,老子可一點也不過癮吶!"說著,侗巴赫腸穿肚爛的身體又重重挨上一腳,當然,能毫不在乎,一腿就把人踢成這樣的必是若問。只見他甩了甩腳上的血,一屁股坐在侗巴赫的箱子上,跪在地上的還有其他五百逃匪,均是面如死灰,在他陰冷的目光下,一片死氣沉沉。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1 22:09
十六

  "首領!讓我來幹掉他吧,別髒了你的鞋!"蠻狐興奮地插嘴。

  "還是我來吧!反正他兒子也是我做的,乾脆也由我來一併送他上路。"落鷹也摻合道。

  這時,侗巴赫已經快不行,又吐出一大口血,他半睜開眼看著陰森的若問,許是迴光返照,他憋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土匪不是這樣的!"一句話盡,便已氣絕。

  "切!臭老頭!說什麼呢!"蠻狐無趣地踹了他一腳。

  其實侗巴赫的話也沒錯,這一路而來,若問的追擊令他深深體會到,他們與其他土匪截然不同,他們對若問的信仰,對若問的服從,已經達到某種微妙的界限。而土匪是不會那樣的,可是,如果那些不是土匪,那又是什麼呢?他不知道,而他也無命知道了。

  若問看著死去的侗巴赫,忽然站起來,冷酷的目光微微一動。

  "都殺了!"他說。

  話音一落,只聽得蠻狐落鷹一干人等幾乎變聲的興奮尖叫,近五百人的生命,瞬間成了血肉模糊的玩具。嗜血的惡魔,彷彿衝破了藩籬,來到世間。

  腥風血雨的一個時辰過去了,若問只是坐在一邊悠閒地欣賞殺戮,他看著這一場人間地獄,目光越來越幽暗。

  好一會了,再聽不到有人哭喊和慘叫,只有疲憊的喘息聲和滿足的咒罵聲。

  若問站了起來,"殺夠了嗎?"他問。

  "不夠!不夠!"眾兄弟向他高聲吶喊。

  "呵呵!"若問一笑,右手握拳,高高舉起,眾人立即安靜下來,齊齊看著他。

  "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土匪!不再只遊蕩在這北邊大漠,我要建立軍隊,一路向南!" 他威嚴粗獷的聲音穿過每一個人的心,"升起黃色大旗,印上白色皇冠,我將率領你們,佔我所想,奪我所需,軍隊的名字叫--黃天狂兵團,生在這漫天黃沙之下,要瘋就瘋狂到底,要殺就殺到最後!"

  他一說完,底下一片安靜,須臾,便是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從今以後,若問再不是北漠上偏安一隅的土匪!

  我發誓,將一追到底!

  "娜袖,你當初是怎麼治好侗巴赫的幻症?"

  "幻症怎麼可能治好!"

  "那到底是……?"

  "我給侗巴赫吃了永冬草根!七十二個時辰內,他們會失去一切官能慾望,沒有了慾望,又何來幻覺?"

  "可是,他們會三天不能吃不能睡,三天過後,幻症又會再發作吧!"

  "沒錯!"

  "娜袖,侗巴赫會恨你嗎?"

  "會的,因為慾望是沒有盡頭的!"

  如同人的智慧。

  寧都,雲沛都城。

  一望無際的綠樹紅英與莊嚴華麗的高大建築群交錯蔓延,規劃整齊的街面兩邊排列著大大小小的店舖與酒家。這裡的水酒甜美豐潤,這裡的糧食幽香可口。抬頭可望見平靜的白雲與藍天,低頭可找到熱情的姑娘與少年。為何如此不同?

  在此之前,皇北霜從未見過如此美景,幾乎就要為這生機盎然的世界傾倒。而她身後的十三人更是目瞪口呆,彷彿身在夢境。

  "這就是雲沛!"廉幻閉上幾乎流出口水的大嘴。手一抹,轉身看著皇北霜。

  "嗯!我們到了!"皇北霜笑著走到前面,眉目間的情緒不免有些複雜,為何如此不同?這裡的生活竟是如此和平安穩,這裡的宮殿竟是如此雄偉壯闊,在厄娜泣,這根本是一個萬世也修不來的夢境。

  "這就是第一政權大國的實力嗎?擁有最多的綠洲和人民,建有完整的軍隊和宮廷。走吧!我們就去會上一會,履行最初的使命。"

  "進城去!"

