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3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不滅燈的刑偵樓

    一臉橫肉的男子一看到那兩沓子美金,眼珠子都轉不動了,直勾勾地盯著錢,等反應過來薛雯是在跟他討價還價,二話不說,伸出大手擰住薛雯的胳膊,一把便將那兩沓子鈔票搶了出過去︰「給我!臭娘們,再跟老子嘰嘰歪歪,現在就把你扔下水去!」

    薛雯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又驚怒又害怕,再次蜷縮到角落裏,死死捂著手裏的旅行包。

    橫肉男似乎對這兩沓意外之財很是滿意,抓著美鈔在手心裏啪啪拍了數下,才心滿意足地對薛雯道︰「你這婆娘倒是個有錢的主,放心,這趟船有我老陳押鏢,保你平平安安到泰國。」

    薛雯是個很精明的商人,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能……能不能給我一條乾淨的棉被,再給我一些其它的吃的?」

    橫肉男老陳拿了錢,明顯態度好了不少︰「棉被倒是有一條,不過這水上飄著的,伙食大多就這樣,頂多再給你來點罐頭。」

    薛雯連連點頭︰「罐頭也行啊。」

    老陳倒還算言而有信,沒多會兒就帶了幾個罐頭裝的午餐肉下來,臨離開前還囑咐道︰「要是有人再來找你的麻煩,就說你是我老陳罩的,哪個不長眼的敢蹦,你讓他找老子單聊。」老陳倒也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對薛雯來說也覺得剛剛那兩沓子美子花得還不算冤枉,如果放在她還是國發集團董事長的時候,花這點錢她根本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橫肉男老陳離開後,薛雯倒也沒有立刻打開那幾個罐頭,主要還是因為身處這種惡劣的環境讓他提不起任何一丁點的胃口。她摟著旅行包,靠著牆,幾次伸手去摸包裏的手機,但最終還是放棄了——臨分別時老貓反復叮囑她在安全抵達美國前千萬不要用手機,因為手機信號會隨時暴露她的位置。

    此時薛雯心中五味雜陳,三天前她還在市政協舉辦的企業家聯誼會上觥籌交錯,三天後的現在自己居然成了倉皇出逃的喪家之犬。命運的捉弄有時候就是如此戲劇化,睜眼閉眼的功夫,境遇天壤之別。她知道自己一旦出逃,周自剛將面臨諸多詰難,她努力地讓自己去想象逃脫昇天到達美國後自由和快樂,但是思緒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拉回現實的西湖——此時此刻,她才終於理解︰故鄉若得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

    深夜,西湖市公安局刑偵大樓內燈火通明,扎著馬尾辮的小叮當悄悄湊到白曉生的旁邊,小聲道︰「小白,整個公安局就剩下咱們在加班了。」

    白曉生正在整理一份報告,頭也沒回,幽幽道︰「苦不苦想想紅軍長徵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切!」小叮當白了他一眼,道,「別跟我打官腔,你自己看看,現在都幾點了,看來今兒晚上又得在辦公室對付一晚上了。」

    白曉生一邊打字一邊道︰「這樣不是挺好?省得你回去獨自一人,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小叮當呸他一聲,又小聲問道︰「華隊好像還沒走?」她看了一眼華山那間亮著燈的小辦公室,「老華他天天這樣,他媳婦兒難道沒有意見?」

    白曉生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默默轉過頭取了一份案件報告道︰「丁唐同志,你要是真沒事兒幹,幫我處理這份報告吧!」

    「哼!」小叮當哼了一聲,「就知道壓榨我這種廉價勞動!」

    「丁唐同志,關鍵時刻要講奉獻。」

    「你纔是同志,你全小區都是同志……」

    不遠處李雲道的辦公室內煙霧繚繞,李雲道捻滅了今晚的第十二支煙,華山在他對面坐立不安,面前的煙灰缸裏的煙屁股比李雲道的還多。

    「老華,淡定!」李雲道沖華山笑著道。

    「頭兒,你說這老康也真是的,我要是帶隊出去,這會兒指不定已經跟鄰省的水警匯合了,咱們的人親自參與抓捕,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啊,現在隔了這麼遠,誰知道會不會出問題!」華山在李雲道的辦公桌裏來回踱著步子。幾個小時前,康與之駁回了刑偵支隊跨省追捕薛雯的請求,改由鄰省特警支隊配合水警實施抓捕,氣得華山直接跳腳罵娘。

    李雲道笑道︰「老華,你坐下歇會兒,晃來晃去,晃得我眼楮都花了。事以至此,你發愁也沒用,想想下一步該怎麼應對才比較靠譜。」

    「李局,我也真是服了你。老康擺明瞭就是怕你真的把薛雯抓回來,功高蓋主,他這個局長寶座坐不穩。」

    李雲道擺擺手道︰「老華,話也不能這麼說。康局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跨省抓人,又在江面上,很多情況都不可控,我估計康局是怕出事。」

    「哼,我看他就是怕出事承擔責任,影響他的局長寶座。」華山沒好氣道。

    「這話在我這兒說說也就罷了,不能出這道門的,否則外人聽了,還真以為咱們市局起了內哄了。」李雲道其實也知道華山說得不無道理,康與之不同意帶隊跨省拿人的確有一些私心,但放在檯面上來看,他也的確沒錯——事出緊急,外省警力如果拿不到人,對他們來說也無可厚非,但如同市局派了人,那就得有人承擔責任了。「老華,你坐下,我跟你聊聊接下來的事情。」

    華山這才氣呼呼地雙手抱胸坐了下來︰「好不容易纔找到的線索,咱們的特勤還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把消息傳出來的……」

    李雲道不想在這個環節上多糾纏,給華山扔了根煙道︰「老華,有件事兒你有沒有覺得很蹊蹺?」

    華山接了煙也不點,夾在耳朵上,情緒稍稍平穩了一些︰「啥很蹊蹺?」

    「你有沒有覺得,莊祥瑞這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茶葉商人,怎麼就能跟市裏的一羣高官觥籌交錯呢?這裏面一定有一個契機,而且我覺得,肯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李雲道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龍井山莊的屍骨肯定跟莊祥瑞有關系,但是到底莊祥瑞是不是這個連環殺手,咱們現在還不能下這個結論。」

    華山也跟著李雲道的話陷入了深思,過一會兒才道︰「按照我們調整走訪的結果來看,莊祥瑞本是龍井鎮一個老實巴交的生意人,除了跟鎮上的鎮長私人交情不錯外,也沒有聽說有其它的社會關系。而且莊祥瑞的祖上三代我調過檔,都是本地的泥腿子,之前都是種地的,莊家這些年一個有出息的親戚了沒出。頭兒,你說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那麼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散冰黨的幕後主腦呢?」

    李雲道搖了搖頭︰「是不是主腦現在還無法判斷,但肯定跟散冰黨脫不了干係。白沙湖開發區那邊還沒有動靜?」

    華山嗯了一聲道︰「很奇怪,春節後也不見有工人返廠。」

    李雲道笑道︰「根本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你還指望有什麼工人?把那兒盯死了,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不然抓幾個小嘍羅就太虧了。」

    華山想了想道︰「頭兒,我總覺得,這案子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李雲道似笑非笑道︰「說說看。」

    「頭兒,你想啊,從目前來看,莊祥瑞所謂的進口茶葉的生意,實際上就是在進口製毒原料,這些原料都要經過海關檢查的,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海關那邊一直都沒能查出來?另外,他們肯定也通過走私渠道進原料,動靜這麼大,咱們的緝私支隊真的能一點兒都不知情?」

    李雲道沖他做了噤聲的動作︰「老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不能妄下這樣的判斷。」

    華山笑道︰「我也就在你面前這麼說說,出了這門兒,我可不認賬。」

    李雲道笑罵道︰「老華,你這條老狐狸!對了,說說看,對薛雯的案子,你怎麼看?」

    華山道︰「怎麼看?這事兒水深著呢,如果不是有曲書記給的那把尚方寶劍,我還真不想趟這個渾水。」

    李雲道微微點頭道︰「其實我也有這個擔心,就怕一發不可收拾,西湖的官場可經不起九級地震式的塌方啊!」

    華山嘆道︰「要真起了連鎖反應,估計受牽連的範圍會極廣,就怕到時候曲書記也……」華山沒有接著往下說,薛雯外逃或許對很多人來說纔是最好的局面,否則打斷骨頭連著筋,誰都不希望被卷進反腐案裏。

    「薛雯,薛雯……」李雲道在口中喃喃說著這個之前被他忽略不計的名字,此時他才突然意識到,或許之前破案思維方式出現了一定的偏差。「老華,你說薛雯跟莊祥瑞有沒有關系?或許說,他們倆認不認識,熟不熟?薛雯會不會參與了散冰黨的作案?」

    華山點頭︰「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我覺得薛雯如果涉案,她的作用或許更多的是資源整合或說是在被動地情況下涉案。」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3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莫斯之死

    京城橡樹灣花園,一套面積近兩百平的平層公寓,地板上散落著一地的蕾絲內褲、女性胸衣、高跟腳、絲襪,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鬱的大#麻味。枕頭邊的手機震動了許久,才將腦袋擱在女子豐滿胸部上熟睡的莫斯吵醒。

    「喂,誰啊……」莫斯有些惱火,昨夜抽了大#麻後的一場巫山**幾乎令他精疲力盡,此時似乎連將腦袋從那胸脯上移開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裏傳來周文清帶著哭腔的聲音︰「莫少,不好了,出事了!」

    莫斯迷迷糊糊道︰「啥事兒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胖子,你有點出息行不行?打小你就膽兒奇小……」

    「不是啊莫少,我媽要被兩規了!」

    「兩規就兩規……」莫斯猛地從牀上竄了起來,「胖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手機那頭的周文明都快哭出來了︰「我剛剛回了趟家,家裏全是警察,我問我老頭子,一問三不知。莫少,你說我該怎麼辦?」

    莫斯赤著身子站在地板上,雖然屋裏有暖氣,但一股冷颼颼的寒意還是瞬間從莫斯的脊樑骨直竄向腦門,可是此時藥效還沒過,腦子裏一團漿糊。

    「胖子,你別急,打個電話給張凱鐘,他爸是公安廳副廳長,有些消息肯定知道得比我們快。問問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我也打個電話回家問問。」

    「好……好,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凱鐘。」

    掛了電話,莫斯一陣眩暈,沖進洗手間扶著馬桶幹嘔不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吐意,這才趴在洗臉池上用冰涼的冷水洗了把臉。

    袒胸露乳的女子睡眼惺忪地從他身後走過,神志不清地坐在馬桶上,迷迷糊糊道︰「大晚上的,折騰個什麼勁?」

    莫斯雙手撐著洗臉臺盆,默不啃聲。周文清的母親薛雯和自己的母親張琳以及張凱鐘的母親甄平是大學時代就關系非常親密的閨蜜,這份友誼從大學時代延續至今,否則他和周文清、張凱鐘也不可能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發小。胖子的母親薛雯是國發集團的一把手,自己的母親張琳是工行行長,經常給國發集團提供貸款服務,而張凱鐘母親的杭城建設集團也經常從母親這兒貸款,同時薛雯也經常以國發集團的名義幫杭建集團做抵押擔保,三人之間難保沒有經濟往來。而且莫斯最擔心的是,他上高中時曾無意間聽父母提及在杭城建設的乾股,如果自己家在杭城建設有乾股,薛雯與周自剛夫婦肯定也有,那麼如果薛雯被雙規,會不會牽連到自己的父母?莫斯慌亂了,他如今的一切都是父母給的,一旦沒了依賴,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呢?

