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29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撲朔迷離的龍井山莊

    「你們當時調查過龍井山莊的莊祥瑞這個人嗎?」

    華山回想了片刻道︰「我印象裏的確有這麼一個人,是龍井山莊的老闆,據說他承包了鎮上絕大多數的茶山,建成了龍井山莊,前些年就靠賣茶葉發家致富。這個人在龍井鎮很吃得開,很地方政府的官員關系很鐵,鎮上最大的青皮流氓叫莊有富,又是莊祥瑞的伯叔兄弟,在那個小地方,也算是黑白兩道通吃。不過前陣子我參加市裏一個老戰友組織的飯局,在飯桌上還踫到過這個人,城府的確深不可測,聽我戰友的意思,莊祥瑞抱上市裏某個大人物的大腿,所以這兩年生意的重心開始往西湖市區轉移,去年市裏像雨後春筍一樣開出來的『五斗昌』茶葉鋪子,他就是大股東。」

    「哦?」李雲道狐疑地摸著下巴,接著問道,「調查失蹤案的時候,有沒有市領導或者省領導跟局裏打過招呼?」

    華山微微沉吟片刻道︰「好像還真有,我當時聽老朱提過那麼一口,好像是省廳的某位領導給朱局打過電話,對對對,就是莊祥瑞被縣公安局找去協助調查的時候,老朱拉不下臉面找縣局的人,讓我打的電話,我當時就直接聯繫了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周舜,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其實人家已經把案子擱置到一邊了,找莊祥瑞過去也就是走個過場,所以就順水推舟地給了個人情,我也是前陣子跟周舜喝酒聽他提起才知道是這麼個情況的。」

    掛了電話,李雲道又打給了夏初,吩咐夏初立刻調查莫斯、周文清和張凱鐘三人的家庭背景,沒多久,夏初便將三人的背景資料都發了過來。一打開資料,李雲道頓時微微蹙眉︰莫斯的父親莫天印是市政府副祕書長,母親張琳是工商銀行西湖分行的行長。而周文清的父親是市財政局局長周自剛,母親薛雯則是國發集團的董事長,國發集團是西湖市國資委麾下的頭等規模的國有企業,資產近千億規模。最後一個最不起眼的張凱鐘也背景驚人,父親張士英是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副廳長,分管禁毒,經濟犯罪和緝私,母親甄平是西湖市最大的開發商杭城建設的最大股東。

    放下手機,回頭看了一眼沉睡狀態中的顧小西,李雲道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從夏初的調查資料來看,今年才二十歲的莫斯至少已經實施過四次**,次次都有人從旁協助與受害人家庭私下和解,但在李雲道看來,所謂的「私下和解」不過是受害人對權力和財富綜合體的無奈與屈服。如今真是這樣,莫斯帶顧小西來龍井山莊,又將顧小西灌醉,其心可誅。

    李雲道又從頭到尾過了一遍三人的資料,拿起電話又打給了朱子胥︰「朱局,我手頭有件案子,可能涉及到省廳領導。」

    朱子胥正在院子裏跟一幫老頭下棋,此時一聽有省廳領導涉案,立刻走遠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雲道,你跟我具體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雲道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朱子胥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後才嘆氣道︰「我也不瞞你了,當時給我打電話的,的確是副廳長張士英,但是如果說他會跟一個販賣茶葉的地方小土豪扯上關系,我卻很難相信,我願意相信他是受人之託。張士英從高焱那個位置升上去的,他對犯罪份子的容忍度幾乎為零,用嫉惡如仇來形容,其實也不為過。」

    對於朱子胥的判斷,李雲道還是持相信態度的,畢竟朱子胥在體制內待了那麼多年,又在與犯罪份子鬥爭的戰線上堅守大半輩子,早就練出了一對看人的火眼金楮。張士英這個人李雲道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就「散冰黨」一案他還專程帶高焱一起到張士英辦公室做過工作匯報,張士英是個渾身上下都散發個一股子正氣的警界精英,要將他與莊祥瑞結合在一起,李雲道也覺得可能性極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朱子胥說的,張士英也是受人之託。至於張士英是受誰之託,這一點李雲道就無從得知了——體制內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今天你在你的職權範圍內給我行了方便,明天我會還你一個人情,你來我往,如此才形成了一張幾乎密不透風的關系網。

    看顧小西睡得香甜,李雲道小聲地對兩個孩子道︰「你們在這兒守著小西,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能將小西一個人扔在別墅裏,我出去轉轉。」

    小道姑噘嘴湊了上來︰「我跟你一起去。」

    李雲道哭笑不得︰「我是要去查案,你去幹嘛?」

    「幫你。」小道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嗅覺比你的還要靈光,你承認不承認?」

    李雲道想了想道︰「也好,多個人也多個掩護。十力,那你在房內看著小西,我帶著手機,有情況的話,你隨時跟我聯絡。」

    「天狼和那個日本忍者呢?」小道姑歪著腦袋,往常李雲道出現,她總能在周圍看到那兩個一明一暗的保鏢,今天一個都不見蹤影,所以小傢伙覺得有些奇怪。

    「天狼被國安招了回去,說是有緊急任務,關芷被我派去給天狼打下手了,他們倆如今配合慣了,少任何一人,都會對行動不利。」李雲道笑著解釋道,事實上從廣州回來的路上,鄭天狼就接到了歸隊命令,之後李徽猷也被總參緊急派出,卻不知道究竟又出了什麼大事。

    李雲道牽著小道姑,剛走出別墅,就看到木棧道口守著一名保安,正是剛剛幫忙將醉酒的莫斯扶回房的其中一位。看到李雲道出來,保安咧嘴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高爾夫電動車︰「王先生,莊總吩咐我在這兒候著的,您要是想在莊子裏轉轉,我給您開電瓶車當導遊。咱們這龍井山莊裏大部分地方都是茶園,不過現在正月裏還沒到摘茶的季節,不然您可以帶小美女一起去採些茶葉,自己炒著玩。」

    李雲道心下微動,笑道︰「那就麻煩大哥了。」

    坐上電瓶車,李雲道給保安發了枝煙︰「大哥怎麼稱呼?」

    保安一看是軟中華,小心翼翼地將煙夾在耳朵上,發動電瓶車,笑著道︰「王先生,你叫我有富就成,莊有富!」

    莊有富?李雲道心中冷笑,莊有富是莊祥瑞的堂弟,是龍井鎮一帶出了名的大青皮。一個地痞流氓居然會來當保安?而且恰好就守在顧小西住的別墅門口,李雲道相信這世上沒這麼巧的事兒。

    莊有富見李雲道神色如常,心想自己應該是過關了,接著便開始打探李雲道的底細︰「咱們莊總是做茶葉生意發家的,現在生意都已經做到市裏去了。對了,王先生,您是幹哪行的?」

    李雲道點頭道︰「我不如莊總有本事,做不來生意人,只能在體制裏混口飯吃。」

    莊有富一聽,尋思眼前這青年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這個年紀在體制裏多數人都還是辦事跑腿的,但還是不太放心,接著道︰「體制裏呆著好啊,我們莊總看著風光,但踫著你們這些大領導,還不是得陪吃陪喝還得陪笑嗎!」

    李雲道笑著搖頭︰「你們莊總那都是跟大領導們泡在一起的,像我這種累得大過年也回不了家的小角色,哪裏能入得了你們莊總的法眼。」

    莊有富一聽,更加肯定眼前的青年不是什麼大官,心中頓時寬鬆,話匣子也打開了︰「說得了是啊,不瞞您說啊,莊老闆是堂哥,我爺跟他爺爺是嫡親兄弟。我跟莊總去過幾次市裏,那些大領導,一個個看著就官威十足,王兄弟,哪天你也能練出那樣的氣場,嗯,一揮手就有大把的人湊上來,乖乖,那可不得了啊!」確認了李雲道不是什麼「大官」後,莊有富口中的「王先生」也隨之變成了現在的「王兄弟」。

    李雲道笑道︰「莊總跟市裏的大領導們很熟啊?唉,也不知道啥時候我纔能有機會給大領導們留個好印象……」

    莊有富靈機一動道︰「王兄弟,那你可得跟我們莊總好好交流交流感情,他一高興,下回去市裏拜訪大領導的時候,把你也捎上,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啊!」

    李雲道話峯一轉︰「莊大哥,怎麼不見莊總的夫人?」

    莊有富原本開車開得好好的,猛地一腳剎車,車上的人均是一個踉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莊有富驚恐地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道︰「王兄弟,這可是莊子裏禁忌的話題,千萬別被我們莊總聽到了。」

    李雲道狐疑道︰「莊大哥,這裏頭難不成還有什麼故事?」

    莊有富小聲道︰「不說也罷,反正你記得以後跟咱們莊總在一塊兒,千萬別提這茬子事情。」

    李雲道點了點頭,怕引起莊有富的懷疑,也不再追問,拿出那包剛拆封不久的軟中華,乾脆整包塞進莊有富的口袋裏︰「莊大哥留著抽,沒了我那兒還有,回頭有時間,我再給你拿幾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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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29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遊龍井山莊

    莊有富見自己真的將市裏的這個小公務員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竊喜,他的的確確是鎮上的大青皮,原來在鎮上就是靠收保護費過日子,這幾年跟著莊祥瑞也算日子越過越好,但還是改不了貪小便宜的習慣。收了煙,莊有富便開始跟李雲道介紹龍井山莊的風景,這龍井山莊的確比李雲道想象的要大得多,如果不是莊有富開著高爾夫電瓶車,憑兩條腿的話,半天都不定能將整個莊子逛上一圈。

    龍井山莊坐落於龍井鎮的西側,這裏的丘陵山脈被鎮上的人稱為西山,鎮上人覺得日薄西山的兆頭不祥,所以很少有人願意住在西山或者在西山上開墾種植。十年前地方政府給出種種優惠條件,可鎮上的人就是不樂意跟「西山」扯上關聯,直到莊祥瑞跳出來,以讓地方政府出面作擔保向銀行貸款的方式,拿下了足有數十個山丘的地方,改建成了龍井山莊,主營茶葉生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莊祥瑞的名字裏有「祥瑞」二字,愣是壓住了「西山」的壞兆頭,茶園產量一年超越一年,生意做得一年比一年紅火,莊祥瑞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豪,而且跟鎮裏書記和鎮長的關系都異常穩固,而那些有壞心眼的人不是被派出所請了進去,就是被莊祥瑞的堂弟莊有富收拾得服服貼貼。

    如今的龍井山莊,的確景美如畫,就連李雲道坐在高爾夫電瓶車上僅僅是走馬觀花,也覺得那連續起伏的丘陵茶園,遠遠看去是那般地壯觀。再加上這幾年莊祥瑞發家致了富,又琢磨著將山莊改成裸心谷一類的旅遊勝地,請了臺灣知名的設計師參與了莊園的改造,還拿到了縣裏對開發生態旅遊項目的定點扶持資金,整個莊園看上去既有原生態的一面,又不脫離現代科技,這一點從整個莊園裏全部覆蓋了無線局域網就可以管中窺豹。

    電瓶車開到莊園的西北角便突然沒路了,莊有富正在倒車的時候,李雲道卻讓他停了下來。

    李雲道從車上下來,招呼小道姑過來︰「曉蠻,來,這兒風景好,給你拍幾張照片。」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冬陽和煦,斜照於兩座山丘的正中,天邊的雲彩都被勾勒出了一圈橙黃色的金邊,就連西山的山體輪廓都在光暈下變得模糊起來。

