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38
第一卷 第十章 殺人真的不好

    事出異常必有妖。雖然在崑崙大山裡頭過了二十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但是被流水村村民稱為「刁小子」的李雲道卻並不傻。攔在古董一般的二八式大槓鳳凰自行車前的是一個一笑足以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而坐在破爛的自行車座上一腳墊地的李雲道卻是一身自製土布衣裳的建築工人,說是天差地別,李雲道都覺得抬舉了自己。

    如果一個人窮得連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那才是真正的可悲。一個是進城兩個月渾身上下一身行頭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錢的建築工人,一個是開著悍馬越野背景相當複雜的絕『色』美女,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起,不能不說是一種錯位,就連遠遠觀望著這一幕的年輕保安都忍不住搖頭:這兩人能湊到一塊兒,我把頭剁下來給那守財奴一般的老闆當馬桶。

    「你不樂意?」蔡桃夭也不生氣,的確,本來這種事情就是她自己太過於唐突。

    李雲道這才從剛剛的詫異中,緩過神,仍舊是微笑,只是眼神和語氣都很冷:「如果您是吃飽了撐著,閒著沒事兒拿我這種山裡人消遣,我想應該是找錯人了,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說著,李雲道就要離開,卻被蔡桃夭一句話當場震住了。

    「想不想知道那塊玉到底去哪兒了?想不想知道那塊玉到底做了什麼?唉,看來別人並不想知道,算了算了,算我自作多情了,看來那塊上好的玉也真是要無疾而終嘍!不過,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說著,蔡桃夭微笑著走回悍馬車。

    「吱——」一聲刺耳的剎車音,明顯是自行車剎車金屬塊與車輪的摩擦聲。李雲道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又走回車內的蔡桃夭,剛想說些什麼,哪知車裡的女人報復一般地猛踩油門,瞬間加速,眨眼間就衝出了近百米遠,留下一臉錯愕的李雲道愣在當場:這女人也太奇怪了, 第 011 章 苦諦。只是,雲道哥,你……」十力欲言又止。

    李雲道猜到十力肯定心裡有話,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對自己說。

    「用你徽猷哥的話來說,就是有話還說,有屁快放,不然少不了你的苦頭!」一邊輕聲說著,李雲道就已經有手伸到了小喇嘛的腋下,看來,這裡正是小傢伙的「死『穴』」。

    「嘻嘻嘻……」小喇嘛被逗得笑起來,卻也不敢太大聲,怕吵著邊上睡覺的人。「我說我說,可是你不能告訴大師父是我說的……」

    「成交!」

    小喇嘛瞬間嚴肅了起來,似乎除了每日佛堂早晚課外,李雲道很少看到小傢伙會這麼嚴肅認真的。「大師父說,要我看著你,讓你少殺人!」

    「殺人?」李雲道被這句話逗得哭笑不得,「沒事兒我殺什麼人呀?大師父也真是的,要把你這個小包袱甩給我,也不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只是,這一次十力嘉措卻沒有笑,側身躺在床的裡邊,小腦袋只枕著一點點枕頭,小胳膊摟著李雲道的脖子,那對靈氣的眼睛此時卻充滿了一種悲天憫人的佛氣:「雲道哥,真的,殺人不好!」

    這句話說得李雲道更是諦笑皆非:「我說十力,在你眼裡你雲道哥就是一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是怎麼的?要說殺人,你弓角哥才是真正的高手,不談弓角的話,徽猷那個傢伙的武力值也不低,為什麼偏偏要說我這個空讀了二十多年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會殺人?」

    小喇嘛到底也還是個孩子,聽李雲道這麼一說,當下釋然道:「嗯,我相信雲道哥一定不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的!」

    「你這麼肯定?」這會兒李雲道又開始逗小喇嘛了。

    「嗯!」小喇嘛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上次要不是雲道哥,那幾天小山跳就要被徽猷哥拿去廚房剝皮了。」

    李雲道很無奈地苦笑了兩聲:人和山跳能一樣嗎?況且上次還是因為都吃了兩個禮拜的山跳肉了,再吃下去,還不死人?

    「十力!」李雲道忽然輕輕喚了一聲。

    「啊?」小傢伙側過臉打量著李雲道。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真是將來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那怎麼辦?你當真會幫大師父降伏了我,帶我回崑崙山?」

    小喇嘛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我相信雲道哥,如果是被你殺的人,那也一定是罪孽深重到極頂的人。」

    「那什麼才是罪孽深重到極頂的人呢?」李雲道仰頭看著臨時工棚裡的天花板,一臉寂寥,「大師父把我們三兄弟帶到崑崙山,二十多年不讓我們下山,難道我們真的是罪孽深重嗎?不對呀,大師父說,他帶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們三兄弟還都抱在手裡呢。」

    小喇嘛輕輕搖了搖頭,打佛謁般地道:「生生世世輪迴循環。」

    「你是說我上輩子是個惡人?」李雲道看了一眼小喇嘛。只是小喇嘛卻在說完那句話後,緩緩進入了夢鄉。拿出一件乾淨的舊衣服輕輕蓋在小喇嘛的身上,李雲道卻沒有敢去碰那只一根掛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看著一臉安詳的小喇嘛,李雲道嘴角輕揚:「剛開始是苦了點,不過,總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刻的。」

    入夜,安徽黃山,天都絕峰頂。一輪彎月高高掛起,離月亮不遠處,還有幾顆肉眼可觀的星。月光下,一襲月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凝視當空明月,微微皺眉,許久後才緩緩冷笑道:「北方天狼破軍,南方白虎沖宮,東方倒是安靜得很,是大吉,還是大凶,還是得看造化。躲了二十幾年,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秋日的蘇城,朝陽柔和,如同這座城市般婉約動人,不驕不躁。

    金雞湖畔的臨時工棚裡早就熱火朝天,休息了一夜,這些本就年輕得精力過剩的外來民工又生龍活虎了起來,經歷豐富的再加上『性』格外向一點的,就開始一段接一段地講著無傷大雅的段子,在一次次大笑中,誰也沒有在意,最靠門的那張小床上,一大一小兩人早已經不在屋內。

    李雲道永遠是保持六點半起床,雷打不動地圍著金雞湖跑上一圈,對於從小在崑崙山裡瘋野瞎竄的他來說,這點兒體能消耗似乎根本算不上什麼。難能可貴的是,自打來到了蘇州以後,十力嘉措也放下了每日清晨的佛堂早課,專心致志地陪著李雲道一起晨練。

    此時的蘇城似乎有些清冷,尤其是人口並不算太密積的園區,鮮能見到黃皮膚黑眼睛的中國人,反倒是黃頭髮綠眼睛的老外不少見。

    遷就十力嘉措的步伐,李雲道故意放慢了速度,圍湖半圈跑下來,李雲道面不改『色』,年紀還不及李雲道一半的十力嘉措居然也如同身邊的成年一般沒有絲毫的不適感。跑到湖邊的廣場時,李雲道如同往常一般伸展腿腳,只可惜他踢不出弓角那般北腿的縱橫捭闔,也打不出徽猷那般南拳的靈動飄逸。在這一點上,說他一點兒都不怨老喇嘛,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李雲道是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也是從襁褓裡頭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地成長起來的,沒有理由看著大哥和二哥天天練著北腿南拳而心裡不癢癢的。直到昨天晚上,十力嘉措很認真地問他有關「殺人」的問題時,他才有點兒想通為何老喇嘛偏偏半點兒功夫都不願意教自己。想到這裡,面對著朝陽下一片波光的金雞湖面,李雲道啞然失笑:「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我還差不多!殺人?那是多麼遙遠的一件事情。」

    就在李雲道伸展著腿腳的時候,十力嘉措早就擺開架勢,一套李家三兄弟都叫不出名字的內家拳法似乎就是為小喇嘛量身打造的,看得從一旁跑步經過的藍眼老外們紛紛駐足,不大一會兒,就已經呈現扇形狀將小喇嘛圍在了中間,等到李雲道轉過身的時候,整個被嚇了一跳,一時間愣在了當場。

    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老外們似乎早就對中國功夫傾慕已久,見小喇嘛一套拳打完收功,頓時就有幾個膽大的跑上來就要拜師,嘰裡呱拉各種洋文嚇得小喇嘛連連後退,躲到了李雲道的身後。面對一群語言不通的高鼻子藍眼睛,李雲道頓時也沒手抓癢了。儘管他博學多才,可是畢竟沒有接受過現代化的正規教育,自學成才的他也自然不會想到去學什麼八桿子打不著的洋文。幾個一臉崇敬之情的年輕老外更是拉住了李雲道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他走了。搞得李雲道想走也脫不開身。

    「他們說你一定是小傢伙的師父,都要拜你為師。」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李雲道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尋聲望去,卻看到了一個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

    蔡家桃夭。

    一個放在古代足以讓帝王三戲諸侯的傾城女子。此刻的蔡桃夭又是以第三種形象出現在李雲道的面前:昨晚如瀑布般散開的長髮此刻被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看起來就活力十足,一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黑『色』運動服,連腳上的小巧運動腳也都是黑『色』的,一副白『色』的蘋果ipod拿在手中。一看就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普通的姑娘,而事實上,北大校運會的徑賽項目中,女子一百米和二百米的紀錄保持者就是李雲道眼前這個美得讓一眾老外也驚羨不己的女子。

    「拜我為師?」李雲道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看向蔡桃夭的目光並不是十分友好,但也沒有充滿敵意,只是保持著對待陌生人的一種尊重。「你確定你沒有翻譯錯?」

    對於李雲道的質疑,蔡桃夭只是一笑而過,轉過身對著一幫老外說了幾句話,李雲道沒不知道她說的什麼,只是聽到蔡桃夭的話後,那群老外頓時眼『露』怪異,有些同情地看了小喇嘛和李雲道一眼,隨後各自散去。

    見老外們散去,李雲道抱上十力嘉措,對著一臉微笑的蔡桃夭道了聲「謝謝」後,就想離開,卻不想又被蔡桃夭一把抓住。

    「欠我人情,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了?」蔡桃夭似笑非笑,不過這個從小被所有人認為是天之驕女的女子其實從來沒有見過像眼前這個刁民這般不待見自己的男人。

    「那你想怎麼樣?」被蔡桃夭抓住的李雲道抱著十力嘉措轉過身來,一臉微笑,只是眼神冷得可怕。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沒見過你這麼小心眼的男人!就算是我以前欠你一個人情,你幹嘛每次看到我都像見了仇人一般?話說回來了,你怎麼總是有事沒事就在我眼前出現,想落個眼皮子清淨都不行。」蔡桃夭一口氣說了一串氣話,臨了才發現自己似乎十分可笑,好像自從十六歲以後,就再也沒有哪個人能把自己的心境搞得如此之『亂』,家裡頭的老爺子都曾經打趣過她說是不是以前咱們蔡家要多出個女菩薩了。可是為何每次碰到這個山間刁民自己心境都似乎被萬馬踏蹄般攪得混『亂』不堪呢?

    「嗯,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們兩不相欠,再見!」在外人面前始終是一臉微笑的李雲道表現出的強大修養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讓對面的傾城女子有力氣沒地兒使。

    蔡桃夭看著那個略顯瘦削背影緩緩離去,卻在片刻後嘴角輕揚,那不經意地洩『露』的小女人的神態,足以『迷』死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八點半,工地正式開工,這兒沒有太多卻技術含量太高的活兒,由於工期接近尾聲,作為新人的李雲道也只需要幹些不算是很耗費體力的碎活兒,哪兒有需要,他就奔向哪兒。兩個月的時間,跟工地裡頭大多數的人都熟識了,總是掛著一臉笑容的李雲道走到哪兒都受歡迎,這也充分驗證了「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

    接近午飯時分,李雲道正在幫刷牆工人打下手,就聽到外面有人喊:「小李,老闆找你!」

    聽到「老闆找你」這四個字,周邊的人不約而同地向李雲道投去了同情的眼光,在這個工地裡面,老闆要麼不找你,找你準沒有好事兒,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讓人捲鋪蓋滾蛋,同樣是出來打工的人,在外面混久的,自然懂得這裡頭的道道,不懂的,也肯定聽前人說過。也只有李雲道這種新人中的菜鳥對這種事情絲毫沒有覺悟。

    「小李,年輕人有的是機會,別急啊,待會兒跟老闆有話好好說!」老王待過許多工地,自然也見過不少脾氣躁一些的年輕人會在這個時候控制不好自己。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從腳手架下走了出去。

    姓祝的建築商在工棚旁邊有個所謂的辦公室,平常他基本上不來,這間辦公室自然也就成了他手下幾個管事兒的平常沒事兒打脾聊天的場所。

    李雲道走出工地的時候,就看到姓祝的建築商坐立不安般地在辦公室門口來回打轉,見到李雲道就好像突然見到了菩薩一般滿臉狂喜,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著李雲道滿是石灰粉的雙手:「兄弟,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明兒我祝枝山就不用在蘇南這片兒混了!」

    被他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的李雲道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祝枝山卻不等他開口,繼續道:「兄弟,你差點兒把哥哥害慘了,來都來了,怎麼不早說你是秦爺的人?要早知道你是秦爺的親威,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把你安排到工地裡頭活受罪呀!來來來,進屋坐,對了,你朋友還在裡頭等著你呢!」祝枝山特地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還一個勁兒朝李雲道擠眉弄眼。

    被祝枝山拉進辦公室,李雲道這才發現,原來早已經有個俏人兒等在辦公室裡頭,一開始還沒有認出是誰,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這個一身黑『色』職業裝配上黑『色』絲襪的女子,儼然是那位跟他明顯八字不合的蔡家大小姐。

    「你來這兒幹什麼?」李雲道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眉頭緊鎖。

    蔡桃夭不為所動,仍舊一臉大菩薩般的清冷笑容。

    身邊的祝枝山趕忙用胳膊肘輕輕頂了李雲道一下,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對女孩子這種態度,只是一怒一笑,兩人中都沒人理他,圓滑的建築商自討沒趣地打了個哈哈道:「你們小兩口慢慢聊,我先出去,放心,我幫你們把著門!」

    李雲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對面的蔡桃夭臉上卻是一臉桃紅。

    「你到底想怎麼樣?」李雲道很難理解,這個擁有一個像蔡修戈那種小叔的女人為何總是要跟自己糾纏不清。

    「沒想怎麼樣,只是想還你個人情!我蔡桃夭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兒,就你那件事兒,讓我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所以要還你個人情!」

    「過不了關?」李雲道很詫異,只是他不清楚,早在采玉道上相遇的那一刻,就決定他與眼前這個女子形成了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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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 蔡家女人的賭約

    在蔡家這個紅『色』氛圍濃厚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人,無一不帶著一點兒運籌帷幄的味道,就算是出去溜躂一圈兒,也要都會想著路線的統籌安排。在這種凡事無不盡其智的氛圍中,蔡家後代中幾乎個個兒都是大智近妖的謀略家,蔡家老爺的功勳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於他這個普通人難望其項背的智慧,不管是在朝鮮戰場,還是後來的自衛反擊,蔡家老爺子能一升再升,智慧絕對是首要因素。

    蔡老爺子的熏陶下,蔡家的子女個個兒足智多謀,哪怕是劍走偏鋒的蔡修戈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老爺子的影響,他絕對不可能單身一人在華東打下一片這麼大的天地。

    而打小最被蔡家老爺子看好的蔡桃夭可是算得上是整個家族傳統的集大成者,不管是從學校捧回的獎狀,還是在生活中跟同齡人相比表現出的非凡,都無一不預示著這位集大成的蔡家大小姐將會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傳奇人生。

    正因為如此,連蔡修戈都沒有能夠逃得了的娃娃親卻被她逃掉了,但蔡家老爺子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二十二歲後,蔡桃夭一定要進入軍隊系統,將來繼承老爺子的衣缽。

    可是,連蔡桃夭自己都始料不及的是,高中畢業時自己想了三天三夜,最終放棄了陸軍指揮學院,選擇了北大,隨後一番風順地研博連讀,只是讀的專業又跟本該戎馬一生的軍隊系統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一切,蔡家老爺子都默許了:上北大,畢業了一樣可以進軍隊,而且還是北大的高材生進軍隊,自然不一樣,老爺子都覺得自己臉上有光。讀哲學碩博,老爺子也不反對,相反支持得很,不把哲學吃深吃透,將來如何研究新時代的馬克思主義?

    可是,二十二歲本該入伍的時候,蔡桃夭居然學蔡修戈,玩了一出離家出走,這一走就去西藏六個月,早過了徵兵的時間,氣得蔡家老爺子差點兒拍碎書房裡頭那張珍貴的紅木書桌。本想等她回來再說,可是這趟西藏一走,蔡桃夭卻如同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就是不願意入伍。

    蔡修戈的母親程怡也是同樣的紅『色』背景家庭出生,自然知道這種家庭裡頭的種種苦處,心疼女兒的程怡不願意女兒去軍隊受苦,暗地裡說動女兒向外公求助,外公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嗜玉成『性』,身為教育部一把手的程永康本身就是北大的考古系博導,愛玉自然也落不下什麼話柄,而且如果不是兩袖清風一世清明,也不會跟大他十歲嫉惡如仇的蔡家老爺子結成好友。

    被蔡桃夭搶去的那塊玉石正是她為了討好外公而去的,為了這事兒,她不惜一切代價親自跑了一趟玉石原產地崑崙山,而且還動用了小叔蔡修戈爾的部分資源。

    其實李雲道在采玉道上碰到蔡桃夭的時候,對方早就將他的背景資料調查得清清楚楚,因為流水村裡頭的村民雖然都對李雲道有些懼怕,但是誰都得承受,這山裡頭采玉的功夫最靈光的還是李雲道,不光是因為他有弓角、徽猷兩上變態的哥哥幫忙,村子裡頭的人服他,更多的是因為他看玉石的眼光,用「奇準」來形容都有些黯然失『色』。

    其實她本來是想從李雲道手上買玉石,或者雇李雲道去採塊好玉石,可是偏偏兩個人在山道上相縫的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因此並不太懂玉他只是略施小計,就將玉石拿到了。只是她漏算了一條:大刁民的兩個哥哥似乎都是護犢子的猛人。如果不是蔡修戈的出現,那塊玉石究竟還是個未知數。

    被人耍了!這是李雲道聽完蔡桃夭的解釋後的第一個想法。

    只是蔡桃夭看著對面這個明顯皮膚白皙了許多的男人,沒來由地有種心驚肉跳的錯覺,哪怕此時此刻,對面這個男人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看起來最安全的人,往往都是最危險的,因為你會因為他帶來的安全感,而放鬆警惕,這種狀態下『插』進去的刀子往往要比相搏後受傷要疼得多,因為這個時候你不僅上疼痛,心靈上也要忍受煎熬。

    「你想怎麼補償我?」李雲道看著對面的絕『色』女子微微一笑,「看在玉石還你自由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只是這口氣我嚥不下!」李雲道很刁,卻也很實誠,至少在跟他開誠佈公的蔡家女人面前,他很實誠。他之前的確很窩火,冒著生命危險從懸崖上采的玉石,還沒有捂熱就被人搶了,而且還是很光明正大地從他面前搶走,這讓這個從小就不服輸的山間刁民肚子裡很窩火。這一次他之所以選擇要到長三角來,對被搶走玉石的不甘心也佔了一定程度的比例。只是,現在面前這個絕『色』的蔡家女人跟自己開誠佈公,這一記明槍耍得大大方方,李雲道毫無招架之力,唯一的選擇,也就只剩下了實誠。

    「在工地幹活苦嗎?」

    李雲道搖了搖頭:「對我來說,困在崑崙山上,那才叫真苦。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蔡桃夭顯然不能理解對面這個男人的邏輯,按照她的理解,對面的這個男人會說「蠻苦的」,然後她說「我給你介紹個輕鬆又賺錢的工作吧」,接著對面的男人應該作狂歡喜狀,可是事實往往都與人們想像的恰恰相反。蔡桃夭剛剛走進工地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這裡的生存環境,雖然從小談不上嬌生慣養,但至少生存的環境和條件都還是相對比較優越的,在她看來,這種粉塵漫天飛,臭氣沖天的環境完全不適合生存,不僅如此,待時間長了肯定會有損健康。

    只是她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毅力。

    「真的不苦嗎?」蔡桃夭看著一身建築工人服的李雲道,「我真的想幫你,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卻可以讓你少奮鬥幾年!真的!」也許是心裡覺得真的虧欠對面這個男人的,所以蔡桃夭說得相當真誠。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這兒挺好!有吃有穿有住,我和十力呆著挺舒服!」

    「小喇嘛還是個孩子,你忍心看著他在這兒天天吃灰塵?搞不好最後弄出來石棉肺,那可是有多少錢都治不好的,他才多大,你忍心?」蔡桃夭一語中的。

    李雲道沉默不語。這一點他不是沒有想過,再怎麼說十力嘉措也都還是個孩子,雖然大師父吩咐十力來看著自己的,但是苦了十力的話,李雲道心裡說什麼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我一個沒有文憑,沒有背景,沒有資歷的三沒人員,到哪兒能吃上一口這麼好的飯?至少目前來看,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

    「極限?」蔡桃夭掩嘴輕笑,卻讓李雲道看得心跳加速。

    其實,拋開恩怨不談的話,這真是個美得讓李雲道如癡如醉的美人兒,如果能抱得這樣的一個美人歸的話,李雲道寧願天天賴在床上不起來。

    對面的蔡桃夭卻不知道李雲道心裡的小九九,只是接著李雲道的話:「如果你想知道你的極限,你大可以跟我打個賭,如果我輸了,我就把玉石還你,如果我輸了,接下來的的三年裡,你要聽從我的安排!」

    好誘人的賭本!至少對於李雲道這個視玉如命的傢伙來說,說什麼,也要跟這個女人賭上一賭。

    「賭!我還真不信我會怕了你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娘們兒。」

    蔡桃夭感覺又氣又好笑,說他是損人嘛,話說得還挺真誠,要說他是贊人嘛,那「娘們兒」三個字卻是粗俗得緊。

    「那咱們可是說好了,如果讓你知道,你的極限不止現在這個髒兮兮的工地,就算你輸了!但是如果到時候,你還想回來這裡,就算你贏了,我就是偷,也把玉石偷回來還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敲定了賭約後,李雲道面對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實在想不出什麼話題,就想轉身出去,卻又被蔡桃夭喊住:「喂,你這會兒有事兒沒?沒事兒的話,陪我出去轉轉,雖然來過幾次蘇州,這路卻是一直都不太熟悉。」

    「你沒看我在上班嗎?」李雲道想都沒有想就回絕了,卻不想門突然打開伸進個腦袋,正是老闆祝枝山的肥大腦袋:「小李,我同意了,放你一個禮拜的長假,好好陪陪美女!」說完,不忘諂媚地沖蔡桃夭笑笑。

    「謝謝你祝老闆,我會讓秦伯伯多照顧你的!」

    就算沒有這句話,祝枝山也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做對了一件事情,再加上這句話,他更是樂呵得屁顛,秦爺是什麼人,他在蘇州這麼久了,自然不會不知道。

    「小李,這麼著吧,以後只要是蔡小姐在蘇州,你就自動放假,好好陪陪蔡小姐,工資照發!」說完,「出賣」李雲道的祝枝山立馬收回了腦袋,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對於他偷聽的這些小動作,蔡桃夭也沒有多計較,反正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就算是在蘇州也折騰不出什麼大的浪花。

    「走吧,你去洗個手,換身衣服,帶上你那個神叨叨的小喇嘛,我們先去李公堤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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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二章 扮豬吃老虎的猛貨?