    那身材苗條如模特的女子還沒有卸妝,昨晚抽嗨了以後兩人**一番後便沉沉睡去,此時女子臉上的妝容花了,暈開的黑色眼影令她看上去如同行走在黑夜裏的鬼魅。

    「抽啥瘋呢?」女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她是東北人,昨晚跟莫斯在三里屯喝酒時才頭一回見面。

    莫斯轉過濕漉漉的面孔,對著女子狠狠道︰「滾蛋!」

    女子明顯愣了愣,也不生氣,晃了晃迷糊的腦袋︰「神經病!」女子也不理他,自顧自地撲倒在牀上,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莫斯卻再毫無睡意,他從客廳的茶幾上拿了包煙,走到陽臺上點了煙,望著夜色中被霧霾籠罩的京城,一時間茫然失措。

    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已經被人推倒,會不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呢?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龍井山莊的那根人骨,那晚他真的被嚇得屁滾尿流,要不然也不會連夜拉著胖子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這幾年莊祥瑞莫名其妙地跟三家人走得很近,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張凱鐘或者胖子的原因,到後來他才發現,莊祥瑞明顯跟三家的家長更熟悉一些。不過想來也是,三個小孩跟莊祥瑞這種商人有個狗屁的共同語言,倒是父母們比姓莊的大不了幾歲,有些共同話題也正常。只是他一直想不通,無論是自己的父親莫天印還是周自剛又或者是張士英,無一不算是位高權重,莊祥瑞身上有啥狗屁倒竈的優點,值得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三位大人物另眼相看呢?

    莊祥瑞到底是什麼人?顧小西的表哥王望南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他會深夜帶著小女孩一起到龍井山莊的茶山上刨地還刨出了屍骨?為什麼龍井山莊的茶山裏會有屍骨?那屍體到底是誰?一想到那晚自己親手摸到了那根人類的大腿骨,莫斯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感覺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掉進了某個一發不可收拾的漩渦。可是,會不會薛雯、包括自己的母親她們也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拔的漩渦呢?

    莫斯終於還是拿出手機,撥了父親莫天印的電話,出乎意料的是,往常早早就睡下的父親居然很快就接了電話,聲音卻沉悶,但顯然能聽出他還沒有睡下。

    「爸,剛剛周文清打電話給我,說雯姨出事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電話那頭的莫天印沉默了許久,才道︰「小斯,這件事你不要多管,這段時間也不要跟凱鐘和文清他們聯繫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美國讀書嗎?我已經著手讓人在安排,最快下週就可以先去美國讀語言。」

    莫斯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爸……真的這麼嚴重?」

    莫天印沉聲道︰「這段時間,直到你踏上美國的領土前,無論誰找你或者問你關於雯姨或者咱們自己家的事情,你就一律說不清楚。明白了嗎?」

    莫斯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掛了電話的,只是站在陽臺上被深夜的寒風吹得汗毛直立,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害怕還是真的很冷——父親已經在著手安排他出國了,說明薛雯的事情已經開始發酵,而且很可能已經到了父親、周叔叔和張叔叔三人聯手都無法力挽狂瀾的地步了。這是莫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助,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紀委的人站在父母的辦公桌旁宣佈他們被兩規的場景。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了。

    「凱鐘,胖子給你打電話沒?」莫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很鎮定,三人當中一直隱隱以莫斯為首,他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還在死黨兄弟們面前失了應有的風度。

    張凱鐘在電話裏的聲音也很急促︰「打了,我估計胖子一家都被盯上了。他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們,真他孃的不怕給咱倆添麻煩?」

    莫斯有些惱火︰「凱鐘,你說什麼呢?咱們仨是兄弟,現在胖子家出了事,咱們倆能坐視不理?」

    張凱鐘卻在電話裏冷笑︰「兄弟?太平日子裏,歌舞昇平紙醉金迷咱們是酒肉兄弟,現在大難臨頭,還不各自分飛,莫少,你當真以為咱們跟胖子是桃園結義的結拜兄弟?我告訴你,如果這會兒是你我出了事,胖子這狗東西,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

    莫斯還想說些什麼,卻不斷張凱鐘已經掛了電話,莫斯拿著手機一陣詫異︰這就是他前些日子他回西湖時還跟他一起觥籌交錯的死黨兄弟?這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張凱鐘嗎?莫斯晃了晃腦袋,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他覺得是不是因為大#麻的作用讓他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了。可是一陣冷風襲來,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張凱鐘冰冷的言語又浮現在他的腦中,可以想象,他對自己尚且如此,剛剛打電話給他的胖子會受到怎樣的對待?這狗日的世道,真的是要將兄弟們都逼得反目成仇了嗎?

    去美國?莫斯一陣苦笑,現在去了那個毒品泛濫成災的國度,自己這輩子差不多就完了。聽父親的意思,安排自己去美國的事情應該是從前段時間就開始籌劃了,甚至春年前父母已經在籌備這件事,卻絲毫沒有跟他透露一丁點的風聲。父親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否則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將自己送出國去。莫斯突然有種異樣的墜落快感,既然如此,這醫科讀得還有什麼意思?人生苦短,還不如及時行樂。

    他從陽臺返回臥室,在牀下翻出一個盒子,打開後取出一個透明的塑料小包,這是前幾天京城圈子裏朋友給他弄的高檔貨,據說是剛在京城市場上出現的新產品,朋友已經試過,據說嗑完嗨翻了天,他還沒有試過,此時他想暫時忘記剛剛的那幾通電話,忘記西湖,忘記父母,忘記美利堅。他打開了塑料小包,晶瑩剔透的藍色冰晶狀物體在牀頭燈的昏黃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次日中午,日上三竿,那睡過頭的東北姑娘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她摸了摸身邊,那個似乎父母都是體制內當官的少年並沒有躺在牀上。她揉著發脹的腦袋,下牀時卻踩到一團柔軟。

    「喂,你幹嘛躺在地上?」東北姑娘輕輕踢了踢莫斯,沒有任何反應。

    姑娘伸了個懶腰,起身去洗手間洗涮一番又回到牀邊,卻見那官二代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姑娘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喂,起來到牀上去睡!」姑娘去掰他的腦袋,卻看到莫斯口吐白沫,雙眼翻白。

    姑娘嚇得跌坐在地,連忙去牀頭找手機,輸入了120的號碼,還沒接通時,卻又掛了電話。

    她試著摸了摸莫斯的鼻息和脈搏,人早就已經死透,牀邊有一袋淡藍色的冰晶。姑娘天天泡夜場,哪能不知道這是什麼。

    深吸了口氣,姑娘倉皇起身,穿了衣服拿上高跟鞋就奪門而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4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周家父子

    周文清在小區裏從深夜一直晃悠到了上午,一直到樓下的警車帶著父親一起駛離小區,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家中。小保姆見主母薛雯出事,生怕以後拿不到工錢,昨天就跟周自剛領了當月薪水另尋下家,此時家裏一片狼藉,地板上到處是髒兮兮的腳印,餐桌上是吃剩下的泡麪盒,茶幾和沙發上散落著煙灰,應該是父親徹夜未眠抽煙留下的。他走到父母的房間,牆上有一幅父母結婚二十週年的紀念照,照片上的母親笑容燦爛,既嫵媚動人又意氣風發。他到現在也難以相信,母親真的連招呼也沒打,就獨自一人逃離了中國。母親到底犯了什麼罪會被紀委兩規?他原本不信她會落得如此下場,但一個人說母親外逃他不信,如果十個人、一百個人都這麼說,那麼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突然發瘋似地沖上牀,兩百多斤的體重踩得那價格昂貴的牀墊吱吱作響,他一把將那結婚紀念照從牆上扯了下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從牀上跳下來,拼命地踩了數腳。兩百多斤的體重很快就讓他感到累了,於是他坐在地板上,靠著牀沿,抱著那被踩了無數腳印的照片嚎啕大哭——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是恨母親破壞了這個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還是恨自己在這個關鍵時刻什麼忙也幫不上。痛哭了一陣子,他才依著牀站了起來,笨手笨腳地將餐桌上的垃圾收拾掉,又將茶幾上的煙灰缸處理掉,翻出保姆房裏的吸塵器將沙發吸乾淨,最後用拖把將地面上的腳印都處理乾淨,最後喘氣跌坐在沙發上——他已經竭盡全力將這個家恢復原貌,可是望著空蕩蕩的房子,他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終於忍不住,他拿出手機,撥了莫斯的號碼,這種關鍵時刻,還得問問莫少到底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可是彩鈴響了很久,仍舊無人接聽,他又想起昨晚打給張凱鐘時對方扔給他的冷言冷語,不由得又一陣感傷。

    母親外逃了,父親被警察帶走了,現在他該怎麼辦?他需要一個人告訴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他突然想起,父親應該只是被警察帶去例行問話,父親是財政局長,他肯定能告訴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打電話給張凱鐘的父親張士英︰「張叔叔,公安把我爸帶走了,能不能想想辦法,我想去看看我爸?」

    張士英倒是在電話裏安慰了他幾句,最後道︰「公安把你爸爸帶去只是協助調查,文清,這件事省裏和市裏都很重視,有些事情說了你們小孩子也不懂。你現在該上學上學,該吃飯吃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那麼多。就這樣啊,我這邊馬上還有個會要開,等開完會了,我空了再跟你聯絡。」說完,張士英就掛了電話。

    周文清拿著手機不禁冷笑︰該吃飯吃飯?看來張家真的想置身事外了!他又拿手機拿給莫天印,莫天印直接掐斷了電話。

    周文清心中愈發冷笑連連——還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什麼幾十年的友誼,什麼死黨兄弟閨蜜情,都是太平日子裏用來麻醉自己的狗屁,現在真的出了事情了,莫天印和張士英的態度肯定代表著張琳和甄平的態度。周文清知道,在這輪角逐裏,自己的母親薛雯應該是已經出局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周文清冷冷想著。

    他開始在家裏翻箱倒櫃,他知道母親這麼多年一直為甄平的杭城建設提供低息貸款擔保,好幾次杭城建設面臨資金鏈斷裂危機時,都是母親動用國發集團的數億國資,以共同投資的名義讓杭城建設度過難關。這些年為了幫甄平,國發集團和杭城建設共同設立了不少的投資項目,也有一些離岸公司,這次母親出事,肯定跟這些項目和公司脫不離關系。但甄平肯定早就做了萬全之策,之前為了避嫌,與國發集團合作的公司都是甄平以其他人的名義在國外設立的離岸公司,紀委和公安怎麼查也許都查不到甄平的頭上。但周文清相信,以自己母親小心謹慎的性格,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證據,但是母親現在外逃聯系不上了,這些證據在哪兒呢?周文清覺得母親應該是把東西放在了家裏的某個地方,他漫無目的地在家裏尋找著,幾乎快把整個家都要拆了。

    傍晚,落日的餘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灑落在頂樓復式的一片狼藉中,周文清頹然坐在散亂一地的雜物裏,茫然失措。他找了快一天了,幾乎連家裏的犄角旮旯也都翻遍了,還是沒能找出一絲線索。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大門門鎖嘎達一聲打開了,一臉疲憊的周自剛開門走了進來,等看到彷彿坐在一片廢墟里的兒子,周自剛愕然問道︰「文清,你在幹什麼?」

