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47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05

第691章 爆怒的玉楓

  來不及了,黑月帶著兩千黑騎馬速甚快,黃東秋這邊依託糧車,三環陣剛具雛形,黑月已經帶人衝到近前,跨下戰馬撒開四蹄飛奔如箭,手中的鋼刀高高舉起,在凜冽的寒風中閃耀著嗜血的寒光。其它方向,黨項騎兵鐵蹄踏踏,猶如一陣旋風般捲過雪原,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繃繃繃繃……」一陣弓弦聲響,剛剛扎下陣腳的黃東秋所屬第一潑箭雨呼嘯而去,黑月手中長刀,上護人下護馬,撥打亂箭,速度一刻不停,在他後面,黑騎士兵們或以兵器撥打,或以取出了馬盾,一蓬箭雨下去,竟然只有三四人中箭落馬,整個騎隊前進的步伐和速度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黃東秋五方這一蓬倉促凌亂的箭雨下去,竟然就像一塊石頭拋進了洶湧澎湃的河水,只濺起一抹無關輕重的浪花。

  左右兩側和後側,黨項騎兵不像黑騎兵都是制式武器,統一的訓練,反應就是五花門,各顯其能了,有人蹬裡藏身,有人舉盾迎箭,有人揮舞兵器撥打,有人狂呼亂叫悍不畏死地狂衝,還有人反應極快,早已取了弓來騎射反擊,在濺起的雪霧之中,好象天兵天將一般衝殺過來。

  葉塵一方五路騎兵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能力,迅速集結,迂回包抄,突擊穿插,切割作戰,漫說是黃東秋在指揮一支疲軍,就算是高懷德親自在此,所部又體力充沛,在這樣的劣勢下也唯有失敗,頂多會讓葉塵一方多一些損失罷了。

  這一路上,黑月帶領黑騎兵劫糧劫了九次,把宋軍拖得人困馬乏筋疲力盡,如今又在宋軍最為懈怠的時候突然出現,可謂是「九淺一深」,直搗黃龍,黃東秋帶領的輜重隊伍……終於高潮了,丟盔卸甲,任人宰割……

  六支騎兵大隊,總計七千人,每百人一小隊,彷彿七十枚鋒利的箭簇,在運糧的長龍隊伍中鑿穿而過,左右兩翼同時夾擊,就像是咬合的鋸齒,邊軍的防禦陣線全部告破,整個糧隊被切割成了一截截的零碎。第一波的衝鋒就如波分浪湧,殺得邊軍人仰馬翻,緊接著,第二波打擊接踵而來,七次咬合之後,黃東秋一方成了被剁碎的肉餡。

  最後一撥衝鋒的騎兵交錯而過的時候,第一撥衝殺過去的騎兵已撥馬回來,開始了下一輪的衝鋒,長槍大戟,鐵叉鋼刀,利刃碰撞,火花四濺,橫七豎的車隊中已拋下了無數的屍體,面對著這種根本無法抵抗的打擊,黃東秋一方將士為保性命放棄了糧車,開始向雪原上逃散,如此一來,更輕易成為對方的獵殺目標。

  黃東秋驚怒交加,舞動一杆長槍,帶領五百親兵恍若猛虎出柙一般左擋右殺,可是戰陣之上哪有萬人敵?一人之力實在微乎其微,葉塵一方百人一隊的密集衝鋒就像一波一波永無止歇的潮水般湧來,黃東秋殺得汗流浹背,卻覺得敵人似乎越殺越多了。

  他原本一塵不染的風采全然不見了,當他的汗水模糊了雙眼,雙臂酸軟的已抬不起槍時,忽然發現,廝殺已經停止了,在他的周圍是一圈端坐馬上的黑騎,其中那名他曾經在年初時在祥符王身邊見過的黑騎兵統領黑月正冷冷的看著他,並說道:「王爺說你是一名良將,讓我留你一命。」

  話音一落,七餘條套馬索就齊齊飛上半空,向他頭頂罩來。

  ……

  ……

  「真他娘的,好多糧食……哇哈哈哈……好多箭矢……」

  另一邊,五千黨項騎兵正在興沖沖地檢查著一輛輛大車,順手一刀刺開一袋糧食,白花花的米麵流淌出來,順手接了一把,在陽光下,那一粒粒米就像珍珠一般晶瑩剔透。再掀開一輛車子上的油氈布,只見裡面是一匣匣的利箭,箭羽雪白,箭簇鋒寒。墊在下邊的卻又是一件件的冬衣……

  「有錢啊,宋人真他娘的有錢啊。不過,如今我們替祥符王賣命,好像也很有錢。」一名黨項頭領口水直流,立即吩咐道:「快,快快,每個人都儘量往馬上裝,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燒了,快一點!」

  這樣的雪原,本就是騎兵的天下,以己所短,迎敵所長,疲困之師,又有糧草輜重這個最大的破綻,這場仗的結局其實早已沒有懸念。

  ……

  ……

  西北邊軍中軍大營中,將領分坐兩旁,上首坐著面色陰沉得能夠滴下水來的高懷德。

  廂都指揮使唐鵬和陸龍互視一眼,前者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平原雪地做戰,我們步卒本就屈居劣勢,又兼有糧草輜重需要照料,只能被動挨打,葉塵一方多時騎兵,遊弋在草原上,不斷對我運糧隊伍進行疲勞戰術,等到時機成熟,就迅速集結大批兵力,他們的集結速度非常快,在騷擾進攻中不但使得我軍筋疲力盡,而且試探出了我軍虛實,集結時總能保持優勢兵力,行致命一擊,所以幾乎是不打則已,一擊必成。我們沒有好辦法應付他們這種戰術。」

  高懷德目光掃過沉默不語的眾將,強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敵軍,而是天威和糧食。天氣越來越寒冷了,沒有足夠的冬衣送上來,凍傷生病的士卒會越來越多,我們四萬大軍,沒有糧食送上來,我們不要說打仗,就算只是守在這軍營裡,也絕不會撐過三天。最主要的是,六寨中的兒郎始終不見出現,甚至一個信使都看不見。」

  說到這裡,高懷德一臉頹敗,目光從眾將臉上一一掃過,沉聲說道:「此戰我們敗了,如今只能退兵!」

  眾將聞言,無不長長鬆了口氣。

  高懷德目光變得凝重肅然無比,又喃喃低語:「只是本帥擔心,葉塵狗賊……會不會允許我們走呢?」

  ……

  ……

  天寒地凍京兆府,雖然是大宋西北政治、經濟、文化忠心,也是西北最為繁庶繁華的大城,但是在這寒冬天氣,街頭巷尾也是一片蕭條。

  儘管室外滴水成冰,城東景員外的花廳中卻是溫暖如春,流香四溢。四個青銅火盆,燃著質地最好的無煙木炭,房中熱流湧動。景員外名叫景志錢。

  在這個時代,有一處店鋪、一所宅院,都可以被人恭維一聲員外,但景員外卻是真正的員外,京兆府的豪商巨賈,長安三條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多半店鋪都是他的。

  在長安城漫說尋常百姓、商賈富紳見了他要畢恭畢敬,就算是轉運使那兒,他也是說得上話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本該是跺一腳長安城都亂顫的大人物,此刻就在自己的家中,他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花廳一角,就算是在轉運使大人面前都沒這麼溫馴有禮,垂頭耷腦的好象正在受著他老爹的教訓。

  可是那老爹看起來比他的歲數還小了許多。

  聖堂大長老玉楓穿著一身士子常服,竟然充滿斯文儒雅之氣,若非他眸間閃動的光芒精明如電,很容易就會被人把他當成一名中年文人士子。

  玉楓正在大發雷霆,他坐在景志錢員外的家中後宅,大發雷霆的對象也不是景員外,可景員外卻象掃到了風尾似的,大氣都不敢喘。

  在景志錢面前,正躬身立著一個女人,頭前一個玉立修長,穿著一件玄狐皮裘,柔順光鮮的裘衣閃耀著紫中透黑的毫光,裘衣外又罩一件灰鼠皮的披風,延頸秀項間圍著一截雪白的狐尾,足下一雙鹿皮小蠻靴,若有行家去看,便知道這一身名貴打扮,俱都出自名家。

  裘衣女子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秀媚靚麗,不可方物,再穿著這一身貴氣逼人的衣服,真如天上仙子,只是這仙子穿著裘衣,站在這溫暖如春甚至如同初夏的花廳中,眉際間已隱隱沁出汗來,所以顯得有些狼狽。她一進花廳,還未寬去外衣,就被盛怒的玉楓給嚇住了,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時間一久,自然難耐房中溫度。

  在她後面,靠近門框處,還有兩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都是明眸皓齒的美人胚子,各穿一件兔絨襖兒,襯得她們粉光脂豔,美麗動人。

  「這兩個老不死的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本座的好事。若非他們從中作梗,四長老已經說動土蕃絲麻大部和黃頭回紇各派五萬大軍在高懷德發兵之時,出兵蘭州和橫山草原。三面夾擊,定會一舉重創甚至擊垮葉塵手中的勢力。如今高懷德獨木難支,又怎能鬥得過葉塵。大宋西北邊軍必然大敗,從而給葉塵創造出了建國登基最後時機。」

  那美人兒忙俯首道:「啟稟大長老,四長老也是這樣說的,四長老說若非二長老和三長老暗中派人給土蕃絲麻大部和黃頭回紇送了秘信,他必然能夠說動兩家出動大軍。奴婢負責盯著二長老和三長老……所以是奴婢的失誤,請大長老處罰。」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06

第692章 追戰(上)

  那美人兒說著,一提裘裾,便跪了下去,身後兩個俏麗的小婢見狀,連忙慌慌張張的也跪了下去。

  這美人兒是玉楓的頭號心腹助手——聖堂四長老王諸同的親外甥女,名叫高語嫣,玉楓看在王諸同的面子上自然不會將其怎麼樣。

  玉楓沉著臉一揮手,說道:「本座再交給你五名黑烏鴉和二十名精英探子,你給本座嚴密的監視那兩個老不死的一舉一動,所有的事情都要事無巨細,統統都要及時稟報於本座。」

  高語嫣連忙應了聲是,玉楓沉思片刻,目光閃動,漸漸露出一絲殺氣,冷笑道:「看來想要做成大事,還得先安內,以往是本座為了顧全大局太縱容他們了。」

  高語嫣聞言,不由心中凜然,但還是提醒道:「大長老,那崔熙實力恐怖。」

  玉楓睨了她一眼,說道:「崔熙與我那小師妹大戰數場,受了輕傷,正在秘穴閉關。這正是本座動手的大好時機。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本座還要和你舅舅好好籌畫一下。你剛剛趕來,天寒地凍的行路不便,暫且留下吧,去換了衣裳,沐浴歇息一下。」

  高語嫣聞言便知大長老已冷靜下來,連忙答應一聲,似喜還嗔地瞟了玉楓一眼,嫵媚自生,姍姍起身,便帶著兩個小侍女退了下去。

  高語嫣一走,景員外便湊了上來,玉楓擺擺手,吩咐道:「你下去準備一下,給本座安排一個身份,本座想要見見那大宋永興軍路轉運使周宏成。」

  「卑職這就去安排。」景員外如釋重負,在這位不常見到的大長老面前,他的心裡總有種無形的沉重壓力,因為對方是動動小指就能夠讓他灰飛煙滅的大人物,他只想有多遠,便躲多遠。

  眼見景員外如履薄冰地退了出去,玉楓籲了口氣,有些頭疼地坐了下來。自從葉塵崛起以來,便事事與他做對,而且他大多都處於下風,一次次對葉塵萬無一失的刺殺,竟然都被其躲過或者大難不死。如今葉塵一統河西,眼看著便要建國登基為帝,甚至與宋、遼兩大國鼎足而立也不是不可能,到那個時候要想對付葉塵就更加難了。

