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3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棒打出孝子

    很多的時候,生活就是一杯平淡無奇的白開水,哪怕無味,還是得一口一口喝下去。只是每個人喝水的方式不同,結果也就大相逕庭了。

    每天晨練一個半鐘頭,除了基本的跑步外,李雲道又給自己加了一些「增量」——力量訓練外加一套用來強身健身的拳,拳是黃梅花教的,十力也看不出所以然,只知道倒是真的實用,練了一段日子後,見李雲道的身子骨倒是愈發結實,黃梅花這才透露,這是他自己創的一套實用搏擊術,融合了中國軍體拳和巴西柔術以及印度特種軍人所習的特殊瑜伽,威力具體怎樣他也不得而知。不過,對於在崑崙山困讀了二十五載聖賢書的大刁民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比之前干群架時使用的「撩陰腿」「童子偷桃」之類的更加讓人覺得踏實。

    十力雖然看不出這套「雜拳」的來歷,但是在鑒別威力究竟幾何方面小傢伙算是半個專家。用十力的話來說,雲道哥因為身體底子的緣故,只能發揮這套拳不到一成的威力,如果讓弓角哥來使,十成不敢說,想九成的威力不在話下。李雲道已經習慣了弓角和徽猷兩個傢伙表現出來的變態武力值,對他來說,哪怕只有一成的威力,都比啥也沒有來得強。

    也不知道是因為相處久了的原因還是北京之行李雲道爆發出來的潛力,總之大小雙跟李雲道的關係日益升溫,連性格沉穩的大雙也開始「好漢」長「好漢」短,小雙甚至開玩笑說如果瀟瀟姐成了「好漢」同學的二嫂,那他倆不就是李家二郎的小舅子了?順帶著大刁民不也就成親戚了?李雲道倒是沒有相這麼多,秦瀟瀟跟老二的事情還得看他們自己,萬一倆人一見面就不感冒,李雲道也不會大煞風景地去做些出力不討好的勾當。

    晨練結束,一如既往地沖涼、早餐。小保姆尹鳳凰也起得很早,大三在讀的她已經在秦家干了快三年時間了。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鳳凰身世可憐加上模樣標誌,居然成了雙胞胎這棟別墅裡干的時間最長的小保姆,前幾任的下場比那位復旦的高材生好不到哪兒去。這裡頭,尹鳳凰自己小心翼翼是一方面,面對這個沒脾氣的准美人兒雙胞胎似乎也懂得憐香惜玉這又是另一方面。

    尹鳳凰是「准美兒」,這是小雙的原話。秦家人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如今在蘇州大學讀金融系的姑娘還沒有到花開綻放的那一刻,標誌的身段和美麗的臉蛋都被一身土裡土氣的打扮給掩蓋了,不過就算是這樣的,鳳凰身上散發出的青春向上和不服輸的氣息也還是會讓人為之動容,或許這也是老爺子會默許鳳凰在這棟別墅裡一幹就是三年的主要原因。

    早餐比較豐盛,雙胞胎從小被他們那位極品母親培養出一身的貴族習性,一桌的早餐起碼夠十個人的用量,品種豐富多樣,據說是秦家名下一線五星級酒店特供的,鳳凰每天早晨只負責擺放早餐和收拾碗筷,剩下的時間她自由分配。

    吃早餐的時候,大小雙還是如同得了多動症一般地嘻嘻哈哈,講著學校裡發生的種種趣事,無非是昨天隔壁班的班花給大雙寫情書了,又或者是兄弟倆聯手又把哪位美女老師給整了,反正話題總是跟離不開學校負面典型這個範圍。鳳凰因為吃完早飯要趕早班的公交車回學校上課,所以也會跟他們一起吃飯,這也是一日三餐中,這位長著一對大眼睛的姑娘唯獨會跟他們坐在一起的一頓。鳳凰一般會拿著一本書,一邊看書一邊吃飯,大小雙的聒噪完全被她過濾,多了李雲道和小喇嘛兩人後,鳳凰坐得離雙胞胎更遠了,所受的影響更為有限。

    「鳳凰,你們學校有成教班之類的課程嗎?」看鳳凰吃完早餐合上那本厚厚的英文原版金融教材,李雲道這才找到機會開口詢問。

    「成教班?」尹鳳凰想了想道,「我倒是聽說有這樣的課程的,主要都是專升本的一些課程,不過學費不便宜,我聽說一年的費用不下五位數!」鳳凰對李雲道的印象總體還是不錯的,可能都是山裡走出來的孩子,有種與生俱來的同仇敵愷。

    李雲道點了點頭,一臉割肉的表情:「再貴也得上,學文化是一輩子的事情。」

    鳳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因為有同樣的想法,她就不會逃出那個逼她退學並要把她嫁到大山那頭的家。

    李雲道喝了口水,輕聲道:「讀書並不意味著會帶來多少財富,但是你讀的書越多,未來擺在你面前的機會也自然越多,把握機會的能力也就越大。」

    這個世上最缺的就是機會。一個人一輩子會面臨無數次機遇,把握住其中一次,人生就會有不一樣的色彩,把握住兩次,此生注定與眾不同。能把握住三次的人不多,把握住的,現在都站在金字塔尖俯視芸芸眾生。

    「這兩天有空我幫你去學校問問看,你想讀什麼專業?我估計不管哪個專業,進去都得要考試的。」鳳凰說話時永遠都是輕聲輕語,彷彿怕驚動了誰一般。

    「你先幫我看看有什麼專業可以進的,這兩天秦爺那邊會把我的大專文憑拿過來,你先幫我瞭解看看,有沒有什麼硬槓槓,麻煩你了!」

    鳳凰倒是紅了紅臉:「談不上麻煩的!」

    大小雙在一旁聽著一直沒有插嘴,等兩人說完,坐在李雲道身邊的小雙這才湊過來輕聲道:「好漢,我聽說蘇大裡頭漂亮妹子多如牛毛啊,美女老師更是風情萬種,您要是去禍害那些絕色黑絲美腿之類的,別忘了兄弟啊!」

    小雙聲音雖小,但鳳凰卻聽得一清二楚,頓時雙頰飛霞,拿起書本,怯怯地說了聲:「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隨後就逃一般地離開。

    大雙似乎也來勁了:「好漢同學,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嘛,大不了過兩天我把我們學校的校花介紹給你,你要真能吃下我們那位校花,立馬給您升級為『英雄』。」

    李雲道聽得哭笑不得,敢情英雄比好漢要高級?真不知道這兩個小腦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我是去讀書,不是去玩!」李雲道沒好氣道,「說起來,你們也快期中考了,這回如果不給我進步個二十名,回頭每人每天功課加倍,對了,晨練和晚練都要雙倍!」

    剛剛還興奮不己的大小雙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張苦臉,這回連早飯吃得沒胃口了,早早地吃完就讓秦家司機送自己去學校了。從一開始的對立,到如今這般,雖然談不上言聽計從,但李大刁民應該算是這棟別墅裡頭最有面子的家教了。

    「你怎麼也不怕他們倆?」見大小雙出門了,鳳凰這才從別墅的負一樓上來,保姆的房間在地下室,不過雖然說是地下室,不過采光通風都算不錯,拿山裡的條件比更是要好到天上去了。

    「嚴師出高徒,棒打出孝子。」李雲道笑了笑道,「何況,兩個小東西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這麼混蛋,他們只是想要一些東西,卻得不到,所以才會在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囂張跋扈。」

    想得,卻得不到,自幼生活在父母身邊的鳳凰不能理解,但是李大刁民卻深有體會,不光是他,李家三兄弟都清楚。

    李雲道一身刁鑽勁頭從何而來?無父無母,想要護得三兄弟周全而不吃虧,不刁鑽不霸道怎麼行?

    由此而推,兩個小王八蛋從小一身囂張跋扈也不算難理解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3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國寶級利劍

    (今兒晚上有活動,一直工作外加吃飯到十點多,拖到這會兒才更新,各位見諒!不過咱說話算話,每天起碼一章,這是必須的!)

    廣州軍區,東南某軍駐地。一個兩槓一星的中年團級幹部一路小跑,快到軍長辦公室門口時,仍舊不忘整理軍容,踏至辦公室的門口那一刻,才立定響亮道:「報告!」

    「哦!狗娃子,進來進來,等你老半天了!」坐在辦公室裡的軍人精神矍鑠,看年齡不過五十左右,但肩上橄欖枝外加一星彰顯著灼灼軍功。

    被稱為狗娃子的中年男人笑著走進「軍長辦公室」,邊關門邊道:「三大爺,您找我有事兒?」

    「你個賊狗娃子,你三大爺當了軍長,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怎麼,不樂意跟我接近?怕被人按上拍馬屁走後門的帽子?」陳國濤笑罵道,「賊狗娃子,這才離開我手下幾天,長了不少的心眼兒了!」

    「您老人家找我聊天,我一千個一萬個願意!」陳狗娃拍著胸脯道,「打小您說一,狗娃子就不帶說二的。」他跟老軍長是一個村兒的,按輩份算,眼前年過五十的軍長跟他的祖父一個輩份,所以他習慣喊「三大爺」而不是硬生生地「軍長」。

    「好了,不跟你打岔了,今年的新兵整體素質怎麼樣?」

    陳狗娃十八歲當兵,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軍事素質一流,今年新兵連的集訓事宜就是由他負責的。提到新兵,陳狗娃便氣不打一處來:「現在的年輕娃子,身體素質一個比一個差,這才幾天工夫,就倒下了十多個。」