  "站住!哪來的?"城門口的侍衛攔住了他們。

  青衣婢女夜佩上前一步,拿出幾串珠寶獻上,"雲沛的官爺,我們來自遙遠的厄娜泣,帶著族人的祝福到此和親!"

  聞言,侍衛們收起大刀,其中一個大胖子走了出來。

  "啐!又來一個和親的,這幾天已經來了幾十個吧?把通關文碟和盟約書拿出來!是哪一族的來著?"他語氣譏諷,十分瞧不起此刻風塵僕僕的皇北霜一行人,一邊說一邊挨個瞧著他們,瞧到皇北霜這兒時不禁眼睛一亮,"哎呀!這個漂亮!跟昨天真渠送來的那個可有一比喲!"說著就要伸手摸上皇北霜的臉。

  錚地一聲,電光火石之下,廉幻的長劍已經抵住大胖子的腋窩,胖子一驚,冷汗直流,連忙縮回手,看著皇北霜不怒而威淡然平和的神情,心中一顫,不禁暗忖,這個女人不簡單。

  "行了,你們進去吧,到大使府登個記,三天後,廣寒宮將會舉行和親典禮,所有和親隊伍一同晉見。"胖子很識趣,沒有再做刁難,心下明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得供著,說不定哪天就得了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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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廉幻恭敬地退到旁邊,為皇北霜開路讓道。

  如今這十將三婢已然把她作為自己唯一的信仰,誓死追隨,殺伐不忌!

  "將雷,允再,我給你們個艱巨的任務如何?"皇北霜進了城,路上一直在沉思,快到大使府邸的時候,終於開了口。

  "但憑娜袖吩咐!"兩人側到皇北霜身邊。

  皇北霜和他們悄聲說了一會兒,才抬頭道:"凡事小心,多加保重!"。

  只見兩人向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來到這裡是為了民族,保住性命則是為了自己。"皇北霜忽然回頭一笑,對著剩下的十一人道:"今後危機重重,我們要多有顧慮,任何行動都必須井然有序。廉幻,侍衛就拜你為將,保護我們周全,夜佩,婢女就以你為首,打點一切!"

  "是!"兩人齊聲回應。

  "好了,大使府到了,進去吧!"

  皇北霜抬頭看著房沿上的牌匾:寧都大使府,手一緊,便領著十二人走了進去。

  大使府的客廳裡人滿為患,看來是有不少奴隸民族都獻了自己的姑娘來此,有些羞羞答答地端坐在一邊地看著往來的人群,有些則十分自信地環視周圍,自覺風華絕代,無人能及。每一個和親少女多少都帶著侍衛與婢女,看起來運氣比皇北霜好,不曾遭遇劫匪。

  "大使到!請肅靜!"只聽一聲叫喊,萬籟俱寂!

  "都到了?"一個身材還算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士兵,他目光掃了掃站在堂前的眾人。

  "好吧,時辰也到了,三天迎禮時間已過,那些遲到的沒來的就從名簿上劃掉了,現在開始點名吧!"他喝了口水,語氣冷漠。大家都明白過來,沒到的那些十之八成已在路上丟了性命!

  "麻隨的雨薔公主!"

  "在這邊呢!"一個小奴舉了舉手。

  卻聽得正在點名的大使一哼,"幫著主子回聲在就行了!"

  "鴣劾的正芳郡主!"

  "在!"

  "彌讚的含玉夫人。"

  "在!"

  這一聲聲呼應擾得眾人心亂如麻,誰人想到,除了天都,其他四大政權民族竟也都著了人來?雲沛實力可見一斑!

  此刻,堂下的姑娘們,有的幾乎膽怯地痛哭起來,有的則開始促眉盤算,心下知道自己若是出生卑微又沒有太大見識,想在這片森森土地上保住性命還真需要些運氣。歷來不受重視的和親紅妝,多半連個屍身也不知落在何方。

  "厄娜泣的皇北霜小姐!"