    半個小時後,一個奇怪的組合出現在金雞湖畔的李公堤風情商業水街。最搶眼球的是那個一身黑『色』職業裝的絕『色』女子,身邊跟著一個完全跟二十一世紀搭不上一點兒邊的青年男子,一身藏青『色』的卡其布中山裝,像極了上個世紀上山下鄉的知青,只是這男子的懷裡還抱著一個神情明顯與年紀不符的靈氣小男孩。

    這個極不協調的搭配組合出現在李公堤的時候正趕上了飯點,來往的寶馬奔馳並不少見,只是個組合從那輛遠沒有昨晚的悍馬氣焰囂張的minicooper上下來的時候,沒少把周邊的王八犢子們驚掉一地的眼鏡,不少人在看到一身不合時宜中山裝的李雲道時,都忍不住暗暗腹誹「一朵鮮花『插』在了老鼠屎上」。

    蔡桃夭並沒有選擇太高調的地方,停好車著就帶著如同劉佬佬般的李雲道走進了消費並不算太高的「代官山」調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臨坐下的時候,才發現身邊抱著十力小喇嘛的山間刁民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不丟人!至少李雲道覺得自己不丟人,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哪怕認為他是劉佬佬進大觀園一般,他也還是會承認,這是他有生以來進入的最豪華最高端的場所。

    「坐呢,愣著幹嘛!」蔡桃夭伸手抱過小喇嘛,讓小傢伙坐在自己的身邊。從山上看到小喇嘛的 第 013 章 仍舊打著赤膊的壯實大漢。雖不說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是被蔡家老爺子培養出來的接班人怎麼可能在識人上沒有點兒功夫?「就是上次在山上見到的,背後一張大弓的那位?」

    想到弓角,小喇嘛的臉『色』有些黯淡。哪怕他佛『性』通靈,那他也只是一個孩子。

    「你們不是三兄弟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跑到蘇州來了?」蔡桃夭問得很不經意,但卻觸動了對面那個男人最心底的弦。

    來到蘇州以後,李雲道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弓角和徽猷,只是從小到大,二十多年幾乎天天泡在一起的親生兄弟,哪能是說不想就不想的?

    「他們有自己的路要走。」李雲道的話很簡單,很樸實,在蔡桃夭聽來卻有些傷感。

    「其實我蠻羨慕你們三兄弟的,真的。」蔡桃夭很認真地看著李雲道,「如果我也有兩個這樣的哥哥,我就不用承受這麼大的壓力了。」

    李雲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他心裡一直在說:如果沒有兩個哥哥,估計李雲道早就一腳踏進了閻王殿了。

    可能是之前的話題過於沉重,一頓飯吃得不溫不火。李雲道一直在想著弓角和徽猷的事情所以一直沉默不語,蔡桃夭從小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對於在飯桌上不講話這種事情己經是講成了習慣。最後還有小喇嘛對那酸酸的醋飲百喝不厭,喝完一瓶,鼓足了勇氣才弱弱地問蔡桃夭:「漂亮姐姐,還能再來一瓶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漂亮姐姐」起了作用,還是小喇嘛看上去太惹人憐愛了,蔡桃夭一口氣叫了十瓶,李雲道之前看過價格單,仔細一算,這一喝小半個月的工資沒了。幸好李雲道也不是那種喜歡煞風景的人,看著排成一排的瓶子,『摸』著小喇嘛的腦袋,眼中有的只是歉意。

    「十力,雲道哥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李雲道不是一個善於表白的人,所以這話只能在心裡說,表情仍舊一如既往。

    「吃完飯你要去哪兒玩?」李雲道沒有忘記,他的任務是當嚮導,對於已經將蘇州立體地圖爛熟於胸的他來說,帶著蔡桃夭逛逛蘇州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的。

    蔡桃夭搖了搖頭,放下筷子,用手邊的餐巾擦了擦嘴唇,才緩緩道:「蘇州我來過幾次,都是走馬觀花一般的,這一次如果不是我小姨硬要給我介紹……對了,你下午陪我去趟時代廣場,我給你們倆包裝一下,今天晚上幫我一個忙。」

    一聽到幫忙兩個字,李雲道頓時有種掉進陷阱的覺悟:「不會是昨天晚上你說的……」

    哪知蔡桃夭也不回答,只是突然間猛地抬起頭,微笑著,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李雲道。

    通常情況之下,普通男人被這位絕『色』的蔡家大小姐盯上絕對會因為相慚形穢而迅速移開目光,頂死了絕不會超過三秒鐘,稍微好一點的能撐過五秒,現實生活中,就沒有見過哪個男人能與蔡桃夭相視超過十秒鐘而不心慌得移開眼神的,就連號稱在京城不可一世的

    可是,眼前這個在崑崙山生活了二十幾年卻從沒有邁出過大山的刁民卻與蔡家女人對視了不下五分鐘。

    你不言,我也不語,似乎是不約而同地,兩人臉上都掛著一種很怪的微笑。

    蔡桃夭微笑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從小到大,不管是幼兒園也好,還是北大校園,又或者是軍區大院,沒有哪個男孩子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盯著她,而且居然一看就是五分鐘,更難能可貴的是,對方的眼神中透『露』著一股城裡孩子所無法形成的如同野獸一般的桀驁。

    李雲道也在笑,可是笑只是他的一種習慣,一種從小養成的不表『露』任何心事的習慣。其實這會兒這位從小到大沒見過幾個美女的山裡刁民心裡一陣發慌,不僅是慌,而且很難得的產生了一種想要去征服的yu望。雄『性』的征服yu望,這其實只是一種生理的本能,壓抑了二十多幾的本能終於在不經意地撕開了裂縫。一發不可收拾。

    對面如同仙宮朱蕊般的蔡家大小姐哪裡猜得出對面這位大刁民的內心世界,這位從山裡頭搭著運石卡車跑出來的刁民這會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李家祖宗要積多少輩子的德才能讓我李雲道在這輩子如果能娶到一個像這樣的女人。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李雲道沒有傻到白日做夢的份上,哪怕對面這個傾城的女子欠他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但也遠遠沒有到能以身相許的份上,話說回來,就算是人家現在倒貼著給自己,自己敢要嗎?

    又是不約而同,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移開目光,又一次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在喝醋飲喝得不亦樂乎的十力嘉措身上。換了一身普通小朋友衣服的小喇嘛在吸完最後第十瓶飲料後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飽嗝,隨後靈氣十足的小眼睛意味深長地瞟了瞟身邊的一男一女:「沒事兒,你們繼續!」

    離開餐廳的時候,蔡桃夭居然主動抱起了十力嘉措。

    一男一女加一小孩,儼然成了一幅全家福,小童身上的靈氣像極了這位如同大菩薩般的「母親」,只是那位穿著不合時宜中山裝的「父親」卻讓時代廣場內一眾見慣了白領金領的營業員們好生感歎:這年頭鳳凰男咋這麼多哩?

    也不知道是不是蔡桃夭的眼光太挑剔,還是落成不久的時代廣場的確入不了蔡家大小姐的法眼,在時代廣場走了一圈,蔡桃夭愣是沒有挑出一件適合李雲道的衣服,回時代廣場地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十力嘉措倒是全身上下換了一幅行頭。

    上車後蔡桃夭沒有直接開車,而打了個電話給這輛minicooper的主人,似乎是蔡家大小姐為數不多的閨中密友之一,隨後只聽到蔡桃夭道了聲「知道了,byebye」就掛下了電話。

    蔡桃夭開車一點兒都不快,出了時代沒多久就在李雲道的指引下,上了高架,目的地是蔡大小姐口中的鳳凰街。

    這應該算是李雲道第一次進髮型店了,李雲道明顯有些緊張。

    遠遠地坐在一旁坐著看一本《中國佛教文化史論》的蔡桃夭似乎用餘光瞥到了這一幕,有些好奇:「他不會從小到大沒有理過頭髮吧?這麼緊張?」

    在理髮師揮舞著剪刀的威脅下,大刁民似乎一臉緊張,難得地坐在椅子上像極了被父母生拖硬拽來理發的小朋友。

    坐在蔡桃夭身邊的小喇嘛卻也是一臉好奇:「怎麼城裡是用剪刀理發的?」

    「啊?那你們以前用什麼?」

    一旁的理髮師似乎聽到這段對話,也很好奇,耐心地等待著答案。

    李雲道沒有應聲,只是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後就陷入了深思,坐在一旁的轉椅上晃著兩條蔥白小腿的十力給出了一個讓眾人結舌的答案:「徽猷哥的匕首。」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從來都是自己不喜歡理發的徽猷負責幫大家理髮,用的是弓角小時候磨給徽猷的自製匕首。反正以徽猷那一手出神入化匕首功夫,還不至於讓李雲道心驚膽戰。不過,今兒個見髮型師『操』起剪刀就往自己頭髮上湊,這位在崑崙山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大刁民是緊張了一番。

    理髮師很不解地搖了搖頭,倒是對著一本佛教史而不膩味的蔡家大小姐眼前一亮:「十力,你徽猷哥的匕首厲害嗎?」

    十力嘉措撇了撇小嘴,沉思了一番,搖了搖頭,很認真看著蔡桃夭道:「按照大師父說的,徽猷哥可以單搏野牛,如果多了匕首,應該可以獨自應對三到四頭野牛,但是弓角哥赤手空拳就可以對付兩頭野牛了,如此再加上弓角哥的那張大弓的話,一次解決五六頭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大師父說最厲害的應該是雲道哥。」

    「難道他可以一個人對付五六頭野牛?」蔡桃夭上下打量著那個坐在理發椅上看到剪刀都有些緊張的年輕男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隱藏實力扮豬吃老虎的大猛貨。

    小喇嘛搖了搖頭道:「大師父不肯教雲道哥功夫,也不讓弓角哥和徽猷哥教他,只讓雲道哥每天多看書。」

    「看書?」說到這裡,蔡桃夭不禁有些驚奇了。三兄弟長大的崑崙山脈她不是沒有去過,只是在那種生存大於發展的封閉山村裡頭,似乎「看書」並不是一種很切合實際的生存之道。

    「是的。」小喇嘛看了一眼不遠處緊張得不得了的李雲道,略有所思地道:「雲道哥每天都會看書看到深夜,而且他會把書上看到的東西編成故事講給我聽。」

    「哦?看書講故事?」蔡桃夭鬆了口氣,看來那山間刁民所謂的看書,也只不過是看看一些傳奇演義類的民間書籍。

    「是的,我記得好多呢,有一個叫孫臏的人打仗的故事,林肯的故事,對了對了,前天晚上,雲道哥還給我講一個叫羅斯柴爾德一家人的故事。反正好多好多,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雲道哥就天天給我講故事,而且每天都是不同的故事,從來沒有過重複。所以,我喜歡跟著雲道哥一起出來。」

    聽著小喇嘛的話,蔡桃夭越聽越驚訝,孫臏打仗,那明顯就是《孫子兵法》,林肯,就一定是人物傳記,羅斯柴爾德,蔡桃夭自然知道,讀本科的時候,她有一個暑假期間曾經跟著校學術團訪問過歐洲,其中就曾經見過這個風雲家族的當代掌門人。每天都是不同的故事,那要積累多少的知識,不僅要積累,而且還要融會貫通才能把知識編成故事,不光如此,要講給一個未滿十歲的小朋友聽,那更是要通俗易懂。想到這裡,蔡桃夭再次打量那個坐在不遠處,一臉沉思狀的刁民時,眼神中不禁多一些說不出的東西。

    蔡家女人很快就走出了驚異的情緒,走到旁邊的飲水機邊,給小喇嘛倒了一杯水,又破天荒地給正在理發的李雲道也倒了一杯,臨走開前還吩咐李雲道趕快喝,不然就涼了。

    如果此時此刻有熟悉蔡桃夭的人在場,定會被這一幕場景雷得說不出話。要知道,不管是在北大校園,還是在軍區,又或者是在蔡家所處的那個圈子裡頭,蔡桃夭並不乏追求者,如果排個隊,可是排上一整條街,敢公然追求蔡家大小姐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平凡之輩,既有紅『色』背景的紅五代六代,也有在商場如魚得水的家族接班人,還有在學術上堪稱一流的人才,可是偏偏沒有一個入得了蔡家大小姐的法眼,如果不是蔡家老爺子這個背景強硬得無人撼,蔡家大門口估計早就打翻天了。

    可是,在眾人看來眼高於天的蔡桃夭居然會對一個從山溝溝裡頭爬出來的刁民這般體貼,不雷死一大批人才怪呢。

    「為什麼你大師父會說他比你另外兩個哥哥還厲害呢?他除了看了那麼多書,還有別的本事?」拿著一杯白開水的蔡桃夭很小聲地問小喇嘛,似乎有些擔心李雲道會聽到自己的對話。

    十力嘉措搖了搖頭道:「大師父也沒有具體說為什麼。」

    老喇嘛並沒有說不殺人,只是說少殺人,從一點,足以證明老喇嘛已經從天機上看到了一些什麼,但是小喇嘛卻不會傻到對一個剛認識的女人說我家雲道哥以後會殺很多人,哪怕這個女人很漂亮,還請他喝很好喝的飲料。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39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空手搏熊的猛貨

    在李雲道的強烈要求下,身為蘇州檔次最高的髮型店中身價最高的髮型總監並沒有對在這個山裡刁民的頭上大刀闊斧一番,只是幾剪刀下去,立馬就有了初步的效果出來,讓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緊張不己的李雲道嘖嘖稱奇。說到底,徽猷的匕首玩得再順溜,也不能在髮型設計上無師自通,況且他的實驗品也就只有兩三個人而己。

    一個小時後,蔡家女人正拿著一支削得異常好看的小鉛筆在那本《中國佛教文化史論》寫寫劃劃時,那個從山溝溝裡爬出來的大刁民『摸』著腦袋站在了她的面前。

    對於自己的這個新髮型,李雲道好像並不太習慣,總是忍不住想要動手去『摸』一『摸』。

    從佛學論典中甦醒過來的蔡桃夭抬起頭,頓時也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都說女人是雕琢出來的,男人何嘗不是呢?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看到理完頭的李雲道,剛剛沉寂在佛學中的蔡桃夭心中居然禁不住有些小小的雀躍,很是期待著自己今天下午能夠打造出一個什麼外型的男人出來。

    從雅姿出來的時候,才下午一點多,蔡桃夭二話不說拉著李雲道直奔觀前美羅。

    蔡家大小姐不缺錢,可是偏偏每個月的開銷加起來不會超過三千塊,這三千塊中的每一份,都是蔡家大小姐做課題寫論文出書賣版權,一分一分地掙出來的,因此從來都是花得心安理得。誰也不會想像得出來,這麼一個傾城般的女子,會倔強得十六歲後就再也沒有跟家裡面伸手要過一分錢,也無法想像丟開蔡家的招牌獨自一人闖『蕩』的蔡家大小姐一家可以活得有滋有味。對於這一點,蔡家老爺子非但不生氣,反而是很高興,好幾次各大軍區大佬聚會的時候,他要說,這就是蔡家子孫該有的骨氣。

    骨氣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至少你每個月賺著幾千塊錢盤算著下個月房租的時候,你就不會太多地去考慮骨氣到底是個啥。李雲道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在身邊的女人為自己身上的衣服刷卡付錢的時候,他本能地有些雙面通紅。

    「這是不是叫吃軟飯?」走出gumei店的時候,抱著小喇嘛的李雲道喃喃自語,卻邊身邊的蔡大小姐聽在耳裡。

    「軟飯?這年頭,吃軟飯也是一種本事,你以為軟飯這麼好吃的?」此時走在觀前大街上時,這個組合的回頭率已經接近99.9%,至少理了發換了身行頭的李雲道看上去跟身邊的蔡家女人登對了許多,這會兒也鮮有人再產生「鮮花『插』在老鼠屎」的念頭了。

    蔡桃夭倒似乎對自己打造出來的新版李雲道相當滿意,至少在外型上基本上符合了蔡家大小姐的審美觀。由於李雲道的堅持,髮型師很乾脆,一種比較時尚的短髮,不高調也不土氣,cumei的襯衣、西服、皮鞋讓蔡桃夭大大地出了一回血,但大半年的生活費堆出來的效果的確不同凡響,硬生生地就將一個活脫脫的山間刁民打造成了城市精英形象。

    之前蔡桃夭一直覺得李雲道一身中山裝的形象很怪,倒不是因為中山裝,但卻是說不出來到底怪在哪裡。現在她終於知道,怪就怪在身邊這個山間刁民氣質,一個從小在山裡長大的采玉刁民,居然有一種不亞於小叔蔡修戈的文人氣質。

    小叔蔡修戈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蔡家男人很早就離家出走了,但是作為侄女兒的蔡桃夭卻是心知肚明的。誰會知道那個如今在長三角黑道上叱吒風雲的男人,頭上頂著兩個博士學位的頭銜?

