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4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青稞小米粥

    也不知道那卷《地藏菩薩本願經》來來回回念了多少遍,只知道一陣突如其來的疲倦似乎將這幾日的壓力統統釋放了出來,李雲道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靠著床沿睡著了,最後滑倒在深秋微涼的地板上也渾然不知。李雲道發出熟睡鼾聲的那一刻,十力嘉措口中的《往生經》恰好念足七七四十九遍,小傢伙很靈巧地起身關燈,又輕手輕腳將床上的毛毯蓋在李雲道的身上,隨後趴在床上將毛茸茸的小腦袋露出床沿,看著熟睡中仍舊眉頭微皺的李雲道,黑暗中靈動的眸子裡滿是感傷。

    「雲道哥,魑魅魍魎太多,趕不盡,殺不絕,十力幫你一起殺。」輕聲說完,十力俊俏的小臉蛋上居然悄然釋放出與徽猷如出一轍的煞氣,只是隨後一個吐舌的鬼臉表情,生生破壞了那幅似乎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肅殺畫面。十力自幼就有打座休息的習慣,這一點李雲道非常不理解,至少在他睡到日上三竿精神抖擻的時候,沒打座上幾個小時的小傢伙居然比他還要精神飽滿。

    這才幾天的工夫,就已經將李雲道二十多年養成的早睡早起的習慣破壞殆盡。洗漱完下樓時,雙胞胎居然己經在客廳裡玩起了WII的體感拳擊遊戲。「師父!」見李雲道下樓,大小雙異口同聲,表情自然。

    「師父,昨晚俯臥撐一個沒拉下,早上我和小雙都跑了十圈,一步不少,不信你晚上可以問鳳凰。」

    大雙邀功似的迎了上來,卻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李大刁民上來就劈頭蓋臉地陰著臉:「怎麼沒去上學?今天不是禮拜五嗎?」

    大雙吱唔了半天,李雲道才聽出個大概,兩個小王八蛋借口綁架事件受了驚嚇,要在家裡休養幾天,老爺子估計也是心疼他們這幾天受了罪,才破例讓他們休息三天,到下週一再去學校。老爺子都點頭了,李雲道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正玩遊戲玩是盡興的兩胞胎:「既然這麼空,多練練字吧!」

    按往常一提練字,大小雙就算不翻臉也會掃興地癱倒沙發上做非暴力不合作狀態,可今兒李雲道一說練字,兩個小王八蛋就好像等著這句話一般,李雲道剛說完,就如同打了雞血般地長攤宣紙、拿硯台磨墨。

    李雲道倒是很奇怪地打量了狀態有些不太正常的雙胞胎一眼,也懶得多想,走到餐廳時發現早餐比往常要豐富得多。大雙客廳裡沖這邊喊道:「師父,你不是說在山上經常吃青稞小米粥嗎?我特地讓他們做了送來的!」

    兩個小王八蛋在討好自己?李雲道想想就好笑,兩個小傢伙應該是感激他不畏生死隻身一人將他們從綁匪手裡救了出來,不過估計也就這幾天的熱度。「好好兒練字,不要分神!」李雲道笑著沖客廳裡吼道。

    「是,遵命!」大小雙異口同聲。

    十力早就跳上了特地為他準備的兒童座椅,搶先喝了兩勺青稞小米粥,嘖巴著小嘴巴:「雲道哥,真的很香哎,比山上的要香多了!」這青稞、小米在江南一帶賣得比精大米都貴,加上又是五星級酒店的出品,裡面指不定加了牛奶啥的調料,怎麼著都比山上的粗食糙糧吃上去口感要好很多。

    突然,吃得正香的小喇嘛停住了,一臉委屈地看著李雲道,搞得剛剛喝完一碗粥正回味無窮的李大刁民摸不著頭臉。

    「雲道哥,你說弓角哥和徽猷哥他們吃得好嗎?住得舒服嗎?會不會有危險?」十力又一臉憂愁地看著李雲道,彷彿李大刁民真是天下百事通一般。

    剛剛準備攻佔第二碗的李雲道被這個問題問得胃口蕩然無存,對著一桌子的豐盛早餐輕歎一口氣:「你弓角哥不講究吃喝,哪怕頓頓頓是粗糧饅頭,只要能管飽,他就樂意,就是不知道軍隊裡的伙食管不管飽啊?你也知道的,他的胃口有幾個你我那麼大。人妖那傢伙吃東西講究,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享受著呢?不過他做的事情,估計要比弓角危險多,就算是享受,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享受。你說這兩個傢伙,幹什麼不好,一個非要進部隊,一個要去做勞什子情報工作,哪樣兒都不讓人省心。」

    十力眨著眼睛道:「弓角哥和徽猷哥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小傢伙把粉嫩的手指藏在桌子在下面,不用說肯定又是干了掐指妙算的勾當怕李雲道知道,可是又想把自己知道的東西拿出來安慰李雲道,弄得如同掩耳盜鈴般可愛。

    李雲道點了點頭:「這世上能威脅到他們生命安全的,少之又少,不過山下不比山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指不定哪天這兩個傢伙就會踢到鐵桶,我就怕他們的性子轉不過彎來。」

    「放心,就算是金桶銀桶,弓角哥和徽猷哥一樣可以贏!」小傢伙終於將左手從桌子下面拿了出來,抄起滿滿一碗青稞小米粥,喝得乾乾淨淨。

    李雲道笑了笑,也不點破,正要喝第二碗粥時,餐廳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黃叔!」李雲道站了起來,按輩份,按資歷,他都應該對黃梅花尊重有加,況且黃梅花這些日子來一直在點撥他一些拳腳功夫,也算是李雲道半個師父了。

    「坐!吃什麼呢,這麼香?」黃梅花笑著撫了撫十力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你們穿得一模一樣的,咋一看,還真像父子!」

    黃梅花給十力的印象一直不錯,所以小傢伙也是很天真地仰頭沖黃梅花笑道:「黃伯伯,有青稞小米粥,很香的,我們在山上一直都吃這個,我給你盛一碗!」

    「好,我也占佔十力的光,呵呵!」黃梅花本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一生都沒有妻女子嗣,在天真爛漫的十力面前,他總是樂得當個慈眉善目的長輩。

    十力本就是個勤快的孩子,很快一碗香氣騰騰的青稞小米粥就放到了黃梅花的面前。黃梅花卻沒有急著動筷子,而是不動聲色地看了李雲道一眼:「吃完飯空嗎?」

    「嗯!」李雲道點頭。

    「那就好,秦爺吩咐讓你跟我去幾個地方轉轉,順帶著先把一些事情熟悉起來。」黃梅花笑了笑道,「機會很難得,不要錯過!」

    李雲道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緊了緊,很快笑道:「嗯,盡力不讓秦爺和黃叔失望。」

    十力卻盯著說話的兩人,大眼睛眨著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4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青稞小米粥

    也不知道那卷《地藏菩薩本願經》來來回回念了多少遍,只知道一陣突如其來的疲倦似乎將這幾日的壓力統統釋放了出來,李雲道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已經靠著床沿睡著了,最後滑倒在深秋微涼的地板上也渾然不知。李雲道發出熟睡鼾聲的那一刻,十力嘉措口中的《往生經》恰好念足七七四十九遍,小傢伙很靈巧地起身關燈,又輕手輕腳將床上的毛毯蓋在李雲道的身上,隨後趴在床上將毛茸茸的小腦袋露出床沿,看著熟睡中仍舊眉頭微皺的李雲道,黑暗中靈動的眸子裡滿是感傷。

    「雲道哥,魑魅魍魎太多,趕不盡,殺不絕,十力幫你一起殺。」輕聲說完,十力俊俏的小臉蛋上居然悄然釋放出與徽猷如出一轍的煞氣,只是隨後一個吐舌的鬼臉表情,生生破壞了那幅似乎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肅殺畫面。十力自幼就有打座休息的習慣,這一點李雲道非常不理解,至少在他睡到日上三竿精神抖擻的時候,沒打座上幾個小時的小傢伙居然比他還要精神飽滿。

    這才幾天的工夫,就已經將李雲道二十多年養成的早睡早起的習慣破壞殆盡。洗漱完下樓時,雙胞胎居然己經在客廳裡玩起了WII的體感拳擊遊戲。「師父!」見李雲道下樓,大小雙異口同聲,表情自然。

    「師父,昨晚俯臥撐一個沒拉下,早上我和小雙都跑了十圈,一步不少,不信你晚上可以問鳳凰。」

    大雙邀功似的迎了上來,卻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李大刁民上來就劈頭蓋臉地陰著臉:「怎麼沒去上學?今天不是禮拜五嗎?」

    大雙吱唔了半天,李雲道才聽出個大概,兩個小王八蛋借口綁架事件受了驚嚇,要在家裡休養幾天,老爺子估計也是心疼他們這幾天受了罪,才破例讓他們休息三天,到下週一再去學校。老爺子都點頭了,李雲道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正玩遊戲玩是盡興的兩胞胎:「既然這麼空,多練練字吧!」

    按往常一提練字,大小雙就算不翻臉也會掃興地癱倒沙發上做非暴力不合作狀態,可今兒李雲道一說練字,兩個小王八蛋就好像等著這句話一般,李雲道剛說完,就如同打了雞血般地長攤宣紙、拿硯台磨墨。

