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6

    (今天這章能頂兩章的字數了,布衣和是但都在催我更新,我這人挺懶的,呵呵,兩章湊在一起發了,也算應了大家的要求。明兒週四,直飛廣東,要出差四天,所以這幾日會擇時間更新,可能每日更,也可能兩日更一次,不過請眾牲口們放心,就算哪天斷更了,羽少下週一定會把欠下的章節補上。另,新開個了YY,牲口們空了進去聊聊天,羽少不定期在線。YY:43467599,哈哈,叫牲口俱樂部。我們一起期待,李雲道這只刁民型大牲口到底能否在萬千世界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

    崑崙山流水村裡上到八十下到三歲的娃娃,都覺得山上那座喇嘛廟裡的大個子憨憨傻傻,如果不是當年應對野狼群時如同金鋼怒目般的發威,或許現在還會有人敢時不時地戲弄一下這個八歲身高就超過一米六五的大塊頭。可是,現在就算是憨傻可笑的大個子樂呵呵站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玩些小聰明的遊戲,那些真的吃過熊心豹子膽的維族人也不敢。

    但他們不知道,就算是文武雙全的徽猷也不敢說自己的腦子比弓角更好用?純憑武力,能單手搏崑崙山的一眾野牛?那是笑話。只有李雲道心知肚明,之所以所有人都覺得弓角是古代演義小說中的莽將一類的人物主要是因為他的武力值實屬變態,以致於其他人會完全忽略他的智商因素,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就如同鍾馗面前的魑魅魍魎。

    自己在崑崙山困讀了二十五年等身書,兩個原本應該鷹擊長空的存在也陪著自己傻呵呵地困在山上。既然從崑崙山出來了,李雲道就不想自欺欺人,兩個虎隼般存在,應該有他們自己的未來和生活,而不是讓他們為了自己這個苦讀了二十五年書的廢物而活。

    雖然,昨天的那場衝突因為身邊這兩個如同遊戲外掛般的存在,而莫名其妙地結束了,但是給它李雲道帶來的衝擊卻是不可謂不感撼。到現在為止,那場衝突己經在他腦中重演不下無數遍,最終李大刁民只苦笑著得出一個教訓——衝動的確是魔鬼!衝動了,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過,李雲道卻一點兒都不後悔,甚至絲毫悔意都沒有,相反,他覺得能為蔡家大菩薩衝動一次,哪怕吃了虧,胸口到現在還隱隱疼痛,他覺得都值,值到骨子裡去了。

    但是,這兩個猶如遊戲中終極大BOSS般的存在要跟著自己回蘇州,李雲道是打死也不會同意的,哪怕那個姓蔣的真會如他所說,花錢找幾個跨省作案大梟級人物來取他的首級,他也不會同意。如果真是山跳,就要有隨時被禿鷲叼死的覺悟,如果不想做隨時等死的山跳,便要如同眼鏡蛇一般,給每一寸獠牙塗上毒液。

    不過,這回似乎不用李雲道開口回絕,薄小車倒是先開口了:「都跟去蘇州,我看倒沒有必要。當年秦爺離開北京的時候應該跟蔣家那位有過君子協議,秦爺終生不入京,那位的手也不要伸到江南的一畝三分田里去。我估計蔣青天就算想動手,涉及到這種大問題上,他還是要請示一下家裡的老爺子的。你跟蔣青天的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蔣家其實也沒那麼齊心地想把蔡桃夭娶進家門,首都誰不知道蔡家出了一個神一般存在的女人,蔣青天就算這回真利用蔡家老大的事情將蔡桃夭逼進蔣家門,那以後蔣家一門也不得安生。所以,我估計,除了蔣青天那兄妹倆,這會兒蔣家對你感恩戴德的,還真不在少數,更別說要打破當初的協議大老遠跑去江南舞刀弄槍了。」

    薄小車分析得很精闢,李雲道看了一眼薄二少爺,突然發現這個成天恨不得所有人都罵他吊兒郎當花花公子的薄家二郎,並不是別人想像中的一無是處,難怪薄大車很多事情都放心交給這個總是一臉邪笑的花花公子去辦,哪怕在生活的細節上有眾多病詬,那也會妨礙在事業上成為一方梟雄。

    李雲道突然覺得自己這只井底之蛙的京城之旅應該算是不枉此行了,見識了北方的一線跋扈大少,也結識了薄家兄弟這對在東三省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男人的世界裡,除了女人便是男人,女人除了解決生理和部分精神需求外,最多能給予雄性動物本能的勝負心,而男人則會讓男人明悟,自己處在這個世界的什麼位置,自己還需要多少努力,才能爬到那個遙不可及的金字塔頂。

    「小車,你的意思是三兒回了蘇州,暫時不會有危險?」徽猷抿了一口咖啡,純正的黑咖,不加奶不加糖,這種重口味乎跟這張堪比傾城絕色的臉蛋格格不入。

    薄小車點頭道:「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樣,但難保蔣青天會不會發神經。我跟這二#逼貨沒多少交情,但總算有些往來,在道上也沒少聽說他幹過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要不是礙著蔣家,放在東北,這種貨色早被我扔到倉庫裡,找個斷背的來圈圈他個叉叉,爆爛他的菊花!」

    坐在一邊,一直沉默著晃動滿是梵文轉經桶的十力嘉措慕然睜眼:「放心好了,沒事的!」誰也沒有注意,昨天的衝突,從頭到尾,小喇嘛都沒有出手,誰都覺得這個還需要人抱的小男童這場衝突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眼前這個小傢伙的變態之處,估計只有坐在喇嘛寺中悟著「一花一世界一歲一枯榮」這種大禪機的老喇嘛才心知肚明——韋馱既出,羅剎鬼盡伏!

    弓角與徽猷同時看著十力微笑,一頭青絲面如桃花的男人輕聲喃語:「真動了三兒,三日必屠盡蔣氏一族!」

    薄二少爺直接將口中的咖啡噴了鄰座的黑絲美腿一身,連忙道歉還不忘習慣性地眼神勾引那位被殃及池魚的職場美女,剛要發作的黑絲美女頓時偃旗息鼓,連說不要緊的時候還不忘搔弄兩下頭髮給薄二少兩個媚眼。不過,薄二少只是習慣性地撩撥了美女幾個眼神,最終還是一眼崇拜地看著徽猷:「我說哥,不帶你這樣的,動不動就滅人家全族。這樣不好,真的不好。不過說真的,哥你要真去,別忘了喊上我,我惦記蔣家那小妮子有段時間了……」

    話還沒說完,薄二少再次目瞪口呆,那頭柔順青絲被李家大刁一個飛身過去,揉個跟草窩沒什麼兩樣,而薄二少心中空手搏熊的大英雄卻只能一臉小媳婦兒般的委屈,薄二少看向李雲道的眼神又是一汪汪的崇拜,估計也就只眼前這位猛人才敢去揉亂那頭青絲。

    「我再說一次,你倆都聽好了!」順帶著,李大刁民又給了無辜遭殃的弓角一記暴栗,看大傻個兒還是一臉憨笑,又給了一下,「都聽好了!這是法制社會,人也不是山上的山跳犛牛,說宰就宰,大師父不是說了嗎,上天有好生之德,枉動殺念,死後都要下地獄的。殺了人,可是要吃槍子兒的,你們這兩頭壯實牲口不怕,我怕,我怕我們李家絕後!」

    提到李家「絕後」這個話題,弓角和徽猷同時點頭,在這個問題上,三兄弟意見一致。

    弓角樂呵呵道:「放心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徽猷點頭,難得一臉微笑道:「三兒,你要真相中蔡家那姑娘,我改天請薄家大哥去說個媒,好歹有個結果,能早生兩個娃叫聲二叔,我也樂呵!」

    薄小車又差點兒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感情這李家老三跟蔡家女人真有些瓜葛不成?隨後,薄小車又在心中不停意淫,趕明兒眼前的李雲道真把蔡家女人征服了,上了床生了娃,咱就可以出去拍拍胸脯大聲嚷嚷,瞅瞅,我家兄弟連蔡家那尊菩薩都征服了,娃都生了一窩窩,還有啥樣的女人老子拿不下?

    李雲道倒是真沒有薄家二少想的那麼樂觀,只是淡淡笑了笑,跟咖啡一般微苦的表情:「先不說我,說說你們倆,到底有什麼打算?」

    見大家都將目光轉向自己,弓角撓撓腦袋,呵呵道:「我沒啥大想法,就跟著大叔混唄!不過,聽大叔的意思,好像是想讓我進廣州軍區鍛煉鍛煉,出來以後再跟著他,三兒,你腦子好用,給哥出出主意唄。」

    李雲道點了點頭:「大叔自己就是從蘭州軍區出來的,所以對軍隊還是很有感情的,估計他是想按照自己的路子培養你。大叔既然開口了,估計把你這個超齡新兵蛋#子塞到廣州軍區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主要是當什麼兵,大叔有提嗎?」

    弓角一臉憨笑:「好像是海軍,說是過了新兵選拔,能進什麼隊更好!」

    薄小車愕然:「海軍陸戰隊?」

    弓角恍然:「對,大叔說的應該就是這個,薄兄弟,你說的這什麼陸戰隊牛不牛#逼的?」

    薄小車猛地一拍大腿,把鄰桌那位媚眼美女又嚇了一跳:「牛#逼,簡直太牛#逼了。你們可能不知道,就特種作戰能力,廣州軍區這幾年在七大區的大比武中連連團體總分第一,個人單項成績更是一年好過一年,據說那些好手都是從海軍陸戰隊裡挑出來的。廣州軍區跟成都軍區有點兒相似,當初國家給它的戰略任務是策應成都軍區威攝東南亞,還有更重要的就是登陸和反登陸作戰,這對個人能力和裝備要求都非常高,所以,論特種部隊,個人能力最強的都在南邊兒,裝備最好的也是南邊兒。嘿嘿,這裡頭學問可大了去了,要不是我哥不讓我進軍隊,哎……徽猷,說句你不愛聽的,你哥要是真能進那支南國利劍部隊,將來的成就肯定不亞於你!」

    徽猷笑道:「愛聽,這話我愛聽極了!」徽猷真是難得笑得這麼開心,雖談不上一笑傾城的程度,但起碼已經讓周邊不少雌性動物蠢蠢欲動。李家三兄弟同時微笑,誰都知道,李弓角這只藏於崑崙山二十五年的猛虎要麼伏山假寐,如若下山,必定有大作為。

