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56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08

第661章 京都中秋流血夜

  後方跑得慢的、來不及上馬的人已經被鐵蹄的海洋淹沒了進去,這片地域鬼哭狼嚎,肉泥和血毯鋪展開去。

  遠處很多白馬巷的百姓並沒有走遠,隱隱約約看見這一幕,早已目瞪口呆,驚呼一片。他們怕屋子被強拆,但卻並沒有哭泣和怨恨,有的只是震驚和意料之外的喜悅。震驚自然是被眼前那一場騎兵追殺兩百多武林高手而震驚,驚喜卻是因為有人這個時候拉來了數輛大車銅錢,開始以比市場高一成的價格給他們核算和賠償他們的損失。白馬巷一帶屬於貧民窟,否則房屋也不會那般快被拆成平地。很多人的房子只是簡陋的木板搭建而成,屋子中的家當更是值不了幾個錢。本以為今晚上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不料卻發了一筆小財。對他們來說可真是個難忘的中秋之夜啊!

  ……

  ……

  一品灌湯包子樓下。

  就在連繼城城帶著一千華夏衛走後不久,一千數目的精銳軍隊以極快的速度從灌湯包子樓前大街兩側殺了出來。

  只是他們將葉塵所在一品樓圍起來,剛剛與樓下一百黑騎展開廝殺,兩千枚弩箭從四面八方的民宅、鋪子中射了出來,就這一下,這一千禁軍便死傷了兩百多人。弩箭之後,兩千華夏衛便鑽了出來,然後將他們反包圍起來。準確的說還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缺口。

  帶領這一千禁軍的將領大吃一驚,哪還不明白中了埋伏,當即便下令留下兩百人斷後掩護,其他人向缺口衝去。然而很快他們一臉絕望之色的又退了回來。

  如漆般的夜色,滿月高懸,星星受驚般地探出了頭,撒下些許清暉,讓這些禁軍看清了四面八方埋伏從何而來。

  四面八方的巷中沉默地湧來無數的華夏衛,弩箭所指,細刀所向,無一處縫隙可逃。

  「束手就擒吧。」華夏衛的隊伍分開,葉塵說道,臉色並不好看,相反已經怒到了極致。

  他本來只是臨時起意,故意將一千華夏衛調走,試一下會不會有人抓住機會來殺自己。沒想到,還真有人來了,而且出動了一千精銳軍隊。

  帶領一千不知名軍隊的將領一臉絕望,而且無比憤怒和鬱怨,因為從眼前情況來看,他今晚上帶一千人來殺祥符王就是一個笑話。他想起來時劉守忠的交待,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咬牙說道:「祥符王,你帶人今晚來殺我聖堂的人,難道就以為我聖堂的人不會來殺你。」

  葉塵笑了,搖了搖頭,說道:「你演技不行。是劉守忠派你來的吧!」

  那名將領臉色微變,硬著嘴還想說什麼,葉塵卻已經轉身離開。遠遠的只聽見葉塵說道:「投降不殺。」

  走到包圍圈外邊,葉塵轉身對胡三光說道:「等投降之後,再將他們全部殺了吧!不然有些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一次次帶兵前來殺我,那樣死的人只會更多。更何況既然你來殺我,不管他們是誰的軍隊,都死不足惜。」

  那名將領極為不甘的看著葉塵離開,說道:「兄弟們!我死了之後,你們投降吧!」

  話音一落,他一翻手腕,刀光如雪由下而上削去。生生將自己的臉頰削掉!刀光再轉,自頸上抹過,頭顱落地!

  將領已死,且死之前讓他們投降,更何況都是大宋自己人,既然投降不殺,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很快剩下近八百軍隊全部扔下兵器投降了。

  然而,屠殺才真真開始。什麼叫「坑殺」。「坑殺」並不是指活埋,而是指殺俘。這近八百投降的禁軍便是被坑殺。

  很快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

  ……

  月上中天,乞兒幫一千多人早已從白馬巷離開,重新四散而開,成為一個個街邊行乞的乞丐。

  開封縣和開封府的大批衙役集結,火把的光芒中,地上滿是一具具的屍體。

  不遠處的道路邊,圍滿了白馬巷和附近的居民以及行人,其他人是看熱鬧,白馬巷的百姓則是等著這些衙役將屍體清理乾淨之後,好用剛剛到手的一筆對他們來說的鉅款重建家園。

  到得此時,依然沒有多少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包括收屍的衙役也只是知道華夏衛府的人剛剛大舉出動,殺了一批賊人。他們今晚上的人手嚴重不夠,因為五里之外,一品灌湯包子樓附近,據說有賊人刺殺祥符王,足足有一千多人,被華夏衛全部殺了,屍體真的是堆了一座山,血真的流成了一條小河。

  ……

  ……

  江湖武者行走江湖,有自己的路子,賣與帝王家是一途。不惹官場事也是一途。一個人再厲害,遇上軍隊,是擋不住的,這是普通人都能有的共識,但雖然有這樣的認知,可是跟有一天真正面對軍隊時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血殺是超一流高手,天下能夠勝得了他的不超過一手之數,若不是碰上騎兵,以步兵手持刀劍對他進行圍殺,他一人恐怕殺個三四百人不是話下。然而,千騎突出,兵鋒如巨浪湧來。即便是超一流高手,也只得在人群裡奔逃。

  其餘的人,便先後被那殺戮的浪潮捲入進去,那片刻間。空氣中彌漫過來的夜風都像是粘稠的!後方不斷有人被捲入,慘叫聲響徹黃昏,也有眼見逃不掉要轉身一戰的,狠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奔馬撞飛。而視野那頭,王諸同放出了聖堂最為緊接時刻的煙火令箭,不得不說聖堂底蘊之深難以想像,這個時候還匆匆趕來了一群人,但是這些人目瞪口呆的看了片刻,便也加入這奔逃的人群裡了。

  劉峰是一名聖堂一流高手,他被追上之後,奮力殺了兩人,便被一匹奔馬撞飛,然後兩柄斬馬長刀砍在他的身上,重傷之後又被馬蹄踏得暈了過去的。

  他在最後時刻躲開了要害,但是奔行的騎兵又在他身上踩了兩下,傷勢均在右邊大腿上。如今腿骨已碎,觸手血肉模糊,他明白自己已是廢人了。他此時很想哭。

  他艱難地讓自己的腿正起來。不遠處,隱約有哭聲傳出,然後又戛然而止。

  跟著血殺和王諸同的皆是高手,不管是聖堂的人,還是趙光義的護衛,之前都算是江湖好漢,所謂好漢有淚不輕彈,若非只是痛苦、悲屈、無力到了極致,想必也不會去哭。

  對於江湖上的廝殺,甚至擂臺上的放對,各種意外他們都早已經歷過,這些年他們手中也殺了不少人。然而,唯獨今日,他們這些人顯得如此弱小和無力。

  這時,劉峰看見光點閃動,開封府和開封縣的衙役依然一邊咒罵,一邊收斂屍體。然後距離他不遠處,有兩具屍體突然動了,然後一個人影從兩具屍體中鑽出,向遠處跑去,卻聽得噗噗數聲,那人的胸口上,便扎進了三支飛來的弩箭。那人一聲慘叫,又倒下了,嚇的另一邊正在收斂屍體的衙役一大跳。

  屍體外,十數名華夏衛騎著馬,重新給強弩弦上放上弩箭。他們是連繼城留下,射殺倖存者或是過來收屍的聖堂餘孽。

  血殺和王諸同最終還是逃走了,晉王趙光義之子趙恒同樣逃走了。華夏衛府發動一切人員和週邊勢力,全城進行搜捕。之前被王諸同緊接召集來的那一群人顯然之前在開封以各種身份潛藏的很好,但今晚既然已經現了形,便註定他們的結局很悲慘。

  兩個地方,兩場廝殺或者說屠殺,震驚了整個開封城所有的大人物,各種各樣的消息開始暗中傳播,大宋朝廷上層的氣氛,已經緊繃起來,山雨欲來,一觸即發。

  ……

  ……

  皇宮,禦書房。

  劉守忠跪於趙德昭面前,咬牙說道:「陛下,臣無能,圍殺葉塵中了埋伏,事敗。」

  趙德昭身體一震,一個踉蹌,感覺有些眩暈,臉色變得微白,扶住桌子,強壓下心底深處的恐懼,聲音略有些顫抖地說道:「那一千人死了多少,有多少人對葉塵投降。帶頭幾人是投降,還是自殺。」

  劉守忠精神略微振作,說道:「臣派去打探人說此時開封府的衙役正在收斂屍體,那一千人全部死了,無一人投降。」

  趙德昭趕緊說道:「全死了……是投降之後被殺,還是全部戰死。」

  劉守忠說道:「陛下放心!葉塵絕對不會殺俘虜的,所以那一千勇士全部是戰死的,而且那一千人都是這些天從廂軍裡面挑選出來的退伍老卒。去挑選他們的人臣剛已經親自去滅口,沒有人會知道那些人是臣派去的,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人與陛下有關。」

  趙德昭長長鬆了一口氣,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正在這時,有內侍進來說道:「啟稟陛下,祥符王有奏摺連夜送進了宮。」

  趙德昭一怔,說道:「趕緊拿來。」

  內侍趕緊上前,將奏摺雙手遞給趙德昭。後者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起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0

第662章 以殺悟劍

  半晌之後,趙德昭徹底的放下了心。因為奏摺中寫得很清楚:華夏衛府今晚抓捕反賊趙光義和聖堂的餘孽,斬殺四百多人,另外在最後時刻,聖堂賊人狗急跳牆,竟然調動一千賊軍欲行刺祥符王,被華夏衛府伏兵全部斬殺。奏摺中還特意強調,聖堂在京都主要頭目——聖堂四長老王諸同和晉王麾下第一高手血殺,帶著晉王世子趙恒已經逃走。此外,軍中或許還有晉王和聖堂餘孽殘存,讓陛下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

  ……

  「大人,除了王諸同和晉王世子趙恒按照計畫被我們放走之外,晉王餘孽和聖堂大長老玉楓在開封勢力已經一網打盡。而聖堂二長老和三長老在開封的代表李思煙一系的勢力,聽從大人的吩咐,此次我們沒有動他們。另外,血殺被白司使很巧妙的放走了,不過白司使也已經跟了上去。」

  葉府,胡三光對葉塵說道。

  葉塵微微頷首,歎了口氣,說道:「先帝在時,我們華夏衛府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對付聖堂,但如今有些事情已經大為不同了。」

  今晚上華夏衛府傾巢而動,大動干戈,基本上所有地目的都已經達到。至於王諸同和趙恒,自然是有意放他們走,好讓趙德昭和趙普等人心中有所不安。

  事實上,若非是聖堂殺了趙德芳,又刺傷李君浩,殺了十多名華夏衛,逼著葉塵對他們進行報復。否則,葉塵根本就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付聖堂。有聖堂和晉王世子的存在,不管是當今皇帝趙德昭,還是朝廷中趙普等人都會有危機感,而能夠對付聖堂的只有葉塵帶領的華夏衛府。這是目前皇帝和朝廷唯一還能夠顧忌之處。也就是說,這是他們想要殺葉塵時,唯一讓他們有所猶豫的原因。

  「大人,要不屬下去給白司使壓陣,以免血殺真的逃走。」連繼城猶豫了一下,說道。

  葉塵搖頭道:「白滄海劍道與別人不同,他是通過與人生死搏鬥來感悟劍法。而天下間超一流高手太少,白滄海自從晉級超一流境界之後,還沒有遇見過勢均力敵對手。所以劍法一道已經有數月時間沒有長進。他想要創造一個和血殺單打獨鬥且不受干擾的環境進行一場龍虎鬥,若是有人在旁邊壓陣,必然會影響二人拼殺。放心吧!血殺傷不了白滄海,就算逃走,小小一個血殺逃了也就逃了。」

  ……

  ……

  此時天色正處於黎明前的最黑暗時分,華夏衛早已沉默地按著各自職司散去,尋找逃走的少部分人是情報司探子的事情,情報司所有的週邊勢力早已動了起來,最忙的人就是胡三光和十娃。

