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異術] 陰倌法醫 作者:天工匠人 (連載中)

   
吟雙 2019-2-19 14:38: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861854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0:56
第七十二章 不存在的二樓(下)


「什麼?」我回過頭看著他。

史胖子也回過神來,抿了抿厚實的嘴唇,低聲說:

「飯館兒那胖娘們兒不是說,她和她爺們兒來過嘛。她不說,二樓是餐廳嗎?現在這兒怎麼是……嘖,我早看出來那胖娘們兒不地道,可我想不通,她坑咱們她有什麼好處啊?」

我和他直直對視了一陣,眼皮向下一掃,又抬眼盯著他,同樣是壓著嗓子道:

「你直接說飯館兒老闆娘就行了,別提『胖』,跟你比,誰他媽都是模特兒!」

「噗……」桑嵐上下掃了胖子一眼,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史胖子氣得連翻白眼,卻不敢再戧我逆鱗,抬手撓了撓下顎,看著我說:

「甭沒屁咯喇嗓子了,咱就只說眼前頭的事兒。要照那胖……那飯館兒老闆娘說的,這二樓就他媽該是餐廳。現在你也看見了,這像餐廳?我怎麼就覺得,那胖娘們兒要是有一句實話,那就是——這他媽真是鬼樓呢?!」

說著,他拿起掛在腰間的酒壺,咬開瓶蓋,咕嘟咕嘟一陣猛灌,似乎是要用酒精麻醉自己,以此壯膽。

眼看他額前用飛龍血紋的斷靈印在烈酒的作用下顯露出來,眼睛也越發明亮,我忍不住大皺眉頭。

「少喝點吧!就算你戴的降魔杵是真的,密宗的法器也保不住醉鬼!」

史胖子放下酒壺,抹了抹嘴,眼睛微微發紅的瞪著我:

「我這降魔杵可是真傢伙。再說了,就算密宗保不了我,不是還有你呢嘛。嘿嘿,佳音可說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法醫,還是大、陰、倌!」

聽他口齒都有些含糊,我更是直嘬牙花子。

狄家老宅一行,我帶回了百鬼譜。

現在想來,若是有得選,我必定選擇帶一卷『百人譜』回來。

怎麼他娘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桑嵐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挨到我身邊低聲說道:

「這地方很怪,我看不到有什麼鬼魅,但是能感覺到,這裡有很重的死氣。」

我點點頭,事實是,不用藉助她特殊的敏銳觸覺,我也已經通過五感,感受到了一些特別的氣息。

這種氣息很難說的清楚,既像是我第一次進入學校大體庫(保存完整屍體的庫房)的感覺,又像是在過去的經歷當中,曾感受過的一種死亡氣息。

然而,我卻又難以形容,這種介於兩者之間,但又兩不靠的直覺是怎樣一種怪異。

事實是,路邊小飯館里,胖老闆娘最後所說的那個關於三義園鬧鬼的故事,已經深入我的腦海。

除了她和她男人進入這所廢棄酒店的目的值得『商榷』,其餘並沒有一處漏洞。

老闆娘說,她和她男人曾上過二樓,而且在二樓還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鬼』。

老闆娘未必有什麼文化,可她在敘述到細微場景時,那種由內而外顯露出的恐懼情緒是絕難作假的。

要按照她說的,三義園酒店的二樓,就是餐廳。

除了靠前門臉窗戶的一側,另外三邊,就是包房和僅有的兩三間用來別做它途的小房間。

然而,就我們現在看來,這二樓哪是什麼餐廳?

非但沒有桌椅板凳、沒有半點餐廳的模樣……

站在樓梯口,放眼四周,就只是一間間,如叢林樹木般,突兀的矗立在地板和天花板之間的直筒房!

「哎!」史胖子摒著氣又環顧一周,用肩膀扛了我一下,聲音發虛道:「我肯定這裡不是餐廳……你……你看看,你覺得這兒像什麼地方?」

不等我回答,他就又朝我身邊靠了靠,幾乎是貼著我耳邊道:「你別嫌我話多,也別說我嚇唬你。我怎麼就覺得……覺得……」

「你閉嘴!」我一把捂住了他的肉嘴頭子。

這死胖子,肚裡沒多少中用的,卻是聯想力豐富。

真要任憑他說下去,我他媽都不敢在這兒多待了。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新晉香童桑嵐!

我狠狠瞪了史胖子一眼,慢慢放開他,轉過頭看向這一層的『房屋叢林』……

「這他媽根本不是餐廳,這兒就是墳地!」

「我艹!」

我緊防慢防,史胖子還是在我撒手的工夫噴出了這句能挑斷人神經的話。

這二樓的面積和一樓幾乎一樣,一樓完全是酒店前台、咖吧等休息區域、雜物間和后廚等所在。

然而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放眼望去,卻是一間間直筒型的小房間,層層疊疊林立。

這些房間有著橫向的排列,但從豎向角度看去,卻都錯落參差……

其實我在上到二樓的第一眼就看出來,這他媽哪是『包房』……

如果在每個所謂『包房』前後種上松柏……

這根本就他媽的和城河街對岸一樣,儼然是一座墓園的規格!

「唔唔……」

史胖子推開我再次捂住他那張臭嘴的手。

我惶急的看向桑嵐。

桑嵐似乎被嚇到了,萬幸還沒把懷裡的小柱子當成皮卡丘扔出去。

她臉色也是煞白到了極點,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我真看不到這裡有什麼鬼魅,可是……可是這裡很冷,真的很冷……」

冷……

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甩開史胖子了,我特么恨不能一股勁把他甩到爪窪國去。

我急著脫下外套,上前披在桑嵐肩上。「別怕,有我呢。」

桑嵐又用那種她慣有的眼神,直勾勾看了我一陣,咬了咬嘴唇,搖搖頭,卻又蹙了蹙眉:「我沒怕,可你得先冷靜點兒。哥,我知道你做這麼多都是為了救炳哥,但有些事真不是你我想的那麼簡單的。」

「嗯……」

「哥!」桑嵐將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攏了攏,咬咬牙,索性回過頭,又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我,卻壓低了聲音道:「你別怪那死胖子了,他說的沒錯……不是,是他想的沒錯,這裡不是樓房……我不知道為什麼看不出一些東西,但我能感覺到,這裡肯定不是地面……或者說,這裡根本不是陽間,不是什麼酒店。」

說到這裡,桑嵐又用力抿了抿嘴唇,忽地上前抱住我,把頭靠在我肩膀上,輕聲說道:「這不是二樓,這是一片墳地。」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1:01
第七十三章 屍皮筏子


桑嵐忽然「咦」了一聲,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說:「你怎麼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桑嵐似乎有些茫然,微微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是哪兒不一樣,就是……就是你脫了衣服以後,我就感覺,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還有些雲里霧裡,史胖子忽然沖我點了點頭,嘴裡噴著酒氣說:「她說的沒錯,我也感覺出來了。」

「你感覺出什麼?」我奇道。

胖子撓撓頭,「我也說不上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想讓他別再跟著添亂,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四嬸子連同照骨鏡給我的那件長衫,在被我穿在身上后,莫名其妙消失了。然後我在鏡子里的樣貌就恢復了……

當我脫掉外套后,桑嵐和史胖子都說有種形容不出的感覺,難道和那件消失的月白長衫有關?