  特別是如今西北、西域之地比當年五代十國時期王侯將相紛紛登場的局面不遑稍讓,以葉塵的本事和實力,在這種環境下正是如魚得水,若是放任其發展,很可能會在短短數年時間,便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麾下大軍鐵騎只會越來越多,而他聖堂勢力這幾年卻在葉塵手上縮水的厲害。此消彼長之下,他只會越來越不是葉塵的對手。而他與葉塵已經結下死仇,不將葉塵殺死,以後者的實力和勢力,即使是他也寢食難安。

  ……

  ……

  楊繼業的帥帳之中,身在夏州的葉塵、胡三光和馬文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來,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楊繼業、拓跋格魯和李光順,以及剛剛向葉塵宣佈效忠的原西北邊軍廂都指揮使黃東秋也小心翼翼的陪坐一邊。

  眾人圍坐著一個大火盆兒,正在談論當前戰事。

  楊繼業緊挨著坐在葉塵旁邊,這五日他可不輕鬆,此戰是他來到西北加入葉塵陣營之後,統領大軍打的第一場仗,對手又是大宋有名的老宿將高懷德,他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所以事無巨細的操碎了心,人都清瘦了些,但是神情氣質卻是極為飽滿凝練,更是胸有成竹。

  在場眾人神色也十分的振奮,斷敵糧道已經成功,這場對葉塵建國有著重要意義的戰爭已在掌控之中,眾人已經看見了光明的前途,心中自然放鬆欣喜許多。

  六個軍寨大事已定,有韓熙載和李君浩坐鎮夏州,另有一萬新兵守城,葉塵一點都不擔心後方,所以便帶著剩餘的兩千五百黑騎親自來到了前線。不是他懷疑楊繼業的能力,而是擔心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進行如此慘烈戰爭,會讓三萬黨項鐵騎進行反彈。所以,才來親自坐鎮前線。

  拓跋格魯恭敬道:「王爺放心,比這還要寒冷艱苦的條件,我們的族人都經常打仗,而且吃不飽、穿不暖。如今給他們發放如此優厚的傭金,又能夠跟著黑月統領每次出兵襲擊宋軍糧隊皆有斬獲,以往草原部落間的爭戰,就算打了勝仗,頂多撈到一些牛羊,哪有這麼多軍需供給可以擄獲,呵呵,下面那些狼崽子們倒是嘗到了甜頭,都搶著要去繞後劫掠糧草。所以將士們士氣很高。」

  李光順也連連稱是。

  葉塵這才微微頷首,心中的擔憂徹底放下,他已經有了一整套的計畫讓整個黨項八氏徹底歸心,到時候就算是拓跋格魯和李光順死了,都不用擔心失去對黨項八氏的控制。只是這個過程並非一朝一夕所能夠完成,至少也要等張泊將漢渠和秦渠修復好,然後再將那數十萬畝良田開墾出才能夠展開。

  楊繼業一直很好奇拓跋格魯和李光順為什麼會對葉塵惟命是從,而且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服從。他有一次私下偷偷向胡三光詢問起這事,結果後者當場臉色微變,並言明這是祥符王最大的禁忌,不可妄言。從那之後楊繼業便不敢再打聽此事,只是心中越加感覺葉塵的高深莫測。這些瑣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楊繼業說道:「高懷德所屬大多都是步兵,大雪寒冬,步卒行進更加困難,如今高懷德沒有足夠的兵力運送糧草,又無法把這段廣袤的雪原完全掌握在手中,我們的騎兵來去自如,純以摧毀為目的地話,高懷德如果不能大量增兵,就無法解決這個糧草運輸的難題。」

  葉塵微微一笑:「高懷德此次是還未等到大宋皇帝的旨意和樞密院命令便私自出兵,輜重補給只是慶州一地支持,本來糧草供給就極為緊張,如今本就不多的糧草又被我們或搶或燒,已經堅持不了幾天了。」

  葉塵話音剛落,有一名黨項戰士跑進帳篷,本來是衝著拓跋格魯跪下的,但看清帳篷中眾人後,略一遲疑說道:「啟稟……祥符王殿下、族長,宋軍開始退兵了。」

  葉塵微微一怔,然後又輕輕歎了口氣,帶著幾分欣賞與贊許地語氣道:「這麼快就退兵,單是這份果斷就可看出高懷德無愧是一代名宿老將。」

  楊繼業說道:「王爺!末將本想待他糧草耗盡,不得不退時,才盡起大軍全力反擊,殺他個潰不成軍。如今高懷德軍中尚有餘糧,軍心未慌,若從容後退,再使其後方兵馬接應的話,恐怕便不易得手了。畢竟,借其冒進之機斷其糧草容易,若他全軍後撤,想要追擊也好,阻攔那罷,那就是實打實的對戰,憑我們這三萬大軍的兵力,再加上高懷德用兵的本領和大宋西北邊軍都是精銳,咱們未必便占得了便宜。」

  葉塵點了點頭,略一沉思,緩緩抬起頭來,眼中精芒閃動,說道:「如果再加上靈州、鹽州、龍州、銀州、定州、勝州的兩萬漢軍呢!」

  眾人吃了一驚,馬文韜反對道:「王爺,六州守軍若動,萬一高懷德另有伏兵或者府州、麟州大軍來攻,六州之地豈不是拱手相讓。」

  葉塵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胡三光,後者立刻便說道:「馬大人放心,我情報司兩千探子已經灑了出去,覆蓋六州附近各地,任何兵力超過十人的調動都超不過我們的眼睛,而府州、麟州有白司使和連副司使親自帶人盯著,不敢有所異動的……」

  這邊胡三光還在給馬文韜解釋,葉塵已經起身來到沙盤面前,眾人會意,立即起身趕過來,馬文韜和胡三光便也停口,走了過來。葉塵待眾人趕到身旁,伸手一指沙盤上的此時所在地,再緩緩東移,最終在距離慶州城二十多裡地的一片山區頓住,說道:「楊太尉、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帶領麾下三萬鐵騎全力出擊,務必拖慢高懷德的行軍速度,同時胡三光以快馬加急傳我命令給六州守將,讓他們各留五百人駐守,然後帶著一千五百人與楊太尉匯合,然後於高懷德進入此處無名山地之前合力一擊,以優勢兵力,務求重創敵軍!」

  楊繼業點頭道:「王爺英明,這個險值得一冒!」

  葉塵輕輕地笑了,說道:「以我華夏衛府情報司的偵察能力,哪有什麼險可冒啊,本王這是擺明瞭在欺負人,高懷德說不定又要病倒了。」

  ……

  ……

  「嗚……嗚嗚……」號角長鳴,伴隨著雄渾悠長的號角聲,皚皚雪原盡頭,無數的小黑點從四面方密集而來,逐漸彙集成一線,然後猶如一股怒潮,惡狠狠地翻湧著,鋪天蓋地而來。天空中,海東青尖唳一聲,斂翼撲向宋軍,堪堪飛過大旗頂端,長翼一振,又復沖宵而起。

  高懷德勒馬住韁,戟指喝道:「左右布刺陣,本陣布偃月陣,迎敵!」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07

第693章 追戰(中)

  隨著高懷德一聲令下,旗鼓號令立即傳下,三軍立即行動起來,大宋西北邊軍是訓練有素、作戰經驗豐富的精兵,又沒有糧車輜重這些累贅需要照料,佈陣速度著實很快,黨項鐵騎尚未衝至近前,長槍大盾已布下數重,後面弓弩手業已就位,箭矢斜指長空,只候將校命令。

  高懷德提著手中刀,親自帶著親兵在隊伍的最後方押陣,此時冷冷凝視著遠方撲來的騎兵人馬如潮,蹄聲如雷,怒火在眉宇間騰騰燃起。

  他後悔痛恨的同時,卻也絲毫不懼,反而怒火滿腔,殺意滔天。在他親自押陣之下,三軍寂然無聲,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將領吩咐排列陣勢。前方,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呼嘯而來,明明眼見前方偃月狀的大陣中無數弓弩斜指,槍戟森然,卻夷然不怕,事實上在這樣的衝鋒陣勢下,他們也站不住腳步,誰要停下,先就要被自己人撞個人仰馬翻踏成爛泥,向前,唯有向前,死中求生!

  近了,更近了,千餘人的先鋒隊伍漸漸形成一個鍥形箭頭陣,筆直地向偃月陣中心高懷德所在之處殺來。

  高懷德冷笑,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眼看敵騎馬上就要進入弓弩的有效殺傷範圍,高懷德一聲令下:「放箭!」

  「嗡」地一聲,足矣讓一些第一次經歷戰陣的人感覺發怵發麻了,本來是呼嘯破風的尖利聲音,可是因為數千枝箭一齊騰空,便形成了令空氣震顫的嗡鳴聲,彷彿一團烏雲般,利箭迎空射去,箭速加上馬速,雙方恰可在箭矢最有效的射殺距離內重創敵騎。

  然而,幾乎與高懷德下令的同時,隨著遠處楊繼業帥旗下鼓聲傳來,狂奔如雷的黨項騎兵竟然齊刷刷地提韁轉向,高懷德的後陣布的是偃月陣,形如半月,他們堪堪擦著一側月尖,劃著弧形繞向左翼撲去。

  楊繼業豈能不懂偃月陣的特點,在他統領之下,自己這邊又是騎兵,豈有不發揮所長,偏與敵人硬碰硬的道理。

  但是,高懷德顯然也早已防到了他們可能利用馬速聲東擊西的戰術,西北邊軍左右兩翼布的是刺陣,密集的陣形可攻可守,鐵騎洪流衝向左翼,迎來的同樣是密集的箭矢和槍戟,葉塵一方騎兵一路疾馳,人人側舉圓盾護住要害,第一撥箭雨雖也射倒了許多人馬,但是因為他們是從敵軍後陣擦其尾翼而來,並不是正面衝來,所以與西北邊軍挨的極近,正常情況下西北邊軍在短兵相接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撥箭雨,這時已被減少成一撥,使得葉塵一方騎兵的傷亡減至最低。

  前方數千騎根本就是引發敵箭的幌子,他們衝過去之後,緊跟其後的騎兵稍稍撥馬,便與西北邊軍短兵交接了,仍然是片刻不停地向前衝,手中的刀槍只憑快馬疾馳的一個拖字訣,就劃斷了許多西北邊軍將士的咽喉、胸膛。西北邊軍將士不甘示弱,長槍短戟交替刺出,上刺人下刺馬,一旦有黨項騎兵中槍落馬,阻得後面的兄弟衝勢一頓,便都做了他們刀下之鬼。

  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擦翼而過的打法避免了正面衝撞,卻將傷亡降至了最低,萬餘人的馬隊馳過之後,借著強大的衝勁,高懷德所屬密集的陣形已被衝亂,後邊洪流般不斷的大軍開始直接突入敵營,舞動鋼刀居高臨下進行斬殺。

  高懷德數道命令出口,西北邊軍大旗又變,大軍立即由數陣變為疏陣,密集的隊伍頓時撤向中間空地,整個密集的大陣疏散成十人左右的一個個小陣,盾牌手、短刀手、長槍手相互配合,殲殺葉塵一方騎兵。在這樣的陣形下,已突入敵軍的騎兵已失去速度優勢,反會變成任由步卒宰殺的物件。

  只要運用得宜,沒有完勝不敗的兵種,任何兵種都是可以發揮自身優勢,重創強敵的。

  不論黨項騎兵,還是黑騎顯然都非庸手,三長三短的號角聲起,剛剛陷入西北邊軍陣營尚未深入的騎兵突然撥馬後退,融入了密集的洪流,綿綿不斷殺至的葉塵一方騎兵繼續快馬貼著宋軍陣勢,開始用大斧長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層層地削去西北邊軍的外層皮肉。