    莊有富也沒太在意,城裏人就是這樣,看到一丁點綠植就覺得風景美不勝收,他在這鎮子上看了都要三十多年了,也沒能從這些風景裏看出個花兒來。

    用手機幫小道姑拍了幾張照,李雲道將張小蠻喊到跟前,背對著電動車蹲下身子,一邊跟小傢伙一起回看剛剛拍的照片一邊道︰「聞到了嗎?」

    小道姑重重點頭,輕聲道︰「有一股很濃鬱的惡臭,還有血腥味,但味道已經很淡了。」

    李雲道也隱隱聞到了一股惡臭,但被龍虎山張大天師視作關門弟子的小道姑畢竟道術通靈,能聞到一些常人聞不到的氣味也屬於正常。

    「晚上再說吧,這會兒有跟屁蟲。」李雲道小聲道。

    「嗯嗯,跟屁蟲,還搶了你一包煙呢!」小道姑很不甘地道,她知道李雲道喜歡抽煙,所以對莊有富「騙」走李雲道的軟中華感到很憤慨。

    李雲道失笑,輕輕拍了拍小道姑的腦袋︰「人小鬼大!煙是我送他的,從他口中套出來的消息,可遠遠超過那包煙的價值!」

    李雲道起身,招呼莊有富道︰「莊大哥,開了好一會電瓶車了,下來抽根煙再走吧!」

    莊有富仰頭看了看四周,不知道在確定些什麼,最後才搓著手走了過來,想拿自己夾在耳朵上的那根煙,卻看到李雲道又拆開一包軟中華,眼疾手快地將煙又夾回耳朵上,空手來到李雲道對面,等著李雲道發煙。

    李雲道也不點破,發了煙還主動圈著手幫莊有富點上,兩人湊到一起的時候,李雲道問道︰「莊哥,你剛剛擡頭看啥呢?」

    莊有富小聲道︰「天乾物燥的時候,莊子裏能看到天空的地方都是禁煙的。我堂哥剛承包西山的第二年,也是正月裏頭,不知道哪個不識相的茶園裏抽煙,引發了山火,你不知道,燒得漫山大火,大半夜的,天都燒出顏色了,那一次我堂哥真是損失慘重啊,如果不是那場大火,興許我嫂子也不會跟人跑了……」莊有富突然意識到自己又提到了禁忌話題,連忙閉嘴,想了想,又囑咐道,「王兄弟,我剛剛嘴快,一時沒準意,說漏了嘴,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去啊!否則我堂哥要是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李雲道心下生出諸多疑問,不是說莊有富是鎮子上赫赫有名的大青皮嗎?怎麼看樣子還挺害怕莊祥瑞?難道說真的是有錢的腰桿子才硬?

    另外,剛剛莊有富說漏了嘴,莊祥瑞結過婚,還有個老婆,但是莊祥瑞的老婆已經跟人跑了——這個說法又讓李雲道頓生疑竇,跟有錢人跑了,這不是山莊裏的人對三名失蹤人員的一貫推測嗎?

    李雲道隱隱覺得自己應該是抓到什麼要點了,但怕引起莊有富的懷疑,也沒有多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更沒提失蹤人口的事情,而是將話題引到了莊祥瑞的生意上。

    「莊哥,種茶賣茶真的那麼掙錢?」李雲道一臉驚羨地問道。

    「那是自然。」莊有富吐出一團煙霧,搖頭晃腦道,「你們肯定只知道喝茶,卻不知道茶葉的行情,這幾年風調雨順,莊子裏的茶葉產量很好,你別看現在莊子裏安靜得跟佛堂似的,一到採茶炒茶的季節,把鎮上的閑置勞動力都招過來我哥都還嫌人手不夠。光賣茶葉,一年都有上千萬的利潤,更何況,我堂哥現在還做茶葉的進出口生意,這幾年經常把茶葉從東南亞進口到國內,也把我們的茶葉出口到俄羅斯、韓國,甚至到歐洲,進出口,那可都是大單買賣。」

    「從東南亞進口?」李雲道眯了眯眼。

    「泰國的冰茶,老撾的古樹茶,還有斯里蘭卡的金銀茶,都是高級貨。」莊有富耳濡目染,對茶葉生意也有了些初步的涉獵。

    「做茶葉的進出口生意更賺錢?」李雲道順著莊有富的話問道。

    「那可不,進出口的都是大生意。單靠山莊裏產的茶,雖說也掙錢,但還沒到動不動就能在市裏買棟樓的地步。你知道我們莊老闆現在在市裏有多少套房子?」莊有富在胸口跟李雲道比劃了個數字︰三。

    「三套?」

    「您太小看這生意了,是三十套!而且還是這一兩年內才置辦的,市裏房價有多高,您肯定比我清楚!」莊有富很自豪地道,彷彿那些房子都是他本人的,「我媳婦兒原來是會計,房子的事兒都是我媳婦兒幫著置辦的,寫的都是我們莊老闆的名字。」

    李雲道心中微動,如今西湖市裏的房子均價是三萬,能入得了莊祥瑞法眼的單價也起碼在五萬開外,一套房子置辦下來少說上千萬,這還不包含別墅,三十套的話那就起碼要超過三個億,李雲道隱隱感覺到,莊祥瑞或許只是某股勢力的「白手套」,所謂的進出口生意,或許也只是為了洗錢或者轉移資金。

    抽完煙,又跟著莊有富在山莊裏兜了半個鐘頭,等回到別墅門口的時候,李雲道將剛剛拆開的煙又塞給了莊有富︰「莊哥,我妹妹喝多了,你看能不能請人弄點清淡的小粥小菜,晚上我們就在別墅裏簡單吃點,明天一早再回市裏。」

    莊有富拍拍胸脯道︰「沒事兒,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我去安排,呆會了讓小綠給你們送來!」

    回到別墅裏,顧小西還沒有醒,十力見李雲道進門,才稍稍鬆了口氣,剛剛他已經唸了數遍經文,卻仍舊未能化解這莊園裏的沖天怨天。

    「雲道哥,這莊子裏死過人,而且死過不止一人。」小喇嘛平靜地看著李雲道說道。

    「我知道,剛剛跟曉蠻出去看了一圈,不出意外,屍體應該就埋在山莊的西北角,整個莊園就那兒沒有鋪柏油路,莊祥瑞想發展旅遊,遊玩動線是最重要的,很明顯,他不想讓別人踏進那裏。」

    傍晚六點,小綠帶著兩名保安一起將清粥小菜送了過來,此時太陽落山,山莊裏的氣溫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小綠的綠紋旗袍外頭加了一件羽絨服。

    「王先生,按莊總的吩咐,給大家準備了三種粥,白粥,菜粥和紅豆粥,都是莊子裏自己產的米和菜,您可以放心吃,另外還準備了十幾樣小菜,我們就不打擾了。」小綠帶著保安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李雲道叫住。

    「小綠姑娘,我妹妹的那三位朋友怎麼樣了?」

    小綠笑道︰「莫少和周少都還沒睡醒,張少好像有事,莊總親自送他回了市區。」

    小綠剛走,顧小西便悠悠醒了過來,嚷著要喝水,李雲道給她倒了溫水後,哭笑不得道︰「不能喝你就少喝點,你不是說初四就要回北京參加志願者活動嗎?」

    顧小西撅嘴道︰「韓國總統面臨議會彈劾,這一次中韓交流活動是由她發起的,所以韓國那邊單方面取消了活動,我這個志願者也就不用去了。」

    李雲道沒想到金善姬的事情發酵如此之快,如果按照黑袍人的說法,金善姬上臺與被彈劾都是聖教在一手操控的話,那麼這個神祕的聖教所擁有的能量,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稍微喝點粥,接著睡吧,明兒一早我們再回市區。」李雲道慶幸有小道姑和小喇嘛顧小西身邊,否則如果顧小西著莫斯那小色狼的道,李雲道這會兒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雖然不是親妹妹,但血濃於水,李雲道早就讓顧小西視作對自己來說異常重要的親人。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0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誰是盜墓賊

    入夜,月色朦朧,不知何時,山丘間竟漫起了淡淡的薄霧,從丘陵飄至山莊,整個山莊彷彿籠上了一層神祕的輕紗。山莊裏的狗吠了兩聲便偃旗息鼓,由於還沒有正式營業,山莊柏油路兩側的路燈都沒亮,整個山莊如同一頭陷入沉睡的野獸,靜得只聽到西北風的呼嘯聲。

    莫斯醒了,摸了半天沒摸到燈,幸好手機在枕頭邊,打開攝像頭的燈,好不容易找到開關,試了幾次卻沒能打開燈,看樣子應該是停電了。白天的酒勁已經消失了大半,但腦袋還昏沉沉的,加上大半天沒吃東西,整個人都不在狀態。他看了一眼手機,有張凱鐘給他的留言,說是家裏有事,先回了市區,莊祥瑞給自己和胖子都單獨開了間別墅,不過最讓他留心的是顧小西也喝多了,安排在他隔壁的別墅裏,不過顧小西的「哥哥」似乎下午也趕來了,也住在那間別墅裏照顧顧小西。

    莫斯暗罵一聲「晦氣」,自己費了半天勁,沒料到最後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誰知道那自稱是顧小西「哥哥」的傢伙是真哥哥還是情哥哥!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十二不到,不知道顧小西有沒有睡下。莫斯越想越不甘心,鬼使神差地穿上衣服,下了樓,一打開別墅的風,一股冷冽的寒風吹得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四下望了望,朦朧夜色中只看到數棟別墅佇立在山腳下,整個山莊裏連一丁點燈光都看不到。

    咬了咬牙,莫斯豎起衣領,摸黑走向顧小西所在的2號別墅,還沒走到2號別墅跟前,卻聽到別墅的門突然打開了,走出一個渾身漆黑又看不清面容的人,那人彷彿跟夜色渾然一體,輕輕帶上別墅門,便走向別墅旁的停車位,那兒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

    莫斯在那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貓下身子,躲在別墅護牆的一側,正好可以透護牆中間的玻璃看到那人的動作——只見那人從車後拿出了一個揹包,背上揹包,悄無聲息地合上後備廂,而後往山莊深處走去。莫斯從小就膽大,否則也不會在與周文清和張凱鐘的組合裏以他為首,想了想,他便貓著腰,遠遠跟在那人身後。

    沿著山莊的柏油路走了快半個鐘頭,莫斯琢磨著這傢伙不是大半夜出來夜跑鍛煉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今夜這罪自己就遭受得太冤枉了。又跟了半個鐘頭,正當他想放棄的時候,柏油路突然戛然而止,而那人卻沒止步,踩著泥土與碎石走向後山的茶園。

    莫斯又想,這人不會是來偷茶的吧?可是大半夜的,偷茶能值幾個錢?而且現在也不是產茶的季節啊,山上的茶樹光禿禿的,連葉子都很稀少。可是,這個揹包的黑衣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呢?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從身材動作上來判斷,自己應該不認得此人,加上這傢伙又是從顧小西的別墅裏走出來的,應該就是顧小西的那個所謂的「哥哥」。想到這裏,莫斯就心中一陣興奮,如果這傢伙是個小偷,自己把他當場抓住的話,顧小西肯定會離開這個偷雞摸狗的傢伙。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連片茶葉都偷不著,這哥們兒跑這兒來幹嘛呢?

    不會是夢遊吧?還是這兒有什麼寶貝?莫斯心中翻騰出無數種猜測。他一咬牙,也跟著那人踏著碎石和泥地進了後山,他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不管這傢伙是幹啥的,只要自己認定他是賊,再加上莊祥瑞的配合,也不是沒可能坐實這人是小偷的罪名,到時候顧小西肯定對這種人不屑一顧,那麼自己的機會就來了!莫斯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跟著那人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只是那人不知為何進了後山後,就只在那片茶園裏兜圈子,伸著腦袋不知道在幹什麼,還時不時把腦袋湊到地上,像狗一樣嗅來嗅去。

    莫斯暗罵道︰不會是個夢遊的神經病吧?

