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異術] 陰倌法醫 作者:天工匠人 (連載中)

   
吟雙 2019-2-19 14:38: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861922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16
第七章 屍鬼


「小心!」

高戰對危險的反應絕不慢,『卧槽』了一聲,身子一矮,躲過那人的撲擊,竟直接將她扛了起來。

「就是這小子,我認得他身上這股味兒!」

「別讓她咬到!」

我提醒他一句,費勁的把『瑤瑤』再次壓制住,從背包里找出一個小瓶子,咬開瓶蓋,把瓶口對準她的嘴巴塞了進去。

「咳咳咳……」

隨著瑤瑤的一陣咳嗽,屋裡的燈重又亮了起來。

我能感覺到,房間里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咳咳……唔唔……」

瑤瑤漲紅著臉,朝著我使勁搖頭。

見她眼神恢復了清明,我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把她拉了起來。

「唔唔……」

瑤瑤看到門口的一幕,本能的朝後退了幾步,滿臉驚恐的看著我和高戰。

見她嘴裡還含著那個瓶子,我忍不住咧了咧嘴。

這瓶子本來是用來裝維生素的,直徑都快十厘米了,真沒想到那麼小的嘴能含下這麼粗的……瓶子。

高戰先前在廢品站吃了虧,這次學乖了,乾脆把偷襲他的那人面朝下按在地上,坐在她背上,用自身的體重壓著她。

即便這樣,那人也沒放棄掙扎,喉嚨里『嗬嗬』叫著,兩隻手拚命撓著地板瓷磚,發出「刺啦刺啦」的刺耳聲響。

「你們不是警察!兩位大哥,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呸呸……你給我吃的是什麼?」瑤瑤終於把瓶子拿了出來,邊說邊往外吐著混合了口水的紅色粉末。

高戰被抓地的聲音刺激的呲牙咧嘴,急著對我說:「先別管那個了,快說這個該怎麼弄?她力氣也太大了!」

說話間稍不留神,差點被那人從身上頂下來。

瑤瑤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剛要說什麼,那人猛然把臉轉了過來。

看到她的樣子,瑤瑤「啊」的一聲尖叫,雙頭抱頭蹲在了地上。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卻是死灰中透著慘綠,沒有半分活人的血色。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死魚般的眼珠上像是蒙了一層蠟皮,白茫茫的十分恐怖。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沒再猶豫,從包里拿出黃紙和硃砂,屏氣凝神現畫了一道符籙。

走過去踩住她抓撓的手,捏住她的下顎,將符紙團成一團塞進了她嘴裡。

「閃開!」

我拉了高戰一把,快速的退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高戰一起來,女人掙扎著就要起來,但是只爬起一半就側身倒回了地上,隨著身體的不斷抽搐,嘴裡緩緩吐出一股黑氣,同時散發出刺鼻的惡臭。

臭味散盡,女人臉上的慘綠也稍微消退,眼珠逐漸現出,卻仍像死魚眼一樣。人不再抽搐,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她……」

「她已經死了。」

「死了?」高戰吃驚的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就屍體的狀況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三小時左右。她應該是昨晚中的屍毒,本來沒那麼快發作的,可昨天晚上那兩個王八蛋把她折騰了一溜夠……」

我沒繼續說下去,那實在沒有意義。

「月月怎麼會這樣的?」瑤瑤蹲在地上哭著問。

我看了她一眼,對高戰說:「叫同事吧,帶回去驗屍。」

高戰拿出手機,卻又看向我:「她三個鐘頭前就死了……那襲擊我的是……」

我看了看裹得像粽子一樣的月月,沒說話。

她似乎真的很冷,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但就『特殊職業』而言,她也沒有特別厚的衣服,所以儘管穿的多,和普通男人比起來還是顯得很瘦小。

她最外面套的一件……就是件連帽衫。

這符合高戰對偷襲他那人的描述……

老鍾等人接到高戰的電話緊急趕來,勘察完現場后,將月月的屍體連同瑤瑤一起帶回了局裡。

上車前,我遠遠的朝著城南三村前面的警局宿舍樓看了一陣,拿出手機猶豫了一陣,還是收了起來……

剛驗完屍,外面就傳來敲門聲。

「結果怎麼樣?」高戰走進來問。

「死者左肩靠近頸部的位置有一處咬痕…初步斷定是傷口感染導致突發性死亡。」

「傷口感染?」

我舔了舔嘴唇,看著高戰:「建議送交上級單位深入化驗。」

高戰咽了口唾沫,來回走了兩步,用力擺了擺手,「這會兒就咱倆,能給我透個實底兒嗎?」

我說:「除了驗屍報告以外,我能說的,就只是這個叫月月的女人沾染了屍毒。」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紅裙女?之前襲擊我的真是她?」

「先前我讓送去市裡化驗的DNA樣本應該已經出來了,只要比對一下,就知道昨晚和胖子有過關係的人是不是她了。我在死者的指甲縫裡找到兩組人體組織,不出意外,一個是屬於廢品站那個胖子,另一組新鮮的……是你的。」

高戰習慣性的摸出煙盒,見場合不對又塞了回去,疑惑的看著我問:

「我開進小區后明明進的是9號樓,可401是一對老夫妻……下來后我才發現是8號……為什麼會這樣?還有,我趕到前,9號401發生了什麼?那個瑤瑤……」

我指了指一旁用塑料袋分裝好的一堆衣服,回過身,「唰」的拉開了分隔解剖台的帘子。

高戰瞪圓眼睛,吃驚的看向我:「真是紅裙子?」

我看了一眼並未被解剖的屍體,拉上帘子,回到座位里:「昨晚殺胖子是她出於本能,就算是死人也不願意被糟蹋對不對?她今天晚上襲擊你,也是出於本能,活人中了屍毒會感覺冷,只有鮮血能緩解。所以她才會套這麼多衣服…她襲擊你的時候,屍毒蔓延,她已經死了。生前一身紅,死後不太平。你走錯樓門,還有我進到401的時候,瑤瑤被附體……應該都和這身紅衣服有關。」

高戰似懂非懂,但沒有追問。

不過他在出門前忽然回過頭問我:

「禍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昂,知道了。」

……

早上,大雙一進門就跑到我身邊,說他已經聽同事說了昨晚城南三村又出了命案……

等他惶急的問完一大串問題,我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你是不能打包票的,有蕭雨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誰也不敢說她一定會傷人,可事實是……現在已經有人被傷害了!」

從孫祿口中得知肖陽已經沒有生命安全,我鬆了口氣,和他聊了幾句,就想回去休息。

剛上車,手機震動起來。

見是個陌生號碼,我接通后隨手點了免提。

很快,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你是徐禍,徐大師嗎?」

「你哪位?」

「你好,徐大師,我叫葛一丹,我和我姐妹……她……她已經死了……我們遇上邪事了,我想請您幫個忙……」

葛一蛋?

我眼皮一跳,「你在哪兒?」

出了公安局大門,就見一個裹了件大衣的女人站在路邊四下張望。

我開到旁邊,放下車窗。

「是你?!」

「你是葛一蛋?你找我?」

「我……是一丹!」

我點點頭,「我普通話不太好,要不然還是叫你瑤瑤吧。」

瑤瑤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了車,轉了轉眼珠,扭臉問我:

「你就是那個只接女人生意的陰倌?你不是警察?」

我掏出證件隨手丟在駕駛台上。

「你昨天晚上給我吃的是什麼?」瑤瑤放下車窗,又往外吐了好幾口唾沫。

「黑狗血粉。」

「啊?」

「你昨晚被鬼上身,想殺我。」

我指了指臉上的血道子,「這就是你的傑作。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你多少會有印象。」

瑤瑤咧了咧嘴,把臉偏向一邊:「沒……真沒印象。」

我沒戳穿她的瞎話,點了根煙,對著窗外噴了口煙圈:

「月月死了,可她的事還沒結束。她算是絕對的橫死,我昨天晚上用黑狗血粉傷了她,但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她是一般的橫死鬼還好說,可她不一般。她是先成屍,後成鬼。當屍鬼恢復鬼識,她會嫉恨一切,特別是她身邊熟悉的、還活著的人。」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31
第八章 詭夢


我問瑤瑤,她怎麼會有我電話。

她說是找一個姐妹問來的。

想想做矇事陰倌的那三年,我最樂意接待的就是她們這行的客戶,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出於某個目的,我直接把她帶回了城河街。

剛下車,就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在街口的一家喪葬鋪說著什麼。

「大寶,你怎麼來了?」我走過去和竇大寶打招呼。

見桑嵐和季雅雲等都回過頭,我不禁有些尷尬。

貌似經過上次驛站里的事後,我和桑嵐都在刻意迴避對方。

不知道為什麼,那晚過後,偶爾和季雅雲照面,她竟也有些怪裡怪氣的…難不成桑嵐把童養媳的事跟她說了?不應該啊……

竇大寶說老何『奇迹般的復活』,已經把他從後街31號趕出來了,他現在是無業游民,到處遊盪。今天他過來玩,恰巧見這家鋪子要出兌,就打算盤下來。

我和原來的店老闆不怎麼熟,但也在他這兒買過幾次黃紙之類的,感覺老闆是個實誠人。

問了下價錢,倒是便宜的很,見竇大寶一門心思要幹喪葬這行,也就沒反對。

正準備談細節,忽然就見桑嵐等人的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是誰啊?」竇大寶瞪著我身後問。

我反應過來,指了指瑤瑤,「一個朋友。」

話說完我就後悔了。

瑤瑤昨天被帶到局裡的時候,只套了件風衣,裡面穿的還是她那身『工作服』。

一夜沒睡,她臉上的風塵意味更濃,再加上身上的行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她『路數不正』。

潘穎斜眼看著我一邊被撓破的臉,不陰不陽的說:「她抓的?看來昨晚上夠激烈的啊。」

「邊兒去!」

我昨晚折騰大半夜,幾乎沒怎麼睡,也懶得跟她解釋,含糊說了兩句,直接領著瑤瑤回了家。

我從樓上拿了褥子和毯子,讓瑤瑤先在樓下長椅上補個覺,然後胡亂沖了個澡,上樓就睡了。

迷迷糊糊間,我似乎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斷斷續續,像是病人的呻吟,卻更有些旖旎。

感覺幾絲冰涼灑在臉上,我猛一激靈睜開了眼睛,就見我竟是處身在戶外的一片空地上。

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又到了陰陽驛站?