    可是,這個據說從來沒有上過學的山間刁民如何會有這般的文人風骨,倒真的令一向好奇心不重的蔡桃夭有些躍躍欲試。

    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衣服,李雲道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就連被他抱在手上的十力嘉措都感覺到了李雲道的異常。

    「怎麼了?不舒服嗎?」蔡家女人難得溫柔。

    李雲道搖了搖頭:「這衣服太貴了,穿在身上我有心理障礙。得好幾百吧?」

    剛剛刷卡刷掉近六位數的蔡家女人很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嗯,是好幾百。」

    坐在星巴克這種小資情調的地方,旁邊好幾個女孩子聽到李雲道的話都忍不住笑噴了,唯獨坐在李雲道對面的蔡家女人一臉認真地看著大刁民:「這下你可欠我好幾百,今天晚上給我好好幹活!」話出口,蔡桃夭才發現,似乎自己的話中有些歧義。

    「哎!」李雲道微笑著,回答得很輕鬆,卻讓對面的女人臉上一紅。

    但是捧起那杯看上去讓別人很享受的咖啡,猛喝一大口後,這位山裡長大的刁民還是忍不住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看著身邊捧著一杯星冰樂吸得不亦樂乎的小喇嘛,李雲道十分不解,為何眾人會對這種中『藥』口味的東西趨之若鶩。

    「晚上我要去相親。」

    「噗!」李雲道剛剛準備喝點兒檸檬水漱口,卻被這句話直接憋得嗆了出來,一邊咳嗽得流眼淚,一邊問道,「大小姐,你……你相親要我去幹嘛?」

    「兩個字!」蔡桃夭很神秘地把那張如仙女般的面容靠了上來,「搗『亂』!」

    這下連十力嘉措也捧著杯子,好奇地看著身邊的蔡桃夭。

    李雲道更是莫名其妙:「我真的不明白,相親是件大好事兒,你幹嘛要我去搗『亂』?你可別說我不幫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兒,我不幹!」

    小喇嘛看著李雲道,連連點頭,顯然是很同意李雲道的觀點。

    蔡桃夭卻很神秘地道:「如果讓你跟一個很噁心很無趣很齷齪的女人相親,你去嗎?」

    李雲道想了想,搖了搖頭:「那你可以不去呀!」

    「這就對了,我這不是打賭輸給了我的好朋友嘛,就是今天這輛汽車的主人。她一定要帶我見見她表叔的兒子,我跟你說,我打聽過了,他表叔的兒子可是黃賭毒殺人放火,無一不沾,壞事幹盡,你說你忍心讓我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去見這麼危險的人物嗎?」

    「你昨兒晚上不是去見了嗎?」李雲道猜也猜到對面的女人為何昨天晚上會突發奇想,僱傭自己當三個小時的男朋友。

    「昨兒晚上我借口身體不舒服,推了,我那好朋友死活不依,又約了今晚,再推我朋友就要翻臉了。我朋友不多,知心的更沒幾個,這個還是大學時一個宿舍上下鋪建立起來的感情,你就幫我一個忙,以後我肯定還你這個人情!」說到最後,蔡桃夭的表情都有些委屈了。

    李雲道很刁,可是對於蔡家女人這樣的美女還遠遠沒有到免疫的程度,至少蔡家大小姐那番撒嬌般的話,讓這個在大山裡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男人對城裡人的防線全線崩潰。

    「豁出去了,老子今晚捨命陪美女了!」李雲道咬咬牙。

    「幹嘛這麼誇張,我只是讓你假扮我男朋友,又不是讓你赴前線上戰場,有必要這副你死我活的樣子嗎?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今晚以後,如果有什麼麻煩,我一概不管,反正過兩天我要回北京了。」

    李雲道仔細想了想,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自己只是作一個擋箭牌而己,麻煩似乎倒也不至於。

    ……

    東北,白雪皚皚,一場大暴雪似乎並沒有給這片平原帶來太多的震撼,如同遭受太多災難的人一般,再苦一點,其實也無所謂了。

    茫茫雪原中,一個移動的白點陡然出現在這個貧瘠的東北村落,只有仔細看,才會發現,那是一個衣著相當單薄的男人。

    雪已經停了,積雪幾乎沒過大腿,普通人行走都很困難,但是那白袍單衣男人腳上綁著兩塊木板,速度卻比普通人要快了不止一倍。

    村口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一空,『露』出這塊平原上特有的黑『色』土壤。大雪封路,學校也停了課,孩子們分成兩幫都在村口的空地上打著雪仗。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不點兒突然看到雪原上的那個男人,忍不住驚呼一人:「居然有人來了!」

    是的,大雪封路,這個區位偏僻的小村已經個把月沒有人造訪了,唯一的一道通往集市的道路也被大雪掩蓋了,在這個靠近原始森林的地方,沒人敢冒著『迷』路的風險踏出村口一步。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的人心裡清楚得很,這種大雪天,森林裡的那些野獸往往是最不要命的,出去一趟,很可能就命喪狼口。

    一眾小孩都不再打雪仗,只是一臉崇敬地看著那遠方迅速移近的白『色』身影。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已經跑回村裡喊大人了,因為他們聽大人們說過,解放前,大雪天的時候,經常有野人從森林裡跑出來,專門吃小孩。

    村子裡的男人們反應相當快,幾乎半分鐘的時間,一眾披著各式動物皮『毛』的獵手們都扛著各自的獵槍,集中到了村口,剛剛在村口玩耍的孩子們都被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遠處那個白『色』的身影,只要村長一身令下,這些打過野豬獵過猛熊的自製獵槍將會同一扣動扳機。

    這段時間,老煙很愁,愁得鬍子和頭髮全白了,白得如同屋外漫天遍野的雪。老煙的爹是村長,爹的爹也是村長,在這個以傳承為榮的東北小村落,老煙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這個小村落的村長。雖然如今已經年過六十,但在村裡的男人們眼中,老煙的地位仍舊無可撼動,這不僅僅是他們祖輩都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更多的是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老煙仍舊是這個小村子裡頭槍法最好的獵人。

    實力決定一切,這一點不僅體現在如今的社會中,在這個臨近原始森林的東北村落,實力更是決定著生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場比往年早了許多的大雪,讓原本準備過冬儲糧的村民們個個兒措手不及。

    餘糧夠是夠的,夏天的收成,前些日子男人們進森林打獵的成果如今也差不多風乾了,只要吃之前拿出來泡泡水就可以了,可是誰知這場雪要下到什麼時候,村裡的存糧頂多撐到明天三月份,可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過後,再進森林,不僅更危險,而且獵物也相對少了許多。

    剛剛老煙看到外面停雪了,倒真是樂了好一會兒,可是沒多久,收音機裡的天氣預報卻碾碎了老獵人的所有幻想。

    老煙披上一件綠『色』的軍用大衣,正打算趁停雪的時候到各家看看,就聽到屋外兒子李德寶氣氣喘吁吁地聲音:「爹,出事了!出事了!」

    「慌什麼慌,慌慌張張的,以後怎麼當村長?」看到跑得滿頭大汗的兒子,老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爹,待會兒再訓我吧,一幫崽子們在村口看到野人了!」

    「什麼?野人?」老湮沒有絲毫地遲疑,從牆上取下獵槍,熟練地檢查了部件和槍彈著跟著兒子一起衝向村口。

    野人老煙是見過的,那年老煙八歲,眼睜睜地看著野人把自己兒時最好的玩伴拖進了原始森林,所以這幾十年,老煙每隔一個月就帶著獵戶們進森林打獵,一方面是要給大家增加些口糧,另一方面也一直琢磨著給好友報仇。可是自打那天後,老煙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任何一丁點兒野人的蹤跡,今天突然聽到兒子報訊,自然心裡是又驚又喜。

    老煙跟兒子衝到村口的時候,村子裡的大部分男人也都已經集合到了村口,人手一支自掉土銃獵槍。可別看這些看上去不咋的,可是火力卻都是經過老煙這個老槍『迷』親手修改過的,厲害一點的,一槍打爆山跳的腦袋都不成問題。

    多年的狩獵經驗讓這群男人配合得相當默契,幾十桿槍口無一例外地瞄準了遠處的白影。只有老煙看到那個白『色』身影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

    「都放下槍吧,不是野人,是客人!」老煙看清了遠方的來客們,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心裡也隱隱有些失落,仇,看來是報不成的多。

    那白『色』的身影速度很快,就連這群從小在雪地裡泡大的男人都不敢說自己在雪上可以如此飛奔,可是那身影的確是越來越近,等那身影靠近時,眾人卻齊齊地倒抽一口涼氣:「什麼人?大雪天的,居然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袍子?」

    一襲白袍,一頭長髮,一張漂亮得讓村子裡眾男人同時目瞪口呆的臉。穿著雖然單薄,但是卻隱隱看到他的額頭上密佈著不少的汗珠。

    「對不起,請問這裡是李家村嗎?」異常磁『性』的聲音,亦如他妖艷如女子的臉龐般引人入勝。

    村子裡的男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待老煙開口,這種情況下,一般只有老煙發話,這已經成為了村子裡千古不變的規矩。

    「是的是的,這是李家村,有事情待會兒再說。孩子,冷壞了吧,快快快,把大衣披上!」說著,老煙將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披在陌生人的身上,「我屋子裡煮了紅糖薑湯,去曖曖身子!」

    這個比女子還要漂亮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下一刻,兒子李德寶已經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在老煙身上,這個只穿著一件『毛』衣的東北大漢一邊搓著手,一邊熱情地引著李雲道往自己家走。

    「大家都散了吧,不是什麼野人,是我們的客人!都散了吧,等雪停徹底了,我們帶去林子裡逛逛!」

    眾男人紛紛應喏,顯然老煙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是相當高的。

    「大兄弟,這邊這邊。你真是太厲害了,大雪天的,居然能被人找到咱這塊地兒,走了好幾天吧?」李德寶一邊端著熱騰騰的薑湯上來,一邊熱情地跟陌生男人聊著,「最近的縣城也有幾百公里的路,我估計你至少走了五天!」

    說五天已經是保守的了,平常如果有車開來的話,也要不了太久,大半天的功夫,可是在這大下雪天,步行來,說是五天都已經是很保守了。

    哪知坐在坑上一直面無表情的男人搖了搖頭:「一天半!如果不是中間碰到一隻熊瞎子,還能快一點。」

    「熊瞎子?」從在熱坑上抽煙的老煙和盤腿坐在他身邊的李德寶同時大驚,要知道,一般來說熊瞎子在這種天只會冬眠的,但是如果它一旦醒了,絕對是一頭暴怒的猛獸,其威脅不下於一隻成年的東北虎。

    「嗯!」喝著薑湯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只可惜沒有帶工具,加上又要趕路,不然今天晚上有熊掌吃了!」

    「熊掌?」老煙和兒子面面相覷。

    「你這孩子真是太走運了,幸好你跑得快,不然這大冬天的熊瞎子,一頭東北虎也能被它撕成碎片。」老煙看著脫掉大衣後衣著單薄的客人,一臉感慨。

    哪知對方搖了搖頭:「碰到我算它倒霉吧!」接著,這位雪原來客就不說話了,只是專心致志地喝著薑湯。

    此時此刻,離李家村約五十公里的一處茂密的樹林裡,躺著一隻渾身落滿積雪的大棕熊。如果有武術行家來看上一眼,絕對會大吃一驚,因為那頭棕熊被人活生生地以寸勁擊爆心臟而亡的,如果不是練習詠春拳達到出神入化境界的高手,絕對不可能有如此的實力。

    詠春寸勁。如果有人看過李家徽猷空手劈野牛的那一幕,相信對此他就不會驚奇了,畢業空手劈野牛的時候,這個長得比女子還要嬌艷的男人還未成年。

    ………………

    深圳,華僑灣。讓大陸無數成功精英人士魂牽夢縈之地方,無數暴發戶夢寐以求的理想居所。可是,從古到今,這個世界的規劃就是這樣,並不是所有的事情,你用一身的銅臭味就可以解決的,因為這個世上除了金錢之外,還有權力,地位,血統……而這一切,並不是一個一夜暴富的膚淺者就可以完全理解的。

    華僑港,一個權力與地位的象徵之地,卻也讓無數圍牆外的人夠長了脖子望而興歎。

    深夜,皓月銀盤,無風。皎潔的月光下,兩個敏捷的身影飛快地越過圍牆。

    保安室內兩位保安在屏幕上也只是看到一個黑影的閃過,相互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又是一隻貓而己。

    片刻後,夜幕下,兩個黑影迅速接近了小區內一幢獨棟別墅,前面的黑衣人跟後面的做了一個簡單明瞭的手勢後,兩人一前一後,徒手攀上了獨棟別墅的牆面。

    安靜。別墅內安靜得可怕,似乎連情報中提到的獵犬也沒有看到,兩個黑『色』的身影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在別墅的客廳內會和了。

    異常。一切都異常得可怕,他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今天晚上要剌殺的對象是誰,那大陸最知名的地產開發商,撇開他在地產圈內的如水得魚不談,就看他在一幫紅『色』大佬中左右縫源,如果刺殺不成功,絕對會在整個中國政濟圈內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一個殘忍的微笑在前首的那個黑衣人臉上緩緩浮起,因為藉著月光,他看清了客廳桌上的一張類似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那位年過四十的女子風韻尤存。

    他身後看上去年輕一些的黑衣人搖了搖頭,不過他不會說什麼,因為他清楚,身邊這個殺人如麻的男人,最好的一口,就是這種風情萬種的四十多歲的女人,反正這家人今晚都已經死定了,臨死之前,讓老大舒坦一下倒也無傷大雅。

    就在兩個黑衣人各有所思的時候,客廳的燈忽然亮了。

    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燈相當刺眼,兩名黑衣人不約而同地瞇起了眼睛,幾乎在同一時間條件反『射』一般地躲到了客廳轉角處,充分利用了剛剛觀察好的地形。

    片刻後,等兩人的眼睛同時適應了客廳內的光線時,卻看到一個光著膀子的健碩男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如同山林裡的猛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可是臉上卻偏偏掛著童叟無欺的憨笑。

    「我勸你們還是離開吧,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大師父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傷你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居然先開口了。

    為首的黑衣人瞇著眼睛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雖然那個男人只是筆直地坐在沙發上,但是目測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光著膀子一身肌肉的男人身高起碼在兩米以上,虯結的肌肉隱隱閃動著光澤。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種肌肉不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是在實戰中慢慢積累出來的,他絲毫不懷疑那健壯的肌肉中所蘊含的爆發力。

    為首的黑衣人沒有說話,但是身邊年輕一些的黑衣人看只有對方一個人,頓時就耐不住『性』子了,沒有任何先兆,衝上去就想一招制服對方。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原地不動的黑衣人爆出一頭冷汗:對方只是輕輕一腳,輕輕擊在年輕黑衣人的胸口,可詭異的是被踢中的黑衣人不僅沒有被一腳踹飛,反倒是停在了當場,彷彿武俠小說裡描述的被人點中了『穴』道般的模樣。

    三秒鐘後,那年輕的黑衣人緩緩倒地,而胸口卻整整凹下去一個腳印。

    一腳踢碎心臟,不一招制命不可謂不驚天動地,一時間,另一個黑衣人驚得愣在了當場。死去的黑衣人實力如何,他是心知肚明的,這是組織中除了他之外的 第 014 章 骨眼上,我哪睡得著?剛才他們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畢竟我也算是在風尖浪口上生活了這麼多年,沒這點兒警覺『性』哪能活到今天?」

    弓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終於長得有些長度的一頭『亂』發:「只是力道還是大了點,雖然沒有見血,但總歸是有些晦氣的。」

    「沒事,我不信這個。」說完,中年大叔轉身上樓,片刻後又轉過身來:「這次去上海有些風險,要不要帶上傢伙,保險一點?」

    坐在地板上一臉躊躇的弓角愣了一下後,很認真地道:「我帶上弓!」

    中年大叔點了點頭,轉身上樓。弓角的弓『射』水準他見識過,只是在那之前,軍隊出身的中年大叔也絕對想像不出如今這種信息化戰爭時代,弓箭這麼古老的冷兵器也能發揮出十二分的功效。

    弓角從來都不喜歡睡客房裡軟軟的席夢思,就算是回房間睡,他也只睡在地板,反正保姆們每天都會把家裡上上下下收拾得乾乾淨淨,好幾次中年大叔起床後就看到他睡在客廳的地板上,剛開始還有些驚訝,後來就乾脆習慣了。

    倒是自從弓角來了以後,中年大叔再也不要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心了,一次遭遇殺手的過程,保鏢倒了一地,只留下了李弓角一人手持巨弓,愣是憑一人之力『射』殺了六名殺手,剩下的最後一個殺手好不容易貼了上來,被他弓角一記練了二十多年的「貼山靠」震暈在了當場,從那以後,王石乾脆撤了其它所有貼身保鏢,只留下了這個從山裡撿出來的大傻個兒。

    只是,更讓眾人感覺到詫異的是,這位在國內房產界叱吒風雲的中年大叔如今哪怕是在開董事會的時候,也要讓這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漢搬個椅子在身邊坐著,說是貼身保護,可是在高層機密的董事會上出現這麼一個陌生的面孔,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一些什麼,而這當中的玄機,似乎也只有中年大叔自己才清楚,包括弓角這看上去憨憨的大傻個兒在內,也體會不出這位國內房產 第 014 章 團中拚命掙扎的傻大個兒其實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多賺錢,給三兒娶個漂亮能幹的媳『婦』兒。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39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谁的道行更深?

    蘇州,還是李公堤,只是用餐的地方換成了香樟花園的小包。

    李雲道跟著蔡桃夭在金雞湖邊反反覆覆兜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快晚上八點的時候,蔡桃夭才一臉得呈地帶著李雲道和十力嘉措殺入香樟花園。

    蔡桃夭的閨中密友叫蘇鈺,是個經典的江南女子,沒有蔡桃夭那般的傾國傾城,卻也有一番獨特的江南小家碧玉的味道,尤其是皮膚很白皙,當年在北大如果不是校花級的蔡桃夭過於出類拔萃和傾國傾城,相信這個有著江南內斂氣質的女孩子也至少有一個團的追求者。雖然當年身為北大金融系的系花,也有不少在京城有資有歷的人物發話,只要她留在北京,進個發改委什麼的不在話下。可是這個生在江南長在江南的女孩子最終選擇回到了蘇州,兩年的時間就憑著自己的實力,坐到了中信蘇州分行總助位子。

    「好你個小桃子,居然跟我玩這一手,你以為你肚子裡的那些小酒酒,本姑『奶』『奶』不清楚?」剛走進包廂,蘇鈺就叉著腰發起了「虎威」,顯然是跟蔡家大小姐非常熟絡,才會如此放肆。說話的空檔,就己經起身雙手往蔡桃夭腰肢上招呼。

    「好鈺鈺,你就饒了我吧!頂多過兩天我再多北京給你快遞幾份你想要的好東西?」蔡桃夭被咯吱得連連「求饒」,不過,當蘇鈺看到跟著蔡桃夭一步踏進包廂的李雲道時,很自然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抱著十力的李雲道一眼,秀眉忍不住皺了皺。

    「好鈺鈺,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李雲道!」蔡桃夭倒是一點兒演戲的成分都沒有,介紹李雲道的時候落落大方,居然還勾起了李雲道的胳膊,一幅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哦?」蘇鈺顯然有些吃驚,但也只是愣了一下,接著便是很職業化的微笑:「李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李雲道還沒來得及開口應話,就聽到身後門口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蘇鈺,這兩位是……」

    朱昊天是標準的日本海歸,留洋三年,拿到了東京大學企業管理博士學位,幾篇見解獨到一針見血的論文曾在企管圈內一度引起哄動,被譽為圈內的「小彼得斯」,三年留洋一口標準的東京腔比日本人還日本人,臨畢業時三菱重工和松下搶著給出優厚的待遇,給房給車給綠卡,朱博士很是猶豫了一番,卻被他那位在南京市委組織部份量不輕的老子一句「給鬼子打工就不認你這個兒子」給一句話嚇回了大陸,但偏偏朱老頭子兩袖清風,一句話把兒子招了回來後卻不聞不管不問,照樣每天上班下班跟省委大院的老頭子喝茶聊天,愣是把朱博士晾在了那兒。

    朱昊天三十歲拿到博士學位,還是國際一流的東京大學,自然骨子裡處處流動著潛在的驕傲。被他老子這麼一激,一氣之下獨自一人闖進了蘇州,什麼央企國企一概不進,專挑世界前五百強,最後被一家做高新技術的高麗邦子相中,運氣也好,碰到空降的中華大區總經理玩創新改革,朱博士去進去就帶挑擔子帶團隊,把博士畢業論文裡的一套一字不拉地用到了新僱主身上。也不知道是朱博士運氣好還是肚子裡真有那麼一團墨水,一年後公司業績居然呈幾何級增長,這下可樂壞了同樣是東京大學畢業的高麗邦子,於是朱博士搖身一變成了朱總,專管華東大區。

    這工作一忙,加上事業心又重,眼看朱博士的個人問題就耽擱下了。馬上就要從南京市委組織部退下來的朱家老頭子早就為兒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可是留洋歸來的朱博士彷彿王八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就是不談戀愛不結婚,奈何又鞭長莫及罵不著管不到,最後老頭子沒有辦法,只得拜託朱博士的表妹蘇鈺幫她表哥一把。

