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0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奧特曼,小怪獸

    秦瓊琚只比秦瓊玖早出生兩分鐘,所以笑著出生的瓊琚是哥哥,哭著出來的瓊玖是弟弟,從一出生起,這對雙胞胎就表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哥哥沉穩冷靜保守,弟弟張揚熱情開放,兩兄弟放在一起就彷彿一張渾然天成的太極圖,陰陽兩魚一靜一動。

    這對被秦家眾人捧在手心裡拍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總之一句話,這對兄弟完全屬於90後當中被寵壞的反面典型。不過或許只有秦家那位坐在不遠處的八角飛簷小亭中的老爺子清楚這對在外人看來完全是對禍害的小傢伙骨子裡藏著多大的潛力。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再上等的玉璞如果沒有精工巧匠的打造,那永遠也只能當一塊普通的玉雕。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一個妙字,哪怕這兩個禍害上個月差點兒復旦畢業的雙碩士高材生『逼』出精神病,秦家雙胞胎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落在李家大刁民的手中,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位剛剛走出崑崙山沒多少日子還沒有擺脫鄉土氣息的山裡刁民剛剛一個照片,就賞了素來有「小怪獸」之稱的秦瓊玖一個嘴巴子,如果秦瀟瀟還在場的話,絕對要嚇掉地對漂亮異常的眼珠子。

    「你到底是誰?」將弟弟護到身後的秦瓊琚仍舊面『色』平靜,雖然藏在身後拉著弟弟的那隻手在眼前詭異小刀造成的壓力下顫抖不己,但作為一個十四歲剛剛上初中的小男孩,這點勇氣還是值得讚道的。

    不過,秦瓊琚的這點勇氣在有兩個猛人級的哥哥的大刁民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李雲道等不是這句話,而是秦瓊琚的眼神。

    這種眼神李雲道見過,九歲那年冬天跟弓角進山碰到驚醒的狗瞎子,弓角將李雲道護在身後空手搏熊時也『露』出過類似的眼神,所以在李雲道看來,這個看上去城府就不一般的小男孩應該還有救。

    「我是誰?」那張進入蘇州城後就越發白皙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些許自嘲的笑意,「一個在山溝溝裡看了二十五年藍天白雲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李雲道微微抬頭看天,雖然似乎這個韻味堪稱嫵媚的江南古城遠比不上崑崙的一方天空湛藍,但是走出了崑崙地界不再日日對著老喇嘛那張苦慈面孔時,他居然體會到了一種猶如野馬脫韁般的快感。

    秦瓊琚自然不會相信眼前這個把詭異小刀在手掌心內旋轉得像魔幻聖器的傢伙,至少剛剛在他把弟弟拉到自己身後的那一剎那,他就從眼前這個自稱在山裡看了二十五年藍天的男人眼中讀出了一股讓他『毛』骨悚然的煞氣。轉眼卻又看到眼前這個傢伙『露』出一臉比所有鄉下人都要憨厚的笑容,秦瓊琚終於在心裡自嘲自己估計是網絡看多了才會有這種鄉下人都會散發「王八之氣」的錯覺。

    李雲道收起小刀的動作相當快,快得連雙胞胎兄弟誰也沒有看清楚那把小刀到底被眼前的這個山裡刁民藏到了身上哪個地方。「我勸你們倆在我面前還是乖乖地收起那些小把戲,否則下一次就不僅僅是耳光這麼簡單。」李雲道一臉真誠微笑,被眼神都顯得那麼真誠,一臉憨厚的笑容仍舊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秦家的這對雙胞胎卻感覺自己被扔進了冰窖一般渾身不自在。

    「你真是爺爺請來的老師?」確認眼前這個怪胎不是什麼變態殺手後,秦瓊玖終於從哥哥身後探出個半個腦袋,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幾步之外的男人。

    李雲道先是微微點頭,但是看到那張紅『色』五指痕微微腫起的臉後,又微微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本來不想以這種方式開場,不過勸你們一句,那什麼經典的國罵之類的還是不要用在我身上的好,否則就算我不找你們麻煩,南邊兒和北邊兒各有一個變態級的傢伙也會介意這一點,他們可不是我!」李雲道沒有騙秦家的雙胞胎,弓角估計一根手指就能放倒眼前兩個弱不禁風的小公子哥兒,而對這個話題最敏感的徽猷如果聽到這句國話,絕對會用那手堪稱變態的寸勁打碎雙胞胎的下巴。

    秦家雙胞胎似乎有些相信李雲道的話了。「那你是教什麼科目?搏擊?刀術?你別告訴我是雕塑啊!」剛剛被一巴掌扇得微微發懵的秦瓊玖突然又回過勁兒來,而且對新來的這位「老師」相當感興趣。

    與弟弟相反,秦瓊琚仍舊是保持沉默,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可是除了剛剛那個巴掌顯出的勇氣和一把怪異的小刀,這位善於觀察的秦家大公子老半天沒從對方身上看出半點兒門道來。

    李雲道搖了搖頭:「打架不是我的強項,如果你們想學,有機會我讓我那兩個哥哥教你們幾手。」

    聽了李雲道的話,兩兄弟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保持著最起碼的禮貌,畢竟剛剛一個耳光餘威仍在。

    「那你是教什麼的?」

    秦家雙胞胎看到對面的陌生男人突然收起一臉燦爛微笑:「教你們怎麼做人。」

    秦琚玖敢發誓,想笑的衝動只在他心中存在不超過一秒鐘的時間就消失殆盡。不等雙胞胎反應過來,李雲道就直接繞過兩個孩子,也不換腳,踩著一雙磨得起『毛』的黑『色』布鞋一腳踏進了這棟價值八數位的別墅。

    等走進別墅,李雲道這才發現其中別有洞天。與外面的古『色』古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別墅內部的簡歐風格精緻到讓人咋舌的地步,說一塵不染絲毫不誇張,只是胡『亂』扔在一樓客廳地板上的女式內衣略微顯得有些突兀。

    趕上李雲道步伐的秦家雙胞胎終於從那一記耳光中微微復甦過來,看到盯著地上女式物品不說話的李雲道,恰好此時那兩位可以算得上只著寸縷的美人胚子從地下室盈盈而上。兩兄弟幾乎是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同時雙臂抱胸,一付看好戲的模樣,上一次那位復旦大學的高材生直接被當場雷出了鼻血,兩兄弟很好奇,不知道今天這個一身土氣的「老師」會不會有更出格的表現。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一向跋扈習慣的雙胞胎被雷愣在了當場。

    很明顯,這對在江南恣意霸道習慣了的雙胞胎跟眼前這位從小就在崑崙山流水村裡放「火燎子」爬牆捅窗的大刁民完全不是一個級數上的對手,如果這對小怪獸屬於小boss級,那麼眼前這位在陽光下笑得異常燦爛的李大刁民就是屬於終極boss型的,而且還是專打小怪獸的奧特曼級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1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兩個小妖孽

    李雲道不清楚秦家雙胞胎這對未成年人身邊已經出現過多少個眼前這樣的女孩子——長相出俗,家境可以,學習不錯,最要命的是朦朦朧朧的對著所謂的真愛純情還有著百分之九十九的期盼。

    秦家雙胞胎也永遠不會知道,眼前這個坐在寬大的布藝沙上如同不動明王菩薩一般的男人,在那個被稱為崑崙的雪山上讀了多少修身養『性』的經書。或許也只有蔡家那位一笑足以傾國傾城的女子才能讓李大刁民旁若無人地流一地鼻血。

    「給你們五分鐘時間穿上衣服收拾好東西走出這棟別墅,超出時間的話,後果自負。」很難想像一個剛剛從山裡走出來的鄉下人坐在這棟奢侈到足以讓大多數升斗小民自慚自穢的別墅裡還能有這樣的底氣。

    現在的女孩子都比較早熟,這兩個長相頗為精緻的江南姑娘似乎也不例外,雖然剛剛是想配合著秦家雙胞胎戲戲弄一下這位據說不知道來歷的老師,以她們家的資歷和背景,就算是把人整進精神病院也出不了多大的事情。但是眼前這個一身土氣的大刁民卻鬼使神差地讓她們有種發怵的錯覺,所以當她們看到秦家雙胞胎並沒有對「老師」的話有任何疑義的跡象時,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候,兩個剛剛走到花季就已經品嚐禁果的女孩子逃一般地離開了別墅。

    秦家雙胞胎面面相覷時,卻聽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緩緩道:「從今天開始,這樣的場景最好不要在這棟別墅裡出現,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時衝動,割了你們倆身上的某一塊肉,留下什麼終身遺憾之類的。」

    秦瓊玖聞言頓時面『色』微紅,怒『色』漸起,剛剛消散的指印隱『露』,秦瓊琚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此刻他也完全『摸』不清楚,眼前這位剛剛現身的「老師」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個小孩的反應被李雲道直接全部選擇『性』忽視,環視了一下別墅客廳四周,自言自語道:「外面的風水陣擺得不錯,這裡面簡直就一塌糊塗,我估計是你們兩個小王八蛋動過手腳了吧!」

    秦家雙胞胎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這客廳剛剛裝修的時候老爺子的確是請高人來看過,也做了一些風水陣的小手段,只是這兩個小王八糕子完全無視老爺子的心血,當天晚上就在跟女同學的嬉戲中弄得一片狼籍。請那位高人的時候老爺子也花了不小的代價,一本珍藏了半輩子的手抄古籍送了出去才換回來一大一小兩個風水陣,不過兩個小王八蛋攪了風水陣,老爺子就算是心疼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這才動了要請個「高人」回來收拾收拾這兩個小傢伙的念頭。只是誰也想不到,老爺子請回來的所謂「高人」居然是一個剛剛從雪山溝溝裡走出來的大刁民。

    「你們倆會打架嗎?」這個問題問得雙胞胎目瞪口呆。

    隨後,這對兄弟很驕傲的同時點頭,這回就連一向沉穩的秦瓊琚也不例外,看來這哥倆兒沒少干打架的勾當。「昨兒晚上我們還跟徐家三兄弟幹了一架,那狗……」

    秦瓊玖才說了一半,就被秦瓊琚一個眼神攔腰截斷:「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功夫嗎?」

    李雲道不置可否:「我先試試你們的體力,來,動手!」

    說動手就動手,只是此動手非彼動手。

    也不顧雙胞胎是不是同意,李雲道就開始指揮雙胞胎動手,從入戶玄關開始,先是動了玄關處的花瓶,不多不少,剛好向南三寸,接著是沙發、茶几、桌椅,櫃檯,挪動的幅度都不大,頂多一步的樣子,最後將雙胞胎用來做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的碩大鏡子移到了正對窗外屋角飛簷的地方。雖然都是些幅度不大的調整,但對於相對缺少鍛煉的雙胞胎來說,已經是相當繁重了,等幹完雙胞胎在李雲道的威『逼』下做完有的事情時,兩個小破孩兒已經是一頭大汗。