  兩處地方的那些屍首也已經被開封府衙役大體收拾乾淨,白馬巷百姓連夜開始收拾或者重建自己的住所。部分受傷的華夏衛已經被送到華夏衛府自己的醫療點,得到最後的救治。

  葉塵已經回了祥符王府,韓可兒和喻清妍、水兒、寇準、鬼醫等人還在等他回去。而他今晚上還要休息好,因為明天或許還有更危險或者更讓他爆怒的局面需要他去應對。

  ……

  ……

  晨起的鳥兒啾啾叫著,尋找了一晚上的情報司探子看著沒有泛白的天色,心想鳥兒倒是起的早,難道它們也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白滄海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遠遠綴著忙了大半個晚上的開封府衙役隊伍往西城方向遁去。

  長街之上沒有行人,也沒有前世掃大街的唰唰聲,以白滄海的身法,在那些兩層高的鄰街建築上躍行,相信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蹤跡。

  沒有過多久,這一隊衙役便在一處十字路口分開,各自咒罵著、抱怨著回家補覺去了,只是有一人走得很慢。

  數息之後,等其他衙役都從這名衙役的視線中消失之後,這名衙役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確認了腰牌,然後突然邁步向西街走去。這名衙役自然便是血殺。

  看著血殺愈走愈遠,白滄海露在深帽之外的雙眼中戰意沖天,但並沒有即刻便動手。在此處大戰,血殺定是顧忌重重,一身實力難以全部施展,所以京都城內並非是兩名超一流高手肆無忌憚大戰最好場所。

  白滄海跟了上去,二人沿著安靜的長街往西邊走著。雖然各路口還有華夏衛府探子或者週邊幫派的人把守,但是血殺顯然戴有易容面具,且穿著開封府的衣服,讓他有驚無險地闖了好幾道關卡。

  而白滄海卻是像消失在黑夜裡的幽靈一般,遠遠綴著。輕鬆至極地闖了幾道關卡。

  在途中,一個平常的人家裡,血殺略微休息了一下。

  在後方,另一個平常人家的房頂上,白滄海也短暫的休息了一會。

  然後二人一前一後的再次起身,趁著天色沒有大明之前,鑽出了華夏衛府織就的那張大網,來到了西城門。

  城門開後,守在門外已經有小半個時辰的菜農們各自遞上裡正們辦好的通行文書,一湧而入。而血殺也就借著這陣混亂,混出了西城門。

  一會兒之後,這位劫後餘生的超一流高手已經艱難的行進到京城西邊的山脈腳下那片亂林之旁。

  白滄海遠遠在尾碼著,那雙銳利如劍一般的眼睛,盯著血殺的前進方向。過了一會兒,血殺從山林的那頭出來,身上已經穿上了一件破爛的衣衫,衣角還有村裡人戶老漢經常會染上地黑色灶灰,背上不知道從哪裡拾了那麼多的乾柴,像一座小山似的背在了背上。

  此時太陽已經從東面升了起來,照耀在安靜的山林之間,須臾間驅散了薄霧,空中澄淨無比。

  所有看見那個老頭兒的人,都會認為這是一個很勤勞的晨起拾柴的老農,而不會將他與晉王麾下頭號高手——超一流高手血殺聯繫在一起。

  白滄海安靜的站在樹上,冷眼看著血殺佝著身子緩慢地前行,心裡卻湧起一絲冷意,血殺雖然實務高深,但在偽裝一道上與胡三光相比都差了不少,更不用說與上官冰雲相比了。晨起露重,誰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拾柴?真正的老農拾柴,都是暮時才進山的。

  太陽一寸一寸的往西面移動,血殺緩慢卻又穩定的往西面走去。

  顯然,正如白滄海猜測的那樣,血殺真的與人說好在城外某處匯合。山路往上再往上,走到了盡頭便是三里坡,血殺與王諸同商定的接應地點便是在這裡。

  血殺此時眼瞳裡警惕淡了許多,他微微側肩,讓自己身上小山似的微濕柴枝傾倒於地,拍了拍屁股,坐了下來,昨晚一戰,他雖然最終逃走,但是也受了不輕的傷,一晚上折騰,這會已經感到疲憊了。

  至於其他逃走的人為何還沒有到三里坡來匯合,血殺已經懶得去想,他已經想好了,在這裡最多待半炷香時間,半炷香時間之後,若是還沒有人來,他便先行離開。說實話,若非世子在聖堂的手中,且聖堂依然存在翻牌的可能,他早已遠走高飛。

  「出來吧。」

  血殺微乾的嘴唇開合著,吐出幾個字來。

  話音落處,淺草微顫,一個穿著件黑色衣衫的青年緩緩從山路的盡頭走了過來。

  這名青年身形挺得太筆直了,血殺從未見過有人的背脊能夠挺的如此筆直。筆直得就像一柄劍一樣。

  光是看這名青年的身形,血殺便莫名的感覺他的人就像是鐵打的,冰雪、嚴寒、疲倦、勞累、饑餓,都不能令他屈服。

  走到近前,血殺才瞧見青年的臉。

  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眉很濃,是劍眉。眼睛很大,亮如燦星。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縫,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臉看來棱角分明。右手極其穩定地扶在腰畔的劍柄上,指間骨節突出,整個人就像是一柄寒劍。

  「華夏衛府刺殺司司使白滄海?」血殺雙眼微眯,兩道寒光射出,臉色有些難看。白滄海雖然是華夏衛府正四品的刺殺司司使,但是一直以來,比起李君浩、許方義、韓虎、許方義等華夏衛府高層來說,極為神秘,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真正見過他面目的沒有幾個人,即使是先帝趙匡胤也只見過一次而已。

  所以,這是血殺第一次近距離看見白滄海。但這不是讓血殺臉色難看的主要原因——白滄海出現在這裡,讓血殺突然很懷疑自己一路順利逃出開封城,是不是對方有意將他放出來的。

  因為,白滄海雖然神秘,但是喜歡與人生死決鬥,其以殺悟劍的嗜好在江湖上並非是什麼秘密。三年前,葉塵在揚州城外第一次遇見白滄海時,後者便剛剛挑戰完江湖上大批高手而回到揚州。

  白滄海忙活了一晚上,便是為了此時一戰,不想再任何廢話,他極為鄭重的握住劍柄,倒提而起,雙拳拱禮,但卻極為霸道地說道:「前輩打贏我便活著離開,否則便死在這裡吧!」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3

第663章 血殺之死

  血殺已經四十多歲,在白滄海面前自然是前輩,但他這個前輩此時卻一點都不想與白滄海這個後輩動手,他略有些僥倖地說道:「是點到為止,還是生死決鬥?」

  白滄海眉頭一皺,如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血殺,說道:「自然是生死決鬥,否則我一直跟著你到這裡做什麼。」

  「想不到華夏衛府除了葉塵這個妖孽,還有你這樣年輕的超一流高手。」血殺苦笑一聲,仍然是坐在地上。

  白滄海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有些不耐。

  血殺又苦笑一聲,再次說道:「想不到老夫橫行一世,竟然被你這晚輩當成磨劍石。」

  說到這裡,血殺略微一頓,神色剎那間變得一片陰冷鋒利,猶如一把刀一樣,寒聲說道:「就怕你這把劍被老夫給磨斷。」

  鋥的一聲,白滄海已經徹底失去廢話的耐心,拔劍出鞘,整個人如飛鳥一般疾掠而來,手腕肘彎肩頭成一筆直線條,直刺血殺的心窩!

  劍尖狠狠地扎入了血殺的左肩,又在極短的剎那裡拔了出來,帶出一道血花,白滄海臉色微變,一聲悶響,橫劍於胸,飄然而退!

  血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且手中多了一把刀。最主要的是他剛才竟然在白滄海劍刺之時,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竟是捨了自己左肩的空門,而於不可能的角度,將手中的刀狠狠砍中白滄海的小腿。這一以傷換傷的舉動,讓白滄海大吃一驚。

  白滄海只覺左腿一陣劇痛,臉色微白,但右手依然穩定地握著劍柄,雙眸中的戰意已經滔天。這是他劍法大漲,自晉升為超一流高手之後,第一次受傷。

  「不錯,前輩不愧跨入超一流境界已經多年,沒有讓晚輩失望。」白滄海流露出見獵心喜的神色,雙眸中有嗜血之光閃爍。

  話剛說完,白滄海揮劍再上,劍如游龍之勢,周遊於血殺四周。

  雖然已經出了京都城,但是血殺顯然還是擔心白滄海有幫手出現,所以才拼著兩敗俱傷也要速戰速決。白滄海自然不想以這種打法進行這場拼殺,一邊純以面對一位宗師級高手的心態小心應付著,一邊盡情的施展自己的劍法。

  白滄海的劍術雖然學自劍莊一脈,但已經有別於劍莊一脈,甚至與世間常見的流派完全不一樣,這與他從小一人在孤島上與野獸為伍長大成人有關,他所有的劍招都是為了殺人。

  而血殺的刀法與數日前刺殺李君浩,被上官冰雲斷了一隻小腿,名叫鄧超,外號叫刀客的神秘刀客有很大的淵源,刀法有相似之處,但是又有所不同。鄧超刀法大開大合,一往無前,霸道無比。但血殺發刀法卻是多了一股陰冷和刁鑽。

  就如此時,血殺手上那柄刀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在自己身體四周伸吐著,偶爾砍出橫斬,於詭魅處見鋒芒。便讓白滄海只有退避一途,但是白滄海劍芒附身,每劍刺出便猶如羚羊之角,玄妙異常且又犀利無比。

  嗤嗤數十聲綿響,劍刀相交,兩人旗鼓相當。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路盡頭已經暑氣漸起,太陽開始毒辣的散播光芒。血殺身上破爛的單衣全是東一道西一道的狹窄口子,裡面的血往外滲著,胸腹間有幾處深些的傷口,甚至能看清他被劍芒撕裂地血肉。

  血殺正前方五步遠,白滄海持劍而立,臉上浮現出一絲血暈,握著劍柄的右手終於有了一絲顫抖的跡像,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身上那件黑色素衫早已被血殺手中長刀斬成了一團亂布,身上傷口處處。

  兩人的身體四周,密密麻麻落著一層蚊蠅的翅膀與肢節。這些不知死活地昆蟲嗅著血味來,卻是片刻間被捲入劍氣真力之中,絞成碎末。

  「哈哈哈哈……過癮!」白滄海雙眸中光芒熾熱耀眼得嚇人。

  而血殺卻是大感無奈,他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和白滄海這個瘋子拼命,但他又不得不為了速戰速決而要搶攻。

  所以,不等白滄海說出「再來」或者再次出劍,血殺腳下連閃,手中長刀化作一團雪白色的光芒,向著白滄海的頭頂籠罩過去!

  白滄海驟然間狂喝一聲!手中寶劍看似平常的一刺,於不可能處攻入血殺的刀風之中,劍氣凌厲,直指血殺手腕,若讓他這一劍刺到極致,只怕血殺的手腕會馬上盡碎。

  血殺沉默著,卻是一轉腕,手中長刀極古怪地旋了回來,風雷聲中,刀背敲向白滄海的手背!

  電光火石間,白滄海手中劍由平刺變成垂直上刺,詭異之極。

  鏘的一聲金石撞擊聲響後,刀劍狠狠地擊在了一起,這次沒有半絲花梢可言,純是實力的比拼。

  白滄海年輕力壯,劍法大成沒多長時間,正是精神氣勢正在巔峰的時候,而血殺雖然內力深厚,但是昨晚受了不輕的傷,相較之下,終是白滄海勝了一分。

  唰的一聲,白滄海擊退血殺,手腕一抖,劍氣縱橫,刺向血殺的咽喉。

  這一劍快如閃電,映著高高在上的紅太陽,顯得犀利無比。

  生死一線的血殺不知從何處忽然得來的力量,雙眼一翻,刀光閃過,本來已經後仰的長刀的刀柄竟然在最後時刻出現在咽喉之前,極為精準的擋住了白滄海的這必殺一劍。

  白滄海一聲長嘯,空著的左手也於剎那間握住劍柄,變成雙手握劍,改刺為斬,豎直斬下,毫無多餘花招的一劍斬下!