    這蘇鈺思來想去,能配得上這一身傲氣的大表哥,數來數去,也只有大學的同寢室的密友蔡桃夭了。對蔡桃夭的背景卻一無所知的蘇鈺,就冒冒失失地當起了媒人,硬是要把自己從小就崇拜的大表哥和好朋友湊成一對兒,這叫親上叫親。

    可是,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而且還殺得蘇鈺措手不及,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蔡桃夭會跟她玩這齣戲。眼看大表哥從洗手間回來,正好奇面前的兩位,蘇鈺乾脆一不做二休,直接忽視了李雲道的存在,拉著蔡桃夭的手介紹道:「昊天,這就是我們獨霸我們北大校花榜經久不衰的蔡桃夭蔡小姐。小桃子,這是我表哥朱昊天,我跟你提過的,很厲害的那個表哥。」

    蔡桃夭倒是記得上大學住同一間寢室的時候,蘇鈺跟她提過,從小就特崇拜家裡那個頂頂聰聰的大表哥,據說還在日本讀過博士,蔡桃夭當時倒也沒有多留心,沒想到這蘇鈺似乎當年就有了作媒的打算。

    朱昊天原本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是什麼人?著名韓企華東大區的一把手,居然昨晚放他一回鴿子不說,今天還讓他等了這麼久,就算是蘇州市市委書記也沒有這麼大的派頭。

    可是,此刻,朱昊天的眼神明顯有些犯花癡了。美女他不是沒有見過,入得了他眼的美女,少說也有一打了,可是人家是博士,要的是同重量級的美女,那些穿得花枝招展卻一肚子草包豆腐渣的女人顯然不合朱博士的胃口。可是,眼前的絕『色』美女可算得上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了,下午換上一身淑女裝的蔡桃夭已經不僅僅是傾國傾城的漂亮了,化了淡妝的她幾乎會讓每一個見到她的男人都有一種想犯罪卻欲罷不能的衝動。

    「朱先生你好!」蔡桃夭落落大方地微笑著打了招呼,卻在朱昊天的注視下勾住了身邊男人的胳膊,「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李雲道。」

    微微的皺眉和隱隱的失落在朱昊天臉上一閃而過,隨後很禮貌地伸出手:「李先生你好,我是高邦集團華東大區總經理朱昊天。」很職業很標準的自我介紹。

    隨後,那只在山上采玉多年的手伸了出來:「我是李雲道。」

    朱昊天再次微微皺眉,對方說的是「我是李雲道」,而不是我叫某某,一般來說只有社會名流才會如此介紹自己,就哪怕現在已經坐在集團華東一把手位置上的他,也不敢輕易地介紹自己「我是某某」。可是他在腦中過濾了一遍又一遍,卻終始沒有得到任何有關「李雲道」的信息。

    如果不是社會名流,那他只能把眼前這個一眼阿瑪尼的男人看成是輕佻浮躁缺乏教養的表現了。

    由於蔡桃夭搶先一步介紹了李雲道,而且還特意強調了「男朋友」三個字,這讓之前拍著胸膊打滿意保票的蘇鈺有些懊惱,一肚子氣卻沒有地方撒,最後只得把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到了李雲道身上,於是看這個抱著孩子的男人越看越不順眼。

    「哦,小桃子,你男朋友已經結過婚了嗎?連孩子都有了嗎?」蘇鈺一邊招呼蔡桃夭入座,一邊開始挖空了心思為難李雲道。

    可是她哪裡知道對坐在蔡桃夭身邊的山裡刁民早就對這種程度的挑釁置若罔聞,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道:「這是我弟弟,他叫十力嘉措。」

    「十力嘉措?」蘇鈺搖了搖頭道:「好奇怪的名字,晦澀得很,漢人裡面叫這個名字的很少。」

    「十力是藏族人。」蔡桃夭忽然『插』道,「藏人中以嘉措為名的人可不算多……」說到這裡,蔡桃夭停了下來,把一本厚厚地菜單放到十力的面前,狡黠地輕聲笑道:「想吃什麼自己點,那位漂亮的姐姐請客!」說著,還指了指對面的蘇鈺,氣得蘇鈺沖李雲道直瞪眼睛,反正這裡表哥不能得罪,好朋友也不能得罪,更不可能把氣撒在這個看了就討人喜歡的小孩子身上,只能撒氣在對面這個不識趣的陌生男人身上。

    「李先生目前在哪裡高就?看您的氣質,應該是文化圈裡的人吧?」朱昊天經歷的陣仗不可謂不少,剛坐下就跟李雲道聊開了,表面客氣,但實際上早就將鋒芒對準了對面這個看上去並不沒有太好家教的男人。

    這就是雄『性』動物的致命之處,往往再睿智的雄『性』就會因為一個情字而戰死沙場,這樣的例子古往今來並不少見。只是,一隻雄獅對上餓了無數天決半不要命的惡狼,也往往沾不到太大的便宜。

    江南昆曲小調,菜香繚繞。蔡桃夭點了一桌精緻玲瓏的蘇滬菜,碟小菜少。看到一桌的碟子,李雲道忍不住回味起徽猷最拿手紅燒野牛肉,每次都滿滿地裝上一大缽,加上十力和老喇嘛五個人一個禮拜都吃不完。可是看到這好看到一定程度的蘇邦菜裝在這麼精緻的小碟子裡頭,李雲道每筷子都不敢多夾,生怕一筷子碟子就見了底。倒是蔡桃夭彷彿沒這麼多顧忌,雖然李雲道只是她暫時徵用的男友,但卻把身邊的山裡刁民照顧得無微不至,一個勁兒地給李雲道夾菜,就差沒親手餵進李雲道的嘴裡。

    智商和情商用在同齡人當中出類拔萃的蔡家大小姐演技又怎麼可能差到哪裡去呢?而事實上,本屆北大研究生院的話劇社社長正是李雲道身邊這個演得異常賢妻良母的蔡家大小姐。

    看著兩人這麼膩歪,連坐在對面的蘇鈺都忍不住有些相信眼前的這兩位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兒了。菜上沒多久,蘇鈺就和對面的蔡桃夭聊起了大學時代的事情,撂下身邊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過人家朱博士可算是見過大場面做過大事情的人,自然不會在這種小小的交際場合落了下風,很客氣地敬了李雲道一杯後,意有所指地道:「李先生在哪兒高就?」

    放下酒杯,李雲道微微笑了笑:「四通建築。」

    「哦?四通建築,不錯的大公司,園區這片兒好多項目都是你們公司拿下來的,前幾天區『政府』的形象工程好像也被你們公司吃了下來,李先生果真是年輕有為啊!」朱昊天訕訕地笑了笑,「李先生具體是分管哪一塊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微笑道:「我是被人管的,哪能去管別人?」

    這樣朱昊天心裡大概有數了,對面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年輕人頂多在四通裡頭就是個小頭目,遠沒有他這個五百強華東大區總經理來得光艷奪目,當下又拿起酒杯:「小李,來我敬你一杯,年輕人在外闖『蕩』,的確不容易,以後在華東這地方,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直接打電話給我!」從李先生到小李,只用了眨眼的功夫,李雲道笑笑,也不點破,只是點點頭繼續小心翼翼地吃菜,雖然口味清淡,倒也做得別有一番風味,只是跟徽猷的手藝相比,卻相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說著,朱博士從桌上就就準備好的名片夾裡掏出兩張名片,一張單手遞給李雲道,另一張雙手呈送到了對面的蔡桃夭面前:「蔡小姐,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標準的日本式,蔡桃夭伸手接過名片,只淡淡道了一聲「謝謝」,就將名片放在左手邊的手機下面,看都沒有看一眼,便接著跟蘇鈺聊。

    朱昊天倒也不生氣,只是拿起酒杯自飲了一口,掩飾了臉上的尷尬,隨後又假意隨口道:「小李,現在年輕人真的不容易,我公司好幾個年輕小伙子,都是國內一流名牌大學畢業的,工作三四年了,到現在都沒買得起房子,掙錢的速度遠遠趕上不房價上漲的速度。有的時候,我還真慶幸自己生在七十年代初,而不是八零後,像你們這些八零後,過的是什麼日子的,說句難聽的,那只叫豬狗不如。」

    前句的話聽著還行,可是越到後面就越聽讓人越不是滋味了,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連蘇鈺都忍不住臉『色』微變。她連忙抬頭看蔡桃夭,對面這妮子的脾氣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當年在大學裡有體育學院的女生欺負蘇鈺,幫蘇鈺上回『藥』後的蔡家大小姐當晚就跑去了體育學院的集訓大樓,最後十幾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體院武術健將排著隊來給蘇鈺道歉。

    蔡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護短,可是,蘇鈺很奇怪地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蔡桃夭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一臉滿意地看著「男朋友」。

    更讓蘇鈺感到驚奇地是,朱博士的故意挑釁和出言不遜並沒有引起那個年輕男人的絲毫情緒變化,只是微笑著輕輕咀嚼口中的菜,緩緩下嚥,微微飲了一小口手邊的白開水,抬起頭看著朱博士,微笑得異常燦爛:「你說得對!」

    如果不是沒腦子的白癡,那肯定就是修養城府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完全無視這種發生在雄『性』動物之間的挑畔。

    朱博士萬萬沒料到對方是這種反應,按照他設計的「圈套」,對方就算是不勃然大怒,最起碼也要給些臉『色』,到時候正好是他顯示良好修養和讓對方知難而退的時候。可是事情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對面這個年輕的男人笑得異常真誠,童叟無欺。

    不知為何,看到李雲道這個反應,蔡家大姐不怒反喜,可能是因為喝了些紅酒的緣故,盯著身邊這個臉部輪廓清晰的男人時,眼神居然不由自主地有些微微『迷』離。

    只是蔡桃夭的反應卻讓一向修養良好的朱博士有些窩火,瞇了瞇眼睛:「哦!看來小李是同意我的看法了,今年的樓市一路上揚,行情好得離譜,我估計明年的樓市懸得很。小李,你要是想買房,最好等到明年再說。」朱博士再次獨飲一杯,放下酒杯,「小李你是搞建築的,也算是房產圈子裡的人了,你說說看,明年市場會怎麼樣,我最近正準備去上海星河灣買幾套房子,我聽聽你的意見。」朱博士的確是一幅虛心請教的樣子,只是在提到星河灣的時候忍不住瞟了蔡桃夭幾眼,卻發現蔡家大小姐仍舊眼神『迷』離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更是讓他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其實朱博士的確很聰明,幾個照面,他己經大體判斷出李雲道無非就是建築工地上的一個小頭目而己,可是一般來說,這種搞建築工程的,沒有幾個是有文化的人,哪怕對面的年輕男人穿得一表人才,可是精於其外敗絮其中的例子朱博士也沒少見,現在他手下就養著好幾個通過省裡的關係打招呼塞進來的「關係戶」。

    蔡桃夭也聽到了朱博士的問話,這裡除了十力,也只有她最瞭解身邊的這個男人了:一個剛剛跑出大山沒多久的山裡刁民,怎麼可能答得了來這麼專業話的問題,這種問題就算是跑去問經濟專家,也不一定有個標準的答案。

    一個從來沒有上過學,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培訓的山裡刁民,怎麼可能答得出來這種問題?

    蔡家女人移開目光,溫度陡然降低,冷冷地看向對面的朱博士。

    我蔡桃夭的男人,哪怕只是我蔡桃夭臨時的男朋友,什麼時候輪得到別人指手劃腳?

    誰也不知道,那位不知姓名不知法號的老喇嘛為何會帶著李家三兄弟隱居深山二十多年,為何要把李家弓角培養成十歲不到就能空手搏熊的猛人,為何會放任李徽猷的陰柔『性』格任憑一個長得比女孩還要嬌媚的男孩十幾歲就提著自製的散彈鎗竄遍山野,更沒有人會知道為何李家三兄弟當中,老喇嘛只教李雲道念佛讀書,偏偏半點兒動手的招術都沒有傳授給他。

    這一點誰也說不清楚,唯一隱隱有些意識的恐怕也只有此時此刻正坐在李雲道身邊的小孩安全凳上大吃特吃的十力小喇嘛了。很奇怪的是,小傢伙似乎對小美女蘇鈺和朱博士這兩位都不太感冒,只是剛剛進門的時候在李雲道的吩咐下打了招呼,而後偏默不作聲,上了菜後,更是不願意講話,一快兒童筷伸得比誰都勤快,手邊的現搾果飲呈肉眼可見的速度直線減少。

    聽到朱博士的最後一句話時,小喇嘛輕輕一抹嘴邊的油膩,模樣與身邊的李雲道如出一轍。本來一臉冷笑盯視朱博士的蔡家女人看到小傢伙這個動作時,臉上的弧線陡然改變,溫度終於緩緩升高,下意識的,蔡家女人居然拿起自己手邊那張從來只有自己才用的gumei限量版手帕,抬起輕輕幫小喇嘛擦去嘴邊的油漬:「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賢妻良母的絕對典範代表,就連熟悉她的蘇鈺也忍不住為之側目。

    不過小傢伙只是道了聲謝謝,並轉過頭去天真地看著李雲道。

    「有話就說!」李雲道撫了撫小喇嘛的腦袋,他實在是太瞭解十力嘉措了,基本上屬於小傢伙動動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的份上了。

    十力點了點頭,很認真地看著對面的朱博士道:「大叔,你最近還是不要買房子的好。」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眾人的興趣,包括蔡桃夭在內,都好奇地看著小喇嘛。

    「為什麼?」朱昊天感到又搞笑又好奇,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朋友,居然勸自己不要買房子。

    「嗯……」小喇嘛悶著腦袋,片刻後又轉過頭注視著李雲道,似乎要李雲道點頭才能繼續往下說。

    只是這位從崑崙山上跑下來的大刁民此時此刻是一臉諱莫如深的微笑。

    從小跟著李雲道屁股後面一口一個雲道哥的十力小喇嘛當然知道李雲道這種微笑背後的含義,當下邊拿起兒童筷邊道:「沒什麼,我隨便說說。」

    十力的話,蘇鈺和朱博士也只當作了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太在意,只是朱博士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讓李雲道在蔡桃夭面前出醜,剛剛小喇嘛一席話,也只是被他當成李雲道用來轉移話題的救兵。

    「小李,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給個建議,我好盡快做決定,這一投資下去,也好幾千萬呢,可別有什麼差池。」朱博士不斷地給對面的大刁民施加著壓力,在他看來,對這個空有其表的年輕男人今天是丟臉丟定了。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對面蔡家女人臉上的溫度再次徒然下降。

    「唉,這江南的菜口味清淡,倒也不失為一種特『色』,只不過做人做事做菜,都是點到為宜適可而止地好,如果這菜過於清淡了,那就不是什麼特『色』了,那就是廚師的失敗了,朱博士,你是有文化的人,你說我說得對嗎?」李雲道一臉從容淡定的微笑,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咄咄『逼』人而失了半點兒方寸。

    就這份從容不迫的淡然大氣,在蔡家女人眼裡就已經算是異彩連連了,的確哪怕之前見過幾面,但在蔡桃夭的眼裡,身邊這個大刁民似乎就是一個錙銖必較的小心眼的山裡男人。剛剛的這一語雙半,雖談不上讓蔡家女人刮目相看,但最起碼印象分有所提高了。

    「哦?看來小李講博弈論和辯證法研究得相當透徹了?」朱博士怎麼可能聽不出李雲道話中諷刺之意,當下再次咄咄『逼』人,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一再咄咄『逼』人的心理基礎只是單方面地認定對面這個一身阿瑪尼的男人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而己。

    可是,誰能料得到,眼前的李家雲道雖然沒有弓角那身陽剛霸氣的北派功夫,也沒有徽猷手下寸勁的陰柔蠻橫南拳手段,但是,眼前這個在深山老林的喇嘛寺裡隱居了二十多年的年輕人實實在在地讀了二十多年的書,詩詞書畫天文地理無一不通。

    「其實我剛剛說的,指的就是這兩年的房地產市場。」李雲道有意無意地瞥了對面的朱博士一眼,這讓自以為是朱博士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李雲道只是頓了頓,繼續道:「誰都知道,中國的房地產市場才走過了十多年的功夫,真正發展起來的,算算也就這年的時間,這樣的一個市場還是屬於一個非常雛形和初級階段的市場,因此它也具備了所有初級市場的種種弊端,其中之一就是隱形的泡沫。全球金融危機後,國家的四萬億投下去了,但是整體上對於實體經濟的恢復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至少目前來看,實體經濟恢復的苗頭還不是很確切,所以今年保增長的目標要完成,就只能靠資本市場了,因為在金融政策方面國家給了資金市場不少利好條件,這也正是為何今年的股市和樓市會如此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不過,這其中有一點很有意思,大部分的資金流向如今仍舊單向地輸向資本市場,全國各地地王頻顯,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市場已經有些趨向於瘋狂了。有一句話我不知道朱博士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國家,或者一個市場,又或者一個人,上帝如果想讓他滅亡,必然先使其瘋狂。」

    話畢,雖不至於滿座皆驚,但失少每個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對面的朱博士有種陰謀未逞的鬱悶,蘇鈺小嘴微張似乎有些驚訝李雲道的表現,小喇嘛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只管吃我的菜喝我的果汁,而蔡家女人卻是一臉滿意,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似乎有種小女人般的洋洋得意。

    只是她猛地身子一震,她怎麼也想不到,身邊的大刁民突然一隻胳膊繞過了她的肩膀,彷彿真是男朋友摟著女朋友一般,緩緩靠到她耳邊:「媳『婦』兒,對我的表現滿意嗎?」

    蔡家女人先是身子微微一震,隨後立刻放鬆了如蛇如柳的身段,側過臉,對面大刁民淺淺一笑,百媚頓生。

    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就離自己寸許,本想揩油兼報復的李雲道頓時感覺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本就喝了不少酒了,此時被蔡桃夭這麼一誘『惑』,頓時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霎那間衝往一上一下兩處地方。

    誘『惑』,絕對是赤『裸』『裸』的誘『惑』。

    不管李雲道如何之刁,一個從小在深山老林裡頭身邊只有一群帶把爺們的大刁民自然沒有見過如同蔡家女人這般的國『色』天香,最多也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帶上小喇嘛爬窗偷窺村裡頭那些算不上搔首弄姿的女人們洗澡。可是之前看慣了蔡家女人要麼如同菩薩般不可侵犯要麼像富家小姐般蠻不講理,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主動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最誘人的一面,不偏蔡家女人還緩緩伸出三寸香丁掠唇齒而過,哪怕李大刁民再眼觀鼻鼻觀心也抵擋不住這般突如其來的香艷誘『惑』。

    比道行?你這山裡的大刁民跟本小姐差得遠呢!事實上,蔡家大小姐心裡頭就是這麼想的,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離自己寸許遠的那張算不上英俊的男居然噌一下變得火紅火紅的,隔著寸許,蔡桃夭似乎都能感覺得到對方臉上的溫度和粗重的鼻息。

    說到底,崑崙大刁民再怎麼個刁法,也還是一守身如玉的大處男,論道行,的確比不上見多識廣的蔡家大小姐。之前在山上倒是有老喇嘛的清涼佛法給他靜心平欲,可是如今下了山兩個月了,連小喇嘛都把早晚課拋到了腦後,更何況這個從來都是在佛像面前背誦《道德真經》的無信仰者。

    到底還是血氣方剛年少氣盛的年輕人,李雲道只是感覺自己腦袋剛剛有些發懵,就覺得鼻子一熱,居然流鼻血了。

    看到李雲道流鼻血,蔡桃夭表面上一副很小女人樣子,又是讓服務員拿來冰塊幫李雲道敷額頭,又是拿著自己那張價值不菲gumei限念版手帕幫李大刁民擦著唇邊的余血,但心裡卻早就笑翻了天。

    倒身邊的十力小喇嘛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飲料,不慌不忙地伸出粉嫩的細長指頭,在李雲道的耳邊和腕邊的『穴』位上一陣倒騰,很快血就見止了。

    李雲道自然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兒,看著蔡家女人眼中的戲謔,也知道自己是中了蔡家大小姐的圈套,但心裡也暗暗地責怪自己定力不足,琢磨著是不是明天開始要恢復原先的早晚佛經課。

    不管是不是虛情假意,至少蔡桃夭在朱大博士的面前那演技用精彩來形容都嫌蒼白無力,百分之兩百死心塌地跟著身邊男人過一輩子的小女人模樣,加上朱博士幾次咄咄『逼』人都被李雲道一手不硬不刺的太極功夫化解為宜,朱博士本來就沒有立刻成婚的打算,之所以會對蔡桃夭另眼相看一方面是蔡家女人『迷』死天下男人的容貌,另一方面也因為蘇鈺這個表妹前期功夫做得太好了,把蔡家女人誇得是天花『亂』墜,更不得把全面所有的溢美之詞都用在閨中密友身上,所以我朱大博士才用了與李雲道的一爭之心。只是看人家一副你儂我儂的模樣,朱大博士犯不著玩第三『插』足演橫刀奪愛的歷史劇,當下又客客氣氣地寒暄了兩句,就以公司還有文件要處理早早地告辭了。

    朱博士一走,蘇鈺就立馬拉下臉來:「小桃子,你犯得著為了搪塞我,隨隨便便找一人來湊數?你要找,也起碼找個有譜兒的,隨隨便便找一民工來,你以為就能過得了姑『奶』『奶』我的火眼金睛?」

    蘇家女人說話毫不留情面,自然是因為把蔡桃夭當成了閨中密友。本來蔡家大小姐就沒有太多的朋友,有也只是表面上的那點兒功夫,自然比不上蘇鈺這種同在屋簷下生活了四載的同窗兼室友,而且,她也認為對蔡桃夭身邊那點破事兒瞭解得清清楚楚。上大學時,她一度認為這位好朋友要麼是同『性』戀,要麼就是『性』冷淡,因為不管蔡家女人身後的那些男孩子們有多慇勤,那位蔡家大小姐似乎總是眼高於天,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哲學、文學、心理學,甚至寧可多花幾個小時看看宗教典籍,也不願意在院系聯誼圈裡瞎折騰。

    只是,這位來歷也算不淺的蘇家女人本等著對方撒嬌求饒,卻萬萬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蔡家大小姐的一聲冷哼。

    霎那間,整個房間的氣氛就有些不太對勁了。蘇鈺也頓時愣在了當場,整個人立馬傻眼了,按照她對好朋友的瞭解,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跟自己耍『性』的使臉『色』,難不成她身邊這個「民工」真是哪位的富貴闊少爺不成?