  高懷德反應很快,一聲令下,旁邊親兵令旗揮動,鼓聲如雷,西北邊軍馬上陣勢再變,重又集結成密集隊形,長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斬馬腿,雙方殘肢斷臂,血浪滔天。

  ……

  ……

  這已經不是楊繼業和高懷德的第一次正式交鋒,無所謂誰強誰弱,端看你臨戰的技巧、心態、意識、裝備,和手下兵將的素質,沒有人全靠硬打硬拼,除非你數倍於敵,且全不在乎己方的傷亡。楊繼業雖然以守聞名於世,但顯然攻的能力也不弱,而高懷德以善攻出名,此刻卻正好掉了個,善守的在攻,善攻的在守。而且他們攻或守的本領都不弱於他們本來的專長。

  所謂名將,本就如是,攻守兼備,能守能攻,楊繼業以善守而聞名於世,只是因為他以前所保的北漢國力太弱,無法給他攻的機會。而高懷德以攻名揚天下,不是他不善守,而是他在這十多年中,在趙匡胤麾下,到處攻伐,壓根就沒有守的機會。

  這一場大戰,廝殺三個時辰,直至風起雪飄方止,雙方死傷數千,楊繼業一聲令下,鳴金收兵,葉塵一方大軍迅速後撤,高懷德長鬆了一口氣,來不及休息,迅速整軍,急急東行。

  不提戰馬在戰鬥中的作用,就算它僅僅只能起到代步作用,在這莽莽雪原上,一方只能用雙腿趕路,一方可以積蓄體力,直到迎戰時爆發,這是多大的差距。更別說高懷德一方宋軍糧草將盡,軍衣不暖,若不儘快上路回到慶州,僅是這西北凜冽的風雪就能把他們的戰力消磨殆盡,四萬西北邊軍,毀於一旦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高懷德明知楊繼業或者葉塵不讓其麾下大軍與他們生死對決,是存著消耗他們體力、士氣和戰鬥意志的打算,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趕路。

  這便是陽謀,即便你明知道對方是怎麼做的,有什麼目的,你也無從化解、無破綻可尋,無懈可擊。明知是計,還是不得不往裡鑽。

  正如眼前這場大戰交兵正酣的時候,葉塵治下除夏州還有一萬新兵之外,銀州、靈州等六州的守軍幾乎已傾巢而出,說這六州現在已成了一座空城也不為過。這個時候只消派出三五千兵就能輕易奪取任何一個州城,但是高懷德就算知道了也無計可施,他這裡兵馬一動,胡三光情報司的探子就能及時精準掌握,葉塵治下大軍自然會相應調動,且又有騎兵優勢,高懷德派人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

  ……

  ……

  如此這般,大軍漫漫,一路上楊繼業陰魂不散,兩軍且戰且走,大小戰事也不知經歷了多少,直到第二日,攻擊才突然停止。再往前便要離開荒原,進入葉塵所言的那片無名山區。一旦進入山區,大多都是騎兵的葉塵一方就難以發揮他們的優勢,而且西北邊軍還能夠就近籌集到一定的糧草,相對來說西北邊軍也就安全了許多。

  馬車中,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抗不住的高懷德沉沉思索著。他並不認為到了這裡就安全了,出不認為葉塵會這麼輕易放棄重創他們的機會——如果這四萬西北邊軍受到重創,短時間內朝廷便無法再對河西葉塵用兵了,葉塵勢必順利建國且得到了一段穩定朝局和大力發展工商,招兵練軍的大好時機。

  所以,高懷德認為葉塵必然會不惜一切,在他們逃進山地之前盡可能的打擊他們,削弱他們,直至剷除他們。

  事態已經發展到眼前這般糟糕,高懷德反而漸漸釋懷,他一生戎馬,年過花甲,不要說被他消滅的軍隊,就算是亡在他手中的大小王國,生擒的皇帝君王也都有過。這一生已經輝煌過了,複有何憾?如今他雖敗了,非戰之罪,而是因為前期皇帝陛下中了葉塵之毒,朝廷上下投鼠忌器,錯過了最好時機,導致如今葉塵做大、坐穩西北。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西北王。

  既然事已至此,如今高懷德再憤怒、再悔恨已經毫無益處,他最明智最正確的做法便是苦思對付葉塵的良策,並將其呈於天子和朝廷。

  「葉塵狼子野心,已成我大宋心腹大患,甚至遠超北方契丹。望陛下和朝廷諸公能夠慎之對待。葉塵麾下八萬黨項鐵騎悍勇,民風使然,然其武勇,非不可敵也。唯河西形勢,地廣人荒,黨項人善馬戰,我軍若出兵攻伐,短時間內不能敗敵,敵堅壁清野,後斷我糧道,疲我軍伍,未知何謀可以捍禦。然,以葉塵之能力,其勢力每日一增,每月一變,萬萬不可拖延,否則終成大禍。」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08

第694章 追戰(下)

  「故臣以為,誅殺葉塵宜急不宜緩,但卻要準備充分,若有八備,當可謀之。其一,徹底控制麟府楊家,因為麟府楊家與叛臣楊繼業為至親,有叛變之可能,且在麟府養備馬匹,教習騎射,可為奇兵。其二,羈縻橫山屬羌,恩威並撫,以為藩籬,牽制葉塵兵力、財力、人力。其三、結交西域涼甘吐蕃、回紇大部,又聯隴右吐蕃北出蕭關,合力破賊。其四,詔諸路互相應援,統一調度,如臂指使。其五,並邊小砦,毋積芻糧,賊攻急,則棄小砦入保大砦,以完兵力……」

  高懷德知道自己沒幾年好活,唯恐等不到誅殺葉塵之時,如今字斟句酌,沉吟良久才寫下一條平夏諫議,同時還有一封請罪奏表,良久才寫完。最後高懷德又凝神看了一遍,喚進親兵心腹,吩咐道:「分抄二十份,十份以驛兵分路送往京都。嗯……華夏衛府探子勢大,恐會被截。所以另外十份裝扮成百姓,潛送京都,急奏陛下。」

  親兵離開半炷香時間不到,便有探子趕到高懷德車前稟報道:「啟稟大帥,敵軍有一萬多人陳兵前路堵住我軍去路,且都是漢軍,據判斷很可能是銀州、靈州等六州守軍。」探子的聲音中微微帶起了怵懼之意。

  「知道了!」高懷德淡淡地說了一聲,兩個親兵立即上前,先替他穿好戰袍,又為他披上戰甲,一名年過花甲的老頭又變成了一個鐵甲衣寒、威武鏗鏘的大將軍,彷彿出鞘的寶劍一般,鋒寒奪目。

  走出車子,翻身上馬,此時冬日殘陽如血般殷紅,那森寒的鐵甲上竟也染上了一層血色。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高懷德一磕馬鐙,戰馬輕馳起來,趕向隊伍前列,後邊數百名親兵緊緊相隨,三軍肅立,注視著他們的大帥。他能帶領我們安然退回慶州嗎?只剩下堪堪三萬人左右的西北邊軍,默默地佇立在那兒,目光隨著他們的大帥來到最前面。

  一眼看清前方的敵軍,高懷德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他早預料到葉塵必然不會放任他們進入山區,或者說在進入山地之前必有一場大戰,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葉塵擺出來的陣勢竟是如此雄壯。葉塵一方背依山崗紮營,從山腳到山頂一座矮山已被密密匝匝的大軍覆蓋了,正是一路追著他們的三萬黨項鐵騎和四千五百黑騎,遠遠的依稀可見山頭上葉字王旗在冷冷的朔風中飄揚,這意味著葉塵已經親自前來。

  東西兩面,兩萬騎兵剛剛陳列好陣形,看得出來他們是剛剛趕到,看其裝備雖然統一,但卻分明是黨項人。兩萬黨項騎兵看著六個軍寨,高懷德豈能不知,如今這兩萬黨項騎兵毫髮無損的出現在這裡,這意味著什麼?高懷德雖然早有預料,但此時一經證實,一想到一萬兩千本屬於他西北邊軍的精兵就這般徹底失去,一時間也是心如刀絞。而遠處在他們回路山口處,一萬步騎混合的漢軍,分明就是葉塵治下銀州、靈州等六州守軍,果然葉塵麾下兵力幾乎已經傾巢而出。

  今日,當有一番苦戰!

  晚霞漸暗,本來就沒有多少熱度的太陽正一寸寸沉落天邊,雙方大軍遙遙對峙著,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衝殺。風吹著花白鬍鬚,高懷德揚起頭來,看著映在山頭帥旗上的最後一縷陽光:「那就戰吧!」

  「祥符王殿下有令:高懷德若肯棄械投降,便放爾等離去!」

  山坡一面,葉塵王旗之下,近百個大嗓門的士兵突然齊聲大吼,聲音在整個原野上飄散開來。傳進西北邊軍耳中,將士們不禁士氣一落,且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們的主帥高懷德。

  高懷德臉色陰沉,葉塵這一手太過陰險,會讓一些士兵認為葉塵的目標是高懷德,而非他們。這會極大的削弱士兵的戰意和士氣,以及高懷德的威望。

  葉塵一方的呐喊聲還在繼續,暴怒中的高懷德在眾目睽睽之下,提刀一指葉塵王旗所在,大聲說道:「堂堂祥符王只會用這等陰險毒計,妄圖離間我等將士之心。簡直是對我西北邊軍的侮辱。」

  楊繼業站在山頭,眼見高懷德反應很快,且處理的方法也很對,不禁也是心中暗贊,頓起惺惺相惜之意。這一路追擊,幾番交戰,他對高懷德用兵也是十分的欽佩,此時在雙方加起來近十萬大軍面前,高懷德神志仍然清醒,反應及時,處理果斷,這樣的對手,由不得他不敬。

  葉塵也數度公開表現出對高懷德的讚賞,胡三光見他有愛才之意,曾問他如果能包圍敵軍,可否盡力生擒高懷德,以納為己用,卻被葉塵一口否決了。

  高懷德是大宋開國功臣,且還是趙匡胤的親妹夫,乃皇親國戚,對大宋又有著獨特的感情,而且年過花甲,正是性格最倔強的時候,就算被生擒了,也決不可能向他臣服,最終必然會自殺。若是葉塵下達這樣一道命令,最終不但只會得到一具屍體,而且使得自己的部將束手縛腳,反而影響戰局。

  所以,葉塵此次傾巢出動,給所有部屬下達的命令是盡其所能,重創高懷德所部。

  高懷德說完之後,他的數百親兵同樣大聲複述一遍,剛剛落下的士氣,又有所回升。

  然後高懷德策馬馳回中軍,立刻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布方圓陣全力防守。」

  很快高懷德身邊的親兵便以旗語、鼓聲將這道命令傳了下去,西北邊軍眾將接到命令,心中滿是疑惑。方圓陣是幾乎徹底放棄了進攻,防禦最強的陣法,大將位於陣中心,兵力層層佈防,長槍、弓箭在外,機動兵力在內,隊形密集,防禦力強,不過同時也是一種挨打陣法,大帥不下令趕緊強行突破敵陣,反而要採取絕對的守勢?這是要我們全部被耗死在這裡嗎?

