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陰帘子
身在這局中局、連環套中,我並不能感應到陰煞的濃重又或薄弱,可我僅僅只是朝著那個特殊的位置邁出了兩步,忽然間,四周圍就變得一片光明。
雖然橘黃色的光芒並不強烈,可和之前的強烈反差,還是讓我有種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奇異感覺。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我還沒看清自身所處的環境,突然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姐姐,你為什麼要吃這個啊?這魚骨頭,不是給貓吃的嗎?」
我剛一怔,就又聽另一個差不多的聲音回答道:「我也不想吃,可師父只給我吃這個,我不吃,會餓死的。」
聽到後者的回答,我渾身莫名的猛一震。
在這之前,我應該絕沒有聽過這個聲音,可為什麼……我一下就覺得,後頭說話的那人,是我熟識的呢?
「你發什麼愣啊?」臧志強在後邊輕輕推了我一下。
我驀地反應過來,這才定下神,開始打量四周。
直到這時,才發現,我所面對的,居然是一堵牆,而牆的一邊,赫然是一道鐵制的門戶。
「這應該就是419的房門。」臧志強看了我一眼,「先把火眼收起來吧。」
我收起火眼,有些恍然的轉過身,卻發現面前拉著一道黑布做的布幔。
布幔垂到地面,但並不是直接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和天花板之間,有著約莫一尺多的距離,布幔和大門之間,有著大約一米的寬度,而我所見的光芒,就是從布幔上方的縫隙中透出來的。
臧志強或許是『進來』比我晚了一步,沒聽到剛才奇異的對話,可他還是把嗓音壓到最低,貼到我耳邊說:「難怪會中招呢,這幔子是他媽的陰帘子,是用死人血泡過、用屍氣熏過的,單是帘子本身的陰氣,就能讓普通人被『鬼遮眼』!」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雖然是頭一回聽說陰帘子這回事,可在門后掛著這麼一道布幔,本身就夠奇怪了。試想即便有人從外邊把房門打開,第一時間也必定只能看到這道幔子。之前我們進來后便被陰煞包裹,不能視物,那些陰煞,多半就是這陰帘子在作怪了。
我和臧志強都著了道,那就更別提普通人了。
「要是換了平常,我還真就不敢碰這陰帘子,要是沾了上頭的死氣,非得倒霉個三年五載。可現在這陰帘子在現實中早就不存在了,咱們雖然在陣局裡,倒也不用擔心會沾染死氣。」
臧志強嘴裡雖然說的輕鬆,但還是不自覺的透著心虛,看了我一眼,舔了舔嘴皮子,伸出手,輕輕把布幔撩開了一道縫。
這一撩開,眼前的光線更加明亮。
透過縫隙看到陰帘子後頭的情形,我頓時不由自主的瞪圓了眼睛,一口濁氣頂到嗓子眼,差點沒脫口叫出聲音。
我怎麼都沒想到,第一時間看到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而這口式樣古怪的棺材,我不但以前看到過,對我而言,更可以說是終身都難以忘懷。
棺材放置在角落,比普通的棺材小了三分之二還不止,通體黝黑,表面浮雕著怪異的紋路。
即便不近前觀看,我也能夠肯定,那是一口鐵棺材!
臧志強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倒吸了一口冷氣,低聲道:「這裡不應該是點天燈的方位嗎?怎麼會有鐵棺材?鐵棺隔絕陰陽,被盛斂的屍體,永世不得超生……那還怎麼點天燈?」
這時,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聽到一下輕微的響動,下意識的轉頭一看,頓時又是一怔。
在和棺材相對的另一個角落,居然有一張小床,此刻床上,竟還坐著兩個人!
這兩人的身形都十分的嬌小,可帶給我的震撼,卻是決計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
其中一個是小女孩兒,看年紀最多也就十一二歲。女孩兒綁著個馬尾辮,五官算是相當精緻了。
這樣一個女孩兒,任誰看了,都會不由自主心生喜歡,可我看到她,卻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因為不光這女孩兒的臉色青噓噓的,沒有半分血色,而且她還少了一隻手!
這女孩兒我曾經在四嬸子家的楊樹下見過,在不久前,還見到過她一次,只不過,那時她盤坐在燈台上,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蠟屍……
這個一隻手的女孩兒,赫然是孫家樓曾經的孩子王……抖三斤!
如果說抖三斤『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帶給我的還只是極度的疑惑,那另外一個和她差不多身材,打扮怪異的女孩兒,卻是將我的神經拉緊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我毫不懷疑,只要這女孩兒再發出聲音,我就會不能自控的崩潰。
在確定兩個女孩兒同樣和我們『不在一條時空線上』后,臧志強忍不住使勁抓著頭皮,「這迷魂陣是真他娘的邪乎……要說這屋子絕對就是墓葬的關鍵,是點天燈的所在,可這裡怎麼會有鐵棺材?這兩個丫頭片子,應該只有一個是天燈……可照這麼看,十三年前的那晚,墓葬還沒有封閉,這倆丫頭,到底哪個才是天燈?」
我頭腦雖然混亂,可聽了他的話,還是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隨即便想到,臧志強在天台隔山探海后,一得到白澤靈犀,就以為萬事大吉,反骨和我們分道揚鑣了。
我第一次打開419的房門時,他並沒有和我們在一起。
也就是說,他只是憑藉自身的本事,找到這裡來,目的是為了得到『天燈』,但在這種特殊的『錯位』情形下,沒有見過天燈的他,並不能確認兩個女孩兒,哪個才是他要找的人。
我進過419,見過天燈,甚至還清楚抖三斤的來歷,可此時我的關注已經全然不在抖三斤身上了,更沒有心思對臧志強說什麼。
臧志強索性鑽過布幔,往前走了兩步,肆無忌憚的盯著兩個女孩兒看了一會兒,忽然回過頭對我說:「二樓在舉行訂婚宴,這個丫頭片子又是一身新娘子的打扮,難道她就是訂婚的女方?」
我仍然不能夠開口,只是無意識的用力揮了揮手。
角落裡的小床十分的簡陋,就只是用兩條長凳搭著一張床板,床上甚至沒有被褥鋪蓋。
兩個女孩兒都是整個人坐在床上,抖三斤除了面無人色,和少了一隻手,旁的就和普通孩子沒什麼差別。
而此刻,她所注視的另一個女孩兒,卻是穿著一身大紅喜服,頭上還蓋著紅蓋頭,完全就是一副將要出嫁的新娘子打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