    李雲道倒是很奇怪地打量了狀態有些不太正常的雙胞胎一眼,也懶得多想,走到餐廳時發現早餐比往常要豐富得多。大雙客廳裡沖這邊喊道:「師父,你不是說在山上經常吃青稞小米粥嗎?我特地讓他們做了送來的!」

    兩個小王八蛋在討好自己?李雲道想想就好笑,兩個小傢伙應該是感激他不畏生死隻身一人將他們從綁匪手裡救了出來,不過估計也就這幾天的熱度。「好好兒練字,不要分神!」李雲道笑著沖客廳裡吼道。

    「是,遵命!」大小雙異口同聲。

    十力早就跳上了特地為他準備的兒童座椅,搶先喝了兩勺青稞小米粥,嘖巴著小嘴巴:「雲道哥,真的很香哎,比山上的要香多了!」這青稞、小米在江南一帶賣得比精大米都貴,加上又是五星級酒店的出品,裡面指不定加了牛奶啥的調料,怎麼著都比山上的粗食糙糧吃上去口感要好很多。

    突然,吃得正香的小喇嘛停住了,一臉委屈地看著李雲道,搞得剛剛喝完一碗粥正回味無窮的李大刁民摸不著頭臉。

    「雲道哥,你說弓角哥和徽猷哥他們吃得好嗎?住得舒服嗎?會不會有危險?」十力又一臉憂愁地看著李雲道,彷彿李大刁民真是天下百事通一般。

    剛剛準備攻佔第二碗的李雲道被這個問題問得胃口蕩然無存,對著一桌子的豐盛早餐輕歎一口氣:「你弓角哥不講究吃喝,哪怕頓頓頓是粗糧饅頭,只要能管飽,他就樂意,就是不知道軍隊裡的伙食管不管飽啊?你也知道的,他的胃口有幾個你我那麼大。人妖那傢伙吃東西講究,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享受著呢?不過他做的事情,估計要比弓角危險多,就算是享受,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享受。你說這兩個傢伙,幹什麼不好,一個非要進部隊,一個要去做勞什子情報工作,哪樣兒都不讓人省心。」

    十力眨著眼睛道:「弓角哥和徽猷哥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小傢伙把粉嫩的手指藏在桌子在下面,不用說肯定又是干了掐指妙算的勾當怕李雲道知道,可是又想把自己知道的東西拿出來安慰李雲道,弄得如同掩耳盜鈴般可愛。

    李雲道點了點頭:「這世上能威脅到他們生命安全的,少之又少,不過山下不比山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指不定哪天這兩個傢伙就會踢到鐵桶,我就怕他們的性子轉不過彎來。」

    「放心,就算是金桶銀桶,弓角哥和徽猷哥一樣可以贏!」小傢伙終於將左手從桌子下面拿了出來,抄起滿滿一碗青稞小米粥,喝得乾乾淨淨。

    李雲道笑了笑,也不點破,正要喝第二碗粥時,餐廳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黃叔!」李雲道站了起來,按輩份,按資歷,他都應該對黃梅花尊重有加,況且黃梅花這些日子來一直在點撥他一些拳腳功夫,也算是李雲道半個師父了。

    「坐!吃什麼呢,這麼香?」黃梅花笑著撫了撫十力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你們穿得一模一樣的,咋一看,還真像父子!」

    黃梅花給十力的印象一直不錯,所以小傢伙也是很天真地仰頭沖黃梅花笑道:「黃伯伯,有青稞小米粥,很香的,我們在山上一直都吃這個,我給你盛一碗!」

    「好,我也占佔十力的光,呵呵!」黃梅花本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一生都沒有妻女子嗣,在天真爛漫的十力面前,他總是樂得當個慈眉善目的長輩。

    十力本就是個勤快的孩子,很快一碗香氣騰騰的青稞小米粥就放到了黃梅花的面前。黃梅花卻沒有急著動筷子,而是不動聲色地看了李雲道一眼:「吃完飯空嗎?」

    「嗯!」李雲道點頭。

    「那就好,秦爺吩咐讓你跟我去幾個地方轉轉,順帶著先把一些事情熟悉起來。」黃梅花笑了笑道,「機會很難得,不要錯過!」

    李雲道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緊了緊,很快笑道:「嗯,盡力不讓秦爺和黃叔失望。」

    十力卻盯著說話的兩人,大眼睛眨著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5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湖畔一號

    這個世界從它誕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有白有黑,黑與白就如同一對連體的孿生兄弟,注定誰也離不開誰。長三角是中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區域,比環渤海、珠三角擁有更多的先發優勢和優良的自然地理區域,在上海、蘇州、杭州等城市GDP如同打了雞血般「噌噌」可勁兒往上竄時,長三角自古就傳承不息的灰黑色地帶也像服了「偉#哥」般發展速度一日千里。

    「你覺得衡量一個城市經濟發展程度應該看什麼?」開車穿梭在現代文明與東方建築文化交織的古城內,黃梅花沒來由地問了李雲道一句八桿子打不著的問題。

    李雲道看著貼著香檳色別克昂科雷而過的一輛輛電動自行車,每一輛上都有一個或面無表情或面帶愁容的個體,每個人身上都有無數的故事:「站在政*府的立場上看,應該就是GDP,不過我覺得GDP再高都是虛的,關鍵還得從老百姓的角度看問題,錢包鼓不鼓,銀行裡的零是不是帶來了足夠多的安全感,或者最基本的,一個月的工資夠吃幾頓肉。那些動不動都拿出來超八趕九的GDP在在老百姓眼裡屁都不是,普通人誰會吃飽了撐著看今年自己在的城市漲了幾個點百分點,大家還不都是看孩子學費夠不夠,家裡伙食好不好。國際上有種統計標準叫恩格爾係數,但我覺得這玩意兒在中國行不通,至少跟老百姓飯碗裡的肉蛋價格扯不上半毛錢關係。」

    李雲道的一頓嘮叨似乎讓黃梅花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想到老爺子對身邊這個年輕人的評價又轉而釋然:「再換一個角度,在我,或者在秦爺的眼裡,如何衡量一個城市的經濟發展程度?」

    李雲道面帶困惑,他的確是讀過不少經濟學專著,對於博弈論的理解不亞於那些坐在辦公室拼湊抄襲論文或者在世界五百強裡強行說教的經濟學講師,可是秦孤鶴的世界離他太遙遠,何止悟空大師的一個十萬八千里的跟頭。人這一生,很多的時候站在起跑線上,我們就已經輸了,哪怕翻一輩子跟頭,也逾越不過那十萬八千里的鴻溝。可是李家大刁民覺得自己沒死在娘胎裡,沒倒在雪山上,沒被熊瞎子一巴掌拍起,他就想踮起腳尖看看這個原本不屬於他的世界到底會如何的風騷撩人。這個問題李雲道思考了一路,直到掛在黃梅花名下的別克城市SUV緩緩地停在金雞湖畔的一家高檔會所門口,破書破萬卷的李大刁民還是沒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別急,今天先跟我轉轉,出門前老爺子說晚些時候你再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也不遲。」臨下車前,黃梅花笑著對仍舊在鎖眉思考的李雲道笑道,「我一個五大三粗的粗人,問不出這麼晦澀的問題,太深奧的東西我也跟你表述不清楚,你自己體會勝過我磕磕巴巴地說半天,讓我幹掉幾個人還行,這麼棘手的問題,還是留給你跟老爺子去討論吧!」

    李雲道笑了笑,點頭。黃梅花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李雲道就已經猜到這個問題應該是老爺子出給他的考題,答案究竟是什麼,或者說有沒有標準答案,這都是個未知數。

    黃梅花停車的時候,李雲道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名為「湖畔一號」的奢華會所門口站著一個身形微胖的男人,四十歲上下,留著一頭很有藝術氣質的辮子外加山羊鬍,戴著一副如同民國時期老學究的黑色圓框眼鏡。黃梅花還沒有下車,微胖的中年男人就已經笑瞇瞇地迎了上來,幫李雲道拉開車門:「歡迎歡迎!」禮貌到無可挑剔,一臉笑容似乎恨不得將一身老頭衫大短褲民工打扮的李大刁民捧到天上去。跟李雲道握完手後,胖子幾乎是小跑著到已經自己下車的黃梅花面前:「黃叔!」

    縱使黃梅花的年輕看上去跟胖子相差無幾,但是兩人站起一起,李雲道卻絲毫沒覺得胖子的那聲「黃叔」喊得冤枉,黃梅花對胖子倒是也客氣,拍了拍胖子裹著短袖馬甲的肩膀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時尚了,上回看到你還是上半年你大喜的日子,最近倒真是消瘦了不少。」

    胖子儘管是低頭啥腰,但卻讓人覺得一點兒都不算礙眼,反倒是覺得這胖胖的傢伙有些憨憨地可愛:「那天秦爺和黃叔都親自來喝喜酒,我一樂,就喝高了,本來還想當面謝秦爺一聲的,後來又怕貿然上門,擾了秦爺的清靜……」

    「大家都是秦爺一手培養出來的兄弟,不要這麼見外,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秦爺都視大家為子侄的,你大喜他老人家也高興嘛!來來來,胖子,今天先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李雲道倒是沒料到平時不擅言辭的黃梅花說話還是很講究些藝術的,估計也是跟著老爺子時間長了熏陶出來的。

    「來,雲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馬功德,功德無量的功德,這家『湖畔一號』會所的掌櫃,胖子,這是李雲道,秦爺的乾兒子!」