    「你呢?漂亮妞兒,給爺笑一個,別成天崩著個臉,這樣不好,真不好!」李雲道又揉亂了徽猷剛剛理順的一頭青絲,一個揉一個理,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兩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對話方式。

    徽猷一臉委屈地順著頭髮,待頭髮理順了,這才緩緩道:「我想出國去看看!」

    「出國?」李雲道、弓角和薄小車三人異口同聲。

    「嗯!」

    「哥,不帶你這樣玩的,我哥好不容易相中你這個好幫手,你走了,這讓我們兩兄弟怎麼活呀!」薄小車拉著徽猷的手,一臉被棄怨婦的哭喪樣,讓周邊眾美女同時對他們兩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徽猷抽出手,認真道:「這件事我已經和大車兄弟商量過了,他也給了我一些建議,說是過兩天會帶我去見一個人,之後要封閉訓練大半年左右,然後才會出國。」

    薄小車瞇眼想了片刻,突然恍然道:「不會吧?我哥讓你幹那行?」

    「哪一行?」弓角不解道。

    薄小車神秘兮兮地看著李雲道,又看了一眼用手機聯網遊戲的雙胞胎:「三哥,你知道他們家老爺子之前是幹什麼的嗎?」

    李雲道搖頭:「沒打聽過。」

    薄小車笑而不語。

    徽猷卻突然道:「說穿了,就是做情報工作,我想出去看看,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三兒,你怎麼看?」

    李雲道凝視徽猷那對漂亮的眸子,他很想知道,這一次,這個比娘們還要漂亮的二哥到底在想些什麼。其實,三兄弟中,就屬徽猷文治武略最為平衡,性格又極為內斂深沉,以他的學識和身手,稍加專業培訓就完全是一個合格的情報工作人員,只是哪怕李雲道不瞭解這個領域,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工作。

    「真的很想去?」

    徽猷點頭,漂亮的眸子中眼波流轉,天曉得這個妖孽出國後會有多少外國美女自甘情願地俯首稱丞。

    李雲道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試試吧!但一定要答應我,無論如何,留著一條命回來見我!」國家利益固然重要,再是對於大刁民來說,什麼也重要不過兄弟的命,這是大刁民骨子裡的執拗,誰也改變不了。

    「三兒!」徽猷欲言又止。

    李雲道會意:「你們一個安安心心地去參軍,最好那什麼什麼南方利劍的劍刃都給老子磨平了再出來,還有一個也定定心心地去戲弄那些羅剎鬼子,不多幹掉幾個大從物不多偷幾個導彈航母的設計圖回來,都不叫功德圓滿。我這邊兒你們放心好了,我就一個小小的家教老師,撐死跟街上的賣盜版書的小商販砍價聊天,弄不出天大的麻煩的。」

    薄小車聽得有些哭笑不得:什麼叫弄不出天大的麻煩?單槍匹馬就敢上北京搶女人,搶的還是蔣家大少將要納進門的女人,這還不叫天大的麻煩?

    弓角與徽猷的目光同時轉向薄小車,薄小車連忙舉手詛咒:「老天爺在上,在你們兄弟回來之前,我薄小車一定保得李三哥周全,如背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幸福和快樂的時光都是一閃即逝去,三兄弟相會不過大半天的工夫又要各自分開,面若桃花的徽猷站在安檢口目送弓角和李雲道離開,哪怕李雲道過了安檢,隔著玻璃示意他回去,他仍舊佇立不動,薄小車倒是很理解地跟在身後,不停揮手。

    「小車,三兒的性格我瞭解。如果我不在國內,你也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過會兒我你的手機號發給三兒,如果真有天大的麻煩,再讓他打電話給你,到時候還望你看我的面子……」

    「大兄弟,這是哪兒的話?好歹我們合作搏死過一頭母熊吶,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兄弟不就是我兄弟嗎?況且了,你覺得以我哥的性格,能讓三哥吃虧到哪兒去?昨兒晚上我大哥就給江南的一些朋友通過氣了,你還別說,我哥一張面子,在江南那片兒的東北漢子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薄大車親自開口,東北黑土地走出來的漢子,豈有不答應之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7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厚積薄發

    弓角再次跟著大叔南下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會如之前說的那樣,進廣州軍區新兵連。憑大叔在幾大軍區的人脈關係,塞個人進去那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況且塞的還是個寶。不過,至於能不能進那支南國利劍的特殊部隊,那是連大叔也控制不了的事情。但這些似乎都是不用操心的事兒——以弓角的身手,短期內在新兵連中出類拔萃不是什麼難事兒。

    弓角直接轉機取道廣州,而李雲道則抱著十力跟雙胞胎一起去機場停車場取了那輛氣焰從頭囂張到尾的豪華邁巴赫。這回大雙沒有搶著開,而是讓給了早就手癢癢的小雙同學。坐到駕騎席上的小雙一臉泡妞得逞的激動,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漂亮妞兒擦滿蜜糖在床上等著的小牲口。等車子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嗖」地竄出去的時候,李雲道這才知道為何前天晚上大雙死活不讓小雙開車——不單單是誤事兒,坐小雙開的車就跟坐中國動車沒啥兩樣,基本上有安全帶也沒有任何安全保障。在上海開高架時還算好,只是用120碼左右的速度不斷超車,上演了一場美國大片裡才會出現的S形漂亮弧線。等上了滬寧高速,這位還沒有領到身份證的小毛孩兒恨不得將這輛保養到位的邁巴赫當飛機開,時速指針就沒下過200。想來就算被開了超速罰單,秦家也自然會有人出面解決這種連麻煩也算不上的事情。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黃梅花居然已經候在了小區門口,也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影子式的人物到底是如何知道李雲道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到達。

    李雲道下車的時候,這個年過四十的高大男人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一絲淺笑,李大刁突然發現這個話不多的男人雖然不至於像徽猷那般禍國殃民,但性格卻是相差不多,而且牙齒都很白,沖這一點,李雲道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冷酷——徽猷也是一樣。

    「秦爺請您過去一趟!」黃梅花用的是「您」,如果沒有聽錯,這應該是黃梅花第一次這麼稱呼李雲道。

    李雲道這會兒倒是有些心虛:大半夜把這兩個初中的小王八蛋拐去北京,還跟京城的一線大少發生了不大不小的衝突,放在平常任何一個普通人家,都會以為李雲道拐帶人口了。

    但是,能跟蔣家那位掌權的老爺子鬥了一輩子的秦家,怎麼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家呢?

    秦家老爺子還是在書房裡,見李雲道敲門進來,微笑點了點頭,而後卻眉頭微皺,原來兩個嬉皮笑臉的小王八蛋一直跟在李雲道身後。

    「你們兩個來幹什麼?」

    「爺爺,是我們讓老師帶我們去北京的,您就別怪老師了。」小雙一臉撒嬌,恨不得粘到老爺子身上。大雙則配合著一臉認錯的模樣:「爺爺,我們知道錯了!」

    看來這是兩個小王八蛋以前沒少惹麻煩,連求饒的勾當都配合得相當默契到位。

    「嗯,你們倆少不了要挨罰的,具體怎麼罰,我還要跟雲道商量商量。你們先回去,好好兒洗個澡,反省反省,自己錯在哪兒!」老爺子似乎真拿這兩個從小就在秦家上竄下跳的小活寶沒有辦法,沒好氣地揮揮手,卻絲毫不掩飾對這兩個小畜生的偏愛。

    待雙胞胎退去,黃梅山出現在門口,輕輕帶上門,書房裡只剩下了秦孤鶴和李雲道兩人。

    「有沒有受傷?」秦孤鶴微笑著從書桌後的椅子上站起身,拉著李雲道一同坐在書房一側的紅木沙發上,眼神真誠。

    李雲道愣了愣,慚愧道:「山裡長大的孩子,皮糙肉厚,挨幾下不打緊的。秦爺,您也別怪他們倆,這事兒主要還怨我,您要打要罵要罰,我都能接受。」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李雲道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時就已經具備了的覺悟,哪怕秦孤鶴此刻把他趕出秦家,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只是覺得會愧對北京那位如同大菩薩一般存在的女人。

    秦孤鶴卻搖了搖頭,直視李雲道:「我只問一句,北京一行,有什麼收穫?」

    李雲道陳吟片刻便道:「收穫很多,看到了自己坐井觀天,看到了一個離我十萬八千里的世界,看到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尷尬。」

    秦孤鶴點頭,不多語。

    書房中的古鐘滴答作響,安靜得有些異常。秦家老爺子盯著眼前這個仍舊在冥思的年輕男人,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觸,或許在有生之年看著這條鯉魚一越過龍門,那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親眼目送這個男人飛黃騰達。這世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偶爾做個伯樂,這感覺也算是與眾不同。

    「先回去休息吧,琚兒和玖兒的功課還是不能拉下。下周得空了,跟我去見幾個人!」

    李雲道應下,卻不知道老爺子口中的幾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哪怕挑翻了京城一線大少,又跟東北傳奇人物稱兄道弟,李雲道仍舊沒覺得自己可以一步登天,他沒有弓角那廝足以堪稱變態的武力值,也沒有徽猷的文武雙全,他只是一個在崑崙山的喇嘛寺中困讀二十五年等身書的普通刁民,他還是那個需要弓著身子在陌生的都市中尋找縫隙生存的山裡人。

    萬物有黑有白,作為萬物靈長的人自然有長有短,連開疆闢土在新中國的成長史上立下赫赫戰功的東方明珠都可以功過三七開,更不用說這位在崑崙山困讀二十五年等身書的李家大刁民。經子史集讀破萬卷,加上一個永遠看不出深淺的老喇嘛時不時在關鍵處點撥上幾句,李大刁民的文史功底或許只有扔到京城那一等一的最高學府才摸出個大概底細,但是外語之類的就算是老喇嘛這般高人也只能望洋興歎,於是這年頭是個人都會一兩句英文的大環境中,李雲道早在進入這個長三角主流城市的第一天就起了盡情撻伐的念頭。除了如同天書一般的外語,如今連三歲小朋友都會玩上一通的電腦也成了李雲道的羞於啟口的弱勢環節。南京美女蘇曉曉花了一整夜的時間,給李雲道開了一個好頭,至少讓李大刁民知道,這些看似天書的文字,就如同山上的畜生,只要掌握了規律習性,沒有拿不下來的道理。