    周文清終於找到生命的主心骨一般,起身沖向周自剛,差點兒將周自剛撞個踉蹌。他抱著自己的父親,帶著哭腔問道︰「爸,到底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周自剛拍了拍胖兒子的臉,努力擠出一絲笑意︰「沒事兒,別怕,爸爸不是還在嗎?」

    「爸,媽真的外逃了嗎?為什麼啊?她一國發集團的老總,雙規就雙規,貪污**的事情,頂多坐幾年牢就出來了,怎麼弄得這麼大的陣仗?」周文清在大學裏學的是法律,他知道如果母親真的被判刑,肯定不會少於十年,但中國的法律還是有很多空子可以鑽的,只要不是死刑,就有機會減刑,還能保外就醫,以周自剛的人脈關系網,也就是撒些錢的事情。

    周自剛拉著兒子進了廚房,先大聲道︰「想吃些什麼,爸爸給你做!」而後,打開油煙機,巨大的抽風噪音響起,他這才小聲地貼著兒子的耳朵道︰「傻兒子,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聽我說,現在應該不光是警察盯著我們父子倆,應該還有人盯著我們。在家裏說話也要小心,隔牆有耳!」

    周文清大吃一驚,他很聰明,很快恢復了鎮定,大聲道︰「爸,我想吃炒雞蛋。」說完,又壓低了聲音道,「是不是甄阿姨的人?」

    周自剛嘆了口氣道︰「你甄阿姨現在估計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周文清又是一驚︰「甄阿姨背後還有人?」

    周自剛長長嘆息一聲︰「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周文清急問道︰「爸,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啊!」

    周自剛搖頭道︰「兒子哎,這種事情,你知道得越少對你來說越安全。你也準備一下,隨時隨地準備去美國跟你媽匯合。」

    「什麼?」周文清傻眼了,他以為父親並不清楚母親的事情,現在看來,只有自己一直被矇在鼓裏,「爸,你們……」

    周自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大聲道︰「兒子,你先去看會兒電視,老爸今天給你露一手!」說著,真的打開冰箱取出雞蛋。

    周文清默默一個人走到客廳,打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浙北新聞︰省委書記趙平安到省公安廳做調研時強調,省公安廳副廳長張士英在調研會上就緝毒、緝私等事項做了匯報,電視屏幕裏張士英的鏡頭給得很短,很快就切換到趙平安身上。

    父子倆也沒收拾家裏,將餐廳上的雜物統統擼到了地上,就坐在一片狼藉裏就著一份炒雞蛋各自吃了一碗飄著幾粒蔥花的陽春面。

    吃完飯,周自剛提議下樓散步,周文清原本是不喜歡這種飯後的老年人運動的,他一般吃了飯就會回房打英雄聯盟,只是如今家裏出了事,他連打遊戲的心情都沒了,默默地跟著周自剛下了樓。

    小區裏步道上的人很少,這種高端小區裏的人大多正值壯年,以往薛雯也很少在家吃晚飯,一般都是周自剛自己吃了保姆做的飯,獨自一人下樓散步。

    周自剛邊走邊小聲道︰「文清,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有些難熬,但你一定要記住,從今開始,你是男人了,而不是男孩子了!你媽媽雖然做了一些錯誤的事情,但她終究是你媽媽,而且很多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周自剛嘆了口氣,自己的夫人為何會走到這一步,他是心知肚明的,這裏面除了對金錢和權力的**外,也並不是沒有薛雯想保全這個家的因素。只是長久以來,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直懸在自家的頭頂上,讓他和薛雯終日裏惶惶不安,如今手起劍落,他反而覺得心安了不少。

    「爸,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逼迫你和老媽幹一些你們自己不願意乾的事情?」周文清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問道,他也不傻,而且相當聰明,他知道以父親目前的權勢和能力,能逼迫他就範的,要麼是更高的權力,要麼就是父母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別人的手裏。

    周自剛嘆了口氣道︰「人生在世啊,有時候把錢和權看得太重,的確不是一件好事。這種事情,一開始不會有人逼你去幹,只是你幹了,就不得不繼續幹下去。」周自剛彷彿在自言自語,「不要怪薛雯,她也是迫不得已啊!」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爸,我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們。」周文清想回頭,卻被周自剛制止。

    「不用去管他們。」周自剛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你母親這會兒到哪兒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4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回馬槍

    「什麼?沒找到人?」華山暴跳如雷,「怎麼會沒找到目標?攔下那條船了嗎?……有沒有仔仔細細地搜查幾遍?……怎麼可能?情報不可能出錯……」

    李雲道看著華山如同被激怒的猴王一般上竄下跳,卻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情報是公安局的特勤臥底冒著生命危險傳出來的,照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調用了鄰省大量警力卻撲了個空,原因只有三種可能,要麼是情報有誤,要麼是鄰省的警方沒有搜查仔細,要麼就是西湖這邊有人走漏風聲。李雲道隱隱覺得前兩種可能性都很小,省廳和省紀委同時出面協調,鄰省公安出警不出力的可能性不大,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西湖這邊走漏了風聲,讓對方能夠盡時通知蛇頭,利用鄰省出警的時間差將薛雯進行轉移。

    「頭兒,果然被他們搞砸了!」華山很生氣,掛了電話便跟李雲道埋怨道,「這老康也真是的,前怕狼後怕虎的,真不知道他年輕時那最個偵察英雄的稱號是怎麼得來的。「康與之年輕時曾是刑警,得過公安#部頒發的偵察英雄獎章,此時華山氣極,才舊事重提。

    李雲道失笑道︰「老華,這也不能怪老康,我估計就算你帶隊去了,也一樣會撲個空。」

    華山氣道︰「我帶隊去撲了空,那起碼也能仔細地把船裏船外搜查一遍,誰知道蛇頭跟浙南的水警有沒有沆瀣一氣!」華山氣極,有些口不擇言。

    李雲道皺眉道︰「老華,生氣歸生氣,但有些話不能亂說,傳出去影響不好。」

    華山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氣極失言,陪笑道︰「頭兒,我也就是在你跟前發發牢騷而已,出了這門兒,我可不承認。」

    李雲道正色道︰「老華,我覺得可能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華山一愣,隨即道︰「是啊,我也琢磨著特勤的消息來源應該沒啥問題,浙南的兄弟單位就是再怎麼不給力,搜條小破船也不至於搜不出一個大活人吧。頭兒,我覺得你說得對,很可能有人把我們要去堵截蛇頭船隻的消息泄露了。對,這種可能性很大。」

    李雲道看著華山說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有咱們自己的人,有紀委的人,也有鄰省的兄弟單位的人,這個範圍有點廣啊。」

    華山也點頭,突然眼楮一亮︰「頭兒,你說會不會是……」

    李雲道做了個噤聲的動人︰「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能胡亂猜測。」

    華山笑道︰「頭兒,咱們是警察,做一些合理的假設總可以吧?」

    李雲道搖頭︰「咱們那位周局長怎麼樣?」

    華山沒好氣道︰「配合倒是很配合,就是一問三不知,總推脫說工作忙,夫妻交流很少。我就不信,夫妻交流再少,他能察覺不出老婆的異動?」

    李雲道點頭道︰「周自剛是財政局局長,在西湖市的根很深,他不開口的話,我們倒的確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華山道︰「怎麼不是?咱們客客氣氣把人家請來,這尊菩薩可不是一般地大,走的時候還得派車把人家送回去。」

    李雲道奇道︰「誰讓你送的?」

    「老康啊!」華山沒好氣道,「從把人接到市局,到例行問話,再到把人送走,老康就沒離開過。」

    李雲道失笑︰「老康這人倒是謹小慎微啊,他是不是怕得罪了財政局長,往後再申請經費會有難度?」

    華山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反正我覺得老康這位老同志是得了官癮了,一心就只想著怎麼往上爬!」

    李雲道沒有說話,站在康與之的位置上,李雲道倒是覺得他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康與之是市局一把手,跟財政局搞好關系,也的確是一把手的工作範疇,如果換成是自己,在目前周自剛只是主動配合調查的前提下,可不光是要車接車送,估計還得自掏腰包好酒好菜地伺候著,萬一人家真是官場不倒翁,處理好了這層關系,往後再跟財政伸手要錢添加裝備底氣也足一些,麻煩也會少一些,如此下面的兄弟們辦事效率會提高,傷亡也會減少不少——這明明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啊。

    華山接著道︰「頭兒,幸好有你在市局鎮著,而且刑偵、緝毒這些要害部門都在咱們手裏,否則市局還不知道要被老康弄成什麼烏煙瘴氣的樣子。」

    李雲道皺眉︰「老華,我知道你對老康的行事作風有些看法,但這只是一些工作方法上的不同,現在老康是一把手,你不適應也得逼著自己去適應,這種話換成白曉生他們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你是老人了,而且是副支隊長,將來可能也是要進黨委班子的,有些意氣用事的話,要三思後再說!」

    華山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警察被三十出頭的李雲道訓得心服口服︰「頭兒,要不怎麼說你是頭兒呢?覺悟肯定比我高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華是當兵出身的,粗人一個,也沒有文化人的那些小九九,讓我破案,我是一把好手,但論心計,一百個我估計都鬥不過一個老康。不過你就不一樣了,有文化,有底子,還有抓賊的本事,反正我不管,只要你在西湖市局一天,我華山就跟著你幹!」

    華山粗放的表忠心的方式倒是頗有效果,弄得李雲道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現在市局上下誰不知道你華山跟我李雲道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所以我才讓你注意影響,有些話你說習慣了,往後在外面很可能就脫口而出。你說什麼,別人很可能認為就是我李雲道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華山嘿嘿笑道,「頭兒,不扯那些了,現在薛雯沒抓著,線索也斷了,怎麼辦?」

    李雲道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薛雯外逃,肯定有人從旁協助,這些人為什麼要協助她呢?你有沒有想過?」

    華山道︰「肯定是怕薛雯被抓了以後,一不小心把他們全部一股腦地抖摟出來。」

    李雲道問︰「論保守祕密的話,一個死人不是更容易保守祕密嗎?以現在的科技,讓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意外死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華山倒吸一口涼氣︰「對啊,死人才是最容易保守祕密的呀!難道說薛雯手裏掌握著一些連他們都害怕的證據?」華山眼前一亮。

    李雲道點頭道︰「對,肯定有這個原因。」

    華山道︰「頭兒,你的意思是,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原因?」

    李雲道說道︰「你想啊,如果我和你都被一個人掌控了,現在出了事,我被幹掉了,你會怎麼想?」

    華山恍然道︰「穩定人心!」

    李雲道點頭笑道︰「對!這說明敵人的內部一直存在一些分歧。」

    華山思索著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們能不能利用他們之前的分歧呢?」

    「不急,市裏也沒有急著要把案子即刻了結的意思。不過市紀委這次吃了個蒼蠅,估計有人要擔責任了。現在市紀委說是政協那邊出了紕漏,政協那邊急得罵娘,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估計最後都要捱上曲書記的板子才會消停。」李雲道笑著說道,「趁他們鬧成一團的工夫,咱們倒是可以順勢摸摸情況。對了,老華,你現在可以帶人出發了!」