    「您好您好,鄙人馬功德,叫我小馬或者胖子都成!」馬功德笑著跟李雲道握手,不留痕跡地打量著這個據說剛剛才完成了「投名狀」又赤手空拳幫秦爺救回兩位嫡孫的新人。

    「李雲道,叫我雲道或者老三都行!」握手的力度、時間的長短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在上回跟毛忠群三人接觸過後就已經學得入木三份,這回算是學以致用。

    「請請請,黃叔也好久沒來我這兒了,雲道是第一次來,今天胖子我作東,這個機會黃叔可一定要給我!」胖子很會自來熟,一手著黃梅花和一手拉著李雲道進會所,黃梅花不動聲色,在他看來,胖子的表現很正常,這是作為會所一把手的職業需要,讓他奇怪的是李雲道卻也沒露出半點破綻,卻是不知道李大刁民在北京連王府大院兒改建成的頂級會所都進過了,湖畔一號雖然也稱得上奢華貴氣,但是跟王府大院兒一比,就好像一個是不施粉黛的八旗格格,一個是濃妝艷抹的畫舫戲子,雖各有千秋但也算得上高低立現。

    胖子馬功德的口才很不錯,一邊帶著李雲道參觀一邊很有條理地介紹,一圈轉下來,李雲道對這家定位高端的甲級會所也有了初步的瞭解。會所不對外營業,基本是對內的會員制,會員除了熟人外還可以由朋友引介,但是需要相對比較嚴格的資格審查。會所分成了五層,一樓是每一間都風格迥異的宴會包間,從東方古典到阿拉伯風情的包間應有盡有,二樓是隔音堪稱世界頂級的豪華KTV,三樓是洗浴和桑拿,四樓是條件堪比五星級的房間,五樓則是只有鑽級VIP會員才可以進的SUPERCLUB。馬功德介紹得很詳細,時不時還會看一眼黃梅花的臉色,李雲道從一開始就是一臉虛心求教的微笑,不多問,不評價,走馬觀花,一圈下來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

    回到一樓,馬功德讓人準備午餐,卻被黃梅花攔了下來:「胖子,吃飯有的是機會,老爺子吩咐了,今兒還有幾個地方要走走,下回再喊上文斌和賴九,好好兒聚聚!」

    「是是是,既然老爺子吩咐了,那就下回!」馬功德也不在黃梅花面前玩客道,老爺子吩咐了的事情,黃梅花定會不折不扣地去做,這一點秦系一脈的人都心知肚明。

    馬功德還是滴水不漏地將兩人送上車,親自開門,等車子開出會所的停車場時,胖子還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揮手。

    「有什麼體會?」

    李雲道搖了搖頭:「說不出來。」

    「好,去下一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6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鴨血粉絲

    揮手微笑目送黃梅花和李雲道從視絲中消失,馬功德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撥了一個快捷鍵為「1」的號碼:「彬哥,人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進來吧!」

    一身藝術家氣質的馬功德轉身進入「湖畔一號」會所,電梯到四樓,出了電梯,刻意看了看四周,才走到房號為「50」的房間門口,不按門鈴,卻只是輕輕敲了三下。

    開門的是一身青湖色長衫的儒雅中年人,正是幾天前在秦家露過面的文彬,秦系一脈的軍師級人物。房間是可以媲美一線五星級酒店的套間,房號為50的套間是馬功德為文彬長期預留的,室內的裝修甚至連擺設格局都跟文彬在中茵皇冠花園裡的房子如出一轍,紅木紫檀主色調的中規中矩,這一點倒是跟上了年紀的秦孤鶴有些相像。

    客廳的茶几上正在煮茶,顯然在馬德功進來之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一直在這間房號為50的客廳裡喝功夫茶,包括剛剛馬功德帶著黃梅花和李雲道路過這裡時,他也只是隱而不見。

    馬功德也是茶道中人,一見桌上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就眼紅,坐下時正好電水壺裡的水燒到設定的溫度,頭遍洗完茶具,文彬不慌不忙地給馬功德沏了一杯,才淡然笑道:「怎麼樣?」

    馬功德聞了一口沁香入脾的茶香,搖頭道:「看不出深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黃叔在場,所以他很低調。」

    文彬自己也沏好一杯,端著紫砂杯笑道:「秦爺相中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你看穿?」

    馬功德自嘲地笑了笑:「說得也是,彬哥,你還真別說,我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這小傢伙有單槍匹馬進匪窩的膽子,你說會不會這裡頭有什麼貓膩?」

    「有沒有貓膩我不知道,不過老爺子看人的眼光向來很準。」文彬喝著茶,不動聲色道,「至於武力值多少,這個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文彬自己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型的黑道人物,只負責戰略方向和策略性的事務,打打殺殺的事情,向來都是賴世雄出面解決,難度太高的,往往黃梅花不動聲色就解決了,犯不得要他們動腦筋。

    「很準?」馬功德對於文彬的回答有些吃驚,「彬哥,你的意思是老爺子真準備把衣缽傳給他?沒道理啊!」

    文彬輕抿了一口茶,搖了搖頭,道:「這個現在誰也不知道,老爺子說有道理,那就有道理。」

    馬功德皺眉道:「彬哥,話不是這麼說的。按理,老爺子傳位給黃叔,那是大家都認準了的事兒,你,雄哥,應該都沒有二話,畢竟人家勞苦功高,實打實的實力放在那兒。可是半路殺出個莫名其妙的乾兒子,這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彬哥,我知道你嫌我多話,可是在你面前,你也知道的,我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就算黃叔不接班,那起碼也應該在你跟雄哥之間選一個吧?老爺子是不是老糊塗了?」

    「嗙!」文彬重重地將杯子扣倒在玻璃茶几上,嚇了馬胖子一跳,隨後,文彬面露不悅道:「你胡說什麼?」

    「沒……彬哥……,這事兒……反正我為你不值!」

    文彬又重新將杯子扶好,輕聲道:「不管怎麼樣,老爺子對我,有救命和知遇之恩,如果老爺子在世時一定要將衣缽傳給這個半大的小子,我也絕計不會說半個『不』字的!今兒的話你也就對我說說,出了這門,小心黃叔擰下你的腦袋!」

    對於黃梅花的變態實力,江南道上早就算是路人皆知,文彬一提,馬功德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腦袋,似乎在YY自己腦袋能不能經得過黃梅花那雙大手的一成功力,隨後,馬功德一聲冷汗中道:「不會不會,這些話我也就在您面前發發牢騷。」

    文彬點了點頭,又幫馬功德斟滿茶:「況且,是驢子是馬,有幾斤幾兩,用不著我們試,總會有人按捺不住想拉出來溜溜試試真假,我們就先在一邊看著,是條漂亮錦鯉還是過龍猛龍,用不了多久就有答案了。」

    馬功德恍然:「你是說……」

    文彬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趣味相投的男人相視一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喝茶,外加看戲——看別人上演一場應該不會太糟糕的好戲。

    香檳色的別克昂科雷並沒有直接開往下一個地點,而是在一家小學校邊上的小店門口停了下來,招牌掛的是「金陵鴨血粉絲湯」。黃梅花沒有解釋,只是帶著李雲道直接進了小店。李雲道打量著小店裡的陳設,跟其它的一些小店沒有什麼區別,而應該己經開了好幾年了,但有一點很不同,可能是老闆有潔癖,店裡出奇地乾淨,每張桌子上還置著一個別緻的花瓶,雖然昂貴的鮮花,但綠意盎然的籐生綠蘿讓小店裡充滿了生機。小店應該是做學校生意的,這會兒十一點剛過,學校還沒有下課,店裡的生意看上去有些冷清。

    黃梅花一進門,就領著李雲道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剛坐下,一個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女人拿著設計別緻的菜單微笑著走了過來:「過來了!」

    黃梅花難得笑得如此靦腆,點頭道:「嗯,照舊來兩份。」

    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女人長得不算精緻,也不算是傾色絕色,但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杯平靜的白開水,恬靜,舒服。「好的!馬上就來!」

    圍著花布圍裙的女人轉身前看了黃梅花一眼,平靜的目光中帶著些說不清的感激。

    李雲道沒有多問,只是在一大碗明顯比普通份量多出很多的加料鴨血粉絲上來後,埋頭吃個盡光,連帶著湯水也喝個乾淨,看得坐在不遠處的女人目瞪口呆。

    「要不要再來一碗?」碗中也快要見底的黃梅花笑道,「本來以為我吃飯已經夠快了,沒想到還有人比我厲害,霍藍,給雲道再來一份!」

    圍裙女人應該就是黃梅花口中的霍藍,黃梅花還沒有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廚房,片刻的工夫,又端了一碗份量相同的出來。

    李雲道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霍藍,看得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傻孩子,看什麼,快吃,你黃叔在我這兒一般都是不過兩碗不出門的。」

    其實李大刁民在心裡揣測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女人的眉間有道不太清楚的刀疤,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加上跟黃梅花如此熟悉,所以某人暗自揣測眼前這位是不是曾經也在江湖叱吒風雲如今金盆洗手大隱於市的一代女俠。

    「別琢磨了,霍藍是普通人,跟我們不一樣。」黃梅花似乎猜到了李雲道在想什麼,一語道破天機,「只是受了秦爺的恩惠,待在蘇州,說是要報恩,說什麼也不肯走。所以我就盤了個門面,二樓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一樓開個小店,做做學生的生意,這種閒雲散鶴日子,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6
第一卷 第九十章 肺腑之言

