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8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漏洞

    見莊祥瑞開車沖向西山,柳開開沖到莊有富跟前吼道︰「車鑰匙!」門口停著莊有富的一輛二手捷達,雖然看上去破了點,但性能還不錯。

    莊有富本想拒絕,但面對柳開開的來勢洶洶,卻鬼使神差地將鑰匙掏了出來。柳開開一把扯過鑰匙,似乎嫌旗袍太過礙事,拉旗袍一角抓在手裏,奔到門外,躍過車頭,飛快拉開車門,幾乎在瞬間完成發動、倒車、掛檔的動作,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捷達車怒吼著追向一路絕塵的寶馬。

    「臭娘們!」莊祥瑞看了一眼後視鏡,咬牙切齒,後方柳開開駕駛的捷達車離自己最近,捷達車的身後還跟著數輛鳴著警笛的警車。

    輪胎呼嘯著從水泥地面躍上還沒有鋪設水泥的荒草地,由於車速快,車胎在草面上打滑,寶馬車歪歪扭扭地飛馳向遠處的鐵門。

    轟地一聲,巨大的沖擊力將鐵柵門撞得變了形,可是莊祥瑞卻低估了這道鐵柵門的承受力,在寶馬車的疾速撞擊下,鐵門只是半倒著變了形,寶馬車直接沖上鐵門,歪斜著沖向半空。門外是一條鄉間小路,小路的一側卻是深達幾十米的山澗,莊祥瑞原本將沖過鐵門後飄移至村間小路,但慌不擇路下又踫到了鐵門未完全倒下的尷尬境遇,此時寶馬車沖向半空,嚇得他三魂丟了兩魂,幸好他反應快,就在車沖向半空的時候,解開安全帶,從寶馬車的駕駛座上跳了下來,在地上翻滾十幾圈才停下來,這一摔也的確摔得不輕,莊祥瑞起身的時候一臉鮮血,模樣看上去格外恐怖。

    追上來的警察們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在動作片中才能看到一幕,突然間,山澗下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受過訓練的警員包括正欲躍過鐵門追捕莊祥瑞的柳開開也下意識地伏倒在地面上護住腦袋。可是等柳開開再次擡頭時,哪裏還有莊祥瑞的蹤影?

    「混蛋!」柳開開躍過鐵門,往深澗看了一眼,價值兩百萬的寶馬車燒得不成樣子。

    後面的刑警們也追了上來︰「開開,你沒事吧?」

    柳開開恨恨道︰「可惡,居然讓他跑了。這座西山很大,岔路很多,沒有幾百人根本堵不住他。」

    刑警們面面相覷,沒想到出師不利,待會兒回了局裏該怎麼跟頭兒交待呢?李雲道走馬上任小半年,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是有目共睹的,支隊裏誰都知道,為了辦散冰黨的案子,大過年的李副局長甚至都沒能回去跟妻兒團聚,今天好不容易要收網了,卻沒料到作為主要抓捕對象莊祥瑞居然逃之夭夭了。柳開開一個電話打給李雲道︰「頭兒,莊祥瑞玩命抵抗,被他跑了……人現在應該還在龍井鎮的西山裏頭,不過這座山的岔路口太多,想要堵他的話沒有個上百人估計懸……不過頭兒,莊祥瑞在逃跑前應該是把我認成了是另外一撥勢力派來的人,他提到了一個人……嗯,我這就過來跟您匯合!」

    刑警們沒有抓到莊祥瑞,但接下來的活兒還是要繼續推進,包括暫時查封龍井山莊,帶技偵的同事去茶山上挖取屍骨。警察在後山挖什麼,莊有富不關心,但是要查封最近源源不斷給他送錢的龍井山莊,莊有富就急了,一把揪住刑警小劉的衣領︰「你說什麼?查封山莊?」

    經過剛剛跟莊祥瑞的一番追逐還把人給追跑了,刑警們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此時見莊有富敢襲警,哪裏還會客氣,小劉自己本就是擒拿高手,一個照面就放倒了莊有富,順手摁在地上拷上手拷︰「襲警外加涉嫌販毒,我看你要把牢底坐穿了!」小劉氣不打一處來。

    被摁在地上的莊有富原要還在掙扎,聽了小劉的話頓時傻眼了︰「你說什麼?襲警勉強還有點影子,涉嫌販毒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們是想栽贓給我不成?」

    一旁的另外一名刑警小朱冷笑道︰「莊有富,你別裝了,我們已經盯莊祥瑞大半年了,他借用販茶子的幌子進行毒品販賣,他是你親戚,你難道不知道?」

    莊有富這下是真傻眼了,他可不傻,襲警的事情,找人打打圓場,賠禮道歉外加罰點錢可能就這麼一帶而過了,但是販毒可是殺頭的大罪,據說超過五十克就要吃槍子兒了,他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真的拿命去換錢。「警官,你們是不是弄錯了,莊祥瑞他只不過是個茶葉商人,你們市裏生意最紅火那個茶葉莊叫『五斗昌』就是他開的,他怎麼可能販毒呢?」莊有富的聲音卻越來越小,他其實也很好奇,怎麼這幾年別家的茶葉生意越來越不賺錢,反倒是進了城把攤子越鋪越大的莊祥瑞那麼命好,非但沒虧錢,還大賺特賺。他原先以為莊祥瑞只是因為開拓了進出口的生意,所以才能賺得盆滿缽滿,現在想來,他終於知道為何莊祥瑞會那麼大氣地將這山莊經營權扔給自己了——自己在山莊辛辛苦苦折騰的這點小錢,人家可能也就是抽支煙的工夫,就能進賬一個令他目瞪口呆的數字。

    莊有富辯駁道︰「就算他真的販毒,跟我們有什麼關系?我們又沒有幫他販毒!」

    刑警小朱哼了一聲道︰「有沒有關系得調查過了才知道。而且莊祥瑞可不止這麼一樁罪,他還涉嫌謀殺。」

    「謀殺?」莊有富嚇了一跳,這兩個向來只能在電影院裏聽得到的詞冷不丁地跳到自己面前,他一時間還是沒能反應過來,「什麼謀殺?誰被殺了?」

    「你們這個山莊是不是前前後後有三名年輕女性都失蹤了,最近好像又有一個人失蹤了?好像是叫關佩紅對吧?實話告訴你,我們懷疑關佩紅也被謀殺了,而且很可能也被埋在了你們後山的茶園裏。」

    「啊?」剛剛還像一隻趾高氣昂的孔雀一般的小綠頓時臉色煞白。

    兩名刑警小劉和小朱都聽到了她的驚呼,兩人微微對視了一眼,他們心知肚明,這應該是個知情人士。

    技偵的人隨後就進駐了山莊,山莊很大,幸好有李雲道事先標好的方位和記號,眾人尋到記號後便開挖,這一挖卻挖出了四具屍骨,根據法醫的初步判斷,最早的一名死者可能已經死了有近十年了,那最近的死者差不多應該是在三年前。這裏並沒有前段時間剛剛失蹤的關佩紅,小朱和小劉沒辦法,只能一個電話打給李雲道︰「頭兒,沒找到關佩紅的屍體,倒是挖了四具陳年舊屍出來,您看怎麼處理?」

    李雲道此時正坐在白沙湖附近的一處臨時指揮中心內,看著無#人機從包裝盒工廠上方發回的畫面,聞言不假思索道︰「讓警犬去搜,這麼大的山莊,如果關佩紅真死了,屍體肯定埋在山莊裏,這是一種作案手法的延續!」

    掛了電話,戰風雨問李雲道︰「頭兒,看來山莊那邊進展並不順利啊!」

    李雲道點頭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茶山拋屍原本就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案中案,我有預感,只要能破了散冰黨的案子,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頭兒,莊祥瑞跑了,會不會通知這裏的人?」夏初問道,說著,又瞪了一眼一旁撓著油乎乎腦袋的木蘭花。

    「別瞪我,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剛剛頭兒說得很有道理,破了散冰黨的案子,很多答案自然就清楚了。」木蘭花將雙腳翹在桌子上,一臉懶散。

    李雲道想了想道︰「莊祥瑞現在是驚弓之鳥,竄進了龍井鎮的西山我估計按他的性格,一時半會兒不敢出來,更不用說打電話警示這些同夥了。當然,如果他真的通知了,問題也不大,除非他們真的早就修建好了地下通道……」說到這裏,李雲道猛地一愣,回頭問道,「老高,這些天監視下來,這座工廠是不是幾乎沒人出入?」

    高焱點頭道︰「是的,偶爾有小麪包車進入,但也只是極偶爾,這地兒平日裏就跟個廢棄的廠房一樣。」

    「壞了!」李雲道喃喃自語,「夏初,把這一帶的工廠地圖切換到大屏幕上。」

    不到十秒鐘,地圖已經清晰地呈現在大屏幕上,李雲道眯眼一座工廠一座工廠地搜尋著,過了一會兒,又讓夏初把白沙湖經濟開發區拆遷重建後的市政規劃的地下管道部分調取了出來。白沙湖經濟開發區是仿照的國外城鎮模式,提前鋪設地下管網,整個地下空間都挖空了,彷彿一個巨大的迷宮。

    「不好!」李雲道皺眉,有一種預案他不得不進行提前設想,如果毒販真的對地下管道網一清二楚,並提前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這對於今天天黑之後的行動來說將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的定時炸#彈,他當機立斷,「風雨,你帶人守住沙湖橋口,老候,你帶人守唯達工廠這裏,我估計,對方如果要逃,要麼就走橋口這裏,因為這裏有河,過了橋就是市區,而唯達工廠是隻果公司在浙北的最大代工廠,裏面有近上萬號員工,單廠區就有七個,所以老候,你這邊的壓力可能會非常之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8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老貓的恐懼

    李雲道意識到這次的破冰行動還是太過於匆忙了,如果不是薛雯突然外逃打破了自己的部署,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填補上行動中的漏洞,但是既然紀委那先一步打草驚蛇,他就不得不隨機應變了。這世上的事情,哪能件件都順心意呢?坐在市公安局指揮中心內的康與之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心情卻比李雲道更為矛盾,他既希望能將毒販一往打盡,但又不希望李雲道在行動中的表現過於突出而掩蓋了他這個一把手的光芒,現在這樣的局面,似乎正朝著他所期望的方向去演變——破冰行動將面臨嚴峻的考驗,單白沙灣經濟開發區內極為復雜的地下通道就夠李雲道喝一壺了,還談什麼輕輕鬆鬆地破案?