  但緊接著高懷德便派親兵親自給麾下諸將送來了第二道命令:「至天黑之後全力突圍!」眾將頓時暗呼大帥英明,然後立刻執行了高懷德的命令。

  葉塵、楊繼業等人不知道高懷德還有第二道暗令,站在山頭將宋軍動作看得分明,不由也是驚疑不定。

  但緊接著楊繼業目光一凝,看著堪堪沉落山頭的太陽,不由恍然大悟:「老夫本以為高懷德所部筋疲力盡,方才緩行至此時方到才到這裡,難道……竟是高懷德有意為之?他明知在進入山地前必有一戰,故意不早不晚趕在這個時間到達,就是要等待天黑!」

  葉塵此時也反應過來,神色複雜地說道:「沒錯,高懷德要想突圍,黑夜之中的確是最為有利的。高懷德能到今天這個位置上,果然不凡。」

  楊繼業也是深吸一口氣,開始下令,調遣指揮部隊開戰。

  葉塵略一沉思,對身邊胡三光說道:「高懷德所屬定會有不少人趁著黑夜突圍而走,這點已經無法挽回。但是這未嘗不是我們一次機會。去給黑月、展熊武、張大為、韓虎、曾尚飛、楊家二郎、三郎傳令,高懷德所部突圍之後,不要讓他們去追敵,展熊武和楊延廣合兵去順州,張大為和韓虎合兵去靜州,曾尚飛和楊延慶合兵前往會州,黑月帶領四千黑騎伺機支援。」

  胡三光恭敬稱是,然後快速安排七名金牌探子去給七人傳令。

  ……

  ……

  一夜鏖戰,死屍盈野。

  高懷德拿捏著時間,堪堪在日暮時分趕到這片山區之前,早一分便提前陷入重圍,多付出無數犧牲,晚一分則無法充分利用旗鼓號令於山前集結,已是將時機算得再準確不過。

  不過,楊繼業調兵遣將的本領可是絲毫不弱於高懷德,自有其對策。

  在日落西山時刻,如果倚仗優勢兵力和有利的地形全力進攻,一俟天色漆黑,敵我難辨,葉塵一方的兵力優勢、地形優勢將全部失去效用,必被高懷德所趁。所以此刻雖然佔據了絕對上風,楊繼業卻下令四面合圍,只以弓弩等遠端武器進行攻擊,陣勢團團紮住,不肯上當混戰。他此刻佔據著絕對優勢,就算捱到明日天光大亮也無所謂,何必急於一時。

  若說遠端武器的犀利,雖說弓弩在宋軍中的配備比例極高,但是葉塵自來到西北之後,給包括黨項鐵騎在內的麾下兵馬配備的強弓卻是武器司最新研製成果,而且配備比例不比宋軍低。所以在雙方陣營密集的對射中,西北邊軍的傷亡率還是要高於葉塵一方很多。一直等至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高懷德終於按捱不住,下令突圍。

  正如葉塵和楊繼業預料的那樣,夜色還是發揮了作用,雙方一旦短兵交接,弓弩便失去了作用,士兵怕誤傷戰友,豈能胡亂發射,而雙方一旦進入混亂,除非正在生死雙搏的雙方,其他士兵衝到近前,也要先頓上一頓,看清敵我這才揮刀劈砍,這樣一來西北邊軍自然可以鑽個空子。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16

第695章 計破三州

  面對如此局面,楊繼業也無計可施了,高懷德失了地利,卻充分利用了天時,好在西北邊軍不管怎麼混水摸魚,其主攻方向必是通往慶州方向的這片山區無疑,楊繼業早在這片無名山區內上布下重重防線,防線內的士兵絕不許妄動,堵在山下的士兵只管背對山嶺向前衝鋒,所以但凡衝上山來的士卒必是西北邊軍無疑,只管摸黑放箭,刀槍齊上。一俟被其靠近,陷入肉搏,且命令短兵交接的葉塵一方只向前不向後,能夠突出來的西北邊軍迎來的又是一道嚴陣以待的防線。

  在如此打法之下,西北邊軍將士每進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犧牲,這片不是很高,更談不上險的無名山區,幾乎一步一具屍體,鮮血染紅了整片山區。

  直至後半夜,西北邊軍終於用數萬人命突破重圍,借著黑夜的掩護逃入通往慶州方向的茫茫山區,葉塵一方則留一部分人馬打掃戰場,清剿殘餘,救助傷殘戰友,又分兵追趕,此時西北邊軍得以逃出生天的已僅僅一萬人上下,人馬只管前奔,混亂之中帥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號旗鼓鈸全部丟失,完全是各自為戰了。

  突擊,擺脫,攔截,再突擊,再擺脫,再追擊……五步殺一人,一步一流血,所有人都瘋狂了一般,只是本能地向前衝去,最前面的西北邊軍甚至已經已衝出了這片山區,遠遠的借助星月之光看到了慶州城的輪廓。

  在這十數裡遠的無名山區中,已被死屍和鮮血鋪出了一條道路。

  西北邊軍慨然向前,同仇敵愾,每個人都血貫瞳仁,傷痕累累中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戰力,給試圖攔截包抄的葉塵所屬也造成了不小的殺傷。

  如此這般,西北邊軍且戰且走,除了緊緊守在高懷德左右的數百親兵侍衛之外,誰也不知道主帥在此,眼見大軍拖成一條稀稀鬆鬆的隊伍亂哄哄地衝入山區,高懷德有心整頓一下隊伍,以免為敵所趁,奈何一夜衝殺之中帥旗鼓號全都丟了,他就是扯破了喉嚨,也沒幾個人聽得到他的號令。

  混亂之中,當然也有些西北邊軍將士在生死關頭丟下武器投降,成為俘虜。但他們很快便被分成三批交給了展熊武和楊延廣、張大為和韓虎、曾尚飛和楊延慶,經過一番威逼利誘之後,分別被帶著去了順州、靜州和會州。

  此時,展熊武、張大為、曾尚飛等六守將麾下大軍穿著打扮已經和西北邊軍一樣,而且亂哄哄的,身上血跡甚至傷痕都有,且又腳步踉蹌,一副疲憊不堪氣喘如牛的模樣。

  ……

  ……

  靜州城如臨大敵,嚴陣以待,一俟有人靠近,城牆上的宋軍已即吱呀呀拉開了弓弦。

  「狗日的,快打開城門,快點,黨項大軍追上來了!」

  「日你親娘,你拿箭對著誰?老子是西北邊軍大帥的親兵,廝殺一夜,人都快癱了,開門,開門!」

  「我是西北邊軍軍都虞侯王志明,許東方你個狗日的,難道不認識老子了嗎,趕緊開門,黨項騎兵就在後面。」

  一千多亂兵在靜州城北門下亂哄哄的叫罵。

  靜州城頭守將正是許東方,王志明他還真認識,也知道其身份的確是西北邊軍的一名軍都虞侯。

  此時,類似的這樣情景也在會州和順州城門前上演,城內將士在認出這些潰兵中的確是有西北邊軍的人之後,便吃不住勁兒了,西北邊軍大帥高懷德發兵祥符王這樣的大事這三州守城將士豈能不知,現在看來高懷德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城下面可不是一個兩個三百五百的袍澤,那是漫山遍野數以千計的傷兵,若不開城門,等一個個驗明身份把他們用筐吊上來,那就到猴年馬月了?特別是遠遠的有聲勢浩大且整齊的馬蹄聲出現後,守將再不敢猶豫了,若等到敵騎兵追至,把他們眼睜睜剁在城下,就算回頭高懷德不把他們砍了,朝廷也不會饒了他們。

  三個州城守將無暇多想,在叫罵聲中,先後都倉惶開了城門,亂兵一哄而入,扮成西北邊軍的葉塵麾下漢軍一入城,混在其中的展熊武、韓虎、曾尚飛、張大為、楊延廣、楊延慶等人呼號一聲便立即動手,城內守軍猝不及防之下,城門口守軍稀裡糊塗便被砍倒在地,城門數息間便已失守,城外四千五百黑騎兵分成三隊,各一千五百黑騎前往三座州城,此時都各自排成兩橫列,轟隆隆向城門衝來。

  黑暗之中,靜州城內將士只看到遠處黑壓壓一大片向靜州城衝來,乍一看人數不少於一萬騎兵,再一看混入城內的敵軍已經多達數千,特別是其中混有原本西北邊軍將士,這意味著西北邊軍不但大敗,而且不少人已經降了,守城將士有了這個認知無不臉色大變。守將許東方再一想祥符王算無遺策和恐怖,臉色蒼白無比,一看城牆上下幾乎所有士兵一臉的驚慌失措,心卻已經沉入到了谷底,士兵毫無戰意,只想著逃命,這一場仗不戰便已經敗了。

  半個時辰之後,張大為和韓虎帶人佔領了靜州城,守將許東方和知府帶領一部分從南門逃走。

  同一時間,在順州和會州葉塵一方以同樣的手段,破了城門,同樣各有一千五百黑騎兵趁著黑夜的掩護營造出了一萬騎兵的動靜和氣勢,順州將士和靜州將士一樣,已經失去了戰意,守將和知府同樣帶人逃走,不到一個時辰展熊武和楊延廣也控制了順州。但是會州卻不一樣,知府李文書和守將鄭三虎帶著大部分守城將士死戰不退,直至天明,守將鄭三虎戰死,知府被擒,曾尚飛和楊延慶才拿下會州,但卻戰損一千多人。

  天還沒亮,馬文韜便接到葉塵的命令對抓捕的會州、靜州、順州城內文武官吏進行勸說和甄別。韓熙載則接到命令,開始安排人手去接手順州、會州、靜州。

  ……

  ……

  慶州通往京兆府的一處驛站,遠遠三騎飛馳而來,到得驛館前飛身下馬,寒冬天氣,那馬卻遍體大汗,四條雄健有力的馬腿突突亂顫。馬上的騎士縱身下馬,先是一個踉蹌,被驛站的人急急扶住。

  驛館的人訓練有素,當下便有人捧了溫鹽水來,又有人幫助他們解下肩上的褡褳,返回房中急急裝上肉乾饅頭一類易攜帶的食物,又有人牽走戰馬,另牽了三匹鞍韉齊全的新馬來,三個背插小旗斜背信筒的軍使接過瓢來咕咚咕咚痛飲一番,這時驛館的人已七手腳把褡褳繫在他們肩上,三人把瓢往驛使懷中一扔,轉身接過馬韁,縱身上馬,奮力一鞭,又複狂馳而去。

  「怎麼這麼急,莫非黨項大軍又來攻城打草穀不成?」一個驛兵望著三個信使絕塵而去的背影疑惑地說道。

  老驛丞神色複雜的歎了口氣,說道:「祥符王殿下到了西北,黨項人便再也不會有打草穀劫掠我漢人百姓的事情出現,但是……西北以後恐怕要經常打仗了。」

  ……

  ……

  「啪!」

  崇政殿禦桌之上一個上品刑窯茶盞被趙德昭摔得粉碎,震怒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上咆哮:「五萬西北邊軍精銳,三州之地,就這麼葬送在高懷德的手裡!回到慶州的殘兵敗將不過一萬餘,先帝在位時何曾吃過這樣的敗仗,我大宋的將領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敗績!慘敗!這是慘敗!」

  「誰允許高懷德擅自出兵的?擅作主張,損兵折將,致使丟失三州之地,罪該萬死……葉塵狗賊,朕終有一日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包括趙普在內文武百官俯首躬腰,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趙德昭怒氣衝衝一拍禦案,伸手指向曹彬,喝道:「曹大人,你是樞密院使,你說,高懷德擅自出兵,致使我大宋損兵折將,丟失三州之地,該當何罪?」

  皇帝問到頭上,曹彬便不能不言了,他捧笏出班,沉聲說道:「陛下,高懷德的奏陳軍報已到,臣仔細看過,葉塵已經著手吞併被困在六個軍寨內一萬兩千精兵,而朝廷出兵旨令遲遲未到,高懷德總不能看著一萬兩千精兵被葉塵吞併而不管。所以,高懷德當機立斷,果斷出兵,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曹彬說了一半的時候,趙德昭臉上便是一紅,朝廷出兵旨令遲遲未到?為何遲遲未到?還不是他心中顧忌自己體內之毒,心中猶豫的緣故,曹彬這麼說,難道高懷德損兵折將、丟失三州反成了他的責任?

