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27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月黑風高殺人夜。江南小鎮,輕霧籠罩,夜黑如死水。

    兩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驚得不大的江南小鎮上家犬狂吠不止。慘叫聲如同利劍般穿透每一個黑衣人的心臟,此時他們才終於想起今晚要面對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豹子是西北黑道上碩果纍纍的金牌級殺手,手上人命無數,單警察的命就不下十餘條。五年前接買賣刺殺現在的老闆,卻被老闆反將一軍,直接活捉,也虧得現在的老闆惜才,才留下了他這條命,之後他便反過來北上天津,宰了買家一家上下十四口人,用十四個血淋淋的人頭當作投名狀,加入新組織。隨後便如魚得水,跟著新老闆出生入死,也算是忠心耿耿,尤其是他花心血組建起來的這支小隊伍,集中了五湖四海窮凶極惡的大悍匪,殺人的技巧更是五花八門,自從這支隊伍組建以來,他在老闆面前更是順風順水,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唯一的條件就是老闆碰到棘手的買賣時便由他們出面解決,這幾年綁架勒索殺人越貨這類的勾當都沒少干。這一次老闆辦事不找他們,反倒從北邊兒花錢拉了支名不經傳的隊伍過來,豹子就己經一肚子二百五了。現在事情辦砸了,卻要他們出面擦屁股,豹子有火不敢對老闆發,但是想想之前的經歷,撒在對手身上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偏偏老闆在他出發前說什麼「你們是殺人這個行業的本科生,他們就是這個行業的博導」,這更讓豹子心中冷笑,鐵了心地今兒晚上要將幾個北方人統統扒皮抽筋,所以豹子此刻拿在左手的匕首也是獨有的彎曲刀尖的模樣,只有最嗜好剝人皮的他才知道,用這樣的特製刀子,剝起皮來的手感那是嘩啦嘩啦的爽。

    可是那兩聲連續的淒厲叫聲卻讓他徒然間毛骨悚然——如果沒有聽錯,那應該是強子和大輝的聲音,而此刻不出意外,那兩個向來都是同進同出的邊境悍匪已經變成兩具伏屍了,而且估計連子彈都沒有來得發射就被人秒殺。對方到底是誰?豹子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此刻他很後悔一開始的輕敵,正是這樣的輕敵讓他犯了一個極為致命的錯誤,給了對手可以逐個擊破的機會。

    豹子靠在冰泥的牆上休息了片刻,剛剛的慘叫讓他提高了警惕,只有他這種手頭無數人命的兇徒才知道,人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動物,不比山上的山跳強多少。才十多分鐘的工夫,豹子背後都已經被冷汗淌濕,不過他卻絲毫沒有發現,精神高度緊張地注意著前後左右。

    夜很黑,又下了薄霧,但對於藏在暗處的潛行者來說,卻是絕好的機會,就連豹子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剛剛頂著一個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的潛伏者走過去。

    窄巷寬度正好差不多一人高,諸振東一身黑衣,連臉上和手上都用河泥完全抹黑,雙手雙腳撐在兩邊的牆上,一動不動,彷彿已經與江南水鄉的黑夜融為一體。

    豹子已經很小心了,但當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時,他還是全身猛然一驚,下意識地擰腰將左手的剝皮刀拉向身後,同時右手飛快向前邁出一步,飛快回頭。可是,左手的刀落了空,甩在水泥牆上濺起一串火花,強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自己虎口都發麻。

    「難道是錯覺?」豹子飛快地回想著,可是還沒有得出最終答案的時候,持槍的右手手腕已經被人牢牢抓住,推、引、拉、折一串足以讓人眼花繚亂的牽引動作後,豹子手上的槍和匕首都不見了,而他的正對面,正站著一個滿臉漆黑只露出兩隻亮眼珠男人。

    豹子哪裡還敢有半點兒猶豫,當下將吃飯的本事都拿了出來。十幾歲時他跟家鄉的一位武師練過六年傳統武術,底子很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在公安的數次圍剿中安然脫身,可是這回,他終於知道為何老闆要說對方是「博導」了,而此刻,他甚至覺得自己連小學生都不如。他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卻己經被對方從身後一手反擒住脖子,一手捂嘴,緊接著,頸間沒來由地一陣冰涼,隨著一聲悶哼,他猛然驚醒,但頸部動脈已經被人切開,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頸動脈往外噴血的嗤嗤聲。對方也的確是殺人這方面的行家,連噴血的方向都算得極為精確,直到豹子軟軟地躺在地上抽搐時,身上也沒有沾到半點兒血腥。

    解決完豹子,諸振東等鮮血噴射減弱時,才翻查豹子的口袋。一包煙,一個火機,一張上海某洗浴中心的貴賓卡,還有一隻最新款的HTC手機。諸振東將貴賓卡和手機放入自己的口袋,隨後飛快轉身而去。

    黑暗中,誰都是獵手,誰都可能成為目標。

    又有三聲慘聲響起,連豹子在內,諸振東等四人半盞茶的工夫就已經幹掉了六個人。

    一聲接一聲淒厲的慘叫,大小雙畢竟還是孩子,就算是膽子再大也忍不住會害怕。

    「好……好漢,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小雙用很輕地聲音問道。

    「難說!」李雲道搖了搖頭,「我看了一下,這邊下午剛剛下過雨,他們一時半會兒可能找不到,但是時間一長,看著車輪印兒也應該能尋到。」

    「啊?那……那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大雙輕聲問道。

    李雲道搖頭:「先不急,等等看,按照胖子的說法,應該還有五個人,也許只剩下三四個人,如果真來了,待會兒我引開他們,十力,你保護好他們倆!」

    十力眨著天真的眼睛,盯著李雲道:「哥,能不殺人嗎?」

    李雲道沉默了片刻:「吠陀不也要降魔除妖嗎?」

    十力撅了撅小嘴,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李雲道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輕聲笑道:「過了今晚,雲道哥每天晚上陪你唸經!」

    十力的臉色立刻撥雲見日,沖李雲道露出兩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小師父你……」小雙剛要說什麼,突然被李雲道猛地摀住嘴巴。三秒鐘後,不遠處傳來間隙的沙沙聲,應該是蘆葦摩擦衣服的聲音,兩分鐘後,兩個黑衣身影在搜索中緩緩接近。

    李雲道猛地一瞇雙眼,沖小喇嘛點了點頭,十力還以一個微笑。

    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李雲道撥開蘆葦,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28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月黑風高殺人夜。江南小鎮,輕霧籠罩,夜黑如死水。

    兩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驚得不大的江南小鎮上家犬狂吠不止。慘叫聲如同利劍般穿透每一個黑衣人的心臟,此時他們才終於想起今晚要面對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豹子是西北黑道上碩果纍纍的金牌級殺手,手上人命無數,單警察的命就不下十餘條。五年前接買賣刺殺現在的老闆,卻被老闆反將一軍,直接活捉,也虧得現在的老闆惜才,才留下了他這條命,之後他便反過來北上天津,宰了買家一家上下十四口人,用十四個血淋淋的人頭當作投名狀,加入新組織。隨後便如魚得水,跟著新老闆出生入死,也算是忠心耿耿,尤其是他花心血組建起來的這支小隊伍,集中了五湖四海窮凶極惡的大悍匪,殺人的技巧更是五花八門,自從這支隊伍組建以來,他在老闆面前更是順風順水,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唯一的條件就是老闆碰到棘手的買賣時便由他們出面解決,這幾年綁架勒索殺人越貨這類的勾當都沒少干。這一次老闆辦事不找他們,反倒從北邊兒花錢拉了支名不經傳的隊伍過來,豹子就己經一肚子二百五了。現在事情辦砸了,卻要他們出面擦屁股,豹子有火不敢對老闆發,但是想想之前的經歷,撒在對手身上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偏偏老闆在他出發前說什麼「你們是殺人這個行業的本科生,他們就是這個行業的博導」,這更讓豹子心中冷笑,鐵了心地今兒晚上要將幾個北方人統統扒皮抽筋,所以豹子此刻拿在左手的匕首也是獨有的彎曲刀尖的模樣,只有最嗜好剝人皮的他才知道,用這樣的特製刀子,剝起皮來的手感那是嘩啦嘩啦的爽。

    可是那兩聲連續的淒厲叫聲卻讓他徒然間毛骨悚然——如果沒有聽錯,那應該是強子和大輝的聲音,而此刻不出意外,那兩個向來都是同進同出的邊境悍匪已經變成兩具伏屍了,而且估計連子彈都沒有來得發射就被人秒殺。對方到底是誰?豹子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此刻他很後悔一開始的輕敵,正是這樣的輕敵讓他犯了一個極為致命的錯誤,給了對手可以逐個擊破的機會。

    豹子靠在冰泥的牆上休息了片刻,剛剛的慘叫讓他提高了警惕,只有他這種手頭無數人命的兇徒才知道,人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動物,不比山上的山跳強多少。才十多分鐘的工夫,豹子背後都已經被冷汗淌濕,不過他卻絲毫沒有發現,精神高度緊張地注意著前後左右。