可當我看清周遭的情形,頓時就愣了。

天色漆黑,下著雨,我面前的居然是廢品站那間堆置廢品的棚子。

女人的聲音從棚子里傳來,時不時還說著什麼,只是很含糊,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我下意識的走進棚子里,昏暗的角落裡,一個油乎乎的胖子正在對一個穿著紅裙的女人做著污穢不堪的動作。

旁邊一個同樣打赤膊,髒兮兮的瘦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著這一幕,一副迫不及待的猥瑣樣子。

最噁心的是,他手裡還揉捏著一團黑色的『布團』。

我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在做夢,只覺得一陣作嘔,就想強迫自己醒過來。

但就在這時,胖子身下的紅裙女人突然猛烈的抽搐起來。

我感覺不妙,本能的想去摸包……

棚子里同時傳來兩個男人殺豬般的嚎叫聲。

胖子根本都沒來得及從女人身上下來,就被她掐著脖子翻身按在了地上。

紅裙女掐著胖子,卻是後腦勺朝著我這邊,面向著瘦男人,像是在瞪視他。

瘦男人尖叫不斷,都快沒人腔了。

就在胖子被掐的快要沒動靜的時候,他突然又是一聲高分貝的嚎叫,竟把手裡那團黑色的布胡亂套在頭上,回過身,像只被追打的喪家狗一樣朝著紙板堆里爬去。

雖然我清楚的知道這可能是前晚發生在棚子里的一幕,可還是忍不住肝兒直顫。

或許很多人都在動物園或者電視上見過獅子老虎捕殺野兔之類的小動物,再不濟也見過貓抓老鼠。

可一旦反過來,野兔把老虎咬死、老鼠把貓摁在爪下,那種場面帶來的震撼程度是決計無法想象的。

胖子徹底沒了動靜,紅裙女人低頭看了他一眼,突然猛地把頭轉向了我。

她應該是化了妝的,可妝容卻掩蓋不住灰白的臉。

那張臉,完全就是死人的臉。

而且,她的兩個眼珠子全都是白色的,就像是被白蠟封住一樣……

「啊!」

我控制不住的一聲大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好一陣緩過神來,才發現貼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感覺身上冰涼,我有點分不清剛才是做夢還是現實。

這一身……到底是汗水,還是被淋的雨水?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

胡亂抹了把臉,下了床,忽然被一種詭譎的感覺牽引著目光看向房間的角落。

放在牆邊的五寶傘不知何時竟然自己張開了!

難道是魘婆?

按照百鬼譜和鬼靈術的記載,魘婆的確有深入、甚至是左右人夢境的能力,可為什麼剛才的夢那麼真實?

下了樓,見瑤瑤坐在椅子里愣神,我咳嗽一聲,走到櫃檯后在藤椅里坐了下來。

剛要開口,她忽然有些恍惚的看了我一眼,說:「月月又回那間別墅去了。」

我愣了愣:「什麼別墅?」

「砰砰!」

我過去把門打開,來的是竇大寶。

讓我沒想到的是,桑嵐竟也跟著來了。

「沒打擾你們吧?」桑嵐冷冰冰的問。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過頭又問瑤瑤:「你剛才說的別墅是怎麼回事?」

瑤瑤撓了撓頭,「我剛才做夢……夢見我好像變成了月月……」

做夢?

我不自覺的翻起眼皮朝天花板看了一眼,起身到後邊的廚房拿了幾瓶飲料過來,遞了一瓶給她。

瑤瑤打開蓋子連著喝了幾大口,才把詳細情形說了出來。

原來她剛才在長椅上睡覺的時候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一棟大房子里,和幾個男女一起喝酒。

後來她喝了很多酒,暈暈乎乎的就離開了那裡。

她說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半夜離開那棟房子,但就是有種特彆強烈的感覺,如果不趕快離開,她就會死。

最主要的是,她感覺在夢裡她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變成了月月。

說到這裡,她習慣性的咧了咧嘴:「離開后我打車回家,司機見我暈暈乎乎的,想占我便宜,被我罵了一頓……」

我聽得直皺眉,事實是她在這麼說的時候,真像是喝醉了一樣,有些語無倫次。

這讓我懷疑,她就是因為月月的死受了刺激,單純的做了個夢。

可是,她接下來的一番話,讓我徹底呆住了。

「我和瑤瑤都習慣從小區的側門進,那裡離我們住的地方近,平常小門都開著,就算有時候小門鎖上,我們也能從大門的門縫鑽進去,這還是瑤瑤最早發現的呢。我讓司機在路邊停了車,付錢下了車,就往家走。可沒走幾步我就更暈了,渾身沒力氣,還覺得特別冷。快到大門口的時候,我實在暈的不行了,就坐在花台上想歇一會兒……」

她的神情忽然變得驚恐起來,「那個收廢品的胖子突然走了過來……我想走,想回家,可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動也不能動,感覺自己就跟死了似的。他先是跟我說話,還摸我,然後……然後他就把我抱到了垃圾棚里……啊……」

她猛然抓著自己的頭髮尖叫起來!

我急忙走過去,握住她兩隻手,大聲說:「你是瑤瑤!你不是月月!」

我這麼說,是因為當她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就連標誌性的『歪8嘴』也不歪了。

而這個時候在她的述說中,說的是『我和瑤瑤』。

好半天,瑤瑤才稍微平靜了些,抬起頭看了我一陣,喃喃的說:「月月被強X了……」

我避開這個話題,問她在夢裡後來發生了什麼。

她又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可我還是聽出,她說的是昨晚遇上我和高戰後,在她家裡發生的情景。

最後她又以月月的口吻說,她當時就想吸人血,可被我捏著下巴往嘴裡倒了什麼東西,感覺渾身像火燒一樣難受,就拚命跑了出去。

跑出去沒多久,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又回了那棟大房子里。

「有人叫你?」我怔了怔,皺著眉頭問:「對方叫的是什麼?是男人叫你還是女人叫你?」

瑤瑤恍然的搖搖頭,「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感覺有人叫我……一轉眼,我就又到了那座房子里,然後我就嚇醒了。」

我深吸了口氣,眉心跟著擰成了疙瘩。

轉過頭,就見竇大寶和桑嵐都瞪大眼睛看著我。

瑤瑤一口氣把剩下的飲料喝完,心有餘悸的看著我問:「月月到底是怎麼死的?她會不會真的來找我?」

我抿了抿嘴,沒有立刻回答她。

竇大寶像是剛睡醒似的,『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說:

「我大概聽明白是怎麼個情況了,要按照你說的,那個叫月月的死,應該和那棟房子有關。她既然死在家裡,就算變成鬼,被禍禍打傷了,也應該留在那附近,不應該回那棟房子才對,除非她是想去找害她的人報仇。」

我搖了搖頭,仍然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問瑤瑤:「你記不記得那棟房子在哪兒?」

瑤瑤說記得。

我問了大體的所在,拿起車鑰匙,讓她帶我去。

竇大寶問我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我說:「月月是中屍毒死的,咬她的,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

「誰啊?」

「蕭雨。」

我和竇大寶帶著瑤瑤上了車,沒想到桑嵐竟也硬是擠進了車裡。

我忍不住皺眉:「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我在辦正經事啊!」

「我知道,我就要跟著。」

「你……」

桑嵐忽然轉過頭,冷冷的說:「段乘風給我打過電話,他說我和小姨的命都是你救的,現在輪到我們報答你了。」

「段乘風?報答?」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33
第九章 大屋


桑嵐犯起倔來就像只小母牛,我知道再怎麼說也沒用,只好由得她。

好在現在已經差不多弄清了狀況,我自信有能力應付要面對的狀況。何況竇大寶也在,多個人跟著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路上我把情況詳細跟竇大寶說了一遍。

竇大寶聽完,問我瑤瑤為什麼會夢到月月的經歷?

我說這可能和五寶傘里的魘婆有關係。

狄金蓮說過,魘婆和白長生才剛恢復鬼識不久,還不能夠控制自己的法力。

兩人死時受的痛苦極深,失控起來,五寶傘也不能完全壓制住他們。

再就是瑤瑤曾被月月的鬼魂附身,腦子裡難免留下月月的意識,所以才會夢到她的經歷,甚至在夢裡『變成月月』。

一直沒說話的桑嵐看了瑤瑤一眼,忽然問我:

「她說逃出401後有人叫她,叫她的是誰?」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了兩個字:「拘魂。」

「蕭雨會拘魂?」竇大寶吃驚的問。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最初以為蕭雨奪舍蕭靜只是意外,可自從看到蕭靜幾次裹雜在日本鬼兵中後,我越來越感覺她被奪舍不像是意外,而像是一場陰謀。

而蕭雨作為陰謀的一部分,未必就如表面上那麼無害。

……

「鐵將軍把門!」竇大寶看了看面前鎖著的大門,回過頭說道。

我見四下沒人,打了個手勢,快速的繞到了後邊的院牆。

見我們要爬牆,桑嵐小聲說:「你這樣是擅闖民居。」

「少廢話,趕緊回車上去!」我看見她就頭疼,死活不肯和瑤瑤待在車上,非要跟著來,來了又這麼多事。

老段居然給她打電話?

報答?

我看是報應吧,凈跟著添亂!

不過下一分鐘,我的抱怨就煙消雲散了。

桑大小姐絕不是什麼運動健將,雖然練過舞蹈,身體協調度卻並不高。被我拉上來的時候腳滑了兩次,鼻子差點沒碰扁,簡直比樹袋熊還笨。

不過她還是拽著我的手,咬著牙使勁往上爬。

她這麼拼是為了『報答』我,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跳進院里,把桑嵐接了下來。

竇大寶跟著跳下來,嘟囔說:得虧是新屋子,要是老院兒,牆頭上要麼栽仙人掌,要麼砌著防賊的玻璃碴子,還真不容易進來。

接著又說:這房子應該蓋了沒多久,這麼大,房主要麼是爆發戶,要麼是拆遷戶。

我讓他小聲點,現在才傍黑,雖然屋子靠近郊區,附近沒幾戶人家,可動靜大了難免不被人發現。到時候仨人可就不是擅闖民居,而是入室盜竊了。

竇大寶摸到一扇後門前,很『專業』的用衣襟下擺包住門把才輕輕一擰,門居然開了。

三人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剛走了幾步,桑嵐忽然一把拉住我,小聲說:「這房子不對勁……」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汽車聲。

分辨出聲音是從正門外傳來的,我急忙四下看了看,見不遠處就是樓梯,拉起桑嵐就跑了過去。

跑上二樓,正想往三樓跑,桑嵐忽然拽住我,緊跑兩步打開了靠近樓梯口的一扇門,拉著我跑了進去。

「雜物房?」跟著進來的竇大寶朝里掃了一眼,反手關上門,背靠在門上斜眼看著桑嵐,疑惑的問:「你來過這兒?」

我也有些懷疑的看向桑嵐。

翻牆偷進別人家,說的再冠冕堂皇也是我們一己之想。

聽動靜應該是房子主人回來了,我們只能躲起來。

對於這棟三層的大屋,我們都不熟悉,往樓上跑也只是針對房主回來后短時間不會上樓。

桑嵐的反應實在過於詭異了,她竟直接把我們帶到了最不容易被發現的雜物房。

感覺就好像……她對這屋子很熟悉一樣。

桑嵐似乎看出了我和竇大寶的疑問,蹙了蹙眉,低聲說:「我來過這兒。」

不等我倆搭話,她眼睛一翻看向我:「我昨晚剛來過,在夢裡來的。」

「夢裡?」

我和竇大寶都有些懵圈。

「砰!」

外邊突然傳來一下悶響。

三人同時一驚,本能的蹲在了地上。

「嘶!禍禍,這兒!」竇大寶朝我使個眼色,挪開身子,朝身後門下方用來透氣的小百葉窗。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桑嵐,忙不迭湊了過去。

我們現在躲藏的的確是間小雜物室,為了通風,雜物室的門和多數住家衛生間的門一樣,在下方有一扇百葉斜向下的小窗口。

通過這個窗口,正好能透過二樓的欄杆,看到一樓大門和一小部分大廳的情形。

我往外看的時候,一個男人已經從大門走進來,消失在盲點範圍。

緊跟著,又有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保鏢?」竇大寶疑惑的看向我。

「先看看。」我讓他先別多說,心裡的疑惑卻不斷上涌。

後進來的這兩個人,看架勢明顯是職業保鏢。

平古不過是個小縣城,就算是王希真那樣戀家的大富豪,也沒這麼大的排場……

這屋子到底是誰家的?

