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48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49

第681章 聖堂的陰謀

  「哇……哇……哇……」

  一陣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自後殿中傳出,蕭皇后的親生父親蕭成天和耶律家的幾個皇族都擠到了後殿門口,眼巴巴地看著,有那沉不住氣的,已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你們快去問一下,皇后生的到底是男孩兒還是女孩?」

  ……

  ……

  宮殿深處一片忙碌,但卻不慌亂,緊張有序,蕭皇后滿頭大汗地躺在特製的床榻之上,足足九個穩婆和十多名女醫急急忙忙的在做著各種善後,三名契丹族古老的薩滿還在屏風前面抽瘋似的蹦著、跳著,在緊密的羯鼓聲折騰的一身大汗,累得快要喘不過氣,但卻不敢停下。一盆盆熱水、一塊塊乾淨的棉布、紗布、數把純銀打造的剪刀,以及補充元氣的清燉參雞湯、何首烏雞湯……此外還有一大群宮女們捧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跑來跑去,不知道再做些什麼,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蕭皇后已耗盡了最後一分力氣,絕美的容顏一片蒼白和疲憊,神志都有些恍惚,這一點即使是皇后都不能免俗。

  孩子的嘹亮有力的啼哭聲在蕭皇后聽起來也是忽遠忽近,兩名貼身宮女小心的將蕭皇后半扶起來,一碗參湯遞到了嘴邊,蕭皇后一口喝下,便迫不及待的顫抖著聲音問道:「我……我兒……是男孩……還是女孩?」

  一位蕭皇后的心腹女官,趕緊眉開眼笑地說道:「娘娘大喜,娘娘生的是一位龍子,是一位龍子啊!」

  這位女官,說到最後卻已經喜極而泣。

  蕭皇后左手的貼身宮女介面道:「娘娘,龍子很健康,白白胖胖的……」

  蕭皇后歡喜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說道:「快,快抱……抱來讓本宮看看。」

  蕭皇后的命令無人敢違背,即使剛生過孩子,虛弱無比的蕭皇后同樣沒有人敢違背。所以,孩子身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洗乾淨,就被淨布裹了呈到蕭皇后的面前,蕭皇后親眼看了看小小嬰兒的小雞雞,確信自己看到的確是一個兒子,這才長長鬆了口氣,這近十個月一直壓在她身上的恐怖壓力瞬間蕩然無存、消散貽盡。

  ……

  ……

  又過了一陣兒,已經被收拾趕緊的小小的人兒再次被送到了蕭皇后的榻邊,蕭皇后扭過頭,看著那已陷入甜美夢鄉的小傢伙,粉嘟嘟的臉蛋兒,胖胖的雙下巴,閉著眼睛睡的正香,兩隻小手時不時的還要微微向上抖動一下,似乎想要抱住什麼東西,然後慢慢的又落回腦袋旁邊,雙手微微抱頭,睡相憨得可愛。

  蕭皇后唇邊綻開一絲溫柔甜蜜,帶有母性光輝的微笑,看著那小小的拳頭,時張時合,小小的手指看著細細的,好象透明的一般,初為人母的蕭皇后和所有的初生母親一樣,看著竟不敢去碰觸一下,擔心一碰就碰壞了它,過了好半天,蕭皇后才在旁邊一名老嬤嬤恭敬引導解釋之下,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小娃娃的掌心,小娃兒立刻本能的緊緊攥住她的手指,再也不撒開。蕭皇后一動不敢動,省害怕傷到自己的寶貝兒子。

  「小冤家,今天你可折騰死娘了……」

  蕭皇后喃喃地說著,湊過去輕輕貼了貼兒子那比新剝雞蛋還要光滑、新鮮的豆腐還要嬌嫩柔軟的臉頰,甜蜜、溫馨、滿足的感覺瞬間充臆了她的全身上下。

  ……

  ……

  京兆府,某幢大宅。

  聖堂大長老玉楓臉有遺憾,對著身前聖堂四長老王諸同說道:「可惜了,沒想到馬文韜這樣的人物竟然都會如此輕易向葉塵效忠,並且全力助他收服五州百姓的民心。否則此次五州百姓與黨項軍隊的衝突聲勢還能夠更大,到時候我們再燒一把火,只要讓五州城內徹底亂起來,高懷德絕對不會放過機會,定會對五州出兵。」

  王諸同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是有些可惜,不過這才是開始,有了第一次,我們便可以有第二次,我會找一些黨項人乃至土蕃人在葉塵治下八個州城燒殺搶掠,加深這兩族與漢族之間的仇恨,然後再暗中散佈一些謠言。」

  玉楓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微末伎倆,雖然能夠給葉塵添一些麻煩,但重創不了葉塵,更何況我們再有第二次,華夏衛府的探子必然會有所警惕,想要引起混亂,已經很難。」

  說到這裡,玉楓略微一頓,說道:「本座已經派人查清楚,葉塵控制黨項八氏的依仗便是如今黨項族兩大主宰拓跋氏和李氏。顯然是葉塵以蠱蟲控制了拓跋氏和李氏的族長拓跋格魯和李光順,本座已經安排黑烏鴉去刺殺這兩個人,只要他們一死,葉塵最大的依仗黨項人便不會再聽葉塵的話。」

  王諸同點頭道:「大長老英明。」

  玉楓不置可否的歎了口氣,說道:「四長老,你明天親自前往西域,西域諸國、諸多部落這些年沒少拿我們的好處,若想要滅掉葉塵的一切,眼下只能借他們的力量了。」

  ……

  ……

  夏州,議事廳。

  葉塵麾下文武將官齊聚一堂,只為商議一件事——龍州、靈州、鹽州、定州、勝州、銀州、夏州的百姓在同一天突然與駐守在城內的黨項鐵騎發生衝突,甚至造成流血事件。這件事情對葉塵當前治下局勢影響極深,甚至直接暴露了葉塵目前面臨的最大一個問題——缺少大軍,準確的說缺少漢人軍隊。

  雖然有八萬黨項鐵騎,甚至只要葉塵願意,他可以命令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強行將黨項八氏所有能戰之兵徵集,湊夠十萬鐵騎沒有什麼問題。但這畢竟是黨項人。正如馬文濤所說,一百多年來,黨項人只要吃不飽飯,穿不暖和,便習慣於變成強盜,到漢人地境搶掠漢人百姓,且燒殺搶掠,無惡不做,從而與西北漢人百姓仇怨極深。葉塵以黨項騎兵攻下靈州等五個州城,且讓李光順和拓跋格魯強行約束大軍,已經盡可能的做到了不去禍害百姓,但是黨項人狗改不了吃屎,即使拓跋格魯和李光順毫不留情的殺了足有近兩百名不聽話的部屬,但是偶爾還是會出現黨項人搶掠、強姦良家婦女的事情發生。

  「王爺,下官無能,沒有料到五州百姓對黨項人如此仇視,下官與王爺的賭注算是下官輸了,只是黨項鐵騎必須要儘快離開,否則如昨日這種衝突恐怕會越演越烈。」馬文韜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

  韓熙載也緊跟著說道:「王爺,下官失職,讓銀州、夏州也生了亂子。」

  葉塵神色之中一片寵辱不驚,對馬文韜和韓熙載溫和說道:「韓相公和馬大人稍安勿躁!」

  言畢,葉塵又轉頭對胡三光說道:「鬧事之人的來歷查得怎麼樣了。」

  胡三光站起說道:「王爺,各位大人,據情報司探子暗查,此次七州百姓與黨項鐵騎發生衝突,是聖堂暗中安排人故意生事,冒充黨項人對五州百姓燒殺搶掠,又派人散佈謠言,誇大事實,使得謠言四起,從而使得五州百姓對黨項駐軍越來越仇視,又安排人蠱惑了一部分百姓所致。目前已經抓捕十一人,殺了十五人。回頭下官將證據、犯人交給韓相公和馬大人處理,可向百姓澄清事實,以定民心。」

  馬文韜一聽原來是有人故意生事,不由怒極,咬牙道:「原來是有宵小之輩暗中搗鬼。」

  韓熙載顯然已經知道此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葉塵又轉頭對楊繼業說道:「楊太尉,五州城內一萬八千降軍如今整頓的怎麼樣了?」

  楊繼業說道:「啟稟王爺,按照王爺一個多月前的吩咐,老夫帶領曾尚飛、展熊武、楊延平、韓虎、張大為將一萬八千降軍打散、重編、整頓,又將兩千華夏衛作為班頭、副都頭、都頭、副指揮使、指揮使融入充斥到這降軍之中,且強化訓練一個多月,再加上王爺又將軍餉俸祿比原來提升了一成之多,這兩萬漢軍已經成型,且牢牢掌握在我們手中,而且士氣極為不錯,此時讓他們駐守八州,已經可以勝任。」

  葉塵微微頷首,說道:「很好。雖然我們漢軍人數還是少了一些,但也勉強夠用了。」

  說到這裡,葉塵略微一頓,說道:「傳本王命令,黨項大軍與兩萬漢軍於明日內開始換防。曾尚飛帶領三千漢軍駐守銀州,展熊武、韓虎、張大為及楊家二郎楊延廣、三郎楊延慶五人各帶兩千漢軍,分別駐守靈州、龍州、鹽州、定州、勝州。此外,楊延平帶領剩餘五千漢軍前往蘭州將王超帶領的四千五百黑騎換回,由黑月帶領五千黑騎駐守夏州。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各派心腹帶領一萬鐵騎回歸橫山草原,鎮守橫山后方。拓跋格魯親自帶領三萬鐵騎堵住六個軍寨回路,另派一萬鐵騎去三岔谷奪占駐守金礦。另外,李光順帶領兩萬鐵騎駐守夏州城外軍營,坐鎮中樞。所有調動換防,由楊太尉具體主持,除蘭州換防可推遲三天,其餘所有軍隊必須在兩日內完成。」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0

第682章 契約制度

  楊繼業帶領諸將單膝跪地,齊聲說道:「諾!」

  然後,楊繼業便帶領包括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在內的所有武將起身離開,葉塵只是下個總體命令,具體實施協調還要由楊繼業開個統籌協調會議進行安排。

  葉塵又轉頭對韓熙載帶領的南唐一系和馬文韜帶領的七州本地一系文官說道:「聖堂賊人必然還會派人搗亂,爾等要在韓相公和馬大人帶領下幹好本職,提高警惕,加強對入城的外來人員排查力度和對百姓的引導、控制。此外,還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具體應對方案,馬大人和韓相公各自帶人做一個方案出來,回頭拿給本王稟報。」

  韓熙載和馬文韜帶領眾人躬身說道:「謹遵王令!」

  葉塵點頭道:「好了,你們下去準備吧!」

  韓熙載和馬文韜便各自帶人離開,找地方開小會去了。

  此時廳內便只剩下葉塵在華夏衛府嫡系人員。葉塵剛才輕鬆淡然的神色頓時蕩然無存,目光掃過李君浩、胡三光、連繼城、白滄海以及上官冰雲,一臉凝重說道:「與聖堂的爭鬥,軍方和文官系統出不了多少力。只能靠我們華夏衛府的人。」

  葉塵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給八州知府各挑選四名華夏衛充當護衛,此事由李君浩安排。」

  李君浩起身稱是。

  葉塵又對胡三光說道:「派出得力探子盯死慶州高懷德及麾下大軍一舉一動。稍有異動,及時稟報。此外,派出所有探子灑於八州之內,只要發現可疑人員,便進行抓捕,連繼城帶領一部分刺殺司殺手與胡三光配合,隨時做好支援,對其進行圍殺。」