    陳國濤微微皺眉,點了點頭:「這也算是計劃生育的後期負面效應了,現在家家都是一個娃子,都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哪會幹些體力活。」

    陳狗娃突然神秘一笑:「不過,嘿嘿,還是有例外的!」

    「哦?」陳國濤來勁了,當了一輩子的職業軍人,沒有什麼比培養出更出類拔萃的新人更能讓他們感到驕傲的了。

    「有個叫何棟樑的小伙子,才十九歲,三大爺,就咱隔壁縣的,據說是武學世家出身,一身功夫倒真是過硬,昨兒幾個老兵跟他動手,愣是吃了暗虧,如果不是有偵查連的老兵在,估計這個梁子要結下了。」

    「何棟樑?嗯,好好兒培養,你也別讓那些老兵油子把新人的銳氣都磨光了,軍人嘛,還是要有些銳氣的,沒了銳氣,怎麼上陣打仗殺敵?還有嗎?」

    「有,還有個叫馬劍的,廣西人,是個少數民族的壯實小伙兒,據說在他們寨子裡是什麼寨兵統領,搞不清楚,不過挺有軍事頭腦,身手也不錯,估計他和何棟樑都是以後能進偵查連的料子,至於能不能進那支部隊,您也知道的,這還得看他們的造化。」陳狗娃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僵了僵,但還是沒有接著往下說。

    「你個賊狗娃子,還有什麼不能跟我講的,說!不說就拉出去關禁閉兩天!」陳國濤笑罵道,「好的苗子你也別給我藏著掖著,別的部隊要來搶人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陳狗娃神秘一笑:「上面那兩個能不能進那支南國利劍我不敢打包票,但有一個人,肯定能進,不進我把頭剁了給三大爺您當夜壺!」

    陳國濤笑道:「這年頭誰還用夜壺,送給誰都不要,別賣關子,說!」

    「您老人家應該知道的呀!」

    「嗯?我知道?」陳國濤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有這麼一號人物。

    「哎呀,您老人家真是健忘,就是您推薦來的『後門兵』。」

    「哦,對對對,那個李什麼來著?」

    「李弓角!」陳狗娃倒是納悶,軍長自己推薦來的人自己卻是沒了印象,之前他還在感歎老軍長獨具慧眼,一上任就給軍區招來了一頭華南猛虎,可是現在看來,老軍長似乎自己也蒙在鼓裡。這回陳狗娃倒真是慶幸自己撿到寶了,要讓別的軍區撿去,明天的軍區比武上肯定要少幾塊金牌。

    「對,是叫李弓角,我想起來了,是我的一個老戰友推薦來的。他倒是跟我說過,這娃兒不一般,不過年紀好像蠻大了吧?」

    「嗯,二十五年,實際上才二十四週歲,正好是今年大學生徵兵的上限。不過軍長,這回我們軍區真是撿到寶了!」陳狗娃兒越說越興奮,老軍長也是一臉洗耳恭聽的模樣,「您都不知道,剛來第一天,他征服了一個班的新兵,都推選他當班長,幾天下來,新兵裡沒有一個對他不服的,軍事素質樣樣過硬,這兩天主要還只是站軍姿啥的,越到後面,我估計還有好戲等著我們看。不過這個大個子鋒芒太盛了些,尤其是那些老兵油子看他都不順眼,才幾天工夫,就已經發生了好幾回衝突了。這不,我剛剛才從連隊醫務室出來,吃飯前這些兔崽子們又偷偷幹了一架,領頭的幾個都被我罰到太陽下面站軍姿了。不過,您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不?」

    「咋了?」

    「他一個人,赤手空拳,干趴下了二十多個打飯插隊的老兵,其中有十幾個還是偵察連的,據說如果不是旁邊的新兵拉著,他連偵察連連長都敢揍!」

    陳國濤猛嚥了一口口水,兩眼的眼神立馬不一樣了,軍區偵查連的素質他是清楚的,南方利劍特種兵不少都是從這裡直接選拔的苗子,稍加磨煉放到敵人後方就是一把尖刃,一個人干趴下二十多人,還有十多個是偵察兵,聽了都讓人覺得振奮。陳國濤可不是那種事事按軍紀套路來的保守派,當下拍案道:「走,我跟你下連隊去瞧瞧!」

    南方的天氣就算到了十月份也一樣驕陽如炙,諾大的操場上立著一群呈軍姿式的士兵,雖然動作都一絲不苛,但從位置上還是徑渭分明地分成兩派,一派近三四十人,肩章上看得出來,最不濟的也是中級士官,最高的居然有少尉級別。反觀另一派人,只有三人,而且無一列外的都是今年新兵連的新兵。

    炙陽下的室外溫度起碼超過了四十度,地面溫度甚至可以超過五十度,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有絲毫懈怠,包括老兵在內都紋絲不動。

    「你個細娃子的,何棟樑、馬劍,誰讓你們倆也站到這兒來的?是不是嫌我罰得還不夠?」

    「報告團長!剛剛在食堂我也動手了,所以按軍規我也要受罰!」說話的是一個體格健碩的年輕小伙子,二十歲左右的模樣,皮膚很黑,身子骨很不錯,眼神也很犀利,很有股初生牛犢的銳氣。。

    「報告團長,何棟粱同志說得不錯,我也動手了,所以也要跟李雲道和何棟樑一起受罰!」馬劍是廣西壯族人,看上去長相和中原蒙古利亞人種有些差別,很可能是馬來人種與中原遷入民族的後裔。

    「好哇,你們這些個細娃子,跟老子玩義氣是吧?還有你們,都是老兵了,榜樣不好好做,都給我站直了,你們這邊誰要是先倒下,就集體給我關禁閉去,老子那兒有的是小黑屋子,就算你們三四十個,一樣照關不誤。」團長陳狗娃帶著老軍長剛下連隊,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怎會不來氣?

    一邊的老軍長倒是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在觀察那個就算站在身高普通超過一米八的人群裡也同樣鶴立雞群的壯實大個子。之前老戰友把他推薦來的時候,雖然不是保守派,但當了這個多年的兵,他自然有他的原則,不過他也相信那位老戰友的眼光,約法三章裡就有「如果不行就直接踢出新兵連」這麼一條。看到檔案時,陳國濤也沒當回事兒,畢竟這些年廣州軍區人才倍出,單單一個身高兩米是吸引不了多少眼球的,相反在實際的軍事行動中,過於龐大的身軀反而會成為個人和團隊的軟肋。

    不過此時看到這個如同巨熊般立在面前的壯實小伙兒,他也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放在古代,稍加鍛煉,這起碼是一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將。如今這頭南國猛虎來到自己這兒,怎麼說今天也要培養個耀眼的新星出來,也好外其它幾個駐地的老朋友們好好兒看看,我陳國濤手下也能出這種國寶級的利劍。

    想到這裡,陳國濤倒是有些興奮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在受罰,直接走了上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4
第一卷 第六十章 好兵,不是孬兵

    哪怕陳國濤大半輩子泡在軍隊裡見過的新兵形形色色,但是站到弓角的面前,他還是會還覺到一種無形的壓抑。或許別人對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仰講不出個來由,但是偵查兵出身的陳國濤卻不可能不清楚,眼前這個大塊頭身上散發的是一種無形的殺氣。這不是古俠小說裡描寫成能取人首級於百步之外的莫名誇張,但是上過無數次戰場殺過人也幾次差點兒被人殺的陳國濤卻是瞭解,這種殺氣在戰場上尤為有用,尤其是單兵作戰時,有時候能不能完成任務還留下一條命完全就靠一口吊在半空的氣,氣洩了,人就乏了,小命也就丟了。

    不過,就算是陳國濤親自站在大塊頭的面前,這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傢伙身上的殺氣不減反增,就連已經扛著兩槓一星的陳狗娃都覺得對視大塊頭的時候有股背脊發涼的錯覺。大塊頭很喜歡憨憨地笑,但是他的眼神跟他的憨笑絕不匹配,尤其是在看對面的近四十個老兵的時候,如同打量已經落入陷阱的獵物。

    誰也沒有料到,走到李弓角面前的老軍長居然二話不說,就狠狠地在他胸口來了一拳。可是這一拳的結果卻大大出乎陳國濤的意料——站得筆直的大塊頭紋絲不動,反倒是他自己因為用力過猛被生生地震退了兩步,那只過了五十歲仍舊可以單手劈五塊青磚的拳頭竟然也隱隱作疼,陳國濤心裡頓時有數了:老戰友果然沒有說大話。

    一旁的陳狗娃看得目瞪口呆,老軍長手上有多重,他是有切身體會的,到現在老軍長手癢了還會偷偷兒地瞞著三大娘讓自己陪他練上幾手,一開始他還擔心會傷著三大爺,所以還控制著手上的力道,可以到後來他卻發現哪怕就是用了全力,他也不一定能在他三大爺手上討到什麼便宜,相反好幾次都因為大意而被揍得鼻青臉腫,回了連隊還不好意思說是被老人家揍的。旁人都以為老軍長只是輕輕揮了一拳,但跟老軍長有過多次交手經驗的他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一拳絕對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這麼簡單。更讓他覺得訝異的是眼前這個殺氣騰騰的大塊頭居然紋絲不動,老軍長倒被自己的力道逼退了兩步,這得多強壯彪悍的身體才能有這樣的抗擊打能力?