    盡管莊祥瑞跑了,李雲道還是不想拿公安幹警們的生命開玩笑,大白天的環境下想要攻入這樣一個內部地形未知的區域,無疑比天黑後要高出幾個難度級別,而且幹警們的安全也是李雲道必須要考慮的一個方面。施寅虎很給面子,調用了軍區麾下戰力第一的特種部隊「飛豹突擊隊」,此時「飛豹突擊隊」的八人小隊全部在五百米外的一輛廂式卡車內待命,只要李雲道一聲令下,「飛豹突擊隊」將一馬當先地沖入工廠掃清一切障礙。

    「木蘭,你過來!」李雲道將沒領到具體任務的木蘭花叫到身前,「有個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去執行!」

    木蘭花正發愁頭兒沒給自己分配任務,此時見自己被點名,立刻興奮了起來︰「頭兒,什麼重要任務?」

    李雲道將他拉到角落裏,小聲吩咐道︰「杭城建設的董事長甄平和她的兒子張凱鐘,這兩個人給我立刻控制起來。」

    木蘭花一愣,他可不是什麼剛工作的愣頭青,從法醫到特警支隊又到警犬支隊,他對體制內的事情可算是門清,聽完便道︰「頭兒,你是要動真格的嗎?甄平的老公可是張副廳長……」

    李雲道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為他好,我估計很多事情張士英本人都未必知情。但甄平和張凱鐘兩個人太可疑了,薛雯落網後唯一一次跟兒子通電話的機會是警告兒子離張凱鐘遠一點,剛剛柳開開也匯報說,莊祥瑞臨逃脫前把她當成了甄平派去的人,可見這對母子就算沒有參與販毒,但也肯定是涉案的,但涉案有多深,我暫時還不好評估。」

    木蘭花微微點頭︰「可是頭兒,抓人肯定沒問題,關鍵是抓了人以後,咱們沒有人家犯法的證據啊……」

    李雲道笑道︰「甄平那兒好說,單薛雯噴出來的那些信息,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她兒子張凱鐘那邊倒是有些麻煩……不過像張凱鐘這種公子哥,要說屁股一干二淨,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實在不行先讓夏初給你查查,哪怕賭博嫖#娼之類的,能先穩住局勢就成。只要有事情,咱們那位張副廳長才翻不了天。」

    木蘭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高焱和候京春,小聲道︰「頭兒,你要不要跟高支隊還有候隊長知會一聲,他們倆可是張廳長在緝毒口子上一手提拔的,不打招呼就動人,以後這緝毒支隊你可咋帶啊?」

    李雲道看了一眼正在跟隊員們一起研究白沙灣地下管線通道的高焱,他正和對面的候京春爭執著什麼,木蘭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行動前也的確應該跟高焱和候京春打個招呼。

    想到這裏,李雲道沖高焱招了招手︰「老高,過來跟你溝通些事情。」

    高焱臉上的表情很興奮,顯然跟了這麼久的案子終於要收網了,作為破案的主要策劃者和執行人,他的心情既緊張又高興︰「李局,啥事兒?」他的年紀比李雲道大很多,沒法像年輕人們那樣恬著臉喊李雲道為「頭兒」,更何況他是老黨員,他總覺得喊分管領導「頭兒」,總有點黨內山頭主義的傾向。

    「老高,跟你商量點事情。」李雲道目不轉眼地看著高焱,緩緩道,「之前對薛雯的突擊審訊的錄相想必你已經看過了,今天在抓莊祥瑞的時候,莊祥瑞將我們的臥底誤認為是杭城建設董事長甄平派去的人,說了一些外人聽不懂的話。雖然現在還不能肯定薛雯是不是故意栽贓,莊祥瑞是不是想混淆視聽,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給甄平和她的兒子張凱鐘一個為自己辯解的機會,畢竟這裏面還有一層關系涉及到張副廳長,我也知道,張副廳是你的老領導,所以這件事我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高焱沒有立刻表態,但李雲道看得出他的內心應該是極為矛盾的,過了一會兒,高焱終於深吸了口氣,真誠地看著李雲道,說道︰「李局,就按你的意見實施吧,既然涉及到老領導,我想老領導也很想趁這個機會自證清白,否則緝毒支隊上上下下的兄弟他也無顏再面對,更不用說那些為了緝毒犧牲在一線的兄弟。我想老領導應該會理解的。不過……」高焱頓了頓,接著道,「是不是跟康局那兒報備一下,否則又很被動啊……」

    李雲道微微搖頭︰「老康的想法現在很難琢磨,我擔心他又說上黨委會討論,現在時間不等人,案情的局勢變化很快,等上了局黨委會討論,黃花菜都涼了。刑偵和緝毒都是我分管的,真要出了問題,你放心,我一個人扛!」

    高焱知道去年的反恐行動中,李雲道為了救錢強的女兒才被省廳的人最後摘了桃子,從那件事就可以看出這位年輕的局長是個至情至性的好領導,既然他此時說出了事一個人扛,那自然不會要手下們背鍋。高焱心頭一熱道︰「我跟老領導私人關系不錯,如果到時候真的是一場誤會,我親自牽線搭橋來消弭其中的誤會。」

    李雲道笑著點頭,他倒是沒料到高焱會如此通情達理︰「老高,侯隊長那邊,要不我就不親自跟他解釋了?」

    高焱點頭笑道︰「放心好了,有我在,這羣猴崽子翻不出五指山的。」

    李雲道沖木蘭花使了個眼色,木蘭便帶著自己中隊的幾名得力乾淨出了臨時指揮中心,戰風雨也捕捉到這一幕,小聲問一旁的夏初︰「你說頭兒又給木蘭那傢伙佈置了什麼祕密任務?」

    夏初翻了個白眼道︰「怎麼?你嫉妒了?木蘭雖然功夫不如你,但人家情商高啊,頭兒器重他也是有道理的。」

    戰風雨笑道︰「我知道木蘭那小子賊精賊精的,不過你還別說,處理一些復雜的人情世故,這小子比我靈光多了!」

    夏初笑了起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到了傍晚,夕陽如血,將天空的雲彩都暈成了紅色。漫天紅霞下,一道人影在西山的密林竟倉皇逃竄。從寶馬車爆炸的那一刻,他就一口氣都停歇地在西山密林間奔逃,他看一隻驚弓之鳥,哪怕稍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都覺得是警察們搜山來了。他的手機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跟著寶馬車一起燒掉了,還是在剛剛的匆忙逃跑中丟失了,他像一隻剛剛從虎口偷生的山跳,驚恐地看向山林裏的每一處有聲響的地方。

    事發了!莊祥瑞知道自己完蛋了,那座自己辛辛苦苦建起來的龍井山莊是再也回不去了,他的假護照和隨身錢物都在剛剛的那輛寶馬車裏,此時應該都隨著那場爆炸燒成了灰燼。他在國外的銀行賬戶裏還有兩千萬美元,足夠他在國外活得逍遙自在了,可是沒有護照,他出不去了。他想打電話通知工廠內的同夥,但是沒有手機,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離開山中的密林——到了山下,如果真有警察守株待兔,那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工廠內的地下製毒基地內,「老貓」毛舒用手機打了幾次莊祥瑞的電話,卻始終是關機狀態,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又打給自己安排在龍井鎮上的眼線︰「老四,龍井山莊有沒有什麼異動?」

    正在鎮上洗頭房裏打麻將的眼線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龍井山莊的方向道︰「沒什麼動靜啊?聽說最近老有省裏的旅行社帶人進山莊,生意出其地火爆,聽說單正月裏頭,就賺了有上百萬。」

    毛舒沒有耐心聽那個眼線再繼續扯蛋,又試著打了一遍莊祥瑞的電話,仍舊是關機。他終於坐不住了,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電話,猶豫了許久,才撥了出去,鈴聲響了幾遍,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不是說了嗎?沒有緊急情況不要打這個電話?」

    毛舒恭敬道︰「老闆,莊祥瑞突然失聯了,我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那人道︰「我知道了,等我電話。」

    掛了電話,毛舒才發現自己摁著胸口,心跳得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他都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害怕這個人,但哪怕是戚洪波也沒能讓他如此恐懼過。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9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老貓被擒

    掛了電話,老貓決定去實驗室看看那位何博士。何博士的實驗進度卡在了某個技術難點上,這種太過於高深的科技實驗對老貓來說宛如天書,至於是不是真的卡技術了,還是這老小子在耍花樣,老貓一時間也分不清楚,但在警校的時候,他學得最好的一門科目就是犯罪心理學,對於人心的揣摩他尤其擅長,所以老貓覺得自己就算不懂技術,但卻能在合適的時機敲打敲打那位動不動就想罷工的何博士。在他看來,這位頭發花白的能源學博士後導師跟他手下馬仔沒有太大的區別,時不時得給他念點緊箍咒,否則何博士這只孫猴子指不定哪天又要翻跟頭了。他來到實驗室門口,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老博士,看模樣這老東西又是一夜沒睡的節奏。

    老貓大體上也清楚組織到底讓這位何博士在研究什麼——水可以分解成氫氣和氧氣,這是每一名上過初中化學課的人都瞭解的常識,氫氣可以作為燃燒能源,產生的卻是水,對人類環境沒有任何污染的水。老貓可不覺得組織想要這項技術是為了人類社會的進步,資本主義大托拉斯從來都只在乎利潤,站在組織內部最高層的那些人他們手裏一定掌控著現有部分能源︰石油,煤炭等,他們一定是不想讓別人搶走了新能源這項技術發明——否則新能源一旦普及,誰還會來買石油和煤炭?安排那些國際能源壟斷企業的做法,最起碼也要等石油和煤炭儲備快見底的時候,他們才會推出這項掌控在自己手裏的技術,否則前百年的部署豈不是都為他人做了嫁人?說到底,資本主義對於利潤的追逐是無情和血腥的。