    之前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秦家兩位雙胞胎同學也開始對李雲道有了初步的瞭解,發現這位從頭牛筆到腳的老師居然真的連基本的ABCD都不懂的時候,兩個小傢伙便開始想著法子地用英文折磨李大刁民。除了用英文各種經典「問候」來刺激絲毫摸不著頭腦的李雲道之外,還在各種時機想盡各種辦法使用從小被他們那位活寶母親訓練出來的流利英文對話。現了有了蘇美女打下的基礎,打上秦家雙胞胎保存得幾乎嶄新的課本,估計用不了多久,李大刁民又可以玩一語驚人的把戲了。

    不過說到電腦這玩意的時候,李雲道就不得不汗顏了。小雙秦瓊玖小小年紀,居然已經在國內黑客圈裡小有名氣,圈內人稱「小紈褲」,而這個相當寫實的名稱也是小傢伙在各大社區和QQMSN之流上的馬甲。看著小雙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如同游龍戲水般輕鬆,李雲道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眼紅和羨慕嫉妒恨,無奈就算偏門的《陶經》《茶經》之類爛熟於胸,也抵擋不住現代化和科技化這兩頭洪水猛獸的恣意肆伐。

    眼紅和所謂的羨慕嫉妒恨只持續了幾秒鐘時間,李雲道從來不會把時間過多地浪費在無用的負面情緒上,因為再多的負面情緒也永遠無法改變事實,這就像雪山上的餓狼再如何狂嚎也嚇不死獵物一般。

    臨淵羨漁不如退而結網,深喑短板效應之理的李雲道沒有那麼多時間用在所謂的語法結構上,幸好有蘇美女這樣的人有整夜的時間來花心思來從零開始教這位大刁民,不過語言這東西,基本不是一促而就的,連ABCD都沒有學過的李大刁民更不可能一夜登天運用自如,所以,失去了蘇美女這樣的好老師後,李雲道的英文學習運動只能從最基本的生活對話開始了。

    看到那本被李雲道當作教材的書時雙胞胎差點兒笑到全身抽筋,估計也只有李雲道這樣的人才會把兩冊小學生一年級的英文入門教材看得比寶貝還重要。就這樣,花了半天時間去書店挑教材的李大刁民還是為這一冊就三十八塊九的書心疼得齜牙咧嘴,所幸的是,雖然花掉了不少錢,教材的質量還是比較高的,隨書還附贈了兩張光盤,於是李大刁民也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讓相對聽話的大雙來教他幾招筆記本電腦的使用方法。

    北京一行後,李雲道每天早晚都給自己加大了訓練量,跑十圈,蛙跳兩圈,用很慢的速度打兩遍太極,那之前很少亮相的三刃小刀也開始頻頻現身,繁花墜景般的手法看得大小雙目瞪口呆。

    誰也不知道,這個在臥室牆上寫著「厚積薄發」四個草書大字的男人在幹些什麼。

    或許生活本身就是這樣,當你改變不了生活時,你能做的,就是改變你自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7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厚積薄發

    弓角再次跟著大叔南下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會如之前說的那樣,進廣州軍區新兵連。憑大叔在幾大軍區的人脈關係,塞個人進去那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況且塞的還是個寶。不過,至於能不能進那支南國利劍的特殊部隊,那是連大叔也控制不了的事情。但這些似乎都是不用操心的事兒——以弓角的身手,短期內在新兵連中出類拔萃不是什麼難事兒。

    弓角直接轉機取道廣州,而李雲道則抱著十力跟雙胞胎一起去機場停車場取了那輛氣焰從頭囂張到尾的豪華邁巴赫。這回大雙沒有搶著開,而是讓給了早就手癢癢的小雙同學。坐到駕騎席上的小雙一臉泡妞得逞的激動,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漂亮妞兒擦滿蜜糖在床上等著的小牲口。等車子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嗖」地竄出去的時候,李雲道這才知道為何前天晚上大雙死活不讓小雙開車——不單單是誤事兒,坐小雙開的車就跟坐中國動車沒啥兩樣,基本上有安全帶也沒有任何安全保障。在上海開高架時還算好,只是用120碼左右的速度不斷超車,上演了一場美國大片裡才會出現的S形漂亮弧線。等上了滬寧高速,這位還沒有領到身份證的小毛孩兒恨不得將這輛保養到位的邁巴赫當飛機開,時速指針就沒下過200。想來就算被開了超速罰單,秦家也自然會有人出面解決這種連麻煩也算不上的事情。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黃梅花居然已經候在了小區門口,也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影子式的人物到底是如何知道李雲道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到達。

    李雲道下車的時候,這個年過四十的高大男人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一絲淺笑,李大刁突然發現這個話不多的男人雖然不至於像徽猷那般禍國殃民,但性格卻是相差不多,而且牙齒都很白,沖這一點,李雲道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冷酷——徽猷也是一樣。

    「秦爺請您過去一趟!」黃梅花用的是「您」,如果沒有聽錯,這應該是黃梅花第一次這麼稱呼李雲道。

    李雲道這會兒倒是有些心虛:大半夜把這兩個初中的小王八蛋拐去北京,還跟京城的一線大少發生了不大不小的衝突,放在平常任何一個普通人家,都會以為李雲道拐帶人口了。

    但是,能跟蔣家那位掌權的老爺子鬥了一輩子的秦家,怎麼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家呢?

    秦家老爺子還是在書房裡,見李雲道敲門進來,微笑點了點頭,而後卻眉頭微皺,原來兩個嬉皮笑臉的小王八蛋一直跟在李雲道身後。

    「你們兩個來幹什麼?」

    「爺爺,是我們讓老師帶我們去北京的,您就別怪老師了。」小雙一臉撒嬌,恨不得粘到老爺子身上。大雙則配合著一臉認錯的模樣:「爺爺,我們知道錯了!」

    看來這是兩個小王八蛋以前沒少惹麻煩,連求饒的勾當都配合得相當默契到位。

    「嗯,你們倆少不了要挨罰的,具體怎麼罰,我還要跟雲道商量商量。你們先回去,好好兒洗個澡,反省反省,自己錯在哪兒!」老爺子似乎真拿這兩個從小就在秦家上竄下跳的小活寶沒有辦法,沒好氣地揮揮手,卻絲毫不掩飾對這兩個小畜生的偏愛。

    待雙胞胎退去,黃梅山出現在門口,輕輕帶上門,書房裡只剩下了秦孤鶴和李雲道兩人。

    「有沒有受傷?」秦孤鶴微笑著從書桌後的椅子上站起身,拉著李雲道一同坐在書房一側的紅木沙發上,眼神真誠。

    李雲道愣了愣,慚愧道:「山裡長大的孩子,皮糙肉厚,挨幾下不打緊的。秦爺,您也別怪他們倆,這事兒主要還怨我,您要打要罵要罰,我都能接受。」衝動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李雲道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時就已經具備了的覺悟,哪怕秦孤鶴此刻把他趕出秦家,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只是覺得會愧對北京那位如同大菩薩一般存在的女人。

    秦孤鶴卻搖了搖頭,直視李雲道:「我只問一句,北京一行,有什麼收穫?」

    李雲道陳吟片刻便道:「收穫很多,看到了自己坐井觀天,看到了一個離我十萬八千里的世界,看到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尷尬。」

    秦孤鶴點頭,不多語。

    書房中的古鐘滴答作響,安靜得有些異常。秦家老爺子盯著眼前這個仍舊在冥思的年輕男人,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觸,或許在有生之年看著這條鯉魚一越過龍門,那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親眼目送這個男人飛黃騰達。這世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偶爾做個伯樂,這感覺也算是與眾不同。

    「先回去休息吧,琚兒和玖兒的功課還是不能拉下。下周得空了,跟我去見幾個人!」

    李雲道應下,卻不知道老爺子口中的幾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哪怕挑翻了京城一線大少,又跟東北傳奇人物稱兄道弟,李雲道仍舊沒覺得自己可以一步登天,他沒有弓角那廝足以堪稱變態的武力值,也沒有徽猷的文武雙全,他只是一個在崑崙山的喇嘛寺中困讀二十五年等身書的普通刁民,他還是那個需要弓著身子在陌生的都市中尋找縫隙生存的山裡人。

    萬物有黑有白,作為萬物靈長的人自然有長有短,連開疆闢土在新中國的成長史上立下赫赫戰功的東方明珠都可以功過三七開,更不用說這位在崑崙山困讀二十五年等身書的李家大刁民。經子史集讀破萬卷,加上一個永遠看不出深淺的老喇嘛時不時在關鍵處點撥上幾句,李大刁民的文史功底或許只有扔到京城那一等一的最高學府才摸出個大概底細,但是外語之類的就算是老喇嘛這般高人也只能望洋興歎,於是這年頭是個人都會一兩句英文的大環境中,李雲道早在進入這個長三角主流城市的第一天就起了盡情撻伐的念頭。除了如同天書一般的外語,如今連三歲小朋友都會玩上一通的電腦也成了李雲道的羞於啟口的弱勢環節。南京美女蘇曉曉花了一整夜的時間,給李雲道開了一個好頭,至少讓李大刁民知道,這些看似天書的文字,就如同山上的畜生,只要掌握了規律習性,沒有拿不下來的道理。

    之前一段時間相處下來,秦家兩位雙胞胎同學也開始對李雲道有了初步的瞭解,發現這位從頭牛筆到腳的老師居然真的連基本的ABCD都不懂的時候,兩個小傢伙便開始想著法子地用英文折磨李大刁民。除了用英文各種經典「問候」來刺激絲毫摸不著頭腦的李雲道之外,還在各種時機想盡各種辦法使用從小被他們那位活寶母親訓練出來的流利英文對話。現了有了蘇美女打下的基礎,打上秦家雙胞胎保存得幾乎嶄新的課本,估計用不了多久,李大刁民又可以玩一語驚人的把戲了。