    老軍長被逼退的時候,出身武學世家的何棟樑倒是眼睛微微一亮,他自然認得出來,這是外家拳練到一定境界的表現,在他們何家,除了那位老泰山北斗外,誰也達不到李班長這個境界。

    「好細娃子,能吃得住我全力一擊,還逼退我半步,了不得,當真了不得!叫李弓角是不是?」在眾兵面前被折了面子的老爺子不怒反喜,由衷地誇道。

    可是,更讓人覺得詫異的是,這個如同大猩猩般的金剛存在居然理也不理老軍長,只是保持著軍姿姿勢,目視正前方,虎目殺氣騰騰。

    陳狗娃尷尬地湊上來道:「是我剛剛讓他閉嘴的!」陳狗娃有些尷尬,剛剛下達懲罰命令的時候李弓角不服,他便隨口說如果再多囉嗦就讓全連新兵陪著他一起受罰,這才讓憤憤不平的大塊頭閉上了嘴巴。

    「好了,現在我命令你可以開口了!」老軍長也不生氣,笑道,「沒想到還是個聽話的好兵!」能被老軍長稱為好兵的,十年來好像不超過十個,這十個裡頭現在級別最低的就是二星一槓的陳狗娃。

    可是李雲道仍不開口,似乎打定了主意跟老軍長強到底。

    陳狗娃的臉上一陣紅白,老軍長卻不生氣,轉頭對陳狗娃道:「你下的命令,這會兒要解除也得你親自來嘍!沒想到細狗娃子你現在帶兵倒真有一套啦!」

    陳狗娃尷尬地笑了笑,隨後正色道:「李弓角,現在你可以開口說話了。」

    「是!報告軍長,新兵連一排六班班長李弓角!」聲音宏亮,蒼勁渾厚,殺氣不減,老軍長被震得耳膜發鼓,面對面站著的老兵裡頭也有剛剛直接一個照面就被打服的,這會兒聽到這聲音,居然有種腿軟的衝動。

    「嗯!好,李弓角,李弓角,好,好名字,好細娃兒,好兵!」老軍長連說了好幾個「好」字,中間又忍不住停下來多打量了李弓角幾眼,「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無父無母,只有三個弟弟,還有一個雲遊四海的大師傅。」弓角如實回答,對他來說,十力小喇嘛就跟老二和老三一樣,都是他的親弟弟。

    「嗯!」陳國濤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何棟樑和馬劍,也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打架鬥毆的事件而生氣。「都聽好了,我們這是一支素有『南方利劍』之稱的光榮部隊,每年的軍功、獎章、一等功二等功,在全軍區乃至全國各大軍區裡面,都是名列前茅的。你們打架,違反紀律,自有軍紀處罰,但是我在這裡想說的是,你們既然來當兵了,當的還是我陳國濤的兵,就應該成為一個優秀的兵,而不是動不動就跟自己的戰友動手,省下些力氣,去敵後多幹掉幾個恐怖份子才是真實的能力,跟自家人幹架,比娘們兒還不如!我陳國濤帶出來的兵,沒有一個孬兵,說說看,你們是不是孬兵?」

    「不是!」操場上新老兵異口同時。

    「好,不是孬兵就好,好好兒地拿出些男人的氣概,架已經打了,受罰也應該心甘情願一絲不苛,這才是男人!」

    「是!」士兵們的齊聲回答哄亮而威武。

    「好,都站直了,陳團長罰你們站軍姿六個小時,現在還有五個小時,能不能保證一定像個男人一樣站撐過處罰?」

    「能!」

    「好!都不是孬兵!」

    老軍長是笑著離開的,留下一群老兵和三個新兵大眼瞪小眼,各自體會著「不是孬兵」跟「好兵」之間的細微差別。

    跟陳狗娃並肩而行的老軍長一路笑誇道:「細娃兒不錯,很不錯,就是身上殺氣重了些。我倒是看過他的檔案,據說是兄弟三人從小跟著一個老喇嘛在喇嘛寺裡長大的,按理不應該有這麼重的殺氣才對!」

    陳狗娃笑道:「這小子,剛剛瞪我一眼,弄得我感覺好像自己是他殺父仇人一般。」

    「這樣的好苗子幸好是送到軍隊裡來,如果放在社會上,不單單是誤了一個好兵這麼簡單了!狗娃,給老子好好操練這群新兵,適當給這個不服貼的大個子開開小灶,明年的比武我看就可以讓他上!」

    「三大爺,他能行嗎?」

    「行不行,你就等著瞧吧!哎喲,剛剛那一拳打得太不盡興,狗娃子你要不陪我玩上一小會兒?」

    「哎呀,三大爺,我剛想起,團政委剛剛說是要找我有事,您自己回去,我就不送了!」陳狗娃跑得比兔子還快,顯然是被打怕了。

    「哎,這狗娃兒子!」陳國濤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邊沒有開口說話的警衛員,「東風,剛剛那幾個小伙子,覺得怎樣?」

    不擅言辭的沈東風只道:「具體戰鬥力要交手才知道,但是……」

    陳國濤倒是來了興趣,沈東風很少說話這麼吞吐的。

    「但是什麼,直說!」

    「有機會,我想跟那個大個子交交手!」

    「哦?真的?」

    「嗯!」沈東風不會撒謊,「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很強。」

    「好,只要他在這軍中,有的是機會!走,今兒心情特別好,去老鄧那兒,喝兩杯去!」

    沈東風點頭,開車,他知道,老首長要去跟他那群老朋友炫耀今天發現的一塊金子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5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小喇嘛上學

    跟著高胖坐著運玉貨車從崑崙山下來的時候,從沒有下過山的李雲道並沒有多大的念想。起初也只是盼著能有份工作,養活自己和十力二人便心滿意足。等到了長三角,看到了滿眼的燈紅酒綠,李雲道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崑崙山那一口方井,這只跳出井口卻仍舊只會用井底視角打量周邊事物的大刁民兢兢業業,對城裡的諸事諸物懷著七份好奇心的同時也懷著三份敬畏心,機緣巧合下再遇蔡家大菩薩,便雲裡霧裡地被帶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直到搬到秦家別墅內,李雲道才發現,原先以為自己已經跳出井底,卻沒有想到只是從一口井跳到了另一口更大的井,始終在井底觀天。很衝動地的北上後,這只以為自己站到井口的癩蛤蟆又黯然發現天外其實還有天的殘酷現實。

    一切都來得很快,快得足以衝擊一個人用二十五年時間基奠和積累形成的價值觀和人生觀。走下崑崙,不想連累兄長的因素佔了起碼九成,至於「王候將相寧有種乎」這類豪言壯語似乎也只適合待在那些泛黃的書墨香中。

    可是,人便是這樣,有了就想再有,再有了就想有更多,有更多了更想有更好。縱使是禽獸,也有生存的權利,何況是人?

    「物競天擇,成王敗寇。」

    這是從北京飛回蘇州的飛機上,李大刁民寫在紙片上的一句話。誰也不知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個躲在崑崙山上讀了二十五年等身書的青年心中,已經埋下了一粒種子,眾人不經意間澆水施肥。是成長中夭折還是終成參天巨樹,現在誰也不會關心這個問題。正是因為有了這粒種子,才會出現李雲道默認隨老爺子安排為踏入灰色地帶作準備的那一幕。

    不過哪怕有了老爺子有意無意的承諾,有了黃梅花似有似無的支持,李雲道都不會覺得自己真是已經跳出井外,一步升天了。帶著一身滔天怨氣下山李大刁民還是小心翼翼地循著那句「厚積薄發」,低調做人,低調做事,排除老爺子的那句話,他還是那個穿著地攤貨蹲在牆角就跟普通民工沒太大差別的崑崙大刁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李雲道讀了那麼多書,自然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在這個社會中生存,器者,首先是個人的才學道德修養,與之並立而非其次的,則是人脈資源。李雲道自然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何處。

    目前來看,活了二十五年他認識的所有人加在一起,用毛筆寫也寫不滿一張A4紙。對於李雲道來說,最大的資源就是兩個可以堪稱BOSS和BUG級別的哥哥,但是就這兩個最大的依靠也是李雲道最不想動用和依賴的資源——兩個才華橫溢的哥哥被自己拖累了二十五年,現在哪怕再多拖一分鐘李雲道都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再則就是秦家,秦孤鶴對自己有知遇之恩,雖然這裡面有蔡家女人的因素含雜於其中,但是秦孤鶴這邊的資源也是李雲道現在想動都動不了的,至少現在來說,李雲道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在老爺子這邊有新的突破口,按照老爺子的意思是凡事欲速則不達,尤其是李雲道即將要介入的是一個介於白色與黑色之間的灰色地帶,這裡面的玄機奧秘也不是普通人三兩天就可以參悟得出來的,哪怕是胸有溝壑的李大刁民也不能指望著一口就吃下個胖子。老爺子在灰色地帶裡如魚得水那是有幾十年的特殊戰線經驗打底子,黑白兩道的豐富資源就連儒魔蔡修戈也不敢說能望其項背,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刁民冒冒失失地就闖進來,最後能得道成佛修煉成一方巨梟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至於薄家兄弟和王姓中年大叔那邊,李雲道也不想過多地去麻煩他們,他欠下一個人情,以後很可能在某個特殊的時段將弓角和徽猷陷入被動,已經連累了兩個哥哥二十五年,他不想再次成為拖油瓶,不管是從親情的角度還是從自尊心的角度,都不會允許。