  嘶嘶響聲作,空氣都被這一劍斬開了般,更何況是血殺。

  然而,只見血殺在空中極古怪的一扭,在毫無借力的情況下,像影子一晃,竟是生生避了過去!

  一劍斬空,白滄海胸中也是一悶,劍勢已完,而血殺又飄退向後,不得不停了下來。

  而血殺在空中強行逆轉身形,雖然避過了白滄海那必殺一劍,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心血倒沖,真氣如撕裂一般,在他的經絡裡衝撞著,噗嗤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白滄海一頓之後,又怪叫一聲,依然雙手握劍,以人劍合一之術,猶如一把巨劍一般,向血殺心口刺去。劍未至,犀利無比的劍氣已經臨身。

  血殺此時吐出的血甚至還沒落在地上,臉色微變,一聲大吼,根本來不及做多餘的動作,同樣雙手握刀,以撩天之勢,由處幾上斬去。

  轟的一聲巨響!

  鋒利的刀氣和犀利的劍氣衝撞在了一起,就連二人身周的草都碎石都被切割成了碎末。

  哢嚓一聲,血殺手中長刀抵擋白滄海寶劍之處出現裂縫,然後斷成兩截,白滄海臉色蒼白,嘴角溢血,但卻再次一聲長嘯,劍勢略微一頓之後,繼續一往無前,噗哧一聲刺入了血殺的心口!劍尖都從其後輩露了出來。

  「好犀利的劍氣。」血殺一臉不甘和絕望,口中吐著血,嘀咕一聲,頭一歪,一動不動,白滄海將寶劍一抽,血殺便跌到在地,他的心臟已經被白滄一劍絞得粉碎,死的不能再死。

  ……

  ……

  漫長的黑夜過去,清晨來臨,開封城的混亂已經漸漸平靜。皇城之間晨霧裡隱約傳來香燭的味道,還能看到很多大臣的身影。

  今天不是大朝會的日期,卻要召開大朝會,所有人都知道因為什麼,那是因為昨日祥符王葉塵已經回來。

  有些大臣,更是知道昨天晚飯前曹彬和羅公明已經與葉塵商談過,至於談的什麼內容,只要有些頭腦的人,都能夠想得到。

  此時大宋面臨著極為嚴峻的局勢,不是邊疆外敵來犯,而是朝廷局勢不穩——只因為燕王趙德芳死在了黃帝陛下的懷中,且華夏衛府監察司使李君浩受刺,而刺客是皇帝陛下的兩名侍衛。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件事情必然會激怒祥符王葉塵,而祥符王一怒之下,後果雖然難料,但定然是不堪設想。且這種不堪設想足以讓剛剛登基為帝皇帝陛下的天子之位不穩,朝廷局勢動盪。

  曹彬和羅公明與葉塵於南城門下談話已經傳開,擔憂了十數日的官員們焦慮擔憂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些。但是昨晚上華夏衛府傾巢而出,於中秋之夜殺了一千多人,又讓不少人心揪了起來同時,也近一步認識到祥符王統領的華夏衛府所擁有恐怖殺傷力。

  所以,所有官員今日的臉色比以往更加嚴峻莊肅,卻也理智地保持著沉默,不敢多說一句話。

  ……

  ……

  大慶殿,大朝會正式開始。

  「咚咚咚!」厚重的鼓聲開場,鼓聲減緩,和鐘聲交替組成了十分緩慢而富有節奏的主因;大殿側面的百人樂工敲響了懸掛在巨大架子上的各種形狀樂器。宏大的宮廷之樂頓時讓寬闊的大殿籠罩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之中。

  葉塵解下兵器後,跨步進入大殿,大宋文武百官紛紛轉頭看來。此時天子還沒到場,眾人紛紛作揖見禮:「恭喜祥符王大獲全勝!」

  「賀喜賀喜……」

  「祥符王實乃我大宋之福。」

  「祥符王真乃朝廷肱骨之臣。」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4

第664章 殺還是不殺(上)

  葉塵與眾官員很隨意的打著招呼,一臉微笑,十分謙和,沒有絲毫異樣,讓所有人心中暗自長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有內侍太監喊道:「皇上駕到!」

  葉塵到東側入列,他和曹彬站了這邊最前面的位置。跟著大殿上的一百多文武大臣跪伏在地,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德昭入座,看見葉塵,先是心中一跳,無來由的一顫,但又看見葉塵和其他人一樣跪在了下面,不由心中一安,忍不住暗忖道:「是了,朕乃大宋天子,葉塵雖然厲害,但畢竟只是臣子。而且趙普說過,葉塵雖然擁有弑君的能力,但卻並沒有謀反的實力。」

  這樣想著,趙德昭心中對葉塵的畏懼便不由淡了一些,口中說道:「眾卿平身。」文武百官又喊:「謝陛下恩。」然後所有人起身站好。

  這時葉塵便走上前,把虎符大印雙手呈上,道:「臣葉塵奉召討逆,十日內在達州城大破潘美叛軍四萬多人,俘潘美等叛賊歸朝,不負陛下之重托。今朝回師交還兵權。」

  有內侍下來接印,趙德昭溫和說道:「祥符王所向披靡,朕心甚寬慰。來人,賞祥符王葉塵錦袍、玉帶、金鞍以示嘉獎。另外,朕打算加封祥符王為祥符親王,政事堂拿出一個議程和吉日出來,朕要親自主持加封大典。」

  葉塵沒有吭聲,既沒有謝恩,也沒有推辭拒絕。

  趙普見此,擔心冷場,當即出班,說道:「臣遵旨。」

  趙德昭看葉塵臉上面無表情,沉默不語。不知為何心中一凜,剛剛消散的恐懼又在心底漸漸滋生。且一種讓他難以忍受的羞辱不斷從心中浮現,眸中不自覺得有一抹冷光一閃而逝。

  因為他早與趙普、曹彬等人有過商量,先將自己的心腹太監總管高公公派去讓葉塵洩憤,然後讓曹彬和羅公明勸說葉塵,最後再當朝加封葉塵為親王。這三步之後,依然不能讓葉塵滿意或者釋懷的話,他趙德昭便要下罪己詔。

  當即,趙德昭一臉悲痛,先是自責自己沒有看好親弟弟燕王趙德芳,然後開始宣讀罪己詔。

  葉塵依然沉默不語。趙德昭強忍著,面上裝模作樣,但實際上心中已經惱怒到了極致,也是屈辱到了極致。從而對葉塵的殺機已然達到了極致。

  第四步罪己詔依然未能讓葉塵開口。趙德昭和趙普還準備了第五步。這第五步除了趙普和劉守忠之外,無人知道。所以,接下來趙德昭所為,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德昭走下禦椅,來到葉塵面前,作勢行禮認錯。

  「陛下不可!」

  「不可啊!陛下!」

  「陛下身為天子,怎能向臣子行禮。」

  ……

  ……

  滿朝文武百官震驚無語,紛紛開口阻止,幾乎所有官員看向葉塵時充滿仇恨和極大的不滿。

  葉塵心中感慨,這一招定是趙普老賊想出來的,果然夠狠、夠絕!

  天子是什麼,顧名思義,昊天上帝之嫡長子。其命源天對封建社會最高統治者的稱呼,其權力出於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稱天子。被認為是宇宙最高的主宰,世間萬物都是天地孕育的後代,天為父,所以號「皇天」,地為母,所以叫「後土」。

  受上千年儒家思想影響,除去五代這樣亂世不算,天子之位一旦正朔繼承,那便是天下之主。今日葉塵若是坦然接受了趙德昭一拜,且給他認錯。便從某種程度上坐實了葉塵擁有謀反之意。

  葉塵年紀輕輕,便要加封為親王,如此殊榮,歷朝歷代幾乎從未有過,在場大臣們私下裡不知對葉塵有多麼嫉妒。此時葉塵若是再受天子一拜,且當面認錯,這不但從某種意義上得罪了滿朝文武,引起滿朝文武對葉塵同仇敵愾。而且,有朝一日皇帝要殺葉塵,所有人都不會說趙德昭嫉妒賢能,且感覺理所當然。而最主要的是,僅此一事,便可徹底將葉塵推到滿朝文武對立面,徹底絕了葉塵謀反的可能。

  葉塵如今已經不是三年前剛來到大宋為官時的官場白丁,這其中的兇險豈能看不明白。所以,不等趙德昭真的拜下去,他便已經率先拜倒行禮,且大聲說道:「陛下乃我大宋天子,豈能向臣子行禮。」

  不等趙德昭有所反應,葉塵又說道:「陛下!臣有事稟報。」

  趙德昭一怔,說道:「祥符王有何事要稟報朕?」

  葉塵說道:「臣昨晚上帶人去圍剿反賊晉王和聖堂的餘孽,從抓到的聖堂活口口中得知,陛下身邊還有一名隱藏極深的聖堂暗子。並且還得知,燕王之死,以及刺殺李君浩的刺客中之所以有皇宮侍衛,都是此人一手所為,目的便是為了栽贓給陛下。好挑撥臣與陛下之間的關係。」

  滿朝譁然,趙德昭想起昨晚上葉塵連夜送來的奏摺中也提到此事,且還特意叮囑自己注意安全,再加上之前花蕊夫人是聖堂暗子的事實給了他很大的刺激,而花蕊夫人事後又神秘失蹤,也不得不讓他懷疑皇宮之中還真有可能另有聖堂或者晉王的人潛藏。

  就在趙德昭胡思亂想的時候,站在武官這邊第四排的劉守忠卻感覺有什麼地方隱隱有些不對。

  趙德昭卻沒有絲毫劉守忠的感覺,略有些急切地說道:「祥符王言之有理,之前燕王被花蕊那賤婦害死,朕也曾懷疑宮中還有賊人潛藏,讓劉守忠暗中一直查探,只可惜一直沒有找到這賊人。不想祥符王已經查到此人,快告訴朕,朕這就叫人將他抓住,碎屍萬段。」

  葉塵搖了搖頭,說道:「陛下讓劉守忠去查探賊人,卻是讓賊去抓賊,焉能找到賊人。」

  劉守忠聞言,不由臉色大變。趙德昭卻愣了一下,疑惑道:「祥符王此言何意?」

  葉塵說道:「啟稟陛下,劉守忠便是聖堂在宮中的暗子。」

  嘩的一下,劉守忠身邊的臣子急忙與其拉開距離。

  趙德昭說道:「這不可能?」

  劉守忠卻早已出班,指著葉塵,寒聲說道:「葉塵,你不要血口噴人。」

  然後又對趙德昭跪下,咬牙說道:「陛下!葉塵在玩弄陛下,他是想要削剪陛下心腹大臣。」

  趙德昭腦海中飛速運轉,想了一下劉守忠所作所為,感覺劉守忠絕對不可能是聖堂的人,否則這些天有無數次的機會直接將自己殺了,怎麼還用得著聖堂通過挑撥離間讓葉塵殺自己。再加上劉守忠提醒,他也終於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葉塵在玩弄自己,且還想要除去自己好不容易收服的心腹大將。

  有了這個想法,趙德昭氣的臉色漲紅,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致。

  「葉塵明明知道燕王的死和李君浩受刺與自己無關,這些都是聖堂的陰謀。就這樣,朕堂堂天子委曲求全,先派從小將自己帶大的心腹太監派過去讓葉塵打斷了腿洩憤,然後讓曹彬和羅公明勸說葉塵,最後再當朝加封葉塵為親王。這三步之後,葉塵這狗賊依然不滿意,不釋懷。逼著朕當著滿朝文武為他一人下罪己詔,甚至要向他行禮,乞求葉塵這狗賊的原諒。」趙德昭心中念頭閃動,先前一系列委曲求全已經讓他感到奇恥大辱,葉塵狗賊得寸進尺,如今竟然玩弄自己,還想趁機除去自己心腹愛將。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目睽睽之下,趙德昭臉色變幻不定,看向劉守忠,後者微微的向他點了點頭,這是二人商量好的事情,若後者有絕對把握今日殺了葉塵,那麼今日便動手。畢竟今日大朝會葉塵一人進宮,很可能會是最後的機會。