    老貓並沒有在實驗室的透明玻璃門旁多停留,他讓手下送了一段視頻進去,視頻裏是何博士家人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潛臺詞是如果何博士不配合或者妄圖有什麼異動,就得先考慮考慮以家人為代價的異動是不是真的值得。看到何博士臉上的驚恐表情後,老貓就離開了實驗室,距離這間實驗室不遠的地方,這纔是老貓最願意來的一處地下空間,這裏是他們製造冰#毒的地下工廠,數十名夥計分成早中晚三班,日夜不停地二十四小時生產加工最新型冰#毒。提煉冰#毒的公式是組織給的,小老闆又逼著差點兒就得諾貝爾化學獎的何博士將公式進行了改造,依據新公式生產出來的冰#毒比之前的提純效果更好,致癮性更強——這纔是老貓最樂意看到的,也正是這一點,才讓老貓真正發現了何博士的價值。

    這批新貨只要能順利出手,他便又能擴大產能了,想象著這裏變成整個華東仍至全國最大的冰#毒生產商,眼前的製毒工廠就如同印鈔機一般,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財富流入他的賬戶,雖然他只能拿到小頭,他的上面還有大老闆和小老闆,但就算是這樣,從組織和老闆們手裏流出的財富也足以讓他賺得盆滿缽滿。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一張面孔,那張典型的南方男子的面孔,那人長著一對彷彿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眸子,氣質儒雅,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大學講師,他一開始也不敢相信,那個年輕得不像話的青年居然是市局的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但後來聽說青年背後站著京城的紅色家族,隨即也就釋然——這明擺著就是下來度金的。可是他忘不了一雙眼楮,那對在離開時彷彿宣判了他死刑的眸子,想到那種眼神,老貓便渾身不自在。他從警校一畢業就當了臥底,沒做過一天正兒八經的警察,他對那些跨省大梟的瞭解原比對警察的瞭解要深入得多,可是在那個眸子裏透著些許滄桑的青年眼裏,他卻看到了比那些跨省大梟們還要無情的元素。

    老貓自嘲地笑了笑,取了一隻防毒面具戴了起來,如同國王一般在製毒工廠裏巡視了一圈,確認所有的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地開展後,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一樓的車旁,今晚是陳小芽的生日,他看到一眼車裏的玫瑰和早就準備好的昂貴禮物,如果還在做警察,別說開奔馳,或許連買一束玫瑰給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計較好長時間的價格。他深吸了口氣,發動奔馳車,緩緩駛出廠房,廠區的自動伸縮門打開後,他習慣性地打了方向,踩了一腳油門。路兩旁都停了不少車,有附近上班的工作人員的,也有貨車,老貓沒太在意,他想著今晚是不是應該在五星級酒店開間房,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能帶陳小芽出去度假。

    駛到路口時,車身微微一震,緊接著就是車胎監測報警的聲音。老貓暗罵一聲晦氣,推門下車看前輪車胎,果然紮了個釘子,甚至連著釘子的木板還在。奔馳車用的都是防爆胎,車上沒有備胎,老貓鑽進車內想拿手機叫個兄弟出來幫忙處理,他自己打車去約好的餐廳陪陳小芽吃飯,可是身子剛貓了進去,卻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往車外拉。

    老貓一個激靈,轉身就是一肘,抱住老貓的人頓時捂著鼻子蹲了下去,另外一人見勢不妙,掏出電擊器往老貓後頸上一送,這位戚洪波麾下戰力不俗的戰將頓時軟癱在地上渾身抽搐不已。

    吃了一肘子的人想再補一腳,卻被同伴拉住,勸道︰「別節外生肢,附近都是自己人,回頭被報上去了免不了要吃個處分,要是萬一被這傢伙利用這個事逃脫了罪名,你可就是咱們西湖百姓的罪人。」

    鼻子痠疼得眼淚鼻涕直流的青年咬了咬牙說道︰「這毒販人人得而誅之!成,聽你的,拷上,回去再慢慢跟他算賬。」

    一輛麪包車適時地停在奔馳車的一旁,兩人一人擡肩膀一人擡腳將雙手反拷的老貓扔進了車裏,車上又下來一名青年將奔馳車開走,小路又恢復了平靜,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不遠處,李雲道的通訊器裏響起一個聲音︰「報告,目標已經順利拿下。」

    李雲道卻仍舊站在臨時指揮中心的屏幕前,看著夏初調取出來的白沙湖經濟開發區的地下管理佈置圖,突然轉頭問道︰「有沒有辦法把這幾條地下通道暫時堵住?」李雲道指著屏幕上的三個點,接著道,「雖然有很多個出口,但是隻要把這三個關鍵點堵住,他們就只能從接近白沙湖大橋的這個出口出來,到時候咱們就來個守株待兔甕中捉鱉。」

    夏初沒有說話,她是虛擬世界的女王,但回到現實生活裏,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戰風雨笑道︰「其實也不難,就怕回頭市政的人找我們麻煩。」

    李雲道沒好氣道︰「都什麼時候了,快說。」

    戰風雨道︰「這附近很多在建樓盤,混凝土車時不時就能逮到一輛,我隨便徵用一輛來,把頭兒你剛剛說的幾個通道都堵上,只要他們不用炸藥,肯定就得從白沙湖這邊出來。」

    「混凝土?」李雲道微微眯眼,「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戰風雨道︰「要不,把這三個通道炸掉?還不如倒混凝土呢!」

    李雲道想了想道︰「混凝土就算了,真倒下去,這個在國內都算超前的地下管線通道算是徹底廢了,就算不廢,回頭人家市政那邊管咱們要清理費,老康還不得氣死?這樣吧,你去弄三車渣土,都倒進這三個點,我估計倉皇之下,他們想著逃命,絕對不會有心情和時間去清理渣土,這樣的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回頭真要清理,如果老康不批錢,咱們兄弟們自己上陣也行啊!」李雲道的真心心疼白沙湖經濟開發區這種具有超前意識的地下管線通道,如果真的用混凝土把通道堵上了,萬一修復不了,那自己豈不是成了這方淨土的罪人?李雲道可不想自己被白沙湖開發區的老百姓罵一輩子。

    戰風雨得了令,就帶著兩個精幹小夥子去附近工地上徵用渣土了,此時天色已暗,霓虹燈亮起,這座新興的開發區一入夜,就展現出了與白日裏不同的嫵媚一面。工廠附近靜悄悄的,遠處的商業區卻傳來鼎沸人聲。

    臨時指揮中心旁的封閉小屋裏,老貓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但小屋內伸手不見五指,他試著動了動身子,雙手被拷在身後的鐵管上,動彈不得。盡管如此,老貓的腦子在飛快地運轉著,到底是誰動的手?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戚洪波,但這跟戚洪波的做事風格不符,如果姓戚的知道他吃裏爬外,肯定是要當眾審他一審,然後以家法處置。既然不是戚洪波,那麼很可能就是仇家,他在戚洪波麾下這麼多年,仇家不計其數,到底誰有這個膽子呢?不過,等他摸到冰涼的手拷時,他又想起另一種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這種可能,他就毛骨悚然,那對不帶一絲感**彩的眸子,想想他都汗毛直立。可是如果真是警察動的手,按法律條文,他們應該亮明身份才對啊。老貓一時間腦子也有些混亂,剛剛被電擊過的後遺癥仍讓他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甚至有些惡心想吐,只是目前的境遇下,他必然要讓自己先脫身才行。他聽到了遠處商業區傳來的聲音,有個「跳樓大甩賣」的錄音一直在循環播放,他知道自己應該離工廠不遠,或者對方拿下自己後,乾脆就在附近了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他想說話,但是嘴裏被塞著一團散發著異味的破布,任何他如何折騰,也只能發出嗯嗯的悶聲。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5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9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黑暗中,老貓聽到了鐵門打開的聲音,腳步聲一輕一重,由遠及近。老貓習武,自然聽得出走進來的人也是練家子。他沒有吭聲,此時此刻自己是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他人宰割,但千萬不要被他逮住機會,只要給他翻身的機會,他將把今晚所遭遇的一切百倍地奉還給施加者。那腳步離他越來越近,終於,他感覺那人蹲了下來解開他的眼罩,取掉了他口中散發著異味的破布。

  那人起身,走到牆邊,室內的燈陡然一亮,老貓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避開強光,好不容易他才適應了燈光,轉頭就看到那人斜靠在牆上,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都到了這個地步,老貓也無所謂了,抬頭望向那人,冷冷道:「凡瘸子,你幾個意思?你要是在大少爺身邊待膩了,說一聲就是,就憑你跟老爺子的過命交情,我把手頭的生意拱手相讓又如何?」

  被他稱為「凡瘸子」的凡青蛇微笑著,就是不說話,望向老貓的眼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微妙。

  老貓見凡青蛇不說話,又是冷笑一聲:「把我幹掉,你就不怕我手下的兄弟反水?」

  凡青蛇卻答非所問:「做警察難道不比做個毒販強?」

  老貓身子猛地一震,笑意凝結:「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凡青蛇笑得意味深長,緩緩走到老貓的面前,像陝北老漢般蹲下身子,兩人只隔大約半米的距離,「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清楚?門智雷同志?」

  老貓雙眼瞪得渾圓,彷彿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一般:「你……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誰是門智雷!」

  凡青蛇笑了笑,從牛仔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舒展開後,像朗誦課文的小學生一般念道:「門智雷,重慶人,曾經拿下過全國高中生田徑競標賽五千米長跑的冠軍。高中畢業後直接進了警校,警校三年級快要畢業的時候受邀加入西湖市緝毒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臥底特勤……門警官,還要我接著往下念嗎?」

  老貓咬著牙,瞪著凡青蛇,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凡青蛇笑了笑,站起身,又將那張皺得像草紙一般的紙張疊好塞進褲兜:「老貓,你我都是聰明人,都這種時候了,還玩這種死不承認的小孩子把戲,你覺得有意思嗎?」

  老貓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冷冷道:「不知所謂。」

  凡青蛇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拖著一條瘸腿,在屋裡來來回回踱著步子。

  這是一間長久沒用過的廠房辦公室,辦公室裡有工廠自己的供暖暖氣片,老貓就被被拷在暖氣管道上,好在這個工廠似乎已經停業有些日子了,所以暖氣片非但不燙,相反是冰涼透骨。地上散落著很多紙張,紙張上寫著「西湖市明日糧油」的字樣,老貓意識到自己應該在明日糧油的舊廠址內。明日糧油原是糧食局下面的國企,九八年國企股權改制後由私人承包了下來,又因零八年金融危機,進出口生意受到很大衝擊,工廠規模一縮再縮,據說最後只能變賣廠房地皮才能勉強還銀行的利息。明日糧油倒閉快兩年了,老貓隱約記得自己每次去製毒工廠,都會路過那個銹跡斑駁的廠門牌匾,也就是說,自己現在距離製毒工廠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可是哪怕只有五六百米的距離,他卻什麼也幹不了。

  「凡瘸子,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橫豎不過一個死字,殺了頭不過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貓沖凡青蛇吼著。

  跛著腿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凡青蛇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慢悠悠地從這頭走到那頭,彷彿悠閒地散步一般。

  老貓不傻,他知道凡青蛇一定在等著什麼。可是他在等什麼呢?等某個時間?等某件事情的發生?還是在等某個特定的人?