我來平古時間不算短了,沒聽說過當地有什麼超級別的土豪啊?

「誒誒……」

我正有點走神,竇大寶忽然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接著看。

只往外看了一眼,我差點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跟著兩個保鏢後邊又走進來一個男人。

這人約莫三十多四十不到,個頭算是比較高的。

比起兩個保鏢,他的臉色更加陰鶩。

「朱安斌!」桑嵐猛地用雙手抓住我一條胳膊,驚恐道:「怎麼會是他?」

我和竇大寶對望一眼,一起回頭看向她,一時間就之間彼此的臉色除了問號就全是驚恐。

最後進來的這人,的確就是朱安斌。

可如今我們三個都知道,真正的朱安斌早被降頭師陷害奪舍,此時的朱安斌,真正的身份是五行邪煞之一的蔭木傀!

他怎麼會在這兒?

朱安斌走進來後,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轉過身,抱著肩膀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說:「二少爺,稍安勿躁啊。」

二少爺?

我腦筋兒猛一蹦。

除了電視劇里,現代人哪還有稱呼『少爺』的?

可我怎麼就覺得,這個稱呼有那麼一點熟悉呢?

「我稍你馬勒戈壁!」一個男人的咆哮聲響起,「我為什麼不能去玩兒?!」

「這是老爺子的命令。」朱安斌面不改色道。

「我艹……那老頭子真是把我當傻逼來養了?」男人猛然抬高了調門:「我要去玩兒!我他媽要找女人!」

朱安斌微微搖頭,「不行。」

我正聽的滿頭霧水,忽然就覺得挨著我的桑嵐身子哆嗦的厲害。

「怎麼了?」我回過頭小聲問。

卻見桑嵐臉色煞白,緊咬著嘴唇抱著我的胳膊只是打冷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前天晚上你玩的太過了,難道不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嗎?」朱安斌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怎麼就過了?」另一個男人悻然的問。

隔著百葉窗,就見朱安斌舔了舔嘴皮子,說道:「你不該帶女人回來,還是本地場子里的,更不該留她們過夜。」

「你什麼意思?」一直沒露面的男人明顯怒到了極點。

朱安斌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眼神卻驟然一斂,「既然留下來,那就不該少了一個!」

短暫的沉默過後,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安斌,我才想起來,你什麼時候和我老頭子走那麼近啊?還有……」

聲音頓了一頓,下一秒鐘,就見一道身影衝到了朱安斌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嘿嘿,你什麼時候他媽的變這麼拽了?誰給你的膽子?」

男人邊說,邊鬆開手,竟「啪啪」給了朱安斌反正兩個耳光。

然後抖了抖肩膀,悻然的轉過了身。

桑嵐猛地抱緊了我的胳膊,脫口驚呼:「是他……」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36
第十章 後院草人


看清男人的樣子,我不禁也是一呆。

這人的年紀和朱安斌差不多,我並不認識他,卻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似的。

竇大寶小聲問桑嵐,她是不是知道這人是誰。

我也看向桑嵐,看她的反應,她應該是認識這男人的。

桑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就是說不出話。

我皺了皺眉,也沒追問。

本來以為蕭雨躲在這裡,現在看來,情況比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現在的朱安斌可是蔭木傀,光他一個,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何況還有兩個壯的像牛一樣的保鏢。

蕭雨是甭找了,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

樓下,朱安斌被扇了兩個耳光,眼中露出憤恨,卻沒有發作。

那個男人兀自對他罵罵咧咧:

「還他媽愣著幹什麼?不能出去,那就幫老子去找女人!」

朱安斌竟像是有些懼怕他,低著頭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男人忽然叫住他,上前搭住他肩膀,嘿嘿一聲怪笑,小聲對他說了幾句什麼。

因為離得遠,我們聽不清楚,但卻看到朱安斌一臉疑惑的說了兩個字:「桑嵐?」

「別他媽給老子裝蒜,就是你巴巴惦記著的那個妞!我今晚要定她了,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把她給我找來!」男人冷聲罵道。

朱安斌仍是滿眼疑惑,卻沒再說什麼,扭身走了出去。

男人在他背後又罵了一句,回過頭轉了轉眼珠,走出了我們的視線……

「現在咋辦?」竇大寶小聲問我。

「想辦法溜出去。」

我看了桑嵐一眼,見她渾身顫抖不停,強壓著疑惑往她身邊靠了靠,「有我和大寶在你怕什麼啊,再在這裡躲一會兒,等會兒就找機會離開。」

桑嵐抬眼看著我,眼中滿是驚恐,「是他……那個男的是杜路明!」

我一愣,杜路明……

我嘴角猛一抽搐,終於想起為什麼覺得那傢伙眼熟了,也明白他為什麼點名要找桑嵐了。

桑嵐剛找我平事那會兒,因為屍油牽扯到一場無妄之災。

她被同學瞞騙,參加了一個大款飯局,哪知道飯吃了一半,飯桌上就死了人。

死者是兩女一男,一男一女死在包廂里,另一個女的死在大廳。都是七竅流血跪在地上死的。

我對其中一個女死者印象很深,因為那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花之一,好像叫蘇媚。過後因為屍油作怪,我還差點和蘇妍發生什麼。

另外一男一女我沒在意,只是事後才聽說了男死者的身份。

那個對朱安斌呼來喝去的男人,居然就是死在包廂里的那個男的,富商杜漢鐘的二兒子——杜路明!

桑嵐是真嚇著了,帶著哭音問我:

「杜路明不是死了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別管他,先離開。」

換了以前,我只會比她更疑惑,可自從知道鬼樓和杜家有關聯后,杜路明『死而復生』是因為什麼,那還用想嘛。

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樓下的杜路明,只能是活屍。

朱安斌說他前晚帶女人回來過夜,而且還放走了一個,那應該就是月月了。

原以為廢品站挨著警局宿舍,是蕭雨失控咬了月月,現在看來,我完全想錯了。

透過百葉窗看不清外邊的具體情形,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聽見有動靜。

猶豫了一下,低聲對竇大寶和桑嵐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先出去看看狀況,可以的話儘快離開這裡。」

我隱約有種預感,等朱安斌回來,再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桑嵐忽然拉住我,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翻了個白眼,「你放心,這個朱安斌是假的,他可能根本就不認識你,肯定不會去找你的。」

桑嵐搖了搖頭,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確定的說:

「不是我,是……這棟房子里應該還有個女人。如果不把她帶出去,她會很慘的。」

「還有個女人?」我和竇大寶同時愣住了。

貌似進來的時候聽桑嵐說過,她來過這棟房子,但是是在夢裡到過這兒,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帶我們躲進這間儲藏室。

夢裡來過?

我不禁又想到了魘婆,可隨即就感覺不對勁。

魘婆的確能夠把人帶入夢魘,可前提是所帶入的夢境,必須和現實有個交集點。

瑤瑤能夢到這裡,是因為曾被月月上身。

桑嵐怎麼會夢到這棟房子?

而且她對這房子的印象,似乎遠比月月要清晰的多……

正想著,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摔東西的聲音,緊跟著有人大聲罵道:

「艹他媽的,朱安斌這王八蛋,什麼時候變成死老頭子的狗了!居然他媽的敢告老子的狀!我艹……」

我回過頭,和桑嵐、竇大寶分別對了個眼色。

很明顯,朱安斌沒辦法找到桑嵐,竟直接打給杜路明口中的『老頭子』了。

剛才那一下,八成是把手機摔了。

既然是這樣,朱安斌今晚八成不會來了,可為什麼我心裡還是有種十分不安的感覺呢?

杜路明在樓下叫罵了一陣,又沒了動靜。

我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更加強烈。

我沒有再細想桑嵐為什麼會做夢來到這裡,只是問她認不認識她在夢裡見到的那個女人?

桑嵐說不認識,在她的夢裡,關於這一段很模糊。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只是知道有個女人在這房子里,如果我們不救她,她下場會很慘。

竇大寶問我怎麼辦。

我沒猶豫,說我先出去探路,沒危險的話就直接離開。

至於桑嵐說的那個女人,或許就是前晚和月月一起來的歡場女。

我本人對這樣的『技術女性』沒多大偏見,可既然感覺到再待下去會有危險,我也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冒險。

桑嵐還想說什麼,我沒給她機會,聽了聽外邊的動靜,一咬牙,拉開門貼著牆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想不到剛反手關上門,樓梯口就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那人一邊走,一邊低聲罵罵咧咧。

我聽出那是杜路明的聲音,來不及退回屋裡,索性蹲身躲到一個歐式的走廊裝飾櫃後面。同時把手伸進背包,將一把竹刀扣在了手心裡。

腳步聲直接上了三樓。

我暗暗吐了口氣,緩緩站起身,隔著欄杆往樓下看了一眼,沒見到保鏢的身影,便躡手躡腳的下了樓。

我不算是莽撞的人,可事實是,那種強烈的不安還在持續蔓延,竟讓我有種心慌的感覺。

我把握不到這種感覺傳來的源頭,只能是想儘快離開,擺脫這種不安。

站在一樓的樓梯口,沒看到保鏢的身影。

我看了一眼敞開的後門,快步回到樓上,讓竇大寶和桑嵐趕緊走。

順利的下了樓,出了後門,我反手把門關上。

回過頭,卻見竇大寶和桑嵐都呆立在原地。

我心不由得一緊,剛才我已經看過外邊,沒人啊……

下一秒鐘,看清狀況,我也愣住了。

原本的後院竟不見了,沒有院牆的阻隔……夜色下,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無垠的曠野,還有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巒。

「什麼情況……」

竇大寶一句話沒問完,陡然瞪圓了牛眼。

我順著他斜向後的目光看去,頓時頭髮都炸起來了。

就在我們剛才出來的屋子邊上,居然站了一排十幾個凶神惡煞般的黑衣壯漢!

「艹……」

竇大寶小聲罵了一句,把殺豬刀抽了出來。

我把桑嵐攬在身後,邊往後退,邊把竹刀換成了小刀。

徐禍啊徐禍,你簡直蠢到家了。

你憑什麼就以為就屋裡有那麼幾個人?