  "在!"道秋回答的十分利落,聲音中不帶一點疑惑,這讓迎親大使不由抬頭看了一看。喲,他眼神一動,這一撥絕對是個正主兒!區區八個侍衛,卻氣勢莊嚴,時刻戒備,而三個婢女個個美貌如花,比得上其他幾個小族送來的公主。當然,那也是絕對比不上站在中間,從容萬分的娜袖皇北霜。是個什麼地方不一樣?那奇妙的氣氛,好似國王親自駕臨!

  "厄娜泣的皇北霜!"不知為何,他又點了一次名。

  噗嗤!卻聽得另一個青衣婢女再萍嫣然一笑,銅鈴般的聲音響起,"大爺您真是健忘,不是才點了一道名嗎?該不是我道秋姐姐聲音悅耳,您聽得欲罷不能?"

  剎那間,嚴肅的氣氛全無,眾人一陣笑。

  "哦!瞧我這不是……"大使有點窘,拍拍自己腦袋,威嚴蕩然無存。

  不一會兒,他繼續點名。

  "炙墾的天冠小姐。"

  "在!"

  "那闊兒的珍碧婷小姐。"

  "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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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此後便是冗長乏味的點名對號,除了貴族的和親少女有本國的封號外,其他包括厄娜泣在內的所有親使全都以小姐稱呼。這就是現實,人與人,永不平等。

  "行,點完名了!"大使收了名簿微微笑道:"核實二十一人,請諸位這三天好生歇息,蓄足了精神等待陛下召見!"說完便退了去,留下悠悠眾人不再搭理。

  使館大堂的人潮開始疏散,奴婢們都為著自己主子忙碌起來,沒想到這大使一去,各家姑娘們便開始各找各的茬,各插個的花。

  被圍得最多的便是那早早聽說過的真渠美女幼佳,瞧這姑娘,皇北霜遠遠一望,心想,還真是個美人!休說她是如何的粉嫩嬌媚,光看著她那雙秋波迭起的汪汪大眼,就令人心神一動,不免多行注目之舉。

  只見這幼佳姑娘在眾人嫉妒和刁難下卻是面容堅毅,傲氣凌人,她的氣勢實讓其他粉黛黯然失色,吵也吵不過,比也比不上,各家姑娘莫不是急了心火,一個個在那跺腳捶胸。

  這樣的美麗是不可以用在這種地方的,嘆口氣,皇北霜輕笑一聲,一行人轉身就走。

  "皇北霜!你也給我站住!"

  沒想到她前腳剛踩到門檻上,就被人叫住,於是她身子一定,緩緩回過頭來。

  "雨薔公主!何事叫我?"皇北霜故意語帶驚恐,自然地往身邊婢女靠去。

  瞧她慌張的樣子,這雨薔公主的心情果然要好了很多。

  "哼!也不是長得漂亮就了不起嘛!你也不比那個幼佳差,怎麼就這麼點骨氣?躲什麼躲,怕我吃了你不成!"她說著就上前擰住皇北霜的手將她使勁兒拽了出來,還很利索地就是一巴掌上去,打得她微一側身。這時廉幻一手撫上腰間大刀便要上前斬人,皇北霜卻眼色一凝,暗示他不要出手,廉幻退到一邊。

  "哭什麼哭!"雨薔公主似乎十分滿意她害怕無助的樣子,彷彿剛才在真渠幼佳那裡受的氣,這會兒都發在了她的身上,皇北霜卻只是掩面哭泣。

  "真沒出息,給我滾!"雨薔這一下,十分得意。當然她得意也是有原因的,畢竟她不是奴隸民族出身,來此和親也是表示友好而不是忠誠,就某種程度上而言,她是具有政治地位的女人,代表的是麻隨,五大政權民族之一。她在入宮晉見之前對其他女人耍場下馬威其實也無可厚非。

  於是再萍等人趕緊上前,一手撫著皇北霜的臉,一手扶著她離去。

  "娜袖何必怕她!"出了大使府邸,夜佩等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女人之間的矛盾無非是爭寵鬥豔,只要不礙著我們,就盡力避免衝突,何況我們在此尚無根基,魯莽好勝,不定引來殺身之禍。"皇北霜揉揉自己的臉,"真是疼!給我逮著機會,定要還她十個耳光!"

  聽了她的話,夜佩噗哧一笑,"奴婢們跟著娜袖總覺得十分安心呢!"