    看著躺在柚木地板上喘氣兒的雙胞胎,李雲道不禁搖頭:「本以為我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想到你們比我還要差勸兒,照這樣子看,十力都比較你們要強些。」李雲道開始懷疑老喇嘛讓小傢伙看著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不要造太多殺孽」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此時雙胞胎已經顧不上跟李雲道鬥嘴,累得彷彿只剩下一口氣的雙胞胎估計打出娘胎就沒幹過這麼重的體力活兒,只是兩兄弟剛剛恢復了些許體力準備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卻被一句話再次直接雷倒在地。

    「我不管你們晚上去哪兒幾點休息,總之從明天開始晨練,六點起床。」

    扔下一對被這則消息雷得痛不欲生的雙胞胎,李雲道直接邁出了別墅。

    等李雲道的背影消失,秦家雙胞胎同時起身,相視而笑。「那土包子還真以為整著咱們倆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秦瓊玖嘴角滿是嘲笑。同樣從地板上坐起身的秦瓊琚卻嘴角微微勾起,盯著那個男人離去的方向,一向不太喜歡說話的他破天荒地開口道:「這傢伙有點兒意思!」

    「你不會昨兒晚上被徐家老二那一悶棍打傻了吧?」秦瓊玖『摸』了『摸』哥哥的額頭,顯然非常不理解為何一向眼高於頂的秦瓊琚,會對那個渾身上下散發著土氣就差沒在腦門上寫「土包子」三個字的鄉下人感興趣。

    秦瓊琚沒好氣地打掉弟弟的手,瞪了一眼道:「平時倒是神氣活顯的,怎麼剛剛被人用刀子一比劃就慫了?」

    「慫?」秦瓊玖面『露』怒『色』,但還是下意識地『摸』了『摸』剛剛被留下五指印的面頰,三秒鐘後,這個長著一張相當好看面孔的小男孩在尖叫中衝向被移到正對窗口的大幅落地鏡前——果真,五指紅印若隱若現,隨著又是一陣彷彿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般的尖叫。「我的臉!我的臉,這個殺千刀的土包子,我要殺了你全家!」估計也只有秦孤鶴這種從反越自衛戰中磨煉出的『性』子才能培養出動輒殺人全家的小妖孽。

    從地上爬起身的秦瓊琚雖然很輕蔑地看了在他看來很膚淺的弟弟一眼,但隨後還是跑進洗手間洗了不下十遍手,一邊洗一邊對著鏡子狠狠地咬著牙。

    「殺千刀的傢伙,老子滅了你全家再刨你祖墳!」

    果真,又是一個小妖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1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塞翁失馬

    果真像蔡桃夭說的那樣,被大刁民內定為二嫂培養人選的秦瀟瀟是個大忙人,把李雲道領到別墅門口著後就徹底消失了蹤影。李雲道還沒有膨脹到自以為進了這尋常人只能望而盡歎的牛叉別墅小區就可以一步登天了,更不可能在回金雞湖畔的工地時候打車,雖然花了兩塊錢坐公交車,卻還是給這個平時不到萬不得己捨不得花半個子兒的刁民心疼得呲牙咧嘴。

    回到工地的時候,李雲道就看到就算是穿上了普通小朋友衣服卻仍舊不染半點俗氣的十力小喇嘛仍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比那隻小手長不了多少的鉛筆頭在幾張報紙的空白處反反覆覆寫著畫著。如果此刻秦瀟瀟在場的話,肯定要以為活見鬼了——這麼一個屁大的小毛孩居然在玩四元方程,而最後一頁報紙的頁眉上赫然寫滿一串數列符號,懂數學的人才明白,那是裴波那契數列的演算推導過程。

    見到李雲道推門進來,十力嘉措樂滋滋地地將手上的幾張紙遞到比他高上許多的李雲道面前:「雲道哥,都解出來了。」

    李家大刁民卻彷彿習以為常,接過幾張被小喇嘛的衣袖磨得有些發皺的報紙,認認真真地從頭看到尾,等看完最後一個裴波那契推算步驟後,李雲道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錯!」

    可是就這一個面無表情的「不錯」,卻讓一向佛氣浩瀚的小喇嘛有些入世般的雀躍。

    「收拾一下,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我都收好了!」開口的時候十力沒敢去看李雲道的眼睛。

    李雲道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放下手中寫滿數字和各種數學符號的報紙時蹲下身摸著十力小喇嘛的小腦袋。「再熬一熬,雲道哥不會讓十力苦太久的。」

    小喇嘛眨著靈氣的大眼睛,很用力地一點頭:「我知道。」

    這個世上,像十力嘉措這樣的孩子少之又少。而一般的小孩子,總還是擺脫不了孩子固有的習性,不會因為一個自己討厭的人而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尤其是像秦家雙胞胎這種向來以自己為中心的小傢伙,更不可能因為一段不和諧的插曲而影響了自己生活的節奏。所以當李雲道抱著十力再次出現在別墅裡的時候,剛剛喊著要殺人全家的兩個小妖孽正孜孜不倦地人手一隻手柄在PS3平台上PK街霸4,價值起碼六位數的進口音響中傳出來的波動拳特效特別具有震撼力,就連有陌生人出現在屋裡,兩個過份投入的小傢伙也不聞不顧。

    等秦瓊琚成了弟弟的手下敗將時,這個向來在多方面勝過弟弟唯獨在遊戲上沒有天賦的哥哥終於放下遊戲手柄,將目光投向了在沙發後觀望的兩人。

    只是這一回,脫下普通童裝重新換上喇嘛袍手搖經筒的十力嘉措幾乎在同一時間吸引了秦家雙胞胎的眼球。

    「小和尚?」秦瓊玖愣了老半天才冒出三個字。

    秦瓊琚沒好氣地鄙視了弟弟一眼:「笨,是個喇嘛。」

    「喇嘛?」從沙發上跳起來的秦瓊玖像進動物園一般圍著抱著小喇嘛的李雲道來來回回轉了數圈。

    李雲道卻在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後,放下小喇嘛後便獨自走上二樓,只是在木梯上走了一半的時候,李大刁民忽然回頭對被秦家雙胞胎像看外星人一樣圍在中間的十力道:「力道輕點,別打殘了。」

    正當秦家雙胞胎準備回頭說「我們不打小孩」的時候,卻遭遇了此生第一頓最難忘、最委屈、最不可思議的暴揍。

    李雲道在二樓上轉了一圈,房間不少,套房就三個,選擇了其中一間采光通風和風水位都相對不錯的朝南客房作為臨時棲身處後,李雲道就放下了只有廖廖幾件衣服的行李袋,另一個看上去就挺沉的布袋中拿出一本封面發黃的《菜根譚》看了幾頁,聽樓下基本上沒有動靜了,這才讓放下書冊,定定心心地走下二樓。

    剛剛還牛氣哄哄嚷著要殺這個全家刨那個祖墳的秦家雙胞胎分別呈大字形狀躺在地板上,瞪大的兩對眼睛中滿是恐懼。而始作俑者卻樂呵呵地盤腿坐在布藝沙發上,拿著其中一隻遊戲手柄對著超過五十寸的松下液晶屏探索著新鮮事物,看到李雲道下樓,得勝般地揮動著手中的遊戲手柄:「雲道哥,快來看快來看,他們都是高手。」

    李雲道不置可否。

    只是接下來小喇嘛撅著可愛小嘴時的喃喃自語卻讓躺在地上動彈不動的秦家雙胞胎如同掉入魔窟般無力。

    「化內勁為實形,倒是很深奧呢,我只看大師父練功時會化勁體外,不過他們好像更厲害。」

    接下來輪到李雲道像看動物園牲口一樣看著地上的雙胞胎,可是這會兒這對活寶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們連說話的氣勁都提不上來。

    擺弄遊戲手柄的十力無意中發出了一記「光波拳」,頓時雀躍不止,但片刻後小眉頭又皺了起來,似乎碰到了什麼難題,這才回過頭來對李雲道說:「大師父說如果再練五十年,弓角哥和徵猷哥應該也能做到內勁凝形,可是想以此傷人還是有些難度的,雲道哥,你能看出他的路數嗎?」

    李雲道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道:「沒看出來,似乎有些西洋搏擊的痕跡。」

    小喇嘛點了點頭:「嗯,好像是的,有幾招我覺得跟徵猷哥從老獵人那兒學到的有點兒像。」顯然,那個不知道來歷的老獵戶不僅將那個比女人還要好像的傢伙教成了槍癡,而且還傳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動手招術。

    說著,李雲道也加入了小喇嘛的行列,研究的不是遊戲,而是遊戲中的武術招術,這估計是設計街霸遊戲的設計師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一幕。

    只是聽到這對活寶的對話,秦家雙胞胎想撞豆腐的心都有了,只是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他們,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究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4
第二十三章 好習慣,壞習慣

    清晨,東方吐白。不需要任何鬧鐘,李雲道在生物鐘的作用下己經睜開眼睛,雖然少了弓角揮舞鐵掃帚時的沙沙發,但二十五年養成的雷打不動的習慣不可能因為剛剛進城沒幾天都全部丟得一乾二淨。

    似乎聽到李雲道起床的聲音,在房間地毯上席地盤坐的十力嘉措也緩緩睜開眼睛,至此一冊《大金剛伏魔咒》剛好過十三遍。

    「他們起床了嗎?」李雲道深深吸了一口氣。

    小喇嘛搖了搖頭,不用李雲道吩咐,立刻起身走向雙胞胎的房間。

    三十秒後,正在刷牙的李雲道就聽到雙胞胎房間裡傳來兩個有如鬼哭狼嚎的聲音。又過了三十秒,戴著黃色小喇嘛帽的十力出現在李雲道身後:「雲道哥,他們都起來了。」

    「給他們些教訓就行,不要下手太重。」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後,李雲道一邊接水洗臉一邊看著鏡中的小喇嘛,「畢竟我們現在寄人籬下,真弄殘了估計我們就得收拾東西跑路了。」

    鏡中那張靈氣十足的清秀小臉蛋如同眼前的李雲道一般,莊重聖嚴:「點到即止了。」

    「嗯,你也洗洗吧,城裡的東西比山上的精貴,可能要適應一段時間。」李雲道擺弄了半天也沒有弄清楚眼前秦家的保姆準備好的電動牙刷到底應該怎麼用。

    十力小喇嘛上前一步,隨手拿起一隻小號的兒童電動牙刷,接下來卻在李大刁民的目瞪口呆中輕鬆地找到了按扭,直到白色的泡沫出來,小傢伙才對著李雲道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李雲道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你比我適應得要快。」

    小喇嘛學著李雲道的模樣無奈搖頭,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了些什麼,李雲道也沒有注意聽,洗完臉後也不用毛巾,就這樣濕漉漉的走出洗手間。