杜路明『死而復生』,明顯是躲在這裡避人耳目的。

他老爹是杜漢鍾,最不缺的就是錢,別說保鏢了,就算是請來國外的雇傭兵都……

眼見十多個壯漢陰沉著臉緩緩向我們圍了過來,我咬著牙就想上前拚命。

竇大寶突然「咦」了一聲,「這些黑口冷面的哥們兒,耳朵和鼻子、眼裡為什麼會長草啊?」

「什麼?」

「你沒看到?他們的耳朵眼,還有鼻子眼裡全是草,我剛才還以為是鼻毛呢。」竇大寶說。

我又是一愣,腦子裡似乎隱約捕捉到了些什麼。

桑嵐在身後拉了拉我,帶著哭音小聲說:

「咱們打不過他們的,跑吧。」

我反手一把抓住她手腕,抿了抿嘴唇,說:「可不能跑,現在要是跑了,那可能就真的死定了。」

話音未落,我猛地放開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揮刀朝著離我最近的壯漢扎了過去。

「噗!」

隨著一聲輕響,不光小刀直沒至柄,我握刀的手竟也跟著杵進了壯漢的肚皮里。

「我艹,是草人!」竇大寶低聲啐罵。

我拔出小刀,再看被我扎中的壯漢。

那哪是什麼壯漢,根本就是一個和真人差不多大小,披著黑狗皮的草人!

「同伴」被刺,其餘『壯漢』卻視而不見,仍是麻木不仁不緊不慢的圍攏。

竇大寶:「這狗皮草人……我好像聽誰說過……」

「是我告訴你的!他們就是用來迷惑人和嚇人的,幹他們!」

我一邊說,一邊連著揮舞陰陽刀,轉眼便劈砍刺扎了五六個『壯漢』。

竇大寶比我更能下得去手,殺豬刀上下翻飛,被他劈中的壯漢頓時全都變成了一堆捆紮的爛草。

「媽的,居然拿草人嚇人……真嚇死個爹了,我還以為要拚命呢。」竇大寶氣喘吁吁的說。

我說:「我第一次見狗皮草人是在平古崗……這是凌紅她們會的法子。凌紅後來投靠了刺蝟頭猜霸,多半把這法子教給猜霸他們了。朱安斌是猜霸的徒弟,這些草人應該是他臨走前放出來的,目的是阻止房子里的人出去。」

「那……後院呢?」竇大寶和桑嵐同時指向沒有院牆阻隔的遠山。

作為陰倌,我只會些抓鬼驅邪的法子,本來是絕想象不出,原本的後院變了情景是怎麼一回事。

可黑狗皮草人的出現,卻給了我提示……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39
第十一章 水下鐵棺


竇大寶揉了揉眼睛,看著遠方說:「我什麼都看不出來,這該往哪兒跑?」

我笑笑,把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伸開拼成一個方框,舉在眼前瞄了一周。最後對準最高的一座山峰,回頭朝桑嵐努了努嘴:「你站過來。」

「右手舉高,臉往左邊偏。」

「對……左手…左手掐腰……」

「保持這個姿勢別動!」

「好像還差了點什麼……」

我放下手,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幹嘛要這樣?」桑嵐一動也不敢動。

「你小姨有張照片,是在一座假山前拍的,當時她擺的就是這個造型。」

我一邊說,一邊看著她,「不過……好像就差那麼一點點。」

「差哪兒啊?」桑嵐明顯不帶好氣的問。

回想著那十二張照片中的其中一張,想到照片里季雅雲的姿態笑容,我忽然福至心靈,伸手在桑嵐抬高的右胳肢窩裡撓了撓。

「哎呀……」

「就這個姿勢!別動!」

我一把將她『固定』住,退後兩步又仔細看了看,點點頭,一彎腰,朝著她右腋窩下鑽去。

「你幹嘛……」

我一把拉住她,一手拽著竇大寶,斜向前跨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桑嵐一下傻眼了。

僅僅只是一步間隔,三人竟重又回到了原先翻進來的院牆下。

「凌紅替你小姨拍的那組照片絕對不簡單;那可能包藏著某種陰陽術數和結陣。」

我一邊說,一邊走到牆邊半蹲下身,把兩隻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朝竇大寶一揚下巴:「趕緊走!」

竇大寶也不多話,踩著我飛身上了牆頭,接著把桑嵐也拉了上去。

「還不走?」竇大寶騎在牆頭上急著向我伸出手。

然而,此刻我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非但沒絲毫減輕,反而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

那感覺就像是,我在身後的大屋中落下了什麼,如果不回去找到,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一樣。

「你們先走!」我猛地把竇大寶的腳掀出了牆外。

轉過身,看了一眼院里狼藉的草人,緩步走到後門前,伸手擰開了門。

門一開,一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正巧出現在門后,眉頭驟然一緊:「什麼人?」

我偏過頭看向他身後,笑著抬起手搖了搖:「二少爺!」

見保鏢愣愣的回過頭,我猛地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將他的後腦勺狠狠撞在門框上。

然後隨手將他拖出來丟進了草人堆里。

「別管真假,都是保鏢,一起睡一覺吧。」

我喃喃說了一句,轉過頭,急著跑了進去。

「咚咚咚咚……」

聽到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我急忙一矮身縮進了樓梯下方。

「媽了個巴子的,哪來那麼多規矩!這不許那不許,活著幹什麼?呃……」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杜路明罵罵咧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二少爺,什麼事啊?」似乎是保鏢之一問道。

「滾你麻痹的!該幹嘛幹嘛去!別出來找罵!」杜路明罵了一句,腳步在樓梯前戛然而止。

不多時,腳步聲再次響起,卻是朝著我躲藏的方向走來。

我反手伸進包里,剛摸到符籙,就聞到一陣酒氣撲鼻,接著就見杜路明手裡拿著個酒瓶,搖搖晃晃的從樓梯旁走了過去。

我頭皮猛地繃緊,後院可是一團糟,只要一出後門,他可就什麼都看見了!

好在杜路明像是喝多了,走了沒幾步,就停了下來。

「麻痹的,沒女人怎麼睡……怎麼睡啊?」

他忽然後退了一步,搖頭晃腦的怪笑:「嘿嘿,女人……現成的也有吧。死老頭子…王八蛋朱安斌,我怎麼就不能動她了?她鑲鑽了?」

說著,竟伸手拉開了一旁的一個邊櫃。

女人?

我腦筋兒一蹦,一下想到了桑嵐說的她在夢裡見到的那個女人。

不等我反應過來,杜路明原地踉蹌了兩步,竟彎下腰鑽進了柜子里。

櫃門關上,我從黑暗中走出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那柜子。

這柜子就是用來擺盆栽花瓶之類的,總共也才高一米五不到,寬不過三十公分,怎麼就能藏下一個大活人呢?

難道……

我心一動,快步走過去,拉開了櫃門。

看到柜子里的兩雙舊鞋和堆放的雜物,我不禁一愣。

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伸手捏住柜子的橫隔左右搖晃。

似乎是掙脫了磁鐵般的拉力,柜子的后擋板無聲的橫移開來,露出一個正好能容人鑽進去的暗門。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回身不見有人,一貓腰,鑽了進去。

「馬勒戈壁的,臭婊子,你倒是再跑啊?」

下方突然傳來杜路明沉悶的叫罵,我急忙停步在台階上,斜眼看著下方拐角處透出的微弱光亮。

「老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居然跑?你跑得了嗎?死了還不是要回來這兒?」

杜路明明顯喝醉了酒,說話聲既含糊又帶著一股神經質,「你叫什麼來著?月月是吧?我說你怎麼能跑的了呢,原來是穿了紅衣服。」

是月月!

桑嵐說的那個可憐女人就是她?

我往下走了兩步,豎起耳朵仔細聽。

就聽一個女人哀求道:「二少爺,你放過我吧,我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也有家的……嗚嗚……」女人哀聲哭了起來。

「別他媽給我唧唧歪歪的!也就是昨晚沒空!等會兒,等老子爽完了,就讓人送你走。嘿嘿,不是喜歡錢嗎?反正是陪男人,哪兒不是陪啊?你放心,我送你去的那地方,都是男人,都是太君……嘿嘿嘿,哈哈哈哈……」

我對月月絕不算有好感,可乍一聽到這段對話,還是怒火直衝頂門。

垂眼看了看手裡反扣的小刀,一步步向下走去。

轉過拐角,就見下方延續的階梯盡頭出現一道小門。

我悄無聲息的走下去,臨近門口,才發現這是一間將近40平米的暗室。

暗室的中間點著數十根圍成矩形的白色蠟燭。

讓我感覺奇怪的是,燭火映照在上方,竟似飄忽不定,搖曳的不同尋常。

杜路明就站在靠近門邊的一個角落,又大聲說了幾句囂張放肆的醉話,然後轉過身朝著中間的蠟燭矩陣走了過去。

他抬腳邁過蠟燭,又往前走了一步,身子竟驟然矮了一半。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身子下沉的時候,明顯傳來一陣水聲。

蠟燭圍著的矩形間居然是個水池,難怪反射到上方的光亮會那麼奇怪呢。

「二少爺,你饒了我吧……我爸媽年紀大了,我賺錢是要回去養他們的……」

女人的哀求聲再次響起,我一下怔住了。

這聲音竟然是從杜路明剛才所在的角落傳來的,雖然看不清那裡有什麼,可話語間,已經能夠確定這人是月月。

月月在那個角落,杜路明跳進水池幹什麼?

不知怎麼,我心慌的不行。

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

見杜路明半截身子背對著這邊,當下我再也忍不住,躡手躡腳的朝著蠟燭圍攏的所在走了過去。

貓著腰臨近旁邊,探著頭往裡一看。

那中間果然是個水池。

可更讓我吃驚的是,杜路明就站在水池的一邊,而他面前的水池中,竟沉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材!

「媽的,太冷了,得趕緊上去!」

杜路明嘀咕了一句,伸手就去掀棺材。

棺材蓋掀落水中,「塢」的一聲悶響沉入水底。

不等看清下面的狀況,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下落水聲絕不是木頭髮出的,棺材蓋不是木頭的,是鐵做的!

鐵棺材!

我腦子裡的某根神經被猛的挑動,不顧一切的跑到水池邊。

借著燭光,就見水中的棺材已然被打開了。

透過昏暗的水面,就見水下的棺材里躺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

女人神態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露在外面的皮膚,通過水麵的折射顯得熠熠生輝。

杜路明似乎根本沒發現我的到來,原地搖晃了兩下,嘿嘿笑著,把手向著棺材里的女人伸去……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41
第十二章 徐潔回來了


「把你的爪子收回去。」我從牙縫裡迸出一句。

杜路明這才一愣,轉過頭來看向我,粗聲粗氣的罵道:「你他媽誰啊?哪兒來的?」

「上來。」我朝他勾勾手指。

我心中的怒火已經掩蓋了一切疑問,達到了極限。

我不知道棺材里的人是生是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水下鐵棺里,只知道杜路明醉醺醺的跑下來,是想褻瀆棺材里的人。

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絕不可能。

「你是老頭子派來的?」杜路明終於露出一絲疑惑。

我笑笑:「上來,上來我告訴你。」

「麻痹的,我倒要看看,這他媽是哪個旮旯蹦出來的王八蛋。」杜路明罵罵咧咧的爬了上來。

眼看他走過來,我在背後暗暗翻出了扣在手裡的小刀。

就在杜路明離我只有五步距離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嘴角揚起露出一抹獰笑。

我頭皮不由得一緊,感覺不對勁。可沒等我來得及反應,背後突然有一隻手攥住了我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擰,緊接著一條粗壯的手臂死死的勒住了我的脖子!