    一臉納悶的蘇鈺終於開始仔細地打量將那個剛剛流完鼻血還仰著腦袋的陌生男人。皮膚不白不黑,身材不胖不瘦,眼睛不小不大,嘴唇不薄不厚,臉蛋不俊不醜,髮型一般湊和,穿著打扮明顯有著蔡家大小姐的審美痕跡,顯然是經過蔡桃夭一番調教後才敢貿然登場的。蘇鈺剛剛說是「民工」,其實也只是說的一句氣話,因為在這位蘇家大小姐看來,只要是她看不上眼的,基本上都屬於「民工」範疇,不過她此刻也琢磨著這個陌生的男人除了笑容和煦親和力十足外,其它倒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如果是別人女人找了這樣的男人,蘇鈺自然相信,當然也不屑多花力氣去管,可是這是自己閨中密友的男人,她自然要多花些心思,甚至比自己挑男人還要更挑剔一些,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面,對面這位能在北大碩博連讀的校花級美女要比自己強上許多。

    見到蔡桃夭真的有些不高興了,對面蘇鈺也愣在了當場,李雲道也明白今晚這齣戲至於接近尾聲了。

    「蘇小姐說話還真風趣,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今天這身打扮蠻土的,特別是這個髮型,實在是土得不成樣子,不過你也別怪夭夭,她也是不想駁了你這個好朋友的面子,來,蘇小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今天晚上對我們的款待!」

    說著李雲道拿起手中的酒杯,微笑著看了身邊的蔡家女人一眼,卻發現蔡家女人一臉淡淡的微笑,似乎早己經順著李雲道的話下了台階,又重新與對面的蘇鈺相視而笑了。只是,他沒有發覺,兩個女人對視後又同時看了自己一眼,然後雙雙會心一笑,顯然是在什麼方面達成了一致與默契。

    從香樟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取車的時候,李雲道這才知道今天一直坐的這輛車居然是蘇鈺平常的代步工具,只是車借給蔡桃夭了以後,蘇家大小姐晚上則開一部並不算顯山『露』水的「英菲尼迪」。

    在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李雲道抱著十力走在前面,這對北大的美女好友走在後面,蘇鈺忽然側過頭神叨叨地湊到蔡桃夭耳邊:「要不要我幫在凱賓斯基定個套房?」

    蔡家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物,不過聽到這句話這是滿面飛霞,小聲道:「你胡說些什麼,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嗎?」

    「哦!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你們喜歡『野外生存』我是不介意,但千萬小心我的寶貝車子,限量款的,千萬別在我車子上留下這個痕跡那個痕跡的……」蘇鈺一邊低聲說話,一邊滿臉偷笑。

    「就知道胡說八道,看你以後怎麼嫁人……這種事情怎麼在車上……」蔡家大小姐的聲音越來越小,面上也越來越滾燙,只是說到最後,自己的神志終於從酒精的作用下緩緩恢復,那個男人,只是崑崙山上的那個大刁民。

    「擺脫,大小姐,現在是二十一世紀,onenightlove都已經快變成古董了,你怎麼還像生活在明末清初?」蘇鈺搖了搖頭,也不去多想,反正從大學開始,這位室友就和其它人不太一樣,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證明那個眼高於頂的蔡桃夭的確與眾不同。不過,就連蘇家女人都很好奇,這位能讓蔡家女人的死心塌地的男人,到底是哪家的紈褲子弟?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方、手中抱著小孩子的年輕男人,他到底是誰呢?

    誰能猜得到,這個對房地產市場字字珠璣的男人,只是一個剛剛走出崑崙山不久的大刁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39
第一卷 第十五章 種善因,得善果

    入夜,金雞湖畔,皓月懸空,微風徐送,湖邊黃綠相間的樹葉在清風中緩緩發出「沙沙」的動聽聲音。湖邊休憩木椅上並排坐著兩個人,年輕男人目不斜視,安靜地望著不遠處波光微伏的湖面,只是眼神卻沒有思考的渙散『迷』離,相反微微瞇起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只是很安靜地在思考什麼問題。坐在年輕男人身邊的正是剛剛讓他鼻熱噴血的蔡家女人,傾城絕『色』此時卻顯得微微落寞,一對不知道讓多少北大學子魂牽夢縈卻只敢偷窺不敢對視的慧眼,此時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身邊聚精會神凝思的山裡刁民,如同在西藏高原的喇嘛寺中凝視那不知法稱的斑駁掉釉七彩大佛。

    凡事都難,就怕認真,而一個人在什麼時候才具最有魅力呢?自然是一個認真的人。

    至少此時此刻,安靜不語坐在蔡桃夭身邊大刁民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冥思書香氣息,讓這個喜歡流連在未名湖畔的女人剎那間有一思心跳加速的錯覺。

    對,只是錯覺。她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這是一種很平常人都比較慣用的自我心理暗示手段,蔡家女人攻浸心理學多年,自然不會不自己此時此刻的自己我安慰,也就是一種自我欺騙的手段而己。

    良久,身邊崑崙大刁民才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緩緩道:「為什麼不嘗試著接受那位朱昊天,至少給他一個很展示自己的機會?」

    凝視刁民的那雙慧眼瞬間黯淡了下去,語氣卻也如同湖面的朦朧夜『色』般輕柔飄渺:「我喜歡誰那是我的事,自然不需要你來為我『操』心。」語氣是符合了她那大菩薩般的意境和神韻,可是奈何妙口中說出的話,卻讓人感覺到有種小姑娘賭氣的煙火氣息。

    「其實他雖然心胸窄了些,但整體來看,無論是學歷,地位,在同年齡的男人當中也算佼佼者了。」李大刁民難得收起臉上的笑容,很認真地對蔡家女人推心置腹一番。

    只是身邊女人卻絲毫不領情,相反語氣如同這江南的深夜溫度般,冷進骨子:「我說過了,那不是你要關心的事情。」

    李雲道無奈,做出一個非常標誌『性』的聳肩動作,輕聲道:「狗咬呂洞賓。」

    蔡家女人倒也不生氣,相反因為轉移了話題而臉上緩緩升溫:「你才狗拿耗子呢!」

    夜『色』愈濃,溫度愈低,只穿著單薄外衫的蔡桃夭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三秒鐘後,一件略帶著溫曖體溫的外套披在了蔡家女人的身上。沒有傳說中的謝謝,也沒有百曉生文學網中的相視傳情,相反兩個人連對望一眼的玄妙都沒有發生,只是不約而同地凝視著緩緩披上夜霧的湖面。

    良久,蔡家女人身邊的男人才緩緩開口:「夜涼,風寒,受得了嗎?」

    蔡桃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卻是在靜默中將披著男式西服的身子往李雲道身邊靠了靠。

    「難得有這麼空的時間坐在江南的小湖邊看看夜景,就這麼走了,將來說不定要後悔的。」蔡家女人喃喃自語,卻也彷彿在給李雲道解釋著些什麼。

    李雲道聞言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人不可能每次都踏進同一條河流,每一個腳印都不可能完全是重複的,說不定過些日子再坐在這兒,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心境了。」

    「你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蔡桃夭轉過頭凝視著身邊這個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卻難得讓她覺得不那麼俗套生厭的男人,募然間發現那張不足二十五歲的年輕面孔上卻帶著一種閱盡世間艱難困苦的滄桑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從她心底緩緩升騰。

    只是李雲道仍舊沒有看她,只是盯著湖面淡淡道:「我是說每一個人,包括你,也包括我。」李雲道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在一個碩博連讀的哲學才女面前談那些最為基本的哲學原理這班門弄斧,他,只是有感而發。

    「其實我之前一直覺得赫拉克利特的這句話沒什麼太大的作用,就像一加一等二這麼簡單,只是剛剛我才發現,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用這句話也作詮釋,倒也少了很多麻煩,至少很少有人會問,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蔡桃夭難得能不跟李大刁民鬥嘴,這句話倒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只是身邊的大刁民卻不是很領情。

    「不知道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沒有關係,再不知道,再不問,那就有些愚昧了,不過如果是不知道不問,還要裝著自己什麼都明白,那才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蔡家女人這次出奇地沒有跟李雲道爭,只是祥和地凝視著一片靜謐的湖面,似是在消化剛才李雲道的那句話。

    忽然,蔡家女人猛地站起身子,轉到李雲道正對面,弓下身子,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上又如同綻開了一朵雪山青蓮般。

    李雲道被她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卻也真的不知道身邊這個『性』情似乎相當古怪的蔡家大小姐會何會忽然間站到自己對面,像審犯人一樣地看著自己。

    要說定力,無論是弓角還是徽猷,似乎都及不上這個在山上苦讀了二十多年書的李雲道,可是,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女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像審犯人一般地看著自己,還是會讓他有些心虛,畢竟自己剛剛在人家面前流了鼻血,那張限量版gumei手帕上的血漬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據。

    「你……你發什麼神經?風大,坐下來我幫你擋著風。」李雲道居然發現自己在那雙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慧眼下有些心虛的錯覺。

    「老實交待,坦白從寬!」蔡家女人似乎真的要審犯人了。

    「交待什麼?坦白什麼?大小姐,我一路從崑崙下山,一不偷二不搶,坐得端行得正,大中午的太陽照在身上都是直直的影子,你讓我交待啥呀?」

    似乎是李雲道對「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最新解釋讓蔡家女人頗感新鮮好奇,當下要邁步回座,剛邁出一步,卻又突然收回了腳步,那張足以一笑傾城的絕『色』臉蛋上飄起淡淡的粉霞,只是在夜幕中,李雲道只能看到那張漂亮臉蛋上的捉弄人的狹促笑意。

    「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老實交待,待白從寬!」

    被流水村村民稱為「刁小子」的李雲道的確刁鑽古怪,『性』格與常人迥異,但是不管他怎麼個刁法,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正常男人的事實。在采玉道上碰到蔡家女人之前,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就是村子裡伊爾扎西家裡頭剛剛學會走路的靈氣丫頭,直到在采玉道上見了這足以讓村子裡的牲口們流一地哈喇子的蔡家女人後,李雲道這才相信原來世上真有書上描述的那種國『色』天香仙宮朱蕊。

    曾幾何時,李雲道也不是沒有意『淫』過那位看上去如同女菩薩一般蔡家女人,只不過,對於一個在崑崙山內困了二十多年的大刁民來說,如果這輩子能娶到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娘子,就是讓他天天窩在床上他也樂意,哪怕只有蔡家女人一半漂亮也成。

    凝視著距離自己只有短短十幾公分的漂亮眼睛,李雲道沒來由地從心底騰起一種相見形穢的難過,這種從未曾有過的自卑比面對眼前那張讓男人意『亂』情『迷』的絕『色』面容還要讓他措手不及。

    那是一雙普通人所無法擁有的眼睛,因為就算是形狀再美,也無法擁有如同蔡家女人悲天憫人般的菩薩眼神。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透過這扇窗,李雲道了看到了一個足以讓自己流連忘返的世界。

    正當李雲道癡癡盯著那對『迷』人眼睛一副手足無措模樣的時間,對面的蔡桃夭忽然間嫣然一笑:「真的覺得我很漂亮嗎?」

    這種催眠的基礎手法,對於研究心理學頗有造詣的蔡桃夭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最高的一次記錄是蔡家大小姐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催眠了一整個教室的同學,這在整個心理催眠研究界都應該算得上是大師教的人物了,只不過,對於蔡家女人而言,催眠也只是一個興趣而己。

    「嗯!很漂亮!」李雲道癡癡地看著那雙眼睛,緩緩點頭。

    「那你喜歡我嗎?」蔡桃夭自己的臉蛋都有些發燙。

    「不喜歡!」

    這個答案讓蔡家女人笑意盎然的俏臉上徒然降溫,不過只是頓了頓,微微歎了口氣:「為什麼?我很令人生厭嗎?」

    只注意對方眼睛施展催眠術的蔡家女人絲毫沒有發現對面這個男人嘴角邊微微勾起的弧度。

    「因為你長得太漂亮了。」

    嗯?太漂亮了?李雲道的話讓蔡桃夭有些『迷』『惑』:「為什麼?」

    「我總不能好不容易娶個老婆回家,完了以後每天還要提心吊膽地怕她給我戴頂綠帽子吧?」那張喝著江南水微微轉白的南方臉上又出現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

    「去死!」蔡桃夭知道自己上當了,從始到終對面這個傢伙就沒有被自己催眠過。蔡桃夭再次落座,卻不再看李雲道一眼,沉默不語。

    許久,蔡家女人才緩緩道:「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帶我去隨便逛逛吧,我是明天晚上的飛機!」

    「嗯!」李雲道欣然點頭,「去蘇州園林吧!」

    「行!」蔡家女人轉過頭,看了李雲道一聲,欲言又止,頓了片刻才道:「走吧,小喇嘛在車上睡著肯定不舒服。」

    李雲道點頭,緊跟上蔡桃夭的步伐,這個時候,李雲道才發現,原來蔡家女人的身高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如果她再穿上高跟鞋的話……

    十力嘉措在後座上睡得正香,可愛的小嘴彎成一個異常好看的弧度,粉嫩的模樣中居然依稀可以看到徽猷的影子。

    「謝謝你的衣服。」上車後蔡桃夭把衣服還給李雲道。

    李雲道聳聳肩膀:「本來就是你買的衣服,談不上什麼謝與不謝的話。」

    一路無語,一直到李雲道抱著熟睡的小喇嘛下車正準備離開時,蔡家女人才緩緩按下車窗,似乎是怕吵醒了十力,只是微笑輕聲喊道:「喂,大刁民!」

    抱著十力的李雲道轉身皺眉,看著在車內衝他微笑的蔡家女人。

    「真的不想娶我嗎?」蔡家女人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讓幾步外的李雲道募然歎息,搖搖頭又點點頭,隻字未語便轉身走進了工地,留下一臉淡然微笑的蔡桃夭注意著那個不算高大不算英俊不算威猛更不算有氣勢的背景緩緩隱入朦朧夜幕。

    剛剛趴在李雲道肩膀上儼然一幅熟睡模樣的十力小喇嘛此刻卻睜大著一雙靈氣的眼睛,看著遠處一直沒有啟動汽車離開的蔡家女人。

    「哥!」十力很小心地喊了一聲。

    「嗯?」

    「她蠻好的。」小傢伙歪著腦袋,盯著李雲道的眼睛,「弓角哥和徽猷哥肯定很滿意。」

    「別屁話!」李雲道輕輕在小傢伙屁股上拍了一下,「再多話下次把你扔發情的母豬圈裡。」

    小喇嘛伸了伸舌頭,似乎想起了崑崙山流水村裡頭某位曾慘遭此命運的牲口。

    「哥,吃飯的時候我不是故意的。」十力小心翼翼道。

    「下不為例!」李雲道放下十力嘉措,雙手持著小喇嘛的雙臂,「我知道你在這方面有天賦,但大師父說過,這種事情是要犧牲自己的壽命的,一個不相干的人,關我們啥事兒?而且花錢而己,又不是什麼關乎『性』命的大事兒。就算是關乎『性』命的大事兒又如何?你是我兄弟,讓我兄弟用命來換別人的命,我可不答應,我寧可讓別人用『性』命來換你的命。」

    十力很懂事地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卻又低下腦袋,下巴貼著胸口,像個犯了很多錯被家長批評的普通小孩兒。

    李雲道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會剛剛又幫那刁蠻的女人看了吧?」

    十力抬起頭,卻也不撒謊,只是很委屈地點點頭,:「嗯!」

    「好了,以後還是少做這種洩『露』天機的事情。走吧,睡覺去。」李雲道再次抱起小喇嘛,走向臨時宿舍。

    在李雲道的監督下,小喇嘛如今已經養成了每天刷牙的好習慣,只是上了床以後,兩人都許久沒有睡著。貼在李雲道肩膀上的十力忽然輕聲道:「雲道哥,我求你個事兒,成不?」

    「嗯。」李雲道一隻手墊在腦袋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對桃夭姐好一點,好嗎?」

    「嗯。」片刻後,李雲道這才反應過來,「為啥?別屁話囉嗦,我對她不好嗎?」

    黑暗中小喇嘛微微歎氣:「所謂因果輪迴,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皆因時候未到」一聲綿長的歎息,彷彿悲天憫人的小菩薩一般,只是小傢伙說完一堆高深莫測的話後,就丟下一臉錯愕的李雲道,獨自一人進入了夢鄉。

    月光中,李雲道雙眸顯得格外明亮,同樣是似歎息又似自言自語:「那俏丫頭長得實在是俊得很,在湖邊盯著她眼睛時,差點兒就中招了,幸好徽猷教我的清心咒還算管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0
第一卷 第十六章 讀等身書的「變態」

    晚秋正值旅遊淡季,來拙政園的遊客並不多,加上清晨時飄起了小雨,所以偌大的一個園子裡只是稀稀朗朗地有導遊帶著散客在其中走過。

    拙政園,蘭雪堂,南置漆雕,北向翠竹。一個身著藏青『色』卡其布中山裝的年青男子立於堂中,凝視著牌匾上儒意濃雅的「蘭雪堂」三個字,久久未語。良久,才緩緩道:「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一語點破「蘭雪堂」的「蘭雪」二字的出處。

    只是末了,年輕男人在看了那全園漆雕圖時,卻忍不住搖了搖頭,只四字點評:「畫蛇添足。」

    立在他身後的是一位撐著江南特『色』精緻花傘的女子,傾國傾城,絕世容顏,所幸的是今日園中遊客頗少,不然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流連忘返。蔡家女人,無論到哪個地方,都如同一枚璀璨的鑽石,刺得旁人眼睛無法睜開,因為她姓蔡。而此時,手持著江南私坊油布花傘的蔡家女人卻無視身邊的江南秀景,只是很認真的看著前面那個一身不合時宜的中山裝男子。

    走了一路,李雲道幾乎給她講解了一路,從吳地歷史到人文風情再到名勝古跡,系統而邏輯地給蔡桃夭介紹著身邊的一切,從平江路一路走過來的時候,李雲道甚至還給她講了一段鮮有人知的吳宮秘史。進了拙政園後,這個剛剛從崑崙山爬下來僅兩個月的男人居然如數家珍般地給她介紹著這古秀江南園林的種種特『色』。

    終於,在李雲道正準備給蔡桃夭講述太白做詩的緣由時,站在蘭雪堂內手持花布傘的蔡家女人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問你個問題。」