    「啊?」華山不解,「出發?去哪兒?」

    「去雲南,我跟浪哥說好了,他會配合你行動。」

    華山狐疑道︰「頭兒,不是說了嗎,船上沒找到人,我再跑去幹嘛?」

    李雲道笑道︰「讓你去你就去,燈下黑你懂不懂?」

    華山似懂非懂,李雲道知道如果不解釋清楚,華山就是真的去了雲南也不會真服氣︰「他們玩的是暗度陳倉,咱們就給他來個回馬槍!」

    華山奇道︰「你覺得薛雯還是回回到那艘船上?」

    李雲道笑道︰「他們肯定覺得,現在沒有什麼地方比警察已經搜過的船更安全了。」

    清晨的江風獵獵,吹得一臉橫肉的老陳微微眯眼,不過此時老陳的心情卻很好,躲過一劫的薛雯又給了他一沓子鈔票,凌晨靠岸休息時將薛雯從陸路接回船上的時候,他還特地派人去岸邊敲開一家水果店的門扛了幾大箱水果上船。昨晚那些如狼似虎的警察倒真把他嚇了一跳,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消息,將人轉走陸路,又約定在碼頭匯合,他還真擔心會被警察逮個正著。老陳已經不是第一次帶薛雯這樣的人外逃了,每次都能賺得盆滿缽滿,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賺得都要多,現在他看船艙裏的薛雯跟看財神爺差不多。他知道薛雯的身上應該還有不少油水,至少那個鼓鼓的旅行包裏起碼還有好幾萬美元,但老陳是跑江湖的,講究盜亦有盜,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薛雯給了幾萬美元,他就得平平安安地把人送到預定的目的地——泰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5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趙槐到任

    天一亮,華山便帶隊出發踏上了當天第一趟飛往雲海省昆明市的航班,李雲道在辦公室將就著小眯了個把鐘頭,還沒到上班時間,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進來!」刑偵支隊的人很少會這個時間段來打擾李雲道,誰都知道這位去年下半年才調來的年輕局長是整個刑偵樓里加班最多的,幾乎快把辦公室當成家了,徹夜不眠後往往也只有清晨能小睡片刻,所以華山給隊員們都下了禁令,在這個時間段絕對不許來打擾李雲道,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從李雲道辦公室門口經過的人也都會輕手輕腳,生怕吵醒了年輕局長好不容易纔進入的美夢。

    李雲道的確做了個美夢,夢裏夢到兒子鳳駒會喊「爸爸」了,正開心時被人從夢境中硬生生拉了出來,自然臉色不佳,可是等看到進來的人時,李雲道卻又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來應對。

    「趙政委?」李雲道起身將趙槐迎了進來。

    事實上趙槐昨天已經來市局報到了,同樣是由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汪東信親自送到市局,算是給足了趙平安面子,而康與之也召開了臨時黨委會,在會上由汪東信親自宣佈了由趙槐頂替落馬的婁大鵬同志擔任市公安局政委一職,分管市局的政治思想工作,會上汪東信對趙槐進行了簡要的介紹,突出了趙槐在北京特警支隊的任職經驗,強調趙槐的加入是給市局增添了有生力量,而後汪東信又語重心長地談了婁大鵬的落馬,說希望市局的每一名市管幹部都要引以為戒,時時刻刻把人民羣眾的切身利益發在首位,團結在由康與之同志和趙槐同志為核心的市局黨委班子的領導下,爭取將市局的工作推向一個新高度。李雲道對趙槐的到任早就有心理準備,局裏上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趙槐此次調到西湖來的真實背景——趙槐擅自調動特警闖了禍,京城特警支隊那邊待不下去了,趙平安便想辦法將他安插到了西湖來,算是平級調動,既保了趙槐,又在李雲道身邊安插下一枚釘子,算得上是一石二鳥之策。

    「雲道,昨兒一散會就想來你這兒坐坐,誰想得到那老康太熱情了,拉著我一聊就是一個上午,下午又被我二叔叫去省委訓了半天話,這不今兒一早一上班,我就來兄弟你這兒拜碼頭了!」趙槐嘿嘿笑著,沖李雲道抱拳。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趙槐這麼客氣,李雲道自然也笑臉相迎︰「要拜也應該我這個下屬去你那兒拜碼頭啊!趙政委,坐下聊,嘗嘗今年的新茶。」

    趙槐故作驚異道︰「還是兄弟你牛掰啊,這纔出正月不久,還沒到清明呢,你這兒就有今年的新茶了?價值不菲吧?兄弟,小心咱們紀委範書記盯上你啊!」趙槐在跟李雲道開玩笑,但也不是沒有試探李雲道的意思,來之前他已經將市局的門道都摸得門清,現在市局上誰不知道新來的康局長還沒能掌控大局,黨委會上重大事件的舉手錶決,李雲道的意見往往起著決定性的作有,紀委書記範志宏再加上之前朱子胥一脈的幾位副局長都隱隱以李雲道為首,可以說,康與之到目前為止尚且未能把控黨委會的決策方向,在趙槐看來,把控不了黨委會,康與之這個一把手就是形同虛設。

    李雲道一邊給趙槐泡茶一邊道︰「趙政委,我這茶雖說是明前茶,價格也貴,但來路很正,不信你踫到範書記的時候你問他,這茶是是範書記的老戰友送的,我從範書記那兒順來的。」

    趙槐心中微微一驚,他早就得到消息說李雲道和範志宏走得很近,但是卻沒想到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鐵成這般程度。他來之前也對範志宏這個人做了一些瞭解,範志宏老紀檢出身,曾是省紀委調查處的處長,前幾年才主動要求下來基層工作,便調到了市局擔任黨委委員、紀委書記一職,昨天下午在跟趙平安的對話裏,也聽趙平安提到過這個人,只說此人在紀檢系統的能量很大,讓趙槐有事沒事多跟他親近親近,否則以趙槐的囂張跋扈的個性,難保什麼時候會撞到這位剛正不阿的紀委書記的槍口上。

    趙槐坐定後,笑著道︰「雲道,你現在是家庭、事業雙豐收啊!蔡桃夭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大年初二我去老丈人家拜年的時候還見著了,那小模樣,長得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趙槐的老丈人也住在大院裏,跟蔡家相距不遠,他這麼說李雲道倒也相信。

    聽他提起蔡桃夭和鳳駒,李雲道臉部線條瞬間柔和了許多︰「說實話,倒真的感覺對不住他們娘兒倆,大過年的,也沒能回去跟他們吃個團圓飯,小傢伙滿月後,我抱他的次數加起來也不超過兩隻手。」

    趙槐也嘆氣道︰「誰說不是呢?要不怎麼有古詩裏那句『悔教夫婿覓封侯』呢?對了,你怎麼在這兒辦公?一號樓不是有你的辦公室嗎?那兒多寬敞,這地兒擾共才幾個平方,轉個身都覺得憋屈。」趙槐打量著李雲道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實際上也就是用石膏板硬隔出來的一個小間,隔間並不好,隔壁一大隊辦公室裏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李雲道笑道︰「在哪兒辦公不都一樣,大一點小一點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這兒原本就是支隊長辦公室,這兒離同事們也近,有啥兒吼一嗓子就成!」李雲道當真吼了一嗓子,「小叮當!」

    果然,隔壁那邊立刻就「哎」了一聲,不一會兒,趙槐就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刑警推門進來,笑盈盈道︰「頭兒,您找我?」等一看到趙槐坐在沙發上,立刻嚴肅了起來,「李局,有什麼吩咐?」

    李雲道笑著指了指熱水瓶︰「沒水了。」

    小叮鐺吐了吐舌頭︰「這就去打水。」小丫頭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語道,「還以為我又犯了什麼錯誤呢!」

    趙槐倒是有些詫異,他沒料到李雲道不過比他早調來幾個月,居然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就已經融入了刑偵支隊這個團隊,如此看來,李雲道分管的治安和緝毒也都差不到哪兒去。待小叮鐺出去,趙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羨道︰「兄弟,說實話,管理警隊這種事情,你的確比我在行。我估計,老康那點水平,連你的一半都不到。」

    李雲道笑了笑道︰「趙政委說笑了,康局長是老革命,從管理方式上來說,肯定是有利有弊的,咱們辯證一點來看,凡事都有兩面性嘛,你看看我跟他們成天泡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現在膽子一個賽一個地肥!」

    趙槐道︰「百戰之師就得有一個與將士同甘共苦的元帥!」

    李雲道笑著扯開話題,不管趙槐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拿自己跟康與之去對比,原本就是一件很犯忌諱的事情,畢竟康與之纔是真正的一把手,而自己只是一個在黨委班子裏排名靠後的副局長,這樣的話傳出去,會給人一種過於依功而傲過於囂張的錯覺,這才自己將來在西湖市局開展工作並沒有好處。

    趙槐在李雲道辦公室坐了半個鐘頭便告辭離開,離開前還不忘意味深長地給李雲道扔下一句「省委趙書記一直都很關注你」,說完便笑容復雜地離開。李雲道一時間猜不出趙槐說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關注」有兩種意思,要麼是正面的,要麼就是反面的,但這倒不是李雲道感覺最叵測的,最讓李雲道覺得雲裏霧裏的,反倒是趙槐究竟站在哪一邊!趙家如今禍起蕭牆,趙平安和趙忌兄弟倆明爭暗鬥,如今趙平安明顯佔了上鋒,而趙忌如果不再抓緊機會反擊的話,今年底就要去當個教書匠了,這對胸懷抱負的趙忌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現在趙家將趙槐調來了西湖,趙槐是趙平安的佷子,但也是趙忌的佷子,趙槐如今的態度模稜兩可,李雲道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姓蔣還是姓汪。

    想到這裏,他給王小北打了個電話,王小北這個駙馬爺如今當得很快活,兒子一滿月,就被帶著孔黃裳和兒子回了廈門,天高皇帝遠,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果然,電話接通的時候,王小北正在單位的健身房跑步︰「雲道,今兒怎麼有空想起我了?你小子現在可是樂不思蜀了,大過年的也不回去看看,你就真放心把媳婦兒和兒子扔在京城不管?」

    李雲道苦笑︰「就知道你上來就會興師問罪,說吧,姑姑們這回是不是生氣了?」

    王小北笑道︰「我媽和大姨哪來的閑功夫跟你生氣,大姨好像去寧夏巡視了,這回沒準又能揪出個大老虎,我媽你也知道的,成天圍著你們家小鳳駒轉,還有閑功夫來管你啊!」

    李雲道笑著道︰「說得也是,我這兒子現在的待遇可比我這個當爸爸的要高得多。對了,趙槐調到西湖公安局當政委了。」

    提起趙槐,王小北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坑爹的傢伙跑去你那兒了?那有得你發愁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傢伙本事沒多大,心倒是比天高,你看著吧,等著他捅婁子讓你們去擦屁股吧!」

    李雲道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對了,他跟趙平安還有趙忌的關系怎麼樣?」

    王小北那邊好像停下了跑步,喝了幾口水,接著道︰「趙平安這人做事太絕,在趙家也就老爺子一個人挺他,趙忌呢,倒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不過好像不太得他們家趙若普老爺子的歡心。趙老爺子一碗水端不平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當年對自己的部下是這樣,現在對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樣,我估計那趙忌應該挺恨趙平安的,趙家的資源這幾年都往趙平安身上的砸了。至於關系嘛,趙槐肯定跟趙忌關系更好,他跟趙平安之間,更多的應該是畏懼,或許說,更多的是畏懼站在趙平安身後的老爺子趙若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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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薛雯落網