    至於像蔡修戈、阮鈺、謝嫣然這類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物,李雲道更是清楚自己此刻就算是踮著腳尖也達不到跟人家平等對話的層面。

    書房的書桌上還真出現過李雲道寫下的一張紙,不過不是普通A4,而是一張早就過期的《蘇州日報》,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不少人的名字,從北京回來以後,李雲道又添了幾個人,隨便對著一張報紙發了幾個小時的呆,再接著,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老爺子一直沒有過問十力的真正身份,只在李雲道初入秦家門的時候問要不要送小傢伙去正規的學校接受教育,以老爺子在蘇州的人脈關係,隨隨便便塞個學生進去,甚至可能根本不需要老爺子親自出面。關於十力的教育問題李雲道不敢亂應承,只是說問問小傢伙自己的意見,從北京回來後,李雲道似乎越來越忙,像以前那樣一起練字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佛息靈氣同樣浩瀚的小傢伙自己居然主動提出要去正規的學校看看。老爺子一般輕易不見客,李雲道也只是在跟黃梅花學拳的時候提了提,第二天一早,黃梅花就親自帶著小傢伙去了學校,直接讀初一。不過李雲道按照雙胞胎的水平來測量的話,十力現在基本可以直升高一了,甚至可能讀高二都沒有太大問題。至於要不要在這紅塵世俗間驚世駭俗一把,李雲道不會過問,在某些方面,讀破萬卷經書的十力比李雲道看得更開。

    換下一身喇嘛服穿上普通童裝的十力看上去又多了幾份靈氣,衣服是大小雙貢獻給「小師父」的,從裡到外都是嶄新的,據小雙說兄弟倆的那位極品母親每年都要從國外寄幾大箱衣服回來,適合十力的就起碼有三四箱,都放在地下室的儲藏間裡。

    十力從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跟李雲道分開過一天,哪怕下山後李雲道在工地上搬磚送瓦,他也會蹲在離李雲道不遠的地方,一邊看著一邊唸經。現在突然讓他去上學,就連李雲道也覺得稍稍有些不太適應。也難怪小傢伙被黃梅花領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秀目噙淚,就差直接嚎啕大哭了。

    十力去的學校跟大小雙是同一所學校,當天晚上三人一同被黃梅花接回來,一進家門,大小雙便雀躍無比地跑到李雲道跟前來報喜:十力暫露頭角就在他們學校一鳴驚人,幾個初三老師聯手出的考題,除了英文和語文頗有爭議外,小傢伙基本以滿分通過,據雙胞胎打聽回來的消息稱,這裡頭居然還涉及到少量初三學生都會覺得棘手的考題。十力不懂英文,主要是因為李雲道自己現在也是個半吊子,自然不敢貿然去教十力,免得有誤人子弟之嫌。而語文卻是最俱爭議的一門功課,前面的什麼拼音什麼造句小傢伙一概弄不清楚,但是洋洋灑灑一篇文言體的作文,連初三語文教研組的老泰山也自歎不如,如果不是因為要帶畢業班,這位直接享受國務院津貼的特級語文教師恨不得直接去教小傢伙所在的那個班,就這樣,老教師還是把自己的門生,也就是小喇嘛現在這個班的語文老師,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找來好好地聊了聊關於教育特殊人材的問題。

    十力的一鳴驚人完全在李雲道的意料之內,如果十力沒引起別人的注意,相反會讓他覺得驚奇,按照智商和情商的角度來看,小喇嘛絕對是那種級別最高型的,如果生在普通人生,好好兒培養,沒準兒小小年輕已經捧回了一堆奧林匹克金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喇嘛的刺激,還是李雲道的威脅真的起了作用,大小雙居然一反常態地開始全身心投入即將來到的期中考試備考中了,跑到書房來問問題的次數日益增多,這時候李雲道自然也樂為人師,最後覺是雙胞胎跑來跑去太麻煩,乾脆搬了張椅子坐到雙胞胎的房間裡,一邊看中學英文教材一邊指導大小雙的功課。這個時候,十力也會搬張椅子當桌子,席地盤腿而坐,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只有坐在雲道哥身邊,才能看得下去那些如同蝌蚪般的「天文」。(很少跟大家開口求鮮花,不過覺得還是有必要提一提,大家來踩踩的時候,別忘了先收藏,有空呢,再送幾朵花,也算讓我知道還有人在看這本書。沒指望靠書賺錢,但是還是要有人支持才行!還有就是,大家可以跟我交流交流情節,書評區關於情節的討論,羽少一概都會回復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5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初戰

    李雲道一如既往地看著大小雙和十力一起上車,只是今天的司機不是黃梅花,而是之前也在秦家出現過幾次的小伙子,叫周樹人,不過形象跟傳說中同姓同名的大文豪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在李雲道見過的所有人中,論強壯程度,除了變態BOSS級的弓角,估計也只有這個與李雲道幾乎同齡的小伙子可以堪稱驚為天人了。不過小伙子為人倒是憨厚,聽雙胞胎說應該是黃梅花弟子類型的人物。想來黃梅花一身霸道功夫,也不會真的就這麼帶進棺材。

    每個月,黃梅花都會消失那麼幾天,每當黃梅花消失,一臉老實模樣的周樹人就會出現在秦家,頂上黃梅花的位置。李雲道跟他有過幾次點頭之交,小伙子每次都是呵呵地笑,撓頭,也不多說話,等李雲道主動跟他打招呼時,小伙子居然還會臉紅。特別是在這棟別墅裡碰到鳳凰的時候,周樹人的紅臉足以堪比夏日的番茄。

    等周樹人前腳剛開車離開,黃梅花就出現了。

    進門後,黃梅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雲道一眼:「跟我一道去辦點事!」

    李雲道點頭:「要準備啥不?」

    黃梅花看了一眼李雲道,還是那身從小到腳的地攤貨外加黑步鞋,搖了搖頭:「這樣就行,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兒,弄髒了就換一身,也不算心疼。」黃梅花倒是真地對李雲道挺瞭解,知道大刁民會因為幾塊錢而心疼得齜牙咧嘴,所以提前打了預防針。

    李雲道「嗯」了一聲:「那走吧!」

    正在收拾早餐碗筷的鳳凰目送李雲道跟著黃梅花離開,這個喜歡佝僂著腰身坐在地板上發呆的男人跟之前出現在這棟別墅中的任何一個家教都不一樣,他就像一個解不開的灰色迷團,學理工科的鳳凰很好奇,很想揭開面紗好好兒探究一番,一想到能揭開謎底,鳳凰就如同數據庫成功建模般歡欣雀躍。

    黃梅花開車不快,一般市區道路時速絕不超過四十,高架上更不會超過六十,屬於穩穩當當中規中矩的類型,一如他的沉穩性格。今天黃梅花開的是一輛從沒在小區露過臉的廣本雅閣,李雲道坐在副駕位置,車子一出城就上了環城高架,一路向北。李雲道看著窗外,眼神堅定。

    「不問問去辦什麼事?」黃梅花倒是先開口了,很難得。在這樣一個性子比他還耐得住的年輕人面前,黃梅花覺得自己跟著老爺子磨了幾十年的耐性好像都給狗吃了。或者說,不喜歡開口的他,難得能看中幾個看得順眼還算信任的人。

    「有必要嗎?」李雲道笑了笑,反問,「不管好事兒壞事兒,肯定是今兒一定要辦成的事兒,如果你想讓我提前知道,肯定早就說了,所以現在知不知道,無所謂!」李雲道自然清楚黃梅花會大清早就把他拉出來是得了老爺子的授意,以他現在跟黃梅花的關係,雖然有授拳之宜,但還不足以掏心掏肺。

    黃梅花也難得地笑了笑,不再開口,聰明人跟聰明人在一起,就是這點兒,不用多費口舌,大家都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一路向北開了近二十分鐘,下了高架後又是近二十分鐘的車程,道路漸窄,兩旁的建築也似乎倒退了兩個十年,應該是還沒有開發的鄉下廠房集中區。

    車子在一處小路口停下,黃梅花示意李雲道跟上,步行了大約五分鐘後,才柳暗花明的看到一處淺水碼頭,在有水鄉之稱的江南這樣的水道並不少見。穿著涼鞋短褲的年輕漢子似乎早就候在小船上,黃梅花身手敏捷地跳上船,李雲道沒那麼好的身手,但下去的速度也不慢,三人都沒有說話。船居然還是這年頭相當少見的划槳烏篷,十分鐘的水路後,又到了一處碼頭,黃梅花沖那年輕漢子點了點頭,那漢子居然高興得臉上漲成通紅,顯然能受到黃叔的點頭認可,今後在道上混的時候又有了一筆新的談資了。

    這回路沒有那麼撲朔迷離了,上了岸就是一處貨倉,門口還站著兩個抽煙的男人,一見到黃梅花出現,頓時把手上剛抽了一半的煙掐滅:「黃叔,人在裡面了。」說完,又不約而同地打量著李雲道,似乎很好奇這個跟在黃梅花身後出現的「民工」到底是何身份。

    黃梅花點了點頭:「說了沒?」

    「沒!這小子嘴硬得很,估計不來點兒狠招撬不開他的嘴巴,剛剛抽得我手都麻了!」個子矮瘦的男人揉了柔肩膀,似乎是在解釋兩人為何不在裡面而在外面,不過一口的吳儂軟語說出來卻是硬生生沒了殺氣。