    李雲道很茫然地轉過頭,微微點頭,顯然是不曉得為何身後的女人會突然打斷自己的思路。

    「你不是在崑崙山長大的嗎?」蔡家女人看著這個長得不算帥卻也讓人看著順眼的男人。

    「那是自然。」李雲道回答的時候相當自豪和驕傲,彷彿那個只有一個破村落和一個喇嘛寺的崑崙山頭是如同香格里拉一般的神聖朝地。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對江南這地方瞭如指掌呢?」蔡桃夭很好奇。

    李雲道一直微笑的臉上卻因為這句話而笑得更盛,彷彿一朵深秋的白菊,沉默了片刻才恢復微笑道:「如果把你關在一個籠子裡,每天只給你一堆書,最後你也會變成我這樣的。」

    蔡桃夭愕然,愣了一會兒才接著道:「這麼說你看過很多書了?」

    李雲道微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當初是被老喇嘛『逼』著讀那些雜七雜八的書,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居然對書產生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感情,聽到蔡桃夭口中的書,就彷彿提到了一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一般。

    「有多少?」蔡家女人的好奇心似乎很重。

    李雲道轉過頭去,看著牆上的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許久後才緩緩答道:「應該不少吧。」

    「到底是多少呢?有這麼多?」蔡家女人提手做了及頭位置的比方,示意是不是看的書等身高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

    蔡家女人這才緩緩舒出一口氣:「看來你還沒有變態到那種無可救『藥』的程度。」

    目光轉到堂外淅瀝小雨上的李雲道卻搖了搖頭:「按照你的說法,我可能真的病入膏肓了。」

    蔡家女人再次愕然。

    「見過我家弓角吧?」李雲道突然間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那個傻大個兒?」蔡家女人腦中立然浮見那個身高超過兩米,深秋季節還打著赤膊,一身結實的肌肉再配上一張無與倫與的大弓。「他可真是夠結實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卻是丟下了一句話,便轉身出了蘭雪堂。

    「從三歲起到離開崑崙山,也就看了十幾個弓角那麼高的書而己,不過大師父說功力似乎還不夠,因為記的讀書筆記好像還沒有一個弓角那個高。」

    在北京大學碩博連讀的蔡家女人卻是當場愣了愣,轉眼嫣然一笑,百媚頓生,起步跟上前面那個著一身中山裝的身影:「等等我,給你撐傘,外面雨挺大的。」

    如果此時有熟悉蔡家女人的人在附近,絕對會被這個場景雷倒在當場。在北大起碼排了一個軍的男人在等著這個極其驕傲的女人點頭,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曾經拒絕過無數優秀北大學子和軍中未來骨幹的女人,此時此刻卻心甘情願地如同一個小女人般幫身邊的男人撐著那把並不算太大的江南花布雨傘。

    走出蘭雪堂後,漫步在細雨中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沉浸在雨中江南的秀美園林景『色』中,亭台樓閣,盎然綠蔭,曲水小池配上假山怪石,一幅接一幅清新自然的江南風光撲入眼簾。

    一路上經過了不少的景點,很多地方都有文字解釋,李雲道只是畫龍點睛地點評上幾句,雖只是寥寥幾個字,卻是讓蔡桃夭回味無窮,到此時,這個從崑崙山上爬下來的大刁民終於將自己的另外一面緩緩展現在蔡家女人的面前。

    行至園林深處,小池假山邊是一處供遊人棲息的小亭,只是此時小亭裡只有一個身著白『色』練功服的老者,在緩緩打著太極。

    李雲道遠遠看著那老者的太極,瞇了瞇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老者打的太極,讓他想到了崑崙山上每日清晨都有一個強壯的身影在山頂上重複著這樣一套差不多的動作,只是似乎那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傻大個兒打的太極,要比老人家打的這套複雜許多。

    「以柔克剛,以弱制強,是太極嗎?」蔡桃夭看著亭中的老人,似乎她對於傳統武術並不是很瞭解。

    李雲道點了點頭道:「是簡化後的陳氏太極,強身健體還可以,如果臨場對敵的話,要比真正的陳氏太極弱上不止一個檔次。」

    蔡桃夭募然一笑道:「我還差點兒忘了,這是你那兩兄弟的專長。」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弓角過於陽剛,所以大師父讓他練太極,多少能化解一些他的陽剛戾氣。徽猷那傢伙本來就很陰柔,再練太極豈不成人妖了?大師父只是讓他練了詠春拳,另外用了一套降龍拳來中和他的陰柔之氣,只不過,那套降龍拳的作用並沒有太極來得好,所以徽猷才越長越俊俏,現在都快成個娘們兒了。」

    蔡桃夭被李雲道的話逗得咯咯笑了起來,平靜下來後,才接著問:「那你呢,為什麼你那個大師父偏偏不教你防身的武藝呢?」

    李雲道臉上的笑意猛然間至甚:「或許他認為我沒有那個資格吧。」

    是啊,一個從生下來到八歲都泡在『藥』桶裡的孩子,哪有資格來練什麼武藝呢?

    雖然李雲道的臉上一直掛著笑意,甚至笑意盎然,可是身邊的蔡家女人卻從那對看似平淡的眼睛中讀到了一股來自靈魂深入的悲哀。

    正當蔡家女人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亭中的老人卻突然遠遠喊道:「夭夭,來了怎麼都不進來,下雨呢,進來跟干爺爺聊會兒。」

    姑蘇古城,鬧市繁華,拙政園鬧中取靜。小亭池水細風微風花傘,一幅美倫絕奐的江南畫軸在這古城園林中緩緩展開,只是那價值不菲的江南私坊粉『色』花傘下站著一個與這幅畫面極不搭調的年輕男人,卡其布中山裝,藏青『色』,給原本就微寒的江南園林又增添了一份清冷的『色』調。

    微笑,始終是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黑『色』的眸子中透著淡淡的孤傲,卻絲毫不會影響年輕男人的親和力。隨著蔡桃夭的花傘步入小亭,李雲道這才發現小亭中原來別有洞天,剛剛離得太遠,居然沒有發現這樣一個別緻的江南小亭中居然有石桌石凳,石桌上全套茶具一應俱全,茶具下竟然是雕刻上去的精緻棋盤。

    「干爺爺!」走進小亭後,蔡家女人收了花傘就走上去拉著白衣老者的胳膊,居然話語中隱隱帶著些小姑娘的撒嬌味道,「您別生氣,夭夭這不是來看您了嗎?」

    「哈哈哈,人家都說女大不中留,我看是一點兒都沒錯。你說說看,你多少年才來蘇州看一回干爺爺?這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成天看不到人影。」老者面目慈祥,滿臉笑意。

    「干爺爺!以後夭夭一定多來蘇州看望您,您就別跟我這小字輩兒一般計較了。」蔡桃夭一副絕世容顏,此刻這種小女人的模樣,倒也真的別有一番韻味。

    白衣老者聞言微微笑了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哇,只怕以後我家夭夭來蘇州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吧!」

    蔡桃夭頓時滿臉飛霞,略帶羞意地看了身後的李雲道一眼,卻發現那位大刁民居然絲毫沒有理會這爺孫倆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走到石凳旁,很認真仔細地研究著桌上的那套珍惜茶具,全神貫注。

    蔡家女人也不生氣,只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身邊的白衣老者,老者沒有立刻答話,只是緩緩行至李雲道身側:「南邊的一個老朋友送的,福建那地方家家都要喝茶的,估計這套茶具也值不了幾個錢。」

    李雲道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拿起其中的一隻紫砂小杯,上下左右觀摩了片刻又才緩緩道:「雖然不是什麼古董級的東西,但是也起碼是出自一流的大師之手,單這一流的陶土材質就非常難得,加上恰到好處的燒製火候,都不是一般的專業人士能拿得出來的。具體價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放上浸潤茶汁百年,如果還是全套的一樣不缺的話,價值應該連城吧。」

    只是淡淡幾句話,卻讓白衣老者眼中連放異彩,追問一句:「何以見得?」

    李雲道放下手中的紫砂杯,拿起邊上已經沏好茶的紫砂壺,托在手掌心掂了掂重量,隨後執起壺耳,很輕巧的鳳凰三點頭,一動一氣呵成,圓融中不失陽剛,一深紅的弧線劃過空中,落入剛剛的紫砂杯。隨後便聽到這個年輕的男子淡然微笑道:「紫砂品鑒,無外乎形神氣態四個字,單看這造型和落水力道,稍微懂一點的人都會知道,這絕不是普通凡品。」

    老者點了點頭,微笑道:「小伙子,看來你對這紫砂還真有些研究,改天到我家來看看,紫砂,青花這類的東西都還不少,有空來瞧瞧!」

    李雲道『露』齒而笑,很爽快地點了點頭:「只是那兩卷《陶錄》和《飲流齋說瓷》我只是在幼時稍稍翻了翻,也記得得十之七八,到時候估計要丟人的。」

    那老者頓時被這句話雷愣在了當場,雖然他的並不是職業的陶瓷玩家,國內玩這東西人不少,但真正玩得精玩得溜也就那麼幾個,就算是那幾位站在老頭子的面前,也得客客氣氣的,這圈子裡有幾個人姑蘇秦爺?《陶錄》和《飲流齋說瓷》是價值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眼前這位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居然說自己幼時就讀了這兩卷書,那可是清代史者的著作,老頭子不由得有些懷疑眼前的年輕人是不是只是嘴上吹吹而己。

    看出了老者眼中的疑『惑』,李雲道也沒有多加解釋,倒是被那杯中的深紅『色』的茶吸引了眼球:「極品大紅袍?」說完,李雲道再看向老者的眼光就有些不一樣了,只不過,他這個剛剛爬出大山的大刁民哪裡能猜得出來面前這位鶴髮童顏的身份。

    白衣老者微笑著點了點頭道:「這二兩茶葉是還是上次去北京的時候,跟我鬥了一輩子的那個老傢伙送的,也算是對我這個曾經的對手表示一點兒尊重吧,想不到你這個小傢伙還有這等眼力,想當初尼克松的破冰之旅時,『主席』也只送了四兩給美國鬼子,要知道,那四兩都可以稱得上是半壁『江山』了。」

    「半壁江山?」蔡桃夭顯然沒有理解老者話中的含義,很是困『惑』不解。

    老者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李雲道:「小傢伙,看你的功底不淺,這個問題你替我回答。」

    李雲道也不作偽,只是笑了笑便解釋道:「這大紅袍的製作工藝是相當複雜的。由於茶樹是長在懸崖峭壁上的。看護者終年都不能離其左右,擔負著守、祭、採茶的職責,不過採茶的時候,還必須由『政府』、茶研所等幾方責任人均在場。采的時候,武警守衛峽谷,置放雲梯。監護人在武警的陪護監督下,登雲梯採茶。採完茶,就要交給武警,空手下雲梯,雲梯也立即被武警收走。然後又要在幾方的監護下,在茶廠炒茶制茶,茶成驗查分包後,才由武警陪同登專機送往北京。」

    蔡家女人與白衣老者同時點頭,顯然對李雲道的表現相當滿意。

    「來,大刁民,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干爺爺,蘇州這裡的人都尊稱他為『秦爺』。」蔡桃夭還沒有來得及把李雲道介紹給那白衣老者秦爺,就聽到這位大刁民一貫的那句話:「我是李雲道。」

    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沒有任何精神負擔。這裡沒有人怪罪李雲道的突兀和失禮,蔡家女人本就是不恪守規則之人,在京城鬥了一輩子的秦家老人自然早就修煉到了海納百川的程度。

    「李雲道,嗯,好名字,好名字!萬世浮雲,終歸大道,難得啊難得。」姓秦的老者不知道從這個名字聯想到了什麼,仰頭觀天許久,才長歎一聲,「這算是老天給我的一個提醒嗎?」

    語畢,恰逢雲開雨散,一抹淡淡的陽光撒落江南別緻小亭,一掃眾人心頭陰霾。

    秦家孤鶴,伏櫪姑蘇。

    李家雲道,初生牛犢。

    誰知道這一老一少能在姑蘇這片流波人妙地兒碰撞出怎麼樣的火花!

    難得在這個時節還能碰到雨轉天睛的天氣,雨後的蘇州城有種說不出的清新味道,尤其是在綠意盎然的園林裡頭,這種清新自然中又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厚重。

    李雲道與秦家老爺子相談甚歡,陪老爺子飲了幾杯極品大紅袍後,無意中聊到桌子上的棋盤,一聽說李雲道也是棋道中人,秦老爺子說什麼也要李雲道陪上對上一局。

    沒有任何疑問的結局。李雲道輸得心服口服,棋局一開始,對鼓相當,棋至一半,秦老爺子在北京打拼半輩子後的運籌帷幄開始緩緩顯示優勢來,李雲道在小心了又小心,還是沒有留神踩進了老爺子從開局時就布下的陷阱,下半局自然棋力自現,李雲道兵敗如山倒,但卻始終沒有認輸,一直堅持到最後一刻。

    棋畢,秦老爺子笑著大呼三聲「好」,又道「小伙子不錯」,聽得李雲道莫名其妙,蔡桃夭生怕老爺子棋興上來,拉著李雲道不放,還沒等老爺子開口,就拉著李雲道離開,氣得秦老爺子連呼「女大不中留」。

    去獅子林的路上,李雲道忍不住問身邊拿著單反相機認真拍照的蔡桃夭:「你干爺爺為什麼最後要連說幾天好?明明是我輸了呀。」

    哪知蔡家女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認真的取了景,拍完了照片才轉過頭來:「你得意個什麼勁兒呀?」

    「得意?」李雲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當然得意了,我干爺爺當年跟聶大師對弈時曾有過連勝三局的紀錄,你能堅持到最後,算你厲害了。」

    聶大家是誰李雲道自然清楚,雖然在崑崙山上困了二十多年,可是報紙雜誌他卻也沒有少看,在世界棋壇,聶大家都算得上是翹楚,秦老爺子能跟聶大家對弈,而且還能連勝三局,這實在是出乎李雲道的意料。

    沉默了片刻,就在蔡家女人以為大刁民已經心悅誠服的時候,卻聽到身邊的大刁民緩緩道:「其實下到一半的時候我就看出了秦老爺子布的那幾個陷阱,只是那時再想去補救已經為時過晚了。」

    「你能看得出來我干爺爺布的局?」蔡桃夭終於放下了相機,眼神彷彿打量怪物般地看著眼前的大刁民。

    李雲道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蔡桃夭的問題,只是淡淡道:「在山上我和大師父下棋,往往下到一半我就會主動認輸。」

    「嗯?那你今天為什麼要撐到最後?」

    李雲道搖了搖道:「我不是故意認輸或者故意死撐到最後,我做每一件事件都會花200%的精力,花別人雙倍甚至是無數倍的汗水,我只要一個最好的結果。」

    「那結果就是你卯足了勁兒也只能在你大師父手下過半招,而我干爺爺設計了你半天,還是比不過你那山上的大師父?」蔡家女人的話裡頭已經很明顯帶著一些火yao味了,顯然是對李雲道的話相當不滿意。別人不知道秦家老爺子是誰,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哪怕剛剛那位悠閒散漫的白衣老者在北京揮斥方遒的時候她還是個紮著沖天小辮子的小丫頭,可是這麼多年了,挺起當年那一役,知情的沒有哪個不豎起大拇指的。

    這叫雖敗尤榮,就當年的那位老對手也對秦家老爺子欽佩萬分,更何況從小耳濡目染的蔡家女人?

    李雲道也不反駁,也是沖蔡家女人微微笑了笑,在淡淡的初冬陽光下,這樣的笑容似乎給整條古『色』古香的小巷弄都增添了幾份暖意。

    這份淡淡的暖意蔡家女人也感受到了,只是她心中仍舊有些惱怒大刁民對她干爺爺的出言不遜,但見對方如此微笑,擺明了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並沒有惡意,只是就事論事而己。

    不過被蔡家老爺子培養出來的蔡桃夭怎麼可能如一般女子那樣小肚雞腸,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不會再追究,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那大師父我也見過一次,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麼出奇呀。」

    李雲道仰起頭,看著烏雲散去後有微微發藍的天空。是啊,如果脫下那身穿了似乎無數年的喇嘛袍,大師父放在人群裡絕對沒有人認得出來。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老喇嘛,培養出了幾個絕對可以讓世人瞠目結舌的弟子,李弓角的剛強霸氣無與倫比,李徽猷的文武雙全自是當世少見,十力嘉措更是世間少有的神童級喇嘛,唯有李雲道這塊大短板,相比之下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都有些蒼白。

    見李雲道不說話,蔡桃夭倒也沒有覺得自討沒趣,只是一邊舉起相機取景,一邊不經意地問道:「你大師父叫什麼名字?」

    李雲道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從小到大他很少會提到他自己,我們自然也不會問。只是在我剛懂事的時候寺裡來過一個道士,那道士稱大師父什麼拔希。」

    仰頭看著一片藍天感受著陽光淡淡暖意的李雲道並沒有注意,正在拍照取景的蔡家女人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身子微微一顫。

    「是噶瑪拔希嗎?」相機在蔡家女人手中不斷改換著焦距,只是取景屏中江南常見的粉牆翹簷。

    李雲道搖了搖頭道:「具體是叫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

    蔡家女人放下相機,看了李雲道一眼,又轉過頭過,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自言自語:「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的,不可能不可能。」

    只是李雲道卻沒有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微微歎了口氣道:「走吧,再不抓緊時間,你今天走之前肯定去不了幾個地方。」

    中午兩人都只是在獅子林內吃了一些麵包喝了礦泉水,時間很緊張,蔡家女人又拒絕走馬觀花般的遊園,因此李雲道只挑了兩處經典,下午四點,口乾舌燥的李雲道終於帶著蔡家女人邁出了獅子林的大門,如果不是蔡桃夭訂了晚上八點半機票,估計一時半會兒她還不想走。

    蔡桃夭早就擬好一張行程表,五點鐘要準時踏上回程,把停在觀前地下停車場的minicooper的鑰匙交給了快遞送回到了蘇鈺那兒。

    四點五十五分,送蔡桃夭的人來了。

    一輛很厚重的路虎上卻跳下來一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丫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0
第一卷 第十七章 現代版和氏璧

    在見蔡桃夭之前,李雲道對書中經常提及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多多少少有些質疑,不否認,但起碼也認為書上總歸是有些誇張,類如褒姒那般傾國傾城一笑儲候的美女也只會在紙本上飄著書墨香而己。這也不能怪,畢竟這個讀了等身書的變態見過的最漂亮的異『性』也不過是流水村裡頭那個頗有靈氣的女娃兒。但蔡家女人的出現不能不說讓這個在山裡對折騰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徹徹底底了知曉了為何周幽王會烽火戲諸侯只為博伊一笑,所謂紅顏禍水不過如斯。

    蔡家女人不是煙視媚行的類行,相反,卻在蔡家那位老爺子的培養下,全身上下時刻都散發著不染塵煙的大菩薩味道,只可遠觀,而切不可近褻。

    李雲道本以為千萬人中出個像蔡家女人的這樣的驚世容顏就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可是李雲道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面前居然還會出現一個與蔡家女人不分上下的美人坯子,之所以說是坯子是因為明顯這個出現在眼前的美少女還沒有到女大十八變的階段就已經足以賺足眼球。

    斜扎的馬尾辮,寬鬆的白『色』長袖『毛』衫,黑『色』細筒仔褲,白『色』的帆布鞋,這個清新的身影從路虎車上開門跳下來的時候,李家大刁民很沒有風度地目瞪口呆。

    「為啥看到這妞兒就沒緣由地想到徽猷這大妖孽呢?」李雲道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轉念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美女擦身而過的時候,這貨居然自顧自地傻笑了起來。

    如果說這樣的兩個女人放在古代絕對會引起一場浮屍遍野的世界大場,李雲道打心眼裡覺得一點兒也不誇張,至少這兩個在街頭嬉笑著相擁一起的女子,回頭率已經近乎百分之百。

    難得『露』出舒暢笑意的蔡桃夭拉著另一位的手行至一臉傻笑的李雲道身邊:「瀟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他是李雲道。大刁民你傻樂什麼呢?這是我妹妹秦瀟瀟,雖不是親妹妹,卻比親妹妹還要親,以後我不在蘇州,你有事情搞不定的,可以打電話找她。」

    本來完全忽略了李雲道存在的女孩這才微微吃驚地打量了一下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雲道,打分,初次印象,不好不壞,勉強及格。

    「你好,我叫秦瀟瀟,夭夭是我姐姐。」那只如蔥玉的手上五指細嫩,這讓李雲道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傳說中最極品的白玉。