    「趙槐年少輕狂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囂張,據說當年一怒之氣將兩個朝陽門的混混打成了殘廢,這皇城城腳下,誰家還沒點關系?告狀告到趙家老爺子那邊,老爺子一怒之下就要廢了趙槐,聽說當時趙平安沒開口,倒是趙忌出面也攔了下來,後來出面安撫受害人的好像也是趙忌。我估摸著,就算趙槐跟趙忌關系一般,但也總比跟趙平安的關系要更近一些。」王小北笑著說完正題,便打趣李雲道,「雲道,你小子是不是在西湖又踫上什麼美娘子了?我可提醒你,蔡家大菩薩剛剛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這事兒瘋妞兒嘴上不說,但心裏鐵定耿耿於懷,你要是還想過上太平日子,就早點兒也讓瘋妞兒懷上一個,否則……嘿嘿,以哥哥對阮家大瘋妞的瞭解,鐵定饒不了你。對了,不是還有個齊褒姒嗎?聽說春節前被你媳婦兒領去見我媽和大姨了,你小子是不是因為這事兒,才找了個理由躲在西湖不肯回來過年啊?」

    李大刁民百口莫辯,笑罵道︰「滾你個蛋,你以為我跟你似的?還踫上美娘子,我這兒辦不完的案子,整個春節就沒有消停過。」

    王小北話風一轉,囑咐道︰「雲道,不是我說你,也是當副局長的人了,以後沖鋒陷陣的事情,還是少自己往前頭湊。你現在鳳駒的爹,咱們整個老王家復興的重任就壓在你身上了,你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光棍了,凡事還是要學會運籌帷幄,能讓下面人往上沖的,幹嘛自己要冒著槍林彈雨的生命危險,說真的,這子彈可不長眼楮,可不管你我是誰家的孫子。」

    李雲道並沒有反駁王小北,從某種角度來說,王小北說得一點兒都不錯,如今自己已經是副局長兼任刑偵支隊長,很多時候更應該座鎮指揮中心,調度人手決勝千里,而不是事必躬親,甚至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偵破案件。但是王小北不是警察,所以他並不清楚當一名刑警的難度,李雲道所要做的倒不是事必躬親,而是與自己的隊員們同甘共苦。

    就在李雲道與王小北通電話的時候,趙槐也正在自己的新辦公內打著長途電話。

    「三叔,我見過李雲道了,不過還沒有點破我跟你的關系。說實話,我總覺得這小子特奸猾,我得考驗考驗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站在咱們這一邊,否則萬一哪天他倒戈相向,咱倆到時候都不知道上哪兒哭去!」趙槐的神情很輕鬆,顯然對於這份新的工作安排很是滿意。

    電話裏傳來趙忌的渾厚聲音︰「你悠著點,別弄巧成拙了!李雲道這個人我打過交道,的確很狡猾,你考驗考驗他也好,但是別太過。畢竟在浙北你名義上還是站在二哥那邊的,跟李雲道弄得太僵的話,以後有些事情就不太好辦了。有李雲道擋在你的前面,你就不需要直接面對二哥,你這個無間道也能做得輕鬆些。」

    「三叔,啥無間道?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就是看不順眼二叔的囂張跋扈,仗著老爺子的威勢,總幹些狐假虎威的事情,那回老爺子要剁了我一隻手給人家賠罪,二叔非但不說情,還火上澆油,這事我一直記著呢。不過幸好那時候三叔你挺身而出,否則我這只左手就真的要被老爺子扔去喂狗了。」

    「喂狗還是好的。」趙忌笑著道,「你二叔那兒有什麼事情記得隨時跟我商量。三叔這回能不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就靠你了!」

    「好咧三叔,咱們邊走邊瞧著!」趙槐笑著掛了電話,翹著二郎腿哼起了小曲。按照他在京城特警支隊的節奏,這個點兒應該帶隊員上訓練場了,可惜現在自己已經離那個揮汗如血的地方太遠了。

    水路換陸路,一路顛簸,終於在碼頭又跟這艘貨船相會,折騰了兩天沒有睡覺,這次上船,薛雯實在忍不住了,也不顧被褥毯子乾淨不幹淨,總之一回船艙倒頭就睡,一這覺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醒來時已經是凌晨。

    進入雲海境後,一臉橫肉的老陳就允許她在船上自由地活動,此時她披了一件羊毛坎肩,迎著夜風站在船尾,看著船後墨黑色的江面和不斷翻滾起的白浪泡沫,微微發怔。

    初春時節就已經光著膀子的老陳走到她身後,貼心地遞上一杯熱紅茶︰「夜裏頭的江風很硬,吹多了容易感冒。」

    薛雯沒有說話,良久才問︰「你是哪兒人?」

    老陳一愣,微微警惕,但隨即釋然——不管她以前是誰,此時此刻眼前的女子只是一個逃亡者,盡管她不說,他也沒問——她也只是一個傷春感秋的棄子而已。沉默了良久,老陳才道︰「我是山西人,家被挖煤的挖塌方了,家沒了,錢也沒賠著,就出來討生活了。」老陳咧著大嘴,看了一眼薛雯,「莫怕,等我送你到了泰國,你再飛去美國,你要的一切都在那兒等著你。」

    「等著我?」薛雯擡頭望向一片渾濁的夜空,「不管誰在那兒等著我,我知道,那兒沒有我的家人。都說心是安處是吾家,我的家卻被我硬生生地毀了。」

    老陳咧著大嘴想安慰兩句,但等張嘴才發現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好勸的——這女人在國內應該是個體制內的官員,逃得如此倉皇應該是什麼地方被人拿住了把柄。老陳想了想,沒說什麼,只搖了搖頭便獨自下了船艙。

    黑雲壓船,空氣中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水腥味,一滴冰涼的京點滴在她的臉上,她卻不願去躲。

    高爾基不是說過嗎,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她終究還是沒能淋著雨,像海燕一樣在海浪的縫隙間自由地穿梭,因為江南上突然一道遠光燈射向甲板,緊接著宛如天兵天將一般的公安幹警出現在她的面前,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警務制服已經開始佔領甲板。

    「砰」一聲槍響,卻很快被水面的風聲蓋過。

    薛雯茫然失措地站在甲板上,似乎連逃跑都忘記了。

    橫肉男老陳一臉血肉模糊,剛剛他舉著雙管#獵槍沖警察開槍,卻不料自制的獵槍突然炸膛,一張原本就不算友善的臉此時看上去愈發猙獰︰「他奶奶的,兄弟們,跟他們我拼了!」

    薛雯詫異地看著向橫肉男老陳,只是她的視線剛剛轉移到老陳的身上,就看到那顆腦袋陡然炸開。

    薛雯何曾親眼看到過這樣的場景,腿一軟脖子一歪,嚇得暈死過去。

    雲海省緝毒警都很驍勇,幾乎人人都見過這樣的槍戰場面,反觀華山帶來的幾名刑警,哪裏見過這種只有在電影裏才會看到的場景,一時間懵了。

    槍戰並沒有持續太久,老陳被狙擊手爆頭後沒到兩分鐘,船員們紛紛舉手投降。

    這一戰毛浪親自督戰,大獲全勝,露著一口黃牙笑著看向華山道︰「怎麼樣,我們雲海的警力比你們李局長的麾下也弱不了太多吧!」

    華山苦笑道︰「這個弱字從何談起?看來接下來我要多向頭兒建議,帶大夥兒多來你這邊走動走動。」

    毛浪笑著搖頭︰「我們這兒是因為緝毒形勢所迫,毒犯猖獗,抓到都是死刑,所以緝毒時開兩槍很正常,不像你們,開一槍兩槍單審查就要大半個月。在我們這兒,如果這樣的話,誰還敢當警察?」

    華山看了一眼暈倒在甲板上的薛雯,一臉慶幸道︰「毛廳長,你是不知道,我們市委曲書記親自給頭兒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薛雯帶回浙北,這人如果真的逃去了泰國,想再抓回來就太難了。」

    毛浪笑道︰「回頭讓你們頭兒給我寄兩箱好酒和好煙。」

    華山笑著開玩笑道︰「您也不讓犯錯誤?」

    毛浪擺手道︰「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你們頭兒,我這叫打土豪,你們頭兒的身家,可不是幾瓶酒和幾條煙就能吃窮的。」

    華山拿出手機,給李雲道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頭兒,幸不辱命,在雲海省公安廳和毛副廳長的支持下,目標人物順利落網。」

    「有沒有傷亡?」

    「傷亡?」華山看了一眼毛浪,毛浪小聲說,只有一個持械船員被當場擊斃,其餘沒有傷亡,華山依照毛浪的說法做了匯報,卻不料李雲道突然道,「先不要回來,就地借毛廳長的地方對薛雯先行審訊。」

    華山一愣︰「頭兒,這人歸案了,咱們不是應該移交紀委嗎?咱們直接開審,不符合組織程序啊。」

    李雲道在電話裏笑道︰「老華,你跟浪哥說,讓他的人去船艙裏看看,應該會有發現。」

    「啊?」華山不解。

    毛浪倒是隔著老遠都聽到電話裏李雲道的聲音,低頭想了想,馬上招手讓一名手下過來,吩咐了兩句,手下立刻讓人帶警犬進了船艙,果不其然,在機輪室裏找到新型顆粒狀冰#毒20公斤。

    毛浪將電話搶了過來,笑道︰「雲道,你小子果然是個福將,隔著大老遠的,也給哥哥送來一份天大的功勞。你怎麼就知道船艙裏肯定有問題的?」

    李雲道笑道︰「沒問題他們反抗個屁啊,不就是走幾個人嗎?都可以推脫說不知道嘛,反正也沒出國境呢,他們這麼大動干戈地持械反抗,鐵定有貓膩嘛!對了浪哥,還有件事兒要麻煩你,我讓華山就地借你的寶地,立刻提審目標人物。」

    「現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6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提審薛雯

    「對,就是現在,我擔心人到了紀委那邊,我們想再見一面就不容易了,而且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薛雯跟散冰黨的案子有牽連,到時候再走程序就來不及了。」李雲道斬釘截鐵態度堅決。

    毛浪想了想,笑道︰「好辦!我來安排一下,由我親自介入,船上查出了冰#毒,她也算是涉案人員,到時候我跟華山一起審,問起來就是我們這邊的事情。」

    李雲道知道毛浪主動扛下了這道雷,哈哈笑道︰「那我豈不是又欠你一瓶茅臺了?」

    毛浪嘿嘿道︰「一瓶?一瓶就想打發我?起碼得兩瓶!」

    「中,兩瓶茅臺,兩條軟中華!」李雲道知道自己跟毛浪是背靠背的過命交情,自己真要有事,毛浪光著膀子也會上。

    薛雯在警察出現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再也走不出國門了,甚至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走到高牆外面去了。被押進審訊室的時候,她才微微錯愕︰「為什麼在雲海審我?不是應該先回浙北由紀委負責嗎?」

    緝毒支隊的警員冷笑道︰「你涉案了。」

    薛雯再想問些什麼,警察卻理也不理她就出了審訊室,她擡頭看到對面的坐著兩名警察,都是矮壯身材,年紀都差不多在四十開外,只是這兩人的表情有些令她捉摸不透︰「兩位警官,剛剛他們說我涉案了,我想問問,我到底涉了什麼案?你們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就對我進行審訊,這樣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

    毛浪見過太多狡猾如狐狸的毒販,薛雯的那點小心思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面對薛雯的挑釁,他也不生氣,只幽幽道︰「你乘坐的貨船發現了大量新型毒品,現在船上的船員一口咬定這些毒品都是你的,你做何解釋?」