  連繼城和胡三光起身稱諾。

  葉塵又皺眉沉思半晌,對白滄海說道:「以玉楓和王諸同的心智,不難猜出是本王控制了拓跋格魯和李光順,所以定會派刺客刺殺他們二人。白滄海安排得力金牌殺手去保護兩人。」

  白滄海點了點頭。

  葉塵又對上官冰雲說道:「為了穩妥起見,儘快給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各自弄一個替身。」

  上官冰雲說道:「奴奴遵命。」

  ……

  ……

  拓跋格魯和李光順領著另外黨項六氏的首領,橫山附近祁連山諸羌的首領,以及自銀州至蘭州一線勢力輻射下的吐蕃、回紇、土族、羌族部落的首領、頭人、族長,還有一些以家族世家模式存在漢人城堡、寨主,陸陸續續趕到了夏州。

  這些前往夏州開會的首領路過葉塵治下各州,發現靈州等五個州城好像沒有受到絲毫戰爭的影響,傳說中前些天出現的亂子更沒有出現,相反好似比以往更加繁榮,整個城池打理的井然有序。特別是城內的駐軍比以前他們見到的大宋守軍感覺軍紀更加嚴明,武器盔甲明顯上升了一個層次,精神士氣比以往也有了很大的提升。這無形中對這些人多多少少也是一種震懾。

  葉塵這次將這些人召集來,自然不是結盟,而是號令群雄,確定這些人所代表的勢力對自己的歸屬,最終的目的自然是讓自己真正成為治下八州及境內所有人的主宰。

  真正瞭解華夏衛府的人都知道,華夏衛府的富裕超過幾乎所有人的想像,但在這還遵循弱肉強食的西北之地,不立軍威而只顯其富,那就成了一些餓狼眼中一隻待宰的肥羊牯了。葉塵雖然名震天下,但這個時代畢竟不如後世資訊那般發達,一些部落、山寨等勢力最多也只是聽說過大宋有這麼一位很厲害的年輕異性王,與大宋朝廷君臣對葉塵的驚懼和忌憚相比,這些西北土生土長的地頭蛇就未必怕了葉塵。

  之前,這些部落、山寨等勢力都只是名義上歸附大宋,大多數人身上甚至都還有大宋朝廷封的官銜,可是他們並沒有交稅,且還有各自的武裝軍隊,相當於國中之國的土皇帝。而如今大宋朝廷將西北八州賜給葉塵當封地,在他們看來沒有多大的區別,甚至絕大多數勢力都認為相比大宋這個龐然大物,葉塵對他們的威懾小了許多。再加上聖堂暗中派人蠱惑,散佈謠言,一些自以為是的部落、山寨勢力已經蠢蠢欲動,開始有所圖謀。

  而葉塵此次將這些勢力各自首領請來,一方面以自己麾下軍威和財力震懾他們,同時也算是本著先禮後兵的打算。

  最終地目的自然是要讓他們向葉塵徹底臣服。但是,葉塵來到西北時日尚短,這個收服的過程也有個循次漸進的過程,要他們奉葉塵號令、按時進貢、繳稅應該不難,但要他們死心塌地的臣服於葉塵,為葉塵效命,短時間內顯然是不用指望的。

  所以,葉塵這段時間異常的忙碌,與各部頭人首領公開會見,引領他們視察閱軍之餘,葉塵還要見縫插針,親自私下會見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帶來的另外黨項六氏的族長,在拓跋格魯和李光順的基礎上,進一步的進行一番威逼利誘,以鞏固對黨項八氏的控制。

  與此同時,葉塵也讓楊繼業等人加強練兵,且在八州之內徵召一萬漢族新兵。此外,統屬關係、人員委任、錢糧收支、各路武裝、糧秣拱應,也都在韓熙載和馬文韜等人的安排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文官行政體系漸漸成熟穩定,進入正規。

  投靠葉塵的各路勢力成份複雜,有的可以直接納入葉塵的直接管轄之下,有的暫時要以羈縻為主,有的還要進一步進行籠絡,不管哪一路勢力,只要是因為懾服於葉塵的強大,希圖得到他的庇護,相應的他們當然要付出代價,然後付出多少代價、得到多少利益,這就大可商榷了。相反,一些勢力不管是不是受聖堂暗中蠱惑,或者自身的原因,企圖在葉塵境內生存,但卻不願意向葉塵表示臣服,自然要受到一定的懲罰。

  韓熙載這些天可謂是大展拳腳,在葉塵進行禮節性的接見之餘,全賴韓熙載與各路首領頭人唇槍舌箭、軟硬兼施,把一項項既定政策與被實施者徹底敲定下來。

  由於事涉各方利益,談判桌上全然沒有了體面尊卑,西北各部的首領粗獷豪放,桀驁不馴,本來也不大懂得規矩的,習慣說大嗓門說話,所以在帳外聽著都像吵架似的,何況本來就是在爭吵。

  韓熙載可是真正的老狐狸,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原來在南唐因為國弱君弱,從來沒有施展的餘地,此時可不一樣,葉塵已全權授權於他,而且他是站在強勢的一方,那真是揚眉吐氣的很。

  為了每一項談判項目,韓熙載全力以赴,錙銖必較,把這些馬上的漢子談進了絕地,雙方吹鬍子瞪眼睛、掀桌子摔茶壺,那是時常見到的場面,等到摸清了對方最終可以接受的底牌,熟悉西北形勢,又與這些頭領大多認識,且扮紅臉的馬文韜便出場了。馬文韜為官多年,雖然為人有些狂妄,但並不缺少長袖善舞的玲瓏一面,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那些各部首領自覺得又有了面子又有了裡子。當然,與給葉塵這邊盡可能的爭取到了最大限度的好處。

  雖說這些事累得韓熙載和馬文韜筋疲力盡,可是那種成就感卻是兩人以前從未體驗的,尤其是以一個強勢者與弱勢者談判,那股子揚眉吐氣的感覺,讓兩人真的很享受。此事過後,兩個人縱然心中還沒有下定從此死心塌地效忠葉塵的決心,但是卻已在潛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覺的徹底和葉塵綁在了一起。

  葉塵到達西北之後,便大力提倡並讓韓熙載和馬文韜推廣契約制度。

  一紙契約到底作用多大?一紙契約,保證它能得到履行的條件有很多,即便沒有更多的強力措施,一個勢力的首腦輕易也是不會撕毀契約的,只因為「信用」兩字。

  信用是無形的,也是有形的,如果一方勢力派系的首腦人物烙上一個出爾反爾、言而不信的標記,傳揚出去這個人基本上就很難再得到其他勢力的認可和支持。所以,除非萬不得已,哪怕大奸大惡之輩,也是絕不情願輕易撕毀承諾的。

  葉塵從後世而來,可謂是兩世為人,對這一點更是有著深刻的認識,研究認識了西北各個少數民族桀驁不馴,習慣散漫的人情風貌之後,他便定下了推廣契約制度的決定。

  當然,契約制度只是一個推力或者說形式,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真正讓這種形式變成實際,讓這些頭領對承諾契約遵守和重視的自然是絕對的武力威懾甚至殺戮。

  ……

  ……

  聖堂在西北各勢力的影響力,甚至於控制力顯然還有葉塵的意料之上。各個勢力頭領回歸沒幾天,葉塵治下便發生了兩件事情。

  葉塵合上胡三光和馬文韜各自送來的卷宗,歎了口氣,久久不語。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1

第683章 直接滅族

  果然,一個王者要真正的掌控自己治下的百姓,讓所有人都聽話,都臣服,和一隻老虎、獅子確立自己領地的過程從本質上好像沒有什麼區別——都要動武、流血。

  「即使沒有聖堂在暗中搗鬼,這些事情恐怕遲早也會發生。」葉塵喃喃自語。

  「傳令鹽州守將張大為攻打鹽州境境內土蕃格多部,直接……滅族。」

  「傳令靈州守將展熊武攻打靈州境內羌族山神寨,凡反抗者全殺,投降者強行遷移下山。」

  葉塵命令一出,這些天一直坐在旁邊幫助葉塵整理批閱文書的寇準立刻便下筆如龍,寫了兩份手令,蓋上葉塵大印,叫來門口傳令兵,送往暫時行使樞密院使之職的楊繼業處。

  葉塵略一沉思,說道:「不管是黨項人,還是土蕃人,亦或是羌族和土族,只要是本王治下百姓,必須要王化。嗯……虎子,這些天我給你說過的關於將異族部落設鎮立村的事情,眼下這靈州羌族山神寨的人剛好用來試點,具體實施辦法方案,這些天我們已經有過深入的討論分析,此事由你負責,明天便拿出一個方案出來,你可有信心?」

  寇準眼睛大亮,少年雖然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喜形於色,但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和興奮,站起來學著葉塵麾下文官的樣子,向葉塵深深一禮,大聲說道:「老師放心,寇準定會不讓老師失望。」

  葉塵見此,微微一笑,說道:「很好,我會讓張大為給你派兩百戰士,讓馬文韜配給你相應的辦事人員和物資,嗯!遇到什麼疑惑或者困難,多向韓熙載和馬文韜兩位老大人請教學習。」

  寇準躬身受教,然後自己給自己寫了一份手令,讓葉塵看過之後,蓋上葉塵的大印,便迫不及待的離去。

  水兒鬼影子一般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拉著葉塵的胳膊,撒嬌道:「老師!水兒不想待在後宅了,悶死了,水兒要跟著上官冰雲去做事,水兒最近發現她好厲害,水兒要將她本事全部學會。」

  葉塵苦笑一聲,搖頭道:「你個小妮子眼光倒是不錯,不過最近上官冰雲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沒有時間。你最近跟著虎子一起做事,保護好虎子吧!」

  水兒想了一下,乖巧的答應了,然後追著寇準離去。

  ……

  ……

  夜,沒有月色。

  傍晚的時候天色就陰沉的厲害,雨點在人們吃過晚飯的時候終於飄落下來,開始的時候雨水很小、很溫柔,但很快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葉塵在晚飯前下達了兩道命令,晚飯後韓熙載和馬文韜,楊繼業帶著泥土腥味的水汽來拜見葉塵。

  「王爺此次真要大開殺戒?」馬文韜走進門,剛一行禮,雨披都來不及脫下就急忙道。

  「先禮後兵,兵之所向,不開殺戒,何以立威?」葉塵淡淡說道。

  「鹽州境內土蕃格多部和靈州境內羌族山神寨僅僅為我方羈縻部落,如果誅殺,恐讓其餘羈縻部族心寒,特別是土蕃人在王爺治下人數可不少,若是將土蕃格多部滅族,恐怕會激起其他土蕃部落的同仇敵愾之心。」馬文韜有些擔憂地說道。

  韓熙載哼了一聲道:「自王爺一個月前召集治下各個部落、山寨首領來夏州議事見面之後,王爺對土蕃格多部、羌族山神寨兩部先有通商,且答應凡是天災便會救濟,可謂是恩寵不絕。如今,他們兩部不知感恩,反而貪得無厭敢搶奪鹽井,裝扮成強盜搶劫商隊,這本就是取死之道。」

  楊繼業也說道:「不錯,韓相公言之有理,老夫雖是一介武夫,但也讀過不少聖賢書籍,古人說得好——逆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非威非杯,何以示德?王爺對土蕃格多部和羌族山神寨兩部堪稱仁至義盡,已經禮寵在先,他們卻以為王爺柔弱可欺,正好拿來立威。否則,我們剛剛建立的威信就會蕩然無存。」

  馬文韜連忙道:「人無威而不立這固然重要。可是立威有數種方法,不一定非要行這王霸殺人之術,有信則樂從,以德樹威,以能顯威,以利凝威,都是可以選擇的。」

  葉塵搖頭道:「本王已經讓胡三光派探子調查過,土蕃格多部和羌族山神寨自以為本王所給都是他們應得的,貪得無厭,並且認為本王軟弱可欺。本王也不管他們身後是不是有聖堂的人蠱惑。本王只知道任何人自己做了錯事,自己就要承擔後果。當然,本言的目的依然是殺人立威。」