    夜很黑,又下了薄霧,但對於藏在暗處的潛行者來說,卻是絕好的機會,就連豹子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剛剛頂著一個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的潛伏者走過去。

    窄巷寬度正好差不多一人高,諸振東一身黑衣,連臉上和手上都用河泥完全抹黑,雙手雙腳撐在兩邊的牆上,一動不動,彷彿已經與江南水鄉的黑夜融為一體。

    豹子已經很小心了,但當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時,他還是全身猛然一驚,下意識地擰腰將左手的剝皮刀拉向身後,同時右手飛快向前邁出一步,飛快回頭。可是,左手的刀落了空,甩在水泥牆上濺起一串火花,強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自己虎口都發麻。

    「難道是錯覺?」豹子飛快地回想著,可是還沒有得出最終答案的時候,持槍的右手手腕已經被人牢牢抓住,推、引、拉、折一串足以讓人眼花繚亂的牽引動作後,豹子手上的槍和匕首都不見了,而他的正對面,正站著一個滿臉漆黑只露出兩隻亮眼珠男人。

    豹子哪裡還敢有半點兒猶豫,當下將吃飯的本事都拿了出來。十幾歲時他跟家鄉的一位武師練過六年傳統武術,底子很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在公安的數次圍剿中安然脫身,可是這回,他終於知道為何老闆要說對方是「博導」了,而此刻,他甚至覺得自己連小學生都不如。他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卻己經被對方從身後一手反擒住脖子,一手捂嘴,緊接著,頸間沒來由地一陣冰涼,隨著一聲悶哼,他猛然驚醒,但頸部動脈已經被人切開,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頸動脈往外噴血的嗤嗤聲。對方也的確是殺人這方面的行家,連噴血的方向都算得極為精確,直到豹子軟軟地躺在地上抽搐時,身上也沒有沾到半點兒血腥。

    解決完豹子,諸振東等鮮血噴射減弱時,才翻查豹子的口袋。一包煙,一個火機,一張上海某洗浴中心的貴賓卡,還有一隻最新款的HTC手機。諸振東將貴賓卡和手機放入自己的口袋,隨後飛快轉身而去。

    黑暗中,誰都是獵手,誰都可能成為目標。

    又有三聲慘聲響起,連豹子在內,諸振東等四人半盞茶的工夫就已經幹掉了六個人。

    一聲接一聲淒厲的慘叫,大小雙畢竟還是孩子,就算是膽子再大也忍不住會害怕。

    「好……好漢,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小雙用很輕地聲音問道。

    「難說!」李雲道搖了搖頭,「我看了一下,這邊下午剛剛下過雨,他們一時半會兒可能找不到,但是時間一長,看著車輪印兒也應該能尋到。」

    「啊?那……那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大雙輕聲問道。

    李雲道搖頭:「先不急,等等看,按照胖子的說法,應該還有五個人,也許只剩下三四個人,如果真來了,待會兒我引開他們,十力,你保護好他們倆!」

    十力眨著天真的眼睛,盯著李雲道:「哥,能不殺人嗎?」

    李雲道沉默了片刻:「吠陀不也要降魔除妖嗎?」

    十力撅了撅小嘴,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李雲道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輕聲笑道:「過了今晚,雲道哥每天晚上陪你唸經!」

    十力的臉色立刻撥雲見日,沖李雲道露出兩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小師父你……」小雙剛要說什麼,突然被李雲道猛地摀住嘴巴。三秒鐘後,不遠處傳來間隙的沙沙聲,應該是蘆葦摩擦衣服的聲音,兩分鐘後,兩個黑衣身影在搜索中緩緩接近。

    李雲道猛地一瞇雙眼,沖小喇嘛點了點頭,十力還以一個微笑。

    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李雲道撥開蘆葦,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28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三條人命

    李家三兄弟中,最不擅長武道的便是排行老三的李雲道。但是如果換成在林子裡布陷捕獸,就連文武雙全的徽猷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陷阱原先只是用來捕獵林獸,但是也不知道李雲道是不是雜七雜八的書讀多了還是天生就是一副刁民陰毒心腸,一個簡簡單單的陷阱他能琢磨出幾十種變化。

    可是今天的情形明顯沒有時間來佈置陷阱,撥開蘆葦如箭一般飛速竄出去的李雲道眨眼間就隱入了半人高的荒草地。剛剛摸著車輪印尋到小河畔來的兩人立刻如同聞到腥味的貓一般,踏開步子追了上去。

    下午浙北一帶剛剛下過雨,荒草地裡踩下去一腳深一淺,但李雲道的速度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入荒草地,就如同一隻飛奔的豹子般閃電般奔疾,片刻的工夫就已經被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拉開些距離。不過兩個黑衣人顯然也不是這方面的生手,估計野外逃竄的經歷也不是一次兩次,緊緊盯在李雲道身後拉開不過百步的距離,如果不是李雲道貓著身子呈S形在草地裡飛奔,兩人應該早就開槍了。

    李雲道奔跑的時候速度再快,也還是會因為衣物身體跟荒草摩擦發出「沙沙」聲,雖然月暗夜黑,但兩個黑衣殺手還是能夠憑著聲音的方向辨別李雲道的位置。所幸的是浙北的這個小鎮早就棄農轉商,荒草地的面積也頗大,一直奔離河畔蘆葦蕩老遠還沒有看到邊際。

    突然,兩個黑衣殺手腳步猛地一滯——剛剛不斷響起的「沙沙」聲消失了,剛剛對他們兩人來說是敵明我暗,但此刻雙方立刻角色轉換,變成了他們在明而李雲道潛伏在暗。

    深秋的夜風吹過草地時,也會發出陣陣輕微的聲音,所以就算是李雲道緩慢移動時發出聲音,也不用擔心會被兩人追蹤到。

    左邊高頭稍高的黑衣殺手輕輕點了一下身邊的同伴,示意兩人分開迂迴包抄剛剛「沙沙」聲消失的位置,因為就算是李雲道隱藏著緩慢移動,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走出太遠的距離。

    兩人一左一右,呈弧形包抄,在快接近目標位置的時候,兩個幾乎在同一時間放慢了速度,貓著身子緩慢前進,這樣在漆黑的夜裡誰也不知道到底對方藏在那兒,而他們這一方有兩個人,找到李雲道位置的機率就要大很多——老闆臨行前說了,今天的人命五十萬一條,辦完這件事,年底的分紅也會自然水漲船高。

    又一陣夜風輕輕拂來,枯黃的荒草如同草浪般上下波動。突然,右側傳來一聲悶哼和人倒地的聲音,左側的高個黑衣殺手二話不說,掏出裝了*的手槍便射,三槍都有子彈入體的聲音,還有其中一聲聽上去應該是子彈擊中骨頭的聲音,可是射了三槍後,他還是停止了動作,懊惱地豎起耳朵聽著身邊的動靜。此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對方利用了,這個對手實在太狡猾了。

    而此時此刻,剛剛發出悶哼的位置上倒著一具血流不止的黑衣人屍體,口鼻中不斷往外溢血,身上有三位明顯的槍傷,屍體的邊上卻匍匐著一個年輕男人,眼中的寒光如同伺機捕獵的森林猛獸,一隻手上的三刃小刀如同隨母體同生般在他手上飛快旋轉。

    李雲道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輕霧籠罩的荒野上空烏雲就離開,月光一現,他想再在對方的槍口下隱匿身形就如同天方夜譚了。屍體離他一臂之遙,倒下的時候還倒落了一把長度頗為詭異的匕首,李雲道輕輕拿起匕首,卻沒有立刻動作,只是耐心地看著天空。

    時間,對於閒人來說總過得太慢,對於忙人來說總過得太快,可是對於處在生死危急關頭的人來說,一分一秒都是度時如年的錯覺。黑衣人按兵不動,李雲道也耐著性子看著天空,兩個人都想扮演守株待兔的幸運獵人,可是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幸運女神特別青睞有頭腦的人。

    夜風吹,烏雲行,銀色月盤再在透出薄霧灑落在荒地上的那一剎那,李雲道果斷地將匕首以拋物線的方式扔向三點鐘方向,橫飛出去的匕首帶動荒草發出陣陣沙沙,果然就在瞬間,不遠處的荒草地裡噴出幾道火花,幾顆子彈打向匕首落下的位置,幾乎在同一時間,李雲道猛地站起身,轉身扭腰甩臂,帶著身體的力量將手中那柄模樣詭異的三刃刀甩向火花傳來的位置。

    「呃……」草叢裡的黑衣人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呼吸加快的聲音,再後來便一切歸於平靜。

    等了二十分鐘,草叢裡還沒有發生任何異響,李雲道才向緩緩地靠了上去,果然,黑衣人仰面朝天,兩隻眼睛瞪得很大,估計是到死都不相信自己真的被人用所謂的「暗器」擊中了。而黑衣人的雙手剛死死握在脖子上的一柄詭異三刃刀之上,可是三刃刀的設計實在是太過於陰毒霸道,每一片刀刃上還都有一個頗深的放血槽,不然黑衣人也不會這麼快就一命嗚呼。