  趙德昭惱羞成怒地說道:「狡辯,純屬狡辯,朕只問你,高懷德未奉詔諭,擅自出兵,以致打了敗仗,損兵折將,並因他而丟了三州之地,這該當何罪!」

  曹彬心中歎了口氣,說道:「治軍當嚴,賞罰分明,高懷德擅自出兵,且打了敗仗,理應予以嚴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17

第696章 大宋君臣

  趙德昭神色剛剛一緩,曹彬話風一轉,便又說道:「但臣以為,賞罰分明,亦須有度。賞無尺度,便會滋生驕逸,放任乖戾;罰若無理,也必流於粗暴,失於偏頗,有失賞罰之初衷,誠不可取,總要賞罰明辨,賞罰合理,才能令人心服口服,亦可警尤他人。高懷德跟隨先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乃開國老臣,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趙德昭臉色陡然一冷,森然道:「曹彬,你這是在教訓朕麼?」

  「臣不敢!」曹彬腰桿兒又彎了彎,聲音語氣更加恭敬,但仍執拗地道:「臣仔細看過軍報,捫心自問,換了臣是高懷德,當時情形,也不得不先出兵。」

  趙德昭冷笑:「這叫出兵?這就把四萬大軍送進虎口,而且還送給葉塵狗賊三州之地。」

  曹彬身子又欠了欠,沉聲說道:「陛下之意,難道六個軍寨一萬兩千精兵便任由葉塵吞併?」

  薛居正、呂餘慶、羅公明等人都替曹彬捏了一把冷汗,只有趙普老神在在。

  趙德昭怒火萬丈,自登基以來,他感覺自己權威不斷被趙普挑戰,這些天已經壓抑到了極致,如今自己旨意未下高懷德便擅作主張,而這才是他最痛恨之處。還有如果高懷德真能夠把一萬兩千精兵救回也就罷了,結果人沒有救回,而且又卻損了三萬多人,還被葉塵趁機且計拿走了三州之地。

  趙德昭還想說什麼,突然想起這些天趙普結黨營私,自己的旨意竟然常常在中書政事堂通不過去,此時再一看曹彬臉色,他不由心中一凜:「趙普老賊已經開始與朕對著幹,甚至想將朕架空,若統領樞密院的曹彬再不聽朕的話,那朕這皇位還能夠坐得穩嗎?」

  想到這裡,趙德昭忽然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曹彬如此賣力地為高懷德說話,純是出於一片公心麼?哼哼,他們之間,好象並沒有這麼和睦吧?這些前朝老臣,不管私交如何,現在是抱成團兒和朕做對,真是該死……」

  一念至此,趙德昭頓時忐忑起來,相對於丟了三州之地,死了三四萬大軍,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皇位的安穩,事實上因為這兩三個月以來趙普開始專權,他更看重的是朝中勢力的動向。還有,趙普專權但不會篡位,可這些掌握兵權的老將們若是生了異心,一旦出事就是一場內亂。五代亂世時他雖然還小,但是他卻知道五代以來當皇帝的大多不是死於外人之手,十之八九都是被自己手下的大將幹掉,取而代之。趙德昭怎麼能不忌憚。

  趙普一見趙德昭聽了曹彬這番話並沒有發怒,反而沉思起來,臉上陰晴不定的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趙德昭此時再想什麼,心中譏笑一聲,便出班奏道:「陛下,曹大人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高懷德是我朝開國老將,昔日跟著先帝亦是戰功赫赫。此番擅自出兵攻打葉塵,也是事出有因。而兵敗於葉塵之手,高懷德固然有錯,但正如高懷德奏摺中所言,葉塵狼子野心,下一步定然是要建國稱帝,而且很有可能會圖謀我大宋江山。所以當務之急依然是對付葉塵,當然高懷德打了敗仗,丟了三州之地,這罰還是要罰的,所以臣以為可將高懷德貶官降爵,但依然統領西北邊軍,令其戴罪立功……」

  先有曹彬,如今又有趙普站出給高懷德求情,朕若重罰高懷德,恐失軍心,且讓這些老臣離心。

  「哈哈哈哈……」想到這裡,趙德昭長笑一聲,搖頭道:「朕聽曹愛卿和趙相公所言,方才恍然大悟,高懷德雖然犯了大錯,但的確事出有因,當務之急是如何對付葉塵那狗賊,高懷德熟悉西北軍務,又擁有和葉塵狗賊交手經驗,對我大宋忠心耿耿,就如趙相公所言,將高懷德貶官降爵,但依然統領西北邊軍,令其戴罪立功……」

  ……

  ……

  大風起兮雲飛揚。

  上官冰雲組織兵變收服六個軍寨一萬精銳大軍;楊繼業又大敗高懷德西北邊軍,斬殺兩萬多,俘虜七千。這些先後消息傳開,葉塵麾下勢力士氣頓時為之大振。緊跟著葉塵趁機以巧計奪得靜州、順州、會州三地,不光使得葉塵治下已經有了十一州之地,而且這十一州之地連在一起,從防禦地勢上來說,使得葉塵治下與大宋交界之處的防禦陣線更加圓潤牢固,甚至堅若磐石。

  此外,新增六寨一萬精銳大軍,七千西北邊軍俘虜,三州三千多降軍,葉塵將其打散、重編、揉沙子、整頓消化之後,便意味著葉塵麾下又多了兩萬漢軍。這樣一來,不算黨項騎兵,葉塵麾下也有了五萬漢軍。

  而高懷德在親兵拼死護送下回到了慶州,並且收攏萬餘潰兵,朝廷和趙德昭戴罪立功的旨意到了之後,便開始在與葉塵治下邊境築壘堡塞,建設烽燧,開始穩紮穩打,做起了持久戰的準備。葉塵一方楊繼業同樣依託險要,修建軍寨等防禦工事,雙雙進入休整備戰期,但不管是葉塵還是高懷德,甚至在開封的趙德昭、趙普都明白,葉塵已經與大宋當權者之間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甚至死仇,不管高懷德積蓄力量,或者朝廷派遣大軍過來,還是葉塵麾下大軍不斷強大,總有一天,雙方必然還會進行大戰。

  ……

  ……

  葉塵趕回夏州,立即召見七千西北邊軍俘虜和三千三州降軍中指揮使以上軍官,然後又接見了馬文韜帶領的靜州、順州和會州降伏的官吏,以他的身份給了一些承諾,徹底讓這些人安下心思,開始在葉塵麾下效命做事。

  然後,葉塵召集楊繼業、韓熙載、馬文韜、胡三光、張泊、白滄海、連繼城、李君浩等心腹大將,秘密計議整整一日,隨即葉塵就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重新打亂整編之後的六個軍寨中一萬精銳大軍,以兩千人為一支,分別駐守靈州、龍州、勝州、鹽州、懷州。而這五州內的一萬駐軍則則分成三支,分別駐守新得的靜州、順州和會州。

  當然,傷兵殘卒不管是黨項人還是漢軍,都統一運回夏州葉塵剛到西北時便成立的軍民兩用醫院治療養傷。而直面大宋慶州方向修建的軍寨堡壘,以及三岔谷中的金礦依然是李光順和拓跋格魯帶領的黨項大軍駐守。不過,葉塵麾下管理財政的賈憲安排將糧草給養、酒肉源源不斷的給黨項人送了過去,同時安排工匠高築堡壘,深挖壕塹,兵營堡壘本已壘就的在其外面盡皆再築一層,中間夾以草木泥土,使得厚重無比,看那樣子,不但使堡壘堅固無比,而且還兼具了冬季禦寒的功能。

  與此同時,葉塵治下各地與夏州之間軍書公函也是往來不絕,一日之內,紅旗信差穿梭不停,如此密集的傳報、如此頻繁的消息,明眼人和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祥符王葉塵要建國稱帝了。

  葉塵初具規模的統治機構已經開足了馬力,在軍事、政治、經濟、文化、宣傳等各個方面緊鑼密鼓地開始運作,為葉塵建國稱帝、為葉塵治下十一州安然度過今冬的天敵和人敵做起了種種戰略準備。

  ……

  ……

  山腳下,野草已一片枯黃,高大的樹木那遮天的綠蔭也不見了,一陣風來,敗葉隨風飄落,樹枝似在瑟瑟顫抖,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雖然陽光燦爛,卻沒有多少暖意,天地間一片肅殺寒冷。

  得得得得……

  山谷間響起一片清脆的馬蹄聲,幾隻正在枯草叢中覓尋著草籽野穀的鳥雀驚飛起來,展開翅膀飛上枝頭,用鳥喙剔剔羽,顧盼著樹下,耐心地等候著山間行人經過,不過那兩人兩馬,卻偏偏在樹下站住了。

  一箭地外,黑月率領著一隊黑騎勒馬駐足,警戒、遊騎早已派出,掃視著左右四方,高空中海東青來回盤旋。而大樹下,葉塵已勒住坐騎,與玉道香並肩站在那兒。

  「玉兒,契丹蕭太后畢竟是你親生母親,不管當年她與你父親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血濃於水,她如今病重垂危,你去了之後就多陪陪她,不用急著回夏州!」

  玉道香輕輕點點頭:「她是妾身的娘親,即使妾身對她感覺很陌生,但是妾身在契丹上京的那些日子,能夠感受到娘親對妾身發自內心的關懷。所以,妾身會多陪陪娘親的。」

  她又看了葉塵一眼,眸中一片柔情:「夫君!你既然要建國稱帝,帝王子嗣血脈之事乃國之大事,妾身不好逾越,但不管你有多少女人,皇后這位置一定是妾身的,否則誰當皇后,妾身便殺誰。」

  葉塵苦笑一聲,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馬韁,笑著說道:「放心吧!皇后的位置肯定是你的,沒有人敢搶。」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18

第697章 國號

  玉道香嘻嘻一笑,伸手抓住葉塵的手,看著葉塵眉眼間的疲憊,柔聲說道:「夫君!妾身知道你的為人秉性,性格脾氣,走到今天這一步,實非你所願。若非必要,你是絕不肯與宋國大舉交兵,讓整個華夏再度陷入戰亂之中的。北國契丹這兩年因為我那哥哥病逝,蕭皇后與耶律皇族內鬥,無心南顧,但數十萬鐵騎卻是夫君最為忌憚的。」

  「還有,這些天你與我們縱論天下大事時,只說要將吐蕃人佔據的隴右、回紇人和回鶻人的地盤盡占手中,可曾有過再謀關中、中原的打算?自古以來得隴而望蜀,得到了隴右,開啟關中的鑰匙便掌握在手中了,一旦隴右在握,關中和蜀地輕易便可拿下,據此而東望,圖謀中原和江南。但是夫君不想華夏大地陷入戰亂,所以便一直不曾想過圖謀大宋。」

  葉塵看著她,冽冽寒風中,那雙眸子卻滿是暖意:「知我者,玉兒也。你夫君我這三年來親手殺了不少人,因我而死的人更是成千上萬,我並非什麼善良之輩,但是若是因為我讓剛剛因為大宋統一天下過上幾年平安日子的千萬華夏百姓再次陷入水生火熱之中,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除非……」

  「除非什麼?」

  葉塵意興蕭然地一笑,仰首望天,悠悠吐出一口濁氣,決定拋開這個話題不談了,轉而說道:「時間不走了,蕭太后既然病重垂危,你還是早些去吧!」

  說著話,葉塵鬆開玉道香的馬韁。

  玉道香深情的望著葉塵,說道:「夫君,等妾身回來當你的皇后!」

  話音一落,玉道香忽地打馬飛奔而去。

  葉塵筆直地坐在馬上,直到玉道香的身影閃過山路,便將手中的馬鞭舉了舉,後邊胡三光不知道從何處鑽了出來,騎馬飛奔而至。

  葉塵歎了口氣,回身說道:「我記得半年前,北府蕭秀明便傳來消息稱蕭皇后已經知道了玉兒與我之間的關係。雖說玉兒實力強悍且聰明機警,但身在契丹上京那等龍潭虎穴之中,特別是蕭皇后殺伐果斷,玉兒恐怕會因我而遇上兇險。你傳令給蕭秀明,讓他盡其北府勢力,也要保護好玉兒。」