  心中有了決斷,趙德昭轉身走回龍椅上座下,指著葉塵咬牙說道:「葉塵,你放肆,竟然敢當朝欺君。」

  劉守忠突然站起,大聲喝道:「來人,將當朝欺君的葉塵抓起來。」

  趙普、曹彬、羅公明等滿朝文武臉色大變,但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大慶殿正門,四個角門突然湧進來無數持刀、持弓的侍衛和皇宮禁軍。

  龍椅兩側角門中湧出近五百侍衛牢牢將趙德昭先護了起來,然後中間兩個角門和正門口湧出的禁軍,持刀拿盾,團團將大殿圍了起來。

  劉守忠早已從屬下手中接過自己兵器——一把鐵槍,同時說道:「請諸位大臣暫且退出大慶殿。」

  隨著劉守忠的命令,頓時有禁軍讓出一條通道,已經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大臣們亡命般的向殿外跑去,羅公明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臉色已經變得猶如寒冰一般的葉塵,也轉身離去。

  趙普雖然對趙德昭和劉守忠瞞著自己於今日準備殺葉塵感到極為不滿,但此時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已經木已成舟,他也只能盼著今日能夠殺死葉塵,除去大患。

  所以,趙普在第一時間拉開與葉塵的距離,然後也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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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殺還是不殺(中)

  只有曹彬站著沒有動,心中略一掙扎之後,便向趙德昭跪下,大聲說道:「陛下不可!祥符王自來到我大宋之後,為我大宋立下無數絕世大功。破晉陽城收北漢,滅殺天一教,打下南漢國。平定川蜀暴亂。隻身一人收服吳越國。平定西北黨項。更何況沒有祥符王殺了晉王反賊,平滅潘美叛軍,陛下焉能順利登基為帝。所以還請陛下三思,萬不可擅殺我大宋第一功臣啊!」

  趙德昭一聲冷笑,說道:「曹卿此言差矣,葉塵對我大宋有功,朕絕不否認,但是葉塵有謀反弑君之意也證據確鑿。等今日事後,朕自會給曹卿和滿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一個滿意的交待。」

  曹彬還想說什麼,趙德昭揮手道:「來人,請曹樞密去殿外安全之處等著。」

  話音一落,幾名侍衛上前,強行將曹彬拉了出去。

  劉守忠眼見大臣已經出去了大半,而自己屬下精兵也已經有條不紊的進了大慶殿,人數已經有近千人,且已經有一半人手持強弓瞄準了葉塵。不由心頭大定,轉身對趙德昭說道:「請陛下暫時回避。」

  趙德昭深深的看了一眼依然站著不動,且臉色變得越來越複雜的葉塵,說道:「葉塵,朕今日殺你,乃是你有取死之道,朕問心無愧。」

  葉塵冷冷的看著趙德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已經徹底對趙德昭死心,也對大宋死心。

  趙德昭說完那一句話,心中感覺暢快到了極致,這些天因為葉塵而受到的恐懼、擔心、屈辱、羞惱等負面情緒瞬間得到了釋放。他本盼著葉塵會卑微的跪下求他饒命,但看葉塵卻沒有絲毫這樣的意思,便有些意猶未盡的在五百侍衛簇擁下,從大慶殿正門向殿外走去。

  趙德昭擔心有侍衛會變成毒體爆炸,所有侍衛都與他拉開了四丈的距離,將他護在中間。

  ……

  ……

  大慶殿外,還有兩千武騎軍團團圍著大慶殿,且做好了隨時支援的準備。不得不說,以三千精銳大軍對付葉塵一人,不管葉塵有多厲害,在誰看來都是綽綽有餘。

  先前出來的文武大臣全部聚集在大慶殿前面的廣場上,此時大半人眸中有喜色,只有少部分人臉色有些複雜和可惜。此時,他們已經透過大慶殿門洞,看見皇帝陛下向大慶殿正門走來,不少人都已經想好了讚頌陛下此舉英明的說詞,只待皇帝陛下走出來,便好好發揮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大慶殿內突然傳出葉塵淡淡的話語:「劉守忠可以死了。」

  「啊!張強、杜輝……你們幹什麼?你們瘋了嗎?」緊接著劉守忠驚恐之極喊聲從大慶殿傳出。那聲音猶如人類突然看見鬼一般,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然後,大慶殿中慘叫聲、喊殺聲、咒罵聲、怒吼聲很突兀的就出現了,此起彼伏。

  進入殿內一千武騎軍中有五百人突然猶如鬼附身一般,面無表情的開始對旁邊昔日的夥伴下了殺手,猝不及防之下,另外五百人在第一時間便死了三百多人。劉守忠被他身邊兩名部將砍成了重傷,甚至斷了一隻胳膊。

  ……

  ……

  上官冰雲耗時二十多天,偷偷摸摸的催眠了對劉守忠最為忠心的一千名屬下中的五百人。這便是葉塵敢獨自一人進宮的依仗。

  趙德昭聽到身後的動靜,特別是劉守忠驚恐的喊叫,心中咯噔一聲,猛然轉身向大慶殿內看去。這一看卻是讓他魂飛魄散,葉塵一個耳光扇在劉守忠臉上,後者腦袋轉了數圈,然後便直接飛了起來。

  趙德昭一聲驚叫,天子的威儀蕩然無存,一邊轉身向殿外跑去,一邊大聲對身旁五百侍衛大聲喊道:「擋住他,擋住他。」

  裝扮成一名禁軍的上官冰雲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將葉塵魚腸寶劍和八石寶弓及一壺配套的鋼箭遞給了葉塵。葉塵隨手拿出一支空心鋼箭便向趙德昭身後組成人牆的侍衛射了出去。

  葉塵的神箭之術早已傳遍天下,所有的侍衛看著葉塵舉起傳說中的那把八石寶弓,壓抑著恐懼,大吼著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急促的破空聲猶如雷鳴一般剛剛響起,便又結束,不到百步的距離,葉塵射出的箭快的猶如瞬移一般,饒是這五百侍衛中有著數名一流高手也難以捕捉到蹤跡。

  十個被射穿的侍衛直接炸開,變成十個人肉炸彈,血肉、骨頭濺射向四面八方,化成無數的殺人利器,旁邊一百多名侍衛頓時變成了篩子,身上出現無數血洞,甚至有不少人的眼睛中打入血肉或者骨頭,當場變成瞎子,開始發狂,亂砍亂劈。

  整個現場慘不忍睹,觸目驚心。

  射出這一箭之後,葉塵將八石寶弓背在身上,展開太一身法,身形閃爍中,手中魚腸劍出鞘,殺入陷入慌亂的剩餘侍衛群中。

  自白雲山「日、月、星」三枚玉佩合一,引起天地異變,炸出一個超級巨坑之後,葉塵的體內陰陽真氣提升了多少?肉身強悍到了什麼程度?或許除了玉道香之外,沒有幾個人知道。

  但是,當葉塵用了四五息時間,以手中魚腸劍摧枯拉朽一般殺死眼前阻擋他的所有侍衛,衝出一條血路,然後在大慶殿外趙德昭即將衝入外面兩千武騎軍中之前,追上趙德昭後。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終於見識到了葉塵的實力,或者說葉塵的恐怖。

  趙德昭只聽見後面侍衛發出心驚的慘叫聲,根本不知道葉塵已經如風一般來到了他的身後,依然還在瘋子一般喊道:「來人,救駕,救駕啊……」

  然而,當他看見正往前衝,接應他的兩千武騎軍陡然停下,臉色難看的一動不動,甚至往後退的時候。他終於臉色煞白的不再喊叫,而是身體僵硬的緩緩轉身,看見了葉塵那張寒冰一般的臉,腳下一軟竟然直接就這樣暈了過去。

  葉塵笑了笑,在趙德昭跌到在地之前,伸手捏住了胸口的衣領,猶如提著一隻待宰的小雞一般,將其提在了手中。

  剎那間,殿內殿外,變得安靜無比,幾乎所有的文臣身體一軟,直接軟倒在地,一臉驚恐,極度仇視、畏懼、複雜,甚至淚流滿面的看著葉塵或者葉塵手中的皇帝陛下。

  葉塵將趙德昭提起,放在自己眼前,一個耳光閃在其臉上,讓全場所有人一陣驚呼。那畢竟是天子,是當今皇帝陛下,就這樣被葉塵一個耳光給扇醒了。所有人目睹此景頓時傻眼了,葉塵所表現出來對皇帝,對天子的藐視,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感到實在難以接受。

  他們哪能知道葉塵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和這個時代所有人都不一樣,和他們相比,葉塵就是一個異類,從後世來的葉塵對於皇權的認識,對皇帝這個職業的態度根本是他們無法想像的。

  趙德昭晃了一下腦袋,緩緩睜眼看見葉塵後,先是一聲尖叫,然後便鼻涕眼淚全部流了個滿面,哭著喊道:「祥符王,我求求你,你不要殺我,你不要殺我,我願意將皇位讓給你,只求你不要殺我。」

  葉塵眉頭直跳,心中一陣厭惡。

  所謂主辱臣死,在這個時代的官員身上有著直接體現,此時不少文武官員眼見皇帝陛下如此不堪,恨不得直接自殺。當然趙普和曹彬等人心中卻是失望到了極致,同時也開始想著如何從葉塵手中保住皇帝陛下的命。

  趙德昭眼見葉塵沒有回應,一想到很快就要被葉塵殺死,已然恐懼到了極致,頓時哭得更大聲,眼淚鼻涕更多,甚至都流在了葉塵抓著趙德昭胸口衣服的手上。

  葉塵已經懶得鄙視趙德昭,說道:「如你這般廢物,死在我的手中,也算是你的福分。」

  「啊!祥符王……不!葉哥兒,你放了我吧!我將皇位讓給你。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只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了,葉哥兒,我們關係不錯的,我一直將你當成好兄弟,都是劉守忠那殺千刀的一直蠱惑我,才讓我一時迷了心竅,葉哥兒你饒了我吧!我將皇位讓給你還不行嗎!」

  「趙相公,曹公,羅愛卿,你們趕緊幫我向葉哥兒求情啊!你們快啊!你們混蛋,難道要看著我死在葉哥兒手中嗎?」

  「閉嘴!」葉塵一聲呵斥,趙德昭嚇得一個哆嗦,趕緊閉嘴。但哭得卻更加傷心了。

  葉塵冷笑一聲,說道:「你若是再哭,我現在便殺了你。」

  趙德昭頓時拼了命的止住哭聲,葉塵隨手將其丟在地上,趙德昭爬起來,猶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站在葉塵身邊,根本不敢逃走。

  葉塵不管他,轉身對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上官冰雲說道:「發出信號,讓曾尚飛關閉城門,讓李君浩、胡三光配合曾尚飛控制整個京都。」

  上官冰雲躬身稱是,然後一揚手一道聲音很是特殊的響箭沖天而起,聲音傳出很遠。皇城外無數的人聽見這個響聲,便開始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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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殺還是不殺(下)

  趙普、趙德昭等人聽到曾尚飛的名字,頓時感覺一陣絕望。

  曹彬神色複雜之極,卻也肅然無比的上前說道:「葉哥兒……」

  葉塵揮手打斷曹彬,說道:「曹伯父,趙相公,以及諸位大人,你們若是不想陛下死在我的手中,便先將眼前這些武騎軍將士控制住,讓他們全部集中在殿外廣場上不要妄動,然後請正四品以上諸位大人進殿,我們商量一下大宋的未來和我的未來。」

  說完這些話,葉塵便轉身看了一眼趙德昭,後者一個哆嗦,葉塵向大慶殿內走去,趙德昭乖乖的跟在身後,根本不敢有絲毫違逆。

  趙普、曹彬、呂餘慶、薛居正、羅公明等人圍在一起,臉色頹敗的商量了一會,由曹彬和趙普出面,叫來武騎軍幾名的將官,鄭重的吩咐了幾句。這些武騎軍的將官剛才目睹了從未有過的驚天之變,早已不知所措,此時乖乖的聽從曹彬和趙普的吩咐。將殿內殿外的只要還活著的武騎軍聚集一起,乖乖待在大慶殿廣場之上。至於那些被上官冰雲已經催眠的數百武騎軍將士,此時卻聽從上官冰雲的吩咐,已經開始在大慶殿四周佈防。

  ……

  ……

  走進來的二十多名正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早已被大殿地面上一地的殘肢、碎屍駭得臉色煞白。甚至有人已經忍不住,跑到一邊去嘔吐。