    突然李雲道身側一陣異響,剛剛還驚魂未定的李大刁民隨手拔出三刃刀就想出手,卻聽到諸振東的刻意壓低的聲音:「是我!」果真,諸振東詫異地從草叢裡鑽了出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沖李雲道豎起一根大拇指:「夠毒!」

    李雲道卻一臉無奈地苦笑。一天二十四小時之內,三條人命,這回就算不是跨省逃竄的悍匪那也算是真正踏上一條不歸路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李雲道輕聲問道。

    「這槍就算是裝了*我也能聽得出來,還有,你身上的衣服反光,幸好剛剛有烏雲蔽月,不然你有九條命也已經完蛋了。」諸振東扔給李雲道一件黑色的衣服,看樣子應該是從被他幹掉的殺手身上扒下來的,「死人穿過人,估計你也沒那麼多忌諱。」

    李雲道回頭看了一眼蘆葦蕩的位置道:「大不了回去多念點兒經,反正十力……」話還沒有說完,遠處的蘆葦蕩裡就傳來大小雙的齊聲尖叫。

    李雲道和諸振東立刻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回趕,李大刁民這刻兒更是恨自己腿生得太短,不能五步並作一步邁出去。

    當李雲道和諸振東趕回來時,卻看到了嚇得抱成一團的大小雙,還有一個從頭到腳都是鮮血的孩子,就連毛茸茸的小腦袋上都是熱乎乎的鮮血,順著那張如同瓷玉般的小臉和尖尖的小下巴,一滴一滴緩緩滴落。

    聞聲趕過來的黑魚、泥鰍和胖子三人也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愣在了當場。

    吠陀一出,羅剎鬼盡伏。

    「李雲道,殺人真的不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29
第一卷 第八十章 方孝儒

    上海,陸家嘴金融貿易區,半年前剛剛開始正式營業的麗思卡爾頓酒店最高層可以俯視外灘全景。隔著超大的透明落地玻璃,一個穿著浴袍的中年男人手持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輕輕晃動,杯中如血般的拉菲紅酒飛速旋轉間散出一股沁人的醇香。中年男人長著一張很具有男人氣概的國字臉,劍眉飛翹,俯視足下芸芸眾生的眼神裡透出一股常人少有的陰戾。

    「你很喜歡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一個同樣穿著白色浴袍的女子出現在男人身後,看臉蛋可以稱得上是紅顏禍水傾國傾城,可是偏偏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妖媚的氣息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

    「俯視眾生?」中年男人看著腳下如同螞蟻般的蠕動的人群,舉起杯子輕抿了一口價值不菲的極品拉菲,「男人這一輩子,追求的無非是三樣東西,錢,女人和權力。現在對我來說,錢也只是一個象徵性的符號,而女人更是如衣服,有錢就可以天天換日日新,只是這權力的東西,雖然飄渺虛無了些,但是真的會讓人上癮。」

    中年男人回頭沖女人舉了舉杯,混血女子狐媚一笑:「都說方孝儒是組織裡最富頭腦、最有心計、野心也是最大的中梁砥柱,之前我一直在中東,無緣跟方老闆一見,所以沒到亞太區之前,我真的很懷疑他們的說法,不過現在見了,嘖嘖嘖……」女人笑著搖頭。

    方孝儒轉頭,看了女人一眼,眼神中只是很純粹的欣賞,沒有因為女人裸露在浴袍外的部分而勾起任何的情#欲色彩:「莎拉女士是大老闆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我倒是一直對你仰慕得很。從基地組織頭目被美軍擊斃到利比亞*武裝佔領的黎波里,近幾年中東的局勢的每一次變化都有組織的力量在背後左右,相信這些大手筆都是出自莎拉小姐之手吧!」

    「哦?看來你對我還是挺瞭解的。」莎拉笑了笑,拉好胸前不經意滑落的浴袍,緩緩走到方孝儒身側,同樣看著大廈下方的芸芸眾生,「權力是跟力量直接掛鉤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最近上面的幾位己經對你心生不滿了,把我調到亞太區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秦家這件事情你再辦不好,呵呵呵,你就不能怪我這個外人上來就杯酒釋兵權了!來,乾一杯!」

    「鐺!」兩隻晶瑩的玻璃杯輕輕觸碰,發出悅耳的碰撞聲。「看來莎拉小姐真的下了一番苦功啊,對中國歷史文化瞭解得頗深啊!」面對女人的明諷暗脅,方孝儒根本不為所動,仍舊談笑風聲,似乎對莎拉的到來絲毫不以為意。

    「不好意思,可能你的情報裡漏了些什麼,我有二分之一的華人血統和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對東方文化適當做一些研究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莎拉輕輕地轉身,在床頭櫃上放下酒杯,坐到床上時雙腿輕抬,不經易露出一幕足以讓所有男人血脈賁張的春景。

    但站在窗邊的方孝儒卻目不斜視:「不過你有沒有聽過中國有句古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莎拉當然知道方孝儒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從床上的挎包裡拿出一瓶護膚浮液,輕輕擠在手掌心,兩手摩擦後才緩緩在自己的腿上按摩起來。「在中東的沙漠裡待得太久了,皮膚都乾涸了,還是中國江南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啊,方老闆,人家真是羨慕你呢,在這兒一待就是十多年,大老闆也真是偏心啊,把我一個小姑娘扔在中東,卻把方老闆這麼一位七尺男兒放到這溫柔女兒鄉,我說啊,我們早就應該換一換才對!」

    方孝儒的眼角微微跳了跳,但臉上的笑意更濃:「換與不換,還是要聽組織的安排的……」忽然,方孝儒的手機響了,很鎮定地拿起手機,卻一如既往地沒有先說話,直到對方開口才輕輕「嗯」了幾聲,放下電話時,臉上的笑意不減:「莎拉小姐早些休息吧,我也回房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跟總部開視頻會議。」

    莎拉抬頭不經意地瞟了方孝儒一眼,媚意、電力都開足了馬力,可是方孝儒卻彷彿絲毫不為所動,很客氣點頭說「晚安」,隨後很君子地退出莎拉所在的這套豪華套房。

    門鎖「卡噠」關上時,莎拉輕撫小腿的動作也嘎然而止,輕捷而巧妙地一個翻身,從窗邊的書桌上取到筆記本電腦,拉開電腦後迅速登陸了秦氏「東昇集團」的官方網頁,盯著企業簡介那一頁若有所思。良久,才放下筆記本,翻身到床邊打開拉桿箱,取出一隻造型獨特的衛星電話。

    「哈嘍,約瀚,是我,莎拉,上次我們從東亞運到利比亞的那批貨,是托哪家遠洋物流辦的事?一個名不經傳的泰國小公司?嗯,我知道了,放心,我這邊一切正常,中東那邊的事情辛苦你盯牢了,畢竟有中東這張牌在手上,我們就算輸也輸得有限,就像當年二戰時期一樣,我們只要扮演好美國的角色,把戰火都拉到別國的國土上,就等著收錢吧!嗯,好,就說這麼多了,晚安!哦不對,你那邊這會兒剛剛才傍晚而己,行了,享受你的美女大餐吧!」

    與此同時,十米之隔的另一側套房內,方孝儒的國字臉上笑意蕩然無存,鐵青著臉看著眼前的兩名手下,穿著黑色職業裝的一男一女,三十出頭的男人叫張賀,看不出年紀女子叫孫月,都是方孝儒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

    「老闆,豹子凌晨開始就聯繫不上了,最後一次跟他通話時,他說在高速上追對方,按照車上的GPS定位紀錄顯示,應該是浙北的一個小鎮上,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GPS信號也沒了。」張賀如實地將情報上報,卻沒注意對面的孫月一個勁兒地衝他使眼色。

    鐵青著臉的方孝儒看了一眼張賀:「這次動手的人是你親自找的,你不是打過包票不會出任何問題嗎?」

    這時張賀才發現孫月一直在跟他使眼色,但是在方孝儒面前他也清楚,玩不得半點兒虛的,當下低頭道:「那四個人是被內蒙的老王爺逼出北方的,我打聽說,他們在道上的口碑一直很不錯,而且辦事兒很利索,只是這一次……」

    「身份查出來了嗎?到底是些什麼人?」

    孫月這次倒是把話主動接了過來:「出事後我就派人去查了,這四個人背景很神秘,北方黑道上的人只知道他們做事很毒辣,下手夠狠,而且很多次動手的痕跡來看,有不少軍隊的風格,我懷疑可能是退伍軍人。」

    「退伍軍人?」方孝儒搖了搖頭,「單純的退伍軍人是不可能玩得過豹子這種人的。豹子跟我這幾年,他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現在你們先別忙別的,查查秦家新出現的那個年輕人,我有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0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男人,女人,哲學命題