身後那人的力氣大的出奇,我只覺得右手猛然傳來一陣劇痛,手腕竟硬生生被扭斷了。

陰陽刀脫手落地,我想要掙扎,卻被背後的人勒的緊緊的不能動彈。

斜眼看去,偷襲我的人赫然是兩個保鏢之一!

我反手就是兩下肘擊,可這傢伙壯的像牛一樣,渾身都是疙瘩肉,被搗中后居然毫無反應。

「媽嘞個比的,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跑到老子面前撒野。」

杜路明噴著酒氣罵了一句,突然舉起手裡的酒瓶,狠狠砸碎在我頭上。

我一陣頭痛欲裂,可仍是強撐著抬起左手,接住一片碎玻璃,反手就朝著身後的保鏢劃去。

保鏢被鋒利的酒瓶碎片割中,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我猛然轉身,一腳踢在他襠下,緊接著提膝撞在他彎下來的臉上,登時將他撞暈了過去。

「我靠,小子,還有兩下子嘛。」杜路明譏笑道。

我在保鏢頭上補了一腳,彎腰把陰陽刀撿了起來,回身冷眼看著他,「你這樣的人活著的時候就沒幹過人事,死了還要害人……你就不該存在世上。」

「嘿嘿,你到底是什麼人?」杜路明笑得有些神經兮兮的,卻又自顧自的擺了擺手,「你想我死啊?哈哈,我本來就是死人,你還能讓我再死一次怎麼的?」

「滿足你。」

我上前一步,猛地將陰陽刀刺入了他的小腹。

杜路明先是一怔,隨即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

「你什麼都不用問,我也沒問你什麼對不對?」我把小刀拔出來,又刺了進去,「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你剛才想碰我愛人,那你就非死不可。這一次,我保證你不會再『回來』了。」

連著刺了十幾刀,杜路明已經徹底沒了動靜,身體卻開始散發出刺鼻的惡臭。

我一腳把他蹬開,就見他的臉和手腳開始快速的腐爛,轉眼間便成了一具腐屍。

我不敢耽擱,跳下水池,單手把水下棺材里的女人抱起來,「徐潔,徐潔!」

見她沒有反應,我把臉貼在她鼻端,心不由得直沉到了谷底。

她沒有呼吸,完全像是一具屍體。

屍體……屍體我也要帶回去。

我不管不顧的將她抱出棺材,咬著牙單手用背包的綁帶把她綁在背上。

爬出水池,剛要走,角落裡突然傳來月月的聲音:「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吧……」

我一愣,順著聲音快步走到角落。

昏暗中,卻只見一個木架上擺著一尊一尺多高、通體黝黑的佛陀像。

「求你,救救我,帶我走。」月月的聲音竟然就是從佛像里傳出來的。

想到她的遭遇,我沒有猶豫,顧不上想她為什麼會在佛像里,伸手就想將佛像抱起來。

一抱之下,不禁大吃一驚。

乍一看佛像黑乎乎的毫無光澤,我還以為是用烏木陰沉木之類雕刻的,沒想到這佛像居然是生鐵鑄造,足有四五十斤重。

我不禁有些為難起來,雖然說徐潔並不算重,可我右手腕被保鏢扭斷了,根本使不上力氣。

背著一個人,再帶上這麼個鐵疙瘩……

「求你了,幫幫我,我想回家……」月月的哭聲再次從佛像中傳出。

我心一顫,一咬牙,吃力的抱起鐵佛像,回頭朝杜路明的腐屍和昏死的保鏢看了一眼,沿著樓梯向上走去。

……

「謝天謝地,你終於出來了。你頭怎麼被開瓢了?怎麼還背著個人……卧槽!是小包租婆!」

「別廢話,趕緊把佛像接過去!」

我把鐵佛往竇大寶懷裡一塞,踉踉蹌蹌的往停車的方向走。

桑嵐和瑤瑤從車上下來,看清狀況都吃了一驚。

我把徐潔解下來,抱進後座,跟著鑽了進去。

「你受傷太重了,得趕緊去醫院。」桑嵐急著說道。

「不,不去醫院……大寶,開車,回市裡,去後街……找老何。」

桑嵐看了看我懷中的徐潔,又看向我,咬了咬嘴唇,回頭對竇大寶說:「開車。」

趕到後街,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

來的路上,又開始下雨。

我抱著徐潔,竇大寶抱著鐵佛,和桑嵐、瑤瑤冒雨跑進後街。

31號的門板居然開著一扇,裡面透出昏黃搖曳的光。

見我們進來,老何瞪圓了綠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從櫃檯後站起身,打開燈,「噗」的吹滅了牛油蠟,對著屋外大聲說:

「今天不營業了,下個月初一再來。」

我恍惚反應過來,今天好像是他夜裡渡鬼的日子。

老傢伙倒是敬業,剛不做『植物』就開始上班了。

老何一邊讓竇大寶上門板,一邊幫著我把徐潔放到椅子里,低頭查看了一陣,猛地抬起頭,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卻不說話。

「她怎麼樣了?」我急著問。

老何一言不發的走到一旁,從柜子里拿出個醫藥包遞給桑嵐,「你先替小徐包紮傷口。大鬍子小子,你抱上徐潔,跟我到後邊來。」

我想起身去抱徐潔,卻被老何粗暴的推回椅子里。

我心裡越發沒底。

這老傢伙,平常都是一副油里油氣的財迷模樣,今天這是動了真火了。

徐潔到底怎麼了……

興許是急火攻心,桑嵐剛幫我包了一半,我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激靈醒來,就見老何臉色陰沉的坐在藤椅里,面前的櫃檯上正擺著我帶來的那尊鐵佛。

「徐潔呢?她怎麼樣了……」

我急著想要坐起來,手一撐椅子,陡然感覺一陣鑽心刺痛。

「你快別動了!」桑嵐和竇大寶同時過來扶住我。

竇大寶抹了把腦門,「禍禍,趕緊去醫院吧,你手斷了!」

我搖搖頭,看向老何:「徐潔呢?」

「那孩子沒事,只不過她被施了邪術,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活過來。」

「我去看看她。」

「不行!」老何厲聲道:「我已經讓大寶把她背到了地窖里,又在裡邊布了法陣,然後封了地窖。一個月之內,地窖不能開啟。否則一見日月天光,那孩子就永遠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我長吁了口氣,重又靠進椅子里。

屋裡沉默了好一陣,瑤瑤忍不住怯聲問:「你們找到月月了嗎?她還會來找我嗎?」

我轉眼看向櫃檯上的鐵佛,剛想開口,老何就擺了擺手,「等到初一,我會超度佛像中的屍鬼。」

聽我說月月的魂魄在鐵佛里,竇大寶不解的問:「佛像不是都有佛光普照的嘛,怎麼能拿來拘禁魂魄呢?」

「哪來那麼多問題?」

老何少有的煩躁,指著我大聲道:「再不送他去醫院,他的手就廢了!」

我本來說什麼都不肯離開的,可手腕劇痛難忍,再加上頭上的傷口淋了雨,大腦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只能是被竇大寶強行送到了醫院。

這一次,我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才勉強能下地。

期間桑嵐和竇大寶、潘穎輪番照顧我,可不知道為什麼,季雅雲卻一直沒有露面。

這天剛吃完竇大寶燉的羊肉湯,高戰和孫祿、肖陽走進了病房。

「感覺怎麼樣?你那爪子,還能拿手術刀嗎?」孫祿邊說邊把兩個西瓜放在桌上。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不等好利索,就這會兒掰腕子你都未必贏得了我。」

我笑罵了一句,回頭看了看頭上還裹著紗布的肖陽:「你怎麼樣?沒落下後遺症吧?」

肖陽笑了笑:「沒事兒了,多虧你和屠子了,要不然,我就算不被那個瘋子砸死,也得破相。」

幾個人說笑著聊了一會兒,高戰突然問我:「你這兩天的能出院一趟嗎?」

話沒說完,一旁的桑嵐就擰起了眉頭。

高戰見狀連忙胡亂擺手:「我就這麼一問,不一定非得今天去,等小徐徹底養好了再去也來得及。」

我讓桑嵐幫忙去打壺水,把她支開後才問高戰有什麼事。

高戰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們上午剛從精神病院過來,那裡有個人說要見你。」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44
第十三章 藏陰秘術


聽高戰說才知道,這趟他來不光是為了看我,另外還負責把廢品站嚇瘋了的那個『頭套男』轉送到精神病院進行強制治療。

在那裡,他見到了曾挖了王希真家祖墳的盜墓賊臧志強。

是臧志強想要見我。

臧志強只對他說了兩句話:

我要見上次那個外八行的同道;你告訴他,不是自己的東西,最好別想據為己有。

恰巧桑嵐進來,放下水壺抬頭瞪著我說:「別告訴我你現在要出院。」

「你也知道我在醫院待不住的……」我說的是實話,在病床上躺了這麼些天,我早煩了。

「呵,待不住就不待?你拿自己的命當兒戲啊?」桑嵐冷笑。

我剛想再說什麼,她忽然攥著雙拳,漲紅著臉沖我吼:

「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你想死沒人攔著!」

吼完,竟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高戰一陣尷尬,說他真不該替臧志強傳話,那就是個瘋子。

又閑扯了一陣,他就說局裡還有事,帶著肖陽先走了。

孫祿側身在床沿上搭著我的肩膀,看著天,含糊的說:

「桑大美女擺明是對你有意思,惹美女生氣,你的心難道不會痛嗎?」

「滾犢子!趕緊辦出院去!」

我又不是傻子,又怎麼會看不出桑嵐的心意。

可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她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她對我的情意,更多的是建立在這段時間因為無助恐慌而對我的依賴上。並不是真正男女間的情感。

只能說,等這一切都過去,她重回校園,不久的將來,應該會遇上真正適合她的人……

車開進精神病院,孫屠子說要陪我一起上去。

我有些好奇:「你敢上去?」

孫祿咧咧嘴,說換了以前他肯定不敢,瘋子學姐的事給他造成的陰影實在太大了。不過在經過『頭套男』的事以後,陰影已經消除了。同樣是精神病,學姐不會刻意傷害我們,而『頭套男』瘋了,就會無故襲擊無辜的人。