    「嗯,在外面看著,不管裡面發生什麼,你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說完,黃梅花帶著李雲道進了貨倉。空蕩蕩的貨倉破舊不堪,面積卻相當大,一走進來,李雲道就聽到有人痛苦呻吟,擱在在空洞的貨倉裡,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走了一會兒,李雲道終於看到發出聲音的主人,一個高大的胖子,被反綁在貨倉的鐵柱上。綁他的不是普通繩索,而是大船上才會用的鐵鏈,有嬰兒手臂粗細,單重量就足己經讓人咋舌。看樣子,剛剛門口的男人沒有說謊,胖子已經被揍得面目全非,這賣相乍一看倒有些血淋淋的恐怖。

    胖子進入視線後,黃梅花一直在觀察李雲道,從一開始到此刻,李雲道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甚至連普通人應該有的同情、噁心都沒有看到,眼神透出來的,始終是冰冷的光芒。

    胖子似乎意識到有人出現倉庫,努力睜開被血淋糊了的紅腫雙眼,勉強道:「龜孫子,知道老子是誰嗎?你誰動老子,明兒就有人滅了你全家!老子是祝青山,你知道老子是誰罩的嗎?秦爺,秦爺你們知道嗎?龜孫子,放了老子,老子還會給你們一條生活……」

    黃梅花卻冷冷道:「祝老大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威風啊!」

    胖子一聽到黃梅花的聲音,頓時全身一個激靈,剛剛怎麼也睜不開的眼睛嚇得全部睜開,發現來人真的是黃梅花後,這才知道今天的場面是遭了誰的設計,不過胖子似乎還想再搏一搏:「黃叔,這是幹嘛?都是自家的兄弟呀!」

    「哦?這時候你說是自己家兄弟了,你把小貓和跳蚤騙到雲南邊境上去黑吃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大家是兄弟?你把金三角的貨運到蘇州來偷偷出時,有沒有想過秦爺的話?你個二庇桿子,真以為我們都傻了,全世界就你一個聰明人不成?」

    胖子沒有想到自己的那些惡行早就落在了黃梅花的手中,嚇得全身發顫,沒等黃梅花話說完,就哆嗦著嚎啕大哭起來:「黃叔,黃叔,我也是被逼的呀!」

    「那就說,誰逼的,咱們周邊還有誰都上了別家的船?你可別想誆我,有些事你知道的,老爺子裡心裡的那面鏡子,亮著呢!」

    「我不能說,說了我必死無疑!」胖子倒是聰明。

    黃梅花沒有理他,反過來對著李雲道說:「從他嘴裡掏出答案,越詳盡越好,我抽枝煙,估計你這邊要多久?」

    李雲道死死盯著哀嚎的胖子,頭也不回道:「半個鐘頭就差不多了。」

    黃梅花愣了愣,但是沒有說什麼,逕直走了出去。對他來說,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對某人來說,一段路,剛剛邁出了小半步。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6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投名狀

    (難得,今兒第二更,我更新給力,大家的紅票也順便威武一回吧!)

    黃梅花一邊出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已經抽了大半的煙,走出門時看到門口放風的兩人正警惕地看著四周,顯然兩人對黃梅花吩咐的事情很是上心,絲毫不敢怠慢。黃梅花遞給兩人一人一枝煙,不算貴氣的「紅南京」,江蘇這片兒不少好煙人士都喜歡,黃梅花似乎也不例外。接過煙的兩人都樂得屁顛屁顛,根本捨不得立刻就抽,要知道,放在江浙滬一帶的道上,能抽黃梅花口袋裡煙的人真的不多。

    跟黃梅花認識的黑瘦小個子叫皮緣,外號叫小皮,在蘇州道上也算是一號不大不小的人物,但擱在黃梅花面前,連嘍囉都算不上。也是因為這一次要處理的人比較敏感,不適合用自己人,黃梅花這才起用了眼前這個在圈子裡算是口碑不錯的小伙子,也算是正式把他拉進秦爺的勢力的範圍。

    小皮眼力價兒不錯,接過煙後,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幫黃梅花點上,隨後才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煙盒,3字頭的軟中華,將那枝價錢不過一塊錢的紅南京如同聖物般放進煙盒,然後才拿出自己的煙,甩給身邊同樣黑瘦卻更年輕的小伙子一枝。

    黃梅花見怪不怪,在他面前有這種表現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只是自顧自抽煙,看著不遠處的河幫碼頭,若有所思。

    「黃叔,剛才那位……」雖然小皮知道辦這種事情,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但是皮緣身邊的小伙子似乎嫩了些,黃梅花遞了枝煙後更是有種騰雲駕霧的錯覺了。

    小皮連忙道:「黃叔,這是我表弟,弟兄們都叫他『閻王』,在少林寺山下的武校練過些日子,懂點拳腳,絕對可靠。」皮緣忍著背後的一身冷汗,連忙解釋道,「黃叔,您放心,他絕對不敢出去亂說的。」

    黃梅花點了點頭,不看兩人,也不多解釋,仍舊抽煙。綽號「閻王」的王波倒是一臉尷尬地站在一邊,如果不是小皮一個勁兒跟他使眼色讓他閉嘴,估計他還要繼續問下去。

    抽完一枝煙,黃梅花蹲下把煙頭小心地完全掐滅,這才看了背後的鐵門一眼,道:「秦爺相中的乾兒子!」

    王波面露不解,皮緣卻是一臉恍然,忍不住想透過門縫再看看裡面那個打扮像民工的一樣的年輕人。秦爺的乾兒子!皮緣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哪能不知道這話的言外之意?再看向那道鐵門的時候,皮緣的眼中又多了幾份敬畏。

    「我們該怎麼稱呼那位?」

    「怎麼稱呼啊?他叫李雲道,年紀不比你大,在家排行老三,你喊老三,或者直接喊名字都行!」

    皮緣點頭,心裡大致有數了。

    剛剛抽完一枝,皮緣眼疾手快地迅速遞上一枝,3字頭的軟中華,黃梅花卻笑著搖了搖頭:「中華口感太軟,不得勁兒,還得我這個才勉強可以。」皮緣哪裡知道黃梅花最好的是大西北煙農自家烤出的大旱煙,軟中華的疲軟口感對黃梅花這種重口味的大叔來說,完全是如同隔靴搔癢。不過,雖然不抽,黃梅花卻還是將皮緣手上的大半包軟中華都拿了過來,扔給他們一人一枝後就將煙盒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皮緣自然不會傻到真以為黃梅花貪他這點兒小便宜,真要貪,皮緣也只有樂的份兒。被黃梅花佔便宜,在道上說出去都是倍兒有面子的事情。

    倉庫很大,卻從始至終都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音,等黃梅花抽完小半包煙腳下一圈煙頭的時候,鐵門終於被人拉開。

    面無表情的李雲道平靜地走了出來了,遞給黃梅花一張殘雜著汗漬和血漬的皺紙,上面赫然是一串人名:「應該已經掏空了!」

    半個鐘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黃梅花接過紙條,大致看了一眼,回頭沖皮緣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皮緣會意,正要帶王波進去將那胖子就地正*法,卻聽到李雲道突然開口:「己經死了,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皮緣微微一愣,轉頭看向黃梅花,顯然不知道這種事情如何處理。

    一臉滿意表情的黃梅花道:「按老三的意思辦!」

    擦屁*股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黃梅花這種BOSS級的人物親自動手。

    奇怪的是黃梅花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帶著李雲道直接登上那艘烏篷船離開。仍舊是水路,然後步行,再上車。車已經不是剛剛開來的那輛廣本雅閣,不知道被誰換成了一輛豐田越野。

    一路沉默。

    等車開上高架的時候,李雲道才輕聲道:「叔,有煙不?」

    黃梅花從口袋裡掏出剛剛從皮緣那兒拿來的半包中華,連同打火機一起遞給李雲道。

    從倉庫出來的時候,李雲道右手一直放在口袋裡,這會兒終於伸出來接煙,微微顫抖著的手幾乎抓不住東西,等火辣辣的滋味衝入肺中,這才稍稍抑制住胃部的翻江倒海。

    「還不錯,比我當初強,當年我吐了三天,半個月吃不下東西!」黃梅花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很認真地轉過頭看了李雲道一眼,「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下手,老爺子的眼光比我准!」

    又一口火辣的滋味入肺,世界彷彿開始旋轉,應該不是經常抽煙的人才會出現的煙醉現象,正好可以麻痺現在的神經。

    過了好一會兒,李雲道才苦笑道:「從斤把的山跳到幾百斤的熊瞎子,扒皮開膛我從來沒手軟過。可是人跟畜生能一樣嗎?大師父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知道我今兒拿起了屠刀,啥時候才能放下。這輩子,估計達不到大師父說的那種立地成佛的境界了。」

    黃梅花歎了口氣:「拿起來容易,想放下比登天還難!」

    李雲道腦中突然閃現佛息浩瀚的十力嘉措的身影。

    十力說,雲道哥,殺人真的不好。

    可殺都殺了,好與不好,現在己經沒有區別了。

    良久,李雲道才喃喃道:「既然拿起了,我就沒有想過放下。」

    黃梅花點了點頭。

    這是他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李雲道既然鐵了心要走這條不歸路,沒有理由不照著規矩來。

    投名狀。

    首戰告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7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經文