  馬文韜歎了口氣,葉塵這兩道軍令雖然簡單,可是一旦出了夏州城,到達靈州和鹽州,就真的成了成千上萬人的催命閻王令。

  葉塵既然已經下達了命令,展熊武和張大為便不敢打折扣,一旦軍令交到他們兩人手中,土蕃格多部和羌族山神寨便一定會血流成河,特別是對於土蕃格多部,葉塵下達的是滅族的命令,那必然是真正的滅族。

  葉塵吩咐道:「準備一點酒菜,我和三位大人喝點酒。」

  外面的大雨嘩嘩的下著,到了半夜卻露出了一彎殘月,西北的雨水就是這樣,來的時候迅疾無比,去的時候也快如奔馬。

  月上中天的時候,韓熙載與馬文韜、楊繼業就已經告辭離去,葉塵心中歎息:「自己要立國,要當一國之君,必然要踩著很多人的屍體才能夠成功。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卻不知一個帝王的成長出現,何止萬骨枯。十萬,數十萬,乃至百萬骨枯,都不算什麼。」

  ……

  ……

  山神寨是靈州境內一個羌族的山寨,占地方圓近十里,全族加上婦孺有一萬多人,戰士一千過點。在橫山一帶諸羌部落中並不算最大的,但是實力亦已不容小覷。在諸部之間的爭戰之中,山神寨還很少吃虧,更從來沒有人帶領大軍直取山神寨。畢竟,山神寨原本名義上歸屬大宋,之前有西北邊軍震懾,他們很少做一些冒犯大宋漢族的事情,而消滅一個擁有一千名以上青壯勇士的山寨部落,除了大宋西北邊軍,也只有黨項八氏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消耗。黨項人卻是不願意劫掠這個沒有多少財富的部落的。

  山神寨族長名叫日珂澤,兩個月前,他聽說黨項人出動八萬鐵騎兵攻打了靈州等五個州,後來又有靈州等八個州被大宋皇帝賜給了祥符王。具體情況他本來不是很瞭解。不過,因為祥符王竟然能夠調動黨項大軍,這讓他很畏懼,所以一個月前,祥符王召見各頭領去夏州,他也去了,而且還從那看似很好說話,且很富裕的祥符王手中弄到了不少好處,從而讓族人生活好了些。

  但沒過幾天,他從一個一直收購他們山神寨藥材和牛羊等獸皮的大商人口中聽到一些事情,心中便動了其它心思。

  他聽說這位祥符王是因為得罪了大宋皇帝,所以才被發配到西北的。能夠調動黨項人是花費極大的代價雇傭的,後來這些黨項人不是撤去了嗎?還聽說祥符王手中連守城的軍隊都不夠,其實很害怕得罪他們這些本地部落,所以才給他們好處,想要收買他們。

  這讓日珂澤想起自己還年輕的時候,經常去漢人那裡搶劫,往往搶一次,讓他們過好幾個月的好日子,漢人百姓的富裕和軟弱至今他還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裝扮成強盜帶人一口氣搶了三個商隊,並且為了將殺這三個商隊的人全部殺了滅口。

  日珂澤算了一下,他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搶了三個商隊的財富,幾乎已經抵得上山寨半年的出產,照這樣下去,不出幾年,他們山神寨將因此濟身於一流的大堡寨,他的地位也必將水漲船高,所以他這些天心情很好。

  坷拉西是山神寨一名很優秀的獵人,按照寨子裡面的規定,他還是一支十多人的小隊伍的頭人。

  昨天最後一次搶劫一個商隊時,他也是其中的一員。他搶了十一匹絲綢,還強暴過那個商隊中的一個女人。

  絲綢這樣的好東西坷拉西以前只在去漢人的城鎮出售獵物皮毛時隔著店鋪的櫃檯很稀罕的看過,絲綢非常絢麗,一看就是華貴之物,那時他是用羡慕崇拜地目光看著那如彩雲般美麗的衣料,當時他做夢都想擁有一匹,但他知道這種好東西很貴,他打一輩子獵都買不起。

  但是現在他也擁有了絲綢,當他頭一次用他滿是老繭的手摸上去時,他壓根沒想到穿在身上的衣料竟會這般柔滑,在他想來,這大概只有神仙才會穿的衣服,所以才應該是這樣的感覺。而他一下子擁了十一匹絲綢。

  但給他印象最深的不是絲綢,而是那個肌膚如絲綢般光滑的漢人女子。他在自己女人身上從未體驗過那種美妙的滋味,他從未想到過女人的肌膚可以這般光滑柔嫩。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2

第684章 取死之道

  坷拉西本來是想將這女人搶回家當小老婆的,可惜最後那個女人竟然愚蠢的拿著一把剪刀從自己咽喉處插了進去。當他想第二次發洩獸欲的時候,屍體都已經涼了,如果她是活的,如果她肯對自己笑笑,用她那雙白生生的手臂摟住自己的脖子……那真是太美妙了。

  想到這裡,坷拉西心頭一陣燥熱,悄悄地舔了舔嘴唇。他決定了,明天天一濛濛亮,便率著自己手下十幾個人再出寨去搶漢人東西去,反正族長已經暗示過只要做得乾淨一點,不要留下活口,便可以自行組織去搶劫漢人的。最近商人很少,他決定去搶附近一個漢人小村子,且已經想好,這次一定要擄個活著的漢家女子回去做他的小老婆,若是能做到此事,他相信整個山寨中所有人都會羡慕他的。像他們這種以狩獵為生的小部落,生活異常的艱苦,族中的女人也同男人一樣,需要狩獵、需要養家,哪有那樣白晰滑腴如羊脂玉的美妙身子。

  坷拉西是一個高明的獵人,他帶的這些人都是慣於在叢林山地間狩獵的好手,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哪怕是肩上扛著一個女人,他也能來去如飛,這次一定不能空手而歸,一定要搶個女人回去,而且還是那種乖巧靈慧的漢家少女。

  嶺上是一棵棵高大的松木,膝邊是橫蔓叢生的野草,腳下是多年累積的松針落葉,軟綿綿的,清晨山中靜謐,空氣清新,隨著他們的行進,偶有夜棲的鳥兒撲愣愣的飛走。

  快了,還有三四里地,便會到達那個幾乎沒有任何防禦的漢人村寨,坷拉西心中一陣興奮,他握緊了手中的獵叉,吩咐自己的人加快速度,可他剛剛一扭頭,就覺得有一股勁風在他臉頰旁掠過。

  「噯!」緊隨其後的那個獵人身子一挺,直撅撅地便向一旁倒下,坷拉西的目光非常敏銳,他發現一支冷箭深深貫入那獵人的右肋,露在體外的箭羽部分只剩下不到半尺,不由驚叫一聲:「散開,有埋伏。」

  隨他前來的都是身手極高明的獵戶,立即矮身散開,避向一棵棵大樹,一個獵手在地上翻滾了兩圈,縱身而起,如飛般遁向一棵粗可合抱的大松樹,可他身形剛剛挺起,便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他的速度很快,仍然向前撲出,直撲到一丈開外的那大樹旁,這才砰然倒地同,又是一枝冷箭,自他的後腰筆直的射了進去。

  頃刻間,冷箭颯颯,十二個人中的一半已經中箭倒下,其中只有一個還有氣兒,正躺在地上仰天痛嚎。坷拉西趴在身邊那具死屍旁,用屍體做掩護,取下自己的獵弓,彎弓搭箭拼命地尋找著對手的蹤跡,卻哪裡看得到對方的身影。

  「這種箭矢是漢人軍隊的箭矢,而且是精兵。」坷拉西的冷汗涔涔而下,然後他聽見有人談話聲,以及馬蹄聲。

  「本以為我們這一小隊偵騎加先鋒直到山神寨,都不會遇到山神寨的人,沒想到還真遇到了,算是我們兄弟運氣好,剛好一人一個人頭的軍功!你們幾個繞到後面去,不要讓他們跑了。」

  聽到這個對話,坷拉西便暗叫不好,知道對方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引誘他們主動跳起來逃走。

  果然,不等他提醒,趴在地上的五個族人便狂嗥一聲,各自漫無目的射出一箭,縱身便要往回跑,然後五支冷箭準確的射來,貫肋而入,長箭入體一尺,這五個族人狂叫著一蹦而倒,呻吟了幾聲,三個沒有了聲息,兩個在那裡咬著牙給自己止血。

  「都不要動!」與此同時坷拉西大喝一聲才說出口,可惜已經遲了。隨即,他奮力向旁邊一滾,避入一棵樹後,果不其然,他甫一出聲,一枝羽箭便一閃而至,「噗」地一聲貫入了那具屍體。

  坷拉西嚇得一身冷汗,借著大樹的掩護縱身便往後逃,身旁又傳來兩聲慘叫,他知道那兩個沒被射死的族人肯定被敵人取走了性命,且砍了頭。

  他雖然跑得快,但是又怎麼能夠跑得過戰馬,很快便被這隊二十人的漢人偵騎追上,電光火石間,他大吼一聲,便拼命的向旁邊樹林中躍去。

  然而,剛剛躍起,坷拉西身子一震,便又摔倒在地上。他的手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胸口,他摸到了一個槍尖,一把鐵槍將他刺穿了。

  這時,一名漢人偵騎喊了一聲「我的人頭!」,然後便只見那偵騎跳下馬,從腰間拔出戰刀,來到他面前,右手一揮,便揚起了一天清輝。

  坷拉西的頭飛向空中,一腔子血沖起一尺多高。

  漢人偵騎說道:「這是第一個人頭。」

  這隊漢人偵騎班頭是華夏衛府中一名很普通的華夏衛戰士,麾下二十名戰士都是原本靈州城守軍,在西北這種地方,且剛剛經歷五代亂世沒過幾年,雖然過了幾年安穩日子,但實際上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只不過這幾年在靈州荒廢了而已。這兩三個月在這名華夏衛戰士,也就是新任的班頭嚴格訓練之下,早已恢復往日的狀態,差的只是再見見血,殺殺人。眼下正好是一個好機會。

  班頭對自己麾下二十名戰士剛才的表現很滿意,對自己剛才說話將人引誘出來的計策更加滿意,此時微微一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跟著王爺打天下,升官發財有的是機會。好了,將屍體都拖到密林中去,不要放在路上。」

  ……

  ……

  格多部是鹽州境內一個土蕃部落的聚居地。他們從漢人那兒學會了農耕,在附近開闢有一些農田,同時又在附近放牧以為補棄。因為有了農田的收入,所以他們的族人不用像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一樣逐水草而居,四出遷移,過著相對穩定但依然還是很清貧的生活。

  和羌族山神寨經歷類似,格多部族長聽一位多年的老朋友說到一些關於所謂「真實」的祥符王消息,從而經歷了和山神寨寨主同樣的認識轉變過程,且做了一樣的蠢事。

  五年前,距離他們部族很近,且一度屬於他們的一個青鹽井被大宋靈州知府強行歸為大宋官產,當時畏於西北邊軍的強大,他們忍氣吐聲。眼下,格多部的族長認為是收回這個鹽井的大好機會。所以,他派人去將鹽井搶了回來。並且殺了看守鹽井的三十名鹽司衙役和一百多名開採青鹽的百姓。

  格多部算了一下,將青鹽井一個月開採出的青鹽全部賣出去,換來的財物已經抵得上如今他們部落半年的收入。所以,格多部上下都很高興。至於那位連守城軍隊都不夠的祥符王,派人前來報復的可能性太小了。格多部族長和長老都是這樣認為的。