  胡三光恭敬稱是,然後便快馬離去著手安排。

  ……

  ……

  葉塵麾下重要人物這些日子十分繁忙,全力運作,整個統治機器都隆隆開動起來,準備建國大事。葉塵也忙得昏天黑地,事實上自打來到西北,他就像上了發條似的,三個嬌妻愛妾固然無暇常顧,就連那剛剛周歲的寶貝女兒雖是近在咫尺,也沒陪過幾次。

  已經改建好,且命名為政務殿的大殿之中,馬文韜認真說道:「王爺,歷朝建國者第一要事即確立國號。《史記·五帝本紀》中記載『自黃帝至舜禹,皆同姓而異其國號,以章明德』,華夏第一個國號是『夏』,由夏啟所定。王爺……」

  「其實,以本王看來,華夏第一個國號是『夏』,我們國號取『夏』也不錯。」不等馬文韜將話說完,葉塵便突然打斷其話語,神色略有些奇異地說道。

  葉塵如此隨意,在場葉塵麾下幾名重臣都是一愣,他們卻不知道原本歷史上這地方要建立一個國號西夏的國度。葉塵聽了馬文韜之語,想起了此事,所以才忽然有了此想法。

  但葉塵說的隨意,可是馬文韜、韓熙載、賈憲、張泊等文官卻不會如此隨意,一個個搶步而出便要反對,馬文韜最先反應過來,搶先說道:「王爺,國號承載我朝之國運,有著諸多定國號之來源,萬萬不可如此輕率。」

  葉塵還真不懂國號這裡面的說法,聞言不由好奇問道:「哦!馬大人說說這國號都有何來源?」

  馬文韜說道:「自古以來,歷朝歷代之國號多出自源地,比如秦的祖先為嬴姓,因養馬有功被周封於秦地,遂以秦為國號;後升為諸侯,仍以秦為國號;秦王嬴政滅六國稱始皇帝,繼續沿用秦為國號。還有大宋先帝稱帝前曾為後周歸德軍宋州節度使,因該地原屬古宋國,便以宋為國號。」

  韓熙載搖頭說道:「出自源地,不如源於封爵,漢高祖劉邦被項羽封為漢王,封地在漢中,平定天下後便以『漢』為國號,這便是源於封爵。三國時魏國創建者曹操曾受封為魏王,兒子曹丕承襲爵位後建國,仍以魏為國號。」

  張泊不置可否地說道:「選國號當據發跡地,比如契丹人所建的遼國,『遼』字在契丹語中是鑌鐵之意,遼太祖發跡地盛產鑌鐵,故該國第六代皇帝遼聖宗改國號為遼,象徵國家如鐵堅強。」

  賈憲也不甘寂寞,站出說道:「王爺,定國號還是要循讖語義,南朝齊的國號就是來自讖語,《南齊書·崔祖思傳》載:『初議朝太祖(尚道成)為梁公,祖思啟太祖曰:金刀利刃齊刈之,今宜稱齊,實應之,從之。』此為循讖語義。」

  今天剛剛從鹽州回來的寇準略一猶豫,也開口說道:「老師,定國號當以尊崇沿襲為佳。比如歷史上曾出現幾個周朝,建立者大都尊崇周禮,欲仿周制或因周朝延續長久而沿用之,如宇文覺的北周,武則天改唐為周,後周太祖郭威自認是周朝王族姬姓後裔均屬此類,後漢劉知遠也認定自己是漢高祖劉邦後代而沿用漢為國號。如此能夠顯示皇族歷史悠久和血統高貴。」

  葉塵聽得頭大,他搞不懂大家怎麼就這麼在乎區區一個國號,難道一個國家是否強大,就取決於一個名字?放下一大堆正事不去做,在這裡議論來議論去,沒完沒了的,他感覺很無語。

  「好了,不用商議了,本王認為寇準說得有理,定國號當以尊崇沿襲,自盤古開天闢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第一個大帝國就是夏朝。而據發跡地,本王一手建立華夏衛府,以及我們京都所在又是夏州。所以,這國號就定了吧,就用『夏』字好了。」葉塵斷然說道。

  不料,他話音剛落,韓熙載撲騰一聲跪了下去,肅然說道:「王爺的祥符王爵之位名震天下,我華夏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敬,若是不以封爵定國號,改它國為號,實在是讓人遺憾。所以下官認為當以祥符國為號,好讓天下百姓知道,此國是王爺所建,以王爺在天下百姓之中威望,定能讓我華夏百姓競相來投。」

  葉塵聞言,不禁感覺甚為有理,其他人同樣若有所思。

  葉塵略一沉思,喝道:「好!便以本王封爵為國號,定『祥符』二字為國號。建祥符國。」

  韓熙載大喜,率先道:「王爺英明!」

  其他人略一猶豫,異口同聲說道:「王爺英明。」

  自此,西北祥符國已成,只等開國登基大典,然後昭告天下。

  ……

  ……

  眾臣離去,葉塵將賈憲和張泊留了下來,三人磋商半天,葉塵總結道:「就這樣定了,賈老開始收購稻米、小麥等上好糧種,張泊明年一開春,凍土融化,便開始組織人手開挖秦渠和漢渠,開墾良田。種下糧食。」

  賈憲和張泊躬身稱是,然後張泊說道:「下官向王爺保舉一個人,名叫田九米,精通西北農耕之事,明年開春開墾良田、種植之事可堪大用!」

  「哦!此人現在何處,帶來見我。」葉塵說道。

  「就在殿外,下官這就帶他進來。」張泊答應一聲,然後掉頭離開,出了政務殿。

  關於祥符國未來前景,葉塵腦海中倒是有個長遠的規劃——在河套寧夏平原開墾出大片良田,然後劃一塊地讓以武器司的研究成果為基礎,蓋滿軍工廠和民用工廠,振興工業、輔之以科教科研或者說格物發明研究。然後形成商業資本對大宋、西域、契丹各大經濟區中一些行業的進行壟斷收割。最後便是結合後世職業軍人的優點,將軍隊結構科學、精細、合理和職業化。從而實現糧食自足化,生產力達到一定工業化,商業真正的出口化,而軍隊則是強悍天下。

  而這四個大的目標,首先便是「以農為本,以糧為綱」,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就是同樣的道理,這一點是實現後面三個目標的基礎。所以,葉塵對於治下十一州境內,沿黃河流域開墾良田之事極為重視。

  張泊出去後,賈憲略一猶豫說道:「王爺!下官以為,以王爺之尊,如今又是日理萬機,張泊保舉的人並不需要王爺耗費時間親自接見的。」

  葉塵搖了搖頭,說道:「以張泊的為人,既然敢向本王保舉此人,那這位田九米定是個人才。更何況明年開墾良田之事事關本王建國之後一年之國運。不可不重視。」

  賈憲心中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只是面對威嚴越甚的葉塵,即使如他這樣和葉塵交情很深的老朋友如今也不敢將不滿表露絲毫。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33

第698章 田九米

  賈憲雖然掩飾的很好,但豈能逃得過葉塵的眼睛,對於賈憲有這樣的想法葉塵並不奇怪。但是,賈憲明明有不同看法,卻不敢繼續說下去,這一點讓葉塵心中有些感慨。隨著他權威、地位、權力的不斷增長提升,時至今日,好多時候只要他願意獨斷專行,便沒有人敢違背。這樣的現象自然不是好事,要知道任何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當一個政府一個國家對君王或者領袖過於個人崇拜的時候,是很容易出現一些極端錯誤的。

  一轉眼間葉塵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念頭,自己不是聖人,不是偉人,即使是聖人或者偉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所以若是想要自己建立的國度長治久安,比歷代封建王朝傳承的更穩、更久一些,從上到下,從君王到每名小吏,都要有盡可能健全的監督司法機構,華夏衛府的監察司自然是要獨立出來,但這還遠遠不夠。比如必須要將行政和司法分開,負責行政的地方官員與負責司法的各級官員沒有任何直接關係,更不牽扯任何利益糾葛,是完全獨立的兩套體系。

  ……

  ……

  「小人拜見大人。」田九米來了,一進殿便很激動、很恭敬,也很畏懼的向葉塵跪了下去,甚至都不敢看葉塵的臉。

  葉塵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接見這樣尋常百姓,看著田九米的激動、恭敬和畏懼,想起剛才賈憲這樣的老人都開始對自己拘謹,心中越發感慨。

  「起來說話。」

  「謝王爺!」田九米站了起來,但依然低著頭,不敢看葉塵。

  葉塵說道:「抬起頭來。」

  田九米趕緊依言抬起頭來。葉塵這才從其容貌神色、膚色中看出這個人就是典型的一名富戶或者小地主。

  葉塵說道:「張大人向本王保舉了你,他說你擅長農耕之事。」

  田九米此時漸漸從見到葉塵的激動中平靜下來,很有眼色的對葉塵的賞識之恩和張泊的舉薦之恩分別表示了感謝,葉塵得到了人才,張泊得到了人情——這個時代再公平也不過的交易模式。人不為己,誰肯早起?不按這規矩走,葉塵就不用指望誰還會舉薦人才了。而葉塵建國之初,最需要的便是各行各業的人才。

  「小人是會州人,耕讀傳家……」

  田家幾代人辛勤耕作下來也積攢了一點錢,到了田九米父親這一代更是趁著天災買了上百畝好地,在鄉里也算是好人家,當然也從農民階級上升成了地主。

  「小人少年開蒙……」

  老人家三十歲才得了田九米這個獨子,一直是心肝寶貝得不行,而且一心想讓田九米好好讀書,博個功名,也算是為鮑家光宗耀祖了,所以便將其送到縣裡面的私塾讀書。

  「小人無意看見了師娘沐浴,被逐出學堂……」

  這傢伙長得不錯,且還人高馬大,所以被師娘勾引,不料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事情,便被同窗好友告發。

  「小人自此回家務農……」

  田父心痛之餘,也不捨得責罵田九米,只好把他帶回鄉務農,準備給他找戶好人家的女兒,生些孫子再說了。

  「小人漸漸喜好上了農耕,研究各個時節,根據每年氣候變化,準確入種時間,收集同類糧食種子進行試種。三年以後,小人家良田收成便高於別家田地三成。五年以後,整個村鎮的人都學著小人的時節和方法種地,買小人家的種糧,從此全鎮田地收成高於別的地方三成。會州一家惡霸,想要逼問小人種糧的秘密,最終發生衝突,小人失手傷人致殘,最後散盡家財,才免去牢獄之災……」

  「小人在荒地中開墾良田,獨自一人,辛苦三年開墾出三十多畝地,不料被官府以無憑據收為官田,從此小人便成為會州官田佃農。」

  這田九米讀過書,喜歡鑽研,是個人才,而且這人生經歷與尋常人相比也較為曲折,想來是能夠吃得了苦,且意志堅強之輩。葉塵聽了其經歷之後很滿意,這正是他要找到人才。不過他自然不能聽信田九米自己的一面之詞,轉頭看向張泊。

  張泊會意,立刻說道:「王爺放心,田九米的過往下官已經請胡大人調動情報司的探子調查清楚,與其所言基本相符。」

  葉塵微微頷首,表示滿意,田九米頓時欣喜若狂,但極力掩飾。葉塵笑著道:「聽說張大人已經帶著你耗費一個多月去看了本王治下黃河流域,依你看能夠開墾出多少良田?其中又有多少適合種植小麥,有多少適合種植稻米?」