    黃梅花的年收入有多少,這一點鮮有人知,就連賴九、文彬這樣的秦系核心人物都不知道黃梅花的銀行個人戶頭一年能多出多少錢。事實上,那個已經存在了近二十個年頭的戶頭上到底有多少個零,連黃梅花自己都不清楚。錢對現在他這種人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反正他也知道老爺子卻不會虧待了他,如果他有子嗣,銀行裡的那些個棺材本夠他兒子用一輩子,孫子再用一輩子,沒準兒連重孫都可以再揮霍上一輩子,可惜黃梅花一生沒有娶妻,沒有人知道,這個在江南黑道叱吒風雲的叔輩人物已經想好進了,一旦進了棺材盒子,就把這些個零捐出去,去那些窮山溝溝裡多建幾個學校,讓那些跟他一樣出身的孩子有書讀,有飯吃,將來才不會走歪道撈偏門。前十多年,那麼戶頭的錢從來沒有動過,直到這個叫霍藍的女人出現,黃梅共才花了近三百萬,買下了小學校附近的門面外加二樓的住宅,而後轉租給這個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女人。

    李雲道和黃梅花吃飯時候,女人就在不遠處一臉淡笑地看著這邊,彷彿看著夫家孩子狼吞虎嚥的溫良妻子霍藍是南京人,所以沒有埋沒了金陵鴨血粉絲這塊招牌,味道很純正,就著噴香的辣椒油,李雲道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囫圇下去兩大碗。

    「飽沒?要不要讓你藍姨再來一碗?」這個時候的黃梅花不是那個黑道的傳奇人物,平常人看,也就是一個看著子侄輩吃飯眼帶笑意的普通中年大叔。

    李雲道滿足地打了一個飽隔:「真飽了,很香,這是下山後吃得最暢快的一頓飯!」李雲道沖不遠處的霍藍笑了笑,面色恬靜的女人居然有些不好意地低下頭,似乎誤會了李雲道的笑意。「叔,藍姨挺好的,您考慮考慮。」

    小店的桌子不大,面對面吃飯都挨得很近,李雲道出其不意地吃了一記響粟:「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下手很輕,李雲道抱頭賊笑,黃梅花也難得笑得溫暖:「小王八蛋,你懂個屁,你把你跟蔡家、阮家的關係捋捋清楚再說。」

    蔡家?李雲道的笑容頓了頓,隨即笑得更加燦爛:「蔡家的那位都是人家的媳婦兒了,還捋個雞*巴!」這是李雲道第一次開口跟別人說蔡桃夭的事情。

    有些事情,男人會一時間緩不過勁,但是緩衝緩衝,日子總還是要往下過的,總不會真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至少李大刁民做不出來。

    「當真不計較?」黃梅花的笑容很意味深長。

    李雲道放下手中的筷子,歎了口氣,搖頭道:「說實話,心裡還真有點兒放不下。叔,你知道嗎?蔡家那位是我長這麼大,見到的最標緻的女人,比山上流水村裡最俊俏的娘們兒漂亮一百倍還不止。我第一次在采玉道上看到她,真的被嚇了一跳,真以為觀世音菩薩下凡了呀。不過,我之前真沒想過要跟她發生點什麼,因為差得太遠了,一個是泥潭裡的癩蛤蟆,一個是天上飛的天鵝,差距太他媽大。就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我不是也得稱稱自己的斤兩嘛。可我真的連想都沒敢想過這茬兒,哪知道下了山,在蘇州又碰到她,叔,這就叫緣份嗎?她讓我扮他男朋友,你不知道,在山下見到她,我就一建築工人,你說我怎麼扮她男人?說了誰也不信呀,可是她說她信,拉著我又是整頭髮,又是買衣服,就說那衣服,老貴了,我之前以為就幾百,就那樣我還替她心疼口袋裡的錢。可上回去北京,姓薄的小哥告訴我,那身衣服少說也能小五位數,小五位數啊,叔,你知道,那身衣服,夠流水村一村子人吃喝上一整年啊。我也沒覺得脫下這身地攤貨穿上那身套在身上我就渾身不自在的衣服就真的鯉魚跳龍門了,可是蔡家的那位瞎了眼似的偏偏覺得我還不錯。叔,人家的爺爺是開國上將啊,那是殺過鬼子打過老蔣去過朝鮮的大人物,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八桿子打不著的一個親戚,都起碼是個處長,我是誰?我連學都沒有上過,一個床下面藏了幾千塊錢都忐忑不安的人物,可她偏偏覺得我挺好,就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說心裡話,叔,上回衝動之下去了北京,到北京時我就腿軟了,其實我就沒想過去北京能跟她有什麼結果,只是想能在她出閣之前,再見一面,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所以,她嫁人了,我不會不甘心,更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心裡堵是真的,可回頭一想,人家是奔著幸福去的,心裡就好過多了。蔣家那位我也接觸了,架也打了,該罵的也罵了,雖然人渾帳了點,但我看得出來,人家對她是一心一意的,況且了,一個開國將軍,一個在位的政治部中將,多門當戶對啊!真的,叔,我現在想通了,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世界,我這種小人物,也該有小人物自己的精彩,對吧,叔!」

    這估計是下山後李雲道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說完,李雲道彷彿甩掉了捆在背上的最大的一個包袱,笑容中的無奈也少了些許。

    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霍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最近的桌子邊,依舊恬靜美麗的微笑:「年輕人多經歷些感情的波折不是壞事兒,多經歷一些,你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適合自己的,而且,就算現在傷得再深一些、再痛一些,都沒有關係,將來年紀大了,那也是一段很值得懷念的回憶。」

    李雲道點頭,沖這個總是如同一杯白開水般情緒沒有半點波動的女人感激的笑了笑,他不需要安慰,但是這個圍著淡黃碎花裙的年長女人給了他一種期望了許久的東西。

    霍藍說完,又有意無意地看了黃梅花幾眼,似乎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一般。黃梅花沒有說話,只是沖霍藍點了點頭:「還要去幾個地方,過些日子再來。」

    霍藍也不挽留,只是安靜地點頭笑道:「帶我向秦伯伯問好。」

    黃梅花離開的時候,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女人送到小店門口,揮手道別,臉上始終是安靜如一的笑容。

    「走,解決了溫飽問題,去下一處。雲道,會不會覺得黃叔小氣,就請你吃這不要花錢的鴨血粉絲!」發動汽車時,黃梅花問道。

    李雲道搖頭笑道:「比啥山珍海味都香,真的,叔,這話沒半點兒拍馬屁的成份。」

    黃梅花點了點頭:「你藍姨是個苦命的人,以後不管怎麼樣,你能多幫襯些,就多幫襯一點!」

    李雲道疑惑地看了黃梅花一眼,卻沒有多問。似乎黃梅花對現下的形勢並不是很看好,這裡面有太多李雲道現在還想不通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聽,多想,多做,少開口。

    蘇州城本就不大,沒多會兒,就到了一個名叫「陽春白雪」的地方,同樣是一家會所,但是卻熱鬧了很多,停在門口停車場的不乏寶馬奔馳之類的高檔車,但也有像雷諾、大眾CC這類中產階級偏愛的車型,顯然,這家「陽春白雪」跟剛剛的「湖畔一號」定位完全不同。

    「你他媽的長沒長眼睛?看看我這車多少錢?你那破車才幾個錢?跟老子搶車位,你哪來的底氣?」剛下車,李雲道和黃梅花的注意力就被一個囂張無比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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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章 肺腑之言

    黃梅花的年收入有多少,這一點鮮有人知,就連賴九、文彬這樣的秦系核心人物都不知道黃梅花的銀行個人戶頭一年能多出多少錢。事實上,那個已經存在了近二十個年頭的戶頭上到底有多少個零,連黃梅花自己都不清楚。錢對現在他這種人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反正他也知道老爺子卻不會虧待了他,如果他有子嗣,銀行裡的那些個棺材本夠他兒子用一輩子,孫子再用一輩子,沒準兒連重孫都可以再揮霍上一輩子,可惜黃梅花一生沒有娶妻,沒有人知道,這個在江南黑道叱吒風雲的叔輩人物已經想好進了,一旦進了棺材盒子,就把這些個零捐出去,去那些窮山溝溝裡多建幾個學校,讓那些跟他一樣出身的孩子有書讀,有飯吃,將來才不會走歪道撈偏門。前十多年,那麼戶頭的錢從來沒有動過,直到這個叫霍藍的女人出現,黃梅共才花了近三百萬,買下了小學校附近的門面外加二樓的住宅,而後轉租給這個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女人。

    李雲道和黃梅花吃飯時候,女人就在不遠處一臉淡笑地看著這邊,彷彿看著夫家孩子狼吞虎嚥的溫良妻子霍藍是南京人,所以沒有埋沒了金陵鴨血粉絲這塊招牌,味道很純正,就著噴香的辣椒油,李雲道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囫圇下去兩大碗。

    「飽沒?要不要讓你藍姨再來一碗?」這個時候的黃梅花不是那個黑道的傳奇人物,平常人看,也就是一個看著子侄輩吃飯眼帶笑意的普通中年大叔。

    李雲道滿足地打了一個飽隔:「真飽了,很香,這是下山後吃得最暢快的一頓飯!」李雲道沖不遠處的霍藍笑了笑,面色恬靜的女人居然有些不好意地低下頭,似乎誤會了李雲道的笑意。「叔,藍姨挺好的,您考慮考慮。」