  老貓突然沉默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也無用了,可是到底是誰把自己的臥底身份洩露給了凡青蛇呢?不知為何,他又想到那對彷彿能一眼看透他內心的桃花眸子,他猛地想起,上次臨分別時,那人的口型。

  他說口型對他說: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老貓心中冷笑,卻又不禁慼慼然,終於還是走到了裡外不是人的地步,如今進退維谷,好像他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只是,大老闆和小老闆如果知道自己失手被擒了,會出力救自己嗎?想到這裡,老貓心中一陣冰涼,他一直覺得,靠人不如靠己,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連自己也靠不上了,還有誰會來搭救自己呢?

  他從窗戶的玻璃的倒影裡看著來回走動的凡青蛇,瘸子的氣定神閒令他有些吃不透戚家的打算,按照戚洪波這種老江湖的處理手法,他是要被開膛破肚的,也許明天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成了錢塘江裡的一具沉屍,此時他倒是寧可落定警方的手裡,也許高焱會還在十一年的情份上給自己找個推脫的理由。落在凡瘸子手裡,他知道,凡瘸子真要出了刀,那就必須得見血。

  過了一會兒,凡青蛇終於不再踱步子,又蹲到他的面前,這次倒是點了根煙塞老貓裡的嘴裡:「先抽根煙再說。」

  燃燃的火星點點,青霧騰起,肺中的火辣令老貓精神一震,直到煙燒到煙屁股,他才鬆開煙頭:「再來一根。」

  凡青蛇倒也沒拒絕,真的又點了一根,塞進他嘴裡,自己也點了一根在一旁陪著,好長時間,兩人只抽湮沒有任何交流。

  終於煙霧在屋子上空飄蕩時,老貓開口道:「戚爺呢?我想見見他。」

  凡青蛇卻搖頭:「還不是時候。」

  老貓哧了一聲,彷彿在嘲笑自己:「說到底,我還是個外人。」

  凡青蛇道:「不至於,我到大少爺身邊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外人了。」

  老貓看著凡青蛇,問道:「你覺得戚洪波會信任我?」

  凡青蛇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才道:「老爺子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比常人多一份謹慎才能走到如今。」

  老貓盯著凡青蛇的眼睛,問道:「鐵了心要我死?」

  凡青蛇卻道:「也不一定。」

  「哦?你不太會撒謊。」

  「那是因為我沒必要撒謊,比起撒謊,我更喜歡用刀子說話。」

  「我一直想試試,是你的刀子快,還是我的棍子快。」

  「你的棍子長。」

  老貓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淒涼:「凡青蛇,如果還有一次機會,我們應該能成為很好的兄弟。」

  凡青蛇卻搖頭道:「難說,我怕被你坑死。」

  老貓卻道:「論做生意,我腦子比你好用。」

  凡青蛇道:「我比較笨,但不會出賣兄弟。」

  老貓沒有說話,凡青蛇卻接著道:「只因為錢嗎?」

  老貓道:「你有信仰嗎?」

  凡青蛇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又點了點頭:「我信我手裡刀。」

  老貓搖頭道:「你那不叫信仰。告訴你,你別笑話我,我以前真的有信仰,可是後來我發現,再堅定的信仰也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所以你就放棄了信仰?」凡青蛇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是信仰放棄了我。」老貓認真道。

  「其實當個警察也挺好的。」凡青蛇撇嘴道,「好歹是個公務員。」

  「你怎麼不去當警察?」老貓沒好氣道。

  「我十來歲就拿西瓜刀砍人,哪個派出所我都進過。如果他們願意收我,我倒樂意去過喝茶看報紙的日子。」凡青蛇似乎有些羨慕。

  「喝茶看報紙啊……」老貓歎了口氣,「那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兩人一個被反拷著,一個像懶漢一樣蹲著,倒像是平日裡極為要好的兄弟一般。

  「說說你的老闆吧。」凡青蛇笑著道。

  老貓一愣:「老闆?」

  凡青蛇笑道:「你不是有大老闆和小老闆嗎?」

  老貓終於長歎了口氣:「看來你知道得不少。」

  凡青蛇道:「也許,有人知道得比我還多,比如說除了販毒,你們還幹了些別的什麼……」

  老貓驚疑不定:「你……」終於,他歎了口氣,「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人?」

  凡青蛇笑了笑,不置可否,站起身,朝門外喊了一聲:「換你了。」

  門開了,走進一個穿著警#服的青年,南方人的面孔,桃花眸彷彿能瞬間看穿人的內心。

  「貓哥,好久不見!」青年也蹲在他的面前,有些懶洋洋的。

  老貓失笑,笑了很久也沒能停下來,整個屋子的上空都迴盪著他算不上好聽的笑聲。

  青年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竟盤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看著老貓,微笑不語。

  直到老貓的笑聲停了下來,青年才道:「是不是覺得很吃驚?」

  老貓似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你們會跟毒販聯手。」

  「貓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是特定環境下的『朋友』嘛!」青年笑著道,「說說看,工廠裡面什麼情況?」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5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0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甄平的底牌

    「什麼工廠?」老貓一臉無辜地看著眼前一臉微笑的青年,青年肩的銀色肩章反射著光芒,老貓心無聲嘆息,如果不是命運的交錯,或許他如今也能穿著威風凜凜的警#服,面對犯罪份子揚起高昂的頭顱,可是那只是如果,眼前的現實是殘酷的,夢裏的那一點執著似乎早在十一年的臥底生涯被現實一點一點吞噬了。

    青年也不生氣,只是輕揚脣角,微笑迷人,老貓覺得眼前這傢伙看去實際年齡小一些,可是真正跟他交流過後才會發現這位年輕的副局長有著與外表、與實際年紀都不相符的心理年齡,他甚至有種錯覺,眼前的青年自己更老沉、更有心機。

    「門智雷,嗯,或許站在你現在的角度,我應該叫你毛舒還是老貓?」青年笑著問道,他的眼神裏似乎不帶有任何一丁點感**彩,沒有警察對毒販的敵視,也沒有對臥底叛變的惋惜,更沒有所謂的貓哭耗子的同情。他的眼神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讓老貓這樣的老江湖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老貓悠悠道︰「隨便你,名字是個代號而已,你叫我阿貓阿狗,我都沒有意見。」

    老貓的氣定神閑,讓盤腿坐在他對面的李雲道微微有些困惑,老貓笑得很輕鬆,完全沒有剛剛面對凡青蛇時的緊張,哪怕他知道此時警方與戚家之間為了破散冰黨的案子一定已經達成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默契。按戚洪波的家法幫規,吃裏爬外的老貓難逃一死,但是被警方以販毒名義逮住,一樣死罪難逃,橫豎是死,為何面對警方時老貓卻顯得更肆無忌憚呢?李雲道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可是李雲道沒有稱他為毛舒也沒有叫他老貓,而是用了他的本名︰「門智雷,你真的覺得做一個毒販當警察要幸福?」

    老貓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擡頭望著李雲道,問道︰「你覺得什麼是幸福。」

    李雲道笑了笑,摩娑著下巴道︰「我剛剛下山那會兒,在工地一個月掙三千,每頓都吃饅頭,如果有口肉湯喝,我覺得是幸福了。後來當警察,賺得雖然不多,但勝在穩定,這個時候我覺得抓住壞人很幸福了。現在嘛,我覺得如果有時間多陪陪老婆孩子,這是幸福。總的來說,幸福是對出來的,你要是看別人坐奔馳開寶馬,你騎輛自行車,夠個脖子也想去過那種日子,那一輩子都幸福不了。」

    老貓似乎覺得李雲道說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幸福是對出來的,這句話我認可。可是我所經歷的十一年,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

    李雲道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也當過小半年的臥底,天天擔心受怕的日子的確不好過,但是這並不是背叛組織、背叛信念的理由。」

    老貓冷笑道︰「或許我生來是一個金錢和利益至的人。」

    李雲道沒有說話,眼前綽號「老貓」的門智雷或許曾經是警校裏出類拔萃的精英,或許他曾有過堅定的理想和追求,在說到底他是一個人,是人有七情六慾,是人會受環境的影響。十一年的臥底生涯或許他也貢獻頗多,但最後他還是走了一條不歸路。

    老貓也沉默了良久,擡頭看著李雲道,認真說道︰「目前來看,你是個很不錯的警察,如果我沒有走這條路,我們也許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李雲道笑了笑︰「現在也不晚。」

    老貓自嘲地笑了笑,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已經佈置了很久,想在今晚一舉拿下工廠?」

    李雲道不置可否,只笑著道︰「如果真想在今晚畢其功於一役,你覺得可行嗎?」

    老貓搖頭篤定道︰「不可能。」

    李雲道微微皺眉,他終於看出老貓的有恃無恐了,可是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一個已經束手擒的毒販這般淡定呢?