    不過說到電腦這玩意的時候,李雲道就不得不汗顏了。小雙秦瓊玖小小年紀,居然已經在國內黑客圈裡小有名氣,圈內人稱「小紈褲」,而這個相當寫實的名稱也是小傢伙在各大社區和QQMSN之流上的馬甲。看著小雙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如同游龍戲水般輕鬆,李雲道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眼紅和羨慕嫉妒恨,無奈就算偏門的《陶經》《茶經》之類爛熟於胸,也抵擋不住現代化和科技化這兩頭洪水猛獸的恣意肆伐。

    眼紅和所謂的羨慕嫉妒恨只持續了幾秒鐘時間,李雲道從來不會把時間過多地浪費在無用的負面情緒上,因為再多的負面情緒也永遠無法改變事實,這就像雪山上的餓狼再如何狂嚎也嚇不死獵物一般。

    臨淵羨漁不如退而結網,深喑短板效應之理的李雲道沒有那麼多時間用在所謂的語法結構上,幸好有蘇美女這樣的人有整夜的時間來花心思來從零開始教這位大刁民,不過語言這東西,基本不是一促而就的,連ABCD都沒有學過的李大刁民更不可能一夜登天運用自如,所以,失去了蘇美女這樣的好老師後,李雲道的英文學習運動只能從最基本的生活對話開始了。

    看到那本被李雲道當作教材的書時雙胞胎差點兒笑到全身抽筋,估計也只有李雲道這樣的人才會把兩冊小學生一年級的英文入門教材看得比寶貝還重要。就這樣,花了半天時間去書店挑教材的李大刁民還是為這一冊就三十八塊九的書心疼得齜牙咧嘴,所幸的是,雖然花掉了不少錢,教材的質量還是比較高的,隨書還附贈了兩張光盤,於是李大刁民也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讓相對聽話的大雙來教他幾招筆記本電腦的使用方法。

    北京一行後,李雲道每天早晚都給自己加大了訓練量,跑十圈,蛙跳兩圈,用很慢的速度打兩遍太極,那之前很少亮相的三刃小刀也開始頻頻現身,繁花墜景般的手法看得大小雙目瞪口呆。

    誰也不知道,這個在臥室牆上寫著「厚積薄發」四個草書大字的男人在幹些什麼。

    或許生活本身就是這樣,當你改變不了生活時,你能做的,就是改變你自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7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三刃刀

    (出差了四天,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山裡看項目泡溫泉摘龍眼,沒法上網,大家見諒。羽少這周會把上周欠下的補上,基本能保持一日兩更,有可能會爆發,看大家的紅票吧!呵呵)

    弓角一身剛猛外家拳如龍似虎,徽猷在內家拳上也造詣非凡,唯獨在藥桶中度過童年的李雲道在這些中華傳統絕技上毫無建樹。在崑崙山跟流水村的維族漢子們幹架時,李大刁民向來充當軍師角色,除了進行戰術部署外,幹得最多的也就是躲在弓角和徽猷身後玩些撩陰腿和敲悶棍的勾當。

    有了弓角和徽猷這兩個近似於開了遊戲外掛的存在,在崑崙山大大小小的無數中鬥毆中,李家三兄弟基本立於不敗之地。在當年對抗狼群的戰鬥中弓角展現出怒目金鋼般的實力,之後,就極少有人敢主動挑釁李大刁民了,哪怕偶爾一兩次在山上因為采玉而發生些肢體衝突,最後也會以大刁民的勝利告終。

    但走出崑崙山後,這個恰似井底之蛙般的戰績立刻被顛覆,就算是勇救潘家小美女時李雲道佔盡了先機,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已經是如今這副身體的極限狀態了,貿然踹出那一腿的後遺症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散。

    北京一役,則讓這個刁遍了小半座崑崙山的大刁民真正接觸到了一個完全不在一個層面的生活,被蔣青天的手下踩在腳下時,李雲道才真正明白坐井觀天和一葉障目的可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北京飯店前的廣場上見識過弓角和徽猷的彪悍武力值,從京城回蘇州後,大小雙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異常——不但連晨連都無需李雲道多廢話,而且還主動在睡前自加壓力,雖然只是俯臥撐和仰臥起坐之類的基本練習,但足以證明這兩個曾經將秦家上下鬧騰得雞飛狗跳的小王八蛋開始有了改邪歸正浪子回頭的趨勢。

    每天跑步己經不再氣喘吁吁的雙胞胎卻赫然發現,這位牛掰到可以衝到京城去搶媳婦的老師開始踹得比他們還厲害了。不過當他們看到李雲道腿上加起來起碼五十公斤的鉛綁腿時,居然也發神經般地一人綁上十公的沙袋,結果跑了大半圈就偃旗息鼓,看向那位綁了五十公斤跑了十圈才會踹得厲害的老師時,眼神中又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從北京回來後,晨練的隊伍裡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人。黃梅花,起了個像女人名字的中年男人,晨練時穿著大短褲和短袖,露出兩條胳膊上的青黑色紋身,不是大街上用來嚇人的小混混式的青龍白虎,卻是不多見的四爪蛟,蛟頭在左臂,蛟尾在右臂,密密麻麻,顯然當初紋下這條蛟時也算是紋身界的一項皓大工程。黃梅花只跟李雲道一起跑步,跑完後便會到菏花池畔的空地上打一趟李雲道說不出感覺的拳。

    之所以說李雲道說不出感覺,是因為李雲道經常會看弓角和徽猷練拳,老喇嘛明令弓角和徽猷不許教李雲道,不過聰明如李雲道總能觸類旁通,如果不是這副身子拖累著,指不定也是一個內外兼修的大家人物了。黃梅花的這趟拳法有些奇怪,不像外家拳卻有外家拳的剛猛霸道,不是內家拳卻又有內家拳的吐吶收息韻味,其中還有一些類似於九宮八卦步之類的古代戰場擊敵步法,看得李雲道一頭霧水,就連老喇嘛眼中的武學奇葩十力小喇嘛也看不出黃梅花打的這套拳屬於什麼派別。

    小喇嘛練拳的時候,黃梅花會抹著一頭大汗坐在草地上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稱讚,至於雙胞胎跟在小喇嘛身後依樣畫葫蘆的搞笑式拳法,黃梅花也樂得時不時指點一兩下,樂得兩個剛在青春發育期還夢著一劍嘯傲江湖的小傢伙屁顛屁顛。

    五天一晃即過,晨練如舊,只是在接近尾聲時候,一襲白袍的秦家老爺子微笑現身,先是讚了兩個小傢伙幾句,說是進步不小,如果好好堅持,學業再有些進步,過年時一個滿足一個願望。老爺子又欣賞了一段黃梅花的拳法,點頭,微笑,繼而轉向李雲道,這才進入正題。

    「前些天跟你提過的幾位今兒到蘇州了,下午跟我們去見見吧!」

    三刃小刀在指間飛快旋轉,李雲道點頭:「要做什麼準備嗎?」

    「不用!說起來,要麼算是我的學生,要麼是我的故友,沒那麼多忌諱。」老爺子擺了擺,目光卻被李雲道手上的三刃小刀吸引了,「這是什麼?」

    剛剛如同精靈般旋轉的小刀突然停下,如同有生命一般地立在李雲道指頭。老爺子接過李雲道遞過來的小刀,反反覆覆打量了許久,才點頭:「好東西!就是刃口和放血槽都顯得霸道了些,放在特殊戰線上,倒真不失為一枚護國利器。」

    黃梅花有些愕然地打量著得到老爺子高評的詭異小刀,說實話,這幾天他一直看著李雲道在休息的時候把玩這麼個小玩意兒,本來以為是跟鼻煙壺之類的玩物類似,卻沒想到居然是一柄殺人放血的好玩意兒。也不知道黃梅花這位高人以前是幹什麼的,總之一聽到放血兩個字,就好比雙胞胎看到了美女般,眼神基本可以吃人。

    從老爺子手裡接過小刀時,黃梅花的眼神如同冬日寒風般愈發凜冽,看得李雲道一頭霧水,只有沒心沒肺的雙胞胎在一旁傻呵呵追逐打鬧。黃梅花的外形跟弓角類似,走的是剛猛硬朗的路線,手指自然粗大,三刃刀被他捏在手裡如同大人拿著小孩的玩具刀般輕鬆滑稽,可是黃梅花的表情卻異常凝重。

    「怎麼樣?」老爺子微笑看著黃梅花,見雙胞胎離得稍遠,才壓低聲音道,「用它殺人,是不是覺得沒你的那把『赤煉』來得順手?」

    黃梅花卻搖頭苦笑:「能設計出這把東西的高人,估計我這輩子都無法望其項背!」一臉敬畏的黃梅花將這把來歷不明的三刃刀還給李雲道,便主動走開,留下老爺子和李雲道兩人。

    「下午一點,我讓梅花來接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8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我笑世人看不穿

    秦老爺子說了可以隨意一些,李雲道自然不會傻到真的穿著地攤大短褲跟在後面丟人現眼,蔡桃夭花了不小心思幫他配齊的一身裝束終於第三次派上用場。對上蔣家大少的兩個保鏢時,那件價格足以讓大刁民目瞪口呆的襯衫磨破了些許,回蘇州後脫下來洗了又洗熨了又熨,還是讓李雲道心疼得齜牙咧嘴,不過好在這件襯衣是穿在西服裡頭的,背後的稍稍的破綻絲毫不影響整體效果。

    李雲道坐上老爺子那輛老款「紅旗」時,就連閱人無數的老爺子都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人靠衣衫馬靠鞍,何況是那位精神世界無比強大的蔡家女人花心思打造出來的一身裝束?不光是秦孤鶴,就連開車的黃梅花都覺得換了身裝扮的年輕人身上似乎真有什麼地方與之前不太一樣了。只有秦家老爺子讀得出來,這是股不可言喻的精、氣、神,男人可以窮,可以丑,可以落魄,可以被人鄙視打壓,但唯獨不能少了挺拔的腰桿子,所謂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再怎麼把臉皮壓到地板上讓別人踩,也不能少了那股子支撐生命的精氣神。

    紅旗轎車是老款的那種,看內飾起碼十年的歷史,車載的CD也是最老款的,此時正播著昆曲《牡丹亭》中最為經典的《遊園驚夢》一段,粘糯纏綿的吳儂軟語依依呀呀,老爺子聽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個一上車就被冷落了年輕人,剛想轉頭說兩句,卻緘口不語。穿著一身西服的年輕人閉著雙眼,手指輕輕在腿上隨昆曲節奏緩緩敲動,哪有半點兒被冷落的失落,臉上表情顯然比老爺子還要享受。