  ……

  ……

  羌族山神寨族長日珂澤今天一早剛剛起床,就接到一個消息——山神寨被包圍了。大吃一驚的日珂澤登上堡寨箭樓,才發現包圍山神寨的竟然是一支一千人左右的漢人軍隊,來自靈州的漢人軍隊。

  日珂澤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吹響號角,召集所有族內戰士,出城與來敵決戰,他決不容許別人侵上門來挑戰他的權威,區區一千漢人騎兵,就敢欺上門來,向數量相差不多,且自幼生活在馬背上他們羌人勇士們挑戰?看來那位祥符王果然手中沒有多少兵,堂堂祥符王才派一千人來討伐他們山神寨。

  然而,一戰之後的結果,卻是讓日珂澤等山神寨的人感到難以接受。

  來自靈州的這一千名騎兵,手中強弩竟然可以一口氣射出五連發,這是日珂澤聽都沒有聽說過的,這一千騎兵身上的盔甲之堅固、戰刀和鐵槍之鋒利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拼殺戰陣之犀利也是他們從未碰見過的。

  山神寨生活在蕃漢混雜地區,半牧半耕,騎射本領並未摞下,比起尋常宋軍都不怕一戰,即使遇見這樣的一千騎兵,他們也不畏一戰,更有信心殺敵。

  因為,山神寨佔據著地利,且戰士與來敵相若,又有近萬名族人支援,一些婦孺、半大小子拿起武器也能夠抵得上半個戰士。所以,日珂澤依然並沒有擔心,他傾巢而出,欲一戰之下便將這股來敵全部擊潰。不料,他帶領一千精騎掩殺出來,將一千來犯之漢人軍隊迫退,正欲乘勝追擊之時,竟然又有兩支各有五百左右的騎兵從天而降一般從左右兩翼掩殺過來,然後正面那一千漢騎反殺過來。

  若非日珂澤的族人見機得快,立即護著族長後撤,連他這個族長都要葬命在這突如其來的兩支精騎箭雨之下。一千對兩千,單兵戰力、武器裝備比他們強不止一籌,而且是以有備算無備,結果已經可想而知,一千精騎活著退回山神寨的騎士竟不足六百人。

  這樣殘酷的絞殺,只一戰就把山神寨迎戰的勇氣徹底打沒了,失去了兒子、丈夫、父親的族人放聲大哭,整個堡寨中到處都是嗚咽的哭聲。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3

第685章 屠殺與演戲

  狂妄的日珂澤看著眼前這一幕,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雖然八百戰士加上近萬名可以全民皆兵的族人與近兩千敵軍對陣,再加上對方是攻,自己是守,有山寨地利優勢,還有守住寨子的可能。但是日珂澤從心底裡還是產生了一種恐懼,因為城外的敵軍神色實在是太過有持無恐,太過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日珂澤派了近百名親信的族人,由自己的長子阿玖親自率領,趁夜突圍出去,向附近兩個同族部落乞援,代價是讓出兩塊本屬山神寨所有的草場。這兩塊豐美的草場是山神寨賴以生存的根本,他是真的不捨得啊,可是這些強大的漢人軍隊,已不是他們能抵抗的了,即使最終能夠抵擋住,他們山寨也必將會被打殘,打殘的羌族部落,必將很快被其它部落吞併。多年以後,再也無人記得這裡曾有一座山神寨,曾有一群山神寨的人。

  ……

  ……

  第二天,一大早,日珂澤站在寨牆之上,看見了近百具暫新的屍體,其中有他的兒子阿玖。近百名勇士,無一人倖免,全部死了。乞援的人死了,自然就沒有了援兵。

  「那就殺吧!就算將山寨打殘,也要將這兩千漢人全部殺死。」日珂澤發狠說道。

  然而,一聲如天雷一般的巨響,將半個城寨牆炸的坍塌,最主要的是寨牆上六百名戰士被炸死或者活埋了近半。緊接著,兩千漢軍鐵騎,在如魔神一般的展熊武帶領下已經如洪流一般向豁口處衝了過來。日珂澤眼見敵人主將衝在最前,後面敵軍將士竟然與其拉開了十多丈的距離,他感覺有了一絲反敗為勝的機會,顧不上對剛才那如神跡一般的巨響驚駭,便想著只要將敵軍主將殺了,便有可能殺退這股強大的敵人。

  不得不說,山神寨的戰士還是很勇敢的,特別是面對寨子生死存亡之際,一個個都已經成為了死士,所以日珂澤一聲招呼,便有百名死士騎馬向展熊武衝了上去。

  兩三息後,展熊武表現出來實力的恐怖讓雙方幾乎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一百名山神寨死士死了三十多人,而展熊武毫髮無損,剩下的被衝上來的展熊武部屬瞬間淹沒……

  ……

  ……

  所謂羈縻就是名義上的臣服,部落頭人還是部落頭人,他們最多在葉塵生日的那一天貢獻一些禮物,其餘時間都是葉塵在幫助他們。

  羈縻的名義自然是不穩固的,有好處的時候那些部族自然俯首貼耳,沒有好處的時候,或者說他們自認為做一些事情的好處比名義上臣服葉塵更大的時候,他們就會第一時間站起來造反,對葉塵的傷害要超過真正的敵人。

  葉塵很清楚這一點,自然也不願意這樣的部落一直羈縻下去,但是短時間內卻也無可奈何。只是,這樣的部落只要敢冒頭,就絕對不能手軟,否則所有的羈縻部落有樣學樣,那才叫大麻煩。

  「人頭是我的,不要跟我搶!」

  「啊!不要跟我搶,有了這族長的人頭,我就夠娶媳婦了。」

  「我的!」

  ……

  日珂澤看著一群漢族戰士如狼似虎的提著戰刀向他衝來,每個人拼著命邁動自己兩條腿,看著自己就像是看著一塊黃金,滿是貪婪。他來不及恐懼,因為側面有一名班頭指扣一鬆,一枝箭矢應弦而出,箭發似流星,三十丈距離,弦響即至,「噗」地一聲貫入了日珂澤的左胸,日珂澤仰面摔倒。這名班頭正是那名昨天早上帶著二十人充當偵騎先峰的華夏衛。

  日珂澤一陣天昏地暗。耳邊響起好似是那箭手的倡狂的笑聲:「一群白癡,搶人頭都不會搶。」然後便是一片洩氣聲。

  「班頭,我幫你把他頭割下來!」這是日珂澤聽見的最後一句話,緊接著他的頭髮被人抓住,脖子被人砍了下來。

  「凡是還提著刀反抗的全部殺了。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的,就不能殺。誰若敢違抗軍令,老子先砍了他的頭。」展熊武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個人勇武不但讓山神寨的人感到絕望,而且還讓自己在下屬中的威望漲了一大截。他此時下的命令,根本沒有人敢違背。

  此時山神寨中地面上幾乎已再無一個囫圇站著的人,靈州來的兩千守軍已經全部默默地把弓背回肩上,令人聽著牙酸的嗆啷聲中,自腰間慢慢拔出刀來,一步步向前走,見到還有喘氣的,便像殺雞似的補上一刀,或割喉、或穿胸,俐落非常,那種冷血、冷靜、冷酷的神情,看得蹲在一棵大松樹上的壁宿也不免為之變色。

  展熊武聲震屋瓦的如洪鐘一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將所有還活著的人全部集中到這裡來。」

  ……

  ……

  山神寨部落被消滅了,寇準在十名葉塵派給他的華夏衛和水兒陪同下趕來的時候,寨中高過車輪的男子已被展熊武斬首大半,血腥塗地,屍橫遍野,看來真是怵目驚心。

  但寇準看見眼前還活著的人比他想像中還要多不少的時候,他便什麼都沒有說,展熊武所做的,才是適合西北橫山一帶生存原則——弱肉強食。

  任何人或者勢力既然要樹立一個敵人,就必然要應對一旦失敗所要受到的懲罰,如果葉塵一方是失敗者,他們的下場不會比對手好上半分,所以,他只能遵循這原則,適應這原則,而不會愚蠢的跟狼講仁義,把自己人送進火坑。

  展熊武已經接到消息,寇準正在從寨門處進寨。想了一下前天晚上寇準小子再三交待要演的戲,展熊武右手提著一柄大刀,一指場中被大軍圍起來,跪在地上七千多人,大吼一聲:「將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這一戰展熊武兩千部下戰損了近兩百人,此時這剩餘的一千八百人一聽主將命令,便齊聲大吼:「殺!」

  場中近七千多人瞬間臉如死灰,一臉絕望,有癱軟在地,屎尿全流的,有大哭不止的,也有一些為數不多的成年男子站起來準備赤手空拳拼命的。

  然而,就在這時,寨門方向有傳來公鴨般聲嘶力竭的聲音:「刀下留人。展將軍,不能殺啊!」

  「你們殺得人太多了,不能再殺了。」

  這聲音一聽就是一名正在處於變聲期的少年所發出來的,展熊武一揮手,所有正準備動手的士兵便停了下來,只是手中戰刀並沒有歸鞘。場中七千多俘虜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於絕望之極突然出現這樣一個救了他們命的人,那種感激可想而知,一個個大口喘著氣,看著那聽在他們耳中悅耳之極的聲音所傳來的方向。

  寇準跑在前面,水兒一襲長裙,笑顏如花的緊跟在後面飄動,猶如一個仙女一般。再後面是十名華夏金衛。

  展熊武等寇準走到近前,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寇公子和水兒姑娘,寇公子為何要阻止本將殺敵。」

  寇準一臉憐惜的看了一眼正一個個眼巴巴看著他的七千多俘虜,大聲說道:「不管是漢人還是羌人,都是王爺治下的子民,山神寨族長日珂澤私心作崇,刁頑不法、明為民暗為匪,所以王爺才會派將軍前來懲罰,可是現在山神寨族長和參與搶劫殺的山神寨戰士都已經被你們殺了,也算是殺人償命。這些人所犯之罪並沒有累及家人,眼前這些人依然是王爺治下百姓,只要他們循規蹈矩,遵守王法,就不能隨意將他們殺了。」

  展熊武冷哼一聲,說道:「寇公子,你說這麼多沒用,本將兒郎也死了近兩百人,不將他們全部殺了,難洩本將心頭之恨。」

  寇準突然一甩長袍下擺,向展熊武直接跪了下去,大聲說道:「展將軍,還請網開一面,放了這些人。」

  展熊武也被寇準突然跪拜嚇了一跳,趕緊彎身想要拉寇準起來。他很清楚寇準在葉塵麾下勢力中的地位,說是葉塵弟子,其實已經和葉塵親如父子兄弟,只要葉塵一建國登基為帝,寇準便是皇族般的存在。他雖然答應寇準要演這一場戲,但卻事先沒有說要向他跪拜的。

  「聽說王爺是要將這小子培養成宰相之才,這小子小小年紀便已經能夠做到這一步,雖然比不了王爺那般妖孽,但已經很是不凡,也是個狠人,這樣的人可萬萬不能得罪,否則累及自己或者後人就不好了。」展熊武心中暗自嘀咕。

  「展將軍若是不答應晚輩,晚輩今日便長跪不起。」寇準咬著牙,一臉倔強地說道。

  七千多名俘虜目睹此景,看著少年那單薄的身影,心中的感恩之情頓時猶如滔滔長江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展熊武哪能讓寇準一直跪著,略微裝作為難一下,然後便說道:「既然寇公子執意要救這些人,本將軍便賣寇公子一個面子,但是這些人若是再作奸犯科,本將軍還是定斬不饒。」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4

第686章 滅族

  說著話,展熊武趕緊將寇準扶了起來,寇準也不再矯情,便順勢起身。身後七千多人早已向寇準哭喊著謝恩,那種感恩之情無不是發自內心,畢竟從鬼門關上被人救回來,這種深刻的感覺即使是再薄情之人,也難以忽視。