  其他人聞言不禁都點頭附和,這也確是他們的心聲。

  "娜袖,大使已經給所有人都安排了房間,咱們現在要不要先去休息?"再萍問道。

  卻見皇北霜頑皮地眨了眨眼,回道:"咱們不住使館,這三天就好生在這天下聞名的雲沛寧都遊玩一番吧!"

  眾人一頓,齊齊看著她,將信將疑。

  誰知皇北霜沒在開玩笑,在其他和親隊伍都忙著賄賂和打點寧都官員的時候,她竟真是帶著十一個人在外面逛了個遍,將沛雲的民俗文化和生活習性瞭解了七八分,一路上好不自在,鶯聲笑語不斷。

  或許,在他們一生中,這是最輕鬆快樂的三天吧!

  尤記得,無痕只是夢一場。

  依稀憑風走,望不斷沙丘高聳,揮不去塵世蒼茫。

  真想與你同在,直到熱淚盈眶!

  那三天,還依舊逍遙……

  那三天,還與你同在!

  是夜,巍峨皇宮裡,四處金碧輝煌,燁燁生光,高聳的牆壁上大面積雕刻著乘風的飛馬與翱翔的狂鷹,栩栩如生,而中間牢牢鑲嵌的一顆巨大寶石,玲瓏剔透,妖豔無比,彷彿照遍世間一切。

  這樣的華麗,不免震懾人心。

  "怎樣,派去追查莽流的人馬都找到了嗎?"說話的人斜躺在精緻寬大的床上,讓垂垂紗帳遮去了大半,然而聲音,卻帶著無法言語的危險。

  "找到了,只是……全都神智不清……無可交代!"回話的人看起來十分精壯,眉宇蕭然,想來這人身份不是個將軍也是個統領。

  能讓他下跪的人,可想而知!

  那人從床上下來,語氣卻意外平和。

  "巫季海,莽流的事,只可低調查辦,不許聲張!這夥人四處販賣各國軍政機密,無孔不入,卻至今行蹤成謎,一不小心,可會給雲沛造成不小的麻煩!"

  "是!"巫季海俯身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

  巫季海起身便退到門邊,正要出去,卻迎面撞上了進來的人。

  "喲!巫將軍,您還在陛下這兒呀!快些回家陪陪兩位夫人吧!"原來撞上的正是這次迎親大使築俊,只見他老臉一撅,賊道:"您家的夫人好幾天沒瞧著您了,寂寞得慌,天天到我的大使府找那些和親的主兒們聊天拉關係吶!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兒姑娘們進了宮,您那倆夫人可又得悶著了!"

  "哼!管好你自己吧!"

  看樣子巫季海十分厭惡築俊。袖子一揮,沒多做理會,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陛下萬安!"築俊上前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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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起來吧!"

  到此也無需多說,此人當是雲沛國廣寒宮的主人--國王那戰!

  築俊恭敬地站起來,雙手奉上一卷厚厚的冊子。

  那戰接過來,一頁一頁有意無意地瀏覽著,似乎上面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他的地方。

  "你說吧!"他手一揮。

  "書信求婚的民族無論大小共有一百三十個,陛下親應了三十二個,到今天為止,實際到達的是二十一個,失蹤的主要是些弱小的奴隸民族,無外乎是遭到土匪或流亡人群。召見冊上記載著這二十一個和親使者的名字,年齡,容貌和背景,此外還有他們這段日子住在大使別業裡的生活記錄,最早到的一個月前就到了,最晚的今天點名時才到。附本上還有她們此番帶來獻給陛下的貢品目錄,屬下已經由上而下列了排名。"築俊答得十分利落。

  "嗯!就你看來,感覺如何?"那戰十分悠哉,一手拿了塊點心吃起來。

  "回陛下,"築俊看來是對這個問題期待已久,幾乎回答得有些迫不及待,"這次的姑娘個個都很漂亮,小人這幾天看得眼都花了……"

  "行了,挑幾個來說說!"那戰有點不耐煩。

  "是!"築俊趕緊收斂形色,正道: "首先是三個政權貴族代表,麻隨雨薔公主,鴣劾正芳郡主,彌贊含玉夫人都可稱人間絕色,各有風騷。"

  "天都還是沒來湊熱鬧嗎?"那戰的聲音有點冷,並不把築俊溢美之詞放在眼裡。

  "呃!是,天都這回也沒派人來……"知道那戰有些不高興,築俊緊張地看著他。

  那戰卻沒再繼續追問什麼。

  "繼續說吧!"