    李雲道的手指很修長,儘管掌心還留著在山上采玉時磨礪出來的老繭,但到了江南以後這雙原本就修長白皙的手越發白嫩。似乎是剛剛握拳太過用力,此時夾著煙的右手指節發白。半包煙瞬間消耗殆盡,右手也終於從顫抖中恢復平靜,此時車已經回到了市區。

    進了小區下了車,推門進別墅的時候,李雲道卻愕然發現又重新換上深紅色喇嘛袍的十力嘉措盤腿坐在別墅的小院中央,神情肅然。見李雲道進門,十力睜開眼睛,但口中的經文卻不曾停下。李雲道穿著領口磨皺的白色老頭衫,一條價格絕不會超過十塊錢的地攤貨大短褲,赤腳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就這樣如同進城民工般地站在原先可能八輩子都靠不著邊的天價別墅門口,木然看著席地而坐的十力嘉措。

    誰也聽不懂十力口中如同天書般的梵文經書。

    李雲道站著,看著,聽著,十力坐著,念著,想著。一如在崑崙山那座說不出來歷的喇嘛寺中,大師父對著泡在藥桶中的李雲道誦遍梵經,洗脫前世種種罪孽。

    許久,十力口中的乞叉底櫱沙超度梵經才緩緩告一段落,起身,行至李雲道跟前,輕輕執行那只掌心滿是老繭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雲道哥,這世間魑魅魍魎數不清殺不盡,怎麼辦?」

    李雲道蹲下身子,將十力摟入懷中,沒有來得及剃乾淨的鬍渣輕輕摩娑著十力的額頭,直到看到一身浩淼佛息的十力,李雲道找到了內心的清涼如水,良久才歎道:「人啊,跟山跳跟熊瞎子能有多大的區別?倒下來也就百把斤的重量,頂不上一頭犛牛的四分之一,這世道一直在變,可不變的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十力怪雲道哥嗎?」

    依偎在李雲道懷裡的十力微微搖頭,眨動的靈氣雙眼中滿是憂傷:「哥,哪天如果你累了,我們就回去,好嗎?」

    李雲道點頭。可是一旦拿起屠刀,就算不大殺四方,又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地說放下就放下?

    「原來你真回家了!」李雲道身後突然響起雙胞胎的聲音。下了第一節課,兩個小王八蛋本來想去將十力班上的美女班主任好好兒調戲一番,卻發現十力早就已經離開。兩位蘇城惡少立刻二話不說,扔下裙角剛被掀起小半的美女老師便再次上演了一回爬牆逃學的勾當,估計之前也沒有少譜寫翻牆幹架的英雄事跡,然後打車一路飛奔回家,等進了門發現十力在家,這才雙雙定心。

    「我說……我說……小……小師父,不帶你這樣的,走了……也……也不說打聲招呼的哇,好歹你也跟我和小九九說一聲啊,你要出事了,爺爺和老師揍爛我和小九九的屁股不可。」進了小區後就一跳飛奔,大雙這會兒連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

    小喇嘛躲在李雲道懷裡,紅著小臉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小雙圍著李雲道轉了一圈,目光遲疑不定,口中嘖嘖有聲:「不對哇,不對不對,你今兒感覺不太對呀!」不能不說小雙的眼力非常了得,他已經很夠感覺得出來李雲道身上氣場的一種變化,尤其是眼神,如果說之前李雲道的眼睛總是平靜如水,而此刻李雲道的眼神便如同千年寒冰——這種亡命之徒特有的血腥,才屁大的雙胞胎自然讀不出來。

    「小師父,你哥怎麼了?」進客廳的時候大雙拉住小喇嘛,輕聲問道,「他今兒從頭到腳都不太對勁。」

    十力看了一眼李雲道略顯佝僂的背景,輕聲道:「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啊!」

    大雙可勁兒點頭,發現有八卦,小雙也立刻湊了上來,只有李雲道逕自一人回二樓書房。

    「我哥……」小喇嘛神神秘秘。

    雙胞胎緊張地將小腦袋湊了上來。

    「我哥啊,唉,不說也罷!」十力一臉憂傷,小大人模樣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踏著李雲道的腳印直接上了二樓,留下被吊起胃口的兩個小王八蛋面面相覷一臉鬱悶。

    上了二樓後的李雲道難得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金剛經》,台灣花蓮出的繁體中文版本,誰也不知道為何這裡會出現一本《金剛經》,以往老喇嘛在寺裡念的時候,李雲道總喜歡故意作對似乎的研讀那套普通人視為天特的道家經典,可是今天大刁民居然主動拿出了《金剛經》,就跟著走進來的小喇嘛都一臉驚奇。

    只是翻了幾頁,掃了一眼序章和目錄後,李雲道便合上書冊。依著書桌椅子席地而坐的十力嘉措抬頭仰望,眼神無辜。

    「殺都殺了,念再多的經也是屁用!」李雲道喃喃自語,「倒不若就下地獄,也正好下去看看那白眼兒狼的心肝到底是用什麼墨汗兒浸黑的!」

    十力一臉委屈道:「雲道哥,我幫你念!」

    「念個屁!走,出去轉轉!」李雲道將手中的《金剛經》甩到一邊,抱起小喇嘛就走。

    逃學的兩個小王八蛋也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反正這會兒也不可能回學校了,還不如跟著這一大一小出去轉轉。

    出了小區後走了好一段才有公交站台,李雲道本以為兩個小混蛋會嚷嚷著打車,卻沒想到一聽說坐公交,雙胞胎樂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就差沒相互擁抱著滿地打滾了。

    過了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很空,上了車後的兩胞胎一臉新奇,這兒摸摸,那兒也看看,似乎真沒有坐過這種平民交通工具。

    「哥,公交車挺好的呀,為什麼爺爺不讓我們坐?」坐在車窗邊貼著車窗看風景的小雙靠在前面的椅背上,一臉停不下來的興奮。

    大雙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可能是爺爺覺得公交車太慢了吧!」

    從上車到下車,再轉乘,雙胞胎沒問過目的地是哪兒,如果不是李雲道在,兩個小混蛋被人賣了估計還樂呵著呢。

    等到雙胞胎回過神的時候,這才發現,眼前的黃灰相間的建築赫然是蘇州古城外赫赫有名的寒山寺。

    姑蘇城外寒山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8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姑蘇城外寒山寺。

    一身地攤貨的李雲道帶三個孩子站在寺門口時,恰逢寺內綿長的銅鐘聲緩緩響起。李雲道凝視著門樓上鐵劃銀勾的「寒山」二字許久,才低頭對十力道:「看上去比我們那個破廟要壯觀多了!」悠悠的鐘聲如同梵音,似乎有種平靜心情洗滌靈魂的特殊作用,李雲道心中的那絲陰暗終於如同見到陽光的角落,雖仍舊苔痕斑斕,但足以清新明媚。

    小喇嘛卻不以為然地哼了哼,眨眼看著寺門口的幾個年輕和尚:「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十力對崑崙山上的喇嘛寺還是很有感情的,但是就這樣,小傢伙還是得承認,眼前這座佔地足有百來個喇嘛寺大的千年古剎的確稱得上宏偉,算生在以小家碧玉見長的水鄉姑蘇,但氣勢磅礡。

    「進不進?」李雲道問十力,老遠看到了門票價格,讓一路興沖沖而來的李大刁民微微咋舌。

    十力面露遲疑,仰起天真的面容,小小眉頭輕輕皺起:「算了吧,很貴哎,在山上夠吃一個月了,四張票,起碼夠吃三個月。」

    「咋連門票也這麼貴哩?」李雲道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豈有不進去之理?況且,臨下山時,大師父也吩咐過,要你盡量多各地的寺廟裡走走看看,對你修佛有好處!」

    十力點了點頭:「可還是太貴了!」

    「看,這是什麼!」四張門票突然出現在小喇嘛的面前,小雙沖李雲道做了個鬼臉,拉著十力就往寺門口走,「走吧,在這兒看能看出個鳥來?」

    小雙拉著十力,大雙則跟李雲道並排而行。

    「你們不嫌無聊?」李雲道問大雙。

    「過會兒我們還坐公交車回去嗎?」大雙答非所問。

    李雲道點頭:「我可打不起車。」

    大雙開心道:「那就好,我和小九九都是第一次坐公交車哎,師父,要不待會兒我們繞著坐?多轉幾趟車,行不?」

    李雲道笑了笑,不置可否。是「師父」而不再是「大刁民」或者「喂」,這其中的細微不同,或許只有此刻站在寒山與拾得和尚面像面前的李雲道才能體味一二。

    「知道這兩人是誰嗎?」進了寺門後,小雙和十力就不見了蹤影,大雙倒是一直跟在李雲道身後。

    大雙看了一眼供奉台上的銘文,道:「這寒山與拾得。」

    「知道這座大雄寶殿跟別的什麼不同嗎?」

    大雙搖頭。

    李雲道凝視著石刻畫像,道:「一般寺廟大雄寶殿的佛像後方供奉的都是望海觀音,而這裡卻是這兩人。世間傳聞,寒山與拾得是文殊菩薩與普賢菩薩的化身,知道他們倆有一句很經典對話嗎?」

    大雙再次搖頭。

    李雲道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大雙背後的小雙,又轉向兩尊佛像:「有一天,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你們猜猜拾得怎麼回答的?」

    小雙笑道:「誰要真這樣對我們,老爺子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有接小雙的話,繼續講道:「拾得回答道,『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待上幾年,你且看他』。」說完,李雲道笑了笑往前走去。

    寒山寺其實很大,但是對外開放的部分卻不算多,李雲道一路看,一路想,似乎只有在這香火繚繞的千年古寺中,才能用久違的清涼正氣撫去心頭的陰霾。

    等快要轉到藏經閣的時候,一個年約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和尚迎了上來來:」施主,住持讓我來通知您一聲,己經到了午膳時間,寺裡準備了素宴招待四位上賓。「

    李雲道愣了愣,隨即想到進了寺門就消失不見的十力,當下釋然,讓小和尚帶路。大雙似乎還一直在思考李雲道剛剛說的那兩句話,小雙卻是沒心沒肺地跟在小和尚身後,先是問現在和尚是不是像外面說的那樣都能葷的,再說寺裡有多少和尚娶了老婆生了娃,幸好小和尚的修養很到位,能回答的盡量圓滿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微笑不語。

    又在諾大的寺院裡走了小半圈,小和尚才將李雲道和雙胞胎帶到了一處僻靜幽雅的小院,剛踏入院子,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和十力稚嫩的聲音。

    一問一答,恰到好處。

    問:世間是先有因還是先有果?