    藏富於民,才是真正的天下富庶。浙江民間資本的融資規模就已經將「藏富於民」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所以哪怕是在這個浙北的偏僻小鎮上,也不乏保時捷、法拉利一類的高端私家車。黑魚花了十分鐘時間便再次悄無聲息地弄來一輛七座的奔馳商旅車,卻沒有在牌照上動任何的手腳,回頭的時候黑魚居然鬼使神差地順手牽羊了一套普通小孩子的衣服,待十力從小河裡清洗完上車後,黑魚直接將那套喇嘛袍塞進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中,不過沒有隨手扔掉,而是小心地放在車上。

    凌晨一點四十六分,再次摸上高速,一路往北。十力從跳進小河上來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靈動的眸子此刻顯得空洞而黯然,上車後就貼著李雲道坐著,小腦袋靠在李雲道的懷裡,直直地盯著窗外的夜空,淺而泛黃的小眉頭緊鎖不展,不知道又在思考著哪一條世間真諦。

    閉口不語的不止十力一個,剛剛一直跟十力在一起的雙胞胎也緘默不語,只是相較之下眼神不是空洞,而是說不出的恐懼,並且上車後寧可挨著前面的黑魚和諸振東坐著,也不敢靠近後排的小喇嘛半分。

    車廂裡的氣氛壓抑得有些異常,剛剛先後趕到蘆葦蕩同樣目睹現場的諸振東等四人也沉默不語,最後乾脆放下車窗和車頂的天窗,連同李雲道在內一人發一支煙。點煙的時候,久經沙場的諸振東左手居然也出乎意料地微微發顫——在戰場上幾乎目睹過種種死亡的慘狀,有敵人,有戰友,有兄弟,可是哪怕今天死在他面前的是敵人,他的胃部還是有股說不出來的生理衝動。吸了一口煙,才將那一幕慘像再次從腦中驅散,胃部的不適才緩緩平定,但腦中突然又閃過那道冰冷如千年玄冰的眼神,一張見到那幕慘劇絲毫不為所動的表情,諸振東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將小喇嘛緊緊擁在懷裡的李雲道——一個初開殺戒就是三條人命的男人正一臉溫和地輕輕拍打著小喇嘛的背,口中哼著一支又似晦澀經文又似兒歌的曲子,面色寧靜,而剛剛如同再世惡魔的少年卻如同趴在父親懷裡撒嬌的孩子,嘴角輕揚,面含微笑,輕鬆地酣睡過去。

    奔馳車上本身就擱著兩條軟包裝的3字頭中華,還沒有拆封,一路上四個男人抽了八包煙,唯有李雲道拿到第一枝後就放在手邊,沒有點燃,車行了一路,李雲道哼了一路的經文兒歌,途中雙胞胎因為之前的藥效和太累的緣故又睡過去幾次,每一次都雙雙被惡夢驚醒。

    東方露白,清晨第一縷陽光從左側的車窗透進車內時,路上的指示牌己經顯然進入了江西境內,顯然黑魚沒有選擇最近的道路,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從江西繞進福建。穿過江西的一處客家聚居區時,諸振東讓黑魚停了下來,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路邊小店要了些簡單的早餐,清粥小菜外加包子,黑魚和胖子匆匆地吃了兩口就被諸振東派了出去,留下三個大人和三個小孩圍著邋遢的圓桌坐著。

    一覺睡醒的十力嘉措彷彿加血加藍般重新振作,凌晨發生的事兒似乎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破天荒地喝了兩大碗粥,吃了兩個包子,相反雙胞胎只是用筷子蘸了點米湯入口,一臉索然無味,但是看向一身普通童裝的十力時臉中的恐懼已經少了許多。李雲道吃得最多,三大碗小米粥喝得乾乾淨淨,四個拳頭大的肉包子渣都沒剩下一點,好像昨晚的那一戰體力消耗過大,硬要多吃些補血補魔。

    黑魚和胖子再次出現的時候,黑色的奔馳R300又變成了兩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眾桑塔納,而且看上去都是上了「年歲」的。

    諸振東從黑魚手上接過一把鑰匙,放到李雲道面前:「車子是黑市上弄來的,都是倒了無數手的老車,不仔細深究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問題,黑魚是行家,開回蘇州應該不是問題。兄弟,咱們就此別過,這輩子能唱一回對手戲居然還沒有你死我活,這就是緣份,估計下半輩子你我見面的機會不多了,保重!」

    李雲道看著車鑰匙一陣發愣,轉頭問眉頭緊鎖的大小雙:「你們開?」

    「手動自動?」小雙看向黑魚。

    黑魚塞了一嘴的包子咧嘴笑道:「咱純爺們兒從來不帶玩自動的!」

    小雙點了點頭,轉向李雲道:「應該不會有問題。」接過鑰匙的小雙還如同作夢一般,從昨天中午被綁架到此刻為止,雙胞胎一直彷彿活在夢裡,對於綁匪居然簡簡單單地就放過他們,雙胞胎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或者昨晚的並肩作戰讓諸振東對李雲道的印象又好了幾份,吃完早餐,讓另外三人帶著三個孩子先上車,留下李雲道和他兩人面對面。「還要在秦家呆著?」

    「嗯!秦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李雲道笑道,「我不是白眼兒狼。」

    諸振東點了點頭:「雖然跟你相處時間不長,但是看得出來,敢孤身一人來當說客,秦家在你心裡一定是有重要地位的。不過秦家這一次的對手來頭不小,開價這個數!」諸振東衝李雲道張開五指。

    李雲道皺眉道:「五十萬?」

    諸振東搖頭。

    「五百萬?」大刁民的小心肝已經在撲通撲通跳了。

    諸振東還是搖頭。

    李雲道嚥了一口口水,低聲道:「不會是五千萬吧?」

    諸振東微笑道:「五千萬是綁到秦家雙胞胎讓秦孤鶴上鉤的條件,真把秦家老頭子的項上人頭帶去給買家,可以換九位數,最近這件事在道上鬧得很厲害,中國有句古話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只是頭一撥人,比我們更亡命更心狠更手辣的道上多的是,所以我勸你還是離開秦家吧,這座大廈再巍峨,也頂不過天天9級地震,估計頂死撐半年。」

    李雲道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五個億啊!我連花五塊錢坐車都捨不得。」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弄得諸振東一臉哭笑不得。

    「小伙子,你還年輕,路很長,錢這東西,只要有命在,就不怕掙不到,或許等哪一天你站到秦孤鶴的位置上,也許根本不要到那麼高的位面,你再回過頭看今天,嘿嘿,應該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諸振東的年紀不過四十左右,但在江湖黑道上摸爬滾打近十年,有些事情早就已經看熟看透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想了半天才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各自上路吧,這輩子如果有緣還會再見面的。」

    小餐廳就在國道的邊上,兩輛桑塔納就停在國道的邊上,李雲道走出餐廳的時候看到十力正在胖子的身上輕輕拍打著,等諸振東走近,小喇嘛來招呼諸振東過去,讓諸振東蹲下,小手在胖子身上遊走了片刻後才到諸振東身上,花了幾乎二十分鐘的時間才幫諸振東處理完。

    「三天之內都不能洗澡!」小喇嘛指了指胖子三人,最後又吩咐諸振東,「你七天不能碰冷水,洗澡也盡量免了,以免濕毒上身。」

    說完,小神仙般的小傢伙在四個成年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上了雙胞胎在的那輛車。

    「兄弟,你這弟弟是不是神仙下凡?」諸振東扔給李雲道幾包中華煙,笑著道,「說實話,嚴格說來我們都欠他一條命,要不是我們不想捲入秦家這趟渾水,就留下來幫你了。」

    「對哦,東哥,小神仙真他娘的厲害,我的腰不疼了。」黑魚腰上有一處戰場上留下的老傷,這會兒居然全身清爽,完全沒有開了一夜車的疲憊感覺。

    李雲道笑道:「山不轉路轉,人生很奇妙的,指不定哪天我們又能撞上了!」

    「那可得跟小神仙打好招呼,下次出手別這麼重了,我的個媽呀,他那一出手,我感覺好像他是成年人我就跟一三歲小孩似的,連半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胖子笑著道,「雲道兄弟,胖子我一向最佩服有膽識的人,你孤人一人就敢來談判,沖這一點,嘿嘿,我一個字,『服』!」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目送四人上車離開,轉身行至另一輛桑塔納,開門,上車,關門,關門的那一剎那,原本微笑的臉瞬間蒼白,靠在椅背上顫抖著深呼吸。

    「雲道哥!雲道哥!」小喇嘛聲音在李雲道耳邊緩緩模糊,迷迷糊糊中,李雲道只感覺天地在不停地旋轉,崑崙山,喇嘛寺,採下道,背著迷彩行囊的女人,席地而坐的蔡修戈,粉塵飛揚的建築工地,秦家別墅,頸間有朵妖艷牡丹的女子,北京飯店的廣場,倉庫,屍體,江南小鎮,鮮血飛濺……一幕一幕如同電光閃爍般在李雲道腦中飛閃。