    到最後一句,「困春心,游賞倦,也不索香熏繡被眠。春嚇!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李雲道這才意猶未盡地睜開眼,突然發現老爺子像打量怪物般地看著自己。「讓您見笑了!」李雲道一臉歉意,顯然是覺得自己怠慢了身邊這位給了自己無數次機會的老人家。

    「喜歡昆曲?」

    李雲道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良辰美景」中緩過神:「小時候在山上,最想聽的就是書說的『樂』。以前山上沒通電,就跟哥們吹樹葉玩,又來大了一些,山上通電了,再後來有了廣播,經常聽村的大喇叭裡放些秦腔脆梆子,聽多了就會唱了,唱多了就喜歡上了。出來以後,才發現這個世界不單有秦腔梆子,還有昆曲,還有京腔,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好東西。」

    「是好東西啊!可惜現在能欣賞的人越來越少了。」秦孤鶴輕輕歎息一聲。鮮有人知,多年前國家在全面推廣普通話的時候,只有他和少數幾位老友在背後支持地方方言保存和發展,前些年蘇州發起吳方言的保護運動這位也在前後出力不少。「是我越來越老了,還是這個世界進步得太快了?」提起這些逐漸被人們忘卻的好東西,老爺子一臉唏噓。

    李雲道卻認真回答道:「世人笑我太糊塗,我笑世人看不穿。」

    秦孤鶴點頭讚道:「好一個看不穿!」

    隨後老爺子輕聲道:「如今這世上能靜下心來,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做事情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你算其中一個。說句實話,我這個老傢伙半隻腳踏己經踏進了棺材,只想在百年之前,好好兒培養個關門弟子出來。雲道,一個男人,能有多大的造化,雖然也要看看老天爺的臉色,但天道酬勤是句不古的真理。我盼著在百老歸天之前,能看到你有站在金字塔頂的那麼一天,哪怕我看不到那天,起碼也要讓我見到你站在那個梯子上。」雲道,這是秦孤鶴第一次這麼喊李雲道,其中的深長意味,不為旁人所道。

    李雲道點頭,回答卻讓前面開車的黃梅花哭笑不得:「我會多到墳前跟您嘮嘮嗑兒的。」放在平日,誰要是敢這麼跟老爺子放肆說話,黃梅花自然會有自己的動作反應,但是今天他卻覺得身後這一老一少的對話頗有幾份說不出道不明的禪意。

    秦孤鶴果真不生氣,反倒是很開心地在李雲道肩上拍了幾下,閉目養神。在特殊戰線上奮戰多年的秦家老爺子,早就看破了生死輪迴,死後能有個小輩時不時到墳上來嘮叨上兩句,那也算是不枉在人間走了這一遭。

    目的地是太湖邊的高爾夫球場,這也是李大刁民第一次看到接觸高爾夫這類普通老百姓不會去觸碰的玩藝兒。哪怕在巍峨崑崙呆了25年,看到這座諾大的高爾夫球場連帶著零星獨棟別墅時,李雲道還是被深深震撼了一把,不過嚇到李大刁民的不是規模,卻是黃梅花口中維護保養這些青草綠皮的成本,那些零總是讓李雲道忍不住拿養流水村一村子人多少年作為基本單身來衡量這裡的鋪張浪費。

    「也不要被梅花說的這些價錢嚇到,可能現在你還體會不到,等到了一定階段,你就會發現,錢不過是個符號而己,人過這輩子,真正得到的一些東西,不是用這些零就可以衡量的。」老爺子和顏悅色地走在前面,估計李雲道被黃梅花說的內容震住了,當下開口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聽多看多做,少些說道少些閉塞少些好逸惡勞。」

    李雲道愧然點頭,自嘲地笑了笑:「窮的時間長了,聽到這麼多錢就腿軟!」對於他這位崑崙山的窮小子來說,高爾夫長什麼樣都只能憑空想像,哪有面對金山巋然不動的底氣和魄力?

    前方已經看到幾個中年人圍著茶几抽煙聊天,老爺子卻突然停步,回頭道:「一個年輕人,三十歲前別把錢看得太重,過重會使你的人生目標和方向發生偏移,三十歲後,也別把錢看得太輕,沒錢沒權沒勢,人生理想之類的都是空談。」

    此時此刻,買件地攤貨都會心疼的李雲道注定無法理解秦孤鶴突然拋出來的金玉良言,或許某一天站在某個位置上的時候,他也會把同樣的話拋給下一匹被伯樂相中的千里馬。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09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同門

    圍坐在遮陽傘下三個男人邊抽煙邊聊天,話題始終不離江浙滬三地的政壇最新變動。其中兩個約莫三十出頭,一胖一瘦,站在一起頗具喜感,另一個相對沉穩的應該在四十左右,身材挺拔,不怒自威。再看三人抽煙的架勢和談吐,大多數人都可以一眼看出他們的體制內身份。

    看到秦孤鶴現身,三人不約而同起身,掐滅剛剛才抽了兩口的蘇煙,恭敬而真誠。

    「老師!」四十左右的男人老遠就迎了上來,兩個年輕一點的緊隨其後。都不約而同地詢問老爺子的身體狀況,無一不是發自內心的關心。緊接著,三人都不忘跟黃梅花點頭打招呼。黃梅花平日裡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愛講話,但是在這三位面前,還是很自然地點頭微笑,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等看到李雲道跟黃梅花並排而立的時候,三個男人都微微錯愕,但都是一閃即逝,掩飾情緒的變化這是為官的第一要務,所以頭一回見面,又看不出李雲道的深淺,三位政壇新秀很主動地跟李雲道打了招呼。

    「忠群,你啊,這輩子吃虧就虧在改不了謹小慎微!」秦孤鶴笑著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如同長輩埋怨子侄般微笑,眼中的欣賞遠大過訓責。

    剛過四十就已經掛著省級副廳頭銜的男人一臉歉疚:「老師教訓得是,最近就因為這個性格犯了些不大不小的錯誤。」

    「那件事我知道了,等會兒再說。先給你們三個介紹介紹,這是李雲道,我家那兩個小傢伙的老師!」

    毛忠群很熱情地上來跟李雲道握手:「你好,我叫毛忠群,是秦老的學生。」

    「你好,王延明!」第二個上來的是矮胖的年輕男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有了大腹便便的趨勢,不過眼神很犀利。

    如果之前兩個人握手時還帶些客道和生份,那麼這第三個男人,卻給李雲道帶來了一些全新的東西。這個年輕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的男人似乎也是三個當中資歷最淺的,握手的力度不大不小,時間不長不短,拿捏分寸很到位,笑容也很真誠,給李雲道的感覺已經不是「如沐春風」四個字就可以形容的:「能征服瓊琚和瓊玖這兩個小傢伙,實在是佩服!鄙人林一一,雙木林,一二三四五的一。」

    三個人當中,最無懈可擊的是向來左右逢源,也是在體制內爬得最的毛忠群,最憨厚的是腰圍直追發達國家的王延明,而最真誠最讓人感覺舒服的卻是這個叫林一一的男人,名字有些怪異,但人卻長得很普通,斯斯文文,乍一看,就像是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雲道,這三位都年長於你,你就都以兄長相稱吧!忠群在江蘇省委組織部任職,延明是杭州市委辦公室的頭號筆桿子,一一之前在蘇州,半年前剛剛調進上海市發改委,空下來的時候,你要跟他們多交流交流,有好處!」

    李雲道點頭,毛忠群連忙謙道:「是相互學習相互學習!」毛忠群這會兒也猜不透李雲道的深淺,只能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剛剛說過你的性格,你這個小毛孩兒!」啪一聲,秦孤鶴伸手就在毛忠群後腦勺來了一下,笑罵道,「都別猜了,雲道和你們仨兒一樣,都是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孩子,不過你們比他幸運,你們未成年時便已經碰到我,所以你們三個兄長以後要多擔待擔待!」

    老爺子這話一說,氣氛立馬又不一樣了。

    「老師您不早說!」林一一上來就拉住李雲道另一隻胳膊,「我一眼就看出雲道兄弟跟咱們有緣分!」

    王延明也上來憨憨笑道:「這樣就是自家人,雲道以後在長三角有什麼事情,別忘了給哥哥們打電話!」

    只有毛忠群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李雲道一番,才道:「我乍一看,以為雲道兄弟是哪家的太子爺,現在一看,倒真有些我道中人的味道!」

    這三人都是貧苦人家出身,都是在上學期間機緣巧合下碰到了那時候執行特殊任務的秦老爺子,得秦老爺子一手栽培,這才成就了如今的這番事業,所以三人都視秦孤鶴為再生父母。現在老爺子把李雲道介紹給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在官場裡混了這麼久的三人哪能不明白,這是老爺子準備細心栽培的關門弟子。既然是老爺子的關門弟子,那也就是同門師兄弟,雖然如今的官場沒有科舉時代那麼嚴重的門閥黨爭,但卻也不乏派系鬥爭,嚴格說來叫良性競爭,像毛忠群這種沒有家庭背景的人,只有同門師兄弟相互抱團,加上老爺子的暗下支持,才能在江浙體制內一路高歌勇進。

    坐下閒聊了幾句後,毛忠群突然起興道:「老師,今天狀態如何,忠群陪您打兩桿?」

    秦孤鶴笑道:「你真以為我老得動不了了?可不要小瞧了我,雖然老了,指不定你還會輸得脫褲子!」眾人都亮明瞭秦系的身份,所以老爺子說話時也就不太顧忌,這裡老爺子也存了個把李雲道進一步拉進小圈子裡的心眼。

    被秦孤鶴這麼一說,毛忠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王延明和林一一齊聲大笑,顯然這位被江蘇體制內視為冉冉新星的政壇新秀曾經上演過這出搞笑戲碼。

    「輸給老師不算丟臉!」毛忠群自我解嘲,熱情地拉住李雲道,「雲道兄弟的高爾夫球技如何?」

    李雲道搖頭笑道:「有我在,毛哥您就別擔心會輸了,脫褲子的名額基本會被我一人拿下!」一聲毛哥喊得親切自然,毛忠群也樂得答應,自己人之間,總比喊毛秘書長之類的來得舒心,何況在秦老爺子面前,屁大的秘書長,這樣的官職實在是九牛一毛。