    突然,那原本趴在地上的人猛地站了起來,喝道︰「誰?出來!」

    莫斯頓時渾身炸毛,難道被他發現了?他媽的,一不做二不休,大半夜跑人家茶地裏瞎折騰,你還有道理了?莫斯深吸了幾口氣,正想站起來的時候,雖然聽到自己左前方有個孩子的聲音。

    「是我!」一個孩子從茶地裏站了起來。

    莫斯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深更半夜的,頂著西北風,跑到這滿是枯樹的茶山上,莫名其妙地又多出一個小孩,饒是莫斯膽子大,也被嚇得捂著嘴巴,面色蒼白。

    難不成撞鬼了?莫斯掐了掐了自己的大腿,自己也許是因為喝多了在做夢吧,可是大腿上傳來的生疼感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就在莫斯以為自己撞鬼的時候,剛剛那趴在地上聞了半天的人突然說道︰「你怎麼也跑來了?」

    那孩子道︰「下午你不是說,晚上再說嘛,所以我就一直等著你呢!就知道你要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所以我趁你不注意,先來了,嘻嘻!」

    嗯?莫斯微微皺眉,這不是今天跟顧小西一起來的小道姑嗎?這孩子不過六、七歲的光景,沒像到酒量那麼好。想到這裏,莫斯就一陣反胃,喝酒輸給一個孩子,說出去真要讓人笑掉大牙了。可是,這孩子和黑衣人為什麼大半夜地不睡覺,到莊祥瑞的茶山上來瞎搗鼓?

    那孩子道︰「山下味道很濃,順著惡臭味上來,反而淡了不少。」

    那黑衣人道︰「很正常,前些日子下過雨,水是往下流的,會把屍味和血腥味都帶到山下,這幾天天氣好,太陽一曬,西北風一吹,味道自然就淡了。」

    孩子點了點頭︰「好像不止一個人呢!」

    躲在一旁的莫斯又是心中一驚,難道自己被發現了?

    只聽那黑衣人道︰「有三種不太一樣的味道,還有一種很奇怪。」

    那孩子道︰「挖出來?」

    那人點頭︰「不管怎麼樣,得挖出來看看。」

    莫斯最近剛剛看過盜墓電影,心下暗道︰難道這傢伙和這小孩都來盜墓的?可是沒聽說這一帶有什麼大墓啊,或者說,莊祥瑞也知道這裏有大墓,但是一直瞞著別人。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怪不得姓莊的要把這些莊園全承包下來,怪不得這狗日的這兩年賺錢賺錢盆滿缽滿,他彷彿一瞬間就想通了,肥頭大耳的莊祥瑞立刻被人視作掘墓倒賣文物的大販子。他暗暗下定決心,抽空一定得好好才教訓莊祥瑞一番——這狗日的,昧著良心賺死人錢,也不說跟兄弟們分分。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不在西湖的這兩年,莊祥瑞看著跟胖子和張凱鐘越走越近,難道說,胖子和張凱鐘都知道這回事,只有自己一個外人被矇在鼓裏?

    莫斯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心中恨得牙癢癢,但也不能發作,眯眼看著那一大一小兩人拿著工兵鏟將茶園幾處地方挖得坑坑窪窪。

    突然,那小孩手中的工兵鏟彷彿鏟斷了什麼東西,小姑娘輕呼一聲︰「這邊這邊!」

    那黑衣人連忙奔過去,輕輕手工兵鏟撥弄坑中的泥土,而後取出了一段東西,因為隔得太遠,莫斯看不清楚,但他能感覺到那一大一小的興奮心情。

    那一大一小似乎並沒有準備現在就將泥土裏的東西取走,而是重新掩埋進土裏,又鋪上枯葉,又將剛剛挖開的坑重新恢復原樣,這才離開了後山。

    莫斯目送兩人離開,又等了十分鐘,見那兩人未回,這才定心,貓著身子,按記憶來到剛剛那兩人挖出東西的地方。

    莫斯看了看周圍,只有些枯樹爛葉,那一大一小是帶著工兵鏟來的,自己想用手挖開一個半人高的坑,那幾乎是天方夜譚,如果真挖開了,這雙手也廢了。不過他突然記得父親那輛老廣本的後備廂裏應該是有一把用來鬆土的鏟子的。

    想了想,他在現場做好了記號,獨自下山,回到柏油馬路上時,路燈居然亮了,看來山莊裏的電已經連夜修好了。

    走了快一個鐘頭,精疲力盡的莫斯終於回到自己那棟別墅,靠在老廣本雅閣上休息了一會,打開後備廂,果然有一把可以用來鬆土的鏟子,年前父親在花鳥市場買的,不過柄頭有些鬆動,父親還沒來得及安排人去更換。

    原想提著鏟子去後山,可是一個多鐘頭的路途對體力透支的莫斯來說實在太過遙遠,一不做二不休,莫斯干脆鑽進車裏,發動汽車,開上莊內的柏油路,駛向西北角的後山。

    原本一個小時才能走到的路途,開車只花了不到十分鐘,開到沒路的時候,莫斯停下來,又從後備廂裏拿出純淨水,喝了兩口,拎著鏟子再重新進入後山。

    就在莫斯進入後山的時候,莊有富拍著身上的塵土,走進監控室︰「兔子,藥箱在這兒嗎?剛剛去配電房,冒出個釘子,把老子的手給刮破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0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真正的幕後大人物

    被莊有富稱為兔子的保安正拿著手機打遊戲,見莊有富進來,忙不迭地去拿藥箱︰「我剛剛還奇怪呢,怎麼就突然斷電了!自打咱們這山莊建成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停電!」

    莊有富手背被劃開一道口子,倒也不算嚴重,齜牙咧嘴地消了毒,咒罵道︰「都怪他孃的這幾個官二代,大過年的,啥地方不好呆,要跑到咱們山莊裏來。否則這光景,老子應該睡在王四寶那漂亮媳婦兒的肚皮上!」

    兔子嘿嘿笑著,誰不知道他們老大莊有富跟王四寶在鎮財政所工作的老婆沈珠有一腿,據說沈珠的工作都是莊有富託他堂哥莊祥瑞找人給安排的,現在沈珠對莊有富可以算是死心塌地,被戴了綠帽子的王四寶敢怒不敢言。坊間傳聞,莊有富曾經半夜溜進沈珠家裏,一腳將王四寶踹去了隔壁房,之後就抱著沈珠一覺睡到天亮。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別人問起來的時候,莊有富都是嘻嘻哈哈也沒個實話。

    「富哥,你說這些官二代還真他媽的有勁啊,大半夜的,還要開車去後山打野炮,真是讓人想不通!」剛剛電力恢復的時候,兔子剛好在監控裏看到莫斯開著廣本進後山,不過快到沒路的地兒就沒了監控,所以原本還想著看場真人肉搏好戲的兔子頗為懊惱,早知道讓大老闆把後山上都裝滿監控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

    「你說什麼?」莊有富聽得一愣,「誰去後山打野炮了?」

    「那姓莫的官二代。」兔子道。

    莊有富一愣,隨即想到了那模樣水靈的北京姑娘,難不成真的讓姓莫的小兔崽子得手了?

    莊有富摸了摸口袋裏的香煙,想起那姓王的小哥為人處事還都算地道,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自己一個小人物,別說是市裏的大官,就算是鎮上的民警,自己看到了還不都得陪笑臉?幹嘛去自討沒趣呢?

    「哦,他啊!」莊有富聳了聳肩膀,隨口問道,「去了哪座山?」

    「斷頭路,西北角的那座山丘。」兔子道。

    「西北角?」莊有富陡然皺眉,莊祥瑞說過,西北角的茶山是這座山莊的風水眼,請高人在那兒做過法,平日裏不許山莊的人往那座山上去,就連豐收季節,那座山的茶葉長勢再好,也不許人去採,唯一允許進入的,也就只有莊祥瑞自己而已。

    莊有富一時間犯了難,那姓莫的官二代要是真帶人去了風水山上打野炮,他自個兒爽不爽不打緊,要是壞了莊子的風水,自己這幹跟著莊祥瑞吃飯的人,還不都得像以前那樣喝西北風去?

    做人,由簡入奢易,但由奢入簡難,莊有富可不想再回到當初那靠蠻力收繳點保護費的日子裏去,想到這裏,他從牆上取了電瓶車的鑰匙︰「兔子,你在這兒好好值班,我去後山看一眼。那他孃的官二代可別出什麼妖蛾子事情,要是真出了事,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兔子是跟著莊有富當年一起收保護費的兄弟,哪裏不知道這傢伙的德性,擺擺手道︰「想觀戰老大您就去,做兄弟的我幫你把風!」

    莊有富也不知道怎麼跟兔子解釋,急急忙忙拿了鑰匙便趕向後山。

    莊有富心急火燎的時候,莫斯已經憑著記憶,慢慢摸向剛剛做好記號的位置。夜色漸暗,山上的霧氣也愈發濃鬱,莫斯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上茶山,又尋了一會兒,終於找到那處地方。

    莫斯是醫學院籃球隊的籃球隊長,體能很好,剛剛一來一回的步行,酒勁早就散了,開車來後山的路上,又從父親車內的扶手箱裏找了兩塊餅幹填了下肚子,這會兒算是精力充沛,再加上好奇心作祟,手上的動作很麻利,沒多會兒就挖出了半人深的坑,等他的鏟子也磕踫到一個東西並將其從中鏟斷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應該已經找到了。

    就在他想彎腰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山下傳來沙沙的腳步聲,莫斯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鋼鏟。只聽外面那人自言自語道︰「該死,忘了帶手電筒,媽的,手機也沒帶……狗日的官二代,打野炮也不分分地方,這風水嶺哪裏能隨隨便便能野#合的地方!」

    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莫斯想了想,下午迷迷糊糊地,好像是有個保安送自己回別墅的,跟這個聲音很像。

    夜間光線很暗,又起了大霧,加上茶山上漫山都是茶樹,罵罵咧咧地莊有富並沒能發現離自己幾米開外的大坑,莫斯正蹲在坑中,一動都不敢動。

    腳步聲慢慢走遠,莫斯砰砰的心跳聲這才慢了下來,長長吁了口氣,他伸手去摸腳下踩著的棍狀東西,等拿到手上一掂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是什麼古玩墓藏?這分明是一段人類的大腿骨。莫斯是北清大學醫學院臨牀醫學系的高材生,學業中等偏上,一段人類的大腿骨他還是能認得出來的。一時間,無數個念頭從莫斯的腦中閃過,不過幸好他也膽大,心想反正已經挖開了,何不再挖兩鏟子看看。不挖還好,一挖居然挖出了更多的骨頭,此時他已經可以肯定,這裏埋著起碼兩具人類屍體,而且從碎裂的盆骨看,應該是一男一女。

    莫斯不敢在這裏久留,將坑填平後,草草地鋪上一層枯葉後,連忙飛速下山,取車時果然看到還有一輛電動車停在車旁。

    他一路殺回別墅,用奪命連環呼將胖子周文清喊清,將睡眼惺忪的胖子塞進車裏,連夜離開了龍井山莊。

    莊有富在後山轉了一圈,還栽了個跟頭,跌得鼻青眼腫,等下山時發現莫斯的車已經不在了,頓時氣得跳腳罵娘,回到值班室,聽兔子說兩個官二代連夜離開了龍井山莊,頓時心中冷笑,估計是得手了,生怕人家姑娘第二天死賴著他,所以才慌不擇路地連夜逃跑。

    「兔子,晚上姓莫的去過後山這事兒,就你知我知,你可千萬別說漏出去,那山頭我哥開過光做過法,明令不讓人進去的,咱們把姓莫的小子放進去打野炮,沒準兒壞了我哥做生意的風水,趕明兒咱倆都得失業!」莊有富威逼利誘道。

    兔子跟著莊有富好不容易纔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哪敢輕易就砸了自己的飯碗,連連點頭道︰「放心放心,鐵定不能說出去,咱也不能拿自個兒的飯碗不當回事啊!」