    贛北小鎮,一個陣舊的汽車旅館,房間裡潮濕的霉味和中藥味混雜在一起,普通人進門都會有股作嘔的衝動。

    躺在小床上的李雲道蓋著三層厚厚的棉被,40度的高燒己經持續了一整天,胡話說了一路。

    小雙開著車像沒頭蒼蠅在江西省內的國道上竄了一整天,都沒整明白倒底怎麼回蘇州,加上李雲道高燒不退,三個小朋友最後乾脆決定就近在小鎮上找了個旅館住下,離旅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中藥房,十力和大雙一起跑了一趟藥房,藥方是到藥店著借筆寫的,一手柳體小楷足以讓眾人汗顏,開出的方子更是坐鎮中藥房的老中醫嘖嘖稱奇的奇方,而小喇嘛親自掌握火候循序下藥的時候更是驚得老中醫差點兒跌碎鼻樑上的老花鏡。

    迷迷糊糊服下一整袋包裝好的中藥後,李雲道昏昏地睡了過去,小喇嘛輕輕拉開棉被,在李雲道腳掌和小腳的幾處穴位上輕輕按摩著。大小雙也一直沒有停下,放下李雲道額頭上的涼毛巾五分鐘就更換一次,兩個從小到大都沒有幹過家務沒照顧過別人的小傢伙一絲不苟地守在李雲道身邊。

    「小師父,師父他燒退了嗎?」大雙喊的是「師父」,而不是「老師」。

    「師父剛剛是不是一直在喊夭夭姐的名字?」小雙也小心翼翼地問著。又至深夜凌晨,大小雙還沒有睡,來來回回無數次擠毛巾都快摩破手上的皮,但兩個嬌生慣養的小傢伙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吭半點聲,反倒是一直陪著小喇嘛一起照顧昏睡不醒的李雲道。

    摁著李雲道腳掌心一處穴處的小喇嘛眉頭不展:「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嗯?」

    「男人就一定需要女人才才嗎?」

    雙胞胎相視無語。

    男人一定需要女人嗎?

    這應該是一個很深奧的哲學命題,小喇嘛不懂,雙胞胎不明白,李雲道沒有參透。可是,從古至今,有幾個人能悟透這個命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0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 血光之災

    13歲前每天要在藥桶裡泡4個時辰,那些足以讓普通中醫瞠目結舌的名貴中藥到底還是換來了一副還算不錯的體質,雖然還沒到弓角那種銅皮鐵骨的變態境界,但最起碼比普通人要強上不少。小喇嘛一劑奇藥入腹,外加整夜的穴位按摩和雙胞胎五分鐘換一次的冷毛巾,下半夜的時候李雲道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迷糊中喃喃自語、胡話連篇也終於不再繼續。

    李雲道只感覺自己彷彿又將此生的二十五年重新走了一回,一直到被小旅館外的鳥鳴聲喚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間陌生的房間裡。腳有些麻了,想動一動時卻發現換上普通童裝的小喇嘛正抱著自己的腳丫子睡得酣香,再看床邊,兩個平時生龍活虎的小王八蛋也一左一右趴在床邊。雖然李雲道昨晚一直迷迷糊糊的,但是對兩個小傢伙端茶倒水換冷敷毛巾的事情還是心知肚明的,而小喇嘛一直按摩到凌晨李雲道也是清楚的。

    不想驚醒忙了大半夜的三個孩子,加上剛剛發完高燒,全身關節都疼痛異常,李雲道又恢復平躺著的姿勢,看著斑駁潮濕的天花板,思考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下山進建築工地,再到巧遇蔡桃夭假扮男友,遊園林初見秦孤鶴,再入秦家當家教,最後在一天之內手染三條人命,李雲道在腦中將混亂的思緒再次整理了一遍,整整花了三四倍的時候,才將下山後碰到的每一個人都理清關係。

    「師父,你醒了!」小雙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李雲道的思路,小傢伙揉著惺忪睡眼,看到李雲道清醒過來,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小雙的聲音不小,大雙和十力本身睡得就淺,也醒了過來。

    「雲道哥!」「師父!」十力和大雙也忍不住喊出聲。

    李雲道這才齜牙咧嘴地抽出自己已經麻木得快沒有知覺的腳:「幾百斤的熊瞎子站我對面我都沒死,哪能這麼容易翹辮子。」

    「我去溫藥!」十力跳下床,打開電水壺的開發,又從床頭櫃上拿起一袋封裝好的中藥放進一隻少了把手的杯子裡,「大師父一直說這副藥藥性過猛,所以我從來沒有機會試過,昨天實在沒有辦法了,才配給你服下,不過再喝過早晨這一頓就不能再喝了,不然我怕真的藥效太剛猛反而大師父好不容易給你築下的底子。」

    李雲道試著下床走了兩步,除了因為高燒關節還有些疼痛、頭還有些暈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大礙。「小雙,你們三個都上床睡會兒,尤其是小雙,給你再睡五個鐘頭,午後吃過飯我們就出發回蘇州,你要負責開車的,睡眠得補足了。我過會兒出去一趟,你們吃些餅乾就睡吧。」李雲道看了一眼屋裡的環境,三個小傢伙還真挺會照顧自己的,泡麵,餅乾,居然還有半隻燒鵝,如果不是這個小鎮太偏僻,雙胞胎定會拉著十力去五星級酒店開個房間,這樣算起來的話,這家頂多算兩星級的旅社應該是這方圓五十里內條件最好的住宿條件了。

    床不大,但幸好三個孩子年紀都還不算大,橫過來睡三個小朋友正好誰也擠不著誰。李雲道匆匆吃了兩口餅乾,吩咐了三個孩子好好睡上一覺和不要隨便開門,李雲道便開門出去,關門時還不忘在門縫裡夾了一根從小雙頭上拔下來的頭髮。

    旅社的走廊跟房間裡一樣潮濕,封閉而不透光,應該是早期的樓房改造的旅店,等李雲道出了旅社才發現剛剛的推測八九不離十,這應該是江西中部的一個偏遠小鎮,不過人口密度還算蠻高,商業相對來說還算發達,雖然擺脫不了老鎮城的痕跡,但是現代生活的必需品還是應有盡有。

    李雲道找了一處公用電話,老闆娘正操著一口江西話跟訓斥光著膀子在門口跳大仙的小兒子,見李雲道要用電話,也只是揮揮手,又轉頭繼續教訓兒子。

    昨天諸振東臨別前其實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對方對秦家虎視眈眈,所以李雲道怕電話被對方竊聽追蹤,沒有直接打電話回秦家,而是憑著記憶撥了一個相對陌生的手機號。

    可能是信號不太好,彩鈴隔了好一會兒才響起,赫然是李雲道在蘇州十全街的那家評彈社裡唱過的一曲秦腔《殺廟》,彩鈴響了許久才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你好,哪位?」

    「瘋妞兒,是我,現在說話方便嗎?」

    「你等一下!」阮家大瘋妞拿著手機,足足跑了好幾分鐘,才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四下看看沒人,這才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話筒發神經般地足足尖叫了一分鐘,震得李雲道哭笑不得,但卻沒有把電話拿開,而是很耐心地聽著阮家大瘋妞的尖叫,等尖叫聲停下來,李雲道這才柔和道:「吼累了?」

    「沒,絕對沒!隨便叫兩聲,姐會累?笑話!你個殺千刀的王八蛋,再不給姐回來,姐就下江湖追殺令,號令全國黑白兩道通緝追殺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李雲道一直微笑著,沒有絲毫反駁,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油嘴滑舌,而是耐心地聽著,聽著阮家大瘋妞帶著哭腔的溫馨罵聲。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良久,李雲道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阮鈺似乎終於從剛剛的情緒失控中反應過來,哭腔消失後便是一如既往的阮姐格調:「李雲道你給我聽著,再給你一天時間出現在姐的面前,否則,後果自負!」

    「用不了一天,估計如果小雙不開錯路,上半夜就能到蘇州。」

    「我不管,反正你給姐死回蘇州來,你要是再不回來,姐就殺到你那兒去!」

    李雲道哭笑不得,不過阮鈺的聲音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溫暖,只是腦中不經意地又閃現出另一個大菩薩的身影,剛剛湧起的暖意蕩然無存。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嗎?