我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對桑嵐說:「甭管這裡是不是墳地,先找到臧志強再說。」

桑嵐點點頭,史胖子四下張望著說:「原來你還真是來找人的,我就奇怪了,你要找的那什麼強,是幹嘛地啊?為什麼約你在這麼邪門的地方見面?」

「我也想知道……」我喃喃說了一句,緩步走到最近的一個房間前。

這『棺材房』雖小,正面卻真有門戶。只是站在正前方,看著漆皮斑駁的木門,更加覺得像是在面對一座墳墓的墓碑。

「你說,這『棺材』裡頭會不會真有死屍?」史胖子邊說邊又灌了一大口酒。

見我不跟他搭話,居然咧了咧嘴,走上前伸手就去推門。

「別亂來!」我忙道。

可這死胖子的手實在快的很,我話剛出口,他已經在門板上用力推了一把。

門板並沒有被推開,但是在反作用力下,倒是朝外彈開了一道縫隙。

胖子一拍腦門,「靠,我也是犯糊塗了,這麼小的房間,門怎麼會是往裡開的?」

見我瞪他,他也沒再去開門,卻是躡手躡腳走上前,想要順著門縫往裡看。

就在他快要湊到門縫邊的時候,突然,那門板像是被什麼人從裡頭向外推了一把,竟然一下子打開了。

史胖子嚇了一跳,本能的想往後退,不知道他是喝多了,還是因為一隻手受傷掌握不了平衡,腳下一絆,仰面向後摔去。

我本來還想扶他一把,可那門板打開后,立時就有一個白色的影子跟著撲了出來。

我怕桑嵐有危險,急著把她向一邊拉。

「我地乖乖,這是什麼玩意兒?!」

聽胖子怪叫,我急忙扭臉看去,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胖子因為失去平衡,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四仰八叉,那個從門后撲出的白色影子,此刻就趴在他身上。

樓里的光線雖然昏暗,可我還是看的分明,那個白影,居然是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

史胖子自重太大,一時半會兒別說爬起來了,想直腰坐起來都困難。而那個女人,就面朝下趴在他挺起的大肚子上,隨著他的掙扎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來回擺動。

這女人渾身上下一絲不掛,慘白的皮膚竟散發出一種類似綠色熒光的微弱光芒。

我沒看清女人的正面,卻已經判斷出,這絕不是活人應有的膚色,而是一具女屍!

「別亂動!」我左右快速的看了兩眼,沒發現有別的情況,上前兩步,抓住胖子的后脖領子,想把他從女屍身下拖出來。

哪知道我把他往後拉,那女屍竟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樣,也連帶著被拖拽向前。

胖子終於掙扎著坐起了身,低頭一看,不由得「啊」一聲怪叫:「我去,咋是個死人啊!」

看清他的狀況,我受到的驚嚇絕對不比他小。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地,那女屍這會兒竟然含住了他肚皮上一粒風衣扣子。隨著胖子坐起身,女屍的上本身也跟著挺了起來,就那麼咬著扣子,臉貼在他肚子上,斜向上瞪著一雙灰白色無神的眼睛,就像是在盯著胖子看一樣。

胖子哆嗦了一陣后,伸手就要去推那女屍。

「別動她!」

我已經看出些端倪,急著說了一句,掏出軍刀,蹲下身近距離看了看那女屍,一邊讓胖子別亂動,一邊翻出剪刀,把縫紉扣子的線剪斷。

胖子哪還用我提醒,一擺脫女屍的糾纏,立馬就兩腳胡亂蹬著從女屍身下掙了出來。

「為什麼會有死屍?」桑嵐顫聲問道。

她這回是真嚇壞了,開鬼堂是跟鬼打交道,懼怕死屍卻是人的本能。

「這不是普通的屍體。」

我示意她和胖子退後,找出手套戴上,試著想要把女屍翻過來。卻發現女屍像是渾身都沒有骨頭,根本就不受力。

我心中越發凜然,乾脆抓住女屍一條軟趴趴的胳膊,硬是將她拽的側過了身。

看清女屍正臉的一瞬間,我頭皮一陣發炸,本能的鬆開了手,慌亂的向後退了兩步。

桑嵐和史胖子同樣看到了女屍的廬山真面目,也都嚇得同時驚呼起來。

這的的確確是一具女性的屍體,此刻側身倒在地上,卻又軟的不似人樣。

可以肯定,這女屍皮肉雖然保持完好,但卻沒有骨頭!

沒有骨架的支撐,不光屍身像是豬肉一樣癱軟變形,就連頭部也因為重力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像是受到擠壓一樣,眼睛鼻子都扭曲的縮在了一起。

史胖子總算是有著三分野膽,反應過來,聲音發虛的問:「這女的該不會是得軟骨病死的吧?」

我搖搖頭,「不是軟骨病……這不是普通的死屍,或者說……」

說話間,目光落在女屍的腳上,我瞬間又是猛一激靈。

「這是屍皮筏子!」

「什麼屍皮筏子?」胖子也是又一哆嗦。

「屍皮筏子又叫屍胾,是用來聚集陰氣的皮囊。」

我一邊快速的說著,一邊抬眼看著四周圍同樣的『棺材房』。

這裡的棺材房至少有幾十間,難道每一間裡面都有一具屍皮筏子?

真要是這樣,這他娘的哪是什麼酒店,根本就是一座人間煉獄!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1:04
第七十四章 怪屍


以往經歷過那麼多的詭事,卻從沒有一次像此刻一般,讓我感到由內而外的恐懼。

這實在是因為,第一次接觸屍皮筏子曾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我清楚的記得,那還是在我大學畢業前一年發生的事。

那天剛吃過午飯,林教授忽然打電話讓我立馬趕去實驗室。

到了實驗室,發現除了學校的幾名資深教授,當時市局的幾名法醫也都在場。

見到這種陣仗,我並沒有覺得意外,甚至還多少有些興奮。

因為學校的這間實驗室有著一定的特殊性,那就是警方法醫機構遇到一些情況『特殊』的屍體,無法得出化驗結果,就會送到這裡來進行更深入的化驗。

這種類似『專家會診』的化驗,平時是絕不允許學生參與的。

我知道林教授讓我來,只是讓我在旁觀摩學習經驗。我對老恩師感激不盡,趕忙換了衣服,消了毒,興沖沖的進了實驗室。

我看到冰冷的解剖台上,躺著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

那時候我接觸新鮮大體的機會還不是很多,見女屍容貌姣好,甚至皮膚還有著晶瑩的光澤,既好奇,又不免有些替死者感到惋惜。

當時負責這件案子的法醫向幾名專家教授彙報說:之所以將女屍送來,是因為經過初步化驗和照射X光,發現屍體的骨骼有著多處類似粉碎性骨折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屍體表面並沒有受到外力衝擊的痕迹,甚至於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明顯的創傷。

在查看完法醫帶來的資料后,教授們商議了一陣,決定立刻對屍體展開解剖。目的是化驗死者有沒有隱性的骨骼病變。

我自然是沒有資格參與實質性工作的,只能在一旁探頭觀望和仔細傾聽教授和法醫們的交談。

然而,當一名教授用手術刀劃開屍體胸腔的時候,突然之間,我感覺一股刺骨的陰寒瞬間使得整間實驗室里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當時在場的人也都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化,主刀的那名教授更是渾身猛一哆嗦,手術刀竟失手脫落,順著死屍剛被剖開的創口斜插了進去。

一向嚴苛的林教授見狀勃然大怒,厲聲責怪了那名主刀教授幾句,邊讓人檢查溫控設施,邊伸手去拿那半截露在外頭的手術刀。

我那時已經做陰倌有很長一陣子了,其他人還在尋找突然降溫的原因,我卻是看到,就在手術刀劃開屍體胸腔的時候,有一股黑色的氣息從死屍的身體里疾速的噴湧出來。

眼看林教授要接替主刀,然而屍體的創口內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噴發黑氣,我瞬間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老師!」我不顧一切的上前,猛地從後邊抱住林教授,幾乎是半抱半拖的挾著他後退。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林教授不斷的掙扎咆哮。