    莊祥瑞將張凱鐘送到家,又讓司機把自己送到市裏面的一處別墅區,他在那兒有兩棟別墅,小區的最南側住著一個年僅十九歲的西湖音樂學院的大學生,被他當金絲雀養著,小區的最北側住著市歌舞團的一名小花旦,天生媚骨的長相,也是他包養的女人之一,反正對他來說,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老闆,去南面還是北面?」莊祥瑞的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退伍軍人,話不多,但忠誠度很高。

    莊祥瑞想了想道︰「調頭,去麗景苑吧,今天酒喝多了,就算了吧。」

    司機正調頭的時候,莊祥瑞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頓時神色微緊,接通後恭敬道︰「老闆,有什麼指示?」

    電話裏,那人說了些什麼,莊祥瑞都是恭敬點頭的模樣,最後還不忘說一聲「那好,老闆您早點休息,老闆晚安」。等掛了電話,莊祥瑞這才鬆了口氣,擡頭果斷對司機道,「不去麗景苑了,去倉庫,今晚有貨到。」司機點頭,發動汽車,趕往莊祥瑞口中的倉庫。

    就在莊祥瑞的車駛出小區的時候,一輛黑色大眾也緩緩從路邊駛了出來,遠遠地跟在莊祥瑞的寶馬740後面。

    黑色大眾內,白曉生開著車,打了個哈欠道︰「華隊,大半夜的,咱們跟著一個販茶葉的,有勁沒勁?」

    華山坐在副駕位上,兩眼發亮,多年的從警經歷讓他隱隱感覺到這一次應該是踫上大案子了。

    「別說話,專心開車,小白同志,咱們頭兒、我還有你,能不能升職加薪,就看這一次了!」華山興奮地搓了搓手。

    「華隊,您別跟頭兒似的,總說話說一半啊!到底怎麼回事?」白曉生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問了,先開車,我給咱們頭兒打個電話。」華山拿出手機,撥給李雲道,「李局,盯著呢,您那邊需不需要幫手?嗯,好的,我等您通知。」

    掛了電話,白曉生打量著華山一眼,奇道︰「華隊,咱們頭兒親自出馬了?」

    華山點頭道︰「其實線索就是頭兒親自發現的。一開始,我還真有點兒懷疑咱們這位年輕的局長,能不能帶好隊伍,現在看來,我那點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白曉生突然想到了什麼,道︰「華隊,這次這個案子,是不是跟之前龍井山莊的人口失蹤案有關?我記得龍井山莊的老闆好像就叫莊祥瑞。」

    華山笑得意味深長︰「按頭兒的判斷,姓莊的只是個擺設,真正的大人物應該還在後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1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失戀的斐大少

    華山和白曉生開車跟著莊祥瑞,開出市區,一直開到城東的白沙灣經濟開發區,開發區距離市區並不遠,僅有十五公里,整個浙北最大的大學城就坐落在白沙灣經濟開發區。

    「華隊,他一個販茶葉的,大半夜跑大學城裏頭來幹嘛了?」白曉生看著路兩旁的大學校園,表情頗為不解。

    「咱們先盯著,但頭兒的意思是不能打草驚蛇。」華山摸著下巴上的鬍渣道,「頭兒應該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看清楚他的車去了哪兒,之後咱們就收工,我請你吃火鍋去!」

    果然,又開了一會兒,寶馬轎車拐進一處黑燈瞎火的工廠,白曉生和華山沒有任何遲疑,勻速從工廠大門前駛過。

    「包裝盒生產廠?」華山皺眉思索著,莊祥瑞的主業跟茶葉相關,如今這世道,任何行業都講究包裝,茶葉包裝精美與否,對銷路也有很大的影響,所以不排除莊祥瑞從主業向配套產業延伸投資的可能性。華山其實很想進這家黑漆漆的廠區內看個究竟,但李雲道吩咐過只要用三組人馬對莊祥瑞實施二十四小時的監視就行,不能讓嫌疑人有任何一丁點的察覺。

    次日上午,李雲道開車將顧小西和兩個孩子送到蕭山機場,此時已經是春節返城高峯,機場內人頭攢動,熱鬧異常。

    「以後一個人在外面可千萬不能喝這麼多酒,另外,回學校後,離姓莫的那小子遠一點,有小傢伙心懷鬼胎,我估計回頭還會去糾纏你。我會跟小北打個招呼,如果這小傢伙再敢動歪腦筋,我頭一個廢了他。」李雲道拍了拍顧小西的腦袋,寵溺道,「小姑說你不想讀研究生,也不是不可以,讀書不是萬能,有本科水平,不搞科研的話,在社會上是夠用了。不過既然你不想再繼續深造,那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出來後要幹些啥,可不能浪費了大好的青青年華!」

    顧小西噘嘴道︰「好了好了,哥,你的嘮叨都快趕上我媽了。」說著,小妮子撒嬌道,「昨晚我喝醉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訴王小北。我知道莫斯對我有想法,不過我想他還沒大膽到敢趁人之危。你要是告訴王小北,莫斯就甭想在京城多呆一天了。我聽說他爸是西湖市的市政府副祕書長,哥,你一個人在這兒多不容易啊,別再給你豎敵了。多個朋友,很多事情要容易得多!」

    李雲道卻認真道︰「你是我妹妹,你的安全對我來說,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大事!一個副祕書長,別說是他兒子,就算他本人,敢動你一根汗毛,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廢了他!這一點,我跟王小北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顧小西跳起來抱著李雲道撒嬌道︰「好哥哥好哥哥,我知道你和王小北都是為我好!要真的不想莫斯還來騷擾我,你們倒是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啊!」

    李雲道見小丫頭眼珠子溜溜地轉,就知道顧小西肯定有自個兒的想法了,無奈道︰「你看上誰了?說來聽聽,哥幫你參考參考。」

    顧小西湊到李雲道耳邊說了些什麼,李雲道頓時面色一沉,嚴肅道︰「這怎麼行?斐小寶有洛珊珊了。」

    顧小西嘀嘀咕咕道︰「他倆和平分手了……」

    「啥?」

    李雲道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盯著顧小西的目光讓小丫頭渾身不自在︰「他們分手跟我可沒有關系,他們倆在公司經營的戰略方針上產生了很大的分歧,斐寶寶想堅持走國際化路線,往大了運作他們的情趣用品品牌,但洛珊珊想先站穩中國市場……具體的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上次他們公司來北京參加創意博覽會,我認識了他們的一個市場部總監,才聽那位高總監說的,她也不知道我認識斐寶寶。」

    李雲道嘆了口氣道︰「這世上能同患難卻不能共富貴的例子,又何止一個兩個?這麼說他們倆現在已經分手了?」

    顧小西點頭道︰「洛珊珊做得有些過份了,她聯合美國一家國際資本公司,想收購斐寶寶手裏的股權,被拒絕後又動用各種資本手段企圖攤薄斐寶寶的股權比例,總之他們倆現在鬧得挺僵的。」

    李雲道想了想道︰「行,只要你不是第三者就行。西西,你記住一句話,一個男人,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爭取來的,現在他用什麼樣的方式跟女友分手,將來同樣的待遇便極有可能付諸在你自己的身上。薄情寡義的人是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發生改變的!」

    顧小西吱唔道︰「斐寶寶說他想把手裏的股權無償地都轉讓給洛珊珊……」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李雲道莫名地鬆了口氣,腦中再次浮現那個趿著人字拖、穿著花綠大褲衩,一件緊身小背心的大男孩開著一輛銀白色的寶馬z8敞篷跑車,從車裏跳出來老遠不笑嘻嘻沖自己揮手。

    青春,對於斐寶寶來說,應該已經遠去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成熟往往都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的。

    盡管十力和曉蠻兩個孩子也依依不捨,但還是很聽話地跟著顧小西踏上了飛回京城的飛機。

    從機場出來,李雲道便給斐寶寶發了微信。

    要不要來跳西湖?雷峯塔七十一米,跳下來基本沒救。

    不一會兒,斐寶寶回了張哭泣的表情,緊跟著又發了一條,哥,這回我算不算是栽了?

    李雲道說,沒失過戀,沒打過逆風局,也能叫男人?

    斐寶寶又回了張哭泣的表情,哥,你說兩個人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怎麼就能為了公司的一點破事兒,翻臉不認人呢?

    李雲道說,價值取向是檢驗愛情的唯一標準。

    斐寶寶說,哥,我以前以為我和她是一類人。

    李雲道說,那會兒是,現在不是。

    斐寶寶說,哥,人怎麼會變得這麼快呢?

    李雲道說,你他孃的唯物辯證法全還給哲學老師了?除了變化,這世上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嗎?

    斐寶寶說,我曾經以為我跟珊珊之間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李雲道說,那會兒你還是少年,現在你已經是青年了,再過幾年就是中年了。

    斐寶寶說,我已經體會到中年危機了。

    李雲道說,滾你個蛋,你體會的是失戀,連失敗都算不上。

    斐寶寶說,哥,我想靜靜。

    李雲道說,那滾來西湖吧,我到機場接你。

    斐寶寶說,飛機剛降落。

    李雲道說,你奶奶個熊,老子剛從機場出來,你他孃的給老子乖乖等著,到了機場見不到人,別怪我讓十力晚上就給你扎小人。

    說完,李雲道立刻下了機場高速,調轉車頭,又重新殺回蕭山機場。

    等見到斐寶寶的時候,果然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頹廢氣質,之前見面時的商務精英範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一條破仔褲,一件破夾克,外加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用過的牛仔雙肩包。

    見面給了斐大少一個熱情的大熊抱後,李雲道便在這搖滾氣質的傢伙胸上錘了一拳說,失戀嘛,又不是世界末日。這年頭,兩只腿的母豬很稀罕,但兩條腿的美女到處都是。

    斐大少還以一個苦笑道,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已經傷心欲絕了。

    李雲道勾著斐大少的脖子道,跳雷峯塔你就甭想了,雷峯塔最近在整修,你也上不去,西湖倒是可以試一試。不就是個女人嘛,要死要活的,看,那不就是個美女!

    斐大少連擡眼皮看一眼美女的興趣都欠乏,怏怏無力說,哥,我就想找個地方靜一靜,香港太吵了,上海也不想回,思來想去,也就只好來找你了。

    李雲道跟斐大少勾肩搭背,嘿嘿笑著說,這就對了,兄弟用來幹嘛嗎?不就是為了危難之際用來兩肋插刀的嘛,走,哥帶你一醉方休去。

    接下來,斐大少便被李雲道塞進車裏,開著車窗,迎著寒冽冷風,一路狂飆至市中心的一處ktv,要了個包間點了兩箱啤酒數個小菜,也不唱歌,只讓dj專放那些磨人眼淚的失戀歌,聽得斐大少喝著啤酒吃著麻辣鴨脖淚眼婆娑,等八瓶啤酒入去,斐大少便拿著話筒一路《死了都要愛》地一邊虐心一邊虐自己的嗓子,直到唱到精疲力盡纔算偃旗息鼓。

    而後李雲道又讓服務員往後備廂裏扛了兩箱聽裝的啤酒,找代駕將兩人送到西湖邊,迎著湖畔寒風,一邊喝酒一邊咿咿呀呀唱著不著調的歌,唱得湖風也愈發呼嘯。

    怎麼樣,好點了沒?李雲道雙手撐在臺階上問斐大少。

    斐大少站在湖邊玩踩邊邊的把戲,說道,還是生無可戀啊。

    李大刁民二話不說,上前一腳將斐老司令捧在手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著的斐大少爺踹進了西子湖。

    斐大少一個不備,嗆了好幾口水,幸好他是游泳健將,接過李雲道從岸上甩來的救生圈,破口大罵道,李雲道,你他媽的混蛋!