    小店的桌子不大,面對面吃飯都挨得很近,李雲道出其不意地吃了一記響粟:「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下手很輕,李雲道抱頭賊笑,黃梅花也難得笑得溫暖:「小王八蛋,你懂個屁,你把你跟蔡家、阮家的關係捋捋清楚再說。」

    蔡家?李雲道的笑容頓了頓,隨即笑得更加燦爛:「蔡家的那位都是人家的媳婦兒了,還捋個雞*巴!」這是李雲道第一次開口跟別人說蔡桃夭的事情。

    有些事情,男人會一時間緩不過勁,但是緩衝緩衝,日子總還是要往下過的,總不會真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至少李大刁民做不出來。

    「當真不計較?」黃梅花的笑容很意味深長。

    李雲道放下手中的筷子,歎了口氣,搖頭道:「說實話,心裡還真有點兒放不下。叔,你知道嗎?蔡家那位是我長這麼大,見到的最標緻的女人,比山上流水村裡最俊俏的娘們兒漂亮一百倍還不止。我第一次在采玉道上看到她,真的被嚇了一跳,真以為觀世音菩薩下凡了呀。不過,我之前真沒想過要跟她發生點什麼,因為差得太遠了,一個是泥潭裡的癩蛤蟆,一個是天上飛的天鵝,差距太他媽大。就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我不是也得稱稱自己的斤兩嘛。可我真的連想都沒敢想過這茬兒,哪知道下了山,在蘇州又碰到她,叔,這就叫緣份嗎?她讓我扮他男朋友,你不知道,在山下見到她,我就一建築工人,你說我怎麼扮她男人?說了誰也不信呀,可是她說她信,拉著我又是整頭髮,又是買衣服,就說那衣服,老貴了,我之前以為就幾百,就那樣我還替她心疼口袋裡的錢。可上回去北京,姓薄的小哥告訴我,那身衣服少說也能小五位數,小五位數啊,叔,你知道,那身衣服,夠流水村一村子人吃喝上一整年啊。我也沒覺得脫下這身地攤貨穿上那身套在身上我就渾身不自在的衣服就真的鯉魚跳龍門了,可是蔡家的那位瞎了眼似的偏偏覺得我還不錯。叔,人家的爺爺是開國上將啊,那是殺過鬼子打過老蔣去過朝鮮的大人物,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八桿子打不著的一個親戚,都起碼是個處長,我是誰?我連學都沒有上過,一個床下面藏了幾千塊錢都忐忑不安的人物,可她偏偏覺得我挺好,就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說心裡話,叔,上回衝動之下去了北京,到北京時我就腿軟了,其實我就沒想過去北京能跟她有什麼結果,只是想能在她出閣之前,再見一面,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所以,她嫁人了,我不會不甘心,更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心裡堵是真的,可回頭一想,人家是奔著幸福去的,心裡就好過多了。蔣家那位我也接觸了,架也打了,該罵的也罵了,雖然人渾帳了點,但我看得出來,人家對她是一心一意的,況且了,一個開國將軍,一個在位的政治部中將,多門當戶對啊!真的,叔,我現在想通了,大人物有大人物的世界,我這種小人物,也該有小人物自己的精彩,對吧,叔!」

    這估計是下山後李雲道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說完,李雲道彷彿甩掉了捆在背上的最大的一個包袱,笑容中的無奈也少了些許。

    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霍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最近的桌子邊,依舊恬靜美麗的微笑:「年輕人多經歷些感情的波折不是壞事兒,多經歷一些,你才知道什麼才是最適合自己的,而且,就算現在傷得再深一些、再痛一些,都沒有關係,將來年紀大了,那也是一段很值得懷念的回憶。」

    李雲道點頭,沖這個總是如同一杯白開水般情緒沒有半點波動的女人感激的笑了笑,他不需要安慰,但是這個圍著淡黃碎花裙的年長女人給了他一種期望了許久的東西。

    霍藍說完,又有意無意地看了黃梅花幾眼,似乎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一般。黃梅花沒有說話,只是沖霍藍點了點頭:「還要去幾個地方,過些日子再來。」

    霍藍也不挽留,只是安靜地點頭笑道:「帶我向秦伯伯問好。」

    黃梅花離開的時候,圍著淡黃碎花圍裙的女人送到小店門口,揮手道別,臉上始終是安靜如一的笑容。

    「走,解決了溫飽問題,去下一處。雲道,會不會覺得黃叔小氣,就請你吃這不要花錢的鴨血粉絲!」發動汽車時,黃梅花問道。

    李雲道搖頭笑道:「比啥山珍海味都香,真的,叔,這話沒半點兒拍馬屁的成份。」

    黃梅花點了點頭:「你藍姨是個苦命的人,以後不管怎麼樣,你能多幫襯些,就多幫襯一點!」

    李雲道疑惑地看了黃梅花一眼,卻沒有多問。似乎黃梅花對現下的形勢並不是很看好,這裡面有太多李雲道現在還想不通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聽,多想,多做,少開口。

    蘇州城本就不大,沒多會兒,就到了一個名叫「陽春白雪」的地方,同樣是一家會所,但是卻熱鬧了很多,停在門口停車場的不乏寶馬奔馳之類的高檔車,但也有像雷諾、大眾CC這類中產階級偏愛的車型,顯然,這家「陽春白雪」跟剛剛的「湖畔一號」定位完全不同。

    「你他媽的長沒長眼睛?看看我這車多少錢?你那破車才幾個錢?跟老子搶車位,你哪來的底氣?」剛下車,李雲道和黃梅花的注意力就被一個囂張無比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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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師兄

    如果不是從小接受唯物主義無神論教育,朱昊天朱大博士真想請位大師回來擺上幾個風水陣。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小人,自從上回跟蔡桃夭在香樟吃了頓飯後,朱博士幹啥啥都不順,老天爺似乎故意跟他對著幹,剛囤下一大批原料,國際市場原料價格就暴跌,流動資金壓力一大,朱博士狠狠心又把囤積的原料割肉拋了出去,可沒兩天國際原料價格又如同打了雞血般「噌噌」往上直竄,雖然他是這家世界500強韓企大中華區的一把手,但是畢竟屬於「空降派」,跟大中華區的那些元老級人物總歸走到不一塊兒去,這回一買一賣虧了近九位數,雖然決策是大家共同下的,但最終拍板的是他這個一把手,早就伸長了脖子等著朱博士露出破綻的元老派終於抓住這個痛腳,從漢城總部派了位資歷不淺的業務觀察員下來,從此,朱博士就如同倒了血霉般,幾乎處處受人掣肘,從公事到私生活,沒一處讓他省心的。

    中央特派員是個純種的高麗棒子,據說也畢業於韓國最高學府,拿到了MBA學位,但能來中國,也是仗著集團董事會的裙帶關係。這個叫金元中的韓國人已經年過四十,土生土長在巴掌大的韓國,在總部也只是一個要夾著尾巴做人的小角色,可是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加上哪裡見過天朝大國的燈紅酒綠光怪陸離,一來大陸就被那些「元老」級人物徹底征服,除了沒在公司裡稱兄道弟外,其餘的私人時間基本被那群元老們當財神爺一樣供著,單是這幾個月洗澡桑拿KTV的費用,拉出張單子能把普通人嚇出心臟病。

    也不知道今天中午金元中抽什麼瘋,硬要拉著他來「陽春白雪」會所。

    「陽春白雪」朱博士不是沒有來過,只是就算來,就只是陪客戶朋友唱唱KTV洗澡蒸桑拿,即使身邊多個妹子也只會逢場作戲地喝喝酒玩玩骰子,客戶有特殊需求的,他也是只叫正規的中式按摩服務,或者一邊抽煙一邊等,最後負責買單,總的來說,應該算是一個縱貫歡場出淤泥也不染,所以金元中一開口,他就知道這傢伙打的什麼主意。可是誰能料到偏偏會在停車的時候會跟個粗人發生爭執。

    按理朱昊天開著他那輛相對低調的「英菲尼迪」FX45先進的停車場,只剩下的最後一個車位應該是他的,可是跟著英非尼迪進來的一輛寶馬Z8卻蠻不講理地將車頭橫在車位前面,囂張氣焰讓一下車就看到這一幕的李雲道想到了蔣家那位。

    寶馬Z8和寶馬507一樣,都屬於寶馬家族的珍惜動物,這輛產於2003的Z8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錢做維保,車子看上去跟新的沒有什麼兩樣,單這一樣,就可以看出橫靠在寶馬跑車車頭歪著腦袋一腦衙內跋扈氣焰的年輕男人身份不一般。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明明是我們先進來的!」朱昊天身邊站著一個圓臉禿頭的中年男人,形象偏向於猥瑣怪蜀黍一類的,正皺著眉用一口並不太標準的中國話跟寶馬車主講理。