    薛雯一聽,頓時頭皮炸立——挪用公#款、貪污**那是一種罪,按現行的法律來說,怎麼都不會判她死刑,可是如果被摁上一個犯毒的名頭,那可是超過五十克就要判死刑的!薛雯一下子便慌了神︰「胡說八道!我只是搭他們的船去泰國,船上就算是真的有毒品,那也不可能是我的。你們不要聽那些船員胡說八道,不信你可以去問老陳,就是一臉橫肉那個。」剛剛發生槍戰後薛雯就嚇得抱頭躲在一旁,並沒有看到橫肉男老陳被爆頭的場景,否則此刻不會情急之下想拉橫肉男老陳來替自己做證。

    「老陳?」毛浪輕蔑一笑,「不好意思,你說的一臉橫肉的老陳因為持違禁槍械拒捕,在凌晨的抓捕行動中被我們的狙擊手一槍擊斃了。」

    「啊?」薛雯嚇得愣住了,「擊斃……擊斃……」

    「快老實交待,貨是從哪兒拿的,要送到哪兒去,船上到底有多少人是涉案的!」

    薛雯雖然渾身上下冷汗淋灕,但腦子卻飛快地運轉了起來,她本就是女強人,否則無法一步一個腳印地坐上國發集團董事長的位置。船是「老貓」毛舒安排的,老貓是西湖黑道的頭臉人物,據說這幾年就是做毒品生意才越做越大,既然如此,老貓讓橫肉男老陳幫忙帶貨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她隱隱也是清楚毛舒名下的生意,除了傳統的散貨渠道外,應該還跟那個叫莊祥瑞的商人搞了個什麼互聯網思維的新項目,當時莊祥瑞拉人做投資,說動了甄平,而後甄平又發動了她和張琳參與了投資。甄平的眼光她和張琳都是非常信任的,所以在莊祥瑞的新項目上,她和張琳幾乎都沒有考慮就各自認購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她也早就知道莊祥瑞這個商人涉黑,而且做的生意也比較偏門,但以她在商場拼搏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所有的第一桶金就沒有不帶著原罪的。

    「薛雯,你仔細想想清楚,販毒這種罪名可不是普通罪名,替別人抗一抗就過去了,販毒弄不好就是要吃槍子兒的!」毛浪看著薛雯瞬息萬變的表情,適時地「提醒」道,「當然,如果你真的大公無私,真的捨得撇下老公孩子,尤其是你兒子以後要背負一輩子毒販之子的名頭,你就包庇他們吧!」

    一提到兒子,薛雯頓時臉色一變,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不能夠給文清帶來任何傷害。」

    李雲道難得到一號行政樓的辦公室裏辦公,但今天也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屏幕,而且屏幕上顯示的,正是毛浪主導的雲海警方對嫌疑人薛雯的審訊。

    「浪哥,你讓她給兒子打個電話。」李雲道適時地通過網絡通訊器提醒道千里之外的毛浪,「看來她那個敗家的胖兒子也的確是她的軟肋。」

    果不其然,一聽說可以跟兒子通電話,薛雯瞬間像被打了興奮劑一般欣喜若狂。

    電話撥通了,只是話筒裏傳來周文清聲音的那一刻,薛雯剎那間情緒崩潰,泣不成聲。

    「喂哪位?哪位啊?說話呢!」手機開著免提,周文清的聲音從揚聲器內傳了出來,似乎聽出了薛雯的哭聲,周文清一聲驚呼,「媽?」

    周文清的一聲「媽」讓薛雯的情緒幾乎崩潰,曾幾何時這是她每天都能聽到的聲音,可是如今聽到兒子喊自己一聲「媽」,她卻連答應的勇氣都沒有。

    「媽,你怎麼了?你說話呀!」電話裏周文清的聲音很焦急,他還不知道薛雯已經在雲海落網,以為薛雯在外逃的踫到了麻煩。

    薛雯知道跟兒子能通一次話實屬不易,努力控制著情緒,哽咽道︰「文清,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周文清這才稍稍安心,問道︰「媽,你現在在哪兒?」

    薛雯卻答非所問︰「文清,時間寶貴,你聽媽媽說……」她深吸了口氣,盡力平復著情緒,「這段時間你會聽到各種各樣的傳聞,媽媽的確曾經做了一些錯誤的決定,就算得到了懲罰,媽媽也是罪有應得,你和爸爸要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另外,你一定要離凱鐘遠一點,切記,一定要跟凱鐘保持距離,媽媽知道你們是發小,但是……但是……」薛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咬牙道,「你一定要答應我!」

    電話那一頭的周文清很困惑︰「媽,為什麼啊……」

    薛雯卻焦急道︰「別問那麼多,你一定要記住!」

    「好好好,我記住了!」周文清的語調更像是在敷衍自己的母親,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在敷衍薛雯,他打小跟莫斯、張凱鐘一起長大,上高中後兩人才分開,但也會時不時地會約出來打發時間。這幾年莫斯去了北京,他跟張凱鐘雖說約得沒有之前頻繁了,但也起碼一個月會見一回,喝個酒、唱個k。

    薛雯似乎也知道兒子是在敷衍自己,嘆了口氣道︰「媽媽不在了,你要照顧好你爸。」

    周文清似乎聽出薛雯的語氣不太對勁,追問道︰「媽,你到底在哪兒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薛雯慘笑一聲︰「沒事,媽媽沒事,就這樣吧,你記住媽媽跟你說的話。」說完,薛雯竟主動掛了電話,將手機遞還給警察。

    坐在屏幕前的李雲道卻隱隱感受到了一些異常,拿起通訊器道︰「浪哥,老華,你們注意到沒有,薛雯好不容易打個電話給兒子,卻囑咐他離張凱鐘遠一點,這一點很不尋常啊!浪哥,你接著問問她,張凱鐘到底是什麼情況,不要直接問,就當聊聊家常。」

    毛浪很有審訊經驗,沒有直接開口問薛雯,話題一開始始終圍繞周文清的學業、生活,薛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可是等話題一切入到張凱鐘身上,薛雯頓時又一臉警覺,面無表情地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凱鐘這孩子自從家裏條件變好了以後就像換了個人,三觀不正,所以我讓我們家文清離他遠一點。」

    李雲道看完這一幕,卻笑著道︰「浪哥,她在撒謊,剛剛她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飄忽不定,而且看左側居多。」

    毛浪笑了笑,也沒有戳破薛雯的謊言,接著問道︰「說說你自己的問題吧。」

    「我?」薛雯慘笑,「我啊,我啊……我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跟兒子打完了電話後,薛雯的情緒愈發平靜,似乎也更願意跟毛浪交流了,這一點就連毛浪這種審訊高手也不得不佩服李雲道對人心的揣度和把控。

    毛浪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薛雯,待她嘆了口氣後,又聽到薛雯緩緩道︰「其實在體制裏做事情,有時候太死板會被眾人嫌棄,但太過圓滑也會遭人詬病,我是會計出身,對數字最敏感。總共八千四百六十二萬。」薛雯最後報出一個令人詫異的數字。

    「你說的這八千四百六十二萬是什麼?」華山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薛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擡頭看了華山一眼︰「你說話帶著西湖的口音,你是西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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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送歸西湖

    華山點了點頭︰「我是西湖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華山。」

    薛雯哦了一聲︰「你是那個李雲道的手下。」

    華山微微一愣︰「你認得我們李局長?」

    遠在千里之外的李雲道也來了興趣,他跟這位薛大董事長從來沒踫過面,更不可能有什麼交情可言。

    薛雯搖了搖頭道︰「不認得,但現在西湖體制裏的,有幾個不知道西湖市公安局來了一名年輕得不像話的副局長,還把控著刑偵、緝毒和交巡警這幾個最塊核心的資源!」她頓了頓,接著道,「聽說他一來,就破了e30反恐大案,不過最後因為意氣用事,被省公安廳的人摘了桃子。」

    華山微微有些吃驚,原本以為只有公安系統內的人知道這件事,卻沒料到似乎整個西湖市體制內的人都聽說了這檔子事兒。但想想這種事兒對李局來說也不是壞事,畢竟傳言還是傾向於褒揚這位年輕的副局長的。

    李雲道卻在屏幕前哭笑不得︰「老華,你別跟她再磨嘰我這點破事兒了,說正題!」

    華山心中偷笑,卻也只好步入正題︰「還是說你剛剛說的那個數字吧,八千四百六十二萬,這個數字到底有什麼意義?」

    薛雯擡頭望著審訊室的昏暗燈光,緩緩道︰「我總共從國發集團的賬面上挪用了八千四百六十二萬,其中有兩千萬是2007年給周市長的白沙湖拆遷工程墊底,三千四百萬是給前任市委書記王國華買單,至於買了什麼單,這個你得去問他,剩下的三千萬我認購了西湖建設集團的股份。」

    李雲道微微一驚,薛雯果然是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是地動山搖。她口中的周市長現在是浙北省鹿城市市委書記,據說很有可能在近兩年內躋身省委常委,而前任市委書記王國華如今已經調去了南方某經濟大省擔任省長,光這兩個人就不是浙北這邊想動就立馬能動的。李雲道看出華山也很吃驚,提醒道︰「老華,不要糾結那個五千萬了,那是紀委的活兒,問她關於認購西湖建設三千萬股權的事,股權掛在誰的名下,重點問問她跟張士英一張的往來。」

    華山聞言,立刻調轉話題︰「你跟西湖建設的董事長甄平是什麼關系?」

    薛雯道︰「我和甄平是大學時代的閨蜜,既是同學,又是好朋友,三十二年的交情了。」說著,薛雯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

    李雲道很驚異地發現,在提起甄平的名字時,薛雯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絲淡淡的不屑,還有一些難以察覺的厭惡。

    「老華,繼續問她關於甄平的事,隨便問點什麼,只要是有關甄平的話題。」李雲道提示華山道。

    華山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你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一直讓你兒子周文清離張凱鐘遠一點,你是不是覺得甄平在教育子女上很有問題?」

    薛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她會教育孩子?」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立刻調整自己的狀態,恢復了平靜道,「商人賺錢不容易,她比我們都忙得多,沒時間管凱鐘也是正常的,再加上老張之前一心撲在工作上,缺乏對凱鐘的管教,孩子走了彎路也……」薛雯又意識到一涉及到張家的問題,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剛剛說張凱鐘走了彎路,你指的彎路是什麼?」華山問道。

    「我……我的意思是,凱鐘……凱鐘這孩子原本成績很好,就算考不上北大清華,讀個浙大總該綽綽有餘,現在看看,就讀了個野雞大學……」薛雯的神情顯然有些慌亂。

    李雲道正欲引導華山再往下追問,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市紀委書記劉雋親自打來的電話,李雲道不得不放下耳麥,接通電話︰「您好,劉書記,有什麼新的指示?」

    「雲道同志,你果然是傳說中的福將啊!你一出馬,果然手到擒來啊!」劉雋在電話裏哈哈笑著,明顯情緒很高,「聽說讓手下的幹警殺了個回馬槍,逮了個正著?」

    李雲道先是一愣,之前他已經讓華山下令,讓所有人三緘其口,他自己也準備在審訊結束後再跟紀委匯報抓到薛雯的事情,如今紀委劉書記還是搶先得知了消息,李雲道不得不感概人心不古,自己的隊伍裏應該還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笑著道︰「劉書記,我正打算跟您匯報呢,您的消息果然靈通啊!」

    劉雋心情很好,似乎也沒在意這點時間上的小細節︰「既然人抓到了,就抓緊時間把人弄回來,我安排人接手。」

    「劉書記,出了那麼一點小狀況,是這樣的,在抓到薛雯的那條貨船上,搜出了大量的軟毒品,雲海省公安廳要求薛雯作為證人做一份筆錄,所以暫時人還在雲海那邊。」李雲道小心翼翼地匯報道。