我哪肯撒手,一邊拖著他往門口退,一邊大聲招呼其餘人:「快出去!全都退出去!快!」

雖然我人微言輕,但看到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被我『挾持』,所有人反應過來后,還是大聲呼喝著向門口跑來。

「徐禍!你幹什麼?」

「你瘋了嗎?快放開林教授!」

正當他們一擁而上,想要把我這個突然『發瘋』的學生制服時,猛然間,解剖台的方向竟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陰笑聲。

「嘿嘿嘿嘿嘿……」

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了,全都下意識的停止了動作,扭頭朝著解剖台看去。

我本來是拖著老教授倒退著往門口走,在其他人還沒轉過身之前,我已經看到,那女屍竟然從解剖台上坐了起來。

屍體光潔的背部朝著門口,低著頭坐在解剖台上,甚至於在發出陰笑聲的同時,肩膀似乎還在輕微的顫動。

被我『挾持』的林教授同樣也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一幕,不等其餘人回過頭,也大聲喊道:「都出去!立刻!」

混亂之中,我和老教授退出了實驗室,其餘人也都先後跑了出來。

老教授掙脫以後,狠狠瞪了我一眼,卻是轉過頭沉聲對其他人說:「我們先前對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判斷有誤,屍體內部可能已經嚴重腐敗,腐化發酵的氣體導致屍體做出非正常行動,並且衝擊氣管……」

林教授這麼做,一方面是客觀的對屍體的異常變化做出分析,更重要的是,對在場人員進行心理上的安撫。

要知道法醫這行,心理素質和專科學識同樣重要,其餘人未必全都看到屍體坐起,卻百分百都聽到死屍發出的笑聲。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突然說了一句:「老金呢?」

老金就是一開始主刀的那名教授,眾人發現他不在,想要回解剖室找尋,一時間卻又因為剛才發生的怪異現象感到恐懼。

林教授沒有猶豫,沖我一擺手,「你跟我進去!」

兩人再次回到實驗室,看到裡頭的情形,全都呆愣當場。

那名主刀的金姓教授,此刻正趴在地板上,像是發羊癲瘋似的不斷抽搐。

而解剖台上的女屍,卻已經在短時間內,成為了一堆腐敗的、沒有任何支撐的爛肉。

當時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現象,而那個主刀的教授,經過搶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得了一種怪病,從此失去了行動能力。

時隔一個月,我和瞎子一起在他家喝酒,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瞎子仔細問了我當時那具女屍變化前後的狀況,隨即一拍巴掌,對我說:那絕不是新死的屍體,而是用做陪葬的屍皮筏子!

瞎子告訴我,古人將身後事看做頭等大事,許多帝王一登基,立即就著手替自己打造陵墓。

將相王侯自然不惜重金請來風水方士,尋求風水寶穴。但那實在是建立在權力、資本上的一小部分人才能做到的。

有些相對富庶的人家,雖然也能請風水師找到所謂的福蔭墓穴,卻難以和皇家的墓葬相提並論。

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的人總有滿足欲望的方法。

於是乎,在利益驅使下,就有心術不正的風水師,人為造勢,而這屍皮筏子,就是利用邪術將活人煉製成能夠藏陰聚息的鎮墓之物。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1:09
第七十五章 臧志強留下的字條


屍皮筏子正式的名稱叫做屍胾,關於屍胾,瞎子也只是聽他師父說過,並沒有親眼見到過。

據說要煉製屍胾,必須得用靈智開化的處子之軀,也就是成年的處女。

或是誘騙、或是強行將特製的符水給符合條件的女子灌下,然後立即用石蠟之類封住她們的七竅。

風水一門本就講求陰陽調和、風生水起。普通的墓穴易得太陽,卻難汲地陰。

據說這種由活人煉製的屍胾,死後魂魄會消散在體內,能夠吸引汲取來自陰間的陰氣。

將屍胾作為陪葬,能夠彌補墓穴缺失的地陰,從而達到陰陽平衡,普通的墓穴也就成為了能夠聚斂『福蔭』的寶穴。

瞎子說,因為屍胾能夠汲聚陰間的氣息,就等同是將原本不屬於陽世的氣勢運輸到這個世界,所以在風水行當里,又將屍胾叫做屍皮筏子。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被灌下『符水』的女子,在下葬之後,皮肉不會腐爛,但渾身的骨骼卻會逐漸腐朽,到最後就只剩下一具被封堵了七竅的皮囊,就像舊時人們用來渡水的豬皮筏子一樣。

聽瞎子說完這些,有好一陣子,我都寢食無味,甚至於看到年輕女人,就會想象她們沒有骨頭,只剩一副皮囊的樣子。

這並非是說,瞎子所講屍皮筏子的事有多麼的邪異。

事實是,將活人製成石像般的陪葬品,的確令人髮指。可壞就壞在,我是學法醫的。

正因為我對人體結構比普通人更加了解深入,所以聽了瞎子的述說,再回想當時那具女屍的狀況,我就有種感同身受的『體會』,就好像走著走著,渾身的骨頭一下子就酥散消失了一樣……

聽我說完屍皮筏子的來歷,史胖子也是臉色煞白,轉動眼睛看著四周,戰戰兢兢道:「這些棺材房裡,該不會全都是……是『筏子』吧?」

比起他的恐慌,桑嵐反倒更平靜一些,「怪不得我到了這兒,只覺得死氣沉沉,卻看不到有鬼魅呢。原來這些屍胾都是沒有靈魂的皮囊。」

我點點頭,回想第一次見到屍胾的情形,趕忙提醒她和史胖子:「這屍皮筏子外表像是死屍,裡頭包藏的全都是至陰的氣息,千萬別把它弄破了,不然麻煩就大了。」

史胖子本來還盯著旁邊一間棺材房的門,想要順著門縫往裡偷窺,聞言嚇得縮回腦袋,看著我小聲問:「要是不小心把這些『皮筏子』弄破了會怎麼樣?」

我朝著地上的那具屍皮筏子指了指,「你看看她的腳。」

史胖子探頭看了看,驀地瞪圓了眼睛,「三寸金蓮?!她不是現代人?!」

「我當初在實驗室見到的那具死屍,被製成屍胾的時間應該並不長。那個主刀的教授因為晚逃出來半步,就被屍胾的陰氣侵襲,變得生活不能自理。這具屍胾外表這麼年輕,卻裹了小腳,她要是還活著,至少是百歲壽星了。要是把她體內的陰氣釋放出來,我看咱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兒了。」

我癟著嘴沖史胖子點了點頭,轉過臉環視周圍其它的棺材房。

這時卻聽桑嵐突然尖聲道:「你想幹什麼?」

我猛地回過頭,就見她柳眉倒豎,杏核眼圓睜的瞪著胖子。

而史胖子就站在那具屍胾旁邊,眨巴著眼看著我和桑嵐,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低聲說:「我就想看看,她是……她是怎麼咬住我扣子的……」

我朝他肚皮前缺失扣子的部位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回想起某些我絕不想記起的畫面。

我用力捏了捏眉心,對他說:「屍胾沒有骨頭,也沒有牙齒,絕不可能咬人,她應該是在從棺材房摔出來的時候……」

我想試著分析史胖子的風衣扣子為什麼會被屍皮筏子咬住,但說著說著就覺得那沒有任何意義。

我用力揮了揮手,剛要說別再管這屍皮筏子,史胖子突然走到屍皮筏子摔出來的那間棺材房門口,掏出手機打亮閃光燈往裡照了照。

跟著,他竟然半邊身子探進了那房間里。

我是真受夠了這胖子的胡鬧,拉著桑嵐就想走,不料史胖子忽然把頭探了出來,「喂!你要找的那個人叫什麼……臧志強是吧?」

我腳下一頓,扭過臉,就見胖子往門后探了探身子,隨即縮了回來,拿著手機的左手裡,竟多了一張紙片。

「這應該是臧志強留給你的條子!」胖子說道。

我心裡一動,就想上前,桑嵐忽然一把拉住我,冷眼看著胖子問:「那上邊寫的什麼?」

史胖子把紙片反過來又看了一眼,卻是被還沒關閉的閃光燈照的偏過了頭,口中道:「他要你把所有的門都打開,就能找到你想找的地方了。」

桑嵐似乎遲疑了一下,懷抱小柱子上前兩步,一手把紙片搶了過來,跟著又快速的退回到我身旁。

我雖然覺得她的舉動有些奇怪,但還是下意識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紙片上。

——打開所有門,我在你要去的地方等你。

署名——臧志強。

我要去的地方?