    李雲道蹲在岸邊笑嘻嘻地看著在零下三度的天氣裏不斷踩水的斐大少,笑著說,你等著,我去車裏拿魚桿拉你上來。

    說著,李大刁民真的不慌不忙地回車裏取了魚桿和毛毯,將凍得瑟瑟發抖的斐寶寶從水裏撈了上來,把毛毯扔了過去,微笑道,好了,現在為了她你已經死過一回了,別再要死要活了,真的沒啥意思!真死了的話,就一了百了?你還是想想,接下來,眼下的問題該怎麼解決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1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山莊裏的慣例

    斐寶寶裹著毛毯卻依舊凍得牙關節打磕,望著黑漆漆的湖面良久,突然擡頭說,哥我想回學校讀了。

    李雲道拿著啤酒罐愣了一會兒說,夢想和女人孰輕孰重,你自個兒應該比我更清楚。

    斐大少搖頭說,公司走到一定規模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學到的東西不夠用了,尤其是在公司的管理上,明顯缺乏系統化管理思路,這也是導致這一次創業會走向失敗的原因之一。其實那會兒就特別想回爐重造,只可惜就算我自己想停一停都有無數的事情推著往前走,現在這樣也挺好,是時候回去把沒唸完的書唸完了。

    李雲道點頭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支持你。

    說著李大刁民便露出一臉算不上厚道的驚羨,說,你他媽的真走運,這時候回學校讀書,大把大把膠原蛋白的妹子等著你去臨幸。

    斐大少慘笑搖頭說,現在還談感情這種東西,好像有些奢侈了。

    李雲道笑著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不過感情東西的確很金貴啊。

    一個奔三一個剛過三十的兩個男人,坐在西湖畔的凌冽寒風中,幹掉了整整兩箱灌裝啤酒,還殘留一點清醒時,兩人打車回到玫瑰園,進門便一個睡了沙發,一個躺了地板。

    一夜無話,李雲道最近體力透支得厲害,這頓酒愣是讓他睡到日上三竿。等醒來時,卻發現斐大少留了張字條,人卻已經離開。

    「哥,我回趟上海看看外公,年後就去學校辦復學手續,有空再殺來西湖看你。」

    李雲道放下字條,坐上沙發上不禁苦笑,感情上的挫折對於斐寶寶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年輕的時候就應該盡量早些犯錯誤,早些跌跟頭,否則功成名就後,有些代價就已經不是單單慘重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斐寶寶如此付出的代價也只是一份還未開花結果的感情和一份春耕後還未到收獲季節的事業,但對於莊祥瑞來說,如果跌倒,他面臨的將會是滅頂之災,至於為什麼,他覺得此時此刻,或許也只有天知地知還有他自己知曉了。

    莊祥瑞回到龍井山莊時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一到山莊辦公室,就將堂弟莊有富喚了過來︰「莫少和周少臨走前說了些什麼嗎?」

    莊有富小心翼翼陪笑道︰「沒,沒來得及。前兒晚上正好山莊停電,也沒來得及跟莫少和周少多說幾句,好像走得挺匆忙的,估計是市裏有什麼事情等著處理。不過姓顧的小姑娘和王先生倒是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離開的,小綠去送早餐的時候,聽他們提了一口,那顧小姐好像是北京人,那位王先生應該昨天一早就直接送他們去機場了。」

    莊祥瑞點了點頭,他最近也越來越感覺到力不從心,尤其是倉庫那邊的事情,從前天夜裏一直折騰到昨天白天,弄得他焦頭爛額。幸好莫斯這幾個富二代沒給他整出什麼妖蛾子,否則兩頭照應,他真的要自顧不暇了。

    莊祥瑞揮揮手,示意莊有富出去。

    莊有富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道︰「莊總,李鎮長來過電話。」

    莊祥瑞皺眉︰「他又想幹嗎?」

    莊有富小聲道︰「李鎮長說明天鎮上還有幾個投資商來,想請小紅和小綠去陪一陪。」

    莊祥瑞「噌」地一聲站了起來,順手抄起桌上的瓷杯甩向客廳的牆, 鐺一聲,瓷杯粉身碎骨,他的臉上布滿陰霾︰「真把我這兒當婊子院了?去你孃的,要人陪,怎麼不讓大院裏出幾個剛安排過來的女大學生呢?」

    莊有富噤若寒蟬,他倒是很少看到莊祥瑞會反應如此激烈,以往就算李鎮長不提要求,莊祥瑞也會自己上趕著把小紅小綠這兩個騷娘們送去陪酒,可怎麼今天自己才說了一句,他就恨不得喊打喊殺的?難不成莊總跟李鎮長之間起了什麼齷齪?不應該啊,別人不知道,他莊有富可是清楚李鎮長跟莊總之間的密切關系的,就算拋開這麼多年的情份不談,單從利益上來說,兩人是捆綁在一起的。

    莊祥瑞又罵咧了一陣子,最後依舊偃旗息鼓,重新坐下後,撐著額頭苦悶許久。

    莊祥瑞不吱聲,莊有富便也不敢走,只好候在原地,良久,終於聽莊祥瑞開口道︰「你去安排一下,讓小綠和阿蘭一起去吧!」

    莊有富看上莊子裏的服務員阿蘭許久了,但遲遲沒能得手,此時莊祥瑞說讓阿蘭去陪酒,莊有富便有些不太樂意了,但在莊祥瑞的面前,他又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好打著哈哈勸道︰「莊總,阿蘭毛手毛腳的,萬一一個不好得罪了領導和客人,咱們反倒是成了好事辦壞事,好不這樣,還是讓小紅和小綠去……」

    啪!

    一記耳光!

    摸著火辣辣的臉龐,莊有富被打懵了,他萬萬沒想到莊祥瑞會對自己動手。莊有富也曾是鎮上的大青皮,靠收保護費和非法生意為生,莊祥瑞這一把掌倒也真把莊有富的火氣給打了出來,一時間莊有富臉上出現了數種表情,有屈辱,有憤怒,有不甘,但最後還是化作一抹訕笑︰「莊總,您別著急啊,您要真覺得小紅不合適,那就讓阿蘭去唄,大不了我多跟她吩咐幾句,只要別一去就壞了規矩。」

    莊祥瑞鼻孔出氣地嗯了嗯,莊有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連忙退出別墅。等走到別墅門外,腳步突然停滯,雙眼通紅地回望了造型奇特別墅兩眼,而後看看四下無人,朝別墅大門的方向吐了數口口水,心中暗忖︰莊祥瑞最近的狀況似乎越來越糟糕了,前陣子聽說保安大徐辭職前,也被莊祥瑞用高爾夫救棍狠狠教訓了一通,到今天腰上的淤青還未能散去。

    哼,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老子早就抽你幾個大耳括子了。莊有富想著,迎面正好走來一個長相還算出挑的姑娘,穿著白藍相間的工作服,腦後扎著發髻,插著根木杈,樸素而大方——這不正是莊有富心心念唸的阿蘭嗎?

    輪相貌,無論是小紅還是小綠都比阿蘭要高半籌,但是阿蘭卻臉蛋沒她們倆漂亮,但氣質卻比那兩位優雅數倍。

    「阿蘭!」莊有富訕笑著跟阿蘭打招呼。

    阿蘭裊裊地走了過來,笑著喊了聲︰「有富哥!」

    莊有富頓時覺得靈魂似乎都要出竅了,搓著雙手,卻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些什麼好,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出句話︰「對了,剛剛李鎮長來過電話,晚上鎮裏有接待任務,你和小綠都要參加。」

    阿蘭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嫣然一笑︰「好的呀!可是這原來不是小紅姐和小綠姐的事情嗎?」

    莊有富有些不捨,但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滋味令他記憶尤新,只好垂著眼皮道︰「這不是李鎮長和莊總看得起你嘛!」說著話的時候,莊有富覺得有些揪心,可是等說完後,他除了隱隱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外,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錯覺。

    阿蘭咬了咬下脣,面露忐忑︰「有富哥,我也不懂酒桌上要說些什麼,就怕壞了李鎮長和莊總的事情。」

    莊有富似乎不敢看阿蘭的眼楮,擺擺手道︰「沒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呀!」

    阿蘭點點頭︰「嗯,那還要請有富哥多教我。」

    莊有富擺了擺手︰「好說好說,你去稍微準備一下,我估措著到下午的時候,李鎮長就要催著把人送過去了。」說完,莊有富背著手,微微弓著腰,與阿蘭擦肩而過。

    阿蘭微笑目送莊有富離開,轉身後,微笑表情轉瞬化為陰霾和厭惡。她擡頭望了望莊園裏的參天大樹,樹梢間透出幾抹陽光,林子裏鳥鳴聲不斷。

    她突然長嘆了口氣,望向西北角的那處茶山,良久才收回目光,再次挪步時才又恢復了那張笑容溫和的臉。

    下午四點,李鎮長派來的司機將小綠和阿蘭都接去了鎮上,當天晚上,小綠和阿蘭都沒有回來,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司機才將小綠和阿蘭送了回來。

    莊有富躲在保安室裏不敢露頭,倒是莊子裏有跟姑娘們相熟的保安問了句︰「怎麼到早上纔回來?」

    小綠解釋說︰「昨天晚上喝醉了,就在鎮上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小綠說話的時候,阿蘭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太自然,莊有富躲在保安室裏透過窗簾縫偷偷觀察著阿蘭的表情動作,良久狠狠咬牙,罵了聲「狗娘養的世道」!

    阿蘭突然回頭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正是莊有富所在的保安室,莊有富連忙嚇得躲到窗簾的後方。等意識到阿蘭在室外並看不到自己的時候,這才又罵了自己一句「蠢貨」。

    小綠拉了阿蘭一把︰「走,去一趟莊總那兒。」

    「啊?」阿蘭明顯不解。

    「走呀,這些都是慣例!」小綠神祕地拉著阿蘭一起走進莊祥瑞經常住的那棟別墅。

    過了幾分鐘,小綠興高采烈走出別墅,右手緊緊捂著右側的口袋。

    而阿蘭則是一臉平靜,只是望向西北角那座茶山的目光,又多了幾份不易察覺的迷惘。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1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果然出事

    「頭兒,出事了!」

    深夜,李雲道的手機響起,是戰風雨打來的電話,聲音裏透著些緊張。

    「怎麼了?」凌晨時分,李雲道還沒有睡下,開著免提,目光仍舊停留在嵌入牆面的巨大電子觸摸屏上,案情分析的蛛網式推導鏈條上又多了一個新增的鏈條,上面分別寫著莊祥瑞、莫天印、周自剛和張士英等四人的姓名。

    「剛剛在東城區天域蘭海花園小區發生一起兇殺案,死者是一個名叫王保強的外賣小哥,被十二名不明身份的社會人士圍毆,其中一腳踢中脾髒,內出血當場死亡。」戰風雨的聲音有些沉重,但馬上又道,「初步推斷,王保強剛剛在送冰的時候被戚洪波的手下盯上,估計是老七頭是想殺一儆百。」

    李雲道微微蹙眉,果然還是不出所料地出了命案,雖然他早就料到,毒販之間的市場之爭最終將會演化成性命相搏的戰場,但卻沒料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但從這一點李雲道也能推斷出,「散冰黨」的出現,對戚洪波麾下的傳統毒品銷售渠道的沖擊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按正常程序走。」李雲道一邊思索一邊道,「正常破案,這種案子難不倒你們吧?」

    戰風雨在電話中道︰「小區內外都有監控,加上還不止一個目擊證人,真想破案的話,沒有難度,只是」

    李雲道也知道戰風雨的顧忌,等了這麼多天,終於到了兩虎相爭矛盾沖突爆發的時刻,真要破了案,或許就會打破勢力均衡,散冰黨會愈發猖狂。如果任由散冰黨手中的冰毒肆意擴散,將會接下來數年的西湖社會治安產生致命的影響。