    「麻煩你跟秦爺說一聲,差不多今晚我就能帶三個孩子回來。」

    電話那頭的阮鈺似乎也感覺到了李雲道聲音陡然降溫,只是「嗯」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放下公用電話,付了話費,又從小店隔壁的舊書店裡買一冊中國地圖,路過小鎮上的菜市場時進去買了兩把質量一般的菜刀,又在菜市場裡的地攤上買了幾身尺碼迥異但式樣大體看上去差不多的衣服,隨後折回舊書店,尋了一本《近現代中國史》,津津有味地蹲在地上看到日上三竿。

    咬咬牙花五塊錢把那本比磚頭還厚的《近現代中國史》買了下來,李雲道開始往回走。

    「哥哥,你今天有血光之災呢!」一個稚嫩的童聲突然在李雲道面前響起,聲音如同風鈴般清脆,宛若天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1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演講

    深秋的湖畔涼風習習,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剛剛從「國際私募基金俱樂部2011年度聯誼會」上飛奔出來的阮家大瘋妞看上去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身黑色職業裝讓她看上去終於有了些在華爾街運籌帷幄的模樣。遠在千里之外匆匆撥了電話沒講幾句又急急忙忙掛了電話的始作俑者,根本不清楚一個能讓阮鈺在這樣一個級別的會議上直接起身飛奔的電話,會在國際私募圈子裡引起多少猜想,事實上剛剛坐在會議室首位的阮鈺猛然間起身,己經讓無數身價過接近9位數的鑽石級單身漢憋紅了雙眼,如果不是阮家大小姐做事出了名的邪氣凜然,還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變著法子查出那通電話的來歷。

    接完電話後阮鈺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站在湖畔盯著碧波蕩漾的湖面,一如與平常涼拖超短褲相反的職業裝搭配,神情孤獨落寞。十分鐘後,一片枯黃的落葉悄然擦肩而過時,阮家大小姐緩過神來,衝著湖面淺淺一笑,一轉身,又變回那個無數男人心中高高在上的阮家女神。

    「國際私募基金俱樂部」是阮鈺在哈佛讀碩士研究生時發起的一個非官方組織,起初只有跟阮鈺研究同一組課題的哈佛同學,後來又吸收了不少哈佛精英,阮鈺在華爾街一舉成名後,這個原本名不經傳的私人俱樂部一躍成為華爾街青年精英最為集中的地方,成員大多都是來自哈佛、沃頓、MIT的校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俱樂部形成了一年兩聚的習慣,由成員在只對內註冊的網站上半年投票一次,選出該半年度大多數人願意去的國家和城市,很偶然地,今年下半年的聚會定在了蘇州。阮鈺是俱樂部的發起人,雖然因為大部分時間在國內而將會長的頭銜讓給了另外一位校友,但是作為創造人阮鈺並不會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離開,金融圈子裡才華固然重要,但是人脈資源有些的時候比才華還要重要。這一點從一向不愛受約束的阮鈺一身黑色職業裝的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個性重要,但還是需要分場合的。

    回到凱賓斯基包下的會場時,主持人正好喊到阮鈺的名字,剛剛推門而入的阮家大瘋妞二話不說,直接穿過會場中央殺向演講台。幾十雙顏色迥異的眼睛盯著這位未來很可能會成為「女巴菲特」的漂亮亞洲女人,每半年一次的俱樂部聯誼會上這個堪稱天才的女人都會發表一次震動半條華爾街的演講,所以他們很好奇,也很期待,在如今歐債危機和美國經濟增速下降的前提下,今天這個漂亮的女人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阮鈺站在演講台前,掃了一圈坐在台下的金融精英,過了幾秒鐘,才緩緩用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道:「很多人應該都非常期待我今天的演講,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誰都知道,聽完阮鈺的演講,不出意外半年裡能有超過40%的投資收益。」台下響起一片善意的笑意,更是有連續幾年受益的人由衷地拍起了手。

    阮家女人微微笑了笑:「其實我今天不想跟大家聊金融。」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我相信台下有不少人是跟我一樣,畢業於久負盛名的哈佛大學,最近幾年從哈佛畢業的人應該都聽過《幸福課》。」台下有人點頭,但絕大多數人是困惑,因為他們不明白,阮家女人想要表達的重點是什麼。

    「沒錯,你們猜得一點沒錯,我今天就想跟金融業內的精英們一起聊聊有關幸福的話題。」能通過俱樂部的嚴格審查成為真正的會員沒有一個是傻子,相反絕大多數都是智商超過150的天才級人物,雖然阮鈺的話題跟金融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他們還是很認真很耐心地聽著,其中不少人還打開筆記本和手機的錄音軟件記錄著。

    「什麼是幸福呢?很多收入比我們低、生活環境比我們差的人覺得我們比他們幸福,因為我們可以穿著幾千美元一套的西服、打著阿瑪尼的領帶或者繫著愛瑪仕的絲巾,出入各種高檔場合,的確,我們的物質生活是比他們豐富,能享受的東西也比較他們多得多,可是,在座的各位,你們有誰敢說自己此時此刻是絕對幸福的?」

    台下剎那間鴉雀無聲,連擊打電腦鍵盤的聲音也沒有,所有人都在思考阮鈺拋出的問題:我們真的很幸福嗎?

    「前不久,我認識了一個人。他和在座的各位都不一樣,他沒有上過一天學,但讀的書比很多讀完博士又讀博士後的人多十倍還不止,他在一座山上困了足足二十五年不能離開半步。二十五歲的人,我相信台下有不少人跟我一樣,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能你的足跡已經踏遍全世界許多人跡罕至的地方,可是二十五年人他最多走到過山麓。為了不影響兩個跟你我同樣有才華的哥哥,他毅然隻身來到一個陌生的沿海城市,幹過建築工地上的搬磚工,攪拌過水泥,走過沒有任何防護的腳手架,也清點過建築材料,一個月才掙兩千多人民幣,算起來才三百多美元。三百美元,夠在座的各位吃一頓晚餐?度過一次浪漫的約會?可是,帶著一個年紀才六七歲的弟弟,他在建築工作上幹得很開心,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偶然的一個機遇,他苦讀二十五年等身書終於給他換來在一個大戶人家當家庭教師的機會,終於,工資漲到了五千,吃喝不用再發愁,但他還是捨不得坐兩塊錢一趟的公交巴士,省下來的錢,他還是會多買幾本書。終於有一天,大戶人家的孩子被人綁架了。」說到這裡,阮家大瘋妞停了停,台下所有人都抬著頭等待她繼續往下講。

    「那個大戶人家居然派他去跟歹徒談判,一毛錢贖金都沒帶的情況下,他隻身一人去了歹徒關押人質的地方。臨下車前,我問他,為了掙這點兒錢丟了性命,值嗎?你們猜猜看,他怎麼說。」

    台下的眾金融精英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沒人對阮家大瘋妞在這裡講一個與金融完全不沾邊的話題提出異議,相反,這些思維極具擴散品質的精英們無一不在揣測那位不知名的青年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他是不是說想加入歹徒一起收贖金?」一位長著絡腮鬍子的中東青年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喊道。

    「是不是說這是盡一個老師應有的責任?」一個歐洲青年如是說。

    「是不是說他被逼的?」又一個日本青年這麼說。

    ……

    眾金融精英的答案五花八門,最後連綁匪中有美女情人的答案都出來了

    「我很高興,你們沒有一個人主動將這句話跟金融扯上關係,的確,他的回答跟金融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你們的答案也都不對。」阮鈺頓了頓,收起臉上的微笑,「當時他是這麼跟回答的,『不為什麼不值?幾百斤的熊瞎子都拍不死我,百來十斤的人怕個球?話說回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沒經驗沒學歷沒背景沒人脈,所以我要生存,要往上爬,就要承受比別人重百倍千倍的壓力。壓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壓不死,老子就有成王拜候的機會。』」

    最後一段話阮鈺是用中文講的,實際上,因為阮鈺的緣故,這個俱樂部裡有一半以上的會員精通中文,剩下的也都起碼是個半吊子。阮鈺的話字字都扔進了這群金融精英的心裡,消化了這段話後,之前對於歐債和經濟衰退的擔憂居然一掃而空,反而突然生起一股在金融市場低位時期創造歷史神話的豪情。沉寂了十幾秒後,一陣炸雷似的掌聲突然爆發,阮家大小姐也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會場。

    「很精彩的演講!瑞秋兒,你的演講真的很精彩!」送阮鈺出酒店的青年由衷地讚道。

    阮鈺笑了笑:「謝謝,吉米,接下來大家的行程還要麻煩你了,我突然碰到一些急事要去處理。」

    作為俱樂部第二任會長的吉米也是忠實的阮粉之一,一路很紳士地送阮鈺上車,直到奧迪Q7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聳了聳肩:「二十五歲的建築工人,有意思,有機會真要見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2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帶著好不容易狠心花五塊錢淘到的《中國近現代史》,回到那家走廊陰暗潮濕的小旅店時,李雲道卻愕然發現三個小傢伙已經醒了過來,大小雙趴在床上看電視,不過聲音開得很低,可能是怕吵到正坐在窗邊閉目唸經的小喇嘛。

    「輪流洗個澡,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快三天了,暫時勉強換上這身,這兩套一樣的,小一點的是十力的。」李雲道指了指放到床上的袋子,隨後拿起一盒碗裝的方便麵,試了試水壺裡的水溫,剛剛好,應該是幾個小傢伙起來剛剛燒的。

    在家一天起碼洗兩次澡的大小雙欣喜地抱著衣服搶洗手間,李雲道泡好方便面後便在十力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就著窗外的柔和光線翻開一個上午已經看了近百頁的厚書,一邊吃麵一邊看書。翻完近三十頁時,李雲道被十力從史書中喚醒過來。

    「雲道哥,我們都洗完了,到你了。」

    李雲道點點頭:「你們再吃些東西,我沖一衝,一會兒我們就出發。」

    等李雲道洗完澡換了乾淨衣服出來,四個著裝幾乎一模一樣的傢伙大眼瞪小眼,大小雙兩人更是抱著笑成一團,雖然對於出身金貴的他們來說,這是生平頭一回穿地攤的廉價貨,但是跟那些每年從美國寄回的一箱箱冷冰冰沒有人情味的衣服相比,這身價值絕不超過五十塊錢的地攤貨卻是他們穿得最滿意最舒服的一回。