只能說無論是正常人還是瘋子,好人就是好人,壞種就是壞種。

二樓的一間單獨病房裡,臧志強還和上次沒發瘋前一樣,盤腿坐在床上,微微低著頭,斜著眼睛看著我和孫祿進屋。

等醫生出去,我從包里拿出藏魂棺放在他面前,「還給你。」

臧志強直勾勾的看了我一陣,忽然搖了搖頭,「我要見你,不是想拿回藏魂棺。我對那位警官那麼說,是怕你不肯來。」

「這本來就是你的,先把它收起來吧。」

「不用,先放在你那裡吧。」

我皺眉:「這是你師門傳承的東西,怎麼能隨便讓別人保管?」

臧志強苦笑:「你應該也猜到我現在是什麼狀況了,如果藏魂棺留在我身邊,我的命就保不住了。」

「什麼叫命保不住?」

我在被張喜推進藏魂棺的時候,曾在裡面見過另一個『臧志強』。過後認出藏魂棺的來歷,我就隱約想到,臧志強並不是真瘋,他不過是把一部分魂魄藏在了藏魂棺里,以此來避免降頭的發作。可我還是不明白,他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臧志強又是兩聲苦笑,說:「利用藏魂棺藏魂,並不是沒有弊端的。超過一定的時間,魂魄不能復原,我就會完全喪失意識,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到時候法訣都不記得了,甚至不知道藏魂棺是什麼東西……那和死有什麼區別?」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看得出來,你進過藏魂棺,而且利用藏魂棺磨滅了外露的陽氣,把自己變得和鬼一樣。你既然認得藏魂棺,又能夠使用……這樣說來,你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九陰煞體,陽世惡鬼。呵呵,看來我藏陰一脈註定不會斷送在我手裡,我找你,還真是找對人了。」

「你……」

他擺手阻止我開口:「先聽我說,我時間不多了,我在藏魂棺里待的時間太久,就快失去意識了。到時候醒不過來,會變成真正的瘋子。但現在我中了降頭,一旦魂魄聚齊,降頭就會發作,我就會沒命。想要保住命,我只能求你幫忙。」

我本來還想說我沒那個義務,可聽他說『時間不多』,就忍著沒有開口,準備聽他說完再說。

臧志強甩了甩頭,像是竭力想要想起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

「師父說過,能夠運用藏魂棺的,除了門裡的藏陰人,就只有陽世惡鬼。我還以為那只是傳說,沒想到真的有這種『活鬼』。我失去意識后,不能作法念訣,封存在藏魂棺里的魂魄就不能聚齊,會永遠變成瘋子。只有你能幫我,藏魂棺你替我保存,等到有一天確保我降頭不會發作,就幫我把魂魄回歸本體。那樣我就可以再世為人,藏陰一脈也就不會斷絕了。」

我終於忍不住說:「你應該知道所謂的外八行同道並沒有什麼情義可言,我想不出有幫你的理由。」

我說的是事實。

外八行從來都不屬於正統,盜門雲集了各種匪盜不說,千門、索命、蘭花更是天下騙子、刺客、娼妓的代表。我從不認為所謂的外八行有真情義,更不相信『盜亦有道』的鬼話。

臧志強突然詭異的一笑,「嘿嘿,兄弟,我雖然不會看相,可我也看得出,你似乎比我還要倒霉。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種人,認為我就是個盜墓的蟊賊。可你要知道,有時候幫別人,就是幫自己。今天你幫了我,將來你未必就沒有求我幫忙的時候。」

「這傢伙絕對已經神經了,完全是自說自話嘛。」孫祿斜睨著我說。

我剛想開口,臧志強忽然上下瞟了我一眼,笑道:

「我要是沒看走眼,你應該前不久才碰過屍體。」

「哈哈,忘了告訴你了,我們哥倆都是法醫。死屍就和『大寶』一樣,天天見!」孫祿大笑。

「他碰過的屍體是活的!」臧志強嘿嘿笑著,從床上邁了下來,走到我面前探著頭在我身上聞了聞,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你碰到的是活屍,而且不只一個。」

他忽然湊到我耳邊,聲音冷森的說:「我還知道你不光碰上了活屍,而且還殺屍!從你一進門我就聞到你身上那股子死人氣了,那人不止死了一次,而是兩次,是被你殺死的!」

孫祿拉了我一把,擋到我身前瞪眼道:「靠那麼近幹什麼?退回去!敢犯病老子活活摔死你!」

我遲疑了一下,把孫祿拉開,沉聲問臧志強:「你想我怎麼幫你?」

臧志強露齒一笑,「很簡單,其實這對你來說不但是舉手之勞,而且是有很大好處的。」

他反手指了指我放在床上的藏魂棺,「除了上面的攝魂、釋魂法訣,我再教你一些藏魂、藏陰和隱匿活人陽氣的法子。這些法門不光可以配合藏魂棺來使用,作為一個陰陽先生,你應該有更多的機會用到。我的要求已經說過了,等到合適的機會,幫我把魂魄聚齊。」

「藏陰秘法,那可真是寶貝……」我點了點頭,饒有興緻的看著他:「你怎麼就肯定,我學了你們藏陰一脈的法門后,就一定會幫你?」

臧志強有些邪魅的嘿嘿一笑,再次湊到我面前低聲說:

「你前段時間背過屍,我聞得出來,那不是普通的屍體,那是個活屍,還是個葬在水底下、鐵棺材里的女屍!

嘿嘿,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一句話,術業有專攻。陰陽事,你在行;可說到屍體,嘿嘿嘿,我不信你沒有問題想問我。」

我和臧志強對視了一眼,回過頭對孫祿說:「屠子,你先出去一下。」

「不用。」臧志強擺擺手,「我時間不多了,法門我只能說一次,有他幫忙,你會記得更清楚。而且你這個朋友身上殺氣很重,如果你要和屍體打交道,他應該能幫到你。」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在旁人看來無比的詭異。

我和孫屠子,一直都在精神病院的病房裡,和一個瘋子竊竊私語……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千萬記住,可能的話儘早來救我。這裡的護工可都不是什麼善茬。」臧志強直起身子抻了個懶腰,看著我說道。

突然,他的目光變得發直起來。

「不好,他要犯病!」我嚇了一跳,拉著孫祿跳下床,拔腳就往門口跑。

「等會兒!」臧志強突然叫道。

回過頭,就見他梗著脖子斜眼看著天花板,嘴角時不時的抽搐兩下。

「還有什麼事?」想到上次的情形,我是真有點瘮的慌。

「你是不是認識……認識一個羊倌?他……他也在這裡的。」

「顧羊倌?!」

「他昨天出……呃……出院了,他一直在等你,他讓我轉告你……呃……他讓你去他家找他……呃……他有話要對你說……呃……」

臧志強的嘴角猛一抽搐,整張臉也跟著扭曲起來。

「快跑!」孫祿一聲大喊,把我拽了出去。

就在門合攏的一剎那,一張猙獰的臉孔貼到了探視窗上,呲著白森森的牙齒不斷的沖我咬合……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46
第十四章 老井


看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護工衝進病房,孫屠子回過頭來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我還是高估自己了,太特么嚇人了。」

我也是心砰砰直跳,直到下了樓,腿肚子還有點哆嗦。

上了車,孫祿問我去哪兒了。

我看看時間,還是決定去找一趟顧羊倌。

上次來,顧羊倌就讓我再來找他,說是有話要對我說,過後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時間一長竟給忘了。

他現在出院了,還讓臧志強帶話給我,看來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啊。

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老何『回來』了,顧羊倌也主動找我了……

這些以前神神秘秘的老傢伙,都開金口了。

可我怎麼就覺得,我非但沒有從迷局中解脫出來的跡象,反而是越陷越深了呢……

憑著記憶來到臨縣顧羊倌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孫祿上前敲門,剛拍了兩下,院門就打開了一道縫。

孫祿看了我一眼,探頭進去:「有人嗎?」

喊了幾聲,沒聽見回應,孫祿回過頭,「好像沒人,屋裡都沒開燈。」

我想了想,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和上次來變化不大,只是一側的盆景有些長瘋了,應該是長時間沒有修剪過。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所有屋子都沒亮燈,而且每個屋都關著門。

孫祿說:「本家該不會是吃完飯出去遛彎了吧,要不然也不能沒鎖大門。」

我點點頭,「來都來了,那就等會兒。」

剛說完,就聽天上炸起個悶雷,緊跟著噼里啪啦下起雨來。

兩人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一邊的房檐下避雨。

這場雨像是憋了一天似的,一下下來就跟瓢潑一樣,頃刻間院子里來不及流淌的積水就匯聚成了小河一般。

好在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就變得淅淅瀝瀝起來。

又等了一會兒,孫屠子有點毛躁起來,說看天色,等會兒還得下大雨,要是去遛彎,也該趁這會兒回來了,這是指不定幹嘛去了啊。

我看了看錶,遲疑了一下說咱回去吧。

我對顧羊倌談不上有惡感,但也絕無好感。如果不是他當初不負責任的一番話,我也不會變成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他或許真有話要對我說,可我不認為那和我有多大關係,也就犯不著在這裡耗費時間。

兩人剛要往外走,孫祿忽然「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

孫祿回過頭左右看了看,問我:

「你聽沒聽見人聲?」

「沒有啊。」

我剛才心裡想著直接去老何那裡問問徐潔的情況,並沒有留意到有什麼聲響。

孫祿說那可能是他聽錯了。

這時天上忽然又打了個雷,眼看又要下雨,兩人急著就往外跑。

可這次沒跑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救命……放我出去……」

我猛一頓,扭臉看向孫祿。

他也停下了腳步,也是一臉疑惑,顯然同樣聽到了叫救命的聲音。

「有人叫救命!」孫祿說。

「是,我也聽見了,好像是個小孩兒。」

我聽出那的確是個孩子的呼救聲,不過聲音有些發悶,像是被什麼阻隔,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屋裡不會有小孩兒吧?」孫祿嘴裡說著,已經開始透過窗戶挨個房間查看起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再次聽到那聲音,我不由得渾身猛一激靈,下意識的看向院子的一角。

孫祿也走了回來,和我看著同樣的方位,用不確定的口氣說:

「聲音好像是從那口井裡傳出來的,井底下該不會有小孩兒吧?」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不迭邁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上次來顧羊倌家,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院里的盆景和角落的井。

那是一口很是古樸的老井,六角形的石井台上長滿了綠油油的苔蘚,似乎在記載著時光的流逝。

然而,我對這口井記憶深刻,並不是因為它古老,而是因為井口上面壓著一塊磨盤大的青石。

來到井邊,看清楚狀況,我和孫祿面面相覷,都有點發懵。

大青石要比井口大出一圈,壓在上面,把井堵的嚴絲合縫。

看痕迹,這井應該被封堵了有些年頭了,也沒有新近開啟過的痕迹,井下面怎麼會有小孩兒的聲音呢?

再說了,就算真有人在井裡,井口被大青石堵著,聲音也傳不出來啊。

就在我和孫屠子對著發愣的時候,那個小孩兒的聲音竟又傳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這回孫屠子被嚇得明顯一哆嗦,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真是從下面傳來的!靠,這是人還是孫猴啊?」

我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咕嘟」咽了口唾沫,「想知道是什麼,把石頭搬開不就行了。」

不是我好奇心重,而是此情此景太過匪夷所思。

聽聲音,井裡分明就有人,可如果說堵著井口的大石常年沒有挪開過,人又是怎麼進去的呢?