    「老子是這車位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他媽的哪國的?日本鬼子還是高麗棒子?沒事兒跑到我們中國來撒什麼野?信不信老子吹哨子叫人,就算你躲起來老子也一樣把你弄出來剁成肉醬?」年輕男人衝著高麗棒子做了一個剁肉的動作。前面的話金元中沒有聽懂,但後面的話聽明白了,就算沒有明白,看那剁肉的手勢也應該瞭解了,嚇得全身一個哆嗦,加上來中國前,早就聽說過啥官二代一類的彪悍新聞,頓時趕緊用流利的韓語說身邊的朱昊天道:「朱社長,這件事可有會引起外交糾紛,你是中國人,交給你解決,我先進去,待會兒處理完了就快進來!」金元中說到底還是要朱昊天進去結帳買單。

    朱昊天苦著臉點了點頭,苦笑一聲自認倒霉,寶馬Z8他還不至於認不出來,就算不知道Z8的咋舌價值,畢竟還有一位從組織部退下來的爹,不可能不知道這掛著「江K1」的車牌意味著什麼。

    朱昊天剛想開口,卻突然看到出現在不遠處的李雲道,幾番確認,才認出脫下阿瑪尼換上一身地攤貨民工正是蔡桃夭的「男朋友」李雲道,剛想開口,卻聽到寶馬車主不耐煩道:「你挪不挪,不你挪開,我就讓人幫你拖走!」

    李雲道正皺眉打量那個年輕人,的確很年輕,不過20歲出頭,估計大學都還沒畢業,很懶散地套著個花花綠綠的大褲衩和一件同樣夏威夷風格的短袖,臉上戴著一付金色的太陽境,總之集所有囂張和跋扈於一體,放在古代,應該就屬於騎馬撞人強搶民女的那類大活寶。不過,一身短褲短袖的打扮,倒是跟李雲道的一身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讓李雲道更為吃驚的是,黃梅花突然開口了:「小寶,你不好好在學校呆著,跑到這兒來幹嘛?」黃梅花的聲音很特別,一般人一聽就知道是他。

    李雲道接下來欣賞了一幕比川劇還要專業的變臉功夫,上一秒還是一臉牛*B哄哄眼中無人全天下捨老人無人的表情,下一刻就如同見了貓的老鼠,漏了氣一般地轉身陪笑臉:「梅花叔,您……您怎麼有空親自來這兒!」

    李雲道愣了愣,是「梅花叔」而不是「黃叔」,這裡面差一兩個字,意義卻有千里之別。

    「我不親自來一趟,還真欣賞不到寶少爺的這份威風啊!」黃梅花冷冷走到叫小寶的青年身邊,對朱博士客氣道:「不好意思,這孩子跟您開個玩笑的,您別往心裡去,今天您在『陽春白雪』消費,全記在我的帳上。小寶,還不快把車倒回去!」

    「是是是!我就跟您開個玩笑,別介意別介意啊!」那叫小寶的青年臉變得奇快無比,不過這會兒狼狽的樣子看上去卻也有幾份可愛。

    「陽春白雪」的負責人得了保安的通知,已經小跑著趕了出來,一見黃梅花,頓時心裡咯登一下,一聽黃梅花說「記在我帳上」,連忙湊上來陪笑:「這點兒小事哪能勞煩黃叔,哎呀,朱總啊,實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在這兒居然發生這種事情,這樣,您和您朋友的消費今天全部免單,您放心,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今天的事情,您就別往心裡去了!」

    朱昊天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個叫孫貴的男人他認識,是這家「陽春白雪」名義上的總經理,認識不少社會精英,只是讓他非常好奇的是一句話就嚇倒剛剛那位衙內的中年男人,而這個中年男人居然是和李雲道肩並著肩出現。

    這樣的事情,在風月場所也司空見慣,朱昊天停好車後,孫貴召來會所的媽咪親自帶他進去,盡顯誠意,只是朱博士臨走前跟李雲道點了點頭,李雲道也衝他笑了笑,不用說,朱博士把這個人情記在李雲道的身上了。

    黃梅花看了一眼乖乖將寶馬Z8停到一個還算不會影響交通的角落裡,才轉頭對李雲道道:「剛剛那位你認識?」

    「嗯!一家500強企業的大中華區一把手,有過一面之緣。」

    黃梅花也沒有多問,卻是又將目光轉向吊而朗當揮著車鑰匙踢著拖鞋走過來的青年,那寶馬車的鑰匙在他手上,就跟玩具似的,拋上去接住,再拋,再接。

    「說說看,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黃梅花對著青年時候,表情很嚴肅,而這個叫小寶的青年面對黃梅花的時候,也絲毫不敢怠慢。

    「梅花叔,是這樣的,我同學過生日,我答應了帶他們來這裡開個包間,讓他們長長見識!」小寶老老實實道。

    「真的?」

    「真的,騙你就不是我媽養的!」

    「胡說什麼,小心被你爺爺吊起來抽嘴巴子。雖然還在上學,但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也該自己心裡清楚。去吧,玩歸玩,注意安全。孫貴,小寶的費用記在我的帳上。」

    孫貴剛想說「免單」,卻黃梅花瞪了一眼,一直將兩個字嚥了下去。

    「你花的錢年底我會一併跟你爺爺報帳,去吧!」黃梅花拍了拍小寶的肩膀。

    這位車牌能自由進出東南軍區的紈褲大少作了個鬼臉,又衝李雲道善意地笑了笑,吹著口哨,又吊而朗當地進了會所。

    「孫貴,看著點他,是秦爺老兄弟的孫子,別出了差錯!」

    孫貴頓時來了精神:「保證不會有事!」

    「走,帶你進去轉轉!前些天也累了,進去泡個澡,按摩一下,也算是今天行程的一部分!」

    孫貴一直在打量李雲道,黃梅花不介紹,他也不敢貿然詢問。

    「小寶是秦爺一位摯友的獨孫,這孩子很聰明,成績好,品性也不壞,只是因為家庭的原因,性格有些乖張,高考時父母鬧離婚,賭氣交了一科白卷,最後還是被他混進蘇州大學。上海那位現在退二線了,不過跟老爺子是一輩子的交情,所以就托付老爺子在這邊照顧著點,嗯,現在他每個寒暑假都來跟我學拳,所以很怕我。」

    李雲道愣住了:搞了半天,這位紈褲還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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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斐寶寶

    斐寶寶有個從上海警備區二把手位置上退來的外公,打小就在大院裡長大,別家的孩子在玩大孩子欺負小孩子的遊戲時,斐寶寶就已經學會了三門外語,大院裡其他家的父母都喜歡用斐家的寶寶作為榜樣標桿來教育自家的孩子,於是大伙都聯合起來孤立斐家的小天才,可是斐天才從來沒主動想過要跟那些個小紈褲玩到一塊兒去,於是孤立聯盟沒幾天就土崩瓦解,相反斐家小天才卻成了小朋友們的偶像。連斐寶寶自己都覺得,十八歲前他真的是個又乖又聽話又慫的小孩子,放學直接回家,放假主動要求上各種培訓班,考試成績年年第一,鋼琴十級,空手道黑帶,一手漂亮書法外加國畫都師承吳派名家。可這些讓斐家人引以為豪的成績終於在斐寶寶十八歲那年劃上了一個不算太圓滿的句號。

    句號產生的直接原因是斐寶寶的爹媽的婚姻在經歷了跟斐天才同樣年歲的長期征伐後終於正式宣告破裂,斐媽媽和那位當了十幾年上門女婿的爹,一個新找了個帥氣小白臉,一個傍上了渾身媚騷的有錢女人,總之在高考結束的前一天晚上,斐天才一個人躲在警備區家屬大院的角落裡足足吐了兩個鐘頭。接著,風流倜儻彪悍魅力值無窮大的斐少爺橫空出世。

    別人一直都說那年斐寶寶交了白卷,可是斐寶寶一直覺得自己很冤枉,人家明明只是把上一題的答案挪到了下一題,碰到前後一樣的一律選考卷上沒有出現的E,再碰上主觀題,全部用清一色的法蘭西洋文答卷,就這樣,那份彪悍到沒有一道正確答案的考卷被判為「零分」,估計這也是中國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恢復高考後這座獨木橋上出現的唯一一個威風到讓閱卷老師目瞪口呆的特例。能把一份歷史考卷答成這種程度,不可謂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誰讓歷史是高考時間表上的最後一科呢?事後斐家老爺子愣是不信十歲前就熟讀《全球通史》的小天才會得出個零分的試卷,花了關係把卷子調出來,又從復旦請了兩位大師級人物去複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客觀題部分如果把答案都挪前一個位置,選E都算錯,客觀題已經能拿到不菲的高分,那位曾在法蘭西曆史博物館學習了三年的博導認為主觀題部分如果是他來閱卷,完全可以得滿分。

    可是誰讓這是在中國呢?就這樣,人家斐天才還是憑著一個零蛋和剩下的幾門成績,沒動用斐家半點資源,硬生生地擠進了蘇大,當然,如果不是斐天才的那位極品媽以死相逼,人家斐天才本來準備去西藏大學援助邊疆建設的。

    那次高考結束後,一度被大院年輕一輩視為異類天才的斐寶寶在大院裡年輕一輩的心目中又上升了一個高度——飆車,打架,泡妞,還多出了一個新愛好,就是踩人,而且專挑難踩的角色,背景怎麼複雜怎麼踩,往死了踩,用人家斐天才的話來說,踩個小嘍囉都顯不出哥的踩人技巧。斐家老爺子幾次都差點兒想將小王八蛋直接捆回刑場槍斃了,奈何斐老爺子生的是獨女,獨女又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倒茶門的女婿同意外孫跟斐家的姓,所以斐老爺子打小就把這個外孫就當親孫子一般養著。