我要找的是活死人墓,難道說,臧志強要我來這裡,並不是單純的要和我匯合,而是……這詭異遠超乎我想象的三義園,和我要找的墓穴有著牽連?

隨著這個念頭的閃過,我目光下意識轉向了臨近的一間棺材房。

可就在這時,桑嵐忽然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能夠聽清的聲音小聲說道:

「這個胖子有問題,你剛才背過身的時候,他想踩破那具屍胾!」

我頭皮一緊,本能的扭臉看向史胖子,卻見胖子單手舉著手機,一臉無辜的看著這邊:「那個臧志強到底是幹嘛地?他要你把這裡所有的門都打開,難不成是要跟你躲貓貓?他就藏在其中一間棺材屋裡?」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陣,眼珠轉動,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小腳的屍胾,又看向桑嵐。

見桑嵐肯定的沖我點了點頭,我猛地回頭瞪著史胖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我們有仇嗎?」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1:27
第七十六章 藏陰手段


胖子顯然也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呆了一呆,眼中突然露出仇恨的目光,瞪著我陰測測的問:「怎麼?你仇人很多啊?」

「多了去了!」我上前一步,直視他道,「可我不記得有你這一號,要不,你給我提個醒?」

胖子和我對視了一陣,忽然咧嘴一笑,一手掐腰,搖頭道:「要說有仇,佳音她父親剛過世,你現在把佳音害成那樣,作為朋友,我特么是不是該替她收拾你一頓?」

見我看著他不說話,胖子笑容也斂了起來,「除了這個,還有吧,就是,我從一看見你,就覺得你不順眼,要不,就是咱倆上輩子有深仇大恨?」

他看了桑嵐一眼,又看看一旁的屍胾,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呵呵,原來你們以為我想弄破這屍皮筏子?」

胖子用力一擺手,大咧咧道:「你想多了,我真是頭一回見這沒骨頭的皮囊,想看清楚它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我承認我看你不順眼,有時候真有股子想弄死你的衝動,可你記住兩點:一,如果我真要弄死你,不會殃及無辜,更不會笨的和你同歸於盡。

二,你忘了我可沒忘,醫院那晚,你救過我一次。咱哥們兒恩怨分明,要不把這筆賬還上,我絕對不會動你。」

說著,他沖我擠了擠眼,「怎麼著?話說到這份上,你是還想跟我動手啊?還是繼續找你要找的人?」

我看了一眼他額頭上因為喝酒而顯露出來的紫微斷靈印,笑了,「既然你非要蹚這趟渾水,那我也不攔你。不過有些東西不是光靠膽大就行的。就當我相信你的話吧,你自己好自為之,不然等不到你弄死我,你就先……呵呵」

我不再和他多說,回到桑嵐身邊,又看了看那張紙片。

我無法斷定這是不是臧志強的筆跡,但既然是他約我來這裡的,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又屈指可數,那字條多半就是他親筆寫的。

『打開所有的門,我在你要去的地方等你』……

我稍一猶豫,走到相鄰的棺材房前,把手伸向了門板。

「哎,你真要把這裡所有的門都打開?」胖子朝著地上的屍胾一努嘴,「這裡頭真要都是這玩意兒,那他娘的多喪氣啊?難不成你那朋友……」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道:「那個臧志強,該不會也被人製成皮筏子了吧?」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是發現了,這死胖子和大背頭倒是很像,正事幫不上忙,想象力倒是豐富。

被他這一說,我還真就有點膽虛起來,但略一停頓,還是把手伸向了門板。

就在碰觸門板的剎那間,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透過指尖傳達到了我的神經中樞。

我心裡莫名的一動,沒有即刻收回右手,而是先把門板往裡推了一下。

門板沒有絲毫晃動,也不像剛才那間一樣向外彈開,似乎是從裡頭被銷死了。

這時史胖子也忍不住試著想要打開另一間棺材房的門板,但顯然遇到了同樣的狀況。

「這門打不開,好像從裡頭閂上了……」

一句話出口,他自己先打了個大大的寒顫,胖臉發白道:「怎麼會有人把門從裡頭插上?這裡邊可是他娘的死人皮囊,難不成是那些死人皮自己把門給插上的?」

我權把他的自說自話當做耳旁風,又試著走到另一間棺材房前……

連著試了五六間,都不能將門打開。

胖子也是嘗試了幾次無果,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說:「我看這破門板子也結實不到哪兒去,要是非得打開,那乾脆踹開得了。」

「你找死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別再亂來了!這些根本不是普通的門板!」

「不是門板是什麼?」胖子愕然,「不是門板,難道還是他娘的棺材板子啊?」

我看了桑嵐一眼,見她還算自若,吁了口氣,沖史胖子點了點頭,「這次你還真說對了,我要是沒猜錯,這些所謂的門板,真就是棺材板子!」

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氣,惶然道:「這麼多門,難道都是死人的棺材板做的?」

我點了點頭,最初我也沒發現這點,但在碰觸到門板后,傳來的微弱寒意卻讓我想到了以往的兩次經歷。

一次是我最早接生意的時候,和瞎子,以及三毛的那次遭遇。

再就是,在重慶蛇皮巷,元大師的家裡遭逢的詭事。

兩次經歷中,我都曾踏入棺材門,在所謂『黃泉路』上走過一遭。對棺材門可謂是印象至深,甚至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應。

之所以沒能第一時間認出這棺材門,多半是因為,棺材板本身的陰氣已經被裡頭的屍胾吸收,若不是用手碰觸,當真還分辨不出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到現在才能夠仍保持冷靜,沒有落荒而逃。

要真是再走一次『黃泉路』……史胖子倒也算了,我卻是無法說服自己帶著桑嵐冒那樣的奇險。

史胖子緩過神來問:「那現在怎麼辦?要是普通的爛門板子還能踹開,要說踹死人的棺材板子……」

我沒回應他,走回到最初打開的棺材房前,仔細看了看內部和『門板』內側。

見內側果然有固定的門栓,而且沒有被破壞的痕迹,短暫的疑惑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無名的憤怒。

這時桑嵐忽然說道:「我覺得不能把這裡的門全打開,不然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當然不能開!」我點點頭,咬牙道:「我們都被那個盜墓賊給騙了!」

「盜墓賊?」史胖子眼珠轉了轉,沒有追問臧志強的身份,而是問我:「你是說,他讓你把這裡的門都打開,是想給你下套?」

「十成是!」

「你就那麼肯定?」

我點頭:「他肯定來過這裡,但他只打開了這一扇門,而且是在我們來這裡以後才打開這扇門,留下這字條的!」

胖子還想問,我沖他擺擺手。

有些事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

胖子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旁的咱先不說,你就跟我說說,要是這扇棺材門本來也是從裡頭插的嚴絲合縫的,那臧志強是怎麼把這門打開的?」

我又看了那門戶一眼,一字一頓道:「藏陰探穴!」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2:00
第七十七章 打架


換了我是胖子,也會覺得將這棺材房的門打開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因為這用棺材板做的門戶,上頭的門閂是用原始的卯榫工藝鉚合的,沒有用一根釘子,甚至連接的合頁都是木質榫合。