  田九米趕緊說道:「啟稟王爺,經小人勘算,王爺治下黃河流域尚未開發之地,可開墾出大紅五百萬畝的良田,只要修好水渠,其中有三分之一可種稻米,其它都可種小麥。另外一些山地可開墾出梯田。經小人估算,大約到四十萬畝到六十萬畝。」

  這樣的結果,並不出乎葉塵的意料之外,甚至比他想像中還要少許多,不過考慮到這個時代用來開墾良田和修建水渠的工具,葉塵也就釋然。後世寧夏可是西北最大的糧米基地。甚至寧夏大米米味香濃,口感軟硬適中,遠銷全國各地,極為有名。

  田九米個是辦事很認真的人,說話也很有調理,且還有些膽量,並非是單純的研究技術型人才,還是個能夠辦事的兩用之才。葉塵笑著說道:「你做的很好。」

  田九米趕緊恭敬說道:「王爺謬贊了,小人只是盡自己所能,勤勉做事。」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好了,田九米你跟著張大人下去吧!好好做事,等過些天,本王會給你一個合適的官職。」

  田九米欣喜的渾身顫抖,跪下說道:「多謝王爺,小人誓死效忠王爺。」

  葉塵心中感慨,身份地位到了他如今的地步,有時候隨便一句話便可以讓人誓死效忠。

  打發走了張泊和田九米,葉塵又讓人叫來胡三光,吩咐道:「給蘭州徐鉉傳信,告訴他蘭州孤懸在外,要以維持穩定為第一要務。告訴徐鉉,本王把蘭州交給他了,一定要給我看好,來日西進,向西域發兵,蘭州位置至關重要。如今蘭州雖然被我們佔領,但是還真並不代表那兒就一定屬於咱們了,務必要爭取百姓歸心,爭取世家大族們的擁戴,做事莫要拘泥不化,要懂得權變之道。」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胡三光。

  ……

  ……

  胡三光剛離開,楊繼業又帶著五個人走了進來,稟報道:「啟稟王爺,你要的人老夫帶來了。」

  葉塵眼睛一亮,說道:「哦,是否都合乎要求?」

  這是一件大事,是上官冰雲給葉塵出的意見,具體計畫也是上官冰雲所為。

  楊繼業低笑道:「王爺放心,這五個人祖籍都在西域,都有異族血統,俱已在王爺治下各州成家立業,有妻有子,不怕會生異心。而且他們做戰勇敢,機警伶俐,都在隴右、西域待過,熟悉那裡的民情地理,正合王爺的要求。」

  葉塵點點頭:「那好,讓他們進來吧!」

  門外應聲走進五人,俱有三十到四十歲之間,身材都很魁悟,舉止沉穩,正如楊繼業所言,樣貌上西北遊牧民族的特點雖然不濃,但卻很明顯。

  五人一進門,便向葉塵單膝跪地說道:「展熊武將軍麾下營指揮使杜如石,韓虎將軍麾下副營指揮使吳枚,鄧崇軒麾下都頭格巴薩、都頭張東祥,張大為將軍麾下都頭齊國濤參見王爺。」

  「快快請起,楊將軍已將本王的意思告訴你們了吧?」

  「卑職等已然知曉。」

  「好,你們可願往隴右、西域一行?」

  「願從王爺吩咐。」

  「甚好,本王三年內便要對回紇、土蕃、回鶻用兵,你們四人弓馬嫺熟,又是帶過兵的,投效到他們麾下,很容易就能脫穎而出,可為本王來日用兵之時的內應。」

  說到這裡,葉塵盯著五人神色變化,一片肅然,鄭重地道:「此去,固然兇險重重,但所謂富貴險中求,等到將來本王征服隴右、西域、土蕃之時,你們在他們麾下不管做到了哪一級將領,本本都會在你們相應的官位上,連升兩級!你們可願意?」

  五人毫不猶豫便齊聲說道:「卑職等願意!」

  葉塵笑著說道:「很好,你們記住,這一去,個人勇武是一方面,若想謀得高位,你們要多動腦子,儘量謀取他們的信任,掌握他們的力量。嗯!本王會著情讓情報司暗中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助你們近快讓位。」

  五人人激動地道:「多謝王爺。」

  葉塵道:「好,你們跟著她去吧,她會把你們的具體任務和聯絡方式告訴你們。從此以後,你們與她單線聯繫。至於你們家裡,你們不用擔心,你們的父母妻子,本王為你們贍養,可保他們榮華富貴。」

  葉塵說著話,上官冰雲如幽靈一般從大殿陰影中飄出,讓包括楊繼業在內六人瞳孔一縮,六人都是武者,而且實力都已經到了一定的水準,但之前卻壓根就沒有發現大殿內除了祥符王還有別人。

  五人再次單膝跪地向葉塵行過禮,便興沖沖地跟著上官冰雲出去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34

第699章 辛石和任志亮

  京兆府通往夏州的官道上,一支商隊之中,辛石坐在馬車中,一臉的憧憬,眸中也有著淡淡的不安,而他心底深處則是從未有過的放鬆和喜悅。這種卸下了包袱,得以從牢籠中脫離的放鬆和喜悅,是自從他十多天前從開封那座死氣沉沉的皇宮中離開時便已經有了的。憧憬自然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和嚮往,不安卻是因為自己這個大宋皇宮中隱藏最深的暗子提前暴露,他擔心祥符王會不悅。

  三個多月前,葉塵將那封信悄無聲息的放在大宋皇宮禦書房中之後,潛伏在大宋皇宮中的暗子太監辛石最終還是暴露了,說起這件事並不是趙德昭身邊大內侍衛,更不是大宋效仿華夏衛府所成立的宋衛府的功勞,而是趙德昭自己歪打正著的結果。

  趙德昭因為葉塵給他的信出現在禦書房中一事,再次在皇宮中掀起新的殺戮,而且他在原來先斬首再焚屍的基礎上又進行了改進——將所有被他認為是葉塵的暗子或者趙光義餘孽的人全部活活燒死。

  有一天,趙德昭看見已經處於太監這個群體高層中的辛石,不知怎麼的就想起辛石與反賊王繼恩當年一度走得很近。然後便懷疑辛石是趙光義的餘孽,並下令讓人將辛石抓住,且還要將辛石活活燒死。這樣的事情在大宋皇宮這幾個月中每過幾天便發生,辛石也被皇宮內外許多人看做枉死的太監之一。

  不過,葉塵早已料到辛石遲早會暴露,也早就給辛石安排了退路。所以,辛石這邊剛被送到皇宮後面的焚屍場,十娃便已經得到消息,並開始著手搭救,最後在付出一定代價之後,以偷樑換柱之法將辛石救出。葉塵得到十娃送來消息之後,便下令將辛石送往西北夏州。

  而在辛石之後兩百里之外,另外一個車隊中,任志亮同樣一臉複雜的坐在馬車中,看著西北相對中原和江南荒涼許多的路邊風景,不禁想著到了西北之後,要如何面對祥符王。

  「聽說祥符王要建國,立國之初肯定缺少很多人才,自己在祥符王心中應該還有些份量吧!」任志亮喃喃自語。

  任志亮自大宋建國之初便是開封府推官,是公認的大宋刑司方面第一人。後來成為華夏衛府檢察司副司使之後,雖然依然是趙光義的心腹,也替趙光義做事,但是所體現出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趙光義死後,任志亮失蹤逃走,上個月被南府司使劉金元在江南無意中發現,並將其捉拿,報於葉塵之後,葉塵下令將任志亮綁送於西北。

  正如任志亮所推斷的那樣,葉塵建國在即,正是急缺各行人才的時候,將任志亮這樣無處可去的人才收之麾下,的確是葉塵心中所想。

  ……

  ……

  鄉間小道上,頂著寒風,一頭黃牛慢悠悠吃著荒原上的枯草,背上的鞭子啪啪響著,卻只晃晃尾巴,不動分毫。

  揮著鞭子的豆蔻少女喝道:「你再不走,我可要拿刀零割了你,把你下鍋吃了!」

  正罵著牛,悅耳之極的吃吃笑聲響起,卻是幾人行近。發笑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孺裙翩翩,裹住她高挑身材,裙角卻只及膝下,一雙杏眼亮如星月,小小年紀便有著一股獨特媚惑之意,一笑之間美豔不可方物,旁邊六名青少年男子盯著少女如花笑顏早已如癡如醉,看呆了眼。

  趕牛的少女卻看不出這麼多,目光先是落在對方身上,對方華貴豔麗跟她一身深灰布衣,胡亂裹著頭帕比起來,真有鳳凰與烏鴉並立的感覺。

  再看少女面容,眉目秀麗絕美,紅唇白齒,笑得迷人無比,趕牛少女更是自慚形穢,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但她緊接著又認出了女子,趕緊向女子行了一禮,乖巧地說道:「見過水兒小姐。」

  「咦!我記得你是負責照顧寇準那呆子生活起居的羌人丫頭,怎麼來這裡放牛來了。」

  水兒嗓音脆甜可人,帶著一股奇異的韻律和味道,同行的青少年們都微微眯眼,一臉頗為陶醉享受之色。

  可趕牛少女聽了之後,羞到極處,委屈到了極處,清亮的雙眼頓時佈滿水霧,顯然想到了什麼讓她極為委屈羞惱之事。

  「公子他欺負人。」趕牛少女抽泣著說道。

  水兒聞言,臉色一冷,咬牙暗罵道:「我離開才幾天,這呆子竟然便敢偷食。」

  嘴上卻說道:「那呆子怎麼欺負你了?」

  趕牛少女委屈說道:「全鎮的人將我挑選出來伺候公子,可是公子不讓我伺候他,只讓我做飯,可是我第一次做飯,公子吃了之後便張口吐了出來,並且自此之後不但不讓我做飯,還自己做飯讓我吃。結果這件事傳到寨子裡面,所有人都說我笨,都怪我,我娘親在鎮子裡面都抬不起頭來,我阿爸都動手打了我,所有人都不理我,都怪我,只有我一個人出來放牛。嗚嗚嗚……」

  說到最後,趕牛少女越加委屈,明亮大眼睛中淚水如離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從好看的小臉上流淌而下。

  趕牛少女說著說著,無意識的啪啦一鞭子再抽上牛背,正準備說什麼,不料牛叫了一聲,然後跑了,趕牛少女頓時著急,喊道:「啊!我的牛,別跑!」

  這一鞭子抽得重了,老牛哞哞叫著撒蹄子跑了,氣得趕牛少女直跺腳。

  「你們這幾個呆子,還不幫忙去追牛。」水兒微微皺眉說道。

  這些正從側面欣賞水兒的青少年們愣了一下,然後爭先恐後的向老黃牛追了上去。這些青少年卻是葉塵治下靈州城官宦子弟,大多都是一些讀書人,哪追過什麼牛,一時間荒原上人跳牛跑,好不熱鬧。

  ……

  ……

  水兒在寇準身邊待著無聊,寇準便讓她去靈州找靈州知府要幾名文吏過來,靈州官員們自然知道寇準和水兒的身份,自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便紛紛派自己的兒子過來,本來一些官二代還不願意過來,但自見到水兒之後,便被迷得神魂顛倒,屁顛屁顛的跟著過來了。

  牛最終還是趕牛的少女自己追上的,這些靈州官二代一個個也跑得氣喘吁吁,重新又簇擁在了水兒周圍。當今靈州知府名叫戴中超,是原本靈州知府投靠葉塵之後,繼續留任的。這群官二代中的領頭人叫戴立文,是戴中超的嫡長子,年齡已經二十二歲,有舉人的功名在身,身份地位相對高一些,此時便是問道:「前面就是山神鎮吧……」