    「現在可不止一雙眼楮盯著刑偵和專案組。」李雲道笑道,「該拿出來的態度還是要拿出來的。」

    戰風雨恍悟道︰「頭兒,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李雲道看著屏幕又重新陷入深思。

    很明顯,散冰黨搶佔了戚洪波的利益,這纔有了近日外賣小哥頻繁被不明身份人士騷擾的事件。戚洪波身邊的人李雲道也一一做過排查,戚小江雖然跟李雲道發生過沖突,但是調查下來的結果卻顯示,戚小江對戚洪波手中的黑道生意並無興趣,甚至可說是有些反感,這幾年戚小江一直致力於想將戚家由黑洗白,但是戚洪波卻在劍走偏鋒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戚小江操控散冰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其次就是戚洪波身邊的幾大得力幹將,但只有一人卻為可疑那就是綽號「老貓」的毛舒。

    在別人眼裏,「老貓」如今是戚洪波黑道生意的左膀右臂,但李雲道卻知道,「老貓」曾是高焱手下的緝毒員,臥底在販毒組織十餘載光陰。至於「老貓」為什麼會叛變,這一點高焱一直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但臥底叛變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便可只是高焱作為直接上司,肯定是要承擔起一定的責任。李雲道除夕前夜也跟「老貓」見了一面,從「老貓」的眼神裏,李雲道已經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更多的卻是如同一個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吞噬了這個原名「門智雷」的警校畢業生的所有良知。老貓是不是散冰黨的幕後操控人,這一點李雲道現在還無法確定,但如果老貓真的由白轉黑,那麼他對戚洪波的忠誠程度也是值得商榷的一個人會叛變第一次,便會叛變第二次,這是性格決定,而人的性格卻是天生刻在骨子裏的。

    李雲道懷疑的第三個人則是被戚洪波「發配」到戚小江身邊當司機的凡瘸子凡青蛇。江湖傳聞,凡青蛇擅使快刀,曾對戚洪波忠心耿耿,便在護主一役中奮力廝殺,傷了一條腿,傷愈後便被戚洪波找了個理由塞到戚小江身邊當了司機。原本戚小江是有足夠的理由背叛戚洪波的,但是李雲道前陣子收到江南那邊幾個朋友傳來消息,說是一個叫凡青蛇的浙北人曾到姑甦和江寧打聽過自己的消息。戚小江對黑道持敬而遠之的感度,凡青蛇一個瘸子居然為打聽李雲道的事情主動北赴江南,顯然肯定不是為了旁人,在李雲道看來,盡管戚小江對黑道諸事嗤之以鼻,但此時安置在他身邊的凡青蛇幾乎就是往後的「顧命大臣」,只要戚洪波想交接「皇位」,在凡青蛇的協助下,戚小江並非不能一蹴而就地掌控戚洪波辛苦打下的浙北黑道王國。

    李雲道懷疑的第四人卻是剛剛認識不久的莊祥瑞。這個發現讓李雲道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很明顯,莊祥瑞就是莫、周、張三家中的某一家或兩家的白手套,或者說莫、周、張三家人原本就是沆瀣一氣。如果僅僅是莊祥瑞,李雲道或許也不會覺得太過詭異,可是加上權錢結合的莫、周、張三家人的話,那這件事的涉及面可以就很廣了,甚至可能想殲滅他們也需要曠日持久的調查搜證。李雲道突然想到一個更令他心中黯然的點如果湯力不是那個「水獺」,那麼那隻「水獺」會不會是莫、周、張三家人的其中一家呢?

    又或者說,「水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而且他們早就瞄準了大老粗戚洪波無法涉足的新興毒品市場。假如,莫、周、張三家都與「水獺」有牽連,那麼他們的貨源從何而來呢?製造冰毒的原料在大陸是嚴控的,這就意味著他們需要一個進口原料的祕密通道。

    李雲道的目光露在張士英的照片上,照片是一張穿戴整齊的制服照,照片上的男子大約五十開外,白臉勾尖,眉毛稀疏,從相人術上來看,這是典型的奸臣相。李雲道去張士英的辦公室匯報過工作,特別是「散冰黨」專案組成立的前夕,李雲道還特意去了一趟公安廳,專案組的成立當時也得到了張士英的大力支持。另外,張士英還分管緝私,在他的職權範圍內,給毒品的原材料進口提供一些便利,顯然要比冒險從其它渠道走私要安全得多。

    李雲道一時有些想不通,張士英如果參與販毒,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張士英的夫人甄平是西湖最大的地產開發商人,家中資產何止千萬?坊間曾傳聞,為了張士英的仕途著想,甄平為了不上福布斯排行榜每年都要耗資千萬進行打點。有這樣的萬貫家產,張士英參與販毒,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李雲道的思路一時間戛然而止,因為戰風雨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頭兒,省公安廳派了人下來調案今晚的兇殺案。」戰風雨的聲音低沉,「這會兒已經接管了現場,連搜證都不用我們市局的人了。」

    李雲道微微一愣,暗道來得好快,但還是勸慰道︰「這樣也挺好啊,省廳為咱們減負!通知兄弟們收隊,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天塌下來還有我先頂著呢!」

    戰風雨欲言又止,在電話裏嗯了好一會兒,才道︰「頭兒,省廳派來的是柴達。」

    李雲道頓時皺眉,柴達是省廳刑偵局的一朵奇葩,從警二十餘年,基本上沒破過什麼大案,但拍馬屁的功夫自成一家,所以雖然業務能力稀鬆平常,但升官速度堪比坐火箭,此時已經是省公安廳刑偵局的副局長,平時也就管黨建平臺等務虛的事情,這是這麼幾年來,柴達第一次被派作欽差下基層辦案。柴達這個人在浙北公安隊伍裏還有個綽號叫「無敵摘桃手」,多是被他搶了功勞的人以此來諷刺見功便搶的柴副局長。

    「我知道了,還是那句話,你讓兄弟們收隊,我親自去對付他。」李雲道想了想,說道。

    「算了,我讓他們先回去,我在這兒等您,現場的情況,我應該是最瞭解的,省得呆會兒姓柴的又不有知道會整出什麼事情來。」戰風雨說道。

    「這樣也好,我二十分鐘到現場。」

    李雲道換了身衣服,十五分鐘便趕到現場,似乎生怕小區的羣眾不知道這兒死過人一般,柴達讓人用警方的警戒線在案發的小區門口圍出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地方,大晚上臨時調集了數量照明燈將整個現場照得猶如白晝。這個點原本小區裏的居民就早該睡下,此時不光沒睡,而且陸陸續續還有人趕到警戒線旁來看熱鬧,有幾個膽大的還想越過警戒線沖到屍體旁來看看。

    屍體就躺在小區廣場的正中央,柴達帶來的技偵人員倒是很專業,此時一絲不苟地蒐集著屍體身上和周圍的證據,而穿著筆挺警服的柴達站在遠離屍體的警戒線邊上,背著手,面朝屍體,面露厭惡之色,彷彿呆久了他便會突然吐出來一般。

    李雲道走到柴達身邊,微笑道︰「柴局你好,我是李雲道。」

    柴達倨傲地瞥了李雲道一眼︰「哦,你就是那個八零後的副局長?」

    見柴達不願與自己握手,李雲道也不以為意,只笑了笑,接著道︰「是的,其實剛剛我還在頭疼,這案子怎麼破,現在有柴局長你會鎮,我們市局的同仁再在這兒呆著就太礙事了。風雨,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兒晚上降溫,怪冷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2
第一千零七十章 小五的發現

    柴達鼻孔朝天,打官腔道︰「李雲道,市局的人你可以撤走,不過要是延誤了破案時機,上頭問起來,我也就只好如實稟報了。            」等他轉過頭,卻發現李雲道早已經走開,此時正蹲在屍體旁看著些什麼,這讓柴達頓覺顏面無光,心中暗暗記恨。

    戰風雨也蹲在屍體旁,黯然道︰「都110報案中心記錄,死者幾天前也在夜間送外賣時被人攔下,捱了頓打,估計只在家裏躺了一天,就出來重操舊業。」

    李雲道微微嘆了口氣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完,他便起身,回頭淡淡掃了柴達一眼,柴達鼻孔出氣,頓時扭過頭去。李雲道知道算是把這位靠拍馬屁上位的刑偵局副局長得罪慘了,但李雲道此時卻懶得跟柴達多周旋這麼簡單的案子還要派省廳的人下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來找碴的,要麼就是來摘桃子的。李雲道覺得前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裏頭應該少不了趙平安的暗中授意。站在一把手的對立面,這讓李雲道越來越覺得在浙北的一舉一動都彷彿是戴著鐐銬起舞,身後還有千百雙眼楮盯著自己,只要稍有差池,面臨的或許就是來自趙平安的雷霆之擊。

    「柴局,姓李的就這麼走了?」一個身材瘦小的三角眼湊了過來,剛剛他一直在遠遠觀望著柴達跟李雲道的交鋒,此刻見李雲道離開,這才湊了上來,笑意諂媚,「不是仗著自己有點兒背景嘛,居然敢如此放肆,柴局,我發現現在的年輕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這些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連對老前輩起碼的尊重都不懂,這樣的人混我們警察隊伍裏,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缸醬。」

    柴達哼了哼道︰「不用管他,看他還能蹦多久!得罪了趙書記,我估計他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什麼警界新星,什麼毒販剋星,我估計都是之前那些人為了給他的履歷上添上幾筆,冒領了別人的功勞。」三角眼的男警察添油加醋道。

    柴達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屍體,皺眉道︰「怎麼樣了?」

    三角眼答道︰「看樣子應該是脾髒破裂而亡。」

    柴達冷笑道︰「抓人。」

    三角眼微微一愣︰「抓誰?」

    柴達看了他一眼,三角眼立刻反應過來︰「誰殺了人就抓誰。」

    三角眼點了點頭,走出警戒線,繞到小區內一處無人的角落,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只聊了幾句便破口大罵︰「戚小江,我是給你面子纔打電話給你通風報信的,別他媽的不識擡舉」他還沒有說話,對方便掛了電話,氣得三角眼警察捶胸頓足,好不容易纔平復了情緒,走回柴達身邊匯報道,「柴局,姓戚的不肯交人。」

    柴達微微蹙眉︰「你怎麼跟他說的?」

    三角眼添油加醋地將剛剛與戚小江的對話復述了一遍,柴達愈發面色鐵青,沉吟片刻道︰「戚小江一直想給他老子洗白,前前後後也已經砸了不少錢下去,都石沉大海。」

    戚小江放下電話的時候眉頭緊蹙,他早就料到老爺子一定會針對散冰黨有所行動,卻沒料到這麼快就會鬧出人命。戚洪波讀書少但為人仗義,快意恩仇,對散冰黨不打招呼便佔去戚家數成市場份額早就暴跳如雷。戚小江這段日子也在尋找散冰黨的背後勢力,可是奈何散冰黨所用的都是移動互聯網的傳播方式,每次都是剛查到些線索便被對方查覺,而後線索便戛然中斷。

    柴達是戚小江花重金在公安廳內培植的暗線,這一次終於派上了用場,但是柴達此人貪得無厭,剛剛電話裏又表現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倨傲態度,饒是戚小江情商頗高,也氣得掛了電話古惑仔尚且知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也不用他柴達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但這種趁你病要你命的狠狠宰一刀的態度,還是讓戚小江頗是沮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對象。