  寇準小大人似的給七千多人回過禮,揚聲吩咐道:「大家放心,如今山神寨已經毀了,我會向王爺給你們求一塊地,幫助你們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安置你們的生活。」

  這些俘虜們聽了又驚又喜,本以為寇準救下他們已經是上天之幸,沒想到這位來歷尊貴的小公子還要幫助他們建立自己的家園。一時間他們又有了片刻的騷亂,然後又向寇準跪了下去,頂禮膜拜著,嘴裡唸唸有詞,有些說的是漢語,也有說羌語的,寇準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些甚麼,但也知道是感謝、讚美、祝福的意思。

  寇準一邊再次一絲不苟的回禮,一邊讓大家起來準備一下,然後低聲向展熊武說道:「展將軍,這些大大小小,星羅棋佈,綿延於整個橫山山脈的遠近部落可是不少,單是以交易羈縻住他們也是治標不治本,老師要的是真正的百姓,可不只是表面的臣服。所以今日你我所做之事是極為重要的,接下來晚輩要做之事也是老師極為看重的一件事情。」

  展熊武是個純粹的武人、武將,對寇準說的事情隱隱有些明白,但具體其中的緣由卻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知道一件事情,一件已經用事實證明的事情——凡是祥符王葉塵認準的事情,目前沒有一件是錯的。

  所以,展熊武鄭重其事地說道:「本將明白了,寇公子若有所需,請不要客氣。」

  說到這兒,寇準突然發現七千俘虜裡面有兩千多人明顯精神狀態不同於其他五千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有菜色,就像一群難民似的。

  見他向那些人注目,展熊武解釋道:「這些人不算是純粹的山神寨族人,他們是其他部落與山神寨做戰時被擄回來的俘虜,淪為了東陽人的奴隸,在寨中做苦工的。」

  「哦?」寇準目光微微一動,若有所思。

  ……

  ……

  張大為最開始是大宋京師禁軍中的一名營指揮使,後來韓虎帶著五千禁軍加入華夏衛府,張大為便是其中一名低級軍官。再後來因為能力出眾,在葉塵對華夏衛府進行的那次大改革的時候,晉升為華夏衛府情報司特偵部部使,曾經跟著葉塵出使吳越,表現出了極強的能力。且一度被趙普收買,充當趙普在華夏衛府中的暗子,但是最終卻被葉塵個人魅力所折服,主動向葉塵坦白,從而也獲得了葉塵的看重。此次葉塵挑選八州守將,張大為從華夏衛府的十多位部司使中脫穎而出,成為鹽州守將。

  這兩個月以來,張大為帶領自己原本麾下特偵部兩百部屬,帶領分給他的一千八百降軍,訓練極為嚴格,再加上特偵部的華夏衛超過半數都是華夏金衛,曾經由葉塵親自帶上在南唐參加了一千騎兵大破一萬人的輝煌戰績,個人武力、能力經驗比尋常華夏衛還要強上一兩籌,由他們嚴格訓練出來的兩千騎兵,可想而知。

  張大為提著一柄斬馬刀,在一身青色鎧甲的包裹下,站在大太陽底下面對三軍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戾氣。

  「土蕃格多部竟然殺了一百多名鹽司官吏和採鹽勞役,搶奪鹽井,王爺震怒,本將受命誅之!」

  「喏!」三軍受命之聲揚起,即便是九天上的雄鷹也振翅遠去。

  兩千青甲騎兵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鹽州城,一人三馬,以極快的速度向格多部疾馳而去。

  戰馬群在草原戈壁上狂奔,每過半個時辰,騎士就在馬背上上下翻飛,從一匹戰馬的背上跳躍到自己的另一匹戰馬背上戰馬腳步不停,兩個時辰之後,大軍就已經離開鹽州城八十里開外。

  擊殺土蕃格多落,張大為不認為是什麼難事,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這個部落會逃跑。因為土蕃部落與羌族山神寨立寨定居情況是有所不同的。

  若是做不到突然襲擊,被對方逃走,茫茫戈壁草原上,想要捉住一些流竄的牧人,這個難度太大了。

  按照計畫再有半個時辰,大軍就會趕到格多部所在,張大為準備在這裡分兵,一部突襲格多部落,一部需要在週邊警戒,誅殺漏網之魚。

  張大為將一支令箭遞給副將周羽(原本華夏衛府保衛司一名部使)道:「本將親自領一千五百兵馬進行突然襲擊。周羽!你帶領五百兵馬攔截在格多部可能逃走的方向上。負責週邊絞殺,務必不讓一個敵人逃脫。」

  周羽單膝跪地接過令箭,大聲喊「諾」。

  「此戰之要,在於快,在於突然,唯有如此才能在減少傷亡的情形下,完成王爺軍令。」

  「現在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分頭行動!」

  ……

  ……

  帶著煙火氣的大太陽終於緩緩西斜,張大為一聲令下,正在休息的騎兵立刻起身,整頓身上的裝備,重新跨上戰馬分兩路由張大為和周羽帶上繼續向北狂奔。

  休息了半個時辰,不論是人馬都精神了很多,大地在馬蹄下飛快的向後狂奔。

  戈壁荒涼,原馳蠟象。

  山麓下一片緩慢的山坡,這是山麓的南面,陽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在冬天能夠阻擋寒風的侵襲,再加上厚重的駱駝氈、牛毛氈,足以讓牧民們抵禦這一冬的嚴寒。

  一條澗泉從山坡上傾瀉而下,泉水右側是一片稀疏的山林,可以讓牧人們伐木取火,汲取用水。氈帳大約有兩百二十餘帳,在葉塵治下八州境內,算是一個中等規模的土蕃部落。

  前邊一頂氈帳,札西多吉穿著一件前幾天搶奪鹽井時從漢人身上順便扒下來的袍子,正在帳前宰著一頭綿羊,他的手法顯然高明熟練的很,一柄小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羊皮已被整個兒剝下來。今天是他兒子滿月之期,晚上是要請親朋好友過來飲酒慶賀的,他要提前準備。

  旁邊架著一口大鍋,他的婆娘蹲在灶旁,正往底下填著柴禾,鍋裡的水已經沸了。

  就在這時,突然遠處忽然傳來「嗚……嗚嗚……」的一陣陣淒厲的號角聲。

  這是格多部報警的號聲,札西多吉怵然一驚,急忙踏前兩步,將那整頭羊丟進了沸騰的開水之中,急急奔向不遠處拴著的駿馬。馬兒還未披上馬鞍,可是號角聲越來越急促,顯然敵情非常緊急,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札西多吉從放在地上的馬鞍旁取下長弓掛在肩上,又取一壺箭斜著一挎,一縱身便躍上了馬背。

  他剛剛出月子的婆娘急急叫了一聲:「札西多吉,要活著回來。」

  札西多吉回頭喝道:「不要管我,你趕緊抱著孩子先找地方藏起來,號角聲很急,肯定是有強敵來襲擊了。」

  而在札西多吉上馬的同時,其他氈帳中的男人也紛紛提著武器鑽了出來,不管是青年、壯年還是老年,甚至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都穿著一身肥大笨重的皮袍子或者從漢人那裡搶來或者換來的衣袍,卻十分俐落地紛紛挎弓上馬,向前方快速聚攏過來。

  兩側山頭上的報警號角還在吹響,而且越為越急促,緊跟著就見莽莽戈壁草原上飛馳而來五匹駿馬,遠遠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地呐喊著甚麼。

  「是次仁旺堆他們。」札西多吉手搭涼蓬望著他們,忽然叫了起來。

  次仁旺堆是格多部族今日的警戒遊騎,眼見他帶著另外四名遊騎沒命的往回跑,所有格多部戰士心中一緊,前面的紛紛摘弓搭箭,後邊的側拔出了長刀,近千騎兵倉促湊成的隊伍已迅速形成鍥形陣,向前迎了上去。

  「快走,快走。鹽州漢人大軍來了!」札西多吉衝在最前面,已經聽清了次仁旺堆的呐喊,他剛剛一怔,就聽馬蹄如雷,一大群騎兵突然湧現在山口,滾滾而來,金戈鐵馬,殺氣沖天。

  緊接著,天空中的陽光突然一暗,無數的箭羽沖宵而起,鋪天蓋地的向他們飛來。

  「次仁旺堆,鐙裡馬肚子下藏身!」

  對方還遠在一箭之外,這時發箭,根本射不到他們的,札西多吉連弓都懶得摘,雙手攏在嘴邊,只向正在射程之中的次仁旺堆大聲示警。可是隨即他就驚駭地發現,那些鐵騎的利箭竟然突破了他所認知的射程,鋪天蓋地的利箭黑壓壓地向他們射來,箭矢驟急如雨,甚至聽得清那破空而過的風聲。他們哪裡知道華夏衛府武器司研製的新型強弓所配製的特殊箭矢,同樣的力氣,射程卻比尋常強弓要多不少。

  格多部所有的騎士都如札西多吉一般驚恐的望向天空,無數的箭蔟映在他們的瞳孔中,越來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個瞳孔完全被驟密如雨的利箭所覆蓋……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5

第687章 花錢如流水

  「殺!」

  張大為帶領一千五百鐵騎沒有擺出鍥形衝陣,格多部倉促聚攏起來的近千戰士還沒有接戰,便已經已經有近四分之一跌落下馬或死或傷,在張大為下令射了兩撥遠程弓箭的一面倒火力壓制之下,格多部已經喪失了大部分射箭反擊能力,在剩下的三撥對射之中,格多部稀稀落落的箭矢已經很難對張大為一方身穿堅甲的鐵騎發生什麼效用。

  張大為一千五百鐵騎隊形整齊劃一,用的不是破陣,因為對付眼前這樣一支部隊,張大為認為已經完全用不著破陣了,只要進行屠殺就行了。所以,整個隊形成一個月弧形掩殺過來。

  札西多吉還沒有死,他左肩中了一箭,右胸中了一箭,一邊用雙腿牢牢控制著同樣中了箭,正在焦躁跳躍的胯下戰馬,一邊吃力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想著自己剛剛滿月的兒子,仰天嘶吼道:「和他們拼了……」

  札西多吉的一生,就在這一聲嘶吼中結束了,張大為帶領騎兵已經到了五十步之內,他們也在向前衝,馬上就要進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了。然而,格多部戰士的噩夢還沒有結束,張大為一聲令下,一千五萬騎兵突然將強弓換成強弩,一片弩箭如閃電一般,向格多部戰士呼嘯而去。

  這麼近的距離,弩箭的速度比強弓之箭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更難躲閃。

  更何況,格多部戰士大多根本連盾牌都沒有,札西多吉一聲呐喊還未完成,兩枚弩箭已經分別洞穿了他的胸口和腹部,他慘叫一聲跌到馬股下,那戰馬同樣身上中了弩箭,正痛極跳躍,一失了控制,雙足向後飛起,又將那已然氣絕的札西多吉屍身飛踹出一丈多遠。

  「殺!」

  張大為拔出了長刀,身邊的騎兵們紛紛應聲拔刀挾矛,做好了衝鋒準備。他們都左挎弓、右挎箭,鞍掛鐵盾,但是鐵盾如今完全都用不上了,只需手中的兵器做最後的清掃就成了。

  ……

  ……

  格多部聚攏起來的千名左右的騎兵,還未與張大為所屬短兵相接,便已經死了大半,已不足三百,望著呼嘯而來的鹽州鐵騎,早已經面無人色,驚恐絕望。

  而在這個時候,格多部族長驚恐之下,又下達了一個極為愚蠢的命令——讓格多部戰士撥轉馬頭逃跑,可是比起疾衝過來的鹽州騎兵,這種情況下轉身逃走,已經沒有速度優勢,很快就被追上,而且他們是以一個騎兵最愚蠢的死法棄屍戈壁草原——他們是被人從背後砍死的。