  葉塵很有耐心的等著這些大臣適應大慶殿中地獄一般的場景,在這種環境下,很有利於他接下來要和大宋君臣商談的事情。

  沒過多長時間,群臣以強大的意志力漸漸適應了殿裡面的碎屍、殘肢,以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然後看著坐在禦椅上的葉塵,再看著如內侍太監一般躬身站在葉塵身旁的皇帝陛下,臉上的神情異常複雜,憤怒、悲傷、惘然、警惕、恐懼,不一而足。

  葉塵目光掃過眾臣,說道:「說吧!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他自然是指皇帝陛下,到了這個時候,葉塵自然已經懶得叫其陛下。

  趙普歎了口氣,說道:「祥符王!陛下是先帝唯一的骨血。」

  葉塵笑了笑,說道:「這個理由的確很充足,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按理說我的確不應該殺死先帝最後的兒子。」

  眾臣聞言,不由心中大鬆一口氣,趙德昭更是一臉狂喜。但是接下來葉塵一句話,又讓大宋君臣臉色一滯。

  「但是,我有一個原則,凡是想要殺我的人,我都會將他殺了。這個原則自我來到大宋之後,從未變過。比如晉王便是例子。」

  群臣久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曹彬鄭重之極地說道:「葉哥兒!我問你,你想不想當大宋皇帝?」

  葉塵怔了一下,搖頭道:「我能夠殺死大宋的皇帝,但是大宋的皇帝我如今是當不了的。」

  曹彬心中一鬆,又問道:「可是,你若是將陛下殺了,誰當我大宋的皇帝?」

  葉塵皺眉不語。

  曹彬又說道:「李繼勳、高懷德、趙贊,乃至天下各路、州、縣的官員,及所有城池的守將,只會忠心於皇室,你若殺了陛下,大宋必然天下大亂。四分五裂之勢不可避免。而契丹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機會,數十萬鐵騎必然會南下。到那個時候,我大宋便有亡國之危。」

  葉塵繼續沉默,沒有說話,曹彬所言,他焉能不知,這也是他還沒有殺趙德昭的主要原因。

  趙德昭固然是廢物一個,但是卻是皇室正統的象徵,只有趙德昭活著,且當大宋的皇帝,整個大宋文武百官,邊關守將、一方大員,乃至所有官員和百姓才會感覺理所當然的繼續做好自己的事,盡好自己的責任,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這便是皇室正統的重要性。

  齊桓公、晉文公、曹操、董卓等很多能力朝眾,實力、兵力雄厚的梟雄,明明直接可以篡位當皇帝,但卻只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奉天子以令不臣」。這其中的的原因和此時大宋情況一樣,和葉塵的情況大同小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葉塵說道:「將西北銀州、夏州、蘭州、慶州四地給我當封地,且軍政、稅收由我說了算。答應此事,我便放了陛下,離開大宋。」

  趙普和曹彬互視一眼,正準備和群臣商量一下,不料趙德昭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好,我……朕答應你。」

  曹彬和趙普等人苦笑一聲,趙普說道:「陛下既然沒有意見,我政事堂便無異議,只是細節還要再商議商議。」

  曹彬也說道:「我樞密院也沒有異議。」

  群臣緊接著說道:「我等無異議。」

  葉塵又說道:「華夏衛府我會整個帶過去,還有一些人我也會帶走。」

  趙德昭正想答應,趙普搶先說道:「陛下,此事不如便由臣和祥符王商談。」

  趙德昭此時漸漸放下了心,恢復了一些氣度,裝腔作勢地說道:「也好,此事就由趙相公和曹樞密先行和祥符王商談。」

  趙普當即對葉塵說道:「四州之地太多,只能是銀、夏兩州。更何況慶州乃西北邊軍大本營,即使朝廷答應將其送於你祥符王作為封地,西北邊軍五萬虎狼之軍也不會同意。」

  葉塵略一猶豫,考慮到一些事情,說道:「既然如此,慶州之地我便不要了,蘭州和銀、夏兩州缺一不可。」

  趙普還想要說什麼,葉塵冷哼一聲,冷笑道:「趙相公莫非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了陛下,不要忘了陛下已經有了一個兩歲大的兒子,聽說後宮之中還有一位妃子也懷了子嗣。陛下死了,大宋皇室正統依然有人維持,大宋不見得就會亂。」

  葉塵這樣一說,趙德昭急了,趕緊搶在趙普面前說道:「好,朕答應你,將蘭州、銀州和夏州三地賜予祥符王當做封地。」

  趙普苦笑一聲,不再說封地之事,而是轉由其它:「華夏衛府三千華夏衛和探子、刺殺司的殺手,祥符王都可以全部帶走,但是武器司必須留下。」

  葉塵笑了笑,說道:「趙相公莫非是想要逼著我殺了陛下。」

  趙德昭又是一個哆嗦,看向趙普的目光頓時有了變化,趙普臉色一變,趕緊說道:「陛下,臣絕無此意……好吧!華夏衛府全部由祥符王帶走。」

  說完這句話,趙普又有些不甘心,說道:「祥符王剛才說還要帶走一些人,不知是何人。」

  葉塵說道:「我祥符王上下所有人的家眷自然是要帶過去。此外,徐鉉、韓熙載等還活著三十一名南唐降臣,不管他們此時在大理石大牢,還是在殿外,亦或其它地方,我都要帶走。此外,禁軍中有個營指揮使展熊武和楊繼業一家人也要跟我去西北。」

  趙普聽了之後,略一沉思,臉色微變,冷冷的盯著葉塵說道:「祥符王想要在西北建國。」

  葉塵沒有理會趙普的問題,淡然說道:「怎麼,趙相公不同意我將這些人帶走?」

  趙普心中悲憤無比,但卻又無可奈何,擔心又被皇帝陛下誤會,趕緊搶在趙德昭發話之前,快速說道:「只要他們願意跟祥符王走,自然可以。否則,祥符王不能強行將他們帶走。」

  葉塵搖頭道:「趙相公,你認為你能夠阻攔得了我行事。」

  趙普心中一凜,轉頭看了一眼曹彬,看後者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便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接下來,當著群臣的面,葉塵讓上官冰雲給趙德昭的口中強行滴了一滴黑色的血液。群臣看向葉塵一臉仇恨,但又能如何。

  葉塵站起身來,向大慶殿外走去,臨出門時說道:「放心吧!只要我要帶走的所有人順利到達西北,陛下的聖旨和政事堂的文書到達西北,且通傳天下,自會有人給陛下送來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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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立國稱帝展翅飛》

第667章 西去

  一個龐大的隊伍走在蔓延的洛陽與長安之間的官道之上,最前面是散發著幽暗陰冷氣息的黑騎兵,約有三百之數。後面和左右兩邊也各有一隊騎兵,人數分別是兩千和五百。這三千騎兵是華夏衛,此時無不一臉堅毅,神色憧憬,充滿期待。總司使大人前往西北是要建國的,這在華夏衛府上下,並不是什麼秘密。以總司使大人能耐,建立的國度總有一天不會比大宋弱,這一點華夏衛府上下幾乎沒有人會懷疑,而他們將會是開國功勳,甚至開國元老,是總司使大人建國的班底,每個人都有極大的機會博得一身偌大的富貴。

  被騎兵護在中間的是一輛輛各式各樣的馬車或者貨車。

  華夏衛府上下所有人的家眷,再加上葉塵要帶走的一些人及家眷,人數可不少,已經上萬。再加上每一家子的家當,所需要的馬車、馬匹可不在少數。不過這對於幾乎壟斷整個大宋車馬行的華夏衛府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比起三千華夏衛的堅毅和憧憬,他們的家眷隊伍之中有著茫然的氣息。特別是一些華夏衛的父母,神色之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傷感。

  「故土難離」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特別是對於上了年齡的老人家。若不是祥符王在民間的名譽、威望極高,再加上他們的兒子或者孫子都私下透露——若是留下很可能會有殺生之禍。否則,這些老人是絕對不願意在一大把年紀的時候,還要去數千里之外的西北生活。

  事實上,即使葉塵給了大夥三天時間準備,以及做家人的思想工作,但依然有一少一部分家人不願意跟隨自己親人晚輩去西北。為了保證這些還在開封的華夏衛家人安全,葉塵這三天沒少費功夫,為此在開封留下不少後手和佈置。

  ……

  ……

  自古以來,有識之士都知道,建國靠武力,立國靠文治。

  有西北黨項八氏這個戰鬥名族為基礎,傾盡全力葉塵可以掌控的強軍也有近十萬,而且以華夏衛府的財力,完全個個都裝備成鐵騎。而葉塵如今手下雖然不說猛將如雲,但能夠獨擋一方的大將並不少。

  名震北方,民傳千古的楊無敵和他的七個兒子都被葉塵「打包」從開封給帶上了,楊無敵可是真正的將帥、樞密之才,他的七個兒子以楊延軍為首個個可都是或者遲早都是虎將。

  此外,在大宋禁軍中一直被打壓的展熊武可是名副其實的猛將,他本身便是江湖上唯一的一名修煉外功達到超一流境界的高手,又出身武將世家,個人武勇和治軍打仗能力都不缺,且還跟著葉塵打過南漢,有過戰場實戰的歷練。

  曹彬一手帶出來,擁有儒將風采的王超,在年初被上官冰雲催眠,差點毒死葉塵。以葉塵與其生死之交的關係,自不會將其殺了。早在數月前,便已經秘密送到了西北橫山草原,幫葉塵練兵。

  來臨最為神秘的黑騎統領黑月,在兩年前大宋攻打南漢京都之時,帶領五千黑騎硬生生與當時潘美、趙贊帶領的近兩萬宋騎一度拼了個旗鼓相當。這其中固然有黑騎本身的特殊,但與黑月排兵佈陣,帶兵打仗的能力是分不開的。並且,這些黑騎都是黑月一手訓練出來的。

  曾尚飛已經暴露,自然也要跟著葉塵去西北,相比其王超、展熊武、楊延軍、黑月等人,曾尚飛除了前些年豐富的帶兵打仗經驗之外,還有七年多的樞密院承旨的經歷。樞密院承旨相當於後世軍委辦公廳主任,是大宋樞密院的「大管家」,樞密院的一切工作流程、機構編制、任務分工、軍機要報、文書處理等所有的事情沒有他不清楚的,有他的存在,葉塵建國建立軍部或者直接照搬大宋樞密院,都將會事倍功半,很快就會將架子搭起來。

  黨項七部中的拓跋格魯和李光順等人從小就跟著父輩在馬上討生活,行軍打仗,練兵的經驗豐富無比,雖然沒有如漢族武將世家那樣學過兵書和戰陣之法,但他們祖祖輩輩口口相傳,通過無數次的生死總結出的戰法、打法,甚至練兵之法,可是一點都不比漢人武將世家所學的弱。若是有人懷疑這一點,看看一百多年後成吉思汗帶領蒙古騎兵橫掃天下便知道了。

  ……

  ……

  所以說,葉塵若想建國,缺少的是文官。

  凡是有識之士,都知道治理地方,黎庶百姓,離不開文官。

  正因為此,葉塵威逼利誘,將韓熙載等三十一名南唐降臣給帶上了。並且強行讓人將國子監的十數萬冊的藏書搬運一空,用五十多輛大車一路運往西北。

  所以,整個隊伍中最興奮的就要屬那三十一名南唐降臣。除了除鉉有葉塵照顧,在大宋朝廷中混得還不錯之外,韓熙載等南唐降臣自來到大宋之後,在大宋朝廷之中被百般排擠,過得戰戰兢兢,可是一點都不好。即使原南唐宰相韓熙載百般逢迎,用盡手段都未有起色。

  而他們最慘的是,趙光義謀反,入主皇宮時,以韓熙載為首的南唐降臣選擇臣服趙光義,結果趙光義被葉塵所殺,趙德昭入主登基之後,他們自然倒楣了,全部被打入天牢。若非趙德昭忙著對付葉塵,他們恐怕已經死了大半。