    六點整,李雲道和小喇嘛已經站在別墅一樓門口,雙胞胎卻遲遲沒有現身。

    客廳裡的大擺鐘指向六點零九分的時候,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的雙胞胎才姍姍來遲。

    「遲到九分鐘,多跑九圈。」

    雙胞胎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李雲道在說些什麼。秦瓊玖捂著哈欠連天的嘴巴:「天都還沒有亮你讓我們起來幹嘛?」

    「跑步!」李雲道面無表情地走出別墅,「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你們自己跑,二是我逼你們跑。」

    李雲道說話的時候,跟大刁民在崑崙山流水村爬牆趴窗看女人洗澡培養出默契的十力小喇嘛有意無意地向前踏出一步。看到那個紅色的小身影晃了晃,秦家雙胞胎頓時不約而同地渾身一個激靈,睡意頓消。

    「跑,跑,我們跑!」秦瓊玖連忙投降,連一向倔強的秦瓊琚看著小喇嘛的時候也面露恐懼。畢竟昨天那頓有生以來最莫名其妙的暴揍已經讓這對向來桀驁不馴的雙胞胎清楚了一點:話語權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

    清晨的空氣微涼,小區裡一片靜謐,只有偶爾路過巡邏的保安。小區內的綠化顯然也是耗費了巨資,至少在早晨來看空氣還是相當不錯的。

    只是,這新鮮的空氣對於一向不太鍛煉的秦家雙胞胎來說,卻如同致命的毒氣——勻速跑了五圈後,弟弟秦瓊玖就首先敗下陣來,如果不是十力的威懾力放在那兒,這個向來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早就嚷著要回去了。性子倔強的秦瓊琚卻從頭到尾忍著,雖然跑來第六圈的時候,那張蠻好看的小帥哥臉蛋已經開始微微有些蒼白。

    秦瓊玖果真先倒了下來,倒下這種事情,向來是具有傳染力的,三秒鐘後,秦瓊琚也在李雲道的默數中應聲而倒。

    雙胞胎一前一後倒下,同樣也差不多一前一後幾乎同時恢復知覺,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幕在他們看來相當詭異的畫面:清晨的朝陽中,一個身後白袍的男子迎旭日而立,朦朦朧朧的,雙胞胎只看到這個男人的剪影,而在男人的身邊,那個被他們倆視為「洪水猛獸」的小喇嘛正將一套他們看不懂的拳法打得虎虎生威。

    雙胞胎不約不同地揉了揉眼睛,確信了自己不是在做夢或者看電視劇後,兩人這才從撒滿晨露的草地上爬起身,雖然剛剛長跑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失,但是此刻兩個小傢伙完全被眼前這個被他們視為「絕世高手」的小高手征服了。

    「這個……那個……」秦瓊玖磨磨蹭蹭老半天沒說出半個字兒,還是秦瓊琚開口:「能教我們打拳嗎?」

    一套伏虎拳正入收勢,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的小喇嘛完全無視他們倆的存在,只是將目光轉向身邊那個正迎面對著初升朝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男人。

    良久,這個換上了一身白色袍子卻很出乎意料地營造出一幅和諧畫面的男人才緩緩道:「一共十圈!第一圈是日常課程,後面九圈是你們自己找的,今天跑完了六圈半,如果明天你們倆不遲到的話,還有四圈半。」

    對於雙胞胎提出學拳的要求,李雲道不置可否,卻將吊在半空的雙胞胎搞得心頭癢癢的。從昨天相處到現在,如果雙胞胎還看不出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怪物的確有些常人沒有的本事,那他們還真的不配當秦孤鶴的孫子——那位可是曾經在越南戰場單槍匹馬干翻對方一個加強排的猛人。

    別墅裡共有三間套房,本來雙胞胎是要一人一間的,可是從小睡在一起的哥倆兒愣了離了誰,雙方都睡不著,所以他們倆住一個裝修得很特別的套間。

    另一個朝南的套房被李雲道佔了,無論是采光還是風水,這個套間都與李雲道還有小喇嘛的八字還算契合,就算是有些小小的瑕疵,李雲道也動了些小手段做了點兒調整,其它無傷大雅的地方,只要不是硬傷,李雲道都不會太在意,說條件差,哪裡能比較得上物資匱乏的雪山差?真正讓李雲道在意的是套房裡有一間不大不小的書房,似乎秦家老爺子為了培養這兩個孫子已經將那龐大的書架填得七八成滿。雖然在崑崙讀二十五年等身書並不是出於李雲道的主動要求,但是從四歲後二十多年如一日養成的習慣又怎麼可以那麼容易就改得掉。

    況且,這個習慣好與不好,目前還沒有定論,至少坐在書桌前手捧一本《房地產營銷點評》一邊看得有滋有味一邊時不時地做些書摘的男人不覺得這是件壞事兒,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在現在印刷的書冊上用毛筆做筆記心得有些大牛拉小車的錯覺。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09:46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7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字如其人

    七點半的時候,秦家的司機接了雙胞胎送去學校,接下來一直到雙胞胎放學前的時間基本完全屬於李雲道自己。至於早飯洗衣之類的雜事自然有秦家的傭人服務得妥妥當當,根本不需要李雲道去操心,他只要將精心放在自己想關注的事情上就可以了,書房中,李雲道一邊對書中各種房地產營銷的案例適時地在書上寫下心得點評,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剛剛有人送來的麵包,房桌的邊上赫然是一張李雲道從樓下餐廳搬上來的小椅子,習慣了席地而坐的小喇嘛有模樣地看著一本書,粉嫩的小手執著一枝與他的年紀相當不符的古舊毛筆,而不時在書頁上寫下幾句的習慣與身邊的大刁民如出一轍。

    就在距離雙胞胎這棟別墅的不遠的另一棟中式古典別墅內,秦孤鶴爽朗的笑聲讓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秦瀟瀟非常不解。

    「雖然他是夭夭姐的朋友,但是也犯不著把琚兒他們倆扔給一個鄉巴佬去調教,爺爺,我真的不理解。而且就算我不問,過兩天二叔二嬸他們從美國回來,也一樣會置疑的。」秦瀟瀟終究還是沒有忍得住。在她看來,這個一身土氣的大刁民要才沒才,要貌沒貌,除了一身窮山惡水的刁民氣質外無一是處。她根本就不相信一對復旦高材生都教不來的活寶,一個土裡土氣的鄉下人能有什麼辦法?

    「孩子,看人這種事情,不能光看外表。當年你爺爺我就吃過這檔子的虧,所以越是年歲漸長,看人的時候就越會懷著敬畏之心啊。」秦孤鶴顯然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會受到質疑,畢竟雙胞胎是秦家人眼中唯一可以繼承龐大衣缽的兩個人,找一個從來沒有正式上過學讀過書的年輕人來教導可以算得上是「極品」的雙胞胎,先不談能不能奏效,單有沒有這個資格就是眾人心中一個很大的疑問。「瀟瀟,你知道我提了要求後,那位小朋友說了什麼嗎?」

    秦瀟瀟不屑道:「無非是坐地起價之類的勾當,這樣窮瘋了的鄉下人我也見得多了。」

    秦孤鶴緩緩搖頭微笑道:「錯了,他絲毫沒有提錢的事情。」

    「錯了?沒提錢?」秦瀟瀟有些奇怪,雖然她打心眼裡有些瞧不上那個山裡人,但是能讓蔡桃夭都感興趣的男人讓她心中有種莫名的好奇,就好像要打開一個不知道是廢物還是寶藏般的雀躍。

    「嗯!沒提錢。」秦孤鶴輕抿了一口剛剛泡好的碧螺春,「你猜猜看他說什麼了?」

    「嗯……想要份正式的工作?」

    秦孤鶴微笑搖頭,繼續喝茶。

    「那……想您幫他在蔡家那邊說說情?」

    「蔡家?」老爺子愕然。「你是說夭夭看上他了?」

    秦瀟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蔡桃夭「出賣」了,連忙糾正道:「沒沒沒,是夭夭姐覺得他有些與眾不同而己。」

    秦孤鶴看到孫女緊張的樣子,無奈笑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是蔡家那個老古董。兒孫自有兒孫福,婚姻這樣的事情是要講緣份的,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只要在大方向上把把關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跟好不容易拼來的天倫之樂過意不去。」

    「爺爺!」秦瀟瀟微微有些感動,同時也為自己生在秦家這個相對開明的家庭而慶幸。「對了,爺爺,您還沒說那個土包子到底提了什麼要求?」

    「哈哈哈,我說了估計你都不相信,那回他提要求的時候,老江也在,連老江都覺得這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年輕人。」秦孤鶴笑了笑,也不再吊孫女的胃口,「他就問了一個問題:『管吃住不?』」

    「管吃住?」秦瀟瀟愕然。雖然這個智商和情商都被秦家人公認為才女的姑娘在人情世故方面如魚得水,但是站在她這個層面上,是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部分人正為了溫飽而發愁。「這算哪門子事情?」

    「瀟瀟,你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所以不知道現在外面那些年輕人的功急近利,那些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孩子,恨不得一工作就年薪百萬,個個兒都往錢眼兒裡面鑽,就算現在不鑽那鑽的也是十年二十年以後的錢眼兒,有幾個人在找工作的時候會不問工資而問吃住?」

    秦瀟瀟仍舊不服氣:「那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值錢。」

    「呵呵,這不正是他有意思的地方嗎?現在這個社會,又有幾個年輕人真正有自知之明的?」秦家老爺子微笑著喝茶,放下茶杯的時候,又緩緩道,「那天你帶回來的字我和老江一起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秦瀟瀟知道老爺子講的是她從李雲道手下搶來的廢報紙:「哦,是那個土包子寫的,估計他也就那點兒本事。」

    秦家老爺子卻笑得如同一頭老狐狸:「不是那點兒本事,而是很大的本事。你知道你江爺爺的吧,以前他到地方上視察興起時都會親自留下幾個字,這回可不得了,連你江爺爺看了那幅字也自歎不如。」

    「啊?」秦瀟瀟把那幅字帶回來完全出於一種直覺,雖然她也懂書法,但是畢竟沒有看秦孤鶴以及江姓老者這樣大半輩子的造詣,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幅寫在破舊報紙上的草書居然如此入得兩位大家的法眼。「可是字寫得好也不能代表其它的……」

    「你忘了你小時候為什麼我讓你練字嗎?」秦孤鶴低頭喝茶,回想起那幅此刻已經裱好掛在他書房的字仍舊一臉回味無窮。

    「爺爺,你是說字如其人?」

    「對,字如其人。」秦孤鶴笑道,「伯南的字方正規矩,所以我讓他走了仕途,仲穎筆下圓滑柔潤,所以他想經商我也不反對,你雖然遺傳了伯南的中規中矩,但骨子裡不像他那樣鋒芒畢露,你的字清秀大氣,又不失格局,所以當時你報考交大時,我說無論你想學什麼專業我都支持。呵呵,你母親的字也不錯,就是過於沉穩保守,但就是這一點,才能保得住伯南在仕途上不會急功近利。而你二嬸比你母親就相差太多了。唉!」老爺子提起雙胞胎的母親,似乎有些無奈。

    自然,沒有一個極品的母親哪能培養出一對極品的兒子?