    老貓看著緩緩起身的李雲道,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近似猙獰︰「轟!」

    李雲道不再管老貓,轉身飛快走出這間廢棄的廠房辦公室,臨時指揮心在走廊的盡頭。

    一進指揮心,李雲道耳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前去控制甄平和張凱鐘的兩隊人馬匯報的訊息︰張凱鐘那邊很順昨,在機場出入境關口被荷槍實彈的警察攔住,幾乎是束手擒,但派去杭州建設控制甄平的一組人卻匯報說目標不知所蹤。

    從目前各方匯總的信息來看,甄平母子有重大涉案嫌疑,按李雲道的設想,先拿下甄平母子突擊審訊,有突破後再向省廳匯報,這樣能很大程度避開張士英副廳長的幹擾,而且人贓並獲的話,張士英是想暗幫老婆和兒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可是現在只拿下了張凱鐘,甄平下落不明,李雲道知道之前的冒險決定很可能將自己推入了一個很被動也很尷尬的境地。

    果然,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聽到了康與之怒氣沖沖的聲音︰「李雲道,誰讓你動張廳長的家人的?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居心,你這種毫無組織紀律、目無人的做法,很可能把我們整個西湖市公安局都推進了泥譚,我需要你的解釋,否則我將向市委領導和省廳做出書面報告,要求停你的職!」

    李雲道苦笑,康與之的反應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這位康局長剛剛履新,屁股下面的這把椅子還沒能坐熱,踫了自己這種做事情不講規則的副手,而且要麼不動,一動給他捅了馬蜂窩,這回蜂王還是省廳的另一位排名靠前的實權副廳長,康與之豈能不急,將心心,如果換成是李雲道自己,那肯定也要著急火。

    「康局,你聽我解釋,事發突然,我們得到可靠情報,杭城建設董事長甄平以及她的兒子張凱鐘涉嫌販毒,而且很可能是散冰黨的幕後主腦人物。你也清楚,甄平的身份較敏感,我也怕打草驚蛇,想著以雷霆之勢合下這對母子,案子有了突破再往省廳匯報,這樣算張副廳長有想法,也不好多插手。康局,我承認,這個決定我做得太過於冒失,我承認錯誤,事後我也會主動向市委領導和局黨委提提交情況說明和自我檢討。」李雲道這一次將姿態放得很低,他不想節外生枝,這個關鍵時刻,他需要公安局內部下一致,尤其是康與之的支持,否則如果接下來的行動處處受阻,一方面士氣會大受影響,另外一方面也會在重要的時間點錯失良機。

    康與之拎起電話發了一通火之後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過於強硬,這位小局長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今天能主動放低姿態已經實屬不易,此時也不得不摁下火氣,語氣生硬地問道︰「那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幹?」

    「張凱鐘已經準備出國,剛剛在出入境被我們的人攔了下來,已經『請』回局裏了,馬會對張凱鐘進行突擊審訊。但甄平那邊有點兒麻煩,我估計有人通風報信了。康局,我有個建議,張副廳分管緝毒,但甄平是他的夫人,所以這個案子,張副廳還是迴避一下可能會較妥當。」

    電話那頭的康與之沉吟了片刻道︰「李雲道,你跟我說實話,甄平母子組織販毒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雲道想了想道︰「目前來看,有九成的可能性,剩下的一成也許是懵懂無知地被動參與。」

    康與之「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希望這種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

    李雲道自然應諾肯定不會有下一次,這一次也是事發突然,沒來得及走組織程序。掛了電話,李雲道卻不由得皺眉,原先他只是想試探一下甄平母子,卻不料一個失蹤,一個在外逃的時候被堵截住了,這對母子果然有問題。

    手機震動了一下,李雲道看了一眼,徒然一怔。短信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只有一句話。

    「放了我兒子,否則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師生陪葬。」

    短信沒有落款,口氣平平,但李雲道一看知道,這是突然消失的甄平發來的短信。

    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師生陪葬?這是什麼意思?李雲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很可能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一個毒販是不可能喊出讓三十萬師生陪葬這種口號的。他突然想起剛剛老貓在看到自己後一臉篤定的表情——甄平那個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老貓肯定知道。

    李雲道又回到那間廢棄的辦公室,開門見山地問老貓道︰「甄平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老貓似笑非笑︰「你們那麼神通廣大,可以自己去查啊。」

    李雲道不想跟他多廢話︰「她剛剛發來短信,說要讓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師生陪葬。」

    老貓微微一愣,似乎這個消息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老貓喃喃自語道︰「瘋子,瘋子,果然都是一羣瘋子,早知道……」

    李雲道站起身,冷冷道︰「門智雷,我不想跟你多費口舌,三十萬條性命我相信甄平應該不是虛張聲勢。你是走了歧途,這一點我們都很痛心,但是我相信你應該還有起碼的良知,三十萬人的大學城,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都將是國歷史最濃墨重彩的敗筆!你真的想遺臭萬年?」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0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聯手

    這世上,就算是再壞的人,也有內心深處也有最柔軟的一處。遺臭萬年對老貓來說算不上什麼值得他畏首畏尾的威脅,但陳小芽對他來說卻比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來得重要。這與陳小芽長得漂不漂亮都沒有太大的關系,只與她出現的時機有很大的關系,就彷彿老貓快在阿鼻地獄中沉淪的時候突然抓住了一根光明而潔淨的稻草。所以老貓對李雲道的話並不感冒,但是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老貓徒然心驚。

    「門智雷,你真的想讓陳小芽肚子裏的孩子以後被人指著鼻子痛罵?」李雲道眯眼看著他的反應。

    果然,老貓猛地擡頭︰「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老貓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陳小芽最近是有點兒情緒低落,老貓以為她是在氣自己沒太多時間陪伴,可是懷孕?這是老貓萬萬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李雲道冷笑︰「看來你這個準爸爸當得很不稱職啊。」他緩緩蹲了下來,凝視著老貓的雙眼,「是不是很詫異?陳小芽懷了你的孩子,為什麼不告訴你?」

    老貓臉色陰沉,狠狠瞪著李雲道不說話。

    李雲道笑了起來,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要懷疑這個孩子的來歷。我們監視你很久了,當然也會派人盯著陳小芽,說實話,也不知道你小子幹了那麼多壞事,怎麼就人品大爆發地還能踫上一個這麼好的姑娘。我們也是看她最近每週出入婦幼醫院,跟醫院證實過後,才確認陳小芽的確懷了你的骨肉。」

    老貓還是沒有說話,但眼神明顯柔軟了許多——孩子,親生骨肉,這是他從來都不敢去相象的事情,他一度以為正是因為自己背叛了正義、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才拋棄了自己,才讓自己失去了孕育後代的權利。一時間,老貓心中涌出萬千情緒,再度開口時聲音竟有些嘶啞︰「孩子……孩子幾個月了?」

    「快七十天了。」李雲道有意無意提醒道,「七十天內是最佳人流時期。」頓了頓,他又接著道,「陳小芽似乎並沒有足夠的信心將孩子撫育成人,門智雷,她需要人給她信心!」

    老貓低頭思考了許久,李雲道也沒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催了反而可能適得其反,這個時候的門智雷需要時間來消化那個對他來說驚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良久,老貓緩緩擡頭,望著李雲道︰「我有個條件。」

    「說,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肯定盡力滿足。」涉及到三十萬高校師生的生命安全,李雲道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掉以輕心。

    「幫我保住孩子,另外,我做的事情跟陳小芽無關,她是乾淨的,她根本不清楚我在做什麼。」老貓緩緩說道,「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李雲道愣了愣,他萬萬沒想到老貓提出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個條件,但此時的形勢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道︰「我盡量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老貓卻生硬地擠出幾個字︰「不是盡量,是一定!」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道︰「我不想騙你。保不保孩子,最後還是由陳小芽說了算,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幫你勸說陳小芽,另外,如果陳小芽生下這個孩子,我也會在物質給予她一定的幫助,包括她的工作,孩子的撫養以及今後的上學問題,這些是我能承諾給你的,但生不生下這個孩子,肯定是由陳小芽自己最終決定。」

    老貓雖然之前一直被反拷在暖氣管道上,但身子卻如同標槍一般挺得筆直,此時整個人卻寒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吧下去,許久未曾開口,最後終於喃喃道︰「當年白沙湖經濟開發區的地下管道工程招標,甄總用幾個馬甲公司拿下了所有的標段,他們應該在地下管道空間裏做了一些手腳,我曾經無意中聽張凱鐘提過炸藥、堤壩之類的字眼。」

    「炸藥、堤岸?」李雲道如遭雷擊,心中駭然︰白沙湖連著錢塘江,古時一到汛期必有水患,一直到本世紀初,加固堤壩,而後在白沙湖經濟開發區成立之時,又耗資不菲地增高堤壩,防澇成效也頗高。可是如果甄平炸掉堤壩,如今雖然不是汛期,但危險性也極高,尤其是大學城緊鄰著白沙湖,那裏地勢平窪,一旦大壩崩塌,那可是比美國911還要嚴重的恐怖事件。

    「白沙湖經濟開發區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個時候甄平就做好了兩手準備?」李雲道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甄平十年前就預判到家人會身處絕境,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跟政府當局談判。

    老貓看了李雲道一眼︰「你想得太簡單了。甄平母子販毒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另一方面也為了組織從事某項事情籌措資金。」

    「組織?」李雲道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對,一個在我們口中為聖教的組織。」老貓觀察著李雲道的表情,可是卻沒有在李雲道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李雲道卻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跟老貓耗著了,只說了句「陳小芽那邊我會派人盯著的,你放心」,而後飛快出了臨時指揮中心,一邊開車一邊給局裏打電話︰「準備審訊室,我要立刻提審張凱鐘。」

    李雲道突然暫停了所有行動,這一點令坐鎮市局指揮中心的康與之非常不爽,但李雲道在電話裏說會馬上回來給他一個解釋,他也就無法再多說什麼,但指揮中心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面色發青的康與之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

    回到市局,李雲道將康與之拉到小會議室,將炸藥的事情一說,康與之立刻都犯了難︰「這個消息可以確認嗎?如果大壩下真的按了炸藥,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康與之是個政客,他很清楚,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處理不好的話,將有一大批官帽子會被擼掉,而就算妥善處理了,當年負責市政工程的官員們也許將面臨秋後算賬的局面。可是白沙湖旁有三十萬人的大學城,真要出了事,別說是他,就是省委書記趙平安和市委書記曲費清這兩位省委常委估計也要吃不了兜著走,這將會是兩人政治生涯中的最大的污點。