    「戚總,柴達受賄的證據我都留有備份,實在不行就」米蕾見戚小江情緒糟糕,此時心中對貪婪的柴達也恨得牙癢癢。

    戚小江卻打斷了米蕾的話,擺手道︰「還沒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把柴達受賄的證據拋出來,很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之間花那麼多心血和金錢鋪的路,很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毀於一旦。」他頓了頓,接著道,「如今的戚家,承受不起這樣的折騰。」沒有人比戚小江更清楚,看上去娶了數房夫人的戚洪波風光無比,但是戚小江卻從種種渠道都瞭解到,警方對戚洪波的調查從來就沒有中斷過。而那羣如今跟戚洪波稱兄道弟的掌權者,真到事發的那一天,要麼會受牽連而一落千丈,要麼就會撇清干係獨善其身,真到牆倒眾人推的時候,那幫人一個都不靠譜。搖搖欲墜的戚家大廈,一旦分崩離析,種種滅頂打擊都將接踵而至。

    戚小江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心力交瘁︰「從我的收藏裏拿一樣給姓柴的送過去吧。」

    米蕾咬了咬下脣,但見戚小江如此疲憊不堪,卻也不想讓他太過操心,點頭道︰「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小江,我」她還想說些什麼,但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探進一個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少女腦袋,一看戚小江和米蕾都在,少女吐了吐舌頭道︰「哥,米蕾姐,你們在談事情啊,那我待會兒再過來。」

    米蕾笑著招了招手︰「進來吧,我們剛剛談完。」米蕾知道戚小五在戚家的特殊地位,不光戚洪波對排名老五的少女疼愛有加,就連同父異母的哥哥戚小江也是將她捧在手心裏,幾乎是想上天就給搬梯子的百依百順。不過少女也乖巧,不光學業拔尖,而且情商很高,跟戚家眾人都相處甚好,也包括金融界的精英米蕾。米蕾倒也是打心眼裏喜歡戚小五這個姑娘,也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女時代的影子,也許是可憐這姑娘生在搖搖欲墜的戚家,她經常會私下跟戚小五坐在戚家花園裏曬太陽聊天,聊的都是世界級大文豪的名著,米蕾讀書時也喜歡名家作品,這一點跟如今的戚小涵很像。

    戚小涵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像做賊的小偷的一般,惹得戚小江和米蕾忍俊不禁。

    「小五,你是進我的辦公室,又不是來偷東西,怎麼弄得跟做賊似的。」戚小江笑著站起身,從身後的冰箱裏給小五拿了一罐紅牛遞了過去,戚小江和米蕾都不喝紅牛,這飲料就只是為戚小五準備的。

    戚小涵嘻嘻笑著打開飲料,仰頭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大口,一罐紅牛很快見底,少女心滿意足地放下空罐子,跳坐到戚小江的辦公桌上,嘻嘻笑道︰「哥,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散冰黨的事情。」

    戚小江猛地蹙眉,厲聲道︰「散冰黨?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戚小涵頭一次見哥哥如此嚴厲,但也不害怕,鼓了鼓腮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老爸是幹啥的,我能不知道?我同學裏就有人溜冰,前陣子他們說外賣也能送冰,我以為是老爸終於腦子開竅了,但沒想到居然是咱家的競爭對手。我不是還修了一個化學學位嘛,我仔細研究了一下散冰黨手裏的化合物跟咱家的區別」

    戚小江打斷戚小涵的話,皺眉道︰「小五,你做這些事情,老爸知道嗎?」

    戚小涵坐在辦公桌上,晃著小腿,運動鞋輕輕磕擊桌體,聞言聳肩道︰「當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還不把我屁股打爛掉?前陣子還說什麼棍棒之下出孝女,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歪理邪說。不說這個了,哥,你接著聽我說完,我做了些實驗發現,散冰黨手裏的化合物結晶跟咱家的有些許差別,不過我可以肯定,散冰黨的冰就是在咱們西湖市生產的。」

    戚小江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散冰黨的製冰基地就在本市?你怎麼發現的?」

    戚小涵道︰「我對比兩種化合物的時候,發現散冰黨手裏的冰比咱家的多了些成份,我一時間想不通那些成份是從哪兒來的,不過說來也巧,我隔壁實驗室的研究生姐姐正在配合環保局做本地河道污染的檢測分析,其中有一種成份正是散冰黨的冰結晶裏多出一的那一種。我問過師姐,這種成份是咱們西湖市的少部分河道里特有的,全國僅有咱們白沙灣經濟開發區的幾條河受過污染後出現了這種化合物,因為那裏有很多的包裝生產工廠,這些工廠的污水沒有經過處理就排進了河道,而白沙灣一帶的飲用水都來自於白沙灣旁的白沙湖,這幾條河跟湖水相通」

    戚小江沉吟道︰「也就是說,散冰黨背後勢力的製毒基本就在白沙灣一帶?」

    戚小涵點頭,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對你和老爸有沒有用處,反正我不敢去跟他說這種事情,否則我又要被禁足好幾個月。現在告訴你,我就不管這事兒了,該怎麼處理,你這個當哥哥的肯定比我這個小孩子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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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毒販的兒子

  李雲道站在窗邊,望著窗外東城區一片欣欣向榮的城市風光。這幾年西湖市的發展走在全國省會城市的前列,前些年民間融資造成的負面影響已經慢慢消化,浙北的經濟在短暫地調整後,又再次大踏步地邁向繁榮。作為浙北省省會,西湖市無論是經濟規模還是發展潛力在整個長三角都前列前茅,除了上海能與媲美外,江南省的江寧、蘇州都其實都被西湖甩在了身後。

  經濟發展在帶來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也帶來了社會階層的分化,貧富差距逐漸拉大,犯罪率在短暫下降後又開始逐年提升,犯罪份子呈現越來越低齡化現象,犯罪手法也越來越多樣化,甚至很多犯罪份子都是學術甚至科技精英。資本對利潤的追逐在到一定的程度,自然而然地就會蔑視和踐踏法律的存在,這是人性的貪婪所決定的。

  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打斷了李雲道的思路。號碼是陌生的,但李雲道還是很禮貌地接通了,但打電話的人,卻是李雲道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戚小江。

  「約我見面?」李雲道站在窗邊笑了起來,但心冒出諸多疑問,這段時間的調查顯示,戚小江想盡了各種辦法企圖將戚家洗白,但是戚洪波一條道走到黑的思維模式卻讓戚小江的諸多努力都付諸東流。

  「作為一個良好市民,我想向李局長提供一些線索。」電話裡,戚小江的聲音很平靜。

  「線索?」李雲道微微有些遲疑,戚家遲早都是要面臨法律制裁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尤其是在戚家涉#毒的前提下,李雲道並不想與戚家有過多的糾葛——毒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報應終究還是要來的。

  「對,線索,關於散冰黨的線索。」戚小江笑了笑,「我知道,你們警方為了破散冰黨的案子還成立了專案組,估計這段時間你正為了這樁案子頭疼吧?不過不要緊,我提供給你的線索,將會大大縮短你們的破案時間。」

  李雲道一時間弄不清戚小江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皺眉道:「一定要見面?電話裡不能說?」

  戚小江笑道:「我也知道李局長你日理萬機,不過抽代接見一下我,沒準會給你接下來的工作省去不少的麻煩,不是嗎?」

  李雲道想了想,道:「時間,地點。」

  戚小江道:「兩個小時後,陋室茶館,離你那兒很近。」

  兩個小時後,陋室茶館,茗香動人,一縷茶香中又夾雜了絲絲檀香,沁人心脾。

  戚小江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看就是浸淫功夫茶有些年頭,將茶盅推到李雲道面前時,只微微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雲道卻沒有動,只是盯著戚小江的雙眼,面無表情:「小戚老闆,你把我約出來,就為了喝兩口茶水,不至於吧?」

  戚小江搖了搖頭道:「這是起碼的待客之道嘛,李局,既來之則安之。」

  李雲道點了點頭,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家陋室茶館,上一次來是前幾日赴康與之之約,說實話,李雲道對這家茶館的印象並算不上太好,尤其是康與之的那位長相有礙觀瞻的小姨子,實是無法讓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喝茶,除了茶本身外,喝的是個心境。這家陋室茶館,除了名字還算有些雅趣外,剩下的能上得了檯面的,不多!」李雲道聞了聞茶盅裡的茶,這是大紅袍,味道雖然還可以,但心情不好,入口的茶自然也香不到哪兒去。

  戚小江一身價值不菲的名牌西服,手腕上的金錶熠熠生輝,也許是從小在戚洪波身邊耳濡目染,所以他身上有股也許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梟雄氣質。聽李雲道說起心境,戚小江笑了笑道:「看來李局已經知道,這家茶館的幕後老闆是誰了!」

  李雲道不置可否,直接開門見山道:「戚總,你是社會精英,我是小警察,咱們倆也不用客套什麼交情一類的話來自欺欺人,還是直接進入主題吧,說說看,你的那條線索。」

  戚小江微微搖頭,望著包廂牆上煙雲供養的江南水墨畫,緩緩起身,面朝水墨面,負手而立:「聽聞李局寫得一手好字,又畫得一手絕代工筆,要是有機會,戚某人真的想開開眼界!」

  李雲道看著那幅畫,也起身走了過去:「這畫意境不錯,山水朦朧,畫裡有音,畫外有人。」

  戚小江伸手摸了摸那幅畫,過了一會兒,才轉身真誠道:「李局,剛剛隔牆有耳。」

  李雲道點了點頭:「我也猜到這裡是某些人用以搜集情報信息的地方。」

  戚小江伸出大拇指道:「浙北地界上,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一個巴掌。」

  李雲道笑道:「這不會就是你要提供的線索吧?」

  戚小江搖頭,笑道:「我想代表戚家與你結成戰略同盟,這點投名狀似乎還太小兒科了些。」

  「戰略同盟?」李雲道皺眉,而後失笑,「戚總,你們好端端地做生意,跟我一個小警察結戰略同盟?你這不是在消遣我吧?」

  戚小江笑了笑:「李局,你太謙虛了,或者換個說法,你太小看如今你在整個西湖的影響力了。」

  李雲道自嘲笑道:「我一個小公務員,能有什麼勞什子的影響力!倒是你們戚家父子,在大西湖提及,無人不知啊!」

  戚小江苦笑:「李局,既然如此,我戚小江也明人不說暗話,戚家靠什麼發家的,相信你也清楚,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還能立地成佛,李局就不能給我戚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李雲道冷笑:「改過自新?你莫不是在搞笑吧?整個西湖市的毒品市場,你戚家佔了超過半壁江山,你說要改過自新,你問過戚洪波的意思嗎?」

  戚小江長歎了口氣:「父親…父親他老了……」

  李雲道冷冷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啊!」

  戚小江深吸了口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能勸動父親,李局又當如何?」

  李雲道微微思考片刻道:「如果真有那個可能,你倒是為西湖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顯然,李雲道並不想立即表態,他並不覺得戚小江有說服戚洪波的能力。而李雲道模稜兩可的態度,也並不是戚小江想要的結果。

  「李局,我的態度很真誠,而且我從骨子裡反對我父親和他的部屬正在從事的事情。我真心希望李局能給我、給戚家一個機會!」戚小江望著對面看不出喜怒的青年,此時他才覺得,當真正面對李雲道的時候,才知道傳聞所言不虛——這個年紀輕輕就能當上西湖公安局副局長的青年的的確確不是只靠背景,智商,情商,能力,城府,閱歷,他一樣也不缺少。

  「這世上有很多種賺錢的方式,令尊狂攬錢財的方式雖然來得很快,但真的計較起來,來得快的,或者去得也快!」李雲道望了戚小江一眼,「你敢說你從來沒有碰過那些生意?」

  戚小江沉默不語,他是戚洪波的兒子,梟雄之子又豈會是碌碌無為之輩?對於李雲道提出的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最起碼,首先他自己做生意的首筆啟動資金就是從父親那兒得來的,這錢從哪兒來,戚小江又豈能不清楚?