這種結構的門戶聽起來像是很容易破壞,但事實是想要在不損毀任何部件的前提下,從外邊打開門閂,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這點完全不存在質疑,畢竟古代工匠們的智慧和技藝,有許多都是現代工藝不能比擬的。

但是,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臧志強卻能夠做到,而且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他本就是藏陰一脈的傳人,做的就是盜墓的勾當。

藏陰一脈最獨特,也是最傳奇的手段就是,能夠人魂分離,魂魄進入墓葬中探查狀況,甚至能提前破壞墓穴中的一些機關。

這門栓再是機巧,對他來說卻是沒有絲毫的難度。

但是,想要施展藏陰探穴的手段,前提必須得是藉助藏魂棺。

臧志強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時候,通過暗示把藏魂棺交到了我手上。

現如今藏魂棺還在我身上,除非他還有另外一口藏魂棺,否則必定得是在我進入三義園之後,他才能夠打開這間藏有屍胾的棺材房。

我雖然不認得臧志強的筆跡,但通過潦草的字跡,可以判斷出,字條是在十分匆忙的情況下寫下的。

從我進入三義園到這棺材房被史胖子誤打誤撞弄開,不過也就短短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

藏陰探穴再神奇,臧志強又怎麼可能查看過這麼多的棺材房?

最關鍵的一點,我雖然抽煙,但因為職業的緣故,對煙味卻是十分的敏感。

查看棺材房內部的時候,我居然聞到了一絲淡淡的煙味;而臧志強留下的紙條,又是從煙盒上撕下來的……

我越想越惱,忍不住大聲道:「你要是不想死,想解降,立刻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就見桑嵐和史胖子的目光同時聚集到了我身後。

我雖然沒聽到腳步聲,卻已經感覺出,身後多了一個人。

我沒有轉身,而是冷聲說:「你玩這麼多花樣,無非是不信我會替你解降。既然這樣,我們就沒有再合作的必要了。」

說著,我從包里掏出藏魂棺,頭也不回的拋向身後。

後方沒有傳來藏魂棺落地的聲音,卻傳來一聲冷哼:

「你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既然同是外八行,利字當頭,我又怎麼能相信,你在利用完我以後,還會幫我解降頭?我這麼做,倒不是真想弄死你,那對我沒好處。我只是相信,主動權攥在自己手上,會比較保險。」

隨著一陣似乎刻意踩踏出的輕微腳步聲,一個光頭男人由後方走到我身前,轉身面向我,半陰不陽道:

「呵,咱就明人不說暗話吧。不誇口的說,就算你真把所有胾碑墓門都打開,甚至是弄破屍皮筏子,放出裡頭的陰氣,我也能保你們周全。到時候,咱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分不開了。

呵,既然現在被你識破了,那我也沒招了。一句話,現在我的死活還掌握在你手上,你是老大,我聽你的。藏魂棺還是你收著,這樣你就又多了一個把柄,更不用擔心我會耍花樣咯。」

說著,就把我剛才拋出的藏魂棺遞了過來。

我冷眼看了他一陣,抬手把那小棺材擋開,拉著桑嵐便往樓梯的方向走:「道不同不相為謀,現在藏魂棺還給你,你我互不相欠。」

「你不想找你要找的人了?」臧志強在身後問道。

我拉著桑嵐邊下樓梯,邊頭也不回道:「我找活死人墓是為了救我哥們兒,可我兄弟絕不會讓我被人拿捏!活死人墓的事,我另請高明!你自便!」

「不是我說你啊,我特么都看出來了,你心眼兒忒多。你這樣的人,就不能深交,淺交也不行。和你這樣的人一塊兒辦事,那就是與虎謀皮,不划算!」

史胖子瓮聲瓮氣的對臧志強說了一句,也跟著『咚咚咚』往下走。

見我義無反顧,臧志強是真急了,邊往下追邊道:「別走……」

我脾氣上來,哪還跟他廢話。只覺得胖子倒是說了回人話,和這樣疑神疑鬼、處心積慮的人共同行事,等若與狼同行。

與其這樣,我寧可去求助王希真。

「你聽我說!」臧志強追到跟前,一把扳住我肩膀,「不用找了!這裡就是活死人墓!」

見我停下腳步,他又跨下一步擋在我面前,原本蒼白的臉孔顯得有些漲紅,「你剛才也看到了,這裡要真是什麼荒廢酒店,又怎麼會有屍皮筏子和棺材門?這裡就是你要找的活死人墓!我遵守承諾,替你找到了……你不能言而無信、過河拆橋!」

「嘿呦,我說孫子哎,你丫是說相聲出身吧?反正話都讓你說了?」史胖子這會兒倒是句句話都說到我心坎上了,「我是不了解你們之間的事兒,可我是看見了,就因為你,人家倆人可是就巴巴的趕來了。說實話,看見那人皮筏子,我都快嚇破膽了。人家倆人……對了,就那美女,人是沖人家男人,人男人可是沖你。是你小子自己辦事不地道,現在還回過頭反咬一口?你特么腦袋讓驢給踢了吧?」

胖子越說越來勁,見臧志強仍攔著去路,索性一把掐住他脖子,要把他往牆上懟。

「艹!」

臧志強是因為性命攸關才向我服軟,哪肯吃胖子這一套,剛一被胖子的手掐住,立刻就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兩腿一撐,跳起來將雙腳蹬在了他肚皮上。

這樣一來,等同是他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在了胖子身上。

胖子一隻手受傷,本來就不大能掌握平衡,不過這貨反應也是極快,眼看無論如何都要摔倒,竟猛地發力向前一撲。

臧志強怎麼都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出,再想放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慌忙騰出一隻手揪住了胖子的頭髮,人在半空,借著這一抓之力身子跟著向上一躥。

可也只是勉強躥起了上半身,後背卻已經被胖子頂的狠狠撞在了樓梯拐角處的牆上……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4:12
第七十八章 慈航淚


「小樣兒,還敢跟老子動手,我整不死你!」

史胖子爬起身,照著臧志強身上重重補了一腳,跟著也呲牙咧嘴的哼哼起來。

他這一下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臧志強被他這人肉重炮壓的更是慘烈,歪在牆根,只有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的份。

我拉開胖子,上前察看臧志強的傷勢,萬幸他反應靈敏,及時往上躥了半截,要是完全被胖子近三百斤的體重壓在下頭,恐怕這會兒真要去見閻王了。

我這個人向來有個毛病,就是認定的事極難有迴轉的餘地。雖然臧志強說這裡就是活死人墓,可一來我對墓葬不熟,也更加不願和臧志強這樣的人合作,因此見他沒什麼大礙,就想離開。

我正要起身,臧志強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劇烈的咳嗽了一陣,用力抹了把嘴角,勉強說道:

「你別怪我小人之心,倒斗一行,就連親兄弟都靠不住……咳咳……我這麼做,只是想為自己買個保險,我不認為我有錯。你可以去找別人,但我保證,如果有利可圖,他們一樣會隨時隨地出賣你。」

我本來說什麼都不肯再理他,但他這番話恰恰戳中了我的心窩子。

有句老話叫做『一人不入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樹』,大意是一人進廟,廟中若有財物丟失,難逃嫌疑;

二人看井,如有一人存心加害,又或者其中一人失足掉下去,前者逝者蒙冤難以昭雪,後者則是另一人百口莫辯,難逃加害嫌疑;

所謂三人不抬樹,則是說三人合力抬樹時,如果其中兩人有心加害另一人,只需中間那人暗暗挪向後方。這樣一來,重量便在無形中施加在了前面的人身上,傷及六腑,得了血嘮,還無處說理。

最初聽老人說這些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可隨著閱歷的增長,越來越覺得人心險惡勝於虎豹。