    「所以,爺爺您的看法是,那個土……那個李雲道真的藏著一肚子的才學?」

    秦孤鶴沒有直接回答秦瀟瀟的問題,只是緩緩起身走向書房,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道:「老江說了,金鱗豈是池中物!」

    秦瀟瀟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想了許久,這才起身離開。

    「或許,要跟這個大刁民換種相處的方式。」秦瀟瀟喃喃自語地點了點頭,隨後她急步離開別墅,對她來說,能抽出時間關心一下雙胞胎的老師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有更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完成。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8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大刁民的一天(一)

    「五點三十起床,半小時後陪秦家公子鍛煉,男童打了一趟伏虎拳,目標似乎並不精通武藝。

    七點三十分到十點三十分,讀書,書名和筆記如下:……。

    十點三十分帶著男童出門,步行,專挑偏僻巷子,時而拿紙筆記錄。

    十二點三十分進蘭州拉麵店,一人一碗5塊錢拉麵,吃完繼續在蘇州古城的巷子穿梭。

    兩點三十分到觀前街新華書店,看書,兩個半小時。

    五點準時出發回秦家,進門五點二十分。」

    秦瀟瀟聽著匯報,黛色秀眉微皺,那張如同瓷器般漂亮的娃娃臉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面前站著的是在長三角一帶圈子裡非常有名氣的私家偵探,交出的成績單自然和僱傭價格成正比,連李雲道分幾口吃完拉麵,都記錄在案,更不用說上了幾趟廁所之類的事情了。老爺子發話了,並不代表秦瀟瀟就認可了,性格決定了她是一個擁有獨立見解和看法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親自證明的事情,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這麼說他一天有五個半小時在讀書?」秦瀟瀟啞然失笑,雖因為年紀輕談不上一笑傾城,但也足以讓眼前這位閱人無數的私家偵探也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秦瀟瀟在新款的IPAD2中瀏覽著私家偵探拍下的照片,這一天就拍了不下千張,秦家大小姐卻一一過目,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忽然,秦瀟瀟在屏幕上划動的手指微微一滯,顯然是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李雲道出門後,私家偵探的助手進入別墅書房拍下來的照片,很明顯,這位被秦家老爺子從建築工地上請回來的家庭教師花了幾乎一上午的時間在研究一本名為《房地產營銷經典案例》的專業書。其實這本書算不得深奧晦澀,但一般人根本就不會去讀這樣的書。一般來說,讀這一類書的不是房地產營銷業內人士,就是修讀MBA課程的營銷圈內大佬。秦瀟瀟不是沒有做過前期調查,這會兒就連捎李雲道來蘇州的高胖也已經被她派人差不多摸清了底。據她所知,這個總是一身卡其布中山裝的年輕男子不過是姓祝的建築商工地上的一個普通民工而己。她不否認這個世界上絕對存在著在逆境中扼住命運喉嚨的高人,事實上,在她目前的這個圈子裡,擺過地攤賣過混沌的大有人在,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把天才與高人這些字眼跟那個喜歡佝僂身子的卑微民工聯繫在一起。

    之所以手指停下來不再划動,很明顯,她被一行如同行雲流水般的行書字體吸引了眼球。書面印刷體上似乎介紹是碧桂園的一些成功的創意營銷案例,在「一年一個碧桂園」標題的後面,緊跟著李雲道在今晨剛剛留下的一行字:「凡得勢者,多好大喜功,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走得太快,雖然不算壞事,但絕對不是好事,尤其對於一個體制中的企業而言。所以,無論是一個企業還是個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把位置放得低一點,放得再低一點。」

    每個字都不難理解,意思也不難理解,可是,關鍵說這句話的人本應在揚塵漫天的建築工地上佝僂身子為了生存而殘喘,一個食不裹腹的人如何會有時間和精力去思考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問題?當生存都受到威脅的時候,誰還會去在乎生命的終極意義?

    給秦瀟瀟衝擊最大的,是最後一句話:「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防之當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針之罅漏。」喃喃地念著這句話,秦家大小姐微微搖頭,又輕輕點頭,表情甚是複雜。

    放下手中IPAD,秦瀟瀟腦中不時地閃過那一大一小兩人在拉麵館裡吃飯的場景,這讓她想起了在工地悶熱的小棚屋裡看到兩人練字的場景,很溫暖,但除了溫暖,應該還有些能夠微微觸動她內心深處最敏感神經的事物。「按照你的專業角度來看,這個人危險程度高不高?」

    看上去已經超過四十歲的私家偵探先是微微一怔,隨後認真道:「照目前的情報分析,屬於次危險性人物。」

    「次危險性人物?很高嗎?」

    「不高也不低。」顯然私家偵探也不是太喜歡說話的人。

    「原因!」秦瀟瀟更是個乾脆利落的人。

    「第一,身份不明來歷不明目的不明,第二,我只能說是職業敏感,這個年輕人……我覺得……怎麼說呢,用一句形象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有殺氣!」

    「有殺氣?」秦瀟瀟再次失笑,但很快收起笑容,眼前這位長三角腕級私家偵探據說曾經是國家特殊戰線成員之一,後來因為身體原因,才提前退休轉業,自己開了一家偵探公司,收費之貴足以讓一戶普通人家傾家蕩產,但效率之高成績之顯著絕對也能讓人瞠目結舌。

    「秦小姐,這也只是我的個人感覺,我個人的判斷。您也知道,秦爺在這一行裡也是前輩級的大人物,而且出了名的火眼金睛,他看準的人,應該不會錯的。您還是……」

    秦瀟瀟擺擺手道:「爺爺有爺爺的看法,我自有我的分析,我已經派人去崑崙山了,過兩天就能有消息傳過來,你繼續你的任務,費用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

    私家偵探離開後,秦瀟瀟又把那些照片一一地過目了一遍,顯然沒有發現新的東西,便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瑪,片刻後,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瀟瀟,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會有空打我電話的?你不是說要去新西蘭出差的嗎?」

    「夭夭姐,我想你了還不行嗎?」秦瀟瀟也只有在唯數不多的幾個閨密面前才會露出與她真實年齡相符的小女兒態,「姐,我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兒?」

    「你托我照顧的那個大刁民,爺爺把他請到家裡給瓊琚和瓊玖當家庭教師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才道:「塞翁失馬,禍福相依。」

    「姐,你說什麼呢?我可不是北大哲學系的高材生,你就別跟我扯這些深奧的話題了,先跟你撩個底,我已經派人在查他了,如果底子真的乾淨,那沒問題,只要不把那兩個無法無天的小王八蛋折騰殘就行,如果有問題,我估計就算我不動手,爺爺那邊……」

    「瀟瀟,他的底子我查過了,沒問題,你要相信我。還有,你不要動不動就學那套,什麼動手不動手?你真當你自己已經開始走灰色路線了?干爺爺那是特殊戰線幹了一輩子,沒有辦法脫身了,你要考慮清楚才行。還有,我勸你馬上停止對他的調查,不管你查不查得不出來什麼,就算你查出來了,也不能動他,否則,後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蔡桃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中立馬閃現了兩個身影,一個背著一張超大牛角弓的猛貨,一個面如桃花貌似美人的男人。

    「哦?難不成他還真有什麼故事不成?」秦瀟瀟一下子來了興趣。

    「沒,反正他是底子是乾淨得不能再乾淨了,歸納起來就是在崑崙山上跟著老喇嘛讀了二十五年讀,有兩個不太一般的哥哥,好了,瀟瀟,教授請我幫他去給本科學生代幾節課,快上課了,改天再聊!」

    「哎哎哎……你還沒有告訴我蔣家那邊……」秦瀟瀟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已經在上課的音樂聲中掛了電話,估計這會兒已經關機了,蔡桃夭做事的認真勁頭,她是從小就耳濡目染。

    「兩個不一般的哥哥,兩個不一般的哥哥……」秦瀟瀟一直在嘴裡念叨著這句話,「看來,這個傢伙還真有點兒故事,看我不把它挖出來!」秦家大小姐很少會對一個人如此上心,至少她此刻有兩個理由,第一是對雙胞胎負責,第二是對夭夭姐負責,只是是不是在內心的哪個旮旯裡還藏著某些她自己此刻也發現不了的因素,不得而知。

    只是,好奇,往往會害死貓。

    五點三十分,秦家保鏢帶著雙胞胎進門,雙個活寶一進門就不約而同地撲到在沙發上,再也不肯起來,看來早上的晨練讓這對缺乏鍛煉的雙胞胎深受折磨。

    雙胞胎剛剛趴到沙發上時,李雲道正好走下最後一階樓梯,身後仍舊跟著佛氣一如既往浩瀚的十力。

    「作業這類事情我就不跟你們煩了,我一周檢查一次你們的作業本,少做一次,第二天多罰跑十圈。不要跟我玩手段,從今天開始,你們第一科的老師都會將當天的作業內容發送到我這裡!」李雲道舉起自己人生的第一部的手機,居然是一台聯通版的IPHONE4,老爺子早晨剛剛派人送過來,說是為了聯繫方便,同時也跟老師們都打好了招呼,作業內容都會一字不拉地發送到這台手機上。以秦家在蘇州的能量,辦這點兒事情自然是手到擒來。

    雙胞胎仍上不為所動,兩人還算客氣,至少如果換成以前的那位復旦高材生敢這麼跟他們說話,早就衝上來一人給他一個大嘴巴子了,可是如今這位雖然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單他身邊那個小和尚就足以讓這對在學校說話還算有些份量的雙胞胎做上一整夜的惡夢了,更何況,經過這兩天的相處,雙胞胎越來越覺得李雲道純粹是在扮豬吃老虎,指不定藏著一身的功夫,就等著他們倆犯事兒撞上槍口上演一段過關斬將的悲苦劇幕。至少第一天的那一記耳光仍舊讓這對雙胞胎記憶尤新,那一巴掌不僅打破了他們從小未曾挨過打的紀錄,也是讓一眾在雙胞胎淫威下不敢吭聲的秦家下人們跌碎了一地的眼鏡,尤其是收到有心人消息的秦家老爺子,不怒反拍案叫好。

    向來對於「作業」兩個字沒有什麼感覺的雙胞胎絲毫沒有從沙發上挪動身子的跡象,十秒鐘後,一直站在李雲道身側掐著變幻手印的十力悄然向前邁出一步,早就將餘光放在小喇嘛身上的雙胞胎如同驚弓之鳥般發出一聲哀號,不約而同地拖著步子去撿剛剛進門就已經被扔出老遠的書包。