  總之,葉塵將他們救出來,且得知葉塵要帶他們去西北建國之後,他們便明白自己等人去西北的用處。若是其他人去西北這種相比中原和江南的荒蕪偏僻之地建國,他們未必有多大激情,但是葉塵就不一樣了,自葉塵來到大宋這三年以來,一件件震驚天下的事蹟早已證明了葉塵絕非凡人,跟著這樣潛力無限的主子自然是前途無量的。

  整個隊伍蔓延了四五里,三千華夏衛的護衛顯得單薄了一些,但前後左右,方圓十里之內已經灑出去了無數的探子。而最重要的是,葉塵在隊伍裡面。

  即使大宋朝廷不顧他們的皇帝趙德昭的死活,發動大軍來圍剿,可是沒有人有把握可以殺得了葉塵,而只要葉塵活著,事後的報復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

  ……

  ……

  京都,稍有名氣的大夫,或者能夠解毒的一些所謂奇人異士,全部被請進了皇宮。排著隊,一個個的給當今大宋皇帝陛下解毒。

  半天之後,這些大夫和奇人異士中膽子較大之輩開始放手治療,將皇帝陛下診治的死去活來,然後有七個人便被砍了頭,最後其他人便被混出了皇宮。

  宮中御醫中醫術最為高超,有神醫之稱錢乙斟酌在三,研究出了解毒之法——換血秘術。錢乙曾經向葉塵討教過所謂的換血秘術,所以知道怎麼去做。

  十天時間,每兩日一換血,五個挑選出與皇帝陛下血型一樣的死囚全身發黑的被毒死了。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認為皇帝陛下體內的毒已經排出了不少,趙德昭也這樣認為,所以這些天暴躁的皇帝陛下心情好了一些。

  如此這般,又是五個死囚變成黑屍之後,看著錢乙重新變得緊蹙的眉頭,趙德昭、趙普等人一顆心又沉入了深淵。

  「錢老,可有辦法徹底給陛下解此惡毒。」趙普搶先在臉色越來越難看,又要下令杖斃內侍和宮女的趙德昭之前發問。

  錢乙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跪在地上,說道:「啟稟陛下,微臣罪該萬死,還沒有想出徹底解毒良策。」

  「啊!葉塵狗賊!總有一日,朕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千刀萬剮。」趙德昭一聲大吼,將身前所有東西揮倒在地上,然後指著一名本能後退了一小步的太監,說道:「他是華夏衛府的奸細,來人,將他拉下去杖斃。」

  那太監一臉絕望,撲通跪倒在地,用腦袋死命的叩頭求饒,額頭很快一片紫青,但趙德昭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地方,趙普有心想要勸阻,但一想到陛下此時命懸於賊人之手的痛苦,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所以,又一名無辜的太監被杖斃了。這已經是被趙德昭以各種所謂蛛絲馬跡或者莫須有的原因當成華夏衛府或者聖堂奸細所殺的第九個太監了。

  ……

  ……

  三天後。

  宏偉的皇宮矗立在夕陽下,顯得高大而莊嚴,如果不是後花園外面的某處有一道黑煙冒起,這座皇城就會顯得更加的肅穆。

  趙普憂心忡忡的瞅著那道黑煙已經足足有半個時辰了。

  皇宮是一個設施齊全的宮城,如果需要,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根本就不必出這座宮城。

  後花園附近有一座焚化場,但凡是無用的東西或者一些涉及隱秘的東西一般都會被太監們抬到這裡來焚化。這件事對普通人甚至尋常官員是大秘密,但對趙普並不是什麼秘密。

  沒用的東西自然也包括一些屍體一類的東西,因此,焚化場還有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叫做焚屍場!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7

第668章 三岔谷

  焚燒屍體的味道自然和焚燒其它東西的味道有著很明顯的區別,特別是在這個晴朗無風的好日子裡,即便大慶殿距離後花園焚燒場足足有三四里之遠,屍體燒焦的難聞味道依然隱約可聞。

  事實上,焚燒屍體這種事情,這些天幾乎每天都在皇宮裡面發生。

  皇宮看似是天下間守衛最為森嚴之處。但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些消息總會以各種各樣或平常或稀奇古怪的管道,或有人有意為之的流傳到宮外去。所以關於當今皇帝陛下極為爆戾,嗜好杖斃太監和宮女的事情已經開始在開封城內悄悄流傳。

  趙普對此事極為重視,所以今天入宮苦勸陛下不要再杖斃內侍。趙德昭當面答應,不料趙普前腳剛從禦書房離開,走到大慶殿附近,焚化場的黑煙又燃燒起來,而且黑煙顯得越來越粗壯。趙普心中惱怒之餘,卻又感到很無奈,他發現隨著十數日前大慶殿那場驚天巨變,皇帝陛下便受了很大的刺激,性格也越發極端,從而越加不受他控制或者勸阻。

  「為了我大宋不要葬送在暴君之手,或許老夫應該把持朝政……」趙普心中暗忖,向皇宮外走去。

  ……

  ……

  西北慶州,大將軍府。

  「好個葉塵,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侮辱陛下,強逼朝廷和陛下裂土封王。」

  西北邊軍統帥高懷德一臉怒意,眸中殺機隱現。

  「大帥,不可衝動啊!宰相大人密信裡面寫得很清楚,陛下中了葉塵的異毒。只有葉塵能夠解毒。大帥若是擅自用兵對付葉塵,恐遭陛下誤會。」幕僚劉憲華說道。

  高懷德一聲冷哼,眉頭緊緊蹙起,幕僚劉憲華所說他怎能不知,只是就這樣看著葉塵從他眼皮子低下裂土建國,實在讓以開國元勳自居的高懷德難以忍受這口惡氣。

  「大帥若是非要對付葉塵,也不是沒有辦法。」另一個名叫陳宏石的幕僚說道。

  高懷德精神一振,說道:「什麼辦法?」

  陳宏石微微一笑,說道:「大帥,年初時,葉塵來到西北可是害苦了黨項人,甚至差點讓黨項七部滅族。黨項人應該對葉塵恨之入骨,此外,我還聽說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與葉塵有很大的過節。所以,我們何不借黨項人或者府州、麟州的手來對付葉塵。」

  高懷德聞言一喜,說道:「你是說將葉塵的行蹤透露給黨項人和府州、麟州?」

  陳宏石說道:「不止是透露葉塵的行蹤,我們還要收縮邊防駐軍,讓開路給黨項人方便。而葉塵帶領華夏衛一路護送著一萬多婦孺,已經失去了機動能力,根本逃不了。」

  最開始說話的幕僚劉憲華說道:「萬一葉塵被他們所殺,陛下的毒豈不是無人能解。」

  高懷德揮手道:「這點大可以放心,葉塵可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等黨項人將華夏衛府殺得差不多的時候,我便帶大軍以救兵的身份出現,將黨項人趕走,順便將葉塵抓捕。送到開封給陛下解毒。」

  「恭喜大帥,只要此事成功,大帥便對陛下有救命之恩,樞密使之位唾手可得。」劉憲華說道。

  「何止是樞密使的位置,不要忘了陛下如今對葉塵恨之入骨,只要大帥能夠抓住葉塵,即使生前封王也大有可能。」陳宏石說道。

  高懷德聽著兩個幕僚之語已經頗為心動,眸中閃過一抹決斷之意,說道:「好,就這麼定了。陳宏石!你去安排透露消息給黨項人和府州折家、麟州楊家之事。劉憲華你去傳本帥命令,讓營指揮使以上將官來大將軍府議事。」

  劉憲華躬身稱是,然後離去。陳宏石說道:「大帥,卑職想來想去只有在三岔谷將消息透露出去,最為穩妥。」

  高懷德略一沉思,說道:「不錯,這樣的消息只有從三岔谷中傳出去,才會讓黨項人相信。」

  ……

  ……

  陳宏石帶著高懷德派給他的四名護衛離開了大將軍府,他要去一個能夠將消息透露給黨項七部的地方。

  自從邊陲小城永樂城在三年前被契丹佔領之後,很快又出現一個類似的地方。

  夏州城東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三岔谷規模自然遠遠和當初的永樂邊城沒有辦法相比,只因為恰好處在大宋,契丹,黨項勢力的交界處,因為各方大小勢力利益的需要才漸漸形成這樣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凡是這種地方,一般都是藏汙納垢的所在,殺人犯、暴徒、強盜、馬賊、流寇的容身之地,或者一些在大宋、契丹等地犯事之後混不下去的人,也會來到這裡避難。

  當然,一些坐地分贓的大盜也會來到這裡銷贓,契丹人不願意賣給大宋的戰馬、藥材、海東青,大宋不允許賣給契丹和黨項八部的鐵器、糧食等物在這裡能夠賣得到。

  總之,在三岔谷已經形成一個繁榮的黑市交易。這樣的地方自然有黨項人,所以當陳宏石告訴高懷德,在三岔谷將消息透露給黨項人時,高懷德大為贊同。

  自從葉塵在年初帶領西北邊軍,打下夏州,且進入橫山草原差點將黨項滅族之後,西北邊軍在西北影響力便上升了一大截。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敢主動招惹西北邊軍的軍卒。此事陳宏石自然是知道的,但有些問題他還是要問。

  陳宏石一臉疑惑的打量著四周,向四名護衛問道:「聽說在三岔谷地界,強盜、土匪、江洋大盜橫行,為何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碰到強盜?」

  一名軍卒笑著說道:「陳大人有所不知,大帥派我們兄弟四人跟著陳大人到三岔谷辦事,自是因為我們四人經常來這裡幫大帥辦一些私事,這裡各個山頭、勢力都知道我們兄弟四人的身份,只要不倒楣的碰到餓狼一般的黨項人,都不敢冒犯我們的。」

  大將軍府的幕僚在西北邊軍軍中都有官職,只不過都是文職,所以軍卒稱陳宏石為大人。

  陳宏石聞言,頓時一臉的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後面這一路上,在下的安危就麻煩四位兄弟了。希望不要碰到黨項人才好。」

  四位軍卒連忙抱拳,客氣地說道:「好說,好說,陳大人客氣了。三岔谷的黨項人並不多,陳大人不用擔心。」

  話音剛落,道路兩旁的矮山後面就響起一聲大喊,兩彪人馬從山后呐喊著衝殺出來,嚇得陳宏石一聲驚呼,差點沒有從馬上掉下來。

  山賊們攔住去路,就見一位穿著老羊皮襖,樣貌、打扮明顯是黨項人的大漢越群而出,用手裡巨大的斬馬刀指著騎在馬上的陳宏石五人吼道:「漢狗,受死吧!」

  「不好,是黨項人。」

  「狗日的,八里坡和石坪寨、十里堡那些混蛋,竟然被這麼多黨項蠻子混到了三岔谷。」

  四名軍卒暗叫倒楣,一邊咬牙切齒的罵人。一邊抽出兵器,調轉馬頭,護著陳宏石往三岔谷方向撤退。這裡距離三岔谷已經不足五里,而往回走,至少十多裡地才能出山。三岔谷中有的是漢族勢力,只要亮明身份,有一大批的人搶著幫他們殺退這些該死的黨項蠻子。

  然而,他們剛要調轉馬頭,身後兩邊山坡上又衝下一隊黨項人,將他們退路和前路都全部擋住了。

  四名軍卒本以為今天自己死定了,但不想就在這時,一隊他們認識的漢人馬賊突然從這裡路過,四名軍卒當即大聲求援,那隊人數不比這群黨項人少的馬賊毫不猶豫的便衝殺了過來。

  ……

  ……

  一陳混戰之後,四名軍卒死了兩人,另外兩人拼了命的護著陳宏石,在馬賊的幫助下,逃到了三岔谷中,黨項人才退走。

  三岔谷整體來說其實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地方,蓋滿了乾打壘的土房,房頂全是北方特有的半邊房,一頭高一頭低,有些地方明顯的有煙薰火燎的痕跡,按照那馬賊頭子的說法,這該是來撿便宜的契丹大軍留下的痕跡。