    球童早就備好了一切,又幫李雲道領了一套裝備,一行人直奔發球區。

    老爺子第一個開球,球一開,李雲道就立馬體會到什麼叫「行家出手」,估計年輕時一直奮戰在秘密戰線第一線的老爺子沒少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毛忠群的實力也不錯,在無錫招商局任職的那四年練就了一身高超的高爾夫球技,當然,無錫市的整體招商引資水平和規模在那四年裡起碼上了三個台階還不止。王延明是地道的文人,揮起球桿來有些笨拙,但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每次的成績都跟毛忠群相差不大。動作最標準最帥氣是便是林一一,順帶著,林一一也成了李雲道的高爾夫球指導。幸好李雲道悟性不錯,加上山裡人大多四肢協調,一刻鐘的功夫,李雲道已經能夠打出不亞於王延明的標準,看得林一一一陣大呼「羨慕嫉妒恨」。

    不過在現實生活中,所謂的「奇跡」一般是不會發生的。李雲道毫無懸念地落敗,不過自然不會有人煞風景地真要輸得一敗塗地的李大刁民脫褲子,收桿後,一行人直奔「第19洞」——太湖高爾夫會所。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0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男兒當殺人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擁有兩千五百年悠久歷史的蘇州素有「滬上後花園」之稱,尤其是2001年往後,這座千年古城的GDP就如同打了春#藥般噴薄不止。縱使GDP的增長沒給普通百姓帶來多少實惠和幸福感,但卻雨後春筍般冒出諸多高檔會所。這些會所大多私密,除了一些二三流的會所對外開放外,其餘的一概只針對貴賓會員開放,部分超一流的私人會所甚至只對寥寥數人開放。毛忠群口中的「第19洞」便屬這少部分的超一流會所。

    雖已入秋,但近幾年江南氣候異常,加上來回揮桿,18洞打下來眾人皆是一身汗。進了會所,不少了的先是泡澡桑拿按摩,老爺子在秘密戰線上的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對於這些自然不會排斥,倒是惹得李大刁民這個純粹的山裡人又扮演了一回沒見過世面的劉佬佬角色。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李雲道,哪怕是蘇州城裡的尋常老百姓跑到這高爾夫會所裡來,也會被這高檔會所的金碧輝煌給閃了眼睛,更不用說一個在崑崙山埋頭苦讀的鄉下人了。

    都說男人之間的感情是吃喝出來的,不過這吃喝出來的感情跟泡澡坦誠相見培養出來的感情又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情意真真假假來來回回鬥酒十旬,也趕不上赤#條相對邊泡澡邊歡聊上十分鐘,更不用說共同嫖出來的感情。

    不過,秦老爺子培養出來的學生自然都秉承了秦系一脈潔身自好的傳統,這樣最起碼不會在政敵口中落下話柄。當然,有沒有金屋藏嬌小三禁臠之類暫且不談,只要不落入旁人耳目中,老爺子也不會跟他們多磨嘰——有本事的男人,有幾個不是佔有慾特別強的?

    不過,跟老爺子在一起的時候,當真是純粹地按摩放鬆,好在高爾夫會所裡的按摩技師不論男女都是行業裡出類拔萃的高手,哪怕這裡頭有些污穢的東西也不會帶到老爺子的面前。

    從打高爾夫開始,到桑拿,再到按摩,幾個鐘頭相處下來,李雲道已經在三位政壇新秀心中形成了初步的印象:謙遜,隨和,博聞強記。關於博聞強記這一點,就連南大博士在讀的毛忠群都對李雲道說話時的旁徵博引頗為驚歎,等按摩時閒聊,卻發現道李雲道居然連一天正規教育都沒有接受過,不禁大為感歎現下教育體制的不作為,王延明和林一一兩人吩吩應和,顯然是看多了現下教育體制的種種弊端。

    給老爺子按摩的是個帶著口罩的中年技師,手法熟練,認穴精準,作為此中高手的老爺子也會忍不住讚歎。不過老爺子聽了這話,卻立馬不樂意了,當下抬頭道:「如果不是國家出錢出力出教育,你們三個小兔崽子能有今天?虧你們都是老黨員,也學過哲學,看這些問題都要一分為二嘛,不能一棍子打死!」老爺子說話的時候,前胸位置的紋身特別引人注目。那是一隻青色的豹子頭,據說這也是老爺子引以為傲一輩子的東西,當年能紋上這只豹子的,都起碼立過三個一等功,而且在國外情報機構上的懸賞金額都不下百萬美元。那個時候的百萬美元,頂得上現在的千萬。

    「老師說得是!」毛忠群倒真是一臉感慨,「說句實話,如果當年不是碰到老師,估計我早就餓死在成都街頭了。」毛忠群感激地看著老爺子,王、林二人同樣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林一一眼中的感情最為強烈。這三人雖然與老爺子師徒相稱,但實則感情不亞於父子。

    「無用的話不多說了,我當時也是國家養活的,所以說到底,你們還是要感謝國家,感謝這個國家的人民。還有,以後雲道在江浙滬一帶指不定要看你們的臉色行事,你們三個當兄長的能多幫一把就不要藏著掖著!」

    三人連連稱是,而後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如果不出意外,我百年之後,有些東西,都會讓雲道幫忙看著,有梅花幫他,出不了大問題,你們這邊,自己看著辦就是。」

    三人同時愕然。

    秦家老大秦伯南從政,此時人在京津,老二從文,去了美國就不願意回來,三個名義上的學生實為義子的男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從政,事實上,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黃梅花才是秦家檯面下的那些事業的正式接班人,而事實上近些年,老爺子不方便出面的很多事情,都是黃梅花代勞的,就連現在江浙滬一帶道上的人都會喊他一聲黃叔,可是卻沒想到老爺子身邊會突然冒出個名不經傳的李雲道。

    「老師,雲道還年輕,完全可以走體制內這條路子,沒有必要在刀尖上討日子。」林一一倒是說了句實在話。

    老爺子聞言倒也不立刻反駁,只是微微點頭,轉向李雲道:「你自己怎麼想?」

    從剛剛見面到此刻,李雲道一直在觀察這三個人,邊看邊記,眾多別人會忽略的小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毛忠群謹慎玲瓏,王延明大智若愚,反而看似最不成熟穩重的林一一待人最為真誠可靠。林一一的話說得非常在理,憑李雲道的一身才學,又有老爺子的支持,加上他們三人在圈子裡的關係,在體制內混口飯吃並不難,可是李雲道還是語出驚人。

    「如果在體制內渾渾噩噩一輩子,那就算了,倒不如在刀類上舔血來得暢快。」不知為何,李雲道突然想起了十力說的那句話:雲道哥,殺人真的不好。

    可是,為什麼古人說,男人當殺人呢?

    林一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毛忠群用眼神制止了,接下來便是閒聊江浙滬最近的人事變動,原本三人想不通的一些重要環節,老爺子微微一點撥便豁然開朗。

    換好衣服,老爺子和李雲道先出了門,剩下毛忠群三人。

    「忠群,你剛剛什麼意思?」林一一有些困惑,既然老爺子已經鐵了心想培養那個關門弟子,他們這些當師兄的也該盡心盡力才對。

    毛忠群點燃了一根蘇煙,吸了一口,騰雲駕霧般。「你們有沒有覺得雲道挺眼熟的?」

    「眼熟?」王延明和林一一同時愣住了,卻怎麼也想不出在哪兒見過李雲道。

    一根煙抽完,林一一終於忍不住:「忠群,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毛忠群掐滅煙頭,認真道:「你們不覺得他跟二十五年前的大公子很像嗎?」

    世人都知秦家有二子,卻不知還有個神秘的大公子。

    王延明和林一一不約而同地一臉恍然。

    「老爺子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我們這些當晚輩的就當盡孝心吧!」

    王、林二人點頭應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0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大少爺

    李雲道初到蘇州時進建築工地幫工,吃的都是大鍋飯,一口鍋裡煮幾十人吃的飯,能煮熟有些油鹽味道已經算是大功德,幸好李雲道在崑崙山上是生活在喇嘛寺中,口味相對清淡,也沒什麼不適。後來到了秦家,小保姆鳳凰做的菜也是清淡口味,李雲道自然不會覺得不適。可是今兒嘗到正宗的蘇幫菜,李雲道不禁微微皺眉——作為淮楊菜系中四大菜系之一,大多口味偏甜,李大刁民終於感到有所不適。不過今兒一桌子的菜,從松鼠桂魚到碧螺蝦仁,再到姑蘇醬鴨,都是出自城裡松鶴樓的大師傅之手,為這,松鶴樓的後台老闆還親自開車將大師傅送來了會所,這當中有心人的安排不可謂不稱心如意。

    酒是三十年的茅台,秦老爺子和三個義子的酒量都非常不錯,前者是天生好酒量外加一身酒膽,後三者都是在體制內的酒桌上練出來的酒量,唯有李大刁民才三杯喝下去,兩頰便已經兩團泛紅。男人的酒桌,酒過三旬,話題便離不開異性,不過當著老爺子的面,毛忠群三人都不好太過份,但三人輪流講些體制內的葷段子,放在這酒桌上倒也調劑氣氛的絕佳良品。李雲道喝了酒以後話更少,主要是循著老太爺那句「少說多聽」,況且他對體制內的東西並不熟悉,但很自然地為四人斟酒,話題中間偶爾插上兩句恰到好處的點評,倒也沒有在酒桌上失了分寸。

    不過,李雲道看得出來,毛忠群喝酒只敢喝一半,似乎有些話想講,但找不到機會。終於,酒至一半,這個四十出頭已經混到副廳級的男人忍不住了:「老師,前段時間犯的錯誤,我還得向您老人家主動認個錯,這事主要還是怪我太優柔寡斷。」

    老爺子放下剛剛舉到一半的酒杯,點了點頭:「我正等你跟我提這件事,說起來,這個錯誤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完全可以一抹即過,再往大了說,指不定在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絆腳石。記不記得你高中畢業去南大讀書時我跟你說過什麼?」

    毛忠群連忙點頭:「記得,當然記得。當時是在南大的老校門門口,那時候的門頭沒有現在這樣兒的,老師您當時送給我一句話,『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防之當如渡海之浮囊,勿容一針之罅漏』。」