    小雙恨恨地瞪了李雲道一眼,老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讓李雲道啼笑皆非的四個字:「狐假虎威。」大雙一邊撿書包一邊深有同感地點頭瞪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李雲道早就已經萬箭穿心。

    「你們今天的作業不算多,給你們一個半小時完成,晚飯後跟我練字。時間跟上午一樣,多拖一分鐘,多跑一圈。」李雲道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帶著渾身上下散發出「虎威」的小和尚回到二樓書房,留下兩個恨不得哭天搶地六月飛霜的雙胞胎嘀嘀咕咕。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9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大刁民的一天(二)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李雲道正好深入研究了兩個全新的案例,十力口中的《大悲經》恰好收尾。走下樓梯的時候,雙胞胎早就已經坐在沙發前玩著《街霸》,大雙故意沒有理睬樓梯上的兩人,小雙也只是飽含挑釁地撇了李雲道一眼便將目光轉移到了碩大的液晶顯示器中去了。不過顯然雙胞胎都有些心不在焉,剛剛看了一眼李雲道的小雙更是發揮連連失常,以往能完勝大雙的他居然被哥哥的大招逼到角落裡連連防守卻找不到機會出招。

    邁下最後一階階梯時,恰好七點整。「給你們半小時時間吃晚飯,邊吃邊聽《新聞聯播》。」李雲道逕自走到餐廳,打開餐廳中的電視。

    雙胞胎似乎也因為這對「狐虎」組合的出現,對遊戲失去了興趣,加上的確也有些餓了,雖然表情還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在陌生的《新聞聯播》音樂聲中坐到了餐廳裡。秦家的保姆早就備好了一桌子的菜,由於老爺子吩咐過在這棟宅子裡現在李雲道說了算,加上正好圓了下人們不想主動去招惹這對混世魔王的願望,所以菜早就備好了,卻遲遲沒有人來通知一聲。

    四個人,正好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加番茄蛋湯,不算多也不算少,卻不似住在這棟大宅子裡的大富大貴,相反倒有些憶苦思的韻味。來自山東的小保姆做菜還算可口,李雲道和十力自然沒有那麼多講究,雙胞胎似乎也早就已經習慣了菜的口味和數量,只是在動筷之前,李雲道的一句話又再次打擊了雙胞胎好不容易在這個大刁民面前醞釀出來的胃口。

    「一邊吃一邊聽新聞,回頭睡覺前我會考你們,答錯一題十個俯臥撐。」

    「咳……」小雙秦瓊玖直接被嗆到了,還好轉得快,剛剛喝進口中的湯噴了一地,遠遠看著的山東小保姆卻沒敢上來收拾地上的殘局,在她看來,只要這對在世惡魔不把惡作劇什麼的轉移到她的身上就謝天謝地了,其它一切與己無關。這個從山東農村裡走出來的姑娘遠遠地打量著那個剛剛進門不到兩天的老師,有些佩服,也有些擔心,更多的是同情,因為她覺得,這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紀的老師,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會遭遇跟前幾任差不多的命運,想到這裡,這個還算心地善良的姑娘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位同樣是從鄉下走出來的老師——對這對小惡魔,是日防夜防,防不勝防啊!

    李雲道吃飯很快,不到四分鐘就已經吃光了碗裡的飯,半分鐘後,個頭足足比雙胞胎矮了幾個身坯的十力也放下了碗筷。

    「雲道哥,今天誰洗碗?」

    李雲道看了一眼雙胞胎:「你們倆自己定!」

    雙胞胎再次被噎住了,這回連一向穩重的大雙也忍不住了,含著一嘴的飯,一臉不滿:「洗碗?你有沒有搞錯?我們是什麼身份?你讓我們洗碗?」

    李雲道翻翻白眼道:「你們是什麼身份?你們就是兩個成績爛到極致品德臭到老鼠都嫌棄做人還不如蟑螂不會學習不懂生活沒有禮貌連洗碗跑步都不行的小癟三。」

    「你……」啪一聲,小雙火得直接拍桌子站起來,看架勢就要動手,但是卻看到李雲道身邊躍躍欲試的十力小喇嘛,頓時又洩了氣。

    「我之前忘了,再補一句,連打架也不行的離開了你們爺爺就連飯也吃不上比乞丐還不如!」李雲道眼睛盯著餐廳的電視屏幕,一邊處理著新聞聯播中的新聞信息,一邊用各種惡毒刺激著兩朵從小就在溫度裡盛開的小花兒。

    山東小保姆托著腮幫坐在廚房裡看得心驚膽顫,她清楚的記得,上回那位復旦的高材生老師不但被打還被雙胞胎用毒蛇嚇成了精神病,這回這位的下場會怎樣呢?模樣清秀卻因為家庭因素而不得不出來半工半讀的小保姆開始為李雲道擔心。不過,只是她現在還不清楚,需要她擔心的,到底是哪一方。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雙胞胎不約而同地選擇將飯菜視為敵人,恨不得把面前的「敵人」嚼得粉碎嚥下去再吐出來再嚼再咽,如此也不一定能解心頭之恨。

    一頓飯便在濃濃的火藥味中過去。放下碗筷的時候,雙胞胎剛想起身走人,卻被李雲道攔住:「洗碗!」

    「你……」小雙指著李雲道的手指微微發顫。

    「還是我來洗吧!」小保姆戰戰兢兢地走出來,主動收拾碗筷。

    雙胞胎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拔腿就想走,卻不約而同地被李雲道一手一個揪了回來。

    「本來倒是可是讓她代你們洗碗,可是你們連最起碼的『謝謝』都不會說,所以你們還是必須自己動手。鳳凰,你放下,讓他們做!」

    「洗就洗,哼!」大雙眼珠子微微一轉,拉著小雙一起,拖拖拉拉地收拾了碗筷進廚房。

    「我……」穆鳳凰有些驚慌失措,她沒想到李雲道真的讓兩個小少爺去洗碗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搶奔進廚房,「還是我來,還是來吧……」

    「鳳凰,你出來,不想丟了這份工作,你就出來安安心心地做其它事,廚房留給他們倆去折騰。」

    「啊?」穆鳳凰顯然收到了通知,這棟宅子裡現在這位老師說了算,慢吞吞地走出廚房後,還是不放心地在廚房門口徘徊。

    果真,不一會兒工夫,廚房裡已經傳來三聲碎響,顯然已經有三個碗碟正式壽終正寢。

    「對了,我忘了說一句了,從下個月開始,你們的零花錢從我這裡領,碎了的盤子碗什麼的,都從你們下個月的零花錢裡扣!」斜靠在門上的李雲道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

    雙胞胎又是不約而同地一聲慘叫,又心有靈犀地在心中呼喊:「老天爺啊,怎麼就不來道天雷劈死這丫天殺的混蛋老師呀……」

    零花錢的威脅還是起到了不少作用的,至少隨後只聽過一聲碎響,隨後便是小雙痛心疾首的呼喊:「我的錢啊,我的美女,我的車……」

    八點整,李雲道鋪展開兩張大報,兩套墨筆硯早在今天出門的時候就已經購置好了。

    「真練這破玩意兒?什麼年代了?21世紀了,你還讓我們練這玩意兒?現在買個冰棍兒都用電腦記帳了,誰還用毛筆?」小雙一臉哭喪,應該是對毛筆這玩意兒不太感興趣。相反,大雙秦瓊琚倒是在表面的反感之餘,眼神裡透著股雀躍。

    李雲道自己執筆,三吸間醞釀情緒,落筆。卻只寫了兩個簡簡單單的一個「一」字,又或者說是只是一個筆劃,橫。

    「就寫這個?」這回連大雙眼裡的熱情也熄滅了。小雙更是轉身就想走。卻被一身暗紅喇嘛袍的十力攔住。

    「自己選,要麼寫,要麼跟他再打一架!」李雲道轉過身,揮了揮手,「字的大小必須跟上面我寫的一樣,否則,後果自負!」說完,李雲道帶著小喇嘛回了二樓書房,做同樣的事情,練字,只是把原先每天下午要做的事情挪到了晚上。

    李雲道寫完《得示貼》最後一字後,十力也恰好寫完最後一字。

    「有進步!」李雲道只說了三個字,十力開心得彷彿得道成佛般。隨後,李雲道甩給十力幾本作業本:「幫他們看看作業,有錯的用鉛筆做個記號。我下去看看他們。」

    李雲道出現的時候,雙胞胎正學著電視裡的武俠動作玩拆招,見李雲道下來,似乎有些心虛,不約而同地回到了書桌前。李雲道拿起那鬼畫符一般的報紙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小雙的雙手在桌下十指交叉,有些緊張,不過面上還是一臉的桀驁和不在乎。「你今晚睡前做一百個俯臥撐,做完睡覺。」說完,李雲道又拿起大雙的「作品」,果然,大雙似乎有些底子,雖然滿張紙都是橫,但比弟弟的美觀度要好上不少。「你,做一百五十個。」

    「什麼?一百五?憑什麼?」大雙這回也安捺不住性子了。

    「沒有理由,現在是兩百!」

    「你……」大雙氣得渾身發抖,眼看就想動手,只是暗紅色的喇嘛袍適時出現在身側。

    「有時間在這兒磨嘰,不如花點時間去修正你們的作業,十力已經幫你們看過了,錯的已經在旁邊用鉛筆做了記號,自己看,不會的問十力,他會給你們講解。」

    這回再次輪迴憤怒的雙胞胎目瞪口呆:一個七八歲的屁大小孩幫他們批改初三畢業班的作業?這比母豬還可笑。

    可是,拿到作業本後的雙胞胎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十力不僅幫他們指出了錯誤,而且在部分理科題目中還指出了該題有更為簡捷的解題方法。

    不過,小喇嘛倒是摸著已經長出一層絨毛的小光頭不好意思道:「只能幫你們看數理化了,外語卻是萬萬不行的。」

    接著,大小雙倒似乎真被小朋友刺激了,反覆演算每一道被十力指出來的錯題,果然,無一例外地出現了失誤,就連小喇嘛指出有兩種或者三種更便捷解法的題,也的確有更為省時的方法。在一道解析幾何上,之前用錯方法的大雙卡了半天也沒能理出來個思路,終於忍不住帶著驗證性質地向小喇嘛求救,十力三下五除二直接用三個步驟就得出了答案,再次讓大小雙同時折服。打也打不過,現在連學習也比不過,大小雙不禁有些氣餒。

    解完最後一道題時,雙胞胎面相覷,大雙疑惑道:「你幾歲了?確定不是得了侏儒症,裝瘋賣傻在這兒逗我們倆玩呢?」

    十力很認真地掐指算了算,抬頭道:「如果按大師父帶我回山的時間來算,我應該己經六歲四個月二十三天,因為中間有幾個閏年,算起來比較麻煩。」

    「可是……」大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按十力剛剛表現出來的水平,基本上可以去讀蘇州最好的高中了,而且肯定還是名列前茅的,「那誰平常教你這些呢?」