  不過,契丹人來到三岔谷,也不是每一次都把這裡的人殺絕,而是把主要力量放在搶劫上。

  所以,有些在三岔谷居住的人,甚至會在西夏人到來的時候打開自家大門,跪在門外等候契丹人。

  只要契丹人在三岔谷得到滿意的收穫之後,就會如同來的時候一樣,一陣風般的離開。只是有時候來的契丹人殺戮成性,非要殺一些人,才會引起谷中一些人的拼死反抗。

  一般情況下,契丹邊將也不是傻瓜,如果對三岔谷傷害的過於嚴重,這裡的盜匪和黑市就會星散,三岔谷也就會徹底的變成一塊死地,就會絕了自己收割三岔谷財富的路。

  沒有特殊情況,三岔谷非常熱鬧。陳宏石甚至還在這裡看到了四五家糧店,六七家酒館和十數家飯鋪,數量最多的自然是皮匠鋪子,從街頭一直延伸到街尾。

  當一座面積相對很大的房子窗戶打開之後,陳宏石認出那裡面竟然是一家規模不小的賭場。

  房子最氣派的是一座兩層小樓,名叫三岔樓,十餘個彪形大漢抱著胳膊站在三岔樓門口,門前四五名姿色平平,但穿著暴露的女子向路過的每一個人拋著媚眼,揮著手中繡布。

  陳宏石饒有興趣的一路上打量個不停,目光常常在一些牆角、木柱或者大石上徘徊,貌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馬賊頭子名叫鄭岩,據四名軍卒所知,鄭岩在京兆府殺了一家官宦。犯了大案,走投無路,所以才到三岔谷討生活。

  死了兩位兄弟,剩下的兩位軍卒臉色很難看,鄭岩知道這兩位軍卒是西北邊宮大將軍府的親兵,對他來說就是很粗的大腿,剛剛救了兩人,自然不會放過繼續結交的機會。

  「三位兄弟,今個兄弟請客,帶兩位兄弟去吃花酒,找個女人暖被窩。」鄭岩殷勤地說道。

  陳宏石也說道:「等回去,在下便和大帥請一個營的兄弟過來,將這裡的黨項人殺光,給死去的兩位兄弟報仇。」

  兩位軍卒一聽,臉色好看了一些,感謝過陳宏石之後,便跟著鄭岩去三岔口喝花酒去了。

  幾杯酒下肚,吃飽了肚子,鄭岩花大價錢將三岔口最年輕、最漂亮的三個姑娘叫來,陪著兩位元軍卒和陳宏石各自鑽進了一間房間。進屋子之前,陳宏石對兩名軍卒說道:「兩位兄弟儘管去爽,待會在下爽完之後,便出去辦正事。」

  兩名軍卒心中惦記著大帥交待的任務,且顯然還有監視陳巨集石的任務,所以也沒有喝多,當即表示等會走的時候,將他們兩人叫上,以保護陳大人。

  陳宏石謝過之後,便抱著懷中誘人女子進了分給自己的屋子。

  陳宏石懷中女子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少婦,一身晚雲飛的窄袖對襟褙子服,大紅的抹胸露在外面,兩座肉山顫巍巍的半隱半露,墜馬髻倒在一邊,描過眉毛細細的上挑,一張大嘴即使在陳宏石的懷中,依然不停的和陳宏石打情罵俏,但等進了屋子說出來的話,卻讓陳宏石一個激靈。

  「陳宏石,司使大人在內間屋子等你,你自己過去吧!這裡便交給老娘替你打掩護。」

  少婦說著話,已經從身體一僵的陳宏石懷中跳下來,屋子裡面的床上已經有一個強壯的男人等著她。兩人當著陳宏石的面,便開始脫光了彼此的衣服,開始肉搏大戰。

  陳宏石目睹此景,不由苦笑,但緊接著他想起剛才少婦所言內間竟然是司使大人親自前來,不由心中一驚,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略有些緊張的推開內間的門走了進去。

  胡三光在這裡已經等了陳宏石兩天時間。他如今是華夏衛府情報司一把手,葉塵最重要的助手,能讓他親自來到三岔谷這樣偏頗小地方,自然是奉了葉塵的命令,且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8

第669章 八萬鐵騎整軍待發

  陳宏石當然知道胡三光如今是情報司的司使。所以當他知道胡三光竟然親自到這三岔谷中與自己見面時,心中是極為意外的,同時也對等會與胡三光談話的內容充滿了期待。

  陳宏石是華夏衛府第一批培訓達到合格標準的一百名暗子中的一個,而且還是當時綜合排名第十名的優秀情報人員,還和其他前九名暗子有幸被葉塵接見,當時胡三光和許方義便陪在葉塵身邊。

  前一段時間,葉塵一聲令下,動用了這一百名暗子中的一部分,殺了二十多名趙光義一系的官員,但暗子也損失了五人。而活下來的十多名暗子都得到了重用和各自一萬貫的巨額獎勵,且獲得了金牌探子的殊榮,俸祿等同一名華夏衛府的部使。

  這些事情陳宏石聽說過之後,沒有絲毫畏懼,並且在這段時間,心中那顆想要做件大事,證明自己能力,獲得榮譽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六天前,他接到了上級單線以秘密管道送過來總司使大人親自簽署的命令,讓他想盡辦法勸誘高懷德借黨項人之手對付總司使大人。

  葉塵與黨項人的關係,即使是華夏衛府內部也只有年初跟在葉塵身邊前往橫山草原的胡三光、連繼城和西府司使黃樓平清楚。以陳宏石的級別自然是不知道的。但這並不妨礙他一絲不苟的去執行葉塵的命令。

  誘勸高懷德的這件事其實對陳宏石沒有多大難度,有難度的是他要在完成這件任務後,到三岔谷與某位大人見面。所以才擁有眼前他與胡三光見面的這一幕。

  ……

  ……

  陳宏石進了內間,並沒有見到胡三光,而是在一名面無表情的探子帶領下,通過一道機關,進了一間密室。

  此時,陳宏石自然已經明白三岔谷最大的這家青樓是華夏衛府的一個秘密據點。這間密室的隔音效果極好,陳宏石走進來之後,身後有人關上了門,外間一對正在「肉搏」的男女之聲便再也聽不見絲毫。

  密室中只有胡三光一人,陳宏石認出胡三光之後,便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向胡三光行禮,說道:「情報司第十號暗子陳宏石拜見大人。」

  胡三光仔細打量了一眼陳宏石,微微一笑,說道:「起來說話。」

  陳宏石說道:「謝大人。」

  然後起身,說道:「大人,高懷德已經按照我們的計畫準備借黨項人的手對付總司使大人。」

  胡三光點了點頭道:「你能做到此事,我和總司使大人一點都不意外。我親自來見你,便是因為後面的事情極為重要。做好了,你便為總司使大人建國立下首功。做不好,便會拖慢總司使大人建國大業的進度。」

  陳宏石聞言,身體一震,眸中精光爆閃,說道:「請大人吩咐,屬下誓死也要為總司使大人立下這道首功。」

  胡三光對陳巨集石表現出精神狀態和做事態度很滿意,一邊將眼前桌子上的一張地圖打開,一邊說道:「現在我便說說整個計畫……」

  ……

  ……

  陳宏石從密室中走出時,那少婦和那名男子的肉搏已經結束。少婦和馬賊頭子黃岩在外間等著他,且一見面便便交給他一張寫有幾句話的竹紙。

  等陳巨集石看了紙上的內容,黃岩說道:「待會我們會配合你按照紙上的內容給高懷德的兩名親兵演一場戲,一是完成高懷德交給你將消息洩露給黨項人的事情。二是近一步提升一下你在慶州大將軍府的地位,特別是高懷德對你的信任。當然最終的目的想必司使大人已經告訴你了。」

  陳宏石感歎道:「原來黃岩兄弟也是我們的人。」

  黃岩笑了笑,說道:「這三岔谷本來就是總司使大人兩年前安排人所建立。所以這地方華夏衛府的探子無處不在。」

  陳宏石心中一驚,說道:「這麼說之前三岔谷外那隊黨項人也是我們的人。」

  那少婦不耐說道:「好了,好了,那兩個軍卒已經完事,在外面等著,你趕緊出去準備辦正事,黃岩從後門出去,我等會就出去。」

  ……

  ……

  陳宏石帶著兩名軍卒離開時,三人都是一臉壓抑不住的喜色。

  大帥交待的任務幾乎完美的完成,最主要的是他們剛才離開三岔谷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三岔谷的大秘密,只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大帥,便是極大的功勞,足夠兩名軍卒榮升數級,甚至由普通士兵變成一名軍官。而陳宏石在大將軍府中的地位同樣會有很大的提升。

  半天後,大將軍府。

  高懷德猛的站起來,死死的盯著陳宏石和兩名軍卒,說道:「什麼,三岔谷附近有個很大的金礦。」

  不等陳宏石說話,兩名軍卒便爭先恐後的將發現這個大秘密的整個過程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高懷德又詳細問了一下他們在三岔谷的整個經過,沉思半晌之後,說道:「按照你們所說,這大型金礦一事多半屬實。你們三人可曾將此事告於別人?」

  陳宏石道:「大帥,我們三人從三岔谷回來後,便直接來見大帥,還未與任何人接觸,金礦一事從未告訴過除大帥之外的任何人。」

  說到這裡,隱宏石略一感慨,緊接著又說道:「大帥放心,卑職一介落魄書生,科考不中,因為還有一些謀略被才被大帥接納。卑職知道因為時日太短,還未幫大帥完成什麼大事,所以還未成為大帥的心腹,而金礦事關重大,卑職可對天發誓,絕不會洩露給任何人,大帥若是不信,可讓人暫且將卑職軟禁於家中。」

  高懷德笑著說道:「陳先行過慮了。嗯!金礦一事你們二人也不可告訴任何人,待本帥派人驗證過金礦真偽之後,自會對你們二人論功行賞。嗯!你們倆暫且下去,陳先生留下,本帥另有要事與先生商議。」

  待兩名軍卒離開之後,高懷德看著陳宏石,略一猶豫之後,說道:「金礦一事,本帥自會派別人去處理。陳先生素有謀略,做事穩重,且此次借黨項人之手對付葉塵出自陳先生之手,所以本帥想派陳先生去一躺炎帝谷的六處軍寨。」

  陳宏石一臉激動,眼睛熾熱問道:「大帥可是擔心下面人控制不好形勢,讓黨項人看出端倪,從而使得借刀殺人之計失敗。」

  高懷德對於陳宏石能夠猜出自己的顧慮,感到非常滿意,深感自己沒有選錯人,本來還有些猶豫,現在卻更為放心了。

  這樣想著,高懷德說道:「陳先生所言極是,下面的人因為常年與黨項人廝殺,仇怨極深,本帥擔心他們會壞事,所以本帥會派下軍令,提升陳先生為西北邊軍都監,在這件事期間,八里坡、十里堡等六個軍寨軍隊調動暫且由陳先生負責節制。」

  陳宏石單膝跪地,向高懷德一拜,說道:「多謝大帥,卑職定不會辜負大帥的信任,成功引黨項大軍於夏州城週邊殺葉塵。」

  ……

  ……

  三岔谷三岔樓後院,胡三光將一卷寫有字的牛皮塞進海東青腳上的銅管之中,然後揚手間,海東青直沖雲霄,向東南方向飛去。

  橫山草原,黨項七部如今最大的部落便是拓跋部,黨項族超過一半的中小部落是拓跋部的附屬,尊其為主。

  年初拓跋格魯在葉塵暗助下,殺了拓跋真厲,並帶領族人擊敗了大宋軍隊和夏州李氏,不但保住了拓跋部,而且還使得拓跋部一舉成為黨項七部中實力最強大的一部,所以拓跋格魯這個族長當得很穩。再加上接下來這大半年中,在華夏衛府的暗中物資、盔甲、兵器等軍資的相助下,拓跋部族人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和數年前在聖堂支持下建立夏州的李光睿一樣,拓跋族也建立了自己城池——拓跋城。

  所以,如今的拓跋格魯在拓跋一族威望達到了以往族長從未有過的高度,已經牢牢控制住了整個拓跋部。

  而沒有人知道,拓跋格魯是葉塵的蠱奴。葉塵完全控制了拓跋格魯,便意味著他完全控制了拓跋部,乃至一半的黨項部族。

  黨項八氏中第二大部族,便是年初夏州城破後逃出來李氏一族殘部和李光睿提前帶到橫山草原上的殘兵組成,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黨項中小部族中有三分之一的部族依附在李氏一族之下。