    「康局,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得馬上採取措施。」李雲道認真道,「那是三十萬人的性命啊,我覺得無論什麼事情,我們現在都要先緩一緩,解除這個危機纔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康與之微微點了點頭︰「還是得先確認了這個消息,否則消息擴散出去,會引起恐慌的,到時候適得其反,反而更糟糕。」

    李雲道也知道康與之說得在理,這個時候康與之就算再怎麼老謀深算,鐵定已經被綁在這條船上了——他是一把手,出了事肯定要擔責任。

    「這樣吧,我準備突擊提審張凱鐘,他是甄平的兒子,散冰黨的幕後黑手之一,人稱『小老闆』,如果甄平真的在地下管線通道里做了文章,他肯定知道。」在康與之的面前,李雲道沒有提任何跟神祕組織「聖教」相關的任何事情,事情上從地方到最上層,知息「聖教」存在的,也僅有那些極重要的大人物。

    康與之想了想,問道︰「要不要我找老張談談?」他知道,如果事情是真的,張士英這個副廳長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他跟張士英私交一般,但畢竟是同僚,這個時候出這種事情,張士英除了避嫌外,還需要做一些其它的事情才能明哲保身。

    李雲道搖頭︰「不是我不信任張副廳長,而是甄平母子都涉案,如果他是無辜的,暫時按兵不動纔是最好的。當然,你也可以找他談一談,就當我們辦案過程中跟他了解些情況,但不能明說炸藥的事情。另外,康局,這件事還是要盡快向市委領導匯報,我擔心拖得越久越夜長夢多。」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又是另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今天凌晨一點前釋放張凱鐘,否則我會炸掉白沙湖大壩,讓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師生陪葬。

    李雲道將手機遞給康與之,看了短信內容,康與之面色大變︰「這下也不用審了,趕緊去向曲書記匯報吧。」

    「來不及了!」李雲道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零五分,距離甄平規定的釋放時間只有不足五個小時的時間,「這樣吧康局,我們兵分兩路,你去跟曲書記匯報,我帶著張凱鐘回白沙湖。」

    康與之詫異道「你是想……」

    李雲道點了點頭︰「我不信她會炸死自己的兒子,另外我們要抓緊聯系專家,我估計炸藥一時半會兒可能還找不到。」

    「雲道,三十萬師生的安危就靠你了。」康與之也清楚李雲道這個時候回白沙湖,還帶著張凱鐘一起,肯定是要冒生命危險的,但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得不放下對李雲道的成見,與這個關鍵時刻能將性命豁出去的小局長一起聯手解決這一次的危機。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1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上壩

    張凱鐘是看守所裏被李雲道提出來的,其實上次見面後不久,張凱鐘就知道了這位自稱「王望南」的男子的真實身份。父親張士英是公安廳副廳長,他的圈子裏除了漸行漸遠的莫斯和周文清這兩個發小外,大多是公安廳家屬大院裏的孩子,有些年歲稍大一些的,也由父母庇蔭著進了公安系統工作,茶餘飯後自然要對省廳和市局的最新動態評頭論足,李雲道空降至西湖後又是反恐又是緝毒,掌控刑偵、交巡警以及緝毒數個實權支隊,一時間風頭無兩,張凱鐘是在朋友手機裏的照片裏認出李雲道,照片上的李雲道正在節後全局開年工作動員會上發言,表情和動作都很到位,這讓當時看到這張照片的張凱鐘是很是艷羨。只是他萬萬想不到,跟李雲道的第二次踫面會是在自己成為了階下囚的情景下。

    李雲道以提審的名義將張凱鐘從看守所裏帶了出來,一開始張凱鐘還有些狐疑,但等上了李雲道的車,他才發現李雲道開的是私家車——公安局可配不起這種超規格的奧迪a8,他意識到應該是母親開始行動了。從將他提出來到車子駛出看守所,李雲道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但張凱鐘卻主動打破了沉默︰「李局長,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

    「我有點兒後悔了。」李雲道冷冷地說道,「我後悔上次見面,我沒一槍崩了你,留著你這種人渣為禍社會。」

    張凱鐘大笑︰「你現在開槍也不晚啊。」他有恃無恐,他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李雲道不敢把他怎麼樣,為了確認這一點,他又加了一句,「我媽是不是說,如果我有什麼事,就讓白沙湖大學城裏的白癡們給我陪葬?」

    李雲道默默地減速,將車子緩緩靠邊停了下來,下車走到副駕門旁,拉開門一把將張凱鐘拖了出來。

    「你……你幹什麼?」張凱鐘沒料到李雲道看上去像大學講師一般文質彬彬,真狠起來卻比那些警隊的老油條還要厲害。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李雲道一拳捅在腹上,疼得他立刻彎下身子,眼淚鼻涕齊下,「打呀,姓李的,有種你打死我,哈哈哈,你想讓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陪葬的話,你就打死我!」

    張凱鐘突然面目猙獰了起來,緩緩直起身子,湊到李雲道耳邊,輕聲道︰「咱們玩一個猜謎遊戲好不好?」

    李雲道沒心情跟他打啞謎,正想將他重新塞回車裏,卻沒料到張凱鐘也不掙扎,只嘿嘿笑著道︰「李雲道,你猜龍井山莊那幾個女的是怎麼死的?」

    李雲道徒然皺眉,剛剛在臨時指揮中心市局秦法醫給他過了一個電話,說是龍井山莊幾具屍骨的驗屍報告出來了,屍骨分屬四名不同的女性,其中死亡時間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大約八年前,除了第一名受害者應該是被燒死的外,其餘的三人都能在骨頭上發現明顯而密集的刀痕,法醫初步判斷三名女死者是被人虐殺而死,而且死前肯定受過很大程度的折磨。

    張凱鐘一條腿已經邁進了車內,身子弓著,轉過身,突然做出一臉驚恐和可憐兮兮的模樣,連聲音彷彿都變成了女人︰「救救你,放過我,不要殺我,好疼……」

    李雲道瞬間臉色突變,他終於知道龍井山莊內的失蹤女子都死在誰的手裏了。想起為了調查姐姐冤死的阿蘭,李雲道忍不住勃然大怒,又揪著張凱鐘的頭發,一把將他從車裏扯了出來,雙手被拷的張凱鐘又恢復了正常,但笑得異常囂張︰「李雲道,你敢殺了我嗎?」

    想到那些慘死的女性,再看到眼前張凱鐘,一股戾氣從心底徒然騰起。李雲道一手揪著張凱鐘的頭發,另一隻手掌中三刃刀飛速旋轉。

    殺機四溢。

    張凱鐘這樣的人渣死不足惜。

    張凱鐘獰笑,夠長了脖子,頸間青筋突起︰「你殺了我啊,殺啊,殺了我讓三十萬人陪葬!李雲道,我告訴你,我們在整個白沙湖開發區下面埋了很多很多炸藥,到時候不光是白沙湖堤壩,整個開發區……哈哈哈……轟……」

    李雲道手中三刃刀消失了,原先憤怒的表情也被一臉微笑取而代之——對待一個惡毒的壞人,只有比他還要惡毒才行,這叫以毒攻毒。

    張凱鐘卻愣了住了,他原本以為李雲道就算不敢殺他,但起碼也要讓自己受一頓皮肉之苦,一頓痛打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此時李雲道一臉風輕雲淡的微笑,卻讓他心中開始打鼓了——李雲道在西湖公安系統的形象是背景硬、笑面虎、手段狠,現在自己一連拋了幾個猛料出來,這個傢伙居然反而比一開始更淡定了。事出異常必有妖,張凱鐘卻猜不透李雲道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上車!」李雲道將張凱鐘重新塞進車裏,再次發動車子駛向城東。

    張凱鐘一開始還保持著鎮定,等車子上了高架,頓時臉色就難看了起來︰「你帶我去哪兒?她沒告訴你帶我去東城區的廣場嗎?」

    李雲道輕輕一笑道︰「交易的地點改了。」

    張凱鐘狐疑地看了李雲道一眼,卻無法分辨真假︰「真的?我要跟我媽通電話。」

    李雲道徑直將手機遞了過去︰「最上面那個號碼是她剛剛打過來的那個,不過你不用試了,肯定關機了,沒準兒手機卡都已經處理了。」

    張凱鐘卻沒理他,拿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李雲道知道壞了,張凱鐘和甄平還有祕密聯絡的手機號。

    不過此時已經進入了白沙湖經濟開發區的地界,李雲道只能賭甄平虎毒不食子了,如果甄平瘋狂到送兒子陪葬,李雲道也只能願賭服輸。

    康與之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神經緊張了︰三十萬師生命懸一線,如果真出了事,那可不是單單擼帽子的事情,搞不好很多人要陪葬。康與之原本是想先跟省委趙書記通個氣,但這種大事越級匯報很可能會留下後遺癥,轉念一想,趙書記的親佷子趙槐不是已經到任了嗎?康與之先給趙槐打了個電話,趙槐正在跟京城趕來的幾個兄弟喝酒,正喝到酣處,手機響起,看也沒看就接了︰「哪位?」

    接著,幾位從京城來的兄弟不約而同地看到趙槐猛地臉色一變︰「是真的嗎?好,我馬上向趙書記匯報,分頭行動……李雲道呢?他知道嗎?……什麼?他親自帶人去了白沙湖經濟開發區?好,我知道了,保持聯絡。」

    趙槐雖是紈褲子弟,但好歹也當了多年的特警,只要不犯渾,什麼情況下該幹什麼樣的事情,最起碼的認知還是有的。

    趙槐立刻向趙平安做了匯報,而康與之也迅速向市委書記曲費清進行了匯報,兩位常委也傻眼了,這個時候成立什麼危機應急委員會已經來不及了,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康與之你是市局一把手,這個危機怎麼解除?