    下午兩點十二分,四個人準時出發。李雲道打聽過地名,又對照過那冊中國地圖,不出意外的話,三個小臭皮匠昨兒折騰了大半天全走的冤枉路,從江西南部居然開到了江西省的西北境,再走就要跨過省境到湖北了。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總算找到了一條還算穩妥的回蘇路線,接下來就是全程高速了。儘管小雙開車經驗還算豐富,不過李雲道還是讓他和大雙換著開,每人開兩個鐘頭。兩個人換著開不存在疲勞駕駛的說法,加上雙胞胎離家幾天實在有些念家,而且這部車十有八*九回蘇州後會被處理了,所以根本不需要擔心超速會被拍照,一路上基本都是接近150碼的速度,終於在傍晚天黑時份進入浙江境內,按地名看應該已經到浙北了,這樣算起來,再過最多四個鐘頭就可以到蘇州了。

    只是越接近蘇州,李雲道的神經就崩得越緊,前兩天夜裡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誰也不知道秦孤鶴這一次的對手有多強大,所以李雲道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車座下面放著兩把上午在菜市場上買的菜刀就是預防萬一有人偷襲,雖然前夜的酣戰以己方大優勢勝出,但是其中有六個人是諸振東這幫殺人利器解決的,如果真讓李雲道跟前夜的兩個冤死鬼面對面較量,最後還不一定倒下的是哪一方,至少在需要兼顧雙胞胎安全的局面下,李雲道連單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個時候,才顯示出弓角和徽猷那兩副身板的強大,如果換成弓角或者徽猷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場,相信都不會如同李雲道這般吃力。

    不過李雲道的操心似乎有些多餘了,從浙北一路到蘇州,上了市內環城高架,對方的殺手都沒有出現。回到熟悉的城市,雙胞胎終於將這幾日一直崩得緊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可是李雲道卻絲毫不敢鬆懈,越接近秦家,出事的概率就越大。直到踏入秦家別墅,看到坐在秦孤鶴和黃梅花時,李雲道崩得緊緊的那跟弦終於緩緩鬆弛。

    老爺子滿臉笑意地著著眼前穿著打扮如出一轍的四個人,在這張沙發上等了足足三天的秦孤鶴站起身,走到李雲道面前,拍了拍李雲道的肩膀:「這幾天辛苦你了,都先去休息吧。」說完,面帶著疲色的老爺子笑著離開。

    沒有太多的話語,黃梅花也笑著拍了拍了李雲道的肩膀,笑容真誠,意味深長。

    (今天生病了,頭疼欲死了,大家見諒)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3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被包養的實力

    黃梅花走到別墅正廳門口時,突然轉身,一臉笑意:「阮小姐這些天一直在守在這兒等你的消息,剛剛出去接電話了,不出意外應該在魚池那邊。」李雲道沖黃梅花笑著點了點頭。

    秦孤鶴和黃梅花先後離開這棟已經守了三天的別墅,大小雙歡呼一聲,跳到價值不菲的布藝軟沙發上呈軟攤狀,一臉剛剛脫離死地回到家的愜意,見李雲道正欲上樓,小雙冷不丁道:「我覺得她夭夭姐好。」

    剛剛跨上木製樓梯的李雲道徒然停步,心中天人交戰。

    「可我覺得夭夭姐比她有氣質!」大雙是蔡家大菩薩的忠實支持者。

    小雙卻小聲嘀咕道:「有氣質有個屁用,在北京她還是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師父挨揍,反正我不喜歡她,再漂亮再有氣質也不喜歡。」

    「你懂個屁,那天如果夭夭姐開口只會火上澆油,姓蔣的嫉妒心很重,夭夭姐真開口維護師父,指不定他老早就讓那兩個保鏢痛下殺手了。」大雙一臉鄙夷地看了小雙一眼,又轉向立在樓梯口如同雕塑般紋絲不動的李大刁民。「師父,我覺得夭夭姐好。」

    小雙卻沒好氣道:「再好也只管屁用,婚都結啊,嫁都嫁了,難不成你讓師父去勾引那位己婚良家婦女?」

    大雙終於辭窮,盯著李雲道,轉動著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雲道最終還是沒有轉身,只是緩緩邁上第二階樓梯,第三階……每一步都很沉重,直至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

    突然別墅大門砰一聲被人撞開,踩著七寸尖高跟的阮鈺衝進客廳,一身彪悍至極的女王氣息將剛剛還在鬥嘴的雙胞胎直接轟到腦殘:「人呢?死大刁民呢?回來也不跟姐打聲招呼?」

    剛剛還可勁兒彈劾阮家瘋女人的大雙看著阮女王一臉目瞪口呆,平常都是吊帶配超短熱褲露出兩條可以秒殺雙胞胎這種級別男孩子的白嫩長腿外加拖著白色夾趾拖鞋的一對蓮足,可是今天的阮女人一反常態地一身貼身裁量的黑色職業裝,被淺藍色立領襯衣擋住了分外妖艷的牡丹紋身,卻多了十份通殺雙胞胎這類少年兒童的女王氣質。

    大雙指了指二樓,絲毫沒有半點當「叛徒」的覺悟,一直目送阮鈺殺到二樓,這才緩緩收回拉長如鵝的脖子,一臉感慨:「怎麼就像換了個人呢?不對呀,這還是那位阮姐姐嗎?」

    小雙衝他翻了個白眼:「白癡!」

    大雙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轉向一回來就盤腿坐在沙發上閉眼唸經的十力小喇嘛:「十力,剛剛你看到了嗎?那個女人是阮鈺嗎?」

    十力點了點頭,卻又如同打禪機般道:「緣散則散,緣聚則聚,愛恨情愁,轉身便可釋懷,皆如夢幻泡影。」

    雙胞胎相視一眼:「不知所謂。」

    「小玖玖,想不想知道他們在樓上說什麼?」大雙偷偷問小雙。

    小雙小雞啄米般點頭,沖大雙使了個眼色,兩個小混蛋貓手貓腳地緩緩潛向別墅二樓。

    李雲道進了房間,就先從抽屜裡抽出兩張藥膏,是回救潘家小妞兒時用力過猛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前夜又使出全身力道狂奔一通,韌帶軟組織部分又帶出些舊傷,雖然藥店裡買的藥膏遠沒有老喇嘛在山上配製的管用,但有總比沒有好。貼好膝蓋後,李雲道脫了在江西小鎮地攤上買的短袖,甩出那枚三刃小刀時肩膀也幾乎被霸道的力道甩得脫臼,所以右肩的位置還需要再貼一張,只是左手單手操作有些不太方便,而此時正好阮家大瘋妞踩著七寸高跟上門興事問罪。

    「喲,大刁民,你真還活著呀?」阮鈺不請自入,先是一前一後甩掉兩隻華麗的露趾高跟,隨後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到李雲道的床上,從李雲道手裡搶過那張味道奇怪的膏藥,「看在你大難不死的份上,姐來幫你吧!」

    阮鈺也不避諱李雲道赤*裸著上半身,只是那赤著的胸膛和背後都有好些觸目驚人的陳年舊傷。阮鈺的性格很大咧,但做事卻異常仔細認真,小心翼翼地幫李雲道貼好膏藥後,忍不住輕輕撫了撫背上的猙獰傷口,「你是不是從小就把性命當兒戲?」語氣調侃,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心疼,或許女人內心深處都會有一種氾濫的母愛。

    李雲道搖頭:「後面的傷是被熊瞎子剮一掌,所以看上去有些恐怖。」

    「真的被熊拍了一掌?」阮鈺一臉驚異,「那肯定是你沒事兒吃飽了撐著,上山拿人家熊瞎子找開心的。」

    李雲道苦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拿起衣服穿上,微微活動了幾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而後突然轉向阮家大小姐:「謝謝你!」

    阮鈺愣了愣,突然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輕呤一聲在李雲道的床上躺了下來,露出極具誘惑力的身體曲線:「姐也是正好在蘇州有個聚會,有正事兒要辦,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會傻不愣登地在蘇州等你三天三夜?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樣子,瞎得瑟!」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跟鬥嘴,只是很真誠地看著在床上撒瘋般的阮家大瘋妞:「我說真的,謝謝你!在城裡我朋友不多,真正能信得多的更少,你算一個!」

    躺在床上的阮鈺冷不丁地扔過來一個枕頭,正中李雲道的腦袋,隨後某位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的女妖孽就在床上咯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良久,才坐起身,看著李雲道:「姐不是還得感恩涕零行五體大禮感謝您這個大人物好不容易能把我當朋友?」阮鈺在「朋友」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看著李雲道的絕色容顏上居然有股說不出的幽怨。