  如今的李氏族長李光順同樣是葉塵的蠱奴,而且相比拓跋氏,葉塵對李氏的控制更加直接。因為李氏中最為強悍的四千五百鐵騎是葉塵的蠱奴,也就是四千五百的黑騎。

  就在胡三光於三岔谷中放飛海東青時,拓跋氏和李氏已經開始整軍備戰。拓跋氏和李氏整合下面附屬部族,傾盡全力分別能夠拿出五萬鐵騎和三萬鐵騎,其中後者包括四千五百名黑騎。

  此次,李光順和拓跋格魯接到葉塵的命令——這八萬騎兵將會傾巢而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8 11:19

第670章 建國之基

  京兆府通往慶州的官路上。葉塵帶著一萬多人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一路上的糧草和吃穿用度,由華夏衛府內務司三大副使之一,負責西北這邊生意往來,有著財神之稱的馮剛負責。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隊伍的最中間有一輛武器司特製的四輪大馬車,由四匹高大的大宛馬拉著。裡面最多可以坐下十人。

  但此時這輛馬車中只座著三個人。

  葉塵坐於主座,左邊坐著在戰場上有楊無敵之稱的楊繼業,右邊坐著在南唐當了二十多年宰相的韓熙載。

  ……

  ……

  楊繼業此人就不用多說了,三年前在晉陽一戰被葉塵一箭射落自盡之刀救下他之前,便是北漢國軍中第一人。練兵、統兵、打仗等等各方面的能力都經過了十數年與契丹、大宋等國血戰的驗證,是一名不弱於曹彬的將帥之才。

  再加上葉塵從後世所知楊繼業和楊家在原本歷史中的經歷。都足以讓葉塵對其重用,將其看成自己立國之後軍中第一人。之前投降大宋,楊繼業一直深居淺出,趙匡胤數次相邀,都不願意出山。此次葉塵相請,卻不得不答應。這一方面是因為葉塵對其有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楊繼業很清楚他若是不跟著葉塵離開大宋,楊家上下必然會被當今大宋皇帝陛下滅門。

  而韓熙載此人能夠在南唐當二十多年宰相,而屹立不倒,且在李煜不理朝政的情況下,以一己之力穩住南唐朝局,且與彌勒教明爭暗鬥不落下風。這個過程本身便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當然,南唐腐敗不堪,與他肯定也有一定的關係,但根子上卻在國主李煜身上。當然,韓熙載自身也有著貪權、貪財的毛病。不過,對於這一點來自後世的葉塵卻有著與眾不同的認識和對待態度。

  在葉塵看來,只要是正常人,都有貪權、貪財的毛病,只不過是輕重與否,或者自控能力的強弱罷了。這也是歷朝歷代,或者古今中外貪污腐敗屢禁不止的根源所在。

  而一點都不貪權、不貪財的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聖人。而這兩種人都是世間稀罕物種。不能以常理論之。

  所以,關鍵就在於如何去遏制官員心中的貪念。自古以來的君王,乃至後世各國政府都為此想了很多的辦法。比如早在秦朝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便設立了禦史,專門作為監察性質的官職,負責監察朝廷、諸侯官吏,一直延續到清朝。還有宋太祖趙匡胤高薪養廉。明太祖的嚴酷刑罰且設立錦衣衛和廠衛,這些最開始都是為了遏制官員的貪污腐敗。一直到後世政府提倡以法治國,紀委、檢察院等各種法制機構的存在,也是同樣的目的。

  說實話,這些辦法或者策略從根子上都是好辦法、好策略,甚至都是一個王朝或者政府存在所不能缺少的,你比如說一心提倡所謂奉獻之類的大話,沒有高薪養廉,發的工資明顯低於社會平均收入,貪污能不嚴重?要知道每個人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為了生活……而不是每個吃公家飯的人道德素質或者自控能力都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但即使將該想到,或者所有需要的策略辦法都用到,依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所有的辦法都是人在執行,執行這些辦法的人若是出了問題,這些辦法在執行過程中自然已經變了形、走了樣。

  所以,後世各國政府一直追求法律的健全,監督、檢舉等機構的完善,這些自然不會有錯,並且肯定會有效果。但依然不能徹底根除官員的貪污腐敗。

  葉塵擁有這樣的認識,並不是說他就有辦法解決這個萬古難題。而是他在此認識的基礎上,又總結出了另外一個認識——歷來王朝或者後世政府貪污腐敗嚴重程度直接與這個國家君王或者領袖是否英明有著直接的關係。唐宗宋祖為什麼被人傳頌千年,便是因為他們英明,是公認的千古明君,他們為了百姓過上好日子,防止官員貪污腐敗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在唐宗宋祖的時候,貪污腐敗便相對要少得很多很多,百姓的日子自然就過得好。

  總之,葉塵不怕以韓熙載為首的南唐這些官員的貪污腐敗,因為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建國,便會建立極為完善的監督、執法等反腐機構,且自己也會盡最大的可能當一個明君。有信心將這些人所擁有的治國或者治理地方的能力、經驗全部壓榨而出,且這些人都會是自願,甚至很開心,很熱衷。

  說白了,每個人都有畏懼心和功利心,葉塵便要以獎懲去牽引這些人的動力。

  「王爺和朝廷要了夏州、銀州、蘭州三地,這三地對大宋西北來說連成一線,對王爺封地來說互成犄角。可謂是用心極深啊!」楊繼業喝了一口茶,想著眼前這位和自己兒子年齡一般大的青年所擁有的能力、實力、智慧,以及身份地位,不由感慨這樣的猶如天授一般的人物,即使放在整個歷史長河中都是少之又少。

  韓熙載怎能讓楊繼業專言於葉塵之前,緊接著便說道:「這三州之地的選擇,足以看出王爺的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說到這裡,韓熙載略微一頓,說道:「銀州位於黃河上游、河套以西,土地肥沃,地饒五穀,尤宜稻麥,水草肥美,農牧兩宜,且有漢延、唐徠諸渠水利之便,宜屯宜墾。地接賀蘭,帶引黃河,地位衝要,可作為王爺建國之大本營和根基所在,也是我方的糧米之倉。此外,夏州附近的鹽州供應著整個西北甚至西域百分之十的食鹽,財源滾滾,當是我方一個強大的財力後盾。而蘭州乃西域通往中原乃至契丹必經之路,實為得天獨厚的絲綢之商道,只要經營得當,同樣是我方一大財源。」

  葉塵聞言,不由笑著對韓熙載微微頷首,表示滿意,說道:「韓相公為江南人氏,據我所知當是從未去過西北。但卻能夠對這三州地理、商業、農業這般清楚,一方面可以看出韓相公私下裡已經開始為我方下部建國開始籌畫。同時也體現出韓相公胸中所學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葉塵給了如此高的肯定,頓時韓熙載心中竊喜不已,他雖然已經猜想葉塵多半會重用自己,且私下已經反復推敲葉塵麾下文官,認為自己當是擔任開國宰相最佳人選。想雖然這樣想,但畢竟不太確定,比如徐鉉有著葉塵心腹的優勢。所以,這些天他絞盡腦汁在葉塵面前發揮自己畢生所學,甚至這一萬人一路吃喝拉撒睡等雜事,都是他主動從葉塵這裡請纓,帶著三十名南唐降臣一手經辦。這一路上倒也井井有條,讓葉塵對他及這些南唐降臣有了更高的認識。

  葉塵對韓熙載所言給予了高度肯定,又轉頭對楊繼業問道:「剛才韓相公從民生經濟方面分析了選擇這三州這地的好處所在。楊太尉不如從軍事角度分析一下我選這三州之地的真正目的。」

  楊繼業顯然早已成竹在胸,沒有思考,便笑著說道:「首先說一下蘭州,蘭州城雖狹小,但由於南面雄偉的皋蘭山成拱狀護衛著蘭州城,北面又臨滔滔的黃河水,東面是馬衡山,西南通有名的榆谷,形勢十分險要,可謂是西北地方的要衝。」

  「當年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蘭州之地屬榆中,曾在此『因河為塞』修築長城。漢朝控制了河西走廊,通西域之後,為加強對這一帶的控制,設置了金城縣、金城郡。到隋朝時因附近有皋蘭山而始名蘭州,沿用至今。此外,蘭州地據南北之中,為東西咽喉扼塞之處,自古便是東西軍事的咽喉重地。要知道蘭州西面是著名的河西走廊,東面是廣袤的關中平原。因此,它的得失,對王爺建國大業至關重要。老夫猜想這也是王爺要了蘭州城的原因。」

  「再說說銀夏兩州,以這兩州為中心,東北到府州、麟州,西南到環州、鎮戎,西到大河兩岸、賀蘭山下,北到河套九曲。也就是說掌控了銀夏兩州,並不只是代表掌控了兩州之地,這還包括兩州輻射之下的靈州、鹽州、定州、靜州、龍州、順州、勝州、會州這八州之地,當然這些地方並不是王爺的封地,依然還在大宋之手。王爺如今手中尚無大軍,等在三州封地中經營三年,以華夏衛府所掌控的財力,當能夠建立一支至少三萬到五萬人的強軍。到那個時候,便是考慮將這八州之地收於已手的時候。有了這八州之地,再加上蘭州、銀州和夏州,以這十一州為基,便是王爺建國之時。」

  葉塵微微一笑,說道:「楊太尉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將這其中軍事要略看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裡,葉塵神色一肅,鄭重說道:「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隱瞞二位,本王已有八萬大軍不日便會由橫山荒原之上殺出,攻下這八州之地。」

  楊繼業和韓熙載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葉塵。

  葉塵笑了笑,說道:「黨項一族早在年初時,便已經盡落本王之手。」

  楊繼業和韓熙載頓時恍然大悟,緊接著便是欣喜萬分,特別是韓熙載已經欣喜若狂。二人本以為葉塵要建國至少還要數年時間的經營,不料建國大業便在眼前。

  二人畢竟不是常人,很快便恢復平靜,楊繼業肅然說道:「大宋西北邊軍高懷德麾下五萬大軍都是強軍,有這五萬大軍存在,王爺如何攻下八州?」

  葉塵說道:「本王早有安排,若是一切順利,三日後,高懷德會派五千人去三岔谷,這五千人去了之後,便會被困在三岔谷,短時間內難以出來。而橫山草原炎帝谷一帶,大宋六個軍寨中有西北邊軍一萬兩千人。本王已經設下圈套讓他們初時不會出兵阻擋黨項八萬騎兵,而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卻已經遲了。剩餘三萬兩千在慶州本部西北邊軍,本王會以自己為誘餌暫時讓他們遠離八州,等高懷德知道八州之地出了事之後,再帶領大軍趕過去時同樣已經失去了先機,並且三萬兩千人已經不足以抵擋八萬黨項鐵騎。」

  楊繼業和韓熙載心中早已猶如雷鳴陣陣,心神搖撼不已,他們這些天一直跟著葉塵從開封一路來到西北,也沒見葉塵有什麼動作,卻不想葉塵帶領華夏衛府上下已經做下了如此大事。

  半晌之後,楊繼業心神恢復平靜,又問道:「府州折家和麟州我那兄弟的楊家肯定不會坐視王爺拿下八州。」

  葉塵說道:「白滄海、黃樓平已經在八日前帶領大批殺手和探子去了府州,上官冰雲、多羅砣已經在六日前混進了你那兄弟府中。在本王攻打八州之地時,府州和麟州會有大亂,雖不會動搖這兩個家的根基,但足以讓他們投鼠忌器,自顧不暇,不敢輕舉妄動。」

  楊繼業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葉塵又欲言又止。

  葉塵見此,微微一笑,說道:「太尉放心,本王已經給上官冰雲有過交待,若非必要,絕不對麟州楊家嫡系族人大開殺戒。」

  楊繼業對葉塵抱拳道:「多謝王爺。」

  葉塵說道:「這不算什麼,只是麟州遲早要和本王為敵,楊太尉有時間還是想想如何讓麟州楊家免了兵刀之禍。」

  說到這裡,葉塵略微一頓,說道:「好了,此事來日方長,回頭再說。眼下兩位卻要開始做事了。」

  韓熙載和楊繼業聞言,神色一肅,當即分別向葉塵拱手和抱拳,異口同聲說道:「請王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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