    答: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因果循環乃宇宙之常理。

    問:如果得睿智?

    答:體味六道輪迴,方能參悟生命真理。

    問:世間為何諸多遺憾?

    答:一花一婆娑,一歲一枯榮,遺憾也是生命的一個過程,沒有遺憾,生命就有缺陷。

    ……

    站在院子裡的小和尚聽得入迷,大小雙卻是雲裡霧裡,他們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武力值堪稱變態的小傢伙不盡比他們能打,學習還比他們好,還懂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李雲道卻是仔仔細細地聽著,有老者問十力答,也有十力問老者答,打禪機到如此程度,在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也實在少見。

    」戒力,請施主們都進來吧!「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和尚這才連忙領著李雲道等人進了正廳。

    廳裡的裝飾很簡單,不過仍舊少不了姑蘇古城特色的古色古香韻味。一個面容慈善的精瘦老和尚跟和十力一道坐在八仙桌的兩側。

    」雲道哥!「十力看見李雲道,連忙起身,衝到李雲道面前,回頭一指老和尚,「雲道哥,他是大師父的朋友!」估計在大門口李雲道說寒山寺比喇嘛廟壯觀時,小傢伙就存了個心眼想來跟這裡的大和尚鬥鬥佛法,卻沒想鬥出個熟人來了。

    「不敢不敢!如果按輩份算,我還要喊十力上師一聲『師叔』,我也只是在年輕的時候,隨師祖雲遊四海時有幸一睹傳說中的大師風采,連我師祖都不敢敢聖師平輩相交,我這個當徒孫的怎麼敢?」

    李雲道卻是笑了笑:「大師也不必過謙,大師父現在也不在這兒,十力也還是個孩子,還需要您多多指點,我們畢竟還是晚輩!」

    淨空和尚搖了搖頭:「佛緣的事情,可是達者為先的!」不過,老和尚說完話後,卻是遲疑地看了李雲道兩眼,才悠悠道,「施主,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師但說無妨。」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雲道笑道:「這世間邪魔歪道太多,所以連佛家也要有護法吠陀,哪有放下屠刀一說!」李雲道打了個哈哈,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大師,聽說您這兒的素宴是姑蘇一絕,今兒我們就打擾了!」

    淨空老和尚見李雲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也只是坦然地笑了笑,沖站在一邊的年輕和尚點了點頭,年輕和尚會意,轉身出去準備上素宴。

    一頓飯吃得不溫不火,不過卻是苦了兩胞胎這兩個食肉動物,等離開寒山寺的時候,一向深居簡出的淨空法師居然破天荒地將一行四人送至寺院出口,惹得寺裡的大小和尚面面相覷。

    通過寺前的橋口時,與一個年輕女子擦肩而過。

    一朵盛開的妖艷牡丹如同毒蛇般盤旋在年輕女子的頸間,異常刺目。

    阮家女人。

    阮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8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姑蘇城外寒山寺。

    一身地攤貨的李雲道帶三個孩子站在寺門口時,恰逢寺內綿長的銅鐘聲緩緩響起。李雲道凝視著門樓上鐵劃銀勾的「寒山」二字許久,才低頭對十力道:「看上去比我們那個破廟要壯觀多了!」悠悠的鐘聲如同梵音,似乎有種平靜心情洗滌靈魂的特殊作用,李雲道心中的那絲陰暗終於如同見到陽光的角落,雖仍舊苔痕斑斕,但足以清新明媚。

    小喇嘛卻不以為然地哼了哼,眨眼看著寺門口的幾個年輕和尚:「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十力對崑崙山上的喇嘛寺還是很有感情的,但是就這樣,小傢伙還是得承認,眼前這座佔地足有百來個喇嘛寺大的千年古剎的確稱得上宏偉,算生在以小家碧玉見長的水鄉姑蘇,但氣勢磅礡。

    「進不進?」李雲道問十力,老遠看到了門票價格,讓一路興沖沖而來的李大刁民微微咋舌。

    十力面露遲疑,仰起天真的面容,小小眉頭輕輕皺起:「算了吧,很貴哎,在山上夠吃一個月了,四張票,起碼夠吃三個月。」

    「咋連門票也這麼貴哩?」李雲道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豈有不進去之理?況且,臨下山時,大師父也吩咐過,要你盡量多各地的寺廟裡走走看看,對你修佛有好處!」

    十力點了點頭:「可還是太貴了!」

    「看,這是什麼!」四張門票突然出現在小喇嘛的面前,小雙沖李雲道做了個鬼臉,拉著十力就往寺門口走,「走吧,在這兒看能看出個鳥來?」

    小雙拉著十力,大雙則跟李雲道並排而行。

    「你們不嫌無聊?」李雲道問大雙。

    「過會兒我們還坐公交車回去嗎?」大雙答非所問。

    李雲道點頭:「我可打不起車。」

    大雙開心道:「那就好,我和小九九都是第一次坐公交車哎,師父,要不待會兒我們繞著坐?多轉幾趟車,行不?」

    李雲道笑了笑,不置可否。是「師父」而不再是「大刁民」或者「喂」,這其中的細微不同,或許只有此刻站在寒山與拾得和尚面像面前的李雲道才能體味一二。

    「知道這兩人是誰嗎?」進了寺門後,小雙和十力就不見了蹤影,大雙倒是一直跟在李雲道身後。

    大雙看了一眼供奉台上的銘文,道:「這寒山與拾得。」

    「知道這座大雄寶殿跟別的什麼不同嗎?」

    大雙搖頭。

    李雲道凝視著石刻畫像,道:「一般寺廟大雄寶殿的佛像後方供奉的都是望海觀音,而這裡卻是這兩人。世間傳聞,寒山與拾得是文殊菩薩與普賢菩薩的化身,知道他們倆有一句很經典對話嗎?」

    大雙再次搖頭。

    李雲道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大雙背後的小雙,又轉向兩尊佛像:「有一天,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你們猜猜拾得怎麼回答的?」

    小雙笑道:「誰要真這樣對我們,老爺子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有接小雙的話,繼續講道:「拾得回答道,『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待上幾年,你且看他』。」說完,李雲道笑了笑往前走去。

    寒山寺其實很大,但是對外開放的部分卻不算多,李雲道一路看,一路想,似乎只有在這香火繚繞的千年古寺中,才能用久違的清涼正氣撫去心頭的陰霾。

    等快要轉到藏經閣的時候,一個年約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和尚迎了上來來:」施主,住持讓我來通知您一聲,己經到了午膳時間,寺裡準備了素宴招待四位上賓。「

    李雲道愣了愣,隨即想到進了寺門就消失不見的十力,當下釋然,讓小和尚帶路。大雙似乎還一直在思考李雲道剛剛說的那兩句話,小雙卻是沒心沒肺地跟在小和尚身後,先是問現在和尚是不是像外面說的那樣都能葷的,再說寺裡有多少和尚娶了老婆生了娃,幸好小和尚的修養很到位,能回答的盡量圓滿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微笑不語。

    又在諾大的寺院裡走了小半圈,小和尚才將李雲道和雙胞胎帶到了一處僻靜幽雅的小院,剛踏入院子,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和十力稚嫩的聲音。

    一問一答,恰到好處。

    問:世間是先有因還是先有果?

    答: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因果循環乃宇宙之常理。

    問:如果得睿智?

    答:體味六道輪迴,方能參悟生命真理。

    問:世間為何諸多遺憾?