自古以來,盜墓人多是父子搭伴,而且一定得是兒子下斗,父親在上面接應。

原因是盜墓倒斗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勾當,如果盜得值錢的冥器,接應的人在拿到冥器后,極有可能見利忘義,將下斗的人堵死在底下。如果是兒子在上面,都有可能起歹意……

所以,『父子搭伴,父上子下』,是盜墓行當中不成文的規矩。

想到這些,我不禁暗暗嘆了口氣,臧志強說的沒錯,即便我找別的盜墓賊合作,多半也只會徒增更多未知的風險。

這會兒我倒是真有點想瞎子了,這貨雖然不是盜墓賊,但精通風水堪輿,如果他在這兒,我絕不至於這麼彷徨無助。

偏偏造化弄人,我特么找活死人墓卻是為了救這個貨……

我把臧志強拉了起來,剛要說什麼,桑嵐忽然說道:「你們快看,牆裡面好像有東西!」

我抬頭一看,就見樓梯拐角處,剛才被臧志強撞到的牆壁上,牆皮剝落了一片,雖然面積不大,但牆皮下面卻露出一抹十分鮮艷的色彩。

「這牆皮底下還有一層?」

史胖子嘴裡說著,就要伸手去剝牆皮。

「別亂碰……」臧志強忙道,卻又忍不住一陣咳嗽。

「咋?還想跟老子動手?」史胖子回過頭瞪眼道。

我趕緊拉了他一把,讓他別亂來,等臧志強緩過勁來再問狀況。

臧志強那一下可是被胖子壓的不輕,而且他之前一直在精神病院遭受虐待,身體大不如從前,這一岔氣,竟咳出兩口血來。

他勉強緩過來些,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回過頭,又把藏魂棺遞向我。

我說:「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至於你中的降頭,我現在真沒辦法幫你解,但我保證,過後我一定替你想辦法。」

我說的是實話,我本來就對降頭術一竅不通,能不能替他解降,還得靜海說了算。

說到靜海,老和尚怎麼沒動靜了……

臧志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把藏魂棺放進腰間的百寶囊里,朝著裂開的牆面看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先前我說這裡就是你要我找的那個墓葬,也還不能百分百確定。現在……我想我只要看到這牆皮下是什麼,那就能肯定……」

他的動作遠比說話要快,說到這裡,已經從百寶囊里拿出一個瓷瓶,回頭瞪了史胖子一眼,目光轉向我說道:「這是慈航淚,還好沒被壓壞。這東西不光味道沖,如果意志力不夠堅定的人聞了,很可能會產生幻象。你們最好把鼻子堵上,有個準備。」

他說話間又從百寶囊里拿出一塊暗黃色的東西,湊到鼻子底下使勁聞了聞。

我不知道他所說的慈航淚是什麼,卻根據氣味聞出那暗黃色的東西是北帝玄珠,也就是硝石。

我知道硝石具有醒腦的作用,所以多數盜墓者都會隨身攜帶。

見臧志強只聞了聞,便把硝石收了起來,因為剛才的衝突,也不願意找他討要。忽然靈光一閃,把從四嬸子給孫屠子他娘的藥包里找到的那粒『石子』取了出來。

我先是將『石子』湊在鼻端使勁聞了聞,抵在眉心,用力擰了兩下,然後將『石子』遞給桑嵐,讓她照我的樣子去做。

等我回過頭,卻見臧志強正用一種十分怨毒的眼神盯著我。

「你又想幹嘛?」我不解的問,同時也提起了幾分警惕。

臧志強和我對視了一陣,目光漸漸變得有些難以形容。

他垂下眼皮,似乎想著什麼,忽然重又掏出那顆硝石遞給了史胖子。

胖子也不廢話,接過來使勁一聞,「我艹……這他娘的是什麼玩意兒,也太沖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臧志強劈手搶了回去。

臧志強將硝石放回百寶囊,又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回過頭,面向那堵開裂的牆,拔開了瓷瓶的瓶塞。

我本來還在奇怪,他為什麼忽然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可是當瓶塞一拔開,立刻就聞到一股形容不出的古怪氣味。

那氣味極其的腥臊,但腥臊中卻又隱隱夾著一絲甜膩的味道……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4:56
第七十九章 混戰


瓷瓶中冒出的氣味無影無形,卻是直衝腦仁,我不得不拉著桑嵐向後退了幾步以避風頭。

桑嵐蹙著眉頭,在我耳邊低聲道:「那根本就是老鼠尿,混合了海底龍涎,好像還有別的什麼,我聞不出來。」

她現在的『見識』今非昔比,我完全相信她的判斷,卻不明白老鼠尿和龍涎香,與『慈航』有什麼關係。更不明白臧志強到底想要做什麼。

就見臧志強也是緊皺著眉,將打開的瓷瓶湊在那堵牆上面來回的移動。

隨著他的動作,牆皮平整的部位,竟漸漸出現龜裂,緊跟著一片片的脫落下來。

看到牆皮剝落,我已經顧不上再想慈航淚為什麼會有如此作用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牆面下顯露出的事物上。

那居然是一幅壁畫!

這壁畫被石灰泥漿封存,如果貿貿然強行剝脫外層,勢必會對暗藏的壁畫造成損毀。

而臧志強卻只是用老鼠尿等物調和成的所謂『慈航淚』熏染,就輕而易舉的令牆皮自動脫落,令壁畫完整的顯露出來,甚至於還保留著原本鮮艷的色彩……

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嘆服,這職業盜墓人的高超手段。

等壁畫完全露出,臧志強小心的收起瓷瓶,盯著壁畫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瞪著胖子,罵了聲:「混賬!」

胖子先前摔得也不輕,這會兒兀自被慈航淚的氣味熏得抱頭坐在下方的台階上,背對著這邊直哼唧,根本對臧志強的話沒反應。

我卻是知道,臧志強為什麼會對他惡言相向。

那壁畫中是一個女子的形象,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盤膝而坐,身上穿著一件式樣怪異的五彩袍服。

臧志強手段高明,整個人物基本都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卻偏偏沒有臉!

那是因為,之前胖子和臧志強發生衝突,一記人肉炮彈將臧志強頂撞在牆上,正好撞在了畫中人臉部的位置。

三義園酒店荒廢了十多年,牆面早已不復當初的堅實,受重力衝撞,外層剝落,連帶內層的壁畫也遭到了損毀。

我雖然不怎麼懂畫,可乍一看那畫中人惟妙惟俏,竟有種呼之欲出的立體感,也知道作畫之人功力不凡。

眼見畫被損壞,也覺得可惜。

然而,我又仔細盯著這畫看了一陣,突然生出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竟覺得,這畫中人我似乎在哪裡見過。甚至於,對這整幅畫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沒錯了,這裡就是你要找的墓穴。」臧志強篤定的說道。

我心神一振,剛要說什麼,臧志強突然臉色一變,大叫一聲:「不好,這畫有問題!」

他嘴裡喊著,手已經伸進了腰間的百寶囊,將那顆硝石拿了出來。然而隨著他的動作,之前那個裝有慈航淚的瓷瓶竟被帶了出來。

「當心……」

我急著上前想要接住瓷瓶,但仍是晚了一步,瓷瓶就在距離我指尖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墜落在地,摔的粉碎。

刺鼻的味道瞬間瀰漫開來,我險些當場被嗆暈過去。萬幸桑嵐及時拉了我一把,才堪堪避過了風頭,卻仍是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一陣頭昏腦漲。