    李雲道無奈道:「過兩天我請你吃飯!」

    「請姐吃飯?好吧,那就明天吧!我可告訴你,姐可不是什麼海參燕窩鮑魚就可以打發的,你好好兒琢磨琢磨吧,沒準兒姐一高興,就真收了你這個『朋友』呢!」阮家大瘋妞又彎姐撿回自己的七寸妖艷高跟,「朋友」兩個字不出意外地又加了重音,似乎對李雲道的這一表述相當不滿。「明天你的時間是姐的,等姐的電話,隨叫隨到,不然別怪姐不管『朋友』之情,直接讓你進宮當太監!」

    「我手機丟了!」李雲道笑道。

    阮鈺白了他一眼,直接從包裡掏出自己的古董級諾基亞:「接著,姐賞你的!」

    李雲道苦笑一聲,低聲道:「感覺像被包養了。」

    阮家大瘋妞臨出門前,回頭拋了一個殺傷力無窮的媚眼:「被包養也是需要實力的!」

    (這今天身體不太好,昨兒更是頭疼欲裂,醫生說可能是喉嚨發炎引起中耳炎然後左半個腦袋神經性疼痛,昨兒忍著疼痛寫了一千三百字,連章節名字都沒來得及想,就受不了。今天情況好一些了,趁白天清醒的時候先更一章,如果晚上狀態好,就再更一章彌補昨天的過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33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臨出門前,阮家大瘋妞兒除了丟來一記殺傷力無窮的媚眼外,順帶著還抄起門側置物櫃上的銅製飛馬雕塑看也不看就直接拋向李大刁民,似乎一定要用那實心熟銅的小玩意兒把李雲道砸出個腦震盪外加智商衰退九成才會甘心。李雲道「哎喲」一聲,換來樓梯上禍國殃民的禍水紅顏輕鈴般的放肆大笑。

    揉著腦袋一陣晦氣的李雲道撿起銅製的飛馬雕塑,起身時才發現揉腦袋的手上已經沾了些許血跡,加上阮家大禍水肆無忌憚的笑聲,他終於想起上午在江西小鎮上偶遇的那個小道姑。小道姑身上的無骨仙氣跟十力嘉措身上的浩瀚佛息如出一轍,如果不是當時塞得滿嘴的油炸臭豆腐,李雲道會真以為碰上小仙姑了。小道姑其實只丟下一句「哥哥你今天有血光之災哦」就蹦跳著消失在小巷子的拐角,跟老喇嘛和小喇嘛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李雲道早就對世間活神仙之類的說法有了一定的免疫,加上之前時刻要防備著殺手的突襲,李雲道轉眼就把小道路的話給忘了,直到這會兒他才想起,終於驗了那句「血光之災」了。

    將飛馬雕塑物歸原位的時候,十力正好進門,看到李雲道腦袋上的那一抹鮮紅,微微搖頭:「阮姐姐漂亮心熱,就是做事的風格邪了些,不過倒是跟雲道哥你有些類似。」

    李雲道沒好氣地給了小傢伙一記暴栗:「我做事很邪門嗎?好歹你也跟著我讀過幾年書,這叫擅於動腦,不循規蹈矩,不定勢思維,你看看,換種表述,明顯就不一樣了!」室內的中央空調打得很足,李雲道終於覺得微冷,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赤著上半身。

    小喇嘛很可愛地翻了個白眼,跳坐到床邊,前一刻還一副鬼精靈的模樣,後一刻就又是一臉悲憫眾生的菩薩樣:「雲道哥,我犯殺戒了。」十力的聲音委屈,也很無奈,臨下山前,大師父吩咐他看著李雲道,讓李雲道少造殺孽,可是這才一天的功夫,李雲道手上三條人命,他自己犯了兩次殺生之過。

    李雲道也坐到了十力腳邊的地板上,頭靠在床側,看著天花板道:「就像你說的,這世間魑魅魍魎太多,趕不絕,殺不盡。」

    十力的表情還是很哀傷:「那是五條人命啊!」

    「是啊!」李雲道歎了口氣,「是五條人命啊,不是五隻山跳,也不是五頭野山豬,更不是五隻熊瞎子,都是鮮活的人命啊!」十力小喇嘛也歎了口氣。李雲道頓了頓,接著道:「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本就是人吃人的世道啊,我們不殺他們,死的就是我們……」小喇嘛沒再說話,只是輕輕念起了《地藏菩薩本願經》。李雲道難得坐在小喇嘛身邊恭恭敬敬地念著《往生經》,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認真投入。

    樓下經歷死裡逃生的兩個小王八蛋還在為了李雲道選蔡桃夭還是阮鈺而喋喋不休,不同的是往日裡三句話不到兩個小混蛋定要大打出手,可今兒吵了大半個小時卻還是一人佔半邊沙發,絲毫沒有化文鬥為武鬥的跡象。

    「我說小玖玖,咱倆在這兒爭來爭去多沒意思,你沒看到剛剛阮姐姐上去沒多久就下來了,如果師父真喜歡她,肯定要留在樓上卿卿我我溫存一會兒嘛,所以我說,師父還是喜歡夭夭姐的。」

    「切!」小雙翻了翻白眼,「夭夭姐都嫁人了!嫁人你懂不懂?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婦了,要跟別的男人上床生孩子的,你說師父還能娶個二手貨回來?」

    大雙終於有些辭窮,但還是想幫蔡家大菩薩爭一爭:「萬一夭夭姐是被逼的呢?」

    這回輪到小雙陷入深思了,像模像樣地沉思了片刻,小雙才猛地一拍沙發,將大雙嚇了一跳。

    「你幹嘛?嚇死我了!這兩天被嚇得還不夠,回來還要被你繼續嚇!」大雙拍了拍胸口。

    小雙卻從沙發的一側跳到大雙身邊,輕聲道:「萬一真是被逼的,那師父豈不是很可憐?被人橫刀奪愛唉,而且在北京時我也看出來了,夭夭姐還是很在乎師父的。」小雙有潘瑾這麼一個襁褓裡定親的小媳婦,時時刻刻都會想著保護媳婦兒,自然知道被人橫刀奪愛的痛苦。

    大雙無奈道:「那怎麼辦?你讓師父才去搶回來?先不說那姓蔣的在北京能隻手遮天,單是夭夭姐自己願不願意跟著師父走那還是個未知數!」

    小雙洩氣般軟癱在哥哥的胳膊上:「這倒是,如果她真願意,上回在北京的時候就鐵定跟著師父私奔了,唉!可憐天下有情人,只羨慕鴛鴦不羨仙啊!」

    大雙沒好氣地推了弟弟一把:「這會兒你倒是滿口詩文了,有種下回考語文時別抄我的。」

    小雙陪笑道:「就算滿口詩文,那也是跟著哥學的嘛,況且了,你不也一樣抄我的數學答案嘛!」

    兩胞胎繼續在一片兄弟溫情中鬥嘴,樓上的兩兄弟卻在沉默中念完了一遍又一遍《地藏菩薩本願經》。

    深夜,秦孤鶴的書房仍舊燈火通明,老爺子和黃梅花面對面坐著,表情凝重。

    「梅花,如果哪天我這個老頭子不在了,家裡很多事情還要仰仗你幫忙了!」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伯南和仲穎我都指望不上了,瀟瀟還小,處理檯面上的事情還可以,這檯面下的,就指望你和雲道兩人了。」

    「秦爺……」黃梅花想說些什麼,卻被老爺子伸手示意打斷了。

    「你先聽我說!」老爺子站起身,轉身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我秦孤鶴這輩子過得不冤枉,十六歲我就開始為國家做秘密戰線工作,十八歲成為預備黨員,二十二歲轉正為正式黨員,秘密戰線情報工作一做就是幾十年,全世界最偏最髒的旮旯我都去過,也算對得起『中國共#產黨員』這六個字。從十六歲賣報搜集情報時,北京那位一直在跟我競爭,從明爭到暗鬥,你來我往不計其數,最後我選擇退出北京,到蘇州來養老,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沒有斷了用這把老骨頭給國家和人民多做些貢獻的念想。梅花,你在我身邊二十餘載,遠的不說,就說這十幾年來,死在你我手上的也沒一百也有八十,這裡面有幾個不是死有餘辜?法律是公正的,可是有些人偏偏會鑽法律的空子,危害國家危害人民,這樣的事情,我秦孤鶴定不能容忍!」老爺子字字鏗鏘有力。

    從窗邊轉過身的時候,老爺子看著黃梅花:「梅花,很多事情我不說你也清楚,我是很看好雲道這孩子,他跟當年的那個孩子很像,模樣、性格、耐力種種方面都像,可唯獨多了幾份內斂自卑,少了幾份霸氣,在灰色道路上走,有時候少了什麼都走,就是不能少這分霸道。所以,很多事情,以後梅花你要多辛苦辛苦了。好了,今天就先說到這兒,明天你帶雲道去見見賴九和文斌,他們那邊我己經親自吩咐過了,具體怎麼做相信你也有數的。」

    黃梅花輕聲應下:「是,秦爺,時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著吧!」

    黃梅花離開後,老爺子還是沒有立刻休息,而是拿起桌上的毛筆,就著先前剛磨好的墨,寫下七個大字。

    「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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