  山神鎮建在靈州南邊一條小河旁邊,是在原本幾座荒村的基礎上建立的。

  沿著河岸兩側。是剛燒荒出來沒多久,等著來年開春深耕的大片新田。向南望,依稀能見大片屋舍,那正是新設的山神鎮,直屬北面的靈州管轄。

  倚著一棵白楊樹,目送他們向山神鎮行,羌人人少女有些失魂落魄,死死的拉著自己的牛,低聲嘀咕道:「族人都想讓我嫁給公子,可是水兒小姐那麼漂亮,公子都不動心,跟個木頭人似的,怎麼會喜歡我,而且我做的飯公子也不喜歡吃……」

  山神鎮的中心是一個小院子,裡面有一棟長長的二層木樓,木樓下站著兩名華夏衛,戴立文等人從服飾上認出兩名華夏衛身份之後,臉色微變,神色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畏懼和不自然。當今天下,華夏衛府已經連同祥符王葉塵的名字,威震天下,特別是華夏衛府的探子和殺手,更是讓很多人聞之色變。尋常人不知道華夏衛府裡面區分,都是以華夏衛統稱,如今這些青少年毫無心理準備的看見傳說中的華夏衛,給他們瞬間的衝擊還是很大的。特別是這兩名華夏衛兩雙眼睛冷冷的向他們看過來時,其中膽子小的更是雙腿發軟。

  葉塵派了十名華夏衛當寇準的護衛,這十人可不是普通的華夏衛,而都是華夏金衛,每個人不光實力達到二流水準,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人,那一身多年累積下來冷冽殺氣和漠然目光,的確不是這些雞血都沒有沾過手的公子哥們所能承受。好在,兩名華夏衛看見人群中的水兒之後,便雙手提著刀柄向水兒行禮,然後目光收回。這才讓這些青少年們齊齊鬆了口氣,然後一聲不吭的跟著水兒走了進去。

  就在二樓上,寇準見到水兒這麼快就回來,訝然道:「師妹,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這幾位是?」

  「拜見寇公子。在下戴立文!」

  「拜見寇公子,在下劉道新!」

  ……

  ……

  三名青年和三名少年看見寇準,不管心中怎麼想的,趕緊將目光從水兒身上移開,搶先拱手行禮。

  寇準略微一怔,便一絲不苟的回了一禮,說道:「諸位莫非是戴知府派給在下的文吏。」

  戴立文等人略微有些尷尬,最終戴立文還是代表眾人說道:「寇公子明鑒,我等正是家父派來幫助寇公子的文吏。」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1 11:35

第700章 寇準的山神鎮

  寇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戴立文,然後目光依次掃過幾人,說道:「原來是戴知府的公子,幾位莫非都是靈州官員的公子。」

  六人笑了笑,互視一眼,再次齊聲一拜:「我等今後便跟著寇公子辦事。」

  水兒在旁邊看著有些不耐煩,說道:「好了,好了。師兄你趕緊將山神寨的事情安排一下,十天後,我們還要趕回夏州,參加老師的開國登基大典呢!」

  戴立文等人聞言,神色頓時一片肅然起敬和凝重羡慕。

  寇準苦笑一聲,說道:「好了,我知道了,師妹自己出去玩去,我這就和幾位兄台開始辦正事。」

  水兒想起一事,笑著說道:「師兄你將那小羌女趕去放牛,我很開心的,只是你將人家趕出去,也不給鎮子上的人解釋一下,讓人家小羌女受了不少委屈。」

  寇準愣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

  ……

  ……

  此時自山神寨被展熊武帶人攻破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當時展熊武配合寇準演了一場戲,寇準以七千多羌人救民恩人的身份將這些人帶到了這裡,並在靈州知府和展熊武的幫助下設立了山神鎮,將這七千多羌人安排在了此處。

  靈州在山神鎮駐紮有一個都的兵力,統一歸寇準節制。

  戴立文率先問道:「寇公子想要我等做什麼,還請吩咐!」

  按照葉塵的意思,以這七千多羌人為試點,設置葉塵所說的第一個異族特區,這其中牽扯到的事情紛雜繁瑣,寇準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原本計畫是在靈州近處屯田安置,周邊田地也多是漢人的,混在一處很有麻煩。於是寇準便選擇了靈州東南三十里,這十多裡的狹長河谷屯田紮鎮。

  這裡本有幾個小村落,還因大戰而荒廢。寇準直接毫不避諱且很自信的沿用了山神寨的名字,只不過由寨改成了鎮。

  有靈州軍政主官的支持,安頓這數千羌族人很順利。靈州調撥了一批隨軍轉運司中囤積的木料,以及司下所屬的民夫人力,十來天就建好了山神鎮。又散下布匹、糧食、生活器具,已勉強過日子。反正這些東西也是從山神寨羌人那繳來的。

  「有靈州知府戴大人的支持,山神鎮的基礎很不錯,不過這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一大堆難題……」

  寇準簡單的將山神鎮最終要定型結果說了一下,期間偶有提及葉塵對這個試點任務的重視,讓戴立文等人聽得雙眼發亮。

  寇準繼續道:「山神鎮三千九百二十二戶,七千三百三十二口,柴米油鹽可不是小數目,現在屯田才剛開始,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了田裡的收成,雖然有著靈州的支援,但是老師曾經有過交待,這七千多羌人生活所需只有在前兩個月依靠靈州的幫助,後面必須要靠自己。」

  「七千多人,就有三千九百多戶?」

  戴立文對民政很敏感,從寇準所報的資料裡看出了問題。

  寇準歎道:「是啊,很多都是一戶一人,丁壯差不多都死光了。」

  大家蹙眉,都是老弱婦孺,這可怎麼種田過活?

  寇準說道:「這件事我早有對策。」

  戴立文說道:「什麼對策?」

  寇準說道:「募民之策,只招單身漢家郎,不僅送十畝田,若是與羌女結為夫婦,還送布帛等彩禮。」

  這是寇準和葉塵想出的化夷之策中的一個,這七千多羌族人裡,有兩千多適齡女子,要麼未嫁,要麼是寡婦。引入兩千多漢人結為夫婦,山神鎮的人心根基就穩了。

  兩千多漢人一來,山神鎮就不復羈縻之地,得如內地州縣一般管治,戴立文並不笨,略一想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

  寇準又補充說道:「這也是長期之策,不可能一下就湧來兩千多漢人。而且在招募漢人的同時,也會以山神鎮為中心,勸誘周邊一些羌人山寨歸服王化。」

  「事實上,按照老師的意思,這裡只是起步或者說試點而已,老師志在將整個西北,乃至西域的所有異族都終歸王化,怎可拘於此地?所以,山神鎮立鎮之始,我就以州縣制管治。」

  寇準這話讓六人呼吸急迫,相互對視,眼中都閃動著熾熱的光芒,這一句「志在將整個西北,乃至西域的所有異族都終歸王化。」可非讀書人泛泛之言,而是實義,祥符王果然一代帝王人傑,寇準果然是祥符王得意弟子,如此重要的事情祥符王都交給他做,跟著寇準,豈非前途無量。

  如寇準所說,山神鎮就是以內地州縣制而立,州縣制的核心是什麼?編戶齊民。這個時代編戶大致分兩套體系,一套是沿襲古時籍貫和賦稅徵發所立的鄉里制,一套是按人戶和治安所編的都保制,也即保甲制。

  山神鎮就是一張白紙,寇準自然可以從容勾畫。他也沒有搞什麼新鮮玩意,畢竟編戶這事。在後世都是頭等難題。難就難要通過編戶收稅、徵發以及動員,就得解決人和地(產業)的聯繫問題。而人和地(產業)又從來都是在變化的。

  要知道,即使在通訊技術已非常發達的後世,也無法實現人與地的完全統一。找人可以,由人找地(產業)就難。找地(產業)找可以,由地找人就難。除非完全把人綁在地上。

  從民國到共和國前期,其實都是沿襲這兩套制度。一套是行政區域的鄉里制(鄉村制),一套是賦稅差役體系的保甲制(生產隊制)。

  當然,這一點寇準是不知道的,但是從後世來的葉塵知道,並且和寇準進行了討論。因此寇準以鎮領都,裡只作為一個地域區劃。目前山神鎮就設一鎮十三都,都保下設大保和小保。七戶一小保,二十一戶一大保,都保則在一百到三百戶之間。而另設的四里,則是按照山神鎮民居的四個片區劃分,如城廓戶的坊一樣。各個裡的管理由他所指定的裡正負責,裡正也基本都由住在該裡內的都保戶充任。

  「寇公子,山神鎮還是羈縻之地,朝廷又不徵稅,編來作什麼?」戴立文虛心請教。

  寇準笑道:「眼下山神鎮人戶雖多,卻是寡婦、孤女、老弱為主,這些畸零管帶戶算不得正戶。只有等漢人戶多了,才可能被朝廷納入州縣正制,這一點毋需擔心。編戶還是為了謀公財啊。山神鎮現在是一窮二白,只能把大家組織起來幹活。」

  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了,寇準現在編戶。更多是為了徵發差役,只不過這差役是給山神鎮自己搞建設。開荒、耕種、修溝渠,要幹的事還真不少。

  戴立文說道:「寇公子,那我們能作些什麼?幫寇公子你謀劃?還是讓我們去督工?」

  寇準沒好氣地道:「督工?你們能開渠還是能種田啊?」

  戴立文等人頓時一臉尷尬羞愧,他們的確不知道如何開渠種田,不過關於如何蓋房子,戴立文卻是知道一些。

  「可惜,山神鎮的房子已經蓋完了,說到蓋房子,寇公子很有章法啊,剛一路過來,在下等人對於山神鎮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啊。」

  戴立文六人顯然對山神鎮的佈局建設很感興趣,忍到現在才問出口,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寇準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他們心中一驚。

  「山神鎮的佈局建設並非出自我手,而是由我老師親自設計而成。」

  眾人心中驚訝,不禁面面相覷,寇準的老師是誰,乃是西北的主宰,一代傳奇祥符王葉塵,他竟然親自設計這個小鎮的佈局,六人難以想像,若非這句話出自寇準口中,他們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這一點暫且不急,過些時日好你們會漸漸明白,現在我正需要你們幫我解決一個大問題……」

  葉塵為何將小鎮佈局成這樣,聽過葉塵解釋的寇準其實也是似懂非懂,不過他已經正確的理解了葉塵的意思,懂得該如何建就行了。

  「我也說了,山神鎮現在一窮二白,不僅我這個主事人手上沒錢糧,鎮子上的人也都嗷嗷待哺。雖然展將軍調防之前調撥了不少軍資,靈州官府那邊也該能發下扶助,熬到明年開春倒沒太大問題。但是按照老師的意思,最終目的是讓山神鎮自力更生,自給自足……」

  寇準目光深沉,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戴立文他們的到來,剛好能幫他做一些事情。

  ……

  ……

  元旦,旭日初升,萬里無雲。

  夏州修建好的皇城政務殿內外全是人,起碼有數萬人,今天便是葉塵建國稱帝的登基大典。

  整個大典具體的佈置,葉塵自然不會過問,全權交給了韓熙載這個「伺候」過兩任皇帝的老傢伙處理,事實上葉塵只是在韓熙載的再三懇求下簡單的學習了一下與他有關的禮儀和儀態。

  不過相比唐朝之前禮儀的嚴謹甚至苛刻,此時的禮儀已經不是特別嚴謹——唐朝自由開放把以前的禮儀改了很多,唐末以來天下紛亂,如今沒有過去多長時間,所以,並不是很注重嚴格的禮儀制度。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waterkcl

LV:9 元老

追蹤
  • 353

    主題

  • 55497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