我和孫祿都是說幹就幹的脾氣,當下就雙雙背過身,半蹲下身子,用後背頂著大青石一起咬牙使勁。

我一邊用力,一邊心裡犯嘀咕。

這石頭起碼有千八百斤,絕不是輕易能挪動的,何況據我所知,顧羊倌家只有他和徒弟小雷相依為命。

我和孫屠子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能移動大青石,單憑那一老一少是決計沒辦法將石頭挪開或者封堵的。

「一二三,用勁……一二三……」

兩人憋得臉紅脖子粗,青石終於被頂的偏移,露出巴掌大的井口縫隙。

趁孫祿大喘氣的工夫,我拿出手機,打亮電筒往裡照。

還沒看清井底下的情形,眉心已經擰成了疙瘩。

縫隙中透出的塵封氣息實在太濃重了,如果近期曾開啟過,是絕對不會有這麼濃烈的味道的。

關鍵是,就井下這種空氣質量,正常人待不了十分鐘,就得被活活悶死嗆死。

光束順著縫隙照進去,卻仍然看不清深處的情形。

「誰在裡面?」

我試著朝下喊了一聲,沒人回應。

我抬起頭看向孫祿,彼此的眼中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我聽得清清楚楚,我一嗓子喊出去,聲音竟像是有實質一般,徑直沉了下去,連一丁點的迴音都沒有。

孫祿勉強咽了口唾沫,壓著嗓子說了一句:

「這井沒有底!」

「鬼扯,你還真以為有無底洞啊?」

我收起手機,揉了揉鼻子,一咬牙說:「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不差力氣,乾脆把石頭徹底弄開,看看下面到底什麼情況。」

孫祿的好奇心也早就壓不住了,當下兩個人再次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大青石從井台上推了下去。

我是傷病初愈,這一番折騰,滿頭滿臉都是虛汗,站在原地粗喘著氣,身子直打晃。

孫祿比我強點兒,大口喘著氣,掏出手機探頭往井裡看去。

他本來是想打亮閃光燈的,可手指戳在屏幕上,低著頭對著井口,人卻像是猛然僵住似的不動了。

「怎麼回事?」我感覺不對勁,連忙湊到井台邊。

低頭往下一看,頓時也呆住了。

「禍禍,你看見沒?」孫祿的聲音像是用銼刀銼過一樣,生澀的不行,「那團光是什麼東西?」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卻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這時井口完全露出來,我和孫屠子都還沒打著電筒,可井下深處,卻透著一團色彩繽紛的光華。

那光團有許多種顏色,看上去很是炫目迷離,有點像是被揉成一團的彩虹,又像是七彩燈光匯聚成的光影。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光團看上去離我們並不遙遠,可明明光華四射,我卻怎麼都看不清除光團以外井下的情形。

「真是邪了門兒了!」

孫祿邊說邊划動手機屏幕,打亮了電筒。

白色的光束照進井裡,光團卻驟然消失了。

然而井壁似乎能夠吸收光線,亮白的光束僅僅只能照到距離井口兩米多的位置,再往下就是一團霧蒙蒙的,怎麼都看不到底。

「咦,我艹……」

孫祿剛想說什麼,突然間,他的手一哆嗦,手機脫手掉了下去。

我急忙伸手去抄,但左手還是不如右手靈便,只是掌沿碰到了手機,卻沒能抓住。

被我手掌掃偏的手機撞在井壁上,發出「啪」的一聲,還是掉了下去。

我沒有可惜手機,只是瞪大眼睛往井裡看。

隨著手機的墜落,閃光燈逐段照亮了井下的情形。

乖乖,這井怎麼這麼深啊?

就在我看的後背發緊的時候,忽然,墜落的亮光竟照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不等我看清那身影的大概模樣,就聽「噗」的一聲,手機似乎掉進了水裡。

或許是地下水脈早已經改道,古井已經臨近乾涸,下面雖然有水,但卻明顯很淺。

以至於孫屠子的手機雖然掉進了水裡,閃光燈卻仍然透過水麵勉強照出了井底的情形。

借著模糊曲折的光亮,我就看到,剛才的那個身影,居然是一個小孩兒!

那小孩兒貌似光著屁股,就那麼低著頭站在那裡,腦袋不時的偏動一下,似乎對於水下的光亮十分的好奇。

這時,耳畔傳來孫屠子磕磕巴巴的聲音。

我並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因為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井裡的小孩兒突然抬起了頭……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48
第十五章 八角燈籠


小孩兒抬起頭的一瞬間,就聽孫祿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光線昏暗,我根本看不清小孩兒的模樣,但卻看到他的一雙眼睛竟然是綠色的。雖然是在井底,但散發出的光芒竟似有種直透人心的感覺!

毫無預兆的,水中的光亮消失了。

小孩兒的身影也跟著隱入了黑暗,綠色的眼睛隨之消失,卻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不光是因為眼睛的奇異,似乎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因素在裡面……

「禍禍。」

好半天,孫祿才勉強喊了我一聲。

「你也看見了?」我使勁閉了閉眼睛。

「看見了,井裡有個小孩兒……」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我恍惚的問:「你手機怎麼就掉了啊?」

孫祿看著我,眉毛漸漸擰了起來,「我還問你呢,沒事幹嘛拍我肩膀?」

「我什麼時候拍你肩膀了?」

「卧槽,你這可就沒勁了,這個節骨眼上你開什麼玩笑?」

孫祿一邊說,一邊側過身把肩膀給我看,「你要不拍我,我能手抖嗎?」

我剛要回嘴,可看到他的肩膀,身子不由得一哆嗦。

在他T恤左肩的位置,竟赫然有一個手掌印!

「你自己都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開玩笑不分時候啊?我還以為……」

孫祿扯著衣服朝我抱怨,「你看看,你看看,我這背心兒可是新買的,維密的!給你拍這麼一爪子,要不得了!」

我知道維密是女性內衣品牌,也知道孫屠子故意這麼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可我還是忍不住心砰砰直蹦。

孫祿看我神情不對,擰著眉毛問:「怎麼了?」

「你看清楚,那……那是右手印。」

我把吊在胸前打了石膏的右手抽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孫祿怔了怔,反應過來,猛地一蹦三尺高,急著把T恤扒了下來遠遠的扔了出去。

好一陣,他才緩過來些,斜眼看著我低聲問:

「是井底下的小鬼拍的?」

我搖頭,「那可是大人的手印。」

「鬼搭肩……」

孫祿悻然的點著頭,「不用說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

他忽然又皺起眉,疑惑的看著我問:「那小孩兒的眼睛怎麼是綠的?」

我苦笑:「你問我,我問誰?」

孫祿撓了撓頭:「你有沒有覺得……那雙眼睛好像有點熟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我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猛地一跳。

聽孫屠子說我也反應過來了,那雙眼睛帶來的震撼之所以大,並不只是因為眼睛是詭異的綠色。

回想起來,在和綠眼睛對視的那一刻,我似乎的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那種感覺很奇怪,貌似不是普通的熟識……

「你那爪子耽誤事嗎?」孫祿問我。

「耽誤個屁,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今天晚上我就甭想睡覺了。」

三年多同窗加死黨,我和孫屠子有著很深的默契。一問一懟,兩人便分頭在院子里找尋起來。

不大會兒,孫祿在西屋的房檐下找到一捆不知道幹什麼用的尼龍繩。我順手拿起牆邊一把鐵鍬,重又回到井邊。

孫祿邊把繩子綁在鐵鍬中間,邊鬼頭鬼腦的說:

「井都乾了,那小孩兒不能夠是鬼吧?我看剛才那團光挺漂亮的,別是什麼寶貝成精現形了吧?」

「是,天上下的不是雨,是餡兒餅,還都下你嘴裡了。」

我白了他一眼,把繩子的另一頭在腰上纏了兩圈,打了個結,「我先下去,看看什麼情況。」

「我先把你放下去,然後我也下去。你現在可是『獨臂刀』,一個爪子能幹什麼啊?」

我點點頭,打亮閃光燈,把手機鏡頭朝外塞進襯衣兜里,跳上井台,又拿出一把竹刀咬在嘴上,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孫祿把鐵鍬橫著架在井台上,跳下井台,把繩子背在肩上,扭臉朝我點點頭。

井的確很深,孫屠子一點點放繩子,足足用了五分鐘,我才勉強看到井底,繩子放完了,腳底距離井下的積水卻還有一米多高。

我拉開繩扣,順著繩子下到底。

井裡的積水的確不深,只沒到小腿的一半。

我並沒有看到小孩兒的身影,可借著口袋裡透出的燈光看清下面的情形,整個人都愣住了。

「有小孩兒嗎?是人是鬼?」孫祿在上面低聲問。

我拿下嘴裡的竹刀,用力咬了咬牙,沉聲道:

「你得下來。」

孫祿順著繩子滑下來,腳一落地,身子就是一僵。

「怎麼了?」我問。

孫祿眼珠轉了轉,彎下腰,把手伸進積水裡一陣摸索。

直起身子把泡了水的手機朝我晃了晃:「過年的時候剛買的,完犢子了……哎?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深吸了口氣,緩緩的轉過身,往旁邊跨了半步。

借著燈光,就見一側的井壁上露出一扇三尺多高、銹跡斑斑的鐵門!

「我去……」孫祿頓時瞪圓了眼睛。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下來了?」我指了指門上幾乎銹死的門栓。

孫祿上前捏住拇指粗的鐵門插子晃了晃,根本就晃不動。

扭過臉朝我擺擺手,示意我退後,緊跟著抬起腳狠狠踹在鐵門上。

連著踹了五六腳,鐵門都變形了,再用力拽著門插搖晃了幾下,終於拔開了。

孫屠子照著門上又是一腳。

「吱嗷」一下刺耳的聲響,鐵門終於開了。

塵封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連忙拉著他貼到一邊。

足足過了十分鐘,兩人誰都沒說話。

我湊到門口,抬手往鼻子扇了扇風……

「轟隆」一聲炸雷,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進去!」

我貓腰鑽進了門裡,借著口袋裡的光亮,大致看清鐵門后的情形,頓時呆若木雞。

這間暗室並不大,最多也就十幾個平方。

有供桌、有燭台香爐……甚至地上還有一個因為潮濕長了綠毛的蒲團……

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暗藏在井下的門戶背後,竟然是一處類似佛堂的存在!

可是供桌上面卻並沒有擺設佛像,而是在供桌上方,懸挂著一盞形態怪異的大燈籠!

我把手機拿了出來,朝著燈籠照去。

燈籠高約兩尺,呈八角狀,看上去就像是一間紙糊的八角屋。

可燈籠罩子卻不似普通的紙,不白不紅,而是灰中透著青色,上面有著魚鱗似的花紋。看上去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覺。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下意識的小聲問:

「屠子,你看這燈籠,不像是紙糊的……這燈籠罩……像不像……像不像是蛇皮?」

話音剛落,猛然間,那八角燈籠竟忽閃一下亮了起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反手就將竹刀翻了出來。

燈籠亮了,但發出的光卻是一種詭譎到極致,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幽綠色。

與此同時,我的前胸和右肩同時傳來預警般的森寒……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佛堂』內竟驟然湧出了讓人透體生寒的陰煞之氣。

「屠子,快走!」

我頭皮發緊,大喊了一聲就要往外跑。

可沒等回過身,就感覺背後一涼,緊跟著一雙手從後方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屠子!」

我急著從嗓子眼裡喊著,想提醒孫祿有危險。

可當我斜眼看清後方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傻了。

掐住我脖子的不是旁人,居然就是孫屠子!