  張大為一聲令下,一千五百鐵騎兵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兩翼,將那兩百二十多帳完全包圍起來。張大為策騎當中,率領一百騎直趨中軍,格多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騎士們的壓制下向那裡集中。

  婦孺們牽著孩子的手,默默地聽從著命令,自小生長在弱肉強食的西北荒原上,她們已經見慣了屠戳和掠奪,他們之中不乏從其他部落掠奪而來,又成為這個部落一員的人。

  頭髮已經花白的格多部族長老淚縱橫地站在族人最前面,張開雙臂,一步步向前走來,隔著十步遠,便在張大為面前卟嗵一聲跪倒在雪地上,泣不成聲地道:「我是格多部的族長,是我帶人搶了鹽井,殺了鹽司官吏,冒犯了偉大的祥符王,我一家人甘願受死,請將軍開恩,饒我族人性命!」

  張大為收起了長刀,大聲喝道:「你既然已經做了自取滅亡之事,休怪我家王爺心狠手辣。」

  老族長以頭觸地,連連叩頭,額頭砰的頭破血流。這一刻,他真的是後悔的要死,恨死了他的那位漢族老友,那位老友說大宋皇帝絕不會坐看祥符王佔據西北八州,他被那位老友說服了,在他想來,葉塵雖然厲害,但畢竟沒有屬於自己真正大軍,黨項八萬鐵騎只是借來的而已,大宋的強大早已深入他的心中,他認為只要大宋大軍一到,葉塵就得灰飛煙滅,所以在那位老友的勸說下,根本不想向葉塵臣服。

  在他想來,那位祥符王既然與大宋皇帝結下死仇,便勢難持久,他已經想好,等到大宋大軍一到,他的部落旗幟鮮明地站在大宋一邊,甚至適時出兵相助大宋,到時必將得到不少好處,甚至將這已經搶奪到手的鹽井真正的占為己有也極有可能的。然而,他想不到一念之差,招來滅族之禍,可是這時後悔已經晚了。

  張大為已經懶得和他囉嗦,一擺手,淡然說道:「砍了他的豬頭。」

  立即有一名騎兵飛身下馬,提著血淋淋的戰刀走上前來,四周鹽州騎兵持刀搶虎視耽耽,格多部落一眾男女沒有人敢妄動。眼睜睜看著那騎士走上前來,手起刀落,一刀斬下自家族長的人頭,揪住他的頭髮,把人頭提了起來,扔到他們面前。

  張大為又道:「超過車輪高的男丁全部殺了,然後所有武器器、氈幄帳篷、牛羊馬匹、財帛子民,統統帶回鹽州!」

  半個時辰之後,大半格多部族人被殺,少部分在最開始張大為所屬形成包圍之前便已經逃走。

  至此,格多部落從山坳中算是已經消失,所有的東西都被掃蕩一空,原本草原只剩下一片片鮮血和死狀淒慘的屍體……

  ……

  ……

  張大為的副將周羽的腳下,是大片的血跡染紅了沙土,已經到了秋末冬初,但卻不知道從哪來的蒼蠅頑強的鋪在血跡上面,如同一張黑色的毯子。

  一名都頭疲憊走過來,對周羽抱拳道:「將軍,我們已經截殺了一百六十七名格多部人!」

  周羽點點頭,說道:「已經兩個多時辰沒有發現格多部人的蹤跡了,小孩子和婦人也沒有現。」

  周羽踢了一腳地上的沙土,驚起一大群蒼蠅,等烏雲一般的蒼蠅群再次落地之後道:「向東搜索一百里,抵達格多部落之後再一路向北,再等一天,如果還沒有漏網之魚,我們就直接回鹽州覆命。」

  都頭躬身稱是,然後去傳達周羽的命令去了。

  ……

  周羽帶著五百騎兵向兀鷲盤旋的地方拉開散兵線橫掃了過去。

  兀鷲盤旋的地方就必然會有死屍,這個道理荒原上的所有食肉動物都知道,但很多不瞭解兀鷲的人類卻不知道。不過,周羽卻是知道的,所以他散兵線驅趕出來最多的不是人,而是成群的野狼和各種野獸。

  周羽這一點極為高明——以這些被驅趕的野獸為前鋒,組成了一個很另類的前鋒探子。

  要知道,有了這些野獸的存在,那些躲在草叢中,或者山包後面的莫格部土蕃人就無所遁形……荒原上的野獸鼻子沒有不靈的,周羽他們靠眼睛才能發現的格多族人,這些野獸卻能夠用各種各樣的辦法發現。

  最主要的是,這些野獸的目標和周羽的目標完全一致,即便是有些聰明的野獸向兩邊逃亡,也會被騎兵們用弓箭威懾的繼續按照既定路線前行。

  ……

  ……

  華夏衛府內務司這三年來生意做到了整個天下,特別是將一些行業直接壟斷,每天每月都在源源不斷的賺著銀錢。趙匡胤活著的時候,葉塵還要將一半盈利收入交給趙匡胤以充實內庫。如今這筆巨銀自然就不用再交給趙德昭了,可謂是積累了龐大的財富。打下五州後又獲得了五州府庫的大量積蓄,同時又有三岔谷的金礦源源不斷的被開採而出,按理說是不應該缺錢的。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首先,三千華夏衛、殺手和兩千多有編制的探子,以及一些文武官員拖家帶口跟著葉塵來到西北這種相對中原和江南來說的荒蕪之地,自然要給這些忠誠的屬下建立一個家,按照級別不同,房子、宅子大小不同,或建、或買,光是這項開支便是兩百多萬貫。

  其次,八萬黨項鐵騎離開橫山草原,奔襲四百里,戰死三四千,辛辛苦苦打下五州,結果不但不讓他們搶糧食、搶銀子、搶各種財物,也不讓他們玩女人,而且還要在漢人百姓仇恨的目光中,一邊強行控制自己的怒火和殺機,一邊幫助葉塵駐守七州近兩個月,緊接著葉塵又讓他們去給他看守金礦,震懾六個依然還在西北邊軍守中的軍寨。雖然,這個過程之中,有黨項兩位霸主拓跋格魯和李光順強行壓制,但葉塵若是不拿出足夠多的糧食、銀子、物資作為報酬,即使拓跋格魯和李光順也難以壓制八萬悍卒,時間一長也必然會出現嘩變,後果不堪設想,更別說聖堂暗中虎視眈眈,絕對不會放過蠱惑、挑事、散佈謠言等手段施展的機會。總之,葉塵給八萬黨項鐵騎給了可觀的報酬。具體來說,葉塵是借鑒後世雇傭兵制度,給八萬黨項鐵騎每月六十萬貫的傭金,並且准許他們隨意在八州之地買賣糧食、衣服等生活物資送回部落。如今已經三個多月時間過去,便意味著近兩百萬貫的支出。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1:56

第688章 秦渠和漢渠

  此外,短短時間之內,葉塵從只有三千多華夏衛、殺手和數萬探子的華夏衛府總司使,突然變成八州之地的主宰,治下百姓有三百多萬、軍隊十萬之數,這個過程中地盤的迅速擴張,建立基本的行政體系,要給數千官吏發俸祿,要給已經整編的兩萬降軍和新近招募的一萬新兵發軍餉且比之前大宋所發還提高了一成,還要練兵、武器司要打造購買兵器甲仗,要修繕改造城池,要大量籌集糧秣物資。

  總之,華夏衛府的內務司雖然很能掙錢,八州也有一定稅收,還有金礦的收入,但是這三個多月以來,葉塵同樣花錢如流水。

  還有,葉塵與韓熙載、馬文濤、楊繼業、胡三光等人商量過之後,計畫在一個多月後的元旦之日宣佈建國,正式登基,這個登基儀式的花費沒有個百萬貫是拿不下的,到時候還要大賞天下。

  葉塵的皇宮已經開始在現在原李光睿的府邸基礎上開始擴建,葉塵雖然不想奢侈,但是這個時代皇宮代表天子的威嚴地位,不能馬虎,這又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此外,葉塵計畫在建國之後,緊接著便要在治下建造印書館、書院、軍校,還要擴大武器司改為格物研製司,且計畫中要投入大量財物,這些前期投入也相當巨大,就是一座金山是抗不住的。

  至於計畫中要在治下八州重視工商、蘭州絲綢之路商稅,以及開墾土地等各種收入,回報最快的也要一年,最慢的要十年、二十年才能顯現,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了的。

  而眼看著,大宋皇帝趙德昭和宰相趙普肯定會對華夏衛府內務司的生意進行打壓,收入必然會有很大的縮水。可要支撐一個國家運轉,養一支至少十萬人的軍隊,要實現葉塵各種各樣的計畫,眼下最快的資源管道就是掠奪。這種掠奪還能起到懾服群夷的作用,何樂而不為?所以,對於有羌族或者土蕃部落、山寨想要挑事,葉塵其實一點都不怕,反而很樂意對方給自己發飆掠奪的機會。

  ……

  ……

  張泊走進大堂的時候,韓熙載正埋首在一堆案卷之中,痛苦並快樂著。

  張泊見他神情專注,便毫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在椅上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韓熙載。

  可是,過了半晌,見韓熙載還未發現自己,這才咳嗽一聲,韓熙載一抬頭,不禁笑道:「張大人,什麼時候進來的?」

  張泊笑道:「有一陣了,看韓相公專注的樣子,韓相公這公堂被人搬空了韓相公恐怕都發覺不了。」

  韓熙載笑著揉了揉太陽穴,起身離開公案,在張泊旁邊坐了下來:「你那邊的事都辦妥了?」

  張泊道:「祥符王從開封國子監帶來的十萬冊書籍,在下都已經分門別類梳理完畢,並建立了目錄登記在冊。」

  當初南唐滅亡之際,重臣陳喬、張泊是自始至終的主戰派,一直反對歸降。後來城破國亡,事不可為,陳喬以死報國,並在死前苦勸也準備以死報國的張泊陪李煜前往開封,張泊便答應陳喬在宋帝面前為自家國主據理相爭。結果,趙匡胤心胸寬廣,不但沒有怪罪張泊無理,反而將其重用。

  後來趙光義弑兄謀反,張泊並沒有隨韓熙載向趙光義效忠,便被打入大牢。之後,趙光義死了,趙德昭登基之後,便將張泊官復原職。葉塵離開開封時,張泊感念趙匡胤知遇之恩,是不願意離開大宋的,最後是被葉塵強行給綁到了西北。最開始張泊並不想向葉塵效忠,葉塵也不動怒,當時聽了韓熙載的意見,將整理十萬冊書籍之事交給了張泊,並言明,只要張泊完成此事,便放其離開。如今張泊完成了此事的同時,也見證了葉塵來到西北之後,種種施政,卻已經不想離開。這種結果自然是葉塵和韓熙載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韓熙載看著張泊,察覺到張泊與剛來西北時的變化,心中一喜,故作感慨的道:「在開封那般形勢之下,王爺都不忘記將國子監的書籍一網打盡,當時老夫便看出王爺殺伐強悍的同時,竟然擁有一顆文治之心,當時老夫便已經有了效死之心。」

  張泊點頭道:「祥符王帶兵打仗和個人武力之強悍就不用說了,我本以為祥符王只曉得爭奪土地、人口,建立軍隊,卻想不到對文治天下如此上心,博史館、印書社都迅速建立起來了,建國之後還要建立天下第一等的書院,單是這一點便可看出祥符王的深謀遠慮,聽說華夏衛府武器司發明的那個什麼活字印刷也是經過祥符王指點之後,才被研製而出。唉……我這些天就在想,是祥符王那位傳說中的老師真的是神仙中人,還是祥符王自己真的是千年才得一出的天才。如此君王,實在是認人折服,當年南唐國主若是有祥符王十分之一,以江南之富裕又怎麼會被滅國?」