    趙平安也急了,要不要向京城匯報成了令他最躊躇的難題。最近京城的大人物們之間也交手不斷,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間你來我往,整個京城的氣氛很詭異,如果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捅上去,會不會被改革派加以利用,又會產生什麼樣的政治後果,這是趙平安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就在趙平安猶豫之際,曲費清已經瞭解清楚了情況,一邊讓司機調轉車頭開往公安局,一邊當機立斷道︰「康與之,我的意見是,既然李雲道同志挺身而出,願意在最前線與犯罪份子周旋,我們就要給他足夠的空間和權限。好了,先不多說了,你們抓緊找到甄平的下落,另外,密切關注李雲道同志的動態。」

    夜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仲春的夜風仍舊陰寒。車子開到大壩下面的時候,張凱鐘終於知道李雲道想幹什麼了,死活賴在車上不肯下車。李雲道二話不說,一掌劈在張凱鐘的頸間,後者脖子一歪便暈了過去。通往大壩的是一條小徑,許是因為常年無人來,小徑上滿是從石頭縫裏擠出來的枯草。雖然張凱鐘身材瘦削,李雲道的體力也還算不錯,但將張凱鐘扛在肩膀上一步一步地走過小徑,又上了無數個臺階,李大刁民還是累得夠嗆。

    終於到了壩頂,李雲道將張凱鐘放在地上,望著壩下的黑漆漆的白沙湖,心生感慨︰人生果然是際遇無常,剛剛自己還坐在臨時指揮中心內想著要將毒販一網打盡,才一頓飯的工夫,自己就已經帶著毒販站在白沙湖大壩上,腳下沒準兒還踩著幾千公斤的炸藥。李雲道不由得苦笑,自下山以來,死神似乎就時常環繞在自己左右,每次都撞大運一般地僥幸不死,也不知道這回是不是還能延續之前的運氣——幾千公斤的炸藥,李雲道知道,如果真炸了,那自己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交代就交代吧!他暗忖著,總不能明知道身後三十萬師生面臨天大的危機,自己還不管不顧吧?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1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一切都因家暴而起

    夜雨蕭瑟,冷風呼嘯,怒吼的白沙湖水被數公里長的大壩攔在了東南側,大壩的西北側就是超過三十萬人的大學城。李雲道摸了把臉,細雨漸稠,大壩四周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雨點落在波濤洶涌的湖面上,彷彿騰起陣陣白霧。夜風襲來,李雲道感到了一絲寒意,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找地方取暖。看了一眼蜷縮在他腳邊的張凱鐘,只要想起這人虐殺那幾名無辜女子的畫面,李雲道就有種想一腳將他踢進白沙湖的沖動——這樣的混賬東西就是槍斃十次也不為過份。

    張凱鐘剛剛沒能聯繫上甄平,這令李雲道稍稍鬆了口氣。甄平肯定是沒料到報應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李雲道採取行動時根本沒有任何預兆,倉皇中甄平一定沒有時間準備,以至於她跟兒子張凱鐘早就約定好的聯系方式也沒能派上用場。幸虧如此,李雲道纔有充足的時間將張凱鐘帶上大壩,只要張凱鐘在大壩上,不到萬念俱灰的時刻,甄平肯定不會連兒子都想一起炸死。李雲道覺得有些好笑,到這個關鍵時刻,沒想到張凱鐘倒是成了自己的護佑符,同時李雲道也有些無耐,自下山以來,自己已經不一次兩次踫上這種炸藥危機了,難道說自己命裏真的跟炸這個字處處犯沖?

    躺在地上的張凱鐘痛吟著,似乎正要清醒過來,李雲道卻二話不說,一腳又將張凱鐘踢暈過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一個昏迷不醒的張凱鐘比一個清醒著的變態殺人狂要好對付得多,哪怕這傢伙扛起來的確有些沉。

    大壩上寒風凌冽,李雲道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雨還不見勢弱,再這麼下去,沒準兒還沒等甄平打來電話,自己就已經被凍死在這倒黴的大壩頂上了。四下張望之際,他突然發現五百米外的平臺上似乎有一間隱隱亮著燈的屋子。

    李雲道拖著張凱鐘,迎著風雨挪向那間壩頂小屋。走近了李雲道才發現這應該是一間給大壩維修人員臨時休憩的地方,門上掛著銹跡斑斑的鎖,卻不知是不是一到夜間這壩頂小屋就會亮起燈。李雲道找了塊石頭,三兩下就砸開了掛鎖,吱喀一聲推開鐵門,倒沒有李雲道想象中的黴味或髒亂,相反小屋子裏很乾爽,只是屋子裏空蕩蕩的,連一張桌子或椅子都沒有,只有天花花上掛著一盞感應的led燈,天一黑就會自動亮起。李雲道將張凱鐘扔在牆角里,脫下濕透的警#服外套,裏面的襯衣也濕濕地粘在皮膚上,讓他覺得很難受。他趕緊將外套裏的手機取了出來,這是他跟甄平唯一的談判手段,這個時候就是把什麼都丟了也不能把手機弄丟。

    他將手機放在乾燥的窗臺上,將鞋襪脫了下來,琢磨著這個時候要是能烤烤火就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三十分,手機仍舊安靜地躺在窗臺上,沒有一絲聲響。

    甄平會不會扔下張凱鐘就這麼跑了?她所謂的炸藥會不會只是虛晃一槍,最終目的是轉移警方的注意力,為自己的逃跑創造條件?李雲道知道這個時候,無論甄平玩的是虛招還是實招,首當其沖的就是要保住大壩,而後找到那些炸藥,否則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會引發巨大的災難。剛剛耳中的通訊器還能跟指揮中心聯系,剛剛淋了雨通訊器失靈了,李雲道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帶著張凱鐘闖進了腳下掛滿炸藥的白沙湖大壩——他堵甄平不會殘忍到連兒子都會炸死的地步。打了個噴嚏,李雲道知道自己應該是感冒了,淋著雨在壩頂的寒風裏站了快兩個鐘頭,就算是鐵人也撐不住。

    李雲道覺得自己應該把濕衣服都脫下來,現在距離交人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甄平如果真想換回自己的兒子,肯定要做好萬全之策,否則她肯定不會現身。就在李雲道脫下襯衫擰乾衣服裏的水時,剛剛還如死狗一樣的張凱鐘猛地從角落裏竄了起來,沖向小屋的鐵門。

    李雲道輕哼一聲,居然連攔都沒攔。等張凱鐘奔到鐵門旁時,卻不由得愣住了︰鐵門的門拴牢牢地扣著,雙手被反拷的張凱鐘要想打開門栓最起碼還要費一番功夫。

    張凱鐘恨恨地瞪了李雲道一眼,而後便如同暴怒的公牛一般,向李雲道沖來︰「你找死!」

    李雲道只往右輕輕踏出一步,便躲開了張凱鐘的蠻撞,張凱鐘控制不住速度,一頭掛在鐵窗上,鐵柵欄轟浪發出一聲巨響,再次轉身時,張凱鐘已經頭破血流。

    「有個成語你聽說過嗎?叫困獸猶鬥。」李雲道一邊擰幹襯衣裏的水,一邊似笑非笑道,「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就想個畜生嗎?當然,其實你原本就是個冷血的畜生。」

    「我是冷血的畜生,那你是什麼?」張凱鐘咆哮著,「你以為我生來就是這樣嗎?不是!不是!」張凱鐘不知為何情緒激動了起來。

    「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吼著,「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哪來我這樣的怪物?」

    「怪物!」他怒吼著,「一個親手把兒子逼成怪物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總是打我媽媽,不是他喝多了總是打我,我和我媽媽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張凱鐘狂吼著,眼楮充血,眼白中全是鮮紅的血絲,頸間和額上青筋暴起,「你以為誰都像你這種有背景的京城公子哥,從小活得自由自在?你知道這十幾年我和我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他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張凱鐘歇斯底里地狂吼著,「是他親手把我們逼到這一步的,是他……」

    李雲道手上擰乾衣服動作慢慢緩了下來,眯眼打量著張凱鐘︰「你說的這個他,是指你的父親張士英嗎?」

    張凱鐘突然狂笑了起來,彷彿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我的父親?你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哈哈哈……你居然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他的聲音再度凌厲起來,「他這種人渣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他就不配當一個父親,不配當一個丈夫,不配!我沒有他這樣的爸爸,我媽也沒有這樣的老公。」

    李雲道意識到張凱鐘走到今天,應該是有其必然的家庭因素的,張士英副廳長是緝毒出身,省廳和市局的人只知道他有個很會賺錢的老婆,很多事情似乎都被甄平的商業天賦給掩蓋了,包括不和諧的夫妻關系,包括家庭暴力,包括兒子成長中的心理畸形……

    「張凱鐘,張士英把你們母子逼到這一步,那是他的錯。這白沙湖大學城裏的師生們有什麼錯?那是三十萬師生,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十萬啊!你知道三十萬是什麼概念嗎?」

    張凱鐘獰笑︰「如果這三十萬人都死了,他是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會變成現在這樣嗎?」他的語速突然緩了下來,「你猜,我為什麼要殺了那幾個女人?」

    李雲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縱觀國內外,因家庭暴力而產生的心理變態殺人狂數不勝數,他在青幹班上課的時候就曾經深入研究過這樣的案例,一般來說,像張凱鐘這樣經常看到父親虐打母親,又經常被父親毒打的孩子,最後恨的不只是自己的父親。

    「張凱鐘,你是不是小時候經常被你父親毒打?也經常看到你父親打你的母親?在某年某月某日,你父親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喝多了酒,又將對你和你的母親動手,眼看著你父親快要把你打死了,你的母親卻躲在一旁不敢開口?所以,你很痛恨這樣的母親,又痛恨那個不問緣由就打你的父親。後來你在龍井山莊踫到了那些女人,你喜歡跟她們玩牀上的虐待遊戲對不對?在遊戲的過程中,你突然發現女人變成了你的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所以你要一刀一刀地把她們的肉割下來,你要親手殺了她們,對不對?」國外曾經發生過因遭遇家暴,孩子潛意識地認為母親不作為沒有保護自己,而對某種特定環境下的女性產生痛恨的心理變態案例,李雲道覺得,眼前的張凱鐘或許也屬於這一種,所以他做了一些推測。