    李雲道輕輕接道:「萬善全,始得一生無愧,修之當如凌雲寶樹,須假眾木以撐持。」

    老爺子很欣賞地看了李雲道一眼,轉向毛忠群:「忠群,當年我只送你半句,還有下半句,就是剛剛雲道說的,『萬善全,始得一生無愧,修之當如凌雲寶樹,須假眾木以撐持』,本想等你升至正廳級再送你這下半句,現在想來,你犯下錯,我這個當老師的也有責任。」

    「都是我的錯,老師您別這麼說!」毛忠群一臉歉疚,他也知道,在前不久發生的那件事上,老爺子沒少動用手頭的資源為他擦屁股,不然他現在這個省委組織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不可能坐得這麼舒坦安穩。

    「現在你如何處置那個女孩子了?之南那邊你又是如何處置的?」老爺子不緊不忙,但問的問題都在點子上。

    房間裡空調開得很足,但毛忠群的額頭上仍舊冷汗淋漓:「我已經跟之南坦白了這件事,之南生了兩個禮拜的氣,但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了,她也知道我的性格,只表示處理好了那邊就全當沒有發生過。至於小彤那邊,還真有些棘手,主要是小彤懷了我的孩子。」

    老爺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正色道:「幸好你沒有做出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如果真做了,往後就不要踏入我秦家一步,也不要在人前稱我為老師了!」

    毛忠群驚出一身冷汗,老爺子過了六十後一般不太給人臉色看,今天突然甩下臉子,惹得王延明和林一一兩人都噤若寒蟬。

    「千錯萬錯,孩子是沒錯的,所以孩子是一定要生下來的,不然你毛忠群枉為人父,甚至連做一個男人都不配。至於之南那邊,適當的時候,我會讓瀟瀟母親勸勸她。但是有一個原則,往後就是偷吃也要把嘴巴擦乾淨了,沒本事擦乾淨就管好你自己。」

    毛忠群又連連稱是,這件事之前已經在政敵面前落下了話柄,甚至已經有人拿這把刀捅到了他的直系領導那兒,所幸的是他的直屬領導跟秦老爺子也頗有淵源,這才壓下了這件事暫且不提,如果真要被人拿了話柄,雖談不上雙規落馬,但起碼在今後的仁途上會有所阻礙。

    「你們兩個也是,要好自為之!」老爺子又掃了一眼生怕殃及池魚的王延明和林一一。這三人自幼就得秦老爺子資助,老爺子也視他們如同自家子侄,管教也頗為嚴厲,就算是上了大學,三人也都有被老爺子吊起來抽鞭子的不堪經歷,所以這三人絲毫不懷疑,一旦真犯下什麼大錯兒,老爺子指不定再上演一回鞭笞大戲。

    毛忠群今兒從一開始心裡就在犯嘀咕,所幸的是,千求萬求,終於求得老爺子沒有當場翻臉,加上李雲道在場刻意緩和桌上的氣氛,最終還是給毛忠群留了幾份面子。等老爺子臉上再次露出淺笑時,毛忠群才在桌下輕輕踢了李雲道一腳,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兩人相視而笑。老爺子看在眼裡,不動聲色,他剛剛就是想給李雲道一個機會,人情人情嘛,不來不往,哪來的加深厚情?

    接近尾聲時,林一一這才敢藉著酒勁問老爺子:「會所的主人一直在外面候著,是不是要見一見?」

    老爺子點頭,林一一起身推門出去,不大一會兒,居然領回來一個女人。

    這段時間李雲道也見過不少美女,從蔡桃夭到秦瀟瀟,再到潘瑾和阮鈺,都是可以堪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傾城絕色,可是眼前的女人卻不太一樣,咋一看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可是再仔細看又覺得應該才二十出頭,不然不會有這麼細嫩的皮膚,可是再接著看,又能從她的神態端儀中讀出些與眾不同的閱歷。有一種女人就如同深奧晦澀的典集,越看越有味道,越讀越有深度,時越長,人越美。

    「秦部長,這位就是這座高爾夫會所的真正主人謝嫣然,今兒的行程都是謝總精心安排的!」在外人面前,林一一隻稱老爺子為「秦部長」,顯然這是老爺子跟他們定下的規矩。

    出乎李雲道的意料,老爺子似乎倒真的對這個姓謝的女人相當在意,當下起身,直接來到謝嫣然的面前:「嫣然到蘇州來發展,怎麼也不通知伯伯一聲?」

    林一一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謝嫣然居然跟老爺子是舊識,他看了一眼毛忠群,毛忠群搖頭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秦爺是大忙人,我只是做些小本生意,哪敢勞煩秦爺,只是今天聽說秦爺要在此用餐,小妹特別做了些準備,也算是給秦爺一個驚喜!」謝嫣然一臉笑意,能在秦老爺子面前以平輩相稱,這樣的女人怎能不讓人好奇?

    「說笑了,如果嫣然的生意也叫做小本生意,那這世上還真沒有大賣買了!」

    「相比秦爺當年用潛水艇運坦克,小妹這些生意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雲道等四人聽了頓時警覺,就連不清楚謝嫣然底細的林一一也忍不住皺眉,別人介紹這個女人給他認識的時候,只說是跨國公司的中華大區總裁,可沒提到什麼不正當生意,當下也對謝嫣然心生警惕。

    好在謝嫣然也只是現身打了個招呼便退去,送走這尊來歷不明的大菩薩,林一一感覺頭皮一陣發麻,用眼神向兩位兄長求救,均得到一個愛莫能助的回應,最後還是李雲道輕輕拍了拍他的膝蓋,等老爺子坐下,李大刁民便道:「這位謝姑娘應該跟秦爺之前一樣,也是為國家在情報口子上工作的。」

    老爺子當真也欣賞李雲道的眼光:「差不多,不過你口中的姑娘,呵呵,這就有點兒……」

    毛忠群等人均感困惑,看樣子,那謝嫣然也就二十七八吧,怎麼就不能稱姑娘了?

    老爺子衝他們四人擺擺手道:「你們也別太緊張,說起來這個謝嫣然也是體制內的人物,適當保持些距離就是,其它的,只要不牽扯到我們,一切給予方便。」

    離開「第19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毛忠群要趕回南京處理衝動的後果,王延明和林一一次日都有會議要參加,所以都要回各自的城市,好在寧滬杭三地距離蘇州都不遠,三人都有司機專車接送,也不怕喝了酒會不安全,老爺子又吩咐了幾句後,才各自散去。

    隱身許久的黃梅花不知在什麼時候又出現在老爺子的身後。送走三人後,老爺子看了一眼仍舊若有所思的李雲道:「剛吃過飯,我們到太湖邊走走!」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1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投石問路

    接近中秋時節,但江南仍不見秋意,太湖畔的蘆葦仍舊茂密如盛夏時節。不過入夜,湖風陣陣,吹在身上還是有些涼意。老爺子跟李雲道並肩而立,眺望著遠處幽蘭的湖面,夜色中的太湖水又別有一番蕭瑟淒涼之意。黃梅花靠著那輛老古董級別的「紅旗」,遠遠地看著這邊,到湖畔的小道只有一條,所以他也不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站在湖畔的兩人都看著湖景許久沒有說話,李雲道其實一直在回味剛剛毛忠群等三人的一言一行,閱歷是他現在最大的一塊短板,想要在短時間內揚長避短顯然不太可能,唯有仔細觀察別人的言行,暗暗地記,偷偷地學,雖然談不上沐猴而冠但起碼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有些用處。等將今晚的所得在腦中如同電影般放過一遍後,李雲道這才想起老爺子還在自己身邊。

    站在老爺子身側,李雲道才發現其實老爺子的身材很高大,如今慈眉善目的臉龐怎麼也掩蓋不住年輕時的恣意縱橫。再彪悍囂張的人生也抵不過時間這頭洪水猛獸的侵蝕,夜晚的湖風中,李雲道終於發現,老爺子老驥伏櫪的外表下真正藏著一顆老態龍鍾風燭殘年的心。

    不知何時,湖風漸大,黃梅花從紅旗車中拿出一件外套準備給送過去,回頭時卻看到那個從山裡走出來的年輕人己經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老爺子的身上。在秦孤鶴身邊做了二十年影子的男人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江浙滬道上誰都認為他會接老爺子的班,只有他自己知道,坐在這個位子上有多累,所以他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坐在這個腦力勞動要大過體力勞動的位置上,相較而言,他更喜歡遵循老爺子的命今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務。等到李雲道出現,他終於看到了一個年輕時的秦爺,還有那位已經被人們遺忘的秦家大公子。

    「突然提出讓你接手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是不是有些意外?」老爺子側過身,看著沉默不語的李雲道。

    李雲道真誠一笑:「說實話,剛開始是有點兒,後來想明白了。不過就怕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負了老爺子您一片心意。」

    老爺子拍了拍李雲道的肩膀,笑道:「你沒有負面情緒就好,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的人生,我這樣也算是粗暴地干涉別國內政吶!」老爺子很少這麼跟人開玩笑,能開玩笑,說明今晚的心情不是一般地好。

    李雲道卻盯著老爺子的眼睛,認真道:「我只恨沒有人幫我做好人生的規劃!」弓角不說,徽猷也不說,但是李雲道卻知道兄弟三人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什麼,這也是為何兄弟三人都對那白眼狼恨之入骨的原因。

    「接下來,小琚和小玖的功課你還要繼續幫忙帶著,這兩個小東西太愁人了,我也是沒辦法了,只有你能降住他們。另外,我已經讓人著手幫你去弄了個大專畢業證書,百分百是真的,只是空了的話,你最好能參加一次成人高考,進高校去看看,感受感受氣氛也好的,人情世故這些東西,在書本上是學不來的。如今的社會,不管幹哪一行,人脈關係是第一位的,還有一些硬槓槓總是要越過去的。慢慢來,不著急,慢功出細活,紋火熬高湯,我等著看你鯉魚跳龍門的那一天。」

    李雲道點頭,就算老爺子不說,他自己已經在著手在準備參加明年的春季招生,只是之前一直在為資歷的問題的頭疼,也在有老爺子幫他投石問路,他也樂得坐享其成,欠老爺子的已經很多了,不差這一點,大不了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報答。