  韓熙載頗有所感地點點頭,說道:「是啊!興工商,立農牧,恩威並施,寬猛相濟,可求一時之治。求一時之治。同之以利,化之以,融之一族,方能長治久安。天曆算、地理方志、詩詞歌賦、兵書戰冊,乃至儒道釋法墨諸子百家的典籍,這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東西,說起來也簡單,但有幾位君王能夠做得到。」

  說到這裡,韓熙載頓了一頓,鄭重說道:「祥符王胸懷天下,志向遠大,張大人如今看來已經想通了,如今祥符王建國之初正是缺少文官的時候,以祥符王對張大人的看重,張大人在王爺立國之時必然會被其重用,更能夠將一身所學和抱負實現。」

  張泊聞言,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便消散了大半,正想說些什麼,葉塵走了進來,韓熙載趕緊起身拜了下去,張泊略一猶豫同樣拜了下去。

  葉塵目光掃過二人,先是對韓熙載說道:「韓相公辛苦了,要注意身體才行!」

  韓熙載頓時一副感激涕零神色,略顯激動地說道:「多謝王爺體恤。下官身體還行。」

  葉塵點了點頭,又對張泊笑著說道:「本王剛從書館那邊過來,聽說張大人已經整理完書冊,本王剛好還另有重任交予張大人。」

  張泊頓了一下,說道:「請王爺吩咐,下官一定不負王爺之命。」

  兩人之間的對話很是自然和默契,好似都已經將三個月前的協議給忘了。

  葉塵說道:「本王想要重修秦渠和漢渠。」

  張泊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想起這些天在整理書籍時,看到的一些關於橫山、河套一帶歷史。不由眼睛越來越視,很快便亮如燦星,說道:「王爺英明,此舉實乃王爺立國之基。」

  當年秦滅六國,收復河套,當時的橫山為北地郡,秦始皇將大批六國臣民移至此地,開荒種地,修渠灌溉。為橫山平原的農業發展奠定了基礎。秦朝時期開挖的秦渠。以及漢武帝時,先後又有大批移民湧入河套地區。隨之也帶來了中原地區先進的耕作技術。為擴大耕地,又新開了漢渠。不管是秦渠,還是漢渠,在隋唐之時仍在使用。

  但是大唐末年,黨項人佔領橫山一帶之後,漢人被殺了不少,剩餘的也逃進了漢人治地,黨項人不會種地也不喜種地,一百多年下來,當年的數十萬良田又變成了草原、戈壁。用來灌溉水田的漢渠和秦渠同樣被荒廢淤埋。葉塵如今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重開兩渠,重新開墾橫山荒原和河套一帶的數十萬良田。

  不過,葉塵雖然知道漢渠和秦渠的存在,其實並不知道這些歷史。但是,葉塵卻知道在後世時,寧夏自治區便是溝渠縱橫、稻香魚肥、瓜果飄香、風光秀美的「塞上江南」。黃河穿越寧夏中北部地方向北流淌,在寧夏境內總流程達八百公里,黃河寧夏段水面寬闊,卻是極為適合灌溉墾殖的。

  而張泊之所以說此舉實乃立國之基,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對一個國家來說,糧食能夠自給自足,不受制於他國,能讓百姓吃飽,能夠讓大軍吃飽,才是這個國家興旺的基礎。

  而張泊在南唐的時候的職司之一便是負責農事,對開墾良田、種植糧食、挖水渠之事有著豐富的經驗,這正是葉塵所看重的。

  葉塵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張大人可願給本王分憂。」

  在葉塵和韓熙載注視之下,張泊遲疑了一下,說道:「王爺,重修漢渠和秦渠之事下官自認為可以勝任,開墾良田也沒有問題。但是在明年開春種植糧食之事,恐怕還要另召賢能。因為,下官生在江南,長在江南。西北氣候季節、農耕地色下官目前並不清楚,也無實踐經驗。」

  葉塵微微頷首,他對張泊的坦誠非常滿意,說道:「本王有意讓張大人負責本王治下農事,至於另召精通西北農耕的賢能良才,自然由張大人負責,此事本王會下令讓各州府衙貼出告示,張大人也可暗中尋訪。至於開挖水渠、開墾良田等事所需勞役本王會下令讓韓相公和馬文韜全權配合,所需錢銀張大人去找賈憲支取便可。」

  張泊一邊心中感動葉塵對自己竟然如此信任和放權,一邊躬身拱手說道:「王爺放心,下官定然不負王爺所托。」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2:00

第689章 兵變

  夏州祥符王府,後宅。

  仕女撲蝶的六扇屏風後面,流蘇垂幔的錦榻之上嬌喘吁吁,葉塵叩關而入,大肆伐撻,喻清妍已然酥軟如泥,似再禁受不起那風雨狂暴,偏又用一雙豐若有餘、柔若無骨的修長大腿夾緊了他的腰肢,抵死纏綿。

  終於,在喻清妍的告饒聲中,雲收雨歇,鴛鴦交頸,榻上傳來葉塵促狹的低笑聲:「這段時間夫君我可是將大半『公糧』全部交給你了,你若是再不懷寶寶可就不能怪你家夫君沒有本事了。」

  流蘇錦幄的榻沿上有氣無力地垂下一條粉光致致的美妙身體,喻清妍以一聲盪氣迴腸的呻吟作為了回答。這時,那錦幄悄然拉開,明明正在閉關修煉的玉道香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這裡,此時兩頰染霞,一臉委屈和幽怨地說道:「大白天的,你們兩個便行那荒唐之事,好不知羞。」

  喻清妍早已羞得蒙頭鑽進了被子之中,不敢向外面看一下。

  葉塵卻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是在玉道香神色之中聞到了濃濃的醋味,嘿嘿一笑,說道:「玉兒!你出關了。那姹女心經是不是已經修煉大成。夫君我可是早就想將你抱到床上寵倖了。」

  自從四個月前,在白雲山三枚玉佩合之一時,葉塵肉身被洗滌、真元被極寒、極熱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精煉,使得肉身變得強悍許多,丹田內太一真經真氣更加凝練精純的同時,也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男女之事越來越是興致勃勃,經常明明元陽已洩,但是腹中依然熾熱如火。

  玉道香白了一眼葉塵,歎了口氣,說道:「還差一點。不過此次先是與崔熙數場大戰,之後一個月的閉關修煉,如今距離功法大成也只是差一個契機而已。所以,夫君你還要忍一忍。」

  玉道香這樣說著,伸手一拉,便把喻清妍蒙在身上的被子拉了下來,幽幽地說道:「你們繼續吧!夫君身邊總要有女人才行……」

  喻清妍啊的一聲,臉紅紅地瞟了眼神色複雜的玉道香,害羞又將被子拉過來,將自己緋色的抹胸,特別是露出的那堆玉賽雪的一雙乳兒擋住……

  ……

  ……

  海東青從高空中直沖而下,猶如弩箭一般飛入祥符王府,葉塵有所感應,推門來到屋外,海東青落在葉塵肩膀上,親昵的用喙去輕輕的碰觸葉塵的臉頰。葉塵摸了摸海東青的剛硬的羽毛,從其腿上竹筒中抽出一張細卷紙,上面用鉛筆寫下密密麻麻的小字。

  葉塵看過秘信之後,又微微閉眼從心念上與上官冰雲取得聯繫,半晌之後,葉塵沉聲道:「這六個軍寨守將中果然有不少對大宋忠心可佳,不是那麼好收服啊!還有高懷德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葉塵站住腳步,略一沉吟道:「叫韓相公、楊太尉、胡三光、李君浩、連繼城、白滄海、賈憲、王超、黑月過來,共議大事。」

  ……

  ……

  葉塵身在夏州的麾下文武官員濟濟一堂,葉塵將海東青送來情報和上官冰雲情報分析與眾人說了一遍,目光一掃,問道:「諸位,有何良策?」

  楊繼業說道:「王爺,高懷德得知我們不但要謀算他六個軍寨,而且還要收服軍寨中一萬兩千精兵,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使大宋皇帝和朝廷不同意,高懷德也必定會發兵。依卑職之見,我們七州守軍不能動,夏州城外兩萬黨項鐵騎做好隨時出擊準備。王爺最好也能夠坐鎮夏州,不要離開,否則高懷德麾下四萬精兵若是傾巢出動,沒有王爺坐鎮,七州軍心、民心恐有動盪。」

  葉塵搖頭道:「高懷德的目的不是攻打七州,而是要接應六寨中一萬兩千宋軍回到慶州。而本王的目的便是要留下這一萬兩千精兵為我所用。」

  韓熙載說道:「王爺英明,如今王爺麾下漢軍加上一萬新兵,只有三萬人,而黨項鐵騎卻有八萬,短時間內沒有什麼,但時間一長恐怕會生出變故。所以收服六個軍寨中一萬兩千精兵對我們至關重要。」

  「韓相公所言有理。但是黨項人與六個軍寨守軍多年來互相征伐,早已勢成水火,結下死仇,若是出動黨項鐵騎去留下這一萬兩千精兵,恐怕只會適得其反。」胡三光介面說道。

  李君浩蹙著眉頭說道:「雖說如此,但是兩萬漢軍駐守七州已經人數吃緊,而一萬新兵還拿不出手。除了黨項鐵騎我們已經沒有人手。」

  葉塵說道:「諸位所言已經將我們眼前顧慮說了出來。收服六個軍寨中一萬兩千精兵自然不能動黨項大軍,當然七州守軍也是不能動的。」

  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贊成先全力將高懷德打敗,然後再想辦法收服六寨守軍。有的主張葉塵抓緊時間快馬親自奔赴六寨,以葉塵的威望和年初時與六寨將士結下的良好關係,再借助黨項大軍威懾,一舉將六寨收服。

  這時,忽有一聲輕哼傳出,眾人不自禁心中一跳,然後只見一人越眾而出,昂然道:「王爺!不如讓我帶領刺殺司全力出動,將那六寨中不想臣服大人的守將刺殺。」

  眾人聞言,盡皆向此人望去,卻見此人正是每次議事皆一副冷酷神色,站在那裡沉默不語的白滄海。

  白滄海因為身為刺殺司司使,已經有了「刺殺之王」的稱號傳開,他和麾下人手在葉塵麾下勢力中都是另類的存在。再加上,白滄海超一流高手的氣勢,即使韓熙載和楊繼業這樣的人物面對白滄海時,從心底深處都感到有些不自然,一般情況下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韓熙載欲言又止,若是其他人這樣說,他肯定要站出來反對,但面對白滄海,韓熙載不瞭解這個殺星的性格,便沒有敢站出來反對。可是楊繼業毅然站出,大聲說道:「萬萬不可。大人若是派人刺殺六寨軍將,反而適得其反,讓六寨將士更加離心,再收服起來,只會更難。」

  韓熙載緊緊盯著白滄海,發現後者並沒有對楊繼業反對其意見有任何不悅之色,心想下次這種情況下自己也可以站出來反對的。

  葉塵卻是微微一笑,說道:「白滄海所言與本王想法不謀而合。」

  說到這裡,葉塵揮手示意楊繼業和韓熙載等人稍安勿躁,接著說道:「只不過本王之策並非是單純的刺殺,而是……兵變。」

  眾人聞言,不由一驚,然後恍然,心想王爺顯然暗中早已蓄謀已久,王爺身邊有著美女毒蛇之稱的上官冰雲已經消失了有一段時間了。

  果然,葉塵接下來又說道:「白滄海你派六名金牌殺手,潛身前往十里堡,上官冰雲和陳宏石已經為這場兵變準備了兩個多月,讓他們去了之後聽命上官冰雲。此外,白滄海和連繼城二人各帶一隊殺手,前往府州和麟州,這兩家與聖堂之間有所關聯,高懷德動兵,聖堂必定會想辦法讓兩家藩鎮趁機出兵。你們到了之後,兩家最終若真出兵,你們不妨出手殺些人略加震懾,以這兩家向來明哲保身策略,想來不敢再招惹本王。」