  "再來是奴隸民族的親使,總的來說,氣質和樣貌要差些,畢竟是窮苦地方來的,只不過……"築俊一頓,似乎心情有點激動。

  "其中有兩個十分出眾,一個是真渠的幼佳,一個是厄娜泣的皇北霜。照屬下來看,不說貴族的公主們沒法比,恐怕就連陛下的幾位妃妾也難有匹敵!"

  "哦?"這會兒那戰的興趣倒是上來了。隨手翻到了真渠幼佳的卷頁,上面寫著此女個性強烈,凡見不善者,都迎頭痛擊,毫無懼色!是個有味道的女人。住在別業裡四天,鎮住不少狠毒刻薄的公主,貢品數量排第十位。

  "還行!有點意思!"那戰卻是一笑,此刻撇去了國王的威嚴,渾身充滿著性感的邪惡。這時他手一揮,又翻到皇北霜那頁。

  "在別業裡待了不到三個時辰,挨過麻隨雨薔公主的打,掩面而逃。三天不見蹤影。直到第三晚確認點名才出現,身邊只有八個侍衛和三個侍女,供品數量排在最後一位!說是遇到土匪劫掠,僥倖逃脫。"

  那戰邊看眼神邊沉寂了下來,讓人無法看透。

  "三天不在別業,幹什麼去了?"他悠悠問道。

  "巡城兵探報說是在寧都城裡四處觀光遊玩!"築俊如實回答。

  "遊玩?"那戰聞言忽然一展眉宇,"哈哈!"卻是干笑兩聲,聽不出他此刻真意。

  "築俊,你對她的印象如何?"那戰問道,目光並沒離開皇北霜的卷頁。

  "回陛下,"築俊稍稍斟酌了一會,"這不太好說,小人初見她時,感覺她華態萬千,從容自在,是個真主兒!可實際上,又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這姑娘給麻隨的刁蠻公主當眾辱打了一番,卻只是擒淚而逃,吭都沒吭一聲,大概知道自己容貌遭人妒忌,三天都不敢回別業裡。這後繼實在讓人失望了一把,小人本以為此女不遜於真渠幼佳!可惜卻是中看不中用。"

  "哼!築俊,你收了真渠多少好處?點到就好,不要太不知分寸!"那戰眼光一沉。

  築俊趕緊跪下回話,"陛下息怒!小人收了好處是一回事,這幼佳確實不同凡響呀!"

  "她都去過哪些地方?"那戰又問。

  "陛下問的哪個?"築俊十分小心。

  "皇北霜!"

  "啊!先在城門口轉了一會,後來又去了集市場和五穀耕地,第二天去逛了祭廟和通天塔,最後……"說到這裡築俊停了下來,觀察那戰的表情。

  "去哪了?"那戰問道,並無不悅。

  "最後去了創天建國冢!"築俊趕緊回道。

  "哈哈哈!"那戰卻大笑起來,聲音十分狂妄,"不在別業裡和那些公主小姐打架,跑到外面三天就把我寧都風土歷史摸了個底,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歷來與我雲沛和親的婚隊,途經北漠,遭遇劫匪還能平安抵達的,這還是第一個!"那戰的聲音聽來十分高興,像是找著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透著微微的期待。

  空氣中,迴蕩著築俊猜不透的輕笑。

  此刻別業裡,皇北霜和三個婢女正在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的和親大典,而八個侍衛則列成兩隊輪流守在門口,守備森嚴。在別業裡,大抵只有這一間房是比較安靜的了,其他的親使房間都十分熱鬧,甚至有不少姑娘還在排練歌舞以爭注目。

  "夜佩,明天就看你們的表現了,緊張嗎?!"皇北霜坐在床上,心情似乎不錯。

  "我們才不緊張呢!厄娜泣的姑娘哪一個不是能歌善舞?何況我們還是經過特別訓練過的,怎會害怕?"夜佩有點兒不服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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