桑嵐趕緊將我給她的『石子』湊到我鼻端,異香撲鼻,我頓時清醒過來。

史胖子實在受不了慈航淚的氣味,忍不住回過頭大罵:「娘的,就不能把你那破玩意收起來?想熏死人啊?」

就在他轉過頭的瞬間,看到他的表情,我立即就覺得大事不妙。

史胖子雖然粗魯,但長相卻不粗橫,然而此時他回過頭來,卻是兩眼發紅,滿面猙獰,那神情就像是隨時會咬人一樣。

再看臧志強,似乎也受不了慈航淚的氣味,蹲在地上,一手抱頭,一手將硝石頂在鼻端使勁嗅著,都恨不得要將那硝石塞進鼻子眼裡去了。

「我殺了你!」

史胖子突然大罵一聲,竟然從右手的繃帶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朝著臧志強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臧志強猛一抬頭,見胖子突然逞凶,情急之下將手中硝石向胖子臉上甩去。

他本來是蹲在地上,硝石一甩出,一條腿跟著蹬出,正踹在胖子的小腿脛骨上。

胖子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前撲倒,兩人登時又變成滾地葫蘆糾纏在了一起。

臧志強似乎也發了狠,一手拚命攥住史胖子持刀的手,另一隻手揪住胖子的頭髮,猛一用力,竟翻身將胖子反壓在了身下,跟著張開嘴,露出白慘慘的牙齒,朝著胖子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瓷瓶落地的時候我已然覺察不妙,見兩人性命相搏,立刻就反應過來,一把搶過『石子』,縱身跳下台階,先是一腳踢飛了胖子的手術刀,跟著膝蓋一提,撞開臧志強腦袋的同時,向下壓在了胖子的脖子里。

我剛把『石子』頂著胖子的腦門擰了兩下,就覺得眼前一暗,眼角的餘光竟瞥見臧志強咬牙切齒的向我撲了過來。

我來不及起身,硬著頭皮向前一躥,雙手同時攥住臧志強的兩隻腳,身子向上一頂,緊跟著腰間一挺,抬著臧志強猛地向後翻倒。

生死關頭,我用盡了全力,臧志強被我掀翻的同時,我也失去平衡,重重的壓在了他身上。

「我去……」

「呃……」

慌亂中,我並沒有估計後果,等定下神來才發現,臧志強被我一個過肩摔,正壓在了胖子的肚皮上,而我壓在臧志強身上,三個人竟像疊羅漢般摞在了一起。

我翻身起來的第一時間,立刻就捏住臧志強的下顎,用『石子』在他眉心用力擰出個紅印。

臧志強之前明顯也是失去了常態,被我這一擰,眼珠一轉,回過神來,卻是急著翻身爬起,低頭在自己身上快速的聞了聞,跟著一指胖子:

「他身上沾了慈航淚,快把他的衣服扒下來!」

我也已經意識到,兩人的失常可能和摔碎的瓷瓶有關,聞言急忙去扒胖子的衣服。

胖子剛才被壓在最下面,可是傷得不輕,這會兒就跟生豬似的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我扯開他大衣的扣子,咬牙把他上半身扥了起來,剛想剝他衣服,突然想到一件事,頭也不抬的將那顆『石子』向臧志強遞了過去,「這個你拿著,這比硝石管用!」
吟雙 發表於 2019-4-24 15:06
第八十章 隔山探海


感覺『石子』被接了過去,我才又急著把胖子的大衣剝了下來。

覺得不保險,又想去脫他裡邊的衣服,史胖子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猛地扭頭看著我問:「你幹什麼?!」

我說:「你身上沾了慈航淚,那東西可能會造成幻覺,我幫你把衣服脫了。」

史胖子還有點犯眯瞪,卻甩開我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一邊,背靠著牆,彎腰揉著肚皮,「不用了,我沒事了。」

我轉眼看向臧志強,卻見他又把手伸進了百寶囊。我似乎看到他指間有寒光閃了一下,手拿出來時,卻是空的。

他把我給他的『石子』捏在手上,神情有些莫名的古怪,「你為什麼要把這東西給我?」

我說:「你可別小看這東西,這可能是傳說中的白澤靈犀,我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這小東西確實能辟邪醒腦。這趟我全指著你呢,你可不能有意外。你先拿著,等完事之後再把它還給我。」

臧志強看我的眼神更加怪異,好一會兒才乾笑兩聲:「呵呵,我出來混也算有年頭了,可我真看不透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思。」

我沒理他,一眼瞥見下方地面的手術刀,狐疑的看向了史胖子。

史胖子這會兒也緩了過來,見我看他,也是乾笑了一聲,「刀是我在醫院旁邊的藥房買的,我當時就想,你小子要真是狼心狗肺敢對不起佳音,我就抽冷子一刀捅死你。」

「你心裡想什麼我不管,可奉勸你一句,手術刀是拿來救人的,不是兇器!」我冷冷道。

對於史胖子的解釋,我自然不會相信,但直覺告訴我,在離開三義園之前,他不會主動做出對我不利的事。

自打進了三義園,可以說一直都混亂不堪。我只能是憑藉直覺和判斷做出我能做的,可我哪想到,剛才的兇險,遠非我能想象。

我沒在之前的諸多詭事中喪命,剛才那陣混亂間,我卻已是在鬼門關前晃了不止一圈……

我再次看向那幅壁畫,問臧志強有什麼古怪。

臧志強的反應很有些出乎意料,只不咸不淡的說:「也沒什麼,剛才是我看走眼了。」

「那現在呢?」我是真沒有方向了。

臧志強說這荒廢的酒店就是我要找的活死人墓,本就讓人匪夷所思。即便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那又該如何入手去找我要找的東西呢?

臧志強擺了擺手,示意我先別說話,盯著那壁畫看了一陣,忽然又皺著眉頭搖頭道:「我現在可以肯定,你要找的墓穴就在這樓里,可實話實說,對於這人為造勢的活死人墓,我也只是聽說,能找到這裡,未必就能進入中心地帶。」

經過兩番爭鬥,史胖子明顯已經和他起了芥蒂,聞言不屑道:「用得著說的這麼玄乎嗎?就這一畝三分地,我就不信把地皮給撅個遍,還能找不著那死人墳?」

我忍不住皺眉,也懶得再和胖子掰扯,只對臧志強說:

「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吧,我要找的是活死人墓,目的是要找到活死人的肉,拿去救人。這方面你是專業,該怎麼辦,我聽你的。」

事實是我將那『疑似』白澤靈犀的石子交給臧志強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臧志強看了我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再留在這樓里,我也看不出端倪。現在我們還是得先到地面上去,我得整體再看一遍,才能決定該怎麼做。」

史胖子看樣子是又想懟他,可見我臉色不善,翻了個白眼說:「成,人本家說聽你的,那就聽你的。」

說完,邁步就往樓下走。

臧志強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卻又朝我一努嘴,示意我上樓。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缺失了人臉的壁畫,和桑嵐跟著他一起往上,走了幾級台階,史胖子才『噔噔噔』跟了上來,「不是說去外頭嗎?怎麼往上走?」

「你耳朵里塞豬毛了?我說的是去地面,不是去外面。」臧志強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要跟著就跟著,別他娘的唧唧歪歪。」

說話間,四人已經回到了二樓,胖子本來還想瞪眼,可看到二樓的情形,一下就啞火了。

我和桑嵐面面相覷,心裡也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之前二樓那一間間的棺材房,竟全都不見了。

就像是飯館的老闆娘說的那樣,完全變成了酒店餐廳的模樣。

通過窗口透入的昏暗光線,可以看出,大廳里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地面鋪著厚厚的金絲絨地毯,桌上鋪設著大紅色印花的桌布,甚至桌面上還有著擺放整齊的餐具。

除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塵封的氣味,這場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這裡原本還正準備辦酒宴,然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餐廳里……甚至整座酒樓里的人全都一瞬間消失了一樣!