    連斐家老司令都沒辦法的小王八蛋,愣是一路從上海踩到蘇州,斐家人成天為了幫他擦屁股而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斐寶寶大一的寒假,被無可奈何地斐老爺子送到秦家,碰到了大煞神黃梅花,於是這才有了個偃旗息鼓的空當兒。

    九月開學的時候,斐寶寶總算平平穩穩地升了大三。今兒是斐寶寶同宿舍的哥們兒過二十歲生日,二十歲可是大生日,一群小伙子早就聽班上蘇州本地的同學提過「陽春白雪」會所,正所謂「往來無白丁」啊,在他們眼裡,出入這種高檔會所的,那可都是精英級人物。也不知道宿舍誰酸溜溜說了句要是能在「陽春白雪」裡頭給哥們兒過生日,那得多刺激啊。斐天才二話不說,大手一揮:「我先提前去安排一下,你們半個小時候後打車出發,到時候哥在陽春白雪門口等你們,一切路費吃用太銷都算在哥頭上。」

    斐寶寶本來今天心情特別好,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算朱博士自己真的撞了霉運,偏偏開了一輛跟斐母那位「小白臉」一模一樣的英菲尼迪,斐大少沒直接撞上去已經算是客氣了。

    寶馬Z8,秦爺的侄孫,黃叔的半個徒弟,這三樣裡面隨便拉一樣出來,孫貴也知道這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就算沒有黃梅花提前打招呼,也會好酒好菜靚女地伺候著,現在有了黃梅花的話,孫貴更樂得鞍前馬後,前多會兒工夫,就已經安排好了可以容納20個人的豪華大包,而且拍了胸脯,過會兒就有新鮮的B&T蛋糕送到包間來。

    半小時後,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在斐天才的帶領來殺進「陽春白雪」,那陣勢不像是來休閒放鬆的,倒像是小學生成群結隊假期實踐參觀的。一群蘇大的學生,有男有女,鮮有人進過在他們眼中只有「金領」消費得起的高檔會所,進入了包間後也所還是有些畏手畏腳,孫貴的眼力價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來了,悄悄叫媽咪喊了幾個相對走清純路線的姑娘,有幾個單身的,就叫了幾個,斐大少衝他微笑點頭的時候,他知道,這回馬屁算拍確了。孫貴出去後,又讓人送了十打啤酒外加十瓶芝華士,這才抹了抹額頭的汗,招來一個主管問黃梅花的去向。得知黃梅花帶著那個陌生的年青人去了三樓蒸桑拿,這才得了空坐下來歇會兒。

    「貴哥,剛剛那群小屁孩什麼來頭?」主管有些好奇,突然出現一幫大學生,任誰都會有些好奇的。

    孫貴摸出一包中華,扔給主管一枝,自己叼上一枝,主管趕緊掏火機幫孫貴點上。

    在火光中,孫貴吸了口煙,才在繚繞煙霧中瞇眼道:「是個你我加起來都惹不起的小主兒,只求他別生出什麼事情來才好,好不容易這大半年會所沒出事兒,這個節骨眼上,你得給我好好盯著。」

    「是是是!那黃叔那邊要不要送幾個姑娘……」

    「別!」孫貴打斷道,「找兩個按摩活兒最好的在黃叔的包間裡等著,大人物不好那一口的,他們嫌髒!」

    「那是,那是!」主管得了命令,沒來得及點煙,連忙去張羅按摩技師了。

    孫貴抽著煙打量著走廊的另一頭,時不時還有哄笑聲傳出來,看來那幫大學生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進入狀態了。孫貴抹了抹汗:「這日子過得,唉,啥時間才是個頭哦!也得洗個澡,按按身子去!」

    孫貴也到了三樓洗浴中心,可是才才跳進溫水池,愜意地打了個哆嗦,一臉慌張的主管就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貴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9
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救人

    斐寶寶今天真的很開心,雖然差一點就故態重萌,但最終還是因為梅花叔的出現而不了瞭解。踩人嘛,斐大少向來不會先問清對方到底是什麼級別什麼背景,先踩了再說,不然用斐天才的話來說就是太不具備挑戰性了。

    可是斐大少卻還是因為踩人被破壞了大好的心情,但這回不是他踩人,而是被人踩。事實上被踩的不是斐大少本人,而是今天這場生日PRATY的壽星,斐大少同宿舍的兄弟,這個叫周曉華的男生比在場的學生年齡都大,而是一個體育特招生,因傷退股的國家一級游泳運動員。在「陽春白雪」這種地方,客人之間發生衝突的原因十有八九都是因為女人,今天似乎也不例外。

    來鬧事的有三個人,他們衝進來的時候,周曉華就單槍匹馬迎了上去,畢竟他是今天的主角。

    「你……你們找誰?」周曉華酒己經有點高了,說話不由自主地有些大舌頭。

    可是對方似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居中的男人沖身後揮了揮手,身後兩個男人二話不說,衝上來就要把剛剛一直哄得周曉華很開心的清純小妞帶走,嚇得那女人可勁兒尖叫。

    斐大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已經大半瓶芝華士外加十多瓶啤酒下腹的周曉華就已經動手了,以周曉華健碩的身板卻被兩個保鏢打份的男人一個照面就放倒了,倒在地上哀嚎不己。

    一群喝高酒的年輕大學生哪裡忍得下這口氣,接下來便是一場混戰,一時間豪華包箱裡雞飛狗跳混亂不堪。

    可讓斐寶寶詫異的是,對方三個人,居然一個比一個生猛,以斐寶寶空手道黑帶的實力才能勉強拖住了其中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就這樣身上也前前後後挨了不少下,其他十多個大男生更是愣被另外兩個陌生男生揍得哭爹喊娘,等這兩人騰出手來,斐寶寶這邊頓時壓力倍增。

    其中一人蹬中斐寶寶的胸口後,斐天才退後三步,剛想起身,卻突然不敢再動分毫,剛剛中間那個發號施令的人居然不知道何出掏出一把仿五四式的槍,冷冰冰地貼在斐寶寶的太陽穴上:「動啊,你再動啊,你不是很能打嗎?」

    到底是真槍假槍,從小在警備區大院裡長大的斐天才怎麼可能分辨不出來,對方拉動保險栓的時候,他己經清清楚楚聽到槍內機械構造摩擦的聲音,假槍是不會有這種程度的聲音的。一群大學生哪裡見過這種只會在電視裡面上演的情節,頓時嚇得一個都不敢動。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一群大學生裡也只有他神色不變,估計也就只有斐家大少才會有這樣的定力。

    「想怎麼樣?小子,剛剛我只想帶走那妞兒,現在,我改主意了,我想帶走你了!」拿槍的是剛剛居中發號施令的男人,三十出頭,長相很普通,一身西服,很斯文的打扮,也不知道剛剛這把槍是藏在什麼地方的。

    斐寶寶冷笑道:「帶我走?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居然也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是個細皮嫩肉的男人!」突然,拿槍的男人湊近,淫笑著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斐寶寶皺眉不解。

    「除了女人之外,我更喜歡男人,哈哈哈!」男人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嚇得一群剛剛還以為女生們要遭殃的男生們個個兒渾身發顫地開始自求多福。

    「你……」斐寶寶還沒有開口,突然被人打斷了。

    「如果你這麼喜歡男人,我可以送你去做同志吧裡做鴨蛋,只是你長得太倒胃口,有沒有客人光顧還是個問題!」說話的男人穿著會所專供給洗浴按摩客人的短褲和短袖,腳上蹬著一雙拖鞋,在金碧輝煌的包間裡,尤其顯得滑稽。

    斐寶寶認了出來,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剛剛跟著黃梅花一道來的年輕男人。

    「哪來的,滾一邊去!」拿槍的男人沖保鏢使了個眼色,兩個保鏢就迎了上來。

    李大刁民其實在心裡可勁兒大呼倒霉,剛剛洗澡洗一半,黃梅花突然想起手機忘在了車上,怕老爺子會突然有急事,李雲道主動下來幫忙,路過包間門口時就看到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斐寶寶。李雲道絕對可以發誓,他一點兒都不想管這種動輒舞刀弄槍的破事兒,尤其是對方手裡還真拿著一把槍,可這事兒他必須管,而且絕對不能不管。

    兩個保鏢的架勢很專業,從兩個一同向李雲道走來的走位上就可以看出,絕對不是第一次配合幹這一類的事情。

    出乎斐寶寶的意外,李雲道沒有躲,反而迎上那兩個保鏢,兩個保鏢也有些意外,顯然沒有想到李雲道不退反進,於是更加謹慎。

    誰也沒有料到李雲道會突然加速,而且速度會如此之快,反應過來的一個保鏢只摸到了李雲道半個衣角。誰都沒看到這個穿著浴衣的男人什麼時候變戲法般地拿那柄奇怪的武器,而此時那柄三刃刀的尖部正抵在剛剛反應過來持槍男人的頭上,正對太陽穴,比他手中的槍對準的位置還要精確。

    「你……你不怕我開槍!」持槍的男人喝住兩個保鏢後,終於還是有些心虛。

    李雲道一臉微笑道:「哦?不好意思,我前兩天剛被人用槍嚇過,手很容易抖,不巧我手上的刀尖又特別鋒利,前天扔在人身上,直接削段肋骨了,不信的話,你可以用你的太陽穴來試試,哎呀,刀很重啊,手抖得厲害!」