    「哦,這樣啊,倒是沒聽那邊提起。這樣吧雲道同志,你的人一定要二十四小時盯住薛雯,不能讓她再跑了,如果人再跑了,我和你都無法跟曲書記交待啊!」劉雋囑咐道。

    「收到!劉書記您放心,我已經讓副支隊長華山親自帶隊去的雲海,雲海省公安廳副廳長毛浪也是我的老同學和老朋友,押送薛雯回西湖時候,雲海那邊也會派出警力來配合!」

    「嗯,對了,還要嚴防有人對薛雯不利!」劉雋沉吟了片刻,最後才謹慎地吩咐道,「薛雯手裏掌握著不少人違法犯罪的證據,這裏頭有些人如今還身居高位,雲道同志,我不妨給你透露一句,有的事情是中紀委親自督辦的,這麼說的話,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掛了電話,李雲道心中一陣悚然,怪不得毫無徵兆地市紀委就批準了對薛雯的兩規,原以為是省紀委盯上了某些人,卻不料是中紀委親自督辦。如今打老虎又拍蒼蠅,很明顯上頭是想從蒼蠅這兒尋到老虎作威作福的蛛絲馬跡。想到這裏,李雲道立刻拿起耳麥,對華山道︰「浪哥,老華,差不多了,立刻停止審訊,馬上護送薛雯回西湖,讓市紀委的人接手。這個山芋有點兒燙手啊!」

    毛浪讓人將薛雯押送下去,這才狐疑道︰「雲道,是不是有新情況?」華山也豎著耳朵聽著,他也意識到李雲道的態度發生了一些微妙地轉變。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我會重點把目標放在張士英一家的身上,但薛雯這個人現在是各方勢力都盯著的,浪哥,可能還要再麻煩你加派幾名得力的人手,協助老華找人送回到西湖。」

    毛浪笑著打趣道︰「她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你還怕人搶了不成?」

    李雲道解釋道︰「她剛剛噴出的兩個人,一個人是粵海省的省委常委,一個是馬上要進入浙北省委常委序列的官場紅人,我怕會出問題。」

    毛浪頓時收斂了笑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的要小心為妙。這位薛董事長被兩規的事情肯定傳得很快,而且我估計這會兒你們那兒已經有人知道,這薛雯在雲海落網了。」

    華山辯駁道︰「怎麼可能?我們幾個都守口如瓶。」

    毛浪搖頭道︰「官場本是一張錯綜復雜的大網,誰敢保證那天晚上上船的人裏頭,跟你們那兒的大人物的沒有交集?」

    李雲道勸慰道︰「老華,你也不要用心理壓力,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保護好薛雯的安全,將她完好無缺地交給市紀委接手。」

    毛浪道︰「這樣吧,我安排四個原先跟我一起緝毒的偵查員護送他們回西湖,所有人配槍,雲道,你覺得如何?」

    李雲道自然萬分感激︰「浪哥,我這又欠你一個大人情了!」

    毛浪笑道︰「反正折成茅臺,多少瓶你自個兒算!」

    次日上午,兩輛普通牌照的私家車駛出昆明市公安局,直奔昆明機場。到了機場,薛雯被兩名體格強壯的緝毒偵查員夾在當中,面無表情地走進機場,因為毛浪出面協調,華山帶眾人走了機場的特殊通道,盡量避開了人羣。

    薛雯卻譏諷說︰「走特殊通道,難道這不叫濫用特權嗎?」

    華山微笑解釋道︰「這次用特權還是佔了你的光,上面說了,要保護你的安全。」

    薛雯臉色微變,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她小聲沖華山道︰「我要求回到西湖市,立刻對我實施保護性措施。」

    華山道︰「回到西湖,將由市紀委的同志接手這個案子,我們的任務只是把你帶回去,交給紀委,執行還沒有執行的程序。」

    薛雯猛地壓低了聲音道︰「我要跟你們李雲道通電話。」

    華山皺眉︰「你要跟李局說什麼?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薛雯輕哼了一聲︰「你真覺得一樣?我知道一個驚天的大祕密,但我只會告訴李雲道。」

    「什麼祕密?」華山覺得她是在故弄玄虛。

    薛雯壓低了聲音︰「就是你們最關心的『散冰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7
第一千零一百章 破冰行動

    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內只剩下薛雯和華山,華山拿出手機時還是遲疑了片刻,但最終還是將撥通了李雲道的手機。

    「老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吧?」李雲道拿起電話就問道。

    「不是不是,是有個新情況。」華山擡頭看了薛雯一眼,終於還是說道,「薛雯想跟您聊兩句。」

    「跟我聊兩句?」李雲道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華山並不是不知輕重的愣頭青,既然電話打了過來,那麼肯定是有跟案子有關的事情,想到這裏,他笑了笑道,「把電話給她。」

    薛雯深吸了口氣,接過手機,再次深吸了口氣,才道︰「李局長你好,我是薛雯。」

    「薛大董事長,你想跟我聊什麼?據我所知,咱們倆似乎並沒有什麼交集啊。」既然是不對等的談判,李雲道乾脆就將姿勢擺得很高,省得呆會兒人家獅子大開口。

    「李局長,在我提供這個線索前,我想請你幫個忙。」薛雯似乎有恃無恐。

    「幫忙?」李雲道失笑,「薛大董事長,您別弄錯了,現在您已經是紀委那邊點名要的人了,我就是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啊!」

    「其實真正意義上說起來,也不能完全算是在幫我,其實你也是在幫自己。」薛雯繼續打著啞迷。

    「薛雯,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但能不能滿足你,首先要看法律允不允許,其次要看我的能力能不能辦得到,最後其實也是最關鍵的,我要知道你到底能提供些什麼給我們。」

    薛雯雖然沒跟李雲道打過交道,但是也早就聽說過這位年輕的幹部不太喜歡按常理出牌,今天一試果然如聞傳中說的那樣,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個正兒八經的警察,倒像是個討價還價的奸商。

    「散冰黨。」薛雯一字一頓道。

    正在喝水的李雲道差點兒被茶水嗆死,一邊咳嗽一邊問道︰「什麼意思?」

    薛雯道︰「我告訴你散冰黨的破案線索,你保證我丈夫和我兒子的人身安全。」

    李雲道卻平靜道︰「保證你丈夫和兒子的安全?這句話從何談起?」

    薛雯冷笑道︰「李局長,我不是三歲的孩子!我之所以要你保證周自剛和文清的安全,是因為如果他們知道是我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情,他們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報復我,這其中就包括傷害我的家人。」

    李雲道思索片刻,便沉聲道︰「好,我答應你的請求。」

    薛雯厲聲道︰「不是請求,是條件,是交換的條件!」

    李雲道不禁感慨,女人果真是在任何環境和形勢下都不可理喻的生物,但此時祕密在別人的肚子裏,李雲道也不得不舉手服軟︰「成成成,是條件,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薛雯咬著牙道︰「李雲道,如果你食言,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薛雯終於還是妥協了,只是答案卻令李雲道和華山不約而同地瞠目結舌。

    剛剛放下電話,小叮當便敲門進來︰「頭兒,龍井山莊的屍骨dna對比分析報告出來了。」

    「哦?給我看看。」李雲道接過報告,直接略過過程,翻到結語那一頁,果然,通過dna採樣對比分析,龍井山莊茶山上的屍骨正是這些年在龍井山莊陸續失蹤的幾名女性,其中就包括了毛筠蘭那位同母異父的姐姐盧巧巧。雖然早就對這個結果有心理準備,但是三名花樣年華的女子都冤死在那座烏煙瘴氣的山莊,李雲道忍不住一掌拍在辦公桌上,將面前的小叮當嚇得噤若寒蟬——她可從來沒見頭兒發這麼大的火。

    隔壁辦公桌的戰風雨聽到了聲音,以為出了事,連忙沖了過來,門也沒敲便推門進來,卻看到一臉鐵青的李雲道,詫異道︰「頭兒,咋了?出啥事了?」

    李雲道默不出聲地將分析報告遞給戰風雨,戰風雨看完也面色微變︰「頭兒,既然證據確鑿了,那麼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收網了?」

    李雲道咬牙點頭道︰「準備收網,通知刑偵支隊和緝毒支隊,所有人員取消休假,另外你通知特警支隊……算了,別用特警了,我直接請軍區派特種部隊待命,所有人兩個小時後到指揮中心待命。」

    這樣的大型行動,李雲道不能擅自作主,畢竟涉及面太廣了,所以他還是想跟康與之溝通一下,如果能得到康與之的支持,那麼行動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可是,當李雲道當報告放在康與之的面前時,康與之卻皺著眉頭沒有立即表態。他何嘗不想破案?只是如今整個浙北的局勢相當微妙,市裏的局勢更是雲譎波詭,他這個剛剛到市公安局上任的一把手,不得不為自己的仕途多做些打算。

    「雲道,這份報告也只能說明之前的幾名失蹤女性並非失蹤,而是死後被埋在了龍井山莊的茶山上。首先是不是兇殺,我們現在還不能判斷,僅僅單憑這一份報告就大動干戈,會不會過於草率了些?」康與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些,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李雲道再次鬧得不歡而散,前幾次的交手,他已經初步領教了這位小局長的能量,現在的形勢下,如果到李雲道得罪到底了,他以後在市局的工作也很難再開展了。

    「康局長,我也不是說莊祥瑞就一定是兇手,但至少他有重大嫌疑。而且,散冰黨的案子他也是涉案人員之一,最近我們的偵察員一直在暗中盯梢,對一處疑似為製毒窩點的工廠已經實施了二十四小時監視。莊祥瑞跟很多領導走得很近,其中就包括馬上就要從雲海押送回來的薛雯,薛雯落網的消息我估計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傳出去了,如果我們再不行動,很可能就失去將敵人一網打盡機會。」李雲道據理力爭。

    「薛雯跟販毒案也有關系?」康與之皺著眉問道,他萬萬沒想到,國發集團的董事長居然會跟毒販攪和在一起。

    「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薛雯參與了販毒,但是剛剛在華山押送薛雯上飛機前,薛雯要求跟我通了一次電話,說是要提供散冰黨案子的破案線索。」

    「提供破案線索?」康與之微微一愣,「那說明哪怕她沒有直接參與販毒,她也應該知道究竟是誰站在散冰黨的背後作威作福。」

    李雲道點頭,只說了一個人名,康與之拿在手中的保溫杯竟然 當一聲掉落在桌子上,幸好李雲道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了杯子,就這樣,茶水還是灑了一桌子。康與之甚至顧不上擦桌子,吃驚地問道︰「薛雯的證詞可靠嗎?」

    李雲道點頭︰「薛雯的條件是我們警主一定要保證她老公周自剛和她兒子周文清的安全,薛雯雖然挪用了公款,但是從目前的調查來看,她是一個家庭觀念很重的女性,跟周自剛的夫妻感情也極好,而且對兒子周文清也是極度寵愛的,所以我相信她不會拿丈夫和兒子的生命開玩笑。」