    趁著夜色,老爺子又跟李雲道聊了聊太湖,對於李雲道的博聞強記老爺子已經見怪不怪,一老一少在月朗星稀的太湖之畔倒也聊得投機。就連遠遠站著的黃梅花也發現,老爺子已經許久沒有這麼開懷暢笑過了。仔細算算的話,應該有二十餘載了。

    回到秦家已經是接近午夜,雙胞胎已經睡了,李雲道推開房門的時候,十力小喇嘛正眨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雲道哥,啥時候我們能再見到弓角哥和徽猷哥?」十力托著腮幫,小臉蛋上滿是散不開的憂愁。

    李雲道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想他們了?」

    「雲道哥,你想不?」

    「想!一個娘胎裡的兄弟,朝夕相處二十五年,能不想嗎?」李雲道邊脫衣服解領帶邊道,「可是想又有什麼用呢?」

    「其實山上也挺好的!」小傢伙撅著嘴,手中的轉經桶始終不曾停下。

    脫了一身阿碼尼只剩下背心褲衩的李雲道背靠著床沿,挨著小喇嘛坐在地板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暈黃吊燈:「雲道哥沒本事,哪怕再在崑崙山上困讀二十五年書也無所謂,可是你弓角哥和徽猷哥都是有大智慧和大本事的人,雲道哥不能因為自己再耽誤了他們。二十年啊,人這輩子總共才幾個二十五年……」說到最後,李雲道的聲音越來越輕。

    十力小喇嘛點了點頭,隨即又飛快搖頭:「大師父說,李雲道最有本事了,大師父還說……」小傢伙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已經傳來熟悉的鼾聲。凝視著這張熟悉的臉,十力稚嫩的臉蛋上滿是憂傷,良久,才喃喃道,「雲道哥,殺人真的不好!」停了停,小傢伙又補了句:「如果真要殺,就讓十力來替雲道哥殺吧!」

    一夜無話。清晨起床的時候李雲道仍舊神清氣爽,看來前一日的茅台真是傳說中的絕品佳釀。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李雲道腦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不是蔡家大菩薩,也不是潘家小美女,而是昨晚在太湖高爾夫會所中出現的謝嫣然,一個如同毒蛇般存在的美麗女人,斑斕,危險。

    謝嫣然,蔡桃夭,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女人。一個入世,一個出世,一個如妖如魔,如一個神如仙。

    但不知為何,一看謝嫣然,他就會忍不住想到那個湊著一張絕世容顏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的女妖精,而且還是起碼擁有萬年大道行的大妖孽。

    對著鏡子自嘲地笑了笑,繼續洗臉。在山上用慣了冷水,所以就連洗澡,李雲道都是用涼水,這一點讓小保姆鳳凰一起百思不得其解。下樓的時候,雙胞胎己經嬉皮笑臉地等在了門口,兩個小王八蛋又在玩著電影中的招式對拆,看來北京之行,這兩個從來不把聰明勁兒用在正途上的小傢伙得出一個全新的結論,那就是電影中拍的那些並不全是假的。這段時間他們也不再纏著小喇嘛教他們功夫,只是聽了小喇嘛的話,做一些最基本的練習,因為小喇嘛說,弓角哥和徽猷哥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現在弓角和徽猷已經取代原先的李小龍,成為了雙胞胎的最新偶像,就連房間牆上的海報也變成了大雙憑記憶素描的弓角和徽猷的畫像,尤其是徽猷,這個比娘們兒長得還要妖艷的傢伙不但通殺少女老嫗,現在連青春少男似乎也可以同樣秒殺。

    跟雙胞胎一起晨練的時候居然碰到了許久未在秦家露面的秦家大小姐秦瀟瀟,秦家大小姐今天倒是一反常態地沒有穿上那身讓男人眼饞的黑絲制服,反倒是一身白色的運動裝,頭髮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這種狀態下,李雲道才勉強分辨得出來,這是個剛剛二十左右的姑娘,而不是一個心眼頗多的成功女人。

    擦肩而過的時候李雲道也只是帶著欣賞地看了一眼,卻沒想到剛邁出兩步,身後傳來秦瀟瀟的聲音:「大刁民,你站住!」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0:12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英雄啊,好漢啊

    「大刁民」,這是蔡桃夭給李雲道起的「呢稱」,雖然秦瀟瀟之前也覺得喊這個名字實在是忒沒禮貌了些,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反倒覺得這三個字真將李雲道的性格刻畫得惟妙惟肖。尤其是上周的那場京城風波,更是讓她看到了大刁民「刁」到骨子的一面。試問這個世上有幾個人敢只身前往北京獨鬥蔣家大少?

    「嗯?」李雲道放慢腳步,回過頭,打量著秦瀟瀟,他也很好奇,這個一向對他不太感冒的秦家大小姐到底有何貴幹。

    唯恐天下不亂的雙胞胎轉著眼珠打量著秦瀟瀟和李雲道,先是相視而笑,接後一陣偷笑,隨即拉起小喇嘛就走,弄得十力一臉迷惑不解。

    秦瀟瀟忍住拉住雙胞胎好好訓上一頓的衝動,只看著李雲道,面無表情:「原本我只是幫夭夭姐帶個口信,卻想不到你倒真跑去北京大鬧了一番。你真以為自己是九命貓妖,蔣青天也是你能叫板的?」

    李雲道皺眉道:「不管他是誰,叫板已經叫過了,架也打了,我不還好好兒地站在這兒嗎?」李雲道這會兒也搞不清楚眼前這個與往常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樣的女人到底意欲何為。

    「那是你的運氣!沒有你那兩個哥哥,你敢說你現在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京城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事發後秦瀟瀟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暗暗替大刁民捏把汗的同時,也不禁對這個印象一直不佳的男人有了一些初步的改觀。

    李雲道苦笑,搖頭不語。說實話,如果沒有弓角和徽猷的出現,下場會如何還真說不準,哪怕當天十力一直被他摁住沒能出手,但單是蔣青天那兩個棘手的保鏢,就足以讓他這個武力值近於零蛋廢物死上十回都不止。

    「看來你自己也知道厲害輕重!」秦瀟瀟輕哼了一聲,話鋒又一轉,「你真的喜歡夭夭姐?」秦瀟瀟盯著李雲道的眼睛,希望能從眼神中讀出些什麼,可是

    李雲道倒是被她這個問題問得愣住了。怎麼可能不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能大半夜發了神經似的帶著三個小朋友直奔北京?如果不喜歡的話,能冒著生命危險跑去跟通吃北方黑白兩道的蔣家大少叫板?如果不喜歡的話,能吃了熊心豹子膽在她成婚之際跑去見那位眼高於天的女菩薩?

    可是李雲道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從在北京飯店門口的廣場分別後,再也沒有關於她的丁點訊息,本以為離開北京之前,她會跟自己見上一面,可是直到上飛機前都沒有一個電話甚至一條短信都沒有。

    癩蛤蟆跟天鵝隔了有多遠,這一點李雲道心知肚明,可是如今跟蠅營狗苟沒有太大區別的自己還是只能站在井下仰望那位高高在上的蔡家大菩薩,他不敢說這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眼,但大刁民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幻想和得不到兩個字。況且,癩蛤蟆吃天鵝肉,這本就是大刁民骨子裡流淌著的刁鑽。

    改不了!一輩子都改不了。

    「不說話就是真的喜歡了!說實話,你要相貌沒相相貌,要才沒才,要錢沒錢,要家勢也沒家勢,我真搞不懂夭夭姐瞧上你哪一點!」秦瀟瀟很不解地打量著眼前的李大刁民——還是那件領口微皺的白色圓領老頭衫,地攤貨的大短褲,赤腳穿著一雙如今在大都市裡已經很難見到的黑色布鞋,這樣的打扮哪位放在國內的三四線城市都是標準的民工造型,除了北京之行中表現出來的膽識外,秦瀟瀟真的很難看出眼前的大刁民有什麼過人之處。

    秦瀟瀟看李雲道不出聲,又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歎了口氣,不打招呼直接繼續還沒有結束的晨練。

    李雲道莫名其妙地看著秦瀟瀟的背影,低聲道:「這娘們兒脾氣果真不太好,不知道老二能不能把她搞定!」轉身時,卻又被秦瀟瀟叫住。

    「大刁民,你剛剛說什麼?」

    「啥也沒說。」

    「真的什麼也沒說?」秦瀟瀟皺著秀眉看著李雲道。

    李大刁民倒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在山裡跟維族漢子打交道練出的厚臉皮哪裡會被秦家大小姐戳破,原地轉身,一臉微笑地看著秦家大小姐:「真的啥也沒說!」

    「哼!我告訴你,別以為有夭夭姐幫你撐腰你就上天了!」秦瀟瀟沒來由地一肚子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何現在一看到李雲道就冒火。

    李雲道點頭:「上不了天,上天就違背最基本的物理學原理了。」

    「油嘴滑舌!」

    「油不油嘗過了才知道!」

    「你……」

    「我咋了?」

    「你無恥!」

    「我一口好牙,吃飯倍兒香,咋會無齒呢?」

    「哼,好女不跟惡男鬥!」說完,秦瀟瀟逃跑一般地離開,留下李大刁民原地微笑,等秦瀟瀟的背影消失,笑容才緩緩收斂。

    「等你對上我家老二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惡男』。」李雲道已經在腦中構思著秦瀟瀟和徽猷在一起干某些事情場景,「哎呀,想想都起雞皮疙瘩,不知道她在老二面前會不會自卑!」

    「好漢,你看中我姐了?要不我把我姐送給你?」剛剛帶著小喇嘛消失的雙胞胎不知何時又回來了,開口揶揄李雲道的是小雙。自從北京之行後,弓角和徽猷成了雙胞胎口中的「英雄」,李雲道就順帶著成了「好漢」,用雙胞胎的話來說,這叫「沾光」。

    「啪」李雲道給了小雙一腦勺,眼睛一瞪,胡說什麼呢。

    小雙一臉委屈:「我姐長得挺漂亮,傳說中的九等頭,你是不是男人?」

    大雙也點點頭,一臉質疑地看著李雲道。

    李雲道卻神神叨叨地彎腰,示意大小雙湊到一起,低聲道:「讓你姐當我二嫂唄!」

    大小雙同時眼前一亮,興奮呼道:「英雄啊!」

    李雲道飛快摀住兩個出賣了自己家姐姐還分外得意的小王八蛋:「小聲點兒,咱得找機會讓他們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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