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皇北霜沒想他會生氣,整了整衣衫,也坐了起來看著他,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擎雲悶坐在一邊,起伏的胸口蕩漾著無言的怒氣,許久,感覺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他才終於平靜,轉過身,伸手抬起她的臉,正欲予吻。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高喊,"陛下!霜妃已經睡下了!"
急進的腳步聲聽上去不止一人,道秋小跑般跟在快步而來的那戰後面,廉幻一見,其已不到十步距離,趕緊高聲示警。
這一聲回話拿住了擎雲與皇北霜只差寸釐的一吻,擎雲一笑,拉起床被蓋住她的身體,冷冷地下了床,一邊將那雲玉環以繩繞上右腕--那是他持劍的手,他道:"那戰能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你。明晚,你就跟我走!"說完,他縱身一躍,當真像個採花賊般飛窗而去。留下裹在棉被裡有些怔然的皇北霜。
皇北霜還沒來得急去思考那句突兀的話,轉過頭,那戰已經站在門口。
"陛下!"她拉高絲被,不願意露出一點春光。
"吵醒你了?"那戰似乎沒有識破,閒步走到床邊,"身體好些了吧!"
"謝陛下關心,已無大礙!"皇北霜警戒地看著他。
那戰看了看正寒風蕭瑟的大窗,只見冬月出雲,枯枝成冰,於是皺眉道:"怎麼不關窗。"
皇北霜柔柔一笑,"這麼晚了,陛下怎麼會來?"
那戰坐到床邊,"兩天沒聽到你的簫聲了,有些不習慣。"
皇北霜有些驚訝的看著那戰,卻讀不出他一點的心思,不像是迷戀,也不像是算計,似乎真的只是一種聽不到涼簫夜曲般的寂寞。
見她不說話,那戰起了身,"明早到我的書房來,我有話想同你說。"然後,就像來時一般的離開,很快,也很突然。門開了又關上,腳步聲起了又消失。
這一夜,彷彿雨中水潭那深,那麼暗……
只有漣漪與漣漪交錯醞釀出一朵蓮花般的波瀾。
翌日,天破曉,一夜無眠的皇北霜坐在窗前,夜佩三人端了盆水,為她梳妝打扮。這時金色的陽光徐徐染上了冰涼的窗葉,透過枯木橫樑,徐徐在房間裡投下斑斕婆娑的影子。
"什麼人?"忽見黑影一閃而過,夜佩高聲厲斥,探身一看,院子裡的樹影還留著一番搖曳,窗前的茶几上,落著一團紙。夜佩拾起,遞給皇北霜。
皇北霜不假思索,打開一看,上面只有草草十字:"麻隨滅,汾天建,若問為王!"
見字,皇北霜身後的道秋和再萍驚恐出聲,為她梳頭的手,顫抖難抑,皇北霜嘆口氣,知道曾經被若問俘虜的她們,對他會是多麼害怕!
"別怕!這裡是雲沛!"她安慰道,其實自己心裡亦是十分不安,她根本就不敢去回憶,若問那雙紫色深沉的眼睛。
站起身,她笑道:"我去見陛下,你們各自用早餐去吧!"
那戰也一夜沒睡,從皇北霜房裡出來後,就一直坐在書房裡,等著天亮,她來見他。這時的那戰,看上去有些疲憊,聽到門口傳話,"陛下,霜妃求見!"他竟然舒了口氣,"傳!"聲音聽來十分高興。
皇北霜信步而來,看著坐在桌邊的那戰,"陛下!何事?"
那戰有些驚訝於她的直接,卻是一笑,才道:"過來坐!"
兩人像初夜那日,坐在長幾邊,同樣一夜無眠。
"有兩件事要說,本來只有一件和你有關,一件和你沒關,不過,現在兩件都和你有關了!"那戰道,神情微冷。
皇北霜想了一下,回道:"其中一件有關汾天?"
那戰微微一驚,笑道:"你知道了?看來你的人不只那八將三婢!汾天的消息我一直封鎖,不讓宮中議論。"
"陛下認為汾天和我有關?"皇北霜問道。
"若問已經整兵十萬,囤積於汾天南邊城,頗有犯我雲沛之意!你覺得,雲沛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一路南下,只進不退?"那戰道:"不過這也沒什麼,雲沛不是麻隨,想踏平我寧廣四十二洲,就憑他是做不到的!"
皇北霜聞言,悄悄舒了口氣,才道:"第二件事呢?"
那戰聽她一問,卻是好一陣沉默,最後,他冷冷說道:"北靖天王霍擎雲!"
皇北霜聽到這七個字,差點跌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戰,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戰一笑,"看你這表情,看來不知道他的身份哪。生活在北漠的你都不知道,可見他這閉關鎖國多麼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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