  包廂內檀香繚繞,絲竹聲不絕於耳,此時剛過春節小長假,茶館裡人漸漸多了起來,走廊時不時能聽到腳步聲和木板的咯吱聲,但包廂裡的兩人卻是低頭喝茶,沉默良久。

  終於,戚小江抬起頭,道:「白沙湖經濟開發區,重點注意那些生產包裝盒的企業,散冰黨的貨源就在那裡。」

  李雲道看了他一眼,只說了兩個字:「證據!」

  戚小江起身,吁了口氣後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說會給你線索便會給你線索,現在線索給了,信與不信,李局長您自己個兒判斷。」

  李雲道飲盡杯中水,話鋒一轉:「你和白玲是怎麼回事?」

  戚小江微微一愣,皺眉看了坐著不動的李雲道一眼:「我的私事跟案子無關。」

  李雲道彷彿沒聽到一般,接著問道:「白玲說是你沾花惹草,才導致婚姻破裂,但是這幾個月調查下來,我卻發現你連個情人都沒有,身邊的女人就一個米蕾,但米蕾是在白玲離開後才加入到你的公司的。」

  戚小江微微歎氣:「就算都是我的錯吧!」

  李雲道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坐下,接著說。」

  戚小江終究還是坐了下來:「我和白玲的相識很富有戲劇性,在一起的故事也可以拍成愛情電影了,但故事的結局卻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隔著遠了,你覺得可行,但真的身在其中,就知道什麼叫步履維艱了!我也不怪她,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我沒有權力和沒有必要要將自己的一切強加在別人的身上。」

  李雲道想了想道:「因為戚洪波?」

  戚小江吃驚地看著李雲道,這世上知道白玲與自己分開的原因的人,只有人三人,一是戚洪波,二是他的紅顏知已米蕾,三就是他自己,他萬萬沒料到,只憑著自己的隻字片語,李雲道居然隱隱猜出當年發生的事情。

  戚小江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痛飲,放下紫砂杯,這才道:「我不能決定是誰生我養我,但是我可以決定自己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雲道問道:「你想將戚家洗白,除了怕死外,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理由。如果我能接受,我會考慮接受你的提議。」

  戚小江毫不猶豫道:「我不想我兒子長大後被人指著鼻子罵,說你是毒販的兒子。」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0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3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排檔裏的偶遇

  到了正月二十,春年期間沉寂了一段日子的白沙灣又再次熱鬧了起來。 (. . )在開發區工作的上班族回來了,高教園區的學生們也回校了,一到傍晚華燈初上,街道兩旁愈發熱鬧,入了夜,城管們下了班,大排檔出了攤,高教園區旁的一條小街幾乎可以說是人聲鼎沸。穿過接踵摩肩的人群,往西不到三公里,便是林立的廠房,其中一處門牌上寫著「西湖市祥瑞包裝盒廠」的字樣,廠區其實不大,也就兩幢廠房,只是廠子裡的黑燈瞎火與不遠處熱熱鬧鬧的排檔小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昏黃的路燈下,一輛廂式貨車緩緩停在距離包裝盒廠正本不足兩百米的地方,而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駛離。

  「隊長,這回咱們頭兒算是下了血本了!」望著後視鏡裡的廂式貨車,白曉生笑著說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李雲道要求監控人員每天來監控的人員均要更換不同品牌和樣式的汽車,廂式貨車是E30期間省公安廳為市局配備的改裝監控車,省公安廳一口次採購了三輛,E30前給市局劃撥了三輛,E30後又借了三輛給市局,不過到目前六輛車都被李雲道留在了刑偵支隊。

  華山點頭道:「這家包裝盒廠肯定有貓膩!」華山從警多年,多年從警生涯令他對犯罪份子產生了特殊的嗅覺,此時他已經敏銳地感受到,這黑燈瞎火的廠區內,一定正存在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以見得?」白曉生好奇地從後視鏡裡看了那漆黑的廠區一眼,搖頭道,「盯了十一天了,除了莊祥瑞自己的寶馬外,前前後後也就只有幾輛麵包車進出過,剩下的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

  華山搓了搓臉,振了振精神道:「這就是最詭異的地方,你也說盯了十來天了,就幾輛車出入,連人影都沒有,我一開始以為是春節期間沒人上班,但如果沒人上班的話,莊祥瑞為什麼三天兩頭往這兒跑?而且他大白天從來不來,總是挑夜深人靜的時候才來,這是典型的犯罪心態。」

  白曉生點了點頭道:「這麼說的話,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其實找個人,混進去看個究竟,就真相大白了,咱們也不用在這兒猜來猜去。」

  華山卻搖頭道:「頭兒這回鐵定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散冰黨販毒案不是件小案子,如果真能釣出只大王八,嘿嘿,咱們支隊就發了!」

  「發了?」白曉生不解。

  華山照他後腦勺給了一巴掌笑道:「傻小子!」

  華山並沒有多解釋什麼,他是退伍軍人,混了快二十年才到大隊長的級別,進趣心這東西,人人都有,但體制裡有多少人前赴後繼地卡在了從正科往副處的道路上。這一點以白曉生如今的年紀是無法體會的,站在華山多年從警的角度,從內心出發是不希望自己真的忙碌起來建功立業的,因為刑警隊一旦忙碌起來,那一定是大案要案,受傷害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但是沒有大案要案,刑警們就只能在陞遷的道路上原地踏步,誰也不想自己二十啷當就當了刑警,臨到退休時還是一員衝鋒陷陣的小兵。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堂堂七尺男兒,又豈會沒有建功立業的進取心?

  華山和白曉生離開後不久,一輛寶馬7系緩緩駛入廠區,自動伸縮門短暫開啟後又像往常一樣緊閉起來。

  寶馬7系進入廠區後並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徑直駛入其中一間廠房,而後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目標進入廠區,目標進入廠區。」觀察員的聲音從加密手台傳入李雲道耳中的耳機裡,周圍環境嘈雜,鍋鏟聲,吆喝聲,碰杯聲,喝彩聲……彷彿一曲鬧騰的夜間進行曲一般,李雲道坐在大排檔的角落裡,這個位置不算好,但卻能將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而且正對不遠處的路口,想來任何一輛車或一個人從路口出來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莊祥瑞的背後到底是誰?這一點李雲道到目前為止仍舊沒有任何頭緒。莊祥瑞的手機已經被實時監聽,年後這十來天裡,只要他接到一個神秘人物的電話,便要來這裡待上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才會由司機送回龍井山莊,而在莊祥瑞離開後不久,便會有一輛麵包車從廠區駛出,從目前跟蹤的結果來看,麵包車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一家茶莊,茶莊也正是莊祥瑞名下的「五斗昌」。技偵對神秘人物的電話進行了追蹤,但是結果顯示神秘電話是通過互聯網撥出的,IP地址每次在不同的國家,不是英國就是美國,最近的一次顯示IP地址在日本,對方應該早就料到會被警察追蹤,所以採用了這種很難追查的通信方式,不過這也從另外一個側面顯示,對方有非常強的反偵查能力。

  儘管莊祥瑞近兩年也從事著茶葉的進出口生意,但是李雲道初步判斷,莊祥瑞這裡的冰#毒生產基地,應該只夠供本地消化,畢竟散冰黨才佔了西湖市場兩成左右的市場份額,所謂的茶葉進口應該借用某些特殊渠道購入製冰原料,但是所謂的出口又是什麼呢?李雲道不相信莊祥瑞真的能把茶葉大批量地賣到歐洲去,可是如果不是茶葉,莊祥瑞賣去歐洲的又是什麼呢?

  李雲道大排檔攤上叫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又要了一瓶紹興黃酒自斟自飲。琢磨案情時他眉頭微蹙,也沒發現不遠處一個戴著厚如酒瓶底近視眼鏡的少女已經暗中打量了他許久。

  「戚小涵,我說請你吃飯,是要請你吃環境優雅的西餐,這地方魚龍混雜的,也不衛生……」少女對面坐著一個身材挺拔眉目俊秀的青年,嫌惡地看著大排檔周邊的嘈雜環境,拿餐巾紙在小桌子上擦了又擦。

  「鄭玄彬,你是不是男人?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一個小姑娘還講究?我一個姑娘家家的,都沒嫌這兒,你一個大老爺們,嫌這個,怕那個的,磨磨嘰嘰的!實在不行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吃完自己打車走!」戚小涵故意氣他道,眨巴著的大眼晴裡流露出不屑,只有等轉過頭時,才會在那對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裡看到一絲狡黠。

  鄭玄彬果然中計,不再嘮嘮叨叨,可是接過服務員手裡的菜單時,那髒兮兮的塑封紙差點兒讓他當場吐出來。拎著菜單,放在戚小涵的面前,鄭玄彬勉強道:「你熟悉,你點菜,待會兒我負責買單!」他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他原本是想請戚小涵去市裡剛開的旋轉西餐廳,沒想到卻被戚小涵忽悠到了大排檔裡來。

  少女接過菜單,很熟悉地點了幾樣暢銷菜,最後道:「再來一扎啤酒!」

  鄭玄彬詫異道:「你喜歡喝啤酒?」

  少女道:「我從小就跟著叔叔一起喝啤酒,沒醉過。」

  鄭玄彬苦笑,但看向少女的眼神裡又多了幾份憐惜和寵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這個調皮的孩子。

  少女時不時跟鄭玄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兩句,但眼神卻總往隔了一桌的位置上瞥。鄭玄彬有些好奇,轉頭卻看到那張桌子上只坐著一個男子,一身黑衣,就著面前兩道菜獨飲一瓶黃酒。鄭玄彬搖了搖頭,這應該是附近哪所大學裡的年輕講師吧!

  大排檔的小二是個精瘦的小伙,沒多會兒就將少女點的幾道菜送了上來,鄭玄彬定睛一看,嚇了一跳:「這……這是什麼?」

  戚小涵笑嘻嘻道:「嘿嘿,這是芥末拌活章魚,他們家的特色菜!」

  鄭玄彬強忍住喉頭的湧動,苦笑道:「小涵,你的口味還真特別!」他掃了一眼少女點的菜,不是什麼油炸蠶蛹就是燴羊鞭,都在他的涉獵範圍之外。鄭玄彬的父親是區長,母親是跨國公司高管,飲食上一直很講究,戚小涵點的這幾道菜,鄭玄彬平日裡連想都不會想。

  戚小涵「切」了一聲,抽出筷子便大快朵頤,終於小二送了一道鄭玄彬看著興許能吃的剁椒魚頭上來,但只嘗了一口,鄭玄彬便急著去找水龍頭了。

  戚小涵端著那盆油炸蠶蛹,逕直走到李雲道那桌,將蠶蛹擱在桌上:「帥哥哥,敢不敢吃這個?」

  李雲道正琢磨著莊祥瑞的事情,抬頭看到少女,蹙起的眉頭驟然舒展開:「哦,蠶蛹?這可是道名菜。」李雲道也不用筷子,動手直接拎了幾隻扔進嘴裡,嚼了幾下,眼前一亮,「味道不錯嘛!」

  小姑娘二話不說,轉身回自己那桌將菜統統端到李雲道這桌:「不介意我跟你兩桌並一桌吧?」

  李雲道失笑:「就怕你男朋友不樂意啊!」

  小姑娘嘟嘴道:「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頂多算朋友吧!」

  李雲道給小姑娘倒了杯黃酒:「來,嘗嘗這個,大冷天的,喝啤酒怪冷的!」

  小姑娘仰頭咕咚咕咚便喝完了杯中酒,將杯子輕輕磕在李雲道的面前:「誒,怪好喝的,再來一杯!」

  李雲道哭笑不得:「酒量很好?」

  小姑娘道:「至少沒醉過!」

  李雲道便又給他倒了一杯,小姑娘還是一飲而盡。

  李雲道點了點頭:「酒量,膽識,哪怕都不輸給你老爹!」

  戚小涵眨巴著大眼睛,好奇道:「你居然認得我?」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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