    十力指了指樓上,一臉慶幸的模樣:「當然是雲道哥了。弓角哥只喜歡練武,徽猷哥倒是文武雙全,但他好像更喜歡做飯,只有雲道哥,喜歡給我講故事,給我講各種好玩的東西。」

    「等等,等等,你剛才說的什麼弓角,什麼灰油,是誰?」大雙似乎從小喇嘛的話裡聽出了些什麼。

    「他們是雲道哥的兩個親哥哥。」

    「你剛剛說他們練武,他們厲害不?」小雙似乎更關心武林高手的事宜,此刻他已經琢磨著,如果李雲道真是武林高手,那一定要拜師學藝,過幾天好回學校把幾個老對手好好地收拾一頓。

    「這個……我不知道……」十力不會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厲不厲害,只有通過對比才知道,十力沒見過弓角、徽猷跟人動手,自然不知道兩個猛貨的武力值有多麼變態。

    「跟你比呢?」小雙還算聰明。

    「那自然比我厲害,師父我要再過五年,才能打得過山上的犛牛,可是弓角哥空手就能摔死一頭牛,徽猷哥也可以,不過他有了那桿槍以後,就不怎麼動手了,都用槍的。」

    「空手?槍?」大小雙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你就吹吧,空手鬥牛,還把牛摔死?你以為你哥是奧特曼?」

    「奧特曼是誰?是高手嗎?」小喇嘛疑惑不解。

    大小雙捧腹大笑,笑得直接抬不起腰:「是……是……,還真是高手!」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比起李雲道,雙胞胎似乎更願意接受眼這個曾經把他們揍得滿地找牙的小喇嘛,雖然此刻小喇嘛正逼迫他們完成「晚課」——罰做俯臥撐。大雙勉勉強強做了四十個就徹底趴下了,小雙做了四十五個,也趴在房間的地板上怎麼也不肯動了。最後李雲道只說了句「你還欠五十五個,你欠一百一十,明兒接著做」就回房休息了,留下十力陪著全身酸軟無力的趴在地上喘氣的雙胞胎。

    「和尚,你哥是不是有病?怎麼這麼喜歡虐待人的?」

    十力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這就叫虐待了?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大師父每天要讓雲道哥在山上跑三十公里,回來還要做一千個俯臥撐,就這點兒你們就覺得虐待了?」

    趴在地上的雙胞胎無力地對視一眼,最後得出一個統一的結論:果真是不幸的童年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可是,就算你有陰影,你不帶你這樣折磨祖國未來花朵兒的呀!

    十點三十。最後一個案例研究結束,是萬科金色系列的營銷案例,李雲道晚飯後就一直在琢磨這個案例,他不得不開始打心底裡佩服那位喜歡用各種方式來挑戰生命極限的中年大叔,寫下最後一句點評:「或者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不斷地創造奇跡,打破,再創造,再打破,繼續創造。」落筆時,李雲道輕輕合上書冊,喃喃道:「沒有我拖累你們,或許早十年你們也已經開始創造奇跡了。」

    十一點,熄燈入睡。十力睡床,李雲道繼續睡地板。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9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白眼狼和深情的李家女人

    幾百公里以外的上海,金茂君悅酒店,同樣一個人塊頭接近兩米的年輕漢子不睡床只睡地板,就連地板上軟軟的地毯,他都覺得不舒服,最後乾脆睡到了寬敞的衛生間地面上。

    深夜,上海這座不眠的國際大都市也緩緩安靜下來,多數人都己經入睡。「卡噠」一聲微弱的響聲,幾乎肉耳無法分辨,至少此刻打開這扇門的人有這個自信,睡在這間房中的人絕對不會聽到這個聲音。進門後,這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迅速關門,動作輕柔而準確,只是在門鎖接近關閉的那一刻,被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隨後,房間竟然自己輕輕彈開,這位刺殺過數位世界政壇重要人物都均未失手的刺客居然被人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脖子便不省人事,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另外一間房的地上。

    習慣性地,他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應該是君悅酒店的其中一間套房,房間裡卻一個人都沒有,只是原本掛著山水畫的地方此刻被一張巨大無比的牛角弓代替了。說這張弓大,是絲毫不誇張的,因為單弓體就佔據了差不多有整面牆的三分之二高度,什麼樣人才能使得這種弓?如果他的眼力沒有錯的嘛,配上這種野生牛筋的弓,單拉力就在千斤朝外,這還是給人用的弓嗎?難道只是裝飾品。

    身上的武器都沒了,就連藏在頭髮裡的銀針也被人取走了,絕對碰到了高手!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確認套間裡的確沒有人之後,他輕輕地走到門口,聽著外面的動靜——夜深人靜,落針有聲。

    他輕輕地打開房間,突然感覺眼前一暗,一個龐然大物擋在了他的面前,對危險第六感本能和求生的潛力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飛快地後撤三步,藉著房間裡的燈光,這才看清眼前的龐然大物居然是個一臉憨笑的年輕男子。

    「你已經是第六個了?難道一定要我殺人,你們才肯罷休嗎?」弓角撓了撓只有寸許頭髮的腦袋,一臉憨笑,「我大師父說做人要有度,可是你們總是這樣反反覆覆,大叔不嫌煩,我都嫌煩了。」

    刺客無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保鏢,難不成是個傻子。不管了,先動手再說。

    可是,邁出兩步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突然發現對方的嘴角居然微微勾起一個相當詭異的弧度,似嘲笑似鄙視,眼神也彷彿只是在打量一個充其量算個玩具的東西。

    一個人,如果被別人當成於玩具,那他就徹底「杯具」了。邁出兩步後的刺客也知道自己這回算是踢到了不該踢的鐵桶。他的拳頭還沒有到對方面前,就已經被對方一記看不清路數的側踢踢得倒飛出去,這一踢有多少力量,或許只有踢的人和被踢的人知道,因為被踢的人已經再次暈了過去。

    「怎麼一個比一個不禁打?崑崙山上的老鐵樹都比你們抗打。」身高兩米的崑崙漢子微生搖了搖頭,又關上門,靠著牆角蹲著,彷彿又回到了坐在寺裡頭一邊曬太陽一邊被三兒數落的日子。「該怎麼辦呢?一撥接一撥,如果三兒在就好了,他鬼主意最多了。唉!」弓角微歎一聲,臉上的憨笑消失無影無蹤,此時此刻,他是那個在山上憋了二十五年讀了二十年等身書的大刁民的親哥哥。

    東北,依舊漫天冰雪,一聲槍響,似乎並沒有命中那只熊瞎子的要害,可是它此時卻跟冬日裡被驚醒的東北熊王扯不上半點兒干係,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躺在這冰天雪地裡哼哼的份兒。

    「哥,您這百發百中的槍法比得上當年叱吒咱東三省的楊司令了!」兩個身穿裘襖手持獵槍的男子緩緩靠近熊瞎子身側,偏年輕一點兒的漢子由衷讚道,「再早個七十年,咱也一定能打得鬼子嗷嗷叫!」

    被稱為「哥」的男子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裘襖,看樣子應該是從俄羅斯走私入境的上等貂襖,單一件襖子的價格就頂得上一輛寶馬5系的價格,男人的身份尊貴由此可窺一斑。只是這模樣看上去約摸四十出頭的男人卻絲毫沒有獵中獵物後應有的欣喜,相反有些出乎意料的表情凝重,蹲下身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腳下的獵物,很明顯,這只龐然大物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而他剛剛那一槍只是打在了熊瞎子脂肪最厚重的部位,而且並不是致命傷。

    「小車,幫我把它翻個身!」兩個男人費了大勁才將這體重絕對超過800斤的大傢伙翻了個身,熊瞎子的胸口心臟部分赫然現著一個深不可測的血色掌印,此時血已經成了暗紅色,熟悉外家勁道的男子微微皺眉,「小車,你習的是內家拳術,這一掌要多少年的功力?」

    剛剛翻過身看到掌印的時候,薄小車已經是目瞪口呆,這會兒被哥哥一問,這才反應過來,一臉又驚又羨的表情:「如果是南派詠春一脈的,少則四十年功力,多則六十年,可是,哥,內家功法最是講究身體的巔峰期,這麼多年練下來,平常人早就過了巔峰時期,實在想不通,這一掌是如何劈出來的。哥你看,絕對是一掌斃命,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並不是想取它性命,卻是這大冬天的熊瞎子早就沒有理性可言,所以這才下了重手,但還是給它留了一線生機。」

    一直盯著掌印不出聲的男子微微點頭:「就算是我,也不敢說一掌劈下來能取這畜生的性命……這世上,到底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叫小車的男人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就連東北猛人薄大車都佩服的人,放眼天下,又有幾個能及得上這個能空手搏熊大猛貨呢?

    此時此刻,這個不知道給東北薄家兄弟造就了多少驚奇和詫異的始作俑者正盤腿坐在李家村溫暖的坑上,跟村長老煙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東北老蛤蟆旱煙喝著老煙自家釀製的高度烈酒,一口蛤蟆煙一口辣到骨子裡的烈酒,這個模樣比女人還要清秀嫵媚的長髮男人雙頰早已經飛起兩朵酡紅,只是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澈平靜,古井不波。

    老煙也抽著旱煙,打量著這個在冰天雪地裡突然出現自稱也姓「李」的本家年輕人,不知道怎地,他總是會聯想起二十八年前也同樣突然出現在村子裡呆了半年卻在臨走時拐帶走了老煙親妹妹的外姓白眼狼。老祖宗們都說,外姓人的話都不可信,老煙原本不信,可是那比林子裡清晨露珠還要水靈的親妹子被外姓外鄉人拐走後,他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除了山裡的野人,就是那些心腸比熊瞎子還黑的外姓人。李家村好客,可是老煙例外,平常來了外鄉客人,家家都拉著自家宅子裡帶,唯有當村長的老煙不願意,可是不知為何,他看眼前這個模樣比女娃子還要俊俏的孩子就是順眼,用山裡人的話來說,這就叫投緣。

    「娃兒,老頭子給你講個故事唄!」老煙也不知道為何自己今天會變成囉嗦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就好像找到了失散孩子的娘一樣。