  白滄海和連繼城當即便領命而去。

  葉塵神色一肅,又介面說道:「傳本王命令,七州除黑騎兵之外,兩萬守軍固守七州不出,夏州城外兩萬黨項鐵騎,再加上三岔谷一萬黨項騎兵全部交由楊太尉全權調兵遣將,對付高懷德四萬大軍,務必拒敵於本王治地之外。」

  楊繼業單膝跪地,雙手接了令箭。

  葉塵又道:「胡三光派出探子,盯死高懷德所屬西北邊軍和府州、麟州動向,要保證隨時將情報送於楊太尉之手。」

  胡三光單膝跪地,恭敬稱是。

  ……

  ……

  農曆十二月份的西北,已經進入冬天一個多月。

  六名金牌殺手十二月九日來到十里堡。

  十二月十一日,六個軍寨同時發生兵變,包括三名守將在內,二十七名軍官連同其親兵心腹,總數一千餘人被殺。同一時間,高懷德帶領四萬西北邊軍傾巢而出,直逼夏州。

  慶州西北邊軍動向早早被胡三光帶領情報司所掌控,並及時報於楊繼業,後者調動並親自統帥夏州城外兩萬黨項鐵騎和三岔谷一萬黨項騎兵於半路將高懷德擋住,雙方大戰一場,互有死傷,形成對峙局面。同一天,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大軍也有所異動,但在前者死了幾名嫡系族人和後者死了兩名大將之後,便又偃旗息鼓。

  茫茫雪原,惟餘莽莽,宋國四萬西北邊軍和葉塵麾下三萬黨項鐵騎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西北邊軍使用的拋石機是華夏衛府武器司去年發明的新式拋石機械,需要操縱的人手遠比原本老式拋石機少得太多,早已在宋軍中裝備了下去。

  所以,西北邊軍不用擔心人手不夠,隨著三名步兵使勁的操控齒輪把手,然後伴隨著十名拋石手的奔跑,兩條大纖索拉動,一塊巨大的石頭便在空中翻滾著,帶著一種無聲的沉重壓力砸向黨項鐵騎,然而效果卻並不是很好。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30 12:01

第690章 難纏的黑騎

  每一顆巨石落下,都砸得泥土飛揚,但因為騎兵機動性很強,這些拋石機的射程早被楊繼業所掌握,除非一次性數百架拋石機同時拋射,否則很難砸中來去如風的黨項騎兵。

  黨項騎兵衝刺、迂回、削戰,西北邊軍步兵結成戰陣,將自己變成刺蝟,一萬騎兵同樣從兩側衝刺、迂回、偷襲。期間夾雜著雙方一片片箭雨,每當這個時候,雙方便都有許多慘叫聲傳出,或墜落下馬,或倒下變成屍體。

  已經過去了三天,宋軍未能前進一步,高懷德心中發急,下令攻擊更為猛烈,他們騎兵有限,而對方全部是清一色的騎兵,想要前進一步,對夏州造成更多的震懾太難。

  連營數十里,旌旗飄揚,刀槍閃亮,中軍大營,信使斥侯來去匆匆,一派殺氣騰騰的模樣。高懷德披盔戴甲,不畏嚴寒親自穩坐瞭望台之上督戰,命令各部輪番作戰,不給黨項人馬片刻歇息,能夠更多的牽制葉塵的精力和麾下勢力,好讓六寨中自己麾下那一萬兩千精兵趁機殺回慶州。

  期間,他偎著火爐,翻閱著一份份軍情戰報,綜合了各方面的消息之後,他卻漸漸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包括夏州在內,此時大戰之處與六個軍寨之間的七州之地實在是太過安靜了,七州沒有任何出兵的跡象,這意味著六寨中一萬兩千精兵很可能沒有殺出。

  此外,他此次出兵是擅自出兵,因為京都內皇帝與朝臣的扯皮,到現在准許他出兵的旨意都還未到來。從而坐鎮京兆府的永興軍路轉運使便沒有給他提供糧草,只有慶州知府王寶興被他威逼利誘著全力供他糧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堅城,對輜重補給的依賴都是很重的,而輜重糧秣的統籌調運更是戰爭的重中之重。而這方面,儘管高懷德事先已經有所預料,如今看來,一州之地負責四萬大軍糧草供給還是勉強了一些。

  一直以來,宋軍攻打後蜀、北漢、南漢、南唐諸國時,糧草輜重問題完全不需要主帥擔心,宋軍步兵所向無敵,朝廷一聲令下,地方一路甚至數路之地負責糧草補給運輸,根本不會有任何問題,實在不濟時,他們還可以就地取糧,以戰養戰。因為他們攻打以上諸國時,到處都是大城大阜,想要就近解決糧食問題非常容易。

  可是這次不同,楊繼業特意選擇的這片決戰之地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再加上又是冬季作戰,天寒地凍。在這種特殊地形、特殊氣候下的作戰本來就很艱苦,光是慶州一地的糧草補給數量和勞役人手又大為不足,這種情況下冰天雪地造成的補給困難就變得尤為明顯。如果葉塵一方派足夠多的騎兵繞後,很容易將這條脆弱的糧草生命線掐斷,到那個時候後果不堪設想。還好,他派了麾下三名廂都指揮使中能力最強的黃東秋帶領五千精兵去護送糧草。否則他還真不放心。

  此外,因為得不到坐鎮京兆府的永興軍路轉運使的支持,西北邊軍的各種準備便顯得不足,這些天越來越冷,特別是夜晚太寒冷了,以棉花填塞禦寒的衣服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在中原流行,現在屬於奢侈品,宋國士兵的鋪蓋、衣袍都是布料,不像西北馬上民族大多採用可禦嚴寒的獸皮縫製,所以禦寒效果太差,許多士兵都生了一身凍瘡,生寒熱病的人群也日漸增多,非戰鬥減員的現象十分嚴重。

  高懷德戎馬一生,雖然沒有曹彬那般有名,但也是一代名將,怎會不知這一點,只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六寨內一萬兩千精兵被葉塵給吞了,他現在只能儘快想辦法補救了。

  「如今只能希望葉塵新得八州,八州百姓心向我大宋,人心不穩。六寨中的兒郎能夠早早突破重圍,殺回慶州。本帥最多也只能再堅持七天了。」高懷德憂心忡忡心中暗忖道。

  ……

  ……

  十二月十二日,以十里堡守將鄧崇軒為首,重新執掌軍寨內大軍和軍寨的六名守將同時表示向祥符王宣佈效忠,並在葉塵全權特使上官冰雲指示下,進一步進行了清洗,又殺了近千名心向大宋的將官。

  同一天,王超便帶領夏州城內最後的一千華夏衛和葉塵的王旨,以及裝了百輛大車的五十萬貫錢,離開夏州,來到了六個軍寨。六個軍寨剩餘萬餘精兵按照葉塵的意思被整合成一個軍團,鄧崇軒為都指揮使,王超為副都指揮使。

  十二月十四日、十五日。在鄧崇軒和王超安排部署下,先是將五十萬貫錢賞賜下發,然後和當初處理五州內那兩萬降軍一樣,將這一萬精兵打散,重新整編,一千華夏衛被安插入其中,擔負副班頭、班頭、都頭、副都頭、正副指揮使等軍官骨幹之職。葉塵初步將這一萬精兵掌控在了手中。

  ……

  ……

  夏州城頭,葉塵迎風而立,抬頭看了一眼冰天雪地中茫茫荒原。說道:「這場戰爭打得時間越長,本王給黨項人銀錢便越多,也該結束了,否則會影響本王建國登基!」

  說到這裡,他想起又要死很多人,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去吧!」

  身邊如標槍一般站著的黑月躬身稱是,然後轉身離開。很快,黑月帶著兩千黑騎衝出夏州城,消失白茫茫的荒原之中。

  荒原上的積雪因為運送糧草被車輪不斷地輾壓,與泥土混淆成了混漿,上面一層結凍後,勉強可以行人,但是高低不平且濕滑的路面走起來跌跌撞撞,極易摔倒。而裝滿糧食和軍械的車子,是這些泥漿地面無法承受的,車子一走,地面就重新變成了泥漿,十分難行。

  不過西北邊軍也沒有辦法,這個時代的官路就是這樣子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沿著這條路前進。

  他們行進的路線有跡可尋,對於胡三光統領的情報司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隱秘而言,所以黑月帶領兩千黑騎兵已經和眼前這支龐大的輜重運輸隊伍一路上數度交手了。

  黑月帶領黑騎雖然都是精騎,但是畢竟人數不多,若想正面將黃東秋帶領的五千護送輜重糧草的精兵擊敗,自身也必然會損失慘重,所以黑月充分發揮了遊騎兵的機動優勢,護送輜重糧草的黃東秋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所以就得時刻保持高度戒備,而黑騎兵攻擊一旦受阻立即就會遠遁,西北邊軍的戰鬥力再強也趕不上他們逃跑的速度,所以對他們只能擊退,無法予以有效殺傷。

  就這樣,兩千黑騎攸忽往來,一觸即退,儘管始終是淺嘗輒止的戰鬥方式,卻使得運糧的宋軍隊伍疲憊不堪。

  ……

  ……

  此刻,距離高懷德大營所在只有十幾裡路程了,按照慣例,黑騎兵不會在太靠近西北邊軍主力的地方進行襲擊,整個輜重隊伍不禁鬆了口氣。

  軍旗獵獵,在凜冽的寒風中飄揚,護送輜重廂都指揮使黃東秋掌中槍、胯下馬,頭戴護耳鐵盔,身穿魚鱗甲,胸口卦護心鏡,肩頭睚眥吞肩獸,這一路上雖然不止一次與黑騎軍作戰,道路又泥濘不堪,但他仍是一塵不染,威風颯然。端坐馬上十分精神。

  押運糧草的五千大軍身背蹶張弩,手上紅櫻槍,俱是西北邊軍中的精銳,只不過他們哪怕是穿了七層布衣,也擋不住寒風呼嘯地往脖子裡灌,一個個凍得嘴唇發青,腳上一雙靴子沾了厚厚一層泥巴,變得好象有十來斤重,就算輕裝徒步而行,這麼遠的路程也早累的筋疲力盡了,何況又是這樣的路況,若不是馬上就能趕到目的地,喝一口熱水,躺在帳蓬裡暖曖身子,他們真是堅持不住了。

  五千人拄著槍桿兒,打起精神竭力趕路,爭取傍晚前趕到大營,而此時,盤旋在天空中的海東青可以看到,在他們前面左右方向,除了兩千黑騎之外,另有五個一千人的黨項騎兵隊伍正像一對鐵鉗般夾向這條運糧的長龍。

  正面兩千黑騎兵,兩側各兩個千人黨項騎隊,後面還有一個千人黨項騎隊,從四面八方包抄而去,距離五里之時,黃東秋派出的斥候急射響箭向輜重隊伍示警,警訊剛剛傳到軍中,四面八方六支騎兵呼嘯而來,距其目標已僅止兩三里路程,一時蹄聲雷動,隨著寒風而來,宋軍的運糧隊伍頓時騷動起來。

  黨項騎隊都穿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頭戴羊皮帽子,護耳口罩一應俱全,只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手也裹在一層毛皮中,只露出十根手指,把鋼刀緊緊握在掌中。

  「中軍大營的探子都是吃屎的嗎?正面之敵少了五六千人竟然都不知道?」

  黃東秋又驚又怒,趕緊大喊著下令:「快,依託糧車,布三環套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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