「屠子……你幹什麼……」我艱難的問道,「你……你發什麼神經……」

讓我感到極度恐慌的是,我竟看不出孫祿有什麼異樣。

他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臉色變得無比猙獰,掐著我脖子的手更是使足了力氣,指甲都戧進我皮肉里了。

「嘿嘿嘿嘿……小哥,你來了。」

孫祿森然笑道,「我伺候你那麼久,現在,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吧?」

聽他開口,我頭皮都快炸開了。

孫祿本來是個五大三粗屠夫一樣的傢伙,可現如今從他嘴裡發出的,卻是一個帶著十分怨毒的女人聲音……
吟雙 發表於 2019-3-4 10:52
第十六章 詭異佛堂


  “我殺了你這小子!”

  ‘孫屠子’猛然抬高聲音,淒厲的叫道。同時兩隻手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死命的收緊。

  他的力氣比平常大了好幾倍,我怎麼掙扎都掙不開,被掐的直翻白眼,舌頭也不由自主的頂出了齒縫。

  無奈,我只好硬梗著脖子,把竹刀拿了出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孫屠子顯然是被邪祟附體了,再這麼下去,我非被他活活掐死不可。好在竹刀並不怎麼鋒利,最多給他紮個口子。

  心裡想著,竹刀已經反手戳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寒意猛地撞擊在我的背上。

  我瞬間有種幾乎要被凍僵了的感覺,渾身猛一哆嗦,竹刀竟脫手掉在了地上。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身後驀地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慘叫,掐著我脖子的手居然鬆開了。

  我連忙撿起竹刀,回過身,就見孫祿靠在一邊的牆上,捂住肚皮,擰著眉毛狐疑的瞪著我:

  “你幹嘛戳我?”

  看清他的表情,我不由得一怔。

  他臉上居然帶著七分的戾氣,就好像我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就會立馬跟我拼命一樣。

  不過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附在他身上的邪祟似乎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他的身體。

  我顧不上想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急著說:

  “你剛才被鬼附身了,可能是因為在上面的時候,你被鬼搭肩拍滅了一盞陽火,這井底下又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現在幫你畫道符,把陽火引燃。”

  “你別過來!”孫祿厲聲道。

  “怎麼了……”

  孫祿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慢慢放下了捂肚子的手。

  看清他肚子的狀況,我一下就驚呆了。

  他黝黑肥壯的肚皮上,竟赫然多了一個血窟窿!

  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被利器刺入造成的,而且相當的深,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怎麼會這樣?趕緊……上去……我送你去醫院……”

  我是真慌了,急著想要上前。

  想不到孫祿卻又瞪著眼大聲說:“別過來!”

  “你……”

  “你先把刀放下。”

  “刀?”

  我一愣,順著他警戒的目光低頭一看,只覺得腦子都快炸開了。

  我手裡的竹刀上面竟染滿了鮮血,甚至連帶我左手上也都是血!

  “不是我!”我嚇得連忙把竹刀扔了。

  孫祿神情緩和了些,又捂住傷口,倒吸了口氣緩緩的說:

  “我當然相信不是你紮的,你剛才……可能被鬼附身了。”

  “我被附身了?”

  孫祿點點頭,“剛才一進來,你就回過身對著我笑。我問你笑什麼,你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一刀!然後你才說:我想你死,想讓你也嘗嘗留在這裡的滋味!”

  他忽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抬高聲音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嚇人?你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是用女人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

  我徹底懵了,但沒有遲疑,快步上前說:“先離開,趕緊去醫院。”

  話音未落,就聽“砰”的一聲,緊跟著一連串金屬摩擦撞擊的聲音。

  我們進來的那扇鐵門竟然關上了,而且聽動靜,似乎還有人從外面把門插上了!

  孫屠子抬腳便踹,但踹了沒兩下,人就體力不支向地上歪去。

  我連忙扶住他,可就在我單手扶住孫祿的同時,背後突然有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渾身一激靈,僵在原地,緩緩轉動眼珠斜向後看去。

  “喜子!”

  身後這人一身紅色籃球隊服,瘦高個,細長眼,不是張喜是誰?

  孫祿這會兒也看到了張喜,乾笑兩聲說:“喜子,你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接我走的?要是來幫忙的就別墨蹟,趕緊把門打開!”

  張喜看了我一眼,走到孫祿面前蹲下身,看了看他的肚皮,面無表情的說道:“傷得很重,救不活了。”

  我心中一凜,再看向張喜,心裡不禁多了幾分警惕。

  孫屠子確實傷的很嚴重,但無論他是怎麼受的傷,傷成什麼樣,真正的張喜都不會是這種反應。

  我突然想起了孫祿鬆開我前,衝擊我後背的那股子陰寒,手下意識的伸進了包裡。

  “別裝死了,還不趕緊起來!”

  張喜突然站起身,朝著孫祿屁股上就是一腳。

  “臥槽,你丫找打架呢?”孫祿猛地蹦了起來,瞪著眼就想撲過去。

  “屠子……”

  我本來還滿心警覺,可看孫屠子一蹦三尺高,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

  他明明傷成那樣了,怎麼一下子就生龍活虎了呢?

  “別過來,敢過來削你丫的!”張喜閃到我身後嘿嘿笑道。

  孫祿像是也反應了過來,低頭看了看還在流血的肚子,抬起頭看著我和張喜一臉的狐疑,“什麼情況?”

  “你覺得疼嗎?”張喜笑嘻嘻的問。

  孫祿愣了愣,撥楞了一下腦袋,用手指戳了戳傷口,喃喃的說:“好像不怎麼疼……”

  “不疼就是沒事兒啊!你還裝死個什麼勁啊?”張喜哈哈大笑。

  我回頭看了看眼睛眯成線的張喜,恍惚間隱約有些明白過來。抬手摸摸脖子,感覺一陣刺痛,一咬牙,重重抹了一把,快速的將血拍在雙肩,大聲道:

  “甲子護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鎮我靈,甲寅育我真。六甲固元,鬼眼通天!”

  法訣一出口,我就感覺眼前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綠光。

  再看孫祿,正捧著肚皮,愣愣的看著我發呆。黑乎乎的胖肚子圓的像懷胎足月似的,哪兒來的半點傷口!

  再看被我丟在地上的竹刀,同樣沒有半點血跡。

  “是鬼遮眼!”

  我徹底反應過來,心裡卻驚駭到了極點。

  孫祿根本沒受傷,我沒捅到他,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可要說孫屠子被鬼迷了還情有可原,我現在已經是陽世惡鬼了,怎麼還會被鬼迷惑?

  這詭異的井下佛堂內到底隱藏著什麼東西?

  我來不及多想,拿出毛筆朱砂,走過去在孫祿的左肩快速的畫了道符。

  孫祿在肚皮上拍了兩下:“哎呀我去,沒事兒了!”

  我點點頭,轉眼看向張喜。

  張喜撇撇嘴,“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見你快被屠子掐死了,還猶猶豫豫的不肯對他動手,所以才出來幫你一把。”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這裡除了咱仨,還有別的東西,我也看不到它們,但可以肯定,‘好朋友’不止一個。”

  孫祿這會兒又恢復了生龍活虎,晃著膀子來到跟前,大咧咧的說:

  “管它是一個還是一百個,咱們禍祿喜三把刀聚齊,那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我可沒他那麼樂觀,想到剛才的狀況只覺得疑惑重重,還有些許的後怕。

  開玩笑,孫屠子雖然不是真的受傷,可作為醫科生,我們都知道意識同樣會造成死亡。

  受傷是假,可孫屠子的臉剛才已經沒半點血色了,嘴皮子都開始發灰了……

  “哎,禍禍,你有沒有覺得你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啊?”張喜突然說道。

  “少了點什麼……”

  張喜撓了撓頭:“我也說不大清楚,就是感覺。你還記不記得洗浴中心那一次?”

  我斜眼看著他不說話。

  不提還好,一說起來我就上火。

  那次老子明明剛蒸完桑拿正爽呢,怎麼就跟著他‘進了儲物櫃’,然後被推進藏魂棺了呢?

  張喜乾笑兩聲:“哥們兒,我絕對不是故弄玄虛,只是作為兄弟,有些話我不能提前對你說。相信我,那是為了你好。不過你的運氣真不錯,剛想睡覺,就有人遞來個枕頭,呵呵。”

  他話鋒忽然一轉,說:“在洗浴中心那次,藏魂棺磨滅了你表面的陽氣,照理說你已經是真正的陽世惡鬼了。可我發現很多時候,該看到的、該感覺到的,你都看不到、沒感覺。”

  聽他一說,我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他說的沒錯,事實是,雖然沒他說的那麼清楚,可每次遇到詭事,我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說是力不從心吧也不像,就像是……總歸是少了那麼一股子應該有的先知先覺……

  “兩位大哥,咱現在是不是得先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這大燈籠是幹嘛使得啊?”孫祿拍著肚皮說。

  我把目光轉向供桌上方懸掛的八角燈籠,看了看燈籠發出的綠光,下意識的轉眼看向張喜。

  張喜搖頭:“這不是陰燈。”

  “綠火不是陰燈?”

  “不是。”張喜篤定的說,可接著又有幾分不確定的說:“這燈籠的光確實帶著幾分陰氣,但好像還有別的氣勢,是我沒見過,說不上來的。”

  “靠,我看你們倆是越活越倒退了。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看看裡面是什麼不就行了?”

  孫祿一邊說,一邊大步走到供桌旁,把八角燈籠摘了下來。

  “屠子!”

  “別亂來!”

  我和張喜同時出言阻止,但為時已晚。

  燈籠摘下來的一瞬間,裡面的亮光一陣恍惚。

  與此同時,斗室‘佛堂’內平地起了一股陰風,我一直揣在襯衫口袋裡的手機閃光燈一下滅了。

  “背靠背!”

  張喜低聲說一句,人已經貼到了我身後,朝孫祿使勁招手:“快過來!”

  “屠子,快把燈籠放下!”我也急道。

  孫祿像是沒聽見我們兩個的話,就杵在供桌前,提著燈籠,低著頭對著上面的口往燈籠裡看。

  綠色的光亮照在他臉上,感覺就像是沒有生命的蠟像一樣。

  “屠子……”

  “禍禍!”我剛又喊了一聲,孫祿猛然抬起頭,“那小孩兒在燈籠裡!”

  “小孩兒?”

  我和張喜對望一眼,都愣了。

  孫祿使勁咽了口唾沫,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他的眼睛是綠色的……我覺得……我見過這孩子,他……他就是……”

  說話間,我眼角的餘光驀地瞥見供桌上方陡然一黯,不禁大驚失色:“快走開!”

  同一時間,張喜已經消失了蹤影。

  下一秒鐘,就見本來站的四平八穩的孫屠子像是被人拽了腳脖子,一個狗啃屎從擺放供桌的神臺上摔了下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吟雙

LV:6 爵士

追蹤
  • 4

    主題

  • 216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