    康與之隨即陷入了深思,原本調到市局當一把手的滿志躊躇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更覺得坐在這個一把手的位置上,尤其是在如今特殊的形勢和環境下,時時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李雲道沒有催促康與之,他也清楚站在康與之的立場上,除了省裏和市裏的局勢外,康與之對他也是存著七分戒心的,如果這一次真的破了案,康與之少不了一個領導有方的功勞,但是無論是省裏還是市裏,都清楚這個案子是李雲道親自主導的,而且現在自己又有了曲費清親授的尚方寶劍,這次就算有人想來摘桃子,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終於,康與之長長地吁了口氣︰「雲道局長,行動吧!」

    康與之的反應倒是出乎李雲道的意料,原本以為還要多費一番口舌,但是卻沒料到康與之這麼爽快地就同意了這次行動。

    「雲道,這次事件的涉及面很廣,我要親自參與坐鎮指揮!」康與之終於還是沒能抵得過這份功勞的誘惑,「當然,我只從旁協助,指揮中心所有人馬和資源一切還是由你調度,你說了算!」

    李雲道心中暗笑,自己正愁沒人幫自己兜底,既然你老康送上門來,自己再推辭就實在太對不起老天爺的青睞了,於是馬上表態道︰「康局,你能坐鎮指揮中心就太好了,我正發愁呢,製毒工廠那邊我想親自去前線。」

    「什麼?」康與之大驚,「雲道,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李雲道正色道︰「我真沒開玩笑,現在我們的人對工廠裏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行動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我不能拿弟兄們的生命開玩笑。另外,我想請軍區的特種部隊協助,如果真發生什麼情況,到時候還是是採取強攻措施的。」

    「軍區啊……」康與之有些為難,「跟軍區協調,得請省廳出面啊!」

    李雲道笑道︰「不用,我跟他們施司令打個招呼就行,老施還欠我一個挺大的人情,這會兒該他還人情了!」

    康與之心中微凜,他早就知道李雲道背景深厚,沒想到居然跟那個出了名的臭脾氣的施寅虎也有交情,而且看樣子交情還不淺。

    「既然這樣,就按你說的,咱們的破冰行動正式拉開序幕,走,我跟你一起去指揮中心,給大家鼓鼓氣,加把油!」

    半個鐘頭後,兩隊警察快速出動,一組直奔指揮中心大屏幕上紅點閃爍的地方,如果仔細看便能看出,這處地方正是莊祥瑞一手打造龍井山莊,而另一組人馬直奔白沙湖畔的包裝盒生產工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7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逃脫受阻

    龍井山莊,又送走了一波遊客,莊有富眯眼笑著數錢,小綠捶著發酸的腰,昨晚李鎮長像吃了藥一樣,又在她身上折騰到大半夜,也不知道這李禿子的隱疾怎麼突然之間就好了。柳開開在一旁打著哈欠,昨晚小綠去鎮上陪酒,她這個臥底得去盯梢,在鎮上招待所趴牆根到天亮,這會兒精神萎靡不振。突然,柳開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卻猛地精神一震,回復了兩個字︰收到。

    終於要收網了,柳開開很開心,盡管她的臥底工作沒有查到什麼實質性的線索,但起碼將莊祥瑞用性賄賂手段籠絡鎮上幹部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今天上面終於決定要將壞人們一網打盡了,她再也不用提心調膽地生怕晚上被拉去陪酒了。

    「開開,你笑啥呢?」小綠懶洋洋地依在門框上,明媚的陽光撒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

    「沒什麼,新聞說又有一個地方貪官落馬了呢!」柳開開敷衍道,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回兜裏,也學著小綠的動作依偎在另一側的門框上,她是北方姑娘,身材很高挑,不像小綠那般嬌小,依在門邊一臉抑制不住的欣喜,活像個剛剛被丈夫誇獎了的小媳婦。

    「貪官落馬?跟咱們有啥關系啊!這年頭遍地是貪官,貪不怕,就怕又貪又蠢又不幹事兒。」小綠感慨地說道,「就說咱們那位李鎮長,貪是貪了點,也很好色,但能力很強,這幾年為龍井鎮還有咱們這個龍井山莊做了不少貢獻呢!」

    莊有富這時候也數好了手中的一沓鈔票,湊了上來︰「貢獻?小綠你是被那狗#娘養的日傻了吧?他還有貢獻?他沒上任時,鎮上的幾家集體企業都辦得有聲有色,他一上馬,又是國際視野,又是走向全球的,口號喊得不少,企業也倒閉了一大批,你沒看現在鎮上那些遊手好閑的,大多都是那些個下崗職工。」

    小綠被他的第一句話說得俏臉通紅,撐腰指著莊有富的腦門子道︰「姓莊的,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李鎮長不是也招商引資引進了不少企業嗎?」這些都是李鎮長事後躺在她肚皮上跟她吹噓的,小綠也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只是此時忍不住拿出來跟莊有富擡槓。

    莊有富冷笑︰「他那叫招商引資?弄進來一堆污染企業,不是造紙廠就是制藥廠,報紙上都說了,這些污染項目一旦落地,都是斷子絕孫的。」

    小綠狠狠扭過頭去︰「你懂個屁,你厲害,你去當個鎮長看看?」

    莊有富哼了一聲道︰「老子纔不稀罕當這個貪官呢!現在我是勤勞致富,一切靠自己的腦子和雙手,鄧爺爺說得對,咱不懂不會,就摸著石頭過河,萬一就摸著金子了呢?哈哈哈……」莊有富這段時間跟省城的旅行社合作,拋開提成和返#點後依舊賺得盆滿缽滿,人一有錢,腰桿子就硬,口氣也大了不少,現在估計真的拿鎮長的一個小官給他換,他也不定會樂意。

    「摸著金子?」小綠氣不打一處來,旅行社帶人來,她的工作比之前繁忙了數十倍還不止,莊有富每天頂多個一兩百打發自己,「你倒是摸著金子了,讓兄弟姐妹們跟著遭罪,莊有富,你要是真當個鎮長,肯定連人家李鎮長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了。要不然,人家阿蘭怎麼寧可跟了江南的那位崔公子,也不願多看你一眼?」女人就是這樣,真鬧起來的時候,沒輕沒重,專揭人傷疤。

    提起阿蘭了,莊有富果然急了︰「放你孃的狗屁!」

    小綠故意嬌笑道︰「喲,狗急跳牆了?放心好了,我就是放屁也比你香。」

    莊有富急了,顫抖著指著小綠︰「你……你……臭娘們,別以為有李鎮長給你撐腰你就放肆了,後頭有得你的苦頭吃!」

    小綠不屑道︰「莊有富,老孃就算是吃了苦頭,也不會找你訴苦。也不瞅瞅自己那個雞#巴挫樣兒,就你這德性,哪個女人看得上你?阿蘭跟人家崔少走了,那是去享福了,總比跟著你喝西北風強!」

    阿蘭這個名字彷彿成了莊有富的逆鱗,小綠也是死死抓住這一點,將莊有富氣得兩目通紅,幾欲暴發。

    就在莊有富要爆發的時候,莊祥瑞的寶馬轎車急剎著停在門口,匆匆踏入別墅,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就火急火燎地蹭蹭上了二樓。

    莊祥瑞在龍井山莊是絕對的皇帝,他一出現,剛剛莊有富和小綠的那點矛盾便可以自動忽略不計了,就連莊有富和小綠自己都忘記了剛剛的爭執。

    小綠小聲問道︰「咱們莊總怎麼了?從來沒見他這麼慌張啊!」

    莊有富也有些狐疑︰「估摸著市裏的生意又出了問題,急著拿錢去救火。」莊有富知道二樓莊祥瑞的臥室裏有個很大的保險櫃,櫃子裏有很多現金,除了人民幣外還有不少美金。

    樓下都能聽到樓上莊祥瑞在翻箱倒櫃的聲音,動靜很大,持續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不一會兒,便又聽到莊祥瑞  下樓的聲音,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時候,還提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眾人面面相覷︰這是出了什麼事?這位赤手空拳掙下這份基業的莊老闆是踫到什麼過不去的檻了嗎?

    看到莊有富杵在門口,莊祥瑞終於反應過來,招了招手,將這位老表喚了過去,耳語道︰「我踫上點麻煩,得出去躲一躲,家裏的生意你先幫我照看著,回頭等風頭過了,我一回來就把龍井山莊整體地轉到你的名下。」

    莊有富先是一愣,而後欣喜若狂,但還是有些不解,壓低了聲音問道︰「莊總,咱踫上什麼麻煩事了?不行就請李鎮長跟派出所打打招呼?」

    莊祥瑞搖頭︰「他級別太低了,這次就是市長幫我,也不定能管用。先不說了,有機會再聯絡。」

    說著,他便徑直與眾人擦肩而過,在司機接過旅行箱後,想再次鑽入寶馬轎車。就在此時,突然聽到背後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莊總,等一下!」

    莊祥瑞狐疑地轉頭,卻看到柳開開微笑著盈盈走了上來︰「小柳啊,有什麼事情咱們回頭再說,或者你跟有富商量也成。」

    接下來的一幕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見柳開開走上去,一把拉住莊祥瑞的胳膊︰「莊祥瑞,你不能走!」

    莊祥瑞皺眉,他意識到莊有富新招的這位開開姑娘有些問題,司機見柳開開拽著莊祥瑞不放,上來便想拉開兩人,卻不料吃了柳開開一記邊腿,整個人爬在地上半天沒能起身。

    莊有富原本也想上去,看到這種陣仗,原本邁開的步伐又收了回去——開開姑娘這架勢一看就是練家子,他莊有富在外頭混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柳開開,你到底是什麼人?」莊祥瑞強忍著怒氣,看著眼前穿著旗袍也能踢人的柳開開,不經意地還瞪了莊有富一眼。他的確很火大,一半是沖柳開開,一半是沖沒調查清楚就將人召進來的莊有富。

    柳開開正色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莊祥瑞咬牙道︰「你是他們的人還是警察?」

    柳開開留了個心眼,翻了個白眼道︰「反正我不是警察。」

    莊祥瑞微微眯眼︰「反正就是要魚死網破了?」

    柳開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誰,順著他的話道︰「你要是走了,我們怎麼辦?」

    莊祥瑞冷笑道︰「你們都是政府高官,還怕警察不成?更何況,她老公是副廳長,哪個警察敢動她?」

    柳開開心中微驚,但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變白,接著道︰「莊總,總不能賺錢的時候,你拼著命的往上湊,等東窗事發了,你就自個兒獨自去偷歡,這人是不是做得忒不地道了?」

    莊祥瑞冷冷道︰「我不地道?她為了兒子才拼了命地擠上這條船,誰也沒逼她,不是嗎?」

    趁柳開開不注意,莊祥瑞猛地撞在柳開開的身上,盡管柳開開是跆拳道黑帶,但面對莊祥瑞近兩百斤的體重,也仍舊像被一頭巨獸撞了一般,往後踉蹌了好些步才穩住身子。莊祥瑞趁機竄進車內,鎖上車門,發動車子,掛檔猛踩油門。

    「你給我站住!」柳開開氣得直跺腳,可是寶馬車仍舊卯足了油門直沖向山莊大門。

    車內,莊祥瑞面目猙獰︰「想讓老子給你們當替罪羊?做夢!」可是,就在快到大門口的時候,他卻猛地踩住了剎車——大門已經被三輛警車同時封堵住了。

    「莊祥瑞,下車!」警車上的喇叭發出聲音。

    莊祥瑞一咬牙,掛倒檔,猛踩油門,又一猛打方向盤,再掛檔,直接奔向山莊西邊的後山——當初修建莊中的馬路時,他就留了一心眼,斷頭路再往前,穿過一片荒草地,通過一扇小鐵門能就直接開到西山的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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