    答:一花一婆娑,一歲一枯榮,遺憾也是生命的一個過程,沒有遺憾,生命就有缺陷。

    ……

    站在院子裡的小和尚聽得入迷,大小雙卻是雲裡霧裡,他們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武力值堪稱變態的小傢伙不盡比他們能打,學習還比他們好,還懂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李雲道卻是仔仔細細地聽著,有老者問十力答,也有十力問老者答,打禪機到如此程度,在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也實在少見。

    」戒力,請施主們都進來吧!「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和尚這才連忙領著李雲道等人進了正廳。

    廳裡的裝飾很簡單,不過仍舊少不了姑蘇古城特色的古色古香韻味。一個面容慈善的精瘦老和尚跟和十力一道坐在八仙桌的兩側。

    」雲道哥!「十力看見李雲道,連忙起身,衝到李雲道面前,回頭一指老和尚,「雲道哥,他是大師父的朋友!」估計在大門口李雲道說寒山寺比喇嘛廟壯觀時,小傢伙就存了個心眼想來跟這裡的大和尚鬥鬥佛法,卻沒想鬥出個熟人來了。

    「不敢不敢!如果按輩份算,我還要喊十力上師一聲『師叔』,我也只是在年輕的時候,隨師祖雲遊四海時有幸一睹傳說中的大師風采,連我師祖都不敢敢聖師平輩相交,我這個當徒孫的怎麼敢?」

    李雲道卻是笑了笑:「大師也不必過謙,大師父現在也不在這兒,十力也還是個孩子,還需要您多多指點,我們畢竟還是晚輩!」

    淨空和尚搖了搖頭:「佛緣的事情,可是達者為先的!」不過,老和尚說完話後,卻是遲疑地看了李雲道兩眼,才悠悠道,「施主,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師但說無妨。」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雲道笑道:「這世間邪魔歪道太多,所以連佛家也要有護法吠陀,哪有放下屠刀一說!」李雲道打了個哈哈,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大師,聽說您這兒的素宴是姑蘇一絕,今兒我們就打擾了!」

    淨空老和尚見李雲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也只是坦然地笑了笑,沖站在一邊的年輕和尚點了點頭,年輕和尚會意,轉身出去準備上素宴。

    一頓飯吃得不溫不火,不過卻是苦了兩胞胎這兩個食肉動物,等離開寒山寺的時候,一向深居簡出的淨空法師居然破天荒地將一行四人送至寺院出口,惹得寺裡的大小和尚面面相覷。

    通過寺前的橋口時,與一個年輕女子擦肩而過。

    一朵盛開的妖艷牡丹如同毒蛇般盤旋在年輕女子的頸間,異常刺目。

    阮家女人。

    阮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8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女王威武

    妖艷牡丹,綠葉簇擁,盤旋在白皙的頸部,在黃牆青瓦佛音繚繞的千年古剎前,尤顯得詭異。

    佛雲,前世五百次擦肩而過才修得今生一次回眸。

    那麼,擦肩而過又被一部破舊到堪稱古董級別的諾基亞手機砸中腦袋,這需要前世造下多少孽緣?

    仍舊是那只砸不爛、摔不壞的古董級諾基亞,據說有過泡到西湖水中晾晾乾仍舊照用不誤的光輝戰績,砸中某位大刁民的後腦勺後又悍然落地,連漆都沒有掉一塊。頸部妖艷牡丹紋身的年輕女子仍舊吊帶衫、迷彩超短褲,露出兩條白嫩到可以讓無數牲口競相折腰的修長美腿,彎腰撿手機時絲毫不在意那曲折流暢的腦部曲線能讓多少異性流盡鼻血。

    阮家女人撿起手機,李雲道的口水應聲滑落——NN的,果真是遠看成嶺側成峰,沒想到,換個角度就能有此巨大規模。

    「怎麼了大刁民,眼饞姐的火爆身段了?想不想再看看?」撿起手機離李雲道一步之遙的傾城絕色面容上居然突然露出破天荒的嫵媚,媚眼如絲,絲絲入神。

    李雲道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就差沒有用《船若波羅密多心經》來洗滌這顆剛剛被佛意淨化過的脆弱小心靈了,可是眼前的紅顏禍水似乎得理不饒人一般,冷不丁地又故意作出一個足以讓任何島國**都黯然失色的誘惑姿勢,這回李雲道不唸經都不行了。

    恢復一臉揶揄的時候,阮大小姐居然沒心沒肺地低聲問:「怎麼樣,跟你們家夭夭比,是不是姐的身材更能讓你們這些臭男人熱血沸騰?」

    這是哪兒跟哪兒?儘管李雲道也承認不止一次在腦中意淫蔡家女人,可是蔡桃夭身上本就沒有太多的煙火氣息,就算李大刁民想琢磨琢磨人家的身材,也會因為那對似乎可以看破一切的眸子戛然而止。可是眼前的阮鈺不一樣,個性也似乎相差十萬八千里,至少來說,蔡家女人絕對不會在一個不算很熟的男人面前,像眼前這位張牙舞爪的大妖孽一般搔首弄姿。

    見李雲道一臉諱莫如深,阮鈺古怪地笑了笑:「好吧,姐就當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饒了你這回!哼,別的男人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姐不扒了他的褲子彈爆他的雞蛋,姐就不配姓阮。」

    李雲道苦笑不語,一旁的雙胞胎對這位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牡丹仙子也是敬而遠之,雖然因為戀姐情結有忍不住想上來揩油的衝動,但是一想到這女人無比彪悍的氣場,兩個小王八蛋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只得偃旗息鼓。

    「想不想知道你走了以後,北京那邊發生了些什麼事兒不?」阮鈺一臉神秘,白嫩頸部晃動著的妖艷牡丹紋身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李雲道微微皺了皺眉。北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近來壓在李雲道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雖然就算他不出現,蔡賢豪也會親自現身攪了當天的婚禮,只是衝突應該不會如此劇烈,但是如果真由蔡賢豪出面,蔡、蔣兩家的矛盾可以說是完全公開化和白熱化了,在現在這個改朝換代的節骨眼上,公開的矛盾對兩家來說都沒有半毛錢好處。李雲道的出現是一著誰也料想不到的變數,矛盾在他與蔣家之間展開,總比蔡、蔣兩家直接對掐強得多,從北京回來的路上,李雲道就已經想通了這一點,他甚至覺得自己很可能已經不知不覺地成了蔡家那位老泰山的一著暗棋,當棋子兒的感覺可不太好,至少在正面對上蔣青天的兩大保鏢時這種差點兒被人廢成太監的滋味並不好受。這也是為何李雲道回到蘇州後,關心北京的動態,卻吝於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短信的重要原因。況且,他根本不知道蔡家女人是怎麼想的,那位高高在上的蔡家大菩薩是不是也只是把他當作了一著可以利用的棋子呢?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不想我就走了!」阮鈺果然轉身就走,一邊哼著「啷個哩兒啷」的奇怪曲調一邊向寺院大院走去。

    李雲道看著阮鈺的背影。背影同樣很具有視覺衝擊力,很婀娜,很窈窕,不然《詩經》裡就不會有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只是李雲道此刻的心思完全被引向了北京,在心中分析著種種可能,一時間也忘記了喊住阮家那位來去一陣風的大小姐。等到阮鈺買了票進了寺門,李大刁民這才頓然想起錯失良機。

    三個小朋友在阮家大小姐出現後一直躲得遠遠的,用十力的話來說便是「這位女施主己經修煉到連佛門中人的慧根都能輕易抹殺的妖孽境界」,雙胞胎一方面是因為被女王氣場所撼,另一方面是從黃梅花那兒旁敲側擊來的一些小段子,顯然覺得自己跟這位女王姐姐不算是一個位面上的共同體,所以三個小朋友唯一能做的只有四個字——敬而遠之。這一點讓李雲道很想不通,小喇嘛對不沾半點兒煙火氣息的蔡桃夭倒是親熱得很,對一身紅塵妖精氣息入世到不能再入世的阮鈺居然保持距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正邪不兩立?

    李雲道心事重重地走到三個小朋友眼前,卻發現三個小朋友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他身後,剛想轉身看個究竟,「啪」,又是那個堪稱小強級別怎麼摔都摔不死的諾基亞老董。

    「你……」連著被戲弄兩次,就處真是佛也有火了,李雲道怒極轉身時,卻看到了一張委屈無比的精緻小臉,跟剛剛一身女王氣息的阮家大小姐判若兩人。

    「我說你這個人有沒有點男人氣度?人家是女生哎,你怎麼就真不喊人家回頭了?」女王臉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憋屈,順帶著連那白嫩頸間的妖色牡丹也似乎在這個瞬間變得柔弱易殘。

    這回輪到李雲道一臉鬱悶,連著被人用「小磚頭」砸了兩次腦袋,還不帶讓他發火的,這什麼世道。李雲道臉上仍舊陰雲密佈,三秒鐘後,眼前傾國傾城的臉蛋立刻梨花帶雨,如同受盡了委屈的李家小媳婦兒。正好一個外國旅遊團由此經過,紛紛用各種聽不懂的鳥語將「辣手摧花」的李大刁民批得體無完膚,就差沒豎起十字架直接上火場了。

    李大刁民就算是精神世界再強大,也受不了眼前站著個梨花帶雨的漂亮美妞兒身邊還圍著一群如同看馬戲的黃發碧眼的老外,當下投降認輸:「姑奶奶,您別哭了,我道歉,我道歉還不成嗎?」

    「沒誠意!」美妞兒哽咽道,似有暴風雨轉颱風的趨勢。

    李雲道無可奈何,左右看看,也只有一些莫不相干的老外,三個小朋友早就因為女王同學的出現躲得老遠,只得放下臉面,將在山上逗十力的一些鬼臉動作紛紛拿了出來,等做到第十個模仿大猩猩捶胸的動作時,女王才原形畢露。

    「哈哈哈哈哈,哼,你這個大刁民,終於也上姐的當了吧?姐的演戲不賴吧?哼哼,當年姐可是在街上被無數星探相中過,上當了吧,哼哼哼!」梨花帶雨的精緻臉蛋頓時翻臉成女王面孔,簡直比翻書還快,惹得一旁的老外在鬱悶不解中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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