    老煙講故事的水平很一般,但一頭烏黑青絲的俊俏年輕男人還是聽得津津有味。故事不複雜,大致就是同樣是漫天冰雪天寒地凍的一個冬天,老煙還不是村長,但老煙的爹是李家村村長的時候,村子裡闖進來了一個在山裡打獵卻受了重傷的年輕男人,滿身是血的男人進到村子裡的時候老煙的親妹妹正在村口喊壓裡的娃兒們回家吃飯,那年輕的男人就倒在了老煙那要多漂亮就多親妹子的腳下。接下來,就像一般故事裡演的那樣,美女救書生,一來二去,兩人就郎情妾意外加郎才女貌了。村裡的眾人那時候只有男人嫉妒女人羨慕的份兒。可是好景不長,那白眼狼一樣的男人傷養好了,便在一個明月高懸的夜晚獨自離開了,跟誰也沒有打招呼,連老煙的那漂亮妹子也仍在夢中夢著自己出嫁場景。男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就好像他突然出現在這個原始森林畔的村落一般,神秘,落寞,而不帶走一絲雲彩。可是,他卻帶走了一個女人的心,還留下了女人腹中已經一個月的骨肉。肚子漸大的老煙妹子也在一個望月高掛的夜晚偷偷離開了村子,這個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半步的善良女人憑著男人在與自己溫存時留下的隻字片語開始了漫長的尋夫之旅。妹子一走,老煙他爹就急了,一急就病,一病就倒了,這一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過了。就在老煙他爹在病坑上熬了大半年撒手人寰的時候,老煙的漂亮妹子回來了,可是原本活潑可愛的姑娘卻變得憂鬱寡言,人也整整瘦了一大圈,至於有沒有找到那個白眼狼她也不肯說,腹中的孩子到底去哪兒,她也是一問就大哭,一哭就起碼半個月精神恍惚。又是大半年後,老煙的漂亮妹子終於在一個冰天雪地圓月皎潔如玉的夜晚,獨自一人坐在冰天雪地裡又哭又笑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時候笑累了哭累了的俊俏姑娘終於睡著了,很安靜地睡著了,臉上還帶著已經許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甜笑,可是,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老煙講完這個悲淒故事的時候,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早已淚痕遍佈,臨了,還是狠狠地在自己臉下抽了幾巴掌:「都是我這個親哥哥沒用,沒本事啊,如果此生再讓我見到那良心被狗吞了的白眼狼,老子一定活剮了他。」

    一直聽故事聽得入神的年輕男人抓起桌上的高度烈酒,生生地灌了三大口,放下酒罈的時候,那對如同桃花般的眸子愈發絢爛:「聽說過什麼叫凌遲嗎?」

    抽著蛤蟆旱煙的老煙微微一愣神:「凌遲?」

    嘴角微微勾起的年輕男人同樣抽了一口蛤蟆煙,緩緩吐出來,在煙霧中那張堪比精緻江南女子的臉在這一瞬間顯得格外熟悉。「一個忘情負義的白眼狼,千刀萬剮那算是便宜了他。」

    一老一小兩個男人坐在坑上喝了大半夜,整個冬天的存酒被喝掉了大半,最後只剩下老煙靠在炕邊的牆上絮絮叨叨地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胡話。

    醒來的時候,老煙看到面如桃花般的年輕男子居然還坐在他的對面,只是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那桿*上。那桿跟了老煙差不多大半輩子的土槍已經被年輕男人拆成了許多零件。

    「你……」老煙無名火起,可是不知道為何,這個脾氣火爆的東北漢子卻在被年輕男人冷冷看了一眼後又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

    年輕男人仍舊在繼續手上的動作,刀、挫子、鐵管都是家裡的,桌上還多了一些沒有見過的細小的零件。年輕男人一邊埋頭熟練地測量著鐵管直徑然後分割一邊道:「原本我想把我這把給你,但估摸著你用不慣,所以我把我那把拆了,拼拼湊湊,大結構不變的前提下,應該比你原先的那把威力強三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50
第一卷 每二十八章 李家女人的墳

    這個長著桃花眸子容貌傾城的年輕男子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將兩支槍都拆成了零件,兩把槍的規格並不相同,所以有些零件需要重新打磨。老煙這回算是開眼界了,車床才能造出的零件在年輕男子的手中僅憑挫刀小鋸這工具就神奇般誕生,不過時間倒是費了不少,整整花了兩盞茶的時間。不過這大雪封山的時節裡,山裡人最不缺的就是時,老煙一口一口地抽著旱煙,時不時地還幫年輕男人填上些旱煙,等到第五次裝煙絲的時候,年輕男子終於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老煙這才發現,剛剛年輕男子為了跟他說話方便一直弓著身子,接近一米八八的身高弓了一晚上的身子的確不太容易,此刻他伸展開身子,一米七五出頭的老煙需要仰著腦袋才能跟他說上話。

    多好的孩子!睡了一夜終於醒酒了的老煙突然從年輕男子的漂亮面孔上看了一些熟悉的輪廓,可是這種感覺一閃而逝,老煙自己都不禁苦笑,看來是念叨妹子念叨得有些過頭了。

    伸完懶腰的男人又恢復了一臉微笑和慵懶的狀態,把那桿陪了老煙一輩子又在今天重新煥發生機的*遞給老煙:「威力跟我說的相差不大,不過材料有限,後作力的問題也不小,估計你要適應上一段時間了。」

    這桿*之前的威力有多大,沒有人會比老煙更瞭解,一槍轟掉土狼的整個腦袋也不是沒有的事情,如今如果真按這個年輕人說的威力大了三倍,那就是一槍足以轟爛半個狼身子,這樣的話,就算是在山裡碰上熊瞎子老煙也有一拼的把握了。

    老煙剛想說些什麼,抽了一口旱煙吐出繚繞煙霧的年輕男子忽然抬頭:「帶我去看看她的墳。」

    老煙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可是晚上烈酒燒壞了腦子,當真披上衣服,煙槍插進腰帶,背上那把剛剛改造好的*就帶著只穿著一件輕薄衣衫的年輕男人進山了。

    大雪封山,山路並不好走,走了約莫小半天的工夫,才終於進了廣袤無垠的原始森林。一路上老煙都沒有說話,這個名字連老煙都寫不出來的年輕男人也始終微笑著沉默,本以為這個長得比女娃子還要漂亮的年輕人會走不慣山路,可是最後老煙卻發現人家比他這個在山裡面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傢伙還要如履平地。

    進了林子以後,老煙如同中邪般地又開始絮絮叨叨,卻不是跟身邊的年輕人說話,彷彿是在跟這林子中的什麼人對話一般,最後,走到一處難得在大冬天沒有結冰的溪流邊時,老煙才停下來,歉意地對徽猷道:「別見笑,我那妹子生前從小就最喜歡到這兒來采蘑菇,小時候經常脫了鞋在小溪裡玩水,後來她就是在這兒睡著的,睡了就沒再醒過來。我怕她一個人在這兒寂寞,這才時不時抽空到林子裡來陪她說說話,一進林子我就忍不住了,讓大兄弟你見笑了!」

    徽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打不緊的!」

    接著,就在老煙的注視下,徽猷脫了那身輕薄的白衫的鞋襪,捲起褲角,踩進水中,最後乾脆坐在有微微有些濕潤的溪邊,表情肅然。脫了白衫的年輕男人露出一身白淨卻壯實到讓老煙瞠目結舌的身子。清晰的肌肉線條下隱藏著毫不誇張的暴發力,更具備視覺衝擊力的是身上的幾處猙獰傷痕,無一不在致命處,就算此時傷口己經癒合,但那虯結到觸目驚心的傷痕還是能夠讓人回味出一段段動人心魄的故事。

    站到水裡的時候,年輕男子居然彎腰捧了幾口清泉送入自己口中,絲毫不像那些城裡的孩子嫌這嫌那,臨了,他還沖老煙微微一笑:「很甜!」

    老湮沒有說話,但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就說不出來的倍兒舒服,連蹲在溪邊一邊抽旱煙一邊絮叨的時候,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掛著滿足的微笑。

    從林子裡回來,這個自稱李徽猷的年輕男人就告別了隱居在原始森林邊上的李家村,踏著深到膝蓋的積水緩緩離開,臨走之前,老煙幾乎是強迫著他帶上了一堆乾糧行李,姓李的年輕男人也不刻意推脫,老煙讓他帶著他就應下來了,只是在最後臨走前在老煙的粗糙的腕上搭了兩把,又順便在幾處關鍵穴脈恰到好處地拍了幾把,隨後便揮手微笑著離開,就像他突然闖進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村子一般,他走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出來送了,尤其是那些好奇的孩子,看著這個比村子裡最漂亮的姑娘都要好看的男人,緩緩踏入茫茫雪原,在他們心目中,敢一個人闖進這零下三四十度的冰天雪地,就宛如天神。

    唯有老煙看著那個披著他那樣襖子的年輕男人在遠方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時候,還不停地揮著手,最後的那一搭一拍,只有精通中醫的老煙知道,人家那是在幫他治病,而且治得恰到好處,至少從剛剛到現在,老煙再也沒有咳嗽過一聲。

    這個長著一張傾國傾城臉蛋的年輕男人終於達成了一樁記事以來就想要完成的心願,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一望無垠的雪原上,他突然扯開嗓子,赫然是漂亮到極致的京劇段子:「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寶釧……」陰霾的雪原上空驟然霧開雲散,雪停了,柔和的陽光輕輕撒落在這個褪下棉衣在雪地裡只著薄衫的男人身上。

    一曲終了,年輕男子瞇眼打量著天空中的太陽:「欠我李家的,統統都要還回來。哼,弓角不要,我不要,三兒一定會要。我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好拉了三兒的後腿,白眼兒狼啊白眼兒狼,你可一定要活到我們三兄弟來跟你討債的那會兒,提前翹辮子了就算我們答應,三兒也肯定不答應。」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51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青梅竹馬

    在如今這個時代,「富二代」猶如一張人人反感的標籤,早早地就被打上了奢靡無度恣意縱慾的烙印,其實真正生活在這個圈子裡的人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富二代都會迫不及待地把囂張兩個字寫在臉上,就拿秦家雙胞胎來說,儘管秦家眾人都把兩個紈褲當成了黃世仁周扒皮一類的存在,但實際上除了會想盡辦法虐待歷任家庭教師之外,哪怕是對待鳳凰這樣的家庭保姆他們都稱得上是彬彬有禮,就連端茶送水時會說不忘說聲「謝謝」。

    除了李雲道,雙胞胎還有一位據說己經教了他們不少年頭的鋼琴老師,傳聞是上海音樂學院的退休老教授,住在太湖邊的渡假別墅裡,平時從來不會上門,只是每週五固定跟大雙通一次電話,約定了時間後在雙休時由司機送雙胞胎到太湖邊去「修煉」半日的鋼琴。李雲道驚奇地發現,也只有在接到那位神秘鋼琴老師的電話時,平日裡恨不得每秒鐘都對李雲道張牙舞爪的兩個小傢伙才會露出一臉發自肺腑的恭敬,這不禁讓李雲道有些嘖嘖稱奇,琢磨著什麼時候一定要見見這位高人的廬山真面目。