    持槍的男人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被嚇住的,貼著斐寶寶腦袋的槍口又貼緊了幾份:「你信不信我真開槍了?」

    「你開啊,反正我也不認識他。」李大刁民咧嘴一笑,氣得斐寶寶恨不得搶過槍來衝他開上兩槍。

    「不認識你替他出什麼頭?」持槍男人一臉不信。

    「誰說我替他出頭?我是替乾爹的場子出頭而己。」

    「乾爹?」持槍男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又偷偷打量了李雲道兩眼,「你……你是李……」

    「怎麼?你認識我?」

    「大水沖了龍王廟了!」持槍男人頓時面色一鬆,手上的槍也終於放了下來,「我是賴遠啊,賴久的親弟弟,這個場子是我替我哥暫時看著的。」

    可是李雲道頂在賴遠太陽穴上的三刃刀卻沒有絲毫放鬆跡象:「聽說過剷除敗類大義滅親這個說法不?」李雲道的微笑在賴遠看來特別陰森恐怖。眼前這個男人這兩天在江南道上傳得沸沸洋洋,一天功夫三條人命,這是天天拿著沒有子彈的手槍的賴遠怎麼都學不來的,而且他很確信,如果此刻他真敢再動彈一下,上面這柄看上去喝不少人血的怪刀當真會插進他的腦袋裡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9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老三

    賴遠這些天不知道在背後說了多少有關李雲道的壞話,雖然無非是什麼「跳樑小丑」「勢利小人」「暫時得勢」之類無傷大雅的描述,可是當李雲道真正站到他的面前,手裡拿著那柄不知道在接手前已經飲過多少人血的怪異小刀,被刀尖頂著太陽穴的賴遠還是忍不住背脊發涼。一天時間收割三條人命,放在國內一等一的大梟眼裡可能算不上什麼,頂死可以跟那些個跨省逃竄的慣犯相提並論,可是幾天之前,這個剛剛從山裡走出來的年青人還是雙手一塵不染,誰也不知道如果日後他真能走到如今秦爺這種地步,手上到底會沾多少鮮血。但不管李雲道走向金字塔頂的路上會埋多少森白人骨,賴遠都不想自己成為其中之一。

    其實李雲道此時心裡更犯怵,那天在浙北小鎮發力過度留下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失,以至於此刻握刀的手會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但這種彷彿打拍子般的間歇性輕微顫抖在賴遠看來卻是李雲道炫耀其無所謂的一種方式,好像在這種輕鬆的方式告訴賴遠:殺你一個不算多,就跟宰了一條狗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賴遠此刻心裡又恨又怕,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剛兩個保鏢怎麼就讓李雲道輕輕鬆鬆地就突破了防線,而且他還恨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立刻調轉槍頭威脅李雲道,雖然他自己知道這把來之不易的槍裡並沒有子彈,但是用來嚇唬嚇唬人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三……三……三哥,咱……咱們是自己人,能不能把刀放下,咱自己弟兄再慢慢聊!」賴遠雖心裡恨極,但嘴上卻不得不服軟。

    「三哥?」李雲道有些困惑。

    見李雲道有些困惑,賴遠立刻拍馬屁似地解釋道:「三哥,您可能還不知道,這些天您的名號已經在蘇州打響了,哦哦,不只是蘇州,江南一帶的道上,都已經知道三哥的名號了。」

    「我的名號?」李雲道還是不解,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江南道上一夜成名。

    「單槍匹馬殺進匪窩救出三個孩子,一天時間手上三條人命,這放在誰身上都是莫大的功績,更別說您救出來的是秦爺的親孫子了。」賴遠飛快地解釋著,太陽穴上的刀尖擱得他非常難受,他此刻真的很後悔,為什麼在弄到槍的時候沒再花點兒心思多弄些子彈,不然也不會因為心虛就直接將槍放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賴遠的話起了作用,李雲道還是出其不意地將刀子收了起來,看他收刀的動作,兩個剛剛還想有所動作的保鏢頓時止步,玩刀玩到這到地步的,圈子裡不多,兩個算是有些刀術底子的保鏢閱歷也不凡,但是至少在他們的經歷裡,還沒有見過用刀如此順手的人,而且還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三刃怪刀。

    見雙方都止兵歇戟,一群受驚的大學生心裡終於一塊石頭落地,但還是聚在角落裡不敢上前。斐寶寶倒是個膽大的特例,賴遠把槍放下後,他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兩個陌生的江湖人物鬥法,本來他以為能跟黃梅花並肩進來的李雲道會大開殺戒,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兵不血刃,不過這樣的結果似乎更好,本來今天就是生日派對,哪怕派對被人毀了,但見血了總算不太吉利,而且如果一旦真見血了,他就有被梅花叔揪回市中心的別墅受罰的可能。

    李雲道收好刀,只是淡淡地掃了包間裡的大學生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賴遠的身上:「想想怎麼跟黃叔和秦爺交待吧!」

    賴遠頓時全身一抖,剛剛他以為李雲道只是在虛張聲勢,可是沒想到這個穿得吊兒朗當的大學生真能跟秦爺發生些聯繫。對他來說秦爺是什麼樣的存在?連他哥哥賴九一年都見不上秦爺幾面,他這個嘍囉頭子一般的存在只遠遠見過老爺子一面而己。「三……三哥,他真是……」

    「哎喲喲,真是好熱鬧啊!」

    可是賴遠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人打斷,而看到來人時,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如喪考妣的表情:「黃……黃……黃……」害怕到極點的賴遠連舌頭都如同喝多酒般地打起結來,連拿在手上沒有子彈的槍都沒敢立刻藏到身後。

    「梅……梅花叔!」見黃梅花進門,害怕的可不止賴遠一人,作為始作俑者之一的斐寶寶也開始為自己的屁股擔心了。

    「我才走開多一會兒呀,你們就鬧成這樣?你是賴九的弟弟是吧?」黃梅花披著浴巾,露出健碩胸肌和濃密胸毛的同時,也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上幾乎令咋舌的傷痕,有刀傷,有槍傷,還有一些看上去不知道是什麼器物留下的傷痕,雖然都已經恢復,但傷口的模樣仍舊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賴遠見黃梅花還記得自己,連忙飛快點頭。

    「你這麼大一個人了,跟一群小孩子計較什麼?爭女人是吧,哪個,自己站出來!」黃梅花此時的臉上帶著些若有若無的微笑,目光所及之觸,被看的人都會覺得心裡發毛,就連跟在黃梅花身後的孫貴也能隱隱感覺到這種彪悍的氣場。

    一個穿著打扮得像清純大學生但眼裡帶著這種職業特有的媚意的年輕女人抖抖索索地站了出來。

    「紅顏禍水!孫貴,你看著辦!」黃梅花面無表情地宣判了女人的下場。孫貴立刻招手讓手下人辦事,幾個彪形大漢立刻上來拖著女人出去。在這種場子裡做事千萬能得罪人,尤其是得錢有權有勢的人,所有女人隨時隨地都有這樣的覺悟。

    「不要!」拖著出去的年輕女子慘叫著看賴遠,「遠哥,救我啊,遠哥,遠哥……賴遠,你個王八蛋,你個膽小鬼……」

    可是噤若寒蟬的賴遠哪裡還敢動半點,連看都不敢看黃梅花一眼,更不用說開口救人。

    「住手!」突然站出來的不是賴遠,不是李雲道,卻是剛剛一擔在擔心自己屁股開花的斐家天才,「梅花叔,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咱們大老爺們的事情,沒必要跟一個年輕女孩過不去,是不是?」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斐天才的雙腿都在不由自主地發顫,頭皮也一陣一陣地發麻,黃梅花用籐條抽他的時候,可從來不帶半點兒手軟的。

    黃梅花嘴角微微勾起,盯著斐寶寶,沒有說話。

    「叔,要不就放過那姑娘吧,在這兒做事也怪不容易的,況且今天是自家人起衝突,傳出去也不好聽,不如讓賴遠兄弟跟孩子們賠個不是,大家都相安無事,不是在過生日嘛,這是好事兒,我們也一塊兒高興高興,別掃了孩子們的興。」李雲道突然開口了,雖然他比在場的大學生們大不了幾歲,可是他說「孩子們」,沒有一個人覺得突兀的。

    賴遠聞言立刻可勁兒點頭,但仍舊不敢吭聲。

    黃梅花終於歎了口氣,微笑道:「那就賣老三一個面子,賴遠,小寶,記住,你們一人欠老三一個人情!」

    斐寶寶沖李雲道感激地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不止欠一個人情,還有槍下救人的這份大人情。

    黃梅花微笑著揮揮手道:「都愣著幹什麼,孫貴,給孩子們換個包間,打壞的東西,都算在我的帳上。小寶,帶大家好好兒玩,沒事兒了,賴遠,你跟著我上樓,我有話問你!」

    剛剛渾身放鬆下來的賴遠頓時全身緊崩,乖乖地跟著黃梅花上樓。其中一個的保鏢立刻躲到角落裡想打電話,卻突然發現剛剛玩怪刀的男人微笑著站在他面前,伸出手,無奈地保鏢只好乖乖地交出手機。

    被救下的女人疑惑地看著被黃梅花帶上樓的一行人,黃梅花的身份她猜到了,可是怎麼都想不起江湖上什麼時候又多了「老三」這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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