    「連手指都跟徽猷那廝有得一拼,都是緣份吶!」某人已經在心中yiyin著喊小美女「二嫂」的場景,「就是不知道徽猷那人妖到底喜不喜歡這種類型的。」

    「你好,我是李雲道。」伸出手之前,李大刁民將剛剛藏在身後的手在後襟上擦了又擦,彷彿馬上要接觸的是全世界最神聖的事物,只是對面兩位容顏絕世的女子完全想不到大刁民此時此刻正琢磨著怎麼把這個看上去哪兒哪兒都跟徽猷絕配的少女騙進李家的大門。

    五指相觸,秦瀟瀟突然發現對面這個陌生男人居然有一對相當好看的黑『色』眸子,剎那

    只是一個瞬間的失神,秦瀟瀟迅速回過神來,沖李雲道很禮貌地淺淺微笑,又轉過頭,拉起了蔡家女人的手:「夭夭姐,別喊人家大刁民,多不禮貌呀。」

    蔡桃夭笑了笑道:「這是我對他的愛稱。」只不過,話一出口,蔡桃夭也覺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我不是給我家豆豆也起了愛稱嗎?」

    秦瀟瀟輕輕一笑,似乎被逗樂了,只是她有些歉意地看了李雲道一眼,小眼對身邊的蔡桃夭道:「夭夭姐,人和狗能一樣嗎?」

    「小丫頭,你懂什麼,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人!」蔡桃夭很小聲地說著,同時還故作嚴肅地看了李雲道一眼,彷彿打量著什麼不軌之徒。

    秦瀟瀟輕聲笑道:「夭夭姐你也真是的,我都十七歲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你從小做事都那麼謹慎,怎麼會跟壞人做朋友?況且,你也知道的,就算他是壞人,在江南這片地方,爺爺不發話……」秦瀟瀟很小心地適可而止,顯然是說到了什麼禁忌的話題。

    蔡家女人很小心地沒有接著話題往下講,只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只可惜這一次來江南的行程太緊張了,你又是個大忙人,不過幸好有這個大刁民作嚮導。」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緩緩走到街對面的李雲道,「總的來說,他是個不錯的嚮導……嗯,也是個挺有意思的傢伙。」

    「有意思嗎?」秦瀟瀟看著不遠處那個一身卡其布中山裝的男人,搖了搖頭:「好像有些木訥,都二十一世紀了,搞得像革命戰爭似的。」

    「對於有的人來說,他所過的每一天都是戰爭。」蔡家女人一向喜歡如打佛謁般說話,突然一句晦澀難懂的話,秦瀟瀟倒也不覺得意外。

    秦瀟瀟看著對面街上那個正在走動的身影,緩緩道:「有必要嗎?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一語雙關,一層透明的紙,對於這對比親姐妹還親的姐妹倆來說,根本不需要捅破。

    「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失敗教訓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理由看著眼前火坑,還要往裡頭跳。強扭的瓜不甜這種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往往只有旁觀者的憐憫。我的生命是蔡家給的,但靈魂的自由卻是我蔡桃夭自己的。」

    秦瀟瀟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上頓時也有些慘白,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好半天才緩緩道:「不管怎麼樣,姐,我支持你。」話畢,沉默了片刻,又補上一句:「到最後一刻都支持。」

    又是沉默了片刻,秦瀟瀟才抬起頭,緩緩道:「只怕那蔣家不依不饒……」

    點到即止,只是語如石粒,破湖起瀾。

    蔡桃夭沉默了許久,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靠在路虎車上,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我不是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子女,那該……算了,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以後還是少想的好,不然連起碼的鬥志都沒有了。」話畢,那個如同清蓮般不可侵犯的蔡家女人又重新出現,彷彿剛剛軟靠在車上的,是另外一個人。

    「咦,那個李雲道去哪了?」

    秦瀟瀟這才發現,剛剛還在街對面的李雲道此刻居然消失了。

    蔡桃夭此刻似是精疲力盡:「要走的,總歸還是要走的。我們也走吧,再晚怕是高速上又要堵了。」

    汽車正發動時,那個熟悉的藏青『色』中山裝再次出現在車前。

    「給!」

    蔡桃夭微微有點驚愕地從李雲道手上接過兩樣東西,一個長長竹籤,一個居然是一塊圓潤無比『色』澤上佳的璞玉。

    「簽子是剛剛去玄妙觀求的,據說很靈,上上籤,雖然不能萬事如意,但這番回去,起碼應該能了卻你的那樁心事。這玉是十力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加持了什麼經文,有沒有用我不敢說,收著吧,圖個心靜。」

    握著還帶著手上溫度和濕氣的竹籤和璞玉,蔡桃夭先是微微失神,接著沖車窗外的大刁民甜甜一笑,傾國傾城,沖李雲道招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大刁民,如果這一次我能逃過這一劫,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耳邊飄香的清新蘭風讓李雲道全身如沐春風,可內容卻讓這個在山上苦等了二十多年的年輕男人有些目瞪口呆。

    直到李雲道緩緩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才苦笑一聲,只不過,如同大菩薩一般的蔡家女人最後那一記甜甜的回眸一笑,卻在這位大刁民的腦中埋下了一粒種子,只等著緩緩發芽。

    車內,握著竹籤和璞玉的蔡桃夭閉目養神,可臉上的甜笑卻許久不曾消失,這一瞬間,蔡桃女人終於從政治婚姻的壓力中解脫了出來,餘下的,只有滿心的溫馨:「大刁民,看你也不笨,要把自己的護身符送人卻也不知道找個好一點的借口,你以為我沒看到你天天把這塊璞玉放在手心內,真是個不懂表示的傢伙。」

    良久,蔡桃夭才睜開眼睛,笑意更盛:「丫頭,答應我一件事。」

    「嗯?」

    「我不在蘇州的時候,不許背著我偷偷跟大刁民好。」

    「什麼?」

    「反正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許跟大刁民好。」

    「切,搞得跟寶貝似的,就那古董一樣的傢伙,放在哪兒都不起眼,你放心好了,我不但不會跟你搶,要是有哪個女人敢接近他,我就……呵呵」

    在手心中緩緩摩挲著那塊璞玉的蔡家女人卻微笑著緩緩道:「玉不琢,不成器。你現在看到的,就只是一塊沒有雕琢過的璞玉,總有一天,你會看到一塊現代版的和氏璧的。」

    有時候,生活就如同觀看一場己經謝幕的悲劇,無論你再怎麼折騰,也注定無法改變最終的那個悲慘結局。

    有時候,生活不同於悲劇,因為你可以拒絕觀看悲劇情節,卻永遠無法拒絕現實生活的悲劇結局,因為生活,總還是要慢慢進行下去的。

    是的,生活總歸還是要繼續的,就像蔡桃夭走了以後,李雲道的生活又重新進入了初來乍到時的波瀾不驚。倒是因為蔡家女人的出現,姓祝的建築商真的似乎是給足了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應諾,反正只要是髒活累活重活,幾乎都與李大刁民無關,到後來看實在沒什麼適合的事情安排給李雲道,堪比人精的建築商最後把李雲道安排去清點材料。工地上的材料也不是天天都有到貨,按照大刁民的刁勁兒,非常沒有出任何事情,相反供應商那邊過來的材料只要是有瑕疵的,都被眼尖的李家大刁民一一挑了出來。剛開始祝枝山還不放心,還時常讓自己的侄子跑來看看,後來現場觀摩過幾次李雲道清點材料,然後就徹徹底底地撒手不管了。

    只是這份差事可謂是清閒得很,很多時候呈大半天大半天的空著,抽得這個空檔兒,李雲道開始著手給十力嘉措上課了。誰也不敢想像,這麼一個時常還要大人抱在手裡的小童居然可以讀懂初一的課程,當然,英語除外,因為他的那位李大先生似乎也是一個對英文一竅不通的山裡刁民。

    吃過午飯,李雲道在那張簡易的辦公桌上攤開一張報紙,雖然檔次是差了些,但好歹也算是筆墨紙樣樣齊全。十力個頭太小,夠不著桌子,乾脆搬張凳子靠在桌邊,同樣的報紙,筆墨,只是紙被李雲道特意裁小了,筆也是李雲道特意去附近一個學校邊上的文具店裡買的,小號狼毫,唯一與李雲道不同的是十力那張小凳子上還有一張由李大刁民為十力特意創作的正楷字貼。

    字字蒼勁有力,稜角分明,圓潤大氣,倒真的與坐在桌邊一身中山裝的年輕男人有些氣質相符。字如其人。

    一大一小,幾乎在同一時間沾墨落筆,李雲道寫的是懷素和尚的《北庭草筆》,小傢伙半蹲在凳子前臨摹李大家自己創作的《薦季直表》。

    室外工地機器暄鬧轟鳴,室內二人執筆入神,渾然不覺外面的陣陣刺耳的金屬摩擦音。

    十分鐘後,李雲道擱筆落袖,一氣呵成懷素和尚的草書宛若天成。李雲道沒有吱聲,只是安然地走到十力的身後,看著一個字一個字一絲不苟臨摹著「字貼」的小傢伙。

    認真的人是最可愛的,何況還是這個本身就異常粉嫩惹人憐愛的小喇嘛。一筆一劃都認認真真,筆下成形的字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三分李雲道的痕跡。

    半個小時後,一幅工整的小楷文書躍然紙上,李雲道捧起紙,一字不拉從頭到尾看了一篇,才緩緩放下紙張:「形己經似了八分,只是神韻還缺八分。」

    聽到這個點評的小傢伙不惱反喜,要知道李雲道平常給的評語往往只有四個字,大如「狗屁不通」,「神韻全無」,「行屍走肉」之類的。這樣一個形似八分唯缺八分神韻的評語,己是自三歲跟李雲道習字以來,十力嘉措得到的最高評價了。

    得到李家大刁家誇獎,小喇嘛『摸』著腦袋笑得異常開心,一口潔白的小牙,只是看著李雲道的眼神閃爍。

    「說吧,又有什麼事情了?」正所謂養鳥知鳥心,從襁褓裡就跟在李雲道身邊的小喇嘛撅撅屁股,李家大刁民就知道這小傢伙要拉什麼屎,哪怕在別人的眼裡頭,小傢伙是神乎其神的小喇嘛。

    吱唔了半天,十力才終於把話說明白了,今日有貴人造訪。

    李雲道只是瞪了小傢伙一眼,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小傢伙的出發點其實是好的,人人都想有這種先知的能力,可是李雲道卻不喜歡,甚至於有些痛恨這種宿命論,痛恨這種一開始就寫好結局的悲劇人生。

    李雲道也記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十力嘉措就開始顯現出與常人不同的思維方式,彷彿很多事情他都能夠預見一般,也正是因此,弓角才多次在群狼的圍攻中化險為夷。別人不清楚,但李雲道卻是清楚的,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十力付出的,卻是李大刁民最害怕失去的。對於把十力當做親人看待的李雲道來說,小傢伙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哪怕用再困在山上三十年,他也不願意十力用生命去換自己的一世榮華。

    這一次李雲道沒有發火,只是囑咐了十力再把剛剛的貼子重摹一遍,便開門出去。

    十力沒有任何怨言,只是眼巴巴看著陰沉著臉的李雲道走出去,門關上後,小傢伙才很滿足地微微一笑,『露』出兩隻異常可愛的小虎牙,拿起『毛』筆,重新鋪上一層早就裁剪好的報紙,重新落筆,一絲不苟,下筆有神。

    十分鐘後李雲道推門而入,先聞其香,再見其人。秦家的那個女孩子很欣賞地看著十力一筆一劃地在報紙上寫著,神情認真肅穆,彷彿在喇嘛寺中的早晚課一般神聖莊重。

    見李雲道進來,秦瀟瀟將食指放到粉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示意李雲道不要出聲,影響十力臨字貼。

    李雲道點了點頭,微笑著走到桌邊,放下一個小塑料袋,儼然是幾個看上去就非常誘人的蘋果。

    李雲道正準備拿出一隻蘋果削給客人,卻被秦瀟瀟阻止了,示意他在小傢伙練完字後,再吃也不遲。

    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都相視線集中到了那紙裁剪得相當整齊的紙上,十力似乎並沒有發現身邊多了兩個人,所有的精、氣、神都集中在手中『毛』筆的落筆尖端。

    二十分鐘後,又一張《薦季直表》終於落下最後一筆。

    秦瀟瀟看著那張廢報紙,眼神隱隱閃爍。

    「小傢伙,你這手好字是誰教你的?」秦瀟瀟將報紙捧在手中,久久捨不得放下,顯然也是接受過極良好的教育,才能體會得出這字裡行間的真正神韻。

    十力卻沒有說話,兩隻小眼睛盯著李雲道。

    李雲道只是從袋內拿出一隻蘋果,又變戲法般地拿出一把形狀奇特的刀子,自顧自地削著蘋果,良久,才緩緩道:「就一字之差,破了通篇的神韻,唉,可惜可惜。」

    「什麼可惜,明明這字已經到了一定境界了,他才多大的孩子,你不要這麼苛刻。」秦瀟瀟皺著眉頭幫小傢伙辯駁道,其實她也看出來了,的確是其中一個字,破壞了通篇的神韻,但她知道,這是剛剛她推門進來時影響了小傢伙寫字。

    李雲道也沒有反駁,只是繼續認認真真地削著手中看上去很是好看的蘋果。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秦瀟瀟目瞪口呆。

    小傢伙二話不說,只是又鋪開一張廢報紙,粉嫩的小手鋪平報紙,執筆再寫。

    「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吧,歇息一會兒,吃個蘋果吧。」

    一手一個削好的蘋果,分別遞給秦瀟瀟和十力,此時秦瀟瀟才愕然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是用單手削的蘋果,手法很怪,刀也奇怪,不過動作一氣呵成,結束後,連皮都完完整整地粘在果肉上,輕輕一拎,散開一串,長長的看上去非常有藝術感。

    「你能再削一個我看看嗎?」

    那是一枚看上去非常奇特的刀片,不過小拇指一般長,通體烏黑,薄如蟬翼,三面刃,夾在李大刁民修長的手指間,奇異翻動,眼花繚『亂』。

    李雲道將刀片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出奇地刀刃朝內,拇指按在蘋果頂端,下側的小指輕輕轉動蘋果,動作輕柔,卻速度奇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削好了蘋果皮,不過因為力道恰到好處,削好的蘋果皮全部都緊貼在果肉上,乍一看,彷彿還是一隻完好無缺的蘋果。

    見兩人接過蘋果後,李雲道並沒有答應秦瀟瀟再『露』一手的要求。的確,李大刁民很吝嗇,但不是吝嗇他的一手絕活,而是心疼這價格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便宜的蘋果,五塊八一斤的蘋果,如果不是想買給十力吃,他自己是萬萬捨不得花這個錢的。雖然現在在工地上賺了一小筆錢,加上蔡桃夭臨走之前給的「導遊費」,也有大幾千了,如果再加上之前賣了多年珍藏的玉石,從高胖那兒換來的一些錢,李雲道也算是小有些積蓄了。只是,隻身一人帶著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孩童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掙扎生存,誰能料到哪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加上李雲道已經在琢磨著是不是要把十力送到學校裡去讀書,這筆費用是萬萬要省下來的。

    秦瀟瀟自然猜不到李雲道的獨特「吝嗇」,還以為他是捨不得自己的絕活被別人學去,也不多問,只是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簡陋的辦公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報紙:「這草書是誰寫的?」

    李雲道伸出拿起那兩根看是具有藝術感的蘋果皮,放在了那張寫了字的報紙上:「也就是隨手胡『亂』寫寫,沒啥的。」說完,『揉』起報紙就要把它當成裝蘋果皮的垃圾扔掉。

    這下卻急壞了小口吃著蘋果的秦瀟瀟:「別別別,你不要的話,送我好了。」

    「啊?」這回輪到李雲道目瞪口呆了,說實話,他還真的想不出來,為什麼眼前的清新小美女為何會對那張舊報紙感興趣,而且還是被自己信手塗鴉過後的廢棄報紙,己經算是廢物利用過了。「行!送你。」這回李雲道倒真是大方,只是看著被自己『揉』成一個團的報紙被對方接過去,他總覺得有些尷尬,又不是送別人什麼大禮物,一些垃圾而己,自己還裝得這麼大方。想到這裡,李大刁民也禁不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秦瀟瀟自從小到大並不是沒有見過奇人,相反,前來拜訪秦家老爺子的能人異士可是算得上是絡繹不絕,但是今天這個不起眼的李家大刁民還是讓她吃驚了一回。

    不僅僅是因為這一手如同雜技國術般的削蘋果手法,更因為是桌上那張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北庭草筆》。普通人可能根本看不出來一張廢棄的報紙上龍飛鳳舞地畫著些什麼玩意兒,可是秦瀟瀟從小受到秦孤鶴的耳濡目染,琴棋書畫自然是無一不通。從幼兒園開始就搬回家無數書法獎盃的她,不可能看不出這廢棄的報紙上信心塗鴉的東西有多麼寶貴。她絲毫可以不誇張的肯定,如果書畫院的院長看到這張報紙,絕對二話不說,先給個名譽院士再說。懷素和尚一紙狂草絕筆千年,能承其衣缽的又有幾個?承了衣缽又能自成一脈的又有幾個?

    接過那團『揉』得皺巴巴的報紙,秦瀟瀟先是從自己的lv挎包中拿出一張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面布紙,將那兩根蘋果皮包了起來,隨後又小心翼翼地將那皺巴巴的報紙在桌上平整開來,而且還特別細心地用白嫩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平那些皺褶。看得一旁的李雲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彷彿自己剛剛『揉』報紙也成了一樁不可饒恕的罪過一般。

    李雲道本就不是一個很善於表達的人,愣是半天沒有跟秦瀟瀟說一句話,只是聽到屋裡有小喇嘛大口吃著蘋果的聲音,以及秦瀟瀟用她很好看、很圓潤的手指肚輕壓摩擦報紙的細微聲音。

    似乎是沉默了良久,才聽到十力舉著大半個蘋果送到李雲道跟前:「雲道哥,我吃不下了,你替我吃了吧!」

    秦瀟瀟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李雲道微笑著『摸』了『摸』十力的腦袋:「十力自己吃,雲道哥午飯吃撐著了,這會兒吃不下。」

    十力嘉措卻沒有聽他的,只是很懂事地將大半個草果送到李雲道嘴邊:「雲道哥,你也吃些吧,你最愛吃蘋果了。」

    「十力自己吃,我真的不餓!」

    可是,秦瀟瀟卻很真切地看到,小喇嘛怏怏地縮回小手後,李雲道的喉結很明顯地上下抖動了一下。明明很想吃,為什麼不吃呢?但心思靈敏的她哪裡會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當下就明白了李大刁民的顧慮,這回,也終於明白,李雲道剛才為何會拒絕她的要求了。

    「哎呀!」秦瀟瀟手中剛剛啃了一口的蘋果突然掉落到了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這建築工地上,哪裡會有什麼乾淨的地方,那青白的蘋果上立刻沾滿了灰塵。

    李雲道卻是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先是彎身撿起那只蘋果,放在手邊,又從袋中拿出一個蘋果,在邊上的水籠頭上沖洗乾淨,再一次變戲法一般地,那枚通體烏黑的刀片又出現在了李雲道的指縫間。

    秦瀟瀟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饒有興趣地看著李雲道的表演。這一次,她真是看得真真切切,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但是這一回大刁民卻是用兩隻手削的蘋果,但手法卻與普通手法大相逕庭。卻是兩隻手,但另一隻手也只是用了一根食指而己。只見李雲道右手固定住蘋果和刀片,左手食指貼著蘋果輕輕一划動,那只體積頗大的蘋果立刻飛快地轉動起來,從蘋果與刀片摩擦的聲音就可以判斷得出來,蘋果轉動的速度相當快,快得肉眼似乎根本看不清楚。

    秦瀟瀟只是眨了個眼睛,又一隻削好的蘋果送到了她的面前。秦瀟瀟這一瞬間幾乎都有些雀躍了,彷彿看到了明星偶像的小女生一般,很是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李雲道。

    但李雲道卻沒有多理她,隨後又拿起剛剛掉到地上沾滿灰塵的那只蘋果,在水籠頭上沖洗得乾乾淨淨,除了被秦瀟瀟咬了兩小口外,那個蘋果還是完好無缺的。

    「卡嚓!」咬蘋果的聲音,香甜清脆,李雲道這才相信這錢花得不冤枉。

    但隨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站在對面的秦瀟瀟滿眼通紅,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手中的蘋果。

    「嗯?難道這只蘋果比你手上的好吃?」李雲道好奇道。

    秦瀟瀟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李雲道一眼,紅著臉頰道:「我爺爺讓我來接你去他那兒。」