    不過,雖然大小雙始終對李雲道抱有敵意,但是從清晨的跑步到晚上的新聞聯播和書法還都算堅持了下來。儘管說不上效果立竿見影,但最起碼在一個星期後,就算跑上兩三圈雙胞胎也終於面不改色了。幾天下來,李雲道也發現雙胞胎還是有不少優點的,記憶力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起碼兩個檔次,只要晚上吃飯時認真聽《新聞聯播》,睡覺前基本上連*列席的順序也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儘管不一定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名字怎麼寫,但是李雲道現在也不需要他們知道,只要他們每天聽,聽成習慣,聽到不聽就睡不著的境界。除此以外,一個禮拜的功夫,兩個孩子倒是和小喇嘛打得火熱,居然會主動拿出珍藏的據說是絕版的漫畫手冊給小師父分享,也不知道是不是進門的第一天十力的那一手絕技就已經讓這兩個紈褲深為折服,反正兩個上了初中的小馬屁精圍著比他們足足小八歲的十力一口一個「小師父」喊得倍兒勤快。

    轉眼又到了週五,五點三十準時到家後,大雙秦瓊琚居然破天荒地帶著小雙主動找到了坐在二樓書房裡的李雲道:「我們倆今晚要請假!」雖然大雙想擺出一副理直氣狀的樣子,奈何跟躲在他身後的小雙站在一起總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請假?」李雲道打量了雙胞胎兩眼,微微皺眉。

    大雙見李雲道表情不對,連忙拋出自己的條件道:「晚上真的有事。作業明天可以做,大不了你可以多給我們佈置一些課外習題做,新聞可以晚上回來上網看,練字的事情也可以挪到明天,也練雙倍的時間。」小雙站在大雙背後,連連點頭。

    「嗯,自己注意安全。」李雲道頭也沒抬,直接給了雙胞胎一個肯定的答案,以至於站在書房門口明顯有些戰戰兢兢的雙胞胎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顯然他們沒想到這個姓李的兇惡老師居然會這麼好說法,兩人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想我把你們留下來現在就練書法?」李雲道冷不丁地抬頭。

    雙胞胎這才反應過來,逃離侏羅紀公園般地飛奔向樓梯,但是下了樓梯卻是一反常態地把書包輕輕放到了沙發上,而不是向以前那般隨隨便便扔在地上等鳳凰來幫他們收拾,看到兩個小地主小心翼翼的模樣,天天跟在雙胞胎身後收拾殘局的鳳凰忍不住有目瞪口呆,雙胞胎已經離開客廳許久後,她才將視線從沙發上擺放端正的書包轉向二樓,此時某人正好在樓梯上出現,身後跟著那個早就在秦家眾人眼中披上一層神秘色彩的小和尚。擅長理工科且嚴重偏科的鳳凰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和尚和喇嘛的區別,在她看來兩者應該沒有什麼差別,以至於前兩天她還特意為十力準備了不少素齋,最後卻發現滿桌子人吃肉最凶的居然是這個在她看來應該戒葷腥的出家人。

    李雲道沖鳳凰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就帶著十力準備出門,臨出門時才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回頭對滿臉紅暈的鳳凰道:「我們都不在家吃飯,你自己看著辦吧。」鳳凰點了點頭,秦家雙胞胎以前也沒少幹這種她做了一桌子菜也不回家吃的事情,只是一桌子菜讓食量奇小的鳳凰總有種無力感。

    李雲道和十力一前一後出門。「雲道哥,我們去哪兒?」

    「跟著他們!」李雲道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今天的天氣不算好,五點半剛過天色已經有些灰暗。

    聞言十力從喇嘛袍中伸出粉嫩的手指便開始習慣性地掐指頭,卻被李大刁民輕輕揪住小耳朵。

    十力一臉不解地抬頭,目光清澈。

    「犯不著為這種事情觸動天機,我己經讓秦家的保鏢跟著了。」果然,李雲道話剛說完,幾聲脆響的音樂,秦家保鏢的第一條短信已經發過來了。李雲道看了一眼手機,一手抄起小喇嘛:「走,他們還沒有走遠,我們也跟上去。」

    秦家雙胞胎是偷偷翻牆溜出小區的,連保鏢、司機一個都沒有帶,整個小區也就只有那一處高壓電網的漏洞,也正好被他們鑽了這個空子。出了小區,走過幾條街,大雙仔細確認身後沒有尾巴跟著的時候,才揮手攔下出租。

    「師父,到十中!」上車後,大雙和小雙併排坐著,司機是個年輕不算小的中年人,看了兩眼是學生,說的又是蘇州話,當下放鬆,也用一口粘儒的蘇州口音道:「十中的學生吧?這麼晚,肯定是作業忘了吧。」

    大雙嗯了兩聲,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十中離秦家所住的大隱於市的蘇州頂級豪宅並沒有太遠的距離,雖然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但是只花了十分鐘時間就到了十中的路口。跟心不在焉的大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的司機大叔似乎仍舊覺得意猶未盡,臨下車時還沖大雙擠眉弄眼地開了句玩笑「瞧你們哥倆也不是十中的吧,肯定是來搶對象的」,一句話幾乎徹底將秦家雙胞胎「秒殺」,小雙更是扔下車錢就拖著大雙落荒而逃。

    開車的大叔說得一點兒都沒錯,雙胞胎還真的就是來「搶對像」的,只不過來搶人的不是大雙,而是剛剛一直坐在車上對著窗外車水馬龍發呆的小雙。

    「哥,你說徐家兄弟真的會帶人來堵小瑾?」拖著大雙的小雙有些緊張地看看身邊的人流和車流,顯然對今天的行動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屁話,徐曉英和徐曉雄這兩個王八蛋是什麼角色你難道不清楚?從幼兒園到初三,有哪天是不跟我們倆對著干的?潘瑾可是爺爺給你定下的娃娃親,你青梅竹馬的媳婦兒都要被人搶跑了,你還慫個屁?待會兒看我眼色,你帶小瑾先走,我在後面掩護你們。」

    「哥……」小雙秦瓊玖終於咬了咬牙,「嗯!為了小瑾,豁出去了,干你妹的徐家兄弟。」

    十中放學的時間跟大小雙所在的十三中差不多,不過大小雙都知道作為十中唯一一支青春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潘瑾每天放學後都跟樂隊成員一起在學校排練一個小時。

    也正是這一個小時,才使得在大小雙跟中無比卑劣的徐家兄弟有機可趁。徐家兄弟在上上個星期敲了雙胞胎一頓悶棍,隨後又被雙胞胎帶人分別把場子給找了回來,吃了暗虧的徐家兄弟這週一便在學校裡放出話來,週五放學後去堵小雙的女人,說是少則親個嘴兒大快朵頤一番,多的就不用說了,自己想。

    雙胞胎在學校也有一群唯他們馬首是瞻的不良少年。一收到這個消息,小雙立馬就急了,不管自己喜不喜歡那麼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潑婦,關鍵問題是這個名義上是秦家媳婦兒的女人的丫頭要是真被徐家兄弟帶人堵了秦家兄弟的這才發生了願意用雙倍的作業量來換取今天請假時間的一幕。

    「快,小瑾應該快出校門了,我們得加快點速度。」十中離出租車停靠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大小雙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在距離十中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秦家雙胞胎老遠就看到了吊而朗當地站在十中門口的徐曉英和徐曉雄兩人。說來也怪,徐家兄弟雖然也是同胞兄弟,非但長相不太一樣,就連容貌氣質都跟秦家大小雙相距甚遠。

    就在此時,一個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從校門口走了出來,同行的還有幾個看上去相對稚嫩的十中學生,應該都是這支青春樂隊的成員。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大多還在做著王子公主的童話夢,只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卻有股與眾不同的成熟。不過,就算是穿著十中校服,身高已經接近一米七的女孩仍舊顯得鶴立雞群清新脫俗,就連堵在門口的徐家兄弟也有些目瞪口呆。雖然見過照片,卻沒想到照片上看上去略顯青澀的女孩子已經擁有如此的冷艷女王氣質,加上初中的男孩子一般都會比較仰慕比他們成熟的女孩子,所以不光站在校門口的徐家兄弟有些看傻眼了,就連遠遠看著的小雙也不禁有些出神。

    「喂,美女!」最好眼鏡黑絲老師範兒的徐家老大率先開口,一張馬臉在開口的瞬間充血,雖然眼前的美女只是穿著一身普通的校服,但小小年紀就閱女無數的徐曉英絕對相信那氣質那身材那臉蛋配上眼鏡黑絲制服回頭率絕對百分百,再加上那條足以夾死人的美腿,如果再花點時間好好兒地調教上幾年,將來指不定就是蘇城首艷。

    不過,出乎意料地,這位叫潘瑾花季少女只是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如同打量街邊的小貓小狗一般,停留了絕對不超過一秒鐘時間就逕自離開。在她眼中,這兩個長相猥瑣穿一身十三中校服的小屁孩絕對比秦家兩個敗類還要沒出息,她的時間,不是用來花在這種無聊的人身上的。

    徐曉雄見潘瑾不理睬哥哥,眼看就要離開,連忙幾步上前,擋在了潘瑾的面前,徐曉英也趕了上來,一隻興奮得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搭上了潘瑾略顯瘦弱的肩膀。徐曉英身高才一米六出頭,加上有些微胖,怎麼看都不像是調戲良家的惡少紈褲,相反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滑稽。

    接下來雖然沒有發生英雄救美的一幕,卻足以讓周圍一眾人跌碎一地眼鏡——飛速扣腕,弓腰曲膝,熟練尋找到支撐點,徐曉英微胖的身子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如同沙袋般飛出兩三米遠——絕對彪悍到一定程度的過肩摔。

    大小雙緊趕慢趕,正好趕上徐家老大落在小雙腳邊,小雙秦瓊玖可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大情懷,自認為媳婦兒都被人調戲了的小雙同學有些惱羞成怒,經過徐曉英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補上一腳。

    「小瑾,我來保護你了!」到了潘瑾面前,秦瓊玖卻一反常態地扭捏,就連說話的時候帥氣的小臉蛋上都透著股紅暈。

    「你們……」徐曉雄一臉惡狠地退到徐曉英身邊,扶起哥哥。站起身後的徐曉英表情有些猙獰,很難想像一個剛上初三的孩子怎麼會有如此表情:「你們終於來了,曉雄,讓他們都出來,今天一個都跑不了!」

    徐曉雄得意地看了雙胞胎一眼,開始吹哨子喊人。果然,一聲哨音後,十多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從校門不遠處的巷子裡竄了出來,顯然是早就埋伏在那兒。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流氓,個個兒紋著刺青,拎著棍棒,路過被大小雙保護在中間的潘瑾身邊時,還不忘吹個口哨,不懷好意地猥瑣上幾聲笑。不過,這群流氓囂張歸囂張,到了徐家兄弟面前還是會恭恭敬敬地喊聲「徐大少、徐二少」。

    徐家兄弟看來很享受這個稱呼,剛剛被人摔了狗啃式的面子終於稍稍挽回,再加上看到雙胞胎微微變色的臉,徐家兄弟的氣焰更為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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