和我們幾個的錯愕不同,臧志強嘴角只露出一絲苦笑,喃喃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也不解釋,更沒在二樓停留,而是繼續沿著樓梯往上走。

我和桑嵐跟著向上走了半截,回過頭見史胖子仍站在樓梯口愣神,便招呼他道:「死胖子,你幹嘛呢?趕緊上來!」

史胖子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回過頭,低著頭跟著朝上走。

三樓和四樓明顯都是客房,走廊兩邊,多數房間的門都關著。

臧志強沒有在任何一層多做停留,而是徑直沿著樓梯,上了天台。

他邊往前走,邊向我問道:「知不知道為什麼單憑你那張圖,我就能找到這兒?」

我說:「隔行如隔山,我沒你那本事,不能瞎猜。」

「你倒是實在……」

臧志強點了點頭,忽然轉頭看著我,露出一抹邪笑:「尋龍探穴之術就不用說了,我倒是想問問你,聽沒聽說過『隔山探海』?」

「隔山探海?!」我心中一凜。

「呵呵,看樣子你還真聽說過。」臧志強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天,口中喃喃道:「要是早兩個月,你要我找這活死人墓,我還真沒有頭緒。現在臨近年關,又是連日陰霾不見天日,所以我才能通過隔山探海找到這裡。」

「我說你能不能不整這些虛頭巴腦的?」胖子性急道,「我不知道什麼狗屁隔山探海,你就說,怎麼才能找到那死人墳吧!」

臧志強沒理他,又再看了會兒天,回過頭緩緩對我說道:「再等等,等到了潮汐之時,我想我應該能確定活死人墓的具體位置。」
吟雙 發表於 2019-4-25 14:49
第八十一章 我在後面保護你


「這裡離海十萬八千里呢,哪兒特么來的潮汐?」史胖子嗤之以鼻。

臧志強沒再理他,乾脆在房檐下找了片空地,盤膝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我對胖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別再跟著打岔。

關於隔山探海,我倒是真聽瞎子說過。

在風水堪輿中,有地理五訣之說,其中包括: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

龍即是地理脈絡,土是龍之肌理,砂石為龍骨,草木皆為龍毫;所謂的覓龍察砂,是指探尋龍脈陽勢。而觀水則是指探察水脈海眼的氣勢所在。

只有山川地脈與海眼所撥升的水脈相調和,陰陽持衡,才能夠藏風納水,被成為風水寶地。

瞎子知道我無心風水之道,所以提到隔山探海時,特意打了個比方。

世間萬物皆有正反兩面,就好比鏡子能照出人的身影,風水地勢也是如此。

隔山探海,是基於陰陽五行、地理五訣的一種觀形望勢的奇術,即是以天為鏡,觀望地脈水勢。那情形就猶如海市蜃樓,雖然奇幻,卻能夠無比清晰的看出常人難以看透的事物。

我當時就問瞎子,問他會不會隔山探海的本事,瞎子只是高深一笑,並沒有回答。

我雖然相信他說的確有其事,但也覺得他有些誇大其實,沒想到今時今日,通過臧志強的口,竟印證了真有隔山探海這種奇術的存在。

見臧志強閉目凝神,等待間,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二樓拐角處的那幅缺失了臉部的人像壁畫。

我能肯定,我從沒有在任何場合看到過那樣一種身披五彩袍服的女子形象,可為什麼看著那壁畫,我卻感覺畫中人似曾相識呢?

最古怪的是,我對畫的本身,似乎也有一種莫名的熟識感……

「哎喲我的徐老闆,你可真是差點嚇死佛爺我咯。」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尖聲怪調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才想到是佛珠里的靜海在說話。

不等我開口,靜海就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就死了!」

我左右看了看,低聲問:「怎麼個意思?」

靜海說:「就在你替胖子脫衣服的時候,那個姓臧的,已經準備好要你的命了,我的徐老闆,你這趟可真是蹭著閻王爺的鼻子走了一遭啊!」

我心中一凜,驀地想起我扒掉胖子的大衣后,看到臧志強探入百寶囊的那隻手裡閃過的寒光。

我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氣,低聲問:「他想殺我?為什麼?難道他不想解降了?」

那個時候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史胖子身上,對臧志強完全沒有防備,他要是偷襲我,我還真是難以防備。

「我的爺,你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靜海話音中似乎也透著后怕,「千不該萬不該,你就不該在他眼前現寶出來!」

「現寶?」

「不就是那粒白澤靈犀咯!」靜海說道,「你也知道,白澤靈犀乃是傳說中神獸白澤所出,能夠令人趨吉避凶,不受鬼魅迷惑。可你是不知道,那靈犀在倒斗一行中,更是被視為無上瑰寶!如果倒斗之人,能有白澤靈犀護身,不但能夠避免陰邪近身;若是倒斗之人手段過人,更是能利用靈犀鎮伏屍煞魍魎,還能夠利用靈犀辨識地寶冥器啊!

光是這樣還不算,最重要的是,那姓臧的中的本就是屍香降,而白澤靈犀恰恰就能夠解屍香降!姓臧的未必就多懂降頭術,可中了降頭的人,對於解降之物是會有所感應的。他見你拿出白澤靈犀,就已經認定你是用解降來要挾他替你做事。以他那種性格,與其被要挾,不如放手一搏,害了你的命,奪了靈犀,那不是更可靠?」

靜海雖然沒有現身,我也能感覺到,他這一口氣說下來,腦門都見汗兒了。

「呼……」老和尚長吐了口氣,「嘿喲,得虧是在千鈞一髮間,你主動將靈犀交給了他。否則他孤注一擲,你真還就未必頂得住啊!」

聽靜海這麼一說,再回想當時的情形,我也忍不住後背一陣發寒。

難怪臧志強前後看我的眼神那麼奇怪呢……我哪兒知道那『小石子』能解他的降頭呢?

現在想來,他說那幅壁畫有古怪,甚至失手打破裝有慈航淚的瓷瓶,都是刻意造出的假象,目的是趁亂搶那靈犀。

要不是我一心想著依靠他幫忙,想著這職業盜墓賊無論如何都不能有閃失,當機立斷主動把靈犀交給了他……

這要是被他抽冷子斷送了性命,我特么冤不冤啊?

后怕之餘,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低聲問靜海:「你剛才幹嘛呢?知道這些,為什麼不提醒我?」

「我倒是想提醒你,可你是陰倌,應該知道死鬼擅入他人墓穴,那就等同是活人擅闖民宅,是違背陰司律法的!」

靜海說到這裡,話音有些發虛,「我……我剛才已經準備不顧一切……只要他真敢對你下手,我就算不能輪迴,也要出來幫你了!只不過你反應快,先一步把靈犀交給了他,那我也就沒有現身的必要了。」

對靜海和尚的『明哲保身』我已經習以為常,雖然後怕,但既然已經在無形中保住了一條命,也就懶得再和他做無謂的計較。

看著屋檐下閉目養神的臧志強,再看看一旁煩躁不安的史胖子,只能是再一次感慨——人心險惡,比鬼當誅……

就這樣沉默了一陣,靜海再次開口道:「你現在聽我說,臧志強也是真有些本事,就像他說的,這棟樓必定和墓葬有著牽連,甚至是活死人墓的一部分,否則我也不會難以現身。

現在該怎麼做,我也說不清楚了。要知道陰陽雖是殊途,但卻各有各的律法禁忌。徐老闆,於陰司而言,我已是戴罪之身,實在不敢再觸犯陰司律法了。所以,等下你們再尋到門戶,進入墓中,我多半還是不能露面的,連出聲也不行……」

他語音一頓,跟著像是做出了極難做出的決定似的,加重語氣道:「你就按你以往的行事方法來吧,只是萬萬不能離開那個桑嵐和鬼彘轉世的小柱子!如果你真的有危險,必要的話,佛爺我……我……唉,總之一句話,我會傾盡全力,拚死在後面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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