    「你爺爺?」李雲道這才想起來,她姓秦,那天那個老者也姓秦,估計她口中的爺爺應該是那只在拙政園的亭子裡碰到了那位打太極的白衣老者。

    「是啊,你不是跟夭夭姐一起見過我爺爺了嗎?也不知道你哪兒好,他居然對你是讚不絕口,大刁民!」

    李雲道愕然。他只是陪老人家下了會兒棋,聊了會天而己,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頂多叫一面之緣,老人家為什麼要找他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0
第一卷 第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或許只有遠在天邊的弓角和徽猷才清清楚楚地明白為什麼在他們看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李雲道能夠像玩雜耍一般玩一把看上去就很詭異的小刀。這把刀的原主人不詳,據說當年老喇嘛年輕時雲遊四方曾經碰到過某個類似大響馬的人物,對方使的正是李雲道手中這把烏黑透亮不知材質的三刃小刀,反正那位據說當年牛氣沖天的大響馬見過老喇嘛一面後,就放下屠刀遁入空門,具體過程雖然眾人如今不得而知,但是其中的凶險與無奈估計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弓角和徽猷剛剛一學會走路後就跟隨老喇嘛習武,唯獨李雲道獨自一人日日泡『藥』桶,與眾書簡為伴。在需要體力和技巧才能的崑崙山上,只泡『藥』桶和讀經書,顯然是完全不符合生存邏輯的。李雲道不止一次地眼紅弓角和徽猷的生龍活虎,十歲那年李雲道跟老喇嘛談判無效後,發狠燒了一屋子經書,結果就得到了這把據說飲過不少活人血的小刀。當然李雲道自己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單是默寫那一屋子經書就花了他將近三年的時間,更不用說被罰每日早課誦念《大悲經》。

    可惜的是老喇嘛並沒有教李雲道如何去使用這把詭異的三刃小刀,這就好像給了一把『射』程牛叉威力驚人外加造型也相當彪悍的美制手槍,卻始終不給子彈一般,讓人窩火萬分卻又完全使不上勁道。

    所幸的是,李雲道智商情商都有過人之處,幾年刀不離手的狀態下,居然被他生生地『摸』出了一套玩刀的把戲,一開始老喇嘛不置可否,可見過十八歲的李雲道用此刀給獾子庖丁解牛般開膛剖肚後,一向如同謎語般生活的老喇嘛只是淡淡道了句「造化弄人」,隨後就下山數月帶回了被他稱為「十力嘉措」的小傢伙。

    李雲道有多渴望能像弓角般空手搏熊或者像徽猷那般手刀劈狼,這身怨氣或許只有比他大幾分鐘的兩個哥哥知道,所以他們見李雲道當年憋足了勁頭練小刀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倆弟兄多進了幾趟深山採了不少的名貴草『藥』,不要說是為老三活筋骨治刀傷,就是老三想吃熊掌兩個哥哥都能在深山老林裡埋伏數月。

    憋了一肚子怨氣的李雲道及其珍惜這把來之不易的小刀,不光是因為燒了一屋子的經書,更多的是因為這位在崑崙山讀了等身書的大刁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或者是他此生唯一能跟「武」靠上點關係的機會,所以一有機會李雲道自然不會放過。

    困於崑崙讀了二十五年等身書的李大刁民帶著滔天怨氣走下崑崙,沒有理由不珍惜送到嘴邊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跟那位杳無音信的蔡家大菩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李雲道想不出任何理由來拒絕。

    一個男人能否上位,需要五分勤奮三分智慧外加兩份機會。

    姑蘇古城拙政東園,亭台樓閣古『色』古香,不枉費「拙政東園」這四個字。雖己入冬,但初冬的江南氣候仍舊略顯溫和,所以這個蘇州人耳熟能詳的別墅小區內仍舊綠意盎然。小區兩棵參天古樹前,一處妙宅巧入其南,前有溪水,後有靠山,顯然在風水堪輿上花過不小的功夫。

    秦瀟瀟仍舊開著那輛看上去很牛氣哄哄的路虎,跟她的氣質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但可能是因為臉蛋長得實在精緻,這種美女與野獸的錯位很容易就能讓人在這張絕『色』瓜子臉前悄然遺忘。小區保安似乎認得秦瀟瀟這輛路虎,進小區的時候沒費太大周折,倒是秦瀟瀟一進小區就跳下越野猛獸把鑰匙扔給一個早就候在大門口的中年男人:「爺爺在嗎?」

    「秦爺正在亭子裡下棋,吩咐了您一到就帶人去見他。」一個長像很容易讓人忽視的中年男人,屬於那種放在人堆裡基本上都無法分辨得出來的類型,只是一對膀臂似乎遠遠比常人地要長上一大截,說是雙手過膝也不為過。如果此刻有弓角或者徽猷在場一定會辨認得出來,這是某種外功的練家子練到極致時的表現。

    經過荷塘上的九曲十八彎,一座小亭立於眼前,亭中正是那天和蔡家大小姐一起在拙政園碰到的對弈老者秦孤鶴。此時跟他對弈的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老者,秦瀟瀟跟李雲道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卻未曾想到剛剛一直跟在她身後欣賞風景的李雲道居然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逕直走進那間湖上小亭。

    此時正值秦孤鶴對面的福態老者執白子冥思,坐在他對面的秦家老爺子微笑不語,顯然已經在棋局上佔了蠻大的優勢。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直到夕陽西下,老者仍未落子,秦瀟瀟早就坐到了池塘邊上,看著夕陽下的碧水紅鯉發呆。

    秦孤鶴仍舊一臉笑意,只是此時笑意更甚,執白子老者白眉微皺,氣勢上已比剛剛弱了三份,唯有李雲道站在離棋盤不遠的地方,默默觀棋。

    「哈哈哈……好你個秦老頭,又給我下套,認輸嘍認輸嘍,你這真是年紀越大,棋力越甚啊,想當年你我都只能在聶大師手下走小半局,如今就算是聶大師坐在你對面,我估計你都能面不改『色』啊!」一身洗得發白的黑『色』中山裝,老者似乎並不為輸棋而計較,相反卻是非常高興。

    「你那叫大隱於朝,我頂多叫中隱於市,你要是跑到江南像我這般日日對著棋盤做研究,不出三年也能到這般境界,你和我不一樣,你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秦孤鶴暢然而笑,贏棋自然高興,更高興的是能知心老友坐下來聊聊天喝喝茶,這才是這下午大半天的精髓所在。

    「年輕人,我看你老早就來了,怎麼,也是好弈之友?」老者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觀棋不語的李雲道,似乎對這個能耐下『性』子看一下午死棋的年輕人挺感興趣。

    「下完了嗎?」李雲道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老者笑道:「下完了,不出意外的話,不到十步我就應該要繳械投降了。」

    李雲道淡淡微笑,沒有開口說話,不顧老者的詫異和秦家老爺子的目光閃爍,只是從老者手邊的白棋棋壇中拿出一粒白棋,隨後精準落子,隨後兩位浸yin棋道大半輩子的老傢伙不約而同地拍案叫好。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厲害,果真是後生可畏,我這個搞了一輩子革命的老傢伙臨進棺材前能看到這一手棋,真是沒有遺憾了。」老者笑著看了李雲道一眼,「小伙子不錯,有培養前途。」

    秦家老爺子嘴上不說,但高興卻寫在臉上了:「怎麼樣,老朋友,這是我乾孫女的好朋友,沒看走眼吧?」

    「乾孫女?」老者似乎很快就想到了什麼,隨後就開懷笑道,「我說呢,蔡家小丫頭一向鬼精靈得很,倒是便宜了那頑固不化的老蔡頭,我說老朋友,你要不要搶先一步……」說到這裡,兩個年過七十搞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傢伙相視而笑。

    「年輕人,現在這個社會有很多機會,但是很多機會是大多數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算是給我那乾孫女一個面子,也算是測試測試我採菊東山的老不死有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秦孤鶴的聲音陡然轉冷。無論是他還是坐在他對面的江姓老者,哪怕是蘇州市市委書記見到他們也要自稱門生,更何況一個毫不相干的年輕人。

    李雲道仍舊一臉與年紀不相符的淡然微笑,頗有心如磐石的覺悟。

    「你怎麼不問問是什麼樣的機會?會不會違反你的原則?」江姓老者有些奇怪,雖然之前已經聽秦孤鶴說想提點一個挺有意思的年輕人,但是此時見李雲道的表現,還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現在能碰到一個如此沉著大氣的八零後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李雲道微微搖頭:「需要問嗎?」

    「果真是有意思的妙人兒,老秦,這孩子有點兒意思,查過背景沒?」江姓老者看著跟在秦瀟瀟身後逐漸遠去的背影,表情有些唏噓。

    秦孤鶴點了點頭:「是個苦孩子,據夭夭那孩子說,這孩子從小就是孤兒,有兩個哥哥,弟兄仨兒都是被崑崙山上的一個老喇嘛帶大的,之前在崑崙山靠采玉為生,我派人去當地瞭解了一下,倒真的打聽出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哦?看來還是個有故事的小傢伙。對了老秦,你知道我從他身上看到誰的影子嗎?」江姓老者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是那位吧?」

    「咦?原來老傢伙你也有同感。怪不得……」江姓老者笑了笑道,「說實話,當年如今不是那位給我們機會,說什麼我們也走不到今天這個層面,想想,諾大的中國能有多少像他那樣的伯樂呢?」

    秦孤鶴笑道:「廢話,能有幾個人有大筆一揮就劃圈改革的魄力?咱們國家能走到今天,多虧了那位三伏三起卻仍舊矢志不渝,如果當年他也放棄了,現在咱們這兒是什麼樣子還不知道呢!我們自然比不上那位的雄才偉略,但是力所能及地多給國家培養幾個棟樑之材,活到這把年紀,這點兒眼光應該還是有的。」

    江姓老者深以為然點點頭,望著剛剛那個卡其布中山裝消失的方向,一臉欣然。

    秦孤鶴同樣一臉笑意:「我其實也很期待答案,到底這是塊紅木還是塊廢材。」

    就像一塊璞玉,不琢不成器,而李家大刁民這塊璞玉,卻幸運地碰到了一個願意揮酒藝術的巧匠。一個憋了一身怨氣衝下崑崙山的刁民能在這裡寫下多大的輝煌,秦孤鶴在看著,蔡桃夭在等著,但很少有人知道,南方有一隻猛虎,北方有一隻孤隼,同樣在期待這顆冉冉新星的華麗綻放。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09:40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初次交鋒

    一步登天,這樣的事情只會發生在神話故事和小說電視情節中,真正的生活總是現實而殘酷的。

    在崑崙山埋沒了二十多年才華的李家大刁民不可能不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所以李雲道沒有想過一口吃個胖子,就連蔡家大菩薩有意無意伸出橄欖枝的時候,他都沒有伸手去接,因為讀了二十多年書,沒理由不知道站得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

    男人的東西,不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總歸是不踏實的。

    秦孤鶴交待的事情其實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把兩個被秦家眾人視為「惡魔」的小傢伙領上所謂的正途,具體怎麼教,怎麼做,見多了看多了的秦家老爺子倒沒有多說,只說能培養出兩個跟李雲道自己差不多的小傢伙就行。

    李雲道出了亭子後就一直苦笑著跟在秦瀟瀟的身後,秦家老爺子還真是看得起自己這個在崑崙山窮埋了二十多年的大刁民。

    雖然眼前這個似乎還沒滿十八歲的妮子走起路來就算不故作姿態也足以稱得上是婀娜多姿,但是下定決心要把這妮子培養成徽猷房中二嫂的李大刁民只是一路打量身邊的環境,倒是真被這個把《青囊經》讀破的變態傢伙發現了不少稱得上是妙筆之作的絕佳風水陣。

    秦瀟瀟把他帶進一棟看上去就氣息『逼』人的別墅跟前,只扔下一句話:「那兩個小王八蛋就住這兒,你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兒。」說完,這個已經被李大刁民內定為二嫂最佳人選的俏妞兒轉身就走,腳步還很急。李雲道沒有多說話,只是站著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慢慢踱向別墅大門的時候,李大刁民仍舊自言自語:「江南水鄉的姑娘就是水靈,皮膚跟老二那人妖有得一拼,不過倒是要趕緊幫傻大個兒也物『色』一個,到時候哥仨兒一人抱一漂亮媳『婦』回崑崙山,要多拉風就多拉風……」

    等李雲道自己獨自一人一邊暢想未來一邊邁入那棟別墅大門的時候,這才發現為啥剛剛秦瀟瀟像怕鬼一樣怕進這棟別墅,單是守在門口的那三條德國黑背就已經能讓普通人望而卻步,更不用說這還是三條沒有上拴鏈的惡狗。或許是習慣,三條黑背一見生人進門,先是怒吠兩聲,見警告無效,三條已經不知道傷過多少人的惡狗立刻二話不說咆哮著向來人撲去。

    別墅地下室內煙霧繚繞,一個模樣俊秀的男孩正弓身瞄準,一記相當漂亮的拉桿,黑球入袋。

    「又是7分!」模樣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男孩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挑釁般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另一個男孩。

    被挑釁的男孩撇撇嘴,完全不以為然,只是很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伸手接過身後一個漂亮女生遞過來的飲料。

    又是一件漂亮的左偏桿,只是似乎因為袋口的靜電作用,只差了一點點,紅球沒有再次像料想的那件安然落袋,而是在洞球徘徊了幾下後便停滯不前。

    「啪啪啪!」鼓掌的聲音,剛剛被挑釁的男孩拿起手邊的球桿,「恭喜你,瓊玖同學,你又要死皮賴臉去跟瀟瀟姐借錢了。」

    那個瓊玖的男孩忿忿持桿與來者擦肩而過!也只有此時,才會有人發現,這兩個氣質完全不同的男孩居然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我就不信你能一桿把剩下地全收了!」秦瓊玖很生氣地接過遞來的飲料,這女孩也是他昨天晚上剛剛認識的,此刻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可是接連輸了三局,這會兒原本看上去還不錯的女孩子在他眼裡也有些討厭了。

    站在檯球桌前秦瓊琚優雅地俯身,瞄準,擊球,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有名師指導過後也下了一番苦功。從擊第一個紅球到最後一隻7分黑球落袋,前後不過五分鐘時間,擊球得分效率由此可窺一斑。

    「啪!」坐在沙發上的秦瓊玖氣得將手中的球桿遠遠地朝向落地窗,價值不菲不的球桿在跟玻璃鋼接觸後立刻結束了其光榮使命。「幾條畜生怎麼這麼吵,『奶』『奶』的,哪個不長眼的這會兒跑來瞎鬧騰?」怒氣沖沖地秦瓊玖起身就往樓上衝,似乎想把滿腔怒氣都撒在樓上的來人身上。

    「小玖,你這個月的零光錢歸我了。」站在檯球桌邊一臉勝利喜悅的秦瓊琚得意地提醒同胞弟弟。

    「知道了知道了,賴不掉你的!」秦瓊玖揮揮手,「先解決對外矛盾再說。」

    這對雙胞胎兄弟一前一後,差不多同一時間到達一樓,等走到正廳門口時看到的一幕場景讓這對原本準備看好戲的兄弟目瞪口呆。

    訓練有素的三條德國黑背不僅沒有像往常一樣把陌生訪客折騰得狼狽不堪,相反三條相當通人『性』的純種黑背正跟那一身土氣的山間刁民親熱得讓人咋舌。這可是秦家雙胞胎兄弟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三條狗崽子從德國空運回來的時候還未曾睜眼,而且一向都是有專人負責養狗,雙胞胎兄弟只負責想起它們的時候逗狗玩玩,其它的根本都不需要這兩位江南新生代的紈褲『操』心,不過養狗的那位大叔還真的把這三條原本脾氣就不算太好的德國狗養出了一些血『性』。

    更讓兩大江南紈褲憋了一肚子二百五的是其中一條從來不跟他們倆親熱的凶煞德國黑背此刻居然相當乖巧地伏在陌生青年的腳下,比小姑娘們養的貴『婦』金『毛』之類的還要溫順。

    「黃瓜番茄土豆,你們犯賤吶?統統給我過來!」輸光一個月零花錢的小破孩本來就心情相當灰暗,此刻那陌生男人一臉淡然地模樣更是讓他無名火起。

    狗是一種相當有靈『性』的動物,雖然秦家雙胞胎很少花時間在三條黑背身上,但是三條靈氣的大傢伙還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是誰。經過秦瓊玖一聲怒吼,那被稱為「黃瓜番茄土豆」的德國黑狽似乎很無奈地沖李雲道嗚咽了兩聲,灰溜溜的跑到院子裡的三隻漂亮狗屋。是狗屋,而不是雙胞胎兄弟身邊。

    李雲道淡淡微笑著打量站在別墅台階上的兩個十四五歲模樣的男孩,完全相同的長相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一內斂一張揚。

    站在台階上的秦家雙胞胎也打量著在別墅大門口負手孑立的年輕男子,不醜也不帥,一身不合時宜的卡其布中山裝,一雙磨損了有一段時間的黑『色』布鞋,一臉淡定到讓雙胞胎瞠目結舌的微笑——這恐怕是站在這個位置上最淡然的一張面孔了。

    不知為何,秦家兄弟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地從這張面孔聯想到了在不遠處的亭子中繼續與那江姓老者喝茶聊天的秦孤鶴。

    「你是誰?」兩兄弟中通常都是弟弟秦瓊玖打頭陣,而站在他身邊秦瓊琚微微瞇眼打量著面前的陌生男人。

    一身卡其布中山裝的青年仍舊淡然微笑:「你們向來都是這樣歡迎自己的老師的?」

    「老師?」秦家雙胞胎面面相覷,秦瓊玖更是一臉好笑:「別說笑了鄉巴佬,我勸你哪兒來的哪兒回去,你不會還要教什麼之乎者吧,別逗了!」

    李雲道微微搖了搖頭:「老祖宗們能傳下來,就算有部分是糟粕,但有些東西不得不承認,的確是精華。」

    「精華?精你老母……」秦瓊玖話剛落音,就感覺眼前一黑,耳中轟轟作響。

    一記絕對堪稱響亮的耳光。

    剛剛一個照面還不超過一分鐘被來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秦瓊玖難以置信地『摸』著臉頰,連哭都忘了。而站在他身邊眼睜睜看著弟弟被人扇了一記耳光的秦瓊琚先是一臉錯愕,隨著看向眼前這位山間大刁民的眼神中居然多了兩份莫名其妙地神采。

    這是秦家嫡系這一代人當中唯一的兩個男『性』子孫,從小到大秦家人都把這倆兒小祖宗恨不得高高地供養起來,更不用說敢動他們倆一根汗『毛』,就連他倆的親生媽都生怕教錯了孩子惹得老爺子生氣,所以在秦家除了秦家老爺子能對他們產生一些威懾力外,秦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能鎮得住這對成天惹事生非的活寶。

    四歲在廚房米袋上撒『尿』說是好奇看看米有沒有吸水的作用,九歲在教室裡掀女音樂老師的裙子說是幫老師打蚊子,十二歲的時候把另外一對漂亮雙胞胎小姑娘騙回家都脫了一半衣服,正好被秦家老爺子抓個正著,倆兒小子居然說為那對雙胞胎姑娘檢查身體。秦家上上下下無一不對這對活寶又敬又怕。

    可是現在剛剛一個照面秦瓊玖就直接挨了一個耳光,這在整個秦家不能不算是一個歷史『性』的突破。

    看著一臉驚愕和恐懼的秦瓊玖,李家大刁民突然衝他燦爛一笑緩緩道:「雖然我自認為生了我們三兄弟卻不盡爹媽責任的父母是混了些,但是不管他們怎麼狼心狗肺,你也沒有資格去說她。」

    陽光中那張燦爛笑臉卻讓秦瓊玖沒來由地全身汗『毛』豎立,果然,一隻手以一種相當奇異的手飛速轉動著一把奇異的三刃小刀,雪亮的刀鋒直接出現在秦瓊玖那張已經初具帥氣資本的臉蛋面前。

    突然,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秦瓊琚一把將已經嚇呆了的弟弟拉到自己身後,「你……你要幹什麼?」

    哪知對面剛剛還一臉寒意的李雲道突然收起一臉讓雙胞胎看了心驚膽顫的燦爛笑臉:「看來你還不算太混,如果再過三秒你還沒有動靜,我倒是想先拿你開刀來著,反正秦爺剛剛說了,只要把你們調教好了,缺個胳膊少個腿啥的不算什麼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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