    沒料到,張凱鐘聽完,居然怒吼道︰「對,我就是恨他們,就是恨她們!所以我要報復,我要殺了她們!」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他完全沒料到龍井山莊的女性失蹤案最後會演化為散冰黨案的案中案,而且還是一樁心理變態而殺人的殺人案。

    「張凱鐘,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那風華正茂的姑娘,她們的父母,她們的兄弟姐妹,她們的朋友,總有一個人會去找她們的?還是你真以為,這天下大得能讓你逃過法網的制裁?」

    「嘿嘿嘿!」張凱鐘笑了起來,「我知道我會落網,我會被槍斃,所以我就是要在我被槍斃的時候,看看他的表情。我猜,我媽媽也是這個想法吧!哈哈哈……」張凱鐘仰頭狂笑著,伴隨著屋外呼嘯不止的夜風,他的笑聲聽上去格外淒涼。

    李雲道憐憫地看著他︰「其實,原本家暴還是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的。

    張凱鐘又怒吼道︰「解決?你以為我媽沒報警?你以為我們沒偷偷寫舉報信?你們這些當警察的,還有那些當官的,統統都是一丘之貉!張士英那樣的人,你們居然能讓他做副廳長,我呸!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媽的造冰公式,就是他提供的?」

    李雲道又驚又怒,張士英為甄平母子提供毒品的提煉公式?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1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又聞何博士

    張士英是緝毒隊長出身,執行任務過程中偶然得到提煉冰#毒的公式的概率很高,而且看張凱鐘的激烈情緒反應,並不想是在撒謊栽贓。張凱鐘的家庭本是公安系統內人人羨慕的,男主人官至副廳,女主人經商有道,要權有權,家財萬貫,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令人艷羨的家庭,卻走到了如今這一步,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到底是誰的錯,已經來不及去考究,因為李雲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又是另一個陌生手機號碼。

    這一次李雲道接通電話後沒等對方開口便道︰「你兒子在白沙湖大壩,想救他就自己一個人來。當然,你想引爆炸藥我也悉聽尊便,只要你不怕炸死了自己的兒子。」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良久,李雲道只聽到粗重的呼吸,很明顯甄平在做著激烈的思考鬥爭,良久,終於聽到甄平恨恨的聲音︰「姓李的,算你狠!」

    李雲道看著被他一腳再度踹進角落裏的張凱鐘,緩緩放下手機,他突然覺得書中所述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還是相當有道理的,甄平母子固然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他們如今的所做所為,尤其是張凱鐘的變態殺人行動,哪怕槍斃個三五次也不足以平息死者家屬的憤恨。只是人已死,那些屍骨最終還是要化作一杯黃土,此時哪怕凌遲處死這對母子,對那些失去親人的家庭來說,又有何用處?

    李雲道看了一眼逃跑不成的張凱鐘︰「等著吧,你母親馬上來接你。」

    張凱鐘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媽沒那麼傻,你真以為她會傻到大半夜跑到這大壩頂上來?」

    李雲道輕輕一笑︰「你對自己的母親這麼沒有信心?」

    張凱鐘冷哼一聲︰「總比你們這些虛偽的警察好,你們打著為老百姓的旗號,只會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看得出來,因為張士英的關系,張凱鐘對警察這個職業恨之入骨,甚至因為父親的緣故,而否定了所有的公安幹警。

    李雲道在靠窗的位置旁徑直坐了下來,這裏斜對著門,又能避開窗臺外的狙擊手,因為涉及到那個神祕的組織聖教,李雲道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些。

    「你們什麼時候加入聖教的?」李雲道問道。

    張凱鐘不再獰笑,臉上竟是安祥的微笑︰「是聖教拯救了我和媽媽。」

    「說說看。」李雲道意識到張士英應該早就被聖教的人盯上了,但是在緝毒的敏感位置上時,聖教無從下手,而且當時還嫉惡如仇的張士英或許也沒那麼容易上他們的船,所以聖教便將目光轉向了甄平和張凱鐘母子,尤其是發現這對母子經常要忍受慘無人道的家暴後,聖教的人終於找到了可以突破的點。

    果然不出李雲道所料,張凱鐘喃喃道︰「我八歲那年,有一天他喝多了,又把我媽揍了一頓,然後像沒事人一樣就去公安局上班了。我親眼看著我媽哭得歇斯底里,幾次拿出安眠藥的瓶子,卻又幾次放了下來。我從廚房拿了把菜刀,打算去公安局找他,對了,他那個時候是你們局的副局長。我正要出門的時候,門鈴響了,我以為是他回來了,嚇得將菜刀扔到了沙發下面。媽媽打開門後,卻發現門口站著兩個阿姨,阿姨說她們是『家庭暴力互動小組』的成員,她們說了很多話,我只記得那天我媽抱著她們哭了好久好久,從那以後,我媽就經常去參加她們的活動,再之後……」張凱鐘猛地擡起頭,「我發現媽媽越來越堅強,有一次他動手打我媽,我媽還搶了他的配槍,把他嚇得不輕,哈哈哈……從那以後,他幾乎就很少回家了,除了一些必須要兩人同時出現的場合外,他幾乎很少在家裏露面。再後來,我跟我媽搬進了新的別墅,老房子留給他一個人住,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媽又帶著他回了別墅……那天夜裏他們的動靜很大,我一個人躲在地下室很害怕……」

    張凱鐘說了很多,李雲道從零碎的信息中逐步拼湊出一張完整的信息圖︰甄平是首先是策反的,而後過了三年,張士英應該也加入了那個神祕的組織,而且看起來甄平在組織內的級別比張士英要高。

    「你呢?你是怎麼加入的?」李雲道問道。

    「我?我是主動加入的。」張凱鐘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淒涼,「我和我媽被虐待的時候,孤立無援的時候,沒有人相信我們,也沒有人幫我們。報了一次又一次警,每次警察一來,一看到他就笑著跟他打招呼,最後還勸我媽說家醜不能外揚。我們寫了舉報信,最後舉報信一封接一封地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所有人都幫著他,除了組織。所以我主動加入了,對我來說,是哪國人、是哪個種族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組織給了我一切,包括重生的生命。」

    李雲道冷笑︰「那你殺人也是你所謂的組織慫恿的?」

    張凱鐘笑了起來︰「我們講的是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

    「你跟她們有仇?」

    「錯,其實她們對我都很好。」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她們?」

    「我殺她們是在幫她們啊,我淨化了她們的身心,讓她們早一點回歸神的懷抱。」

    「除了這個呢?」

    「嗯,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是穿著警#服死的,你都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們穿著警#服躺在鮮血中,我的神經就好像**一般興奮。」

    「我不得不說,你的的確確是個變態。」

    「變態?也許吧,這刻薄的世間,又有幾個人是不變態的呢?」

    「說說你媽埋的那些炸藥吧。」

    「炸藥?」張凱鐘哈哈大笑起來,「炸藥就是炸藥啊,有什麼好說的。」

    「當初怎麼會想起來埋那麼多炸藥的?」

    「我偷偷告訴你,這是我給我媽出的主意。」張凱鐘放肆地笑了起來。

    「哦?你的主意?」李雲道皺眉,對他來說,張凱鐘已經不僅僅是變態那麼簡單了,這傢伙在他看來已經跟精神病沒太大的區別。

    「是啊,那會兒傳聞他要調到白沙湖開發區當政法委書記,我就跟我媽說,多埋點炸藥吧,哪天他再欺負咱們,咱們就一拍兩散,兩命換一命!」

    李雲道有些無語,原本他以為地下管線通道里的炸藥是聖教很久之前就埋下的伏筆,卻萬萬沒料到,幾千公斤的炸藥居然是這對母子用來鉗制和報復張士英的手段。李雲道覺得,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真狠毒起來,受一點委屈都能讓天下人陪葬。

    「你們怎麼知道就一定能炸死他呢?」李雲道追問道,「萬一爆炸的時候,他不在白沙湖呢?」

    張凱鐘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我們傻啊,他要是不在,我們幹嘛要引爆炸藥啊?」

    「炸藥從哪兒來的呢?」李雲道問道,不過,他很快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對了。你母親的建築工程公司曾經拿下很多開山採石的項目,炸藥是用採石的名義拿到的吧?」

    張凱鐘譏笑道︰「你倒是很聰明,可惜你的聰明才智都浪費在跟他這樣的人狼狽為奸了。」

    「我還有些不太理解的,莊祥瑞呢?他在這裏面是個什麼角色?」李雲道好奇問道。

    「姓莊的就是個小丑!」張凱鐘笑了起來,「他一個茶葉販子,以為認識了張士英就能翻天了。這個二百五殺了自己的老婆,埋在後山上,被我無意抓到這個把柄後,他就走了一條走狗,嗯,不對,是一條純粹意義上的狗。他以為他加入了組織,實際上組織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們不過是利用他的進出口渠道方便運貨而已,而且平時都是老貓負責指揮他。」

    「薛雯呢?她和張琳知不知道你母親的所作所為?」

    「薛阿姨倒是個好人,張琳阿姨人也不錯,就是貪了點。」

    「貪?怎麼解釋?」

    「吃回扣吃得太兇了,不過這也無可厚非,莫斯這小子開銷太大了,他媽不貪一些,拿什麼供他在京城揮霍?」

    捅破那層紙後,張凱鐘像憋悶了許久一般,倒豆子似的將很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而且讓李雲道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彷彿料定了過了今晚便能逃出昇天了。

    「你說老貓也是你們的手下?」李雲道問道。

    「手下?」張凱鐘搖頭,「他是組織介紹的,更像是合作伙伴,出貨的利潤,他拿三成,我們拿兩成,剩下的五成都貼給何博士的那個什麼新能源項目了。」

    「什麼?何博士的新能源項目?」李雲道驚愕道,「哪個何博士?什麼新能源項目?」

    張凱鐘聳肩︰「這是老貓親自負責的,我跟我媽都插不上手。」

    李雲道突然意識到,表面上已經跟警方合作的老貓,其實手裏還拽著諸多祕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52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真敢殺人的瘋子

    逃跑失敗後,張凱鐘蜷縮在角落裏,時而面目猙獰,時而得意洋洋,時而沮喪懊惱,面部表情的變化彷彿電影演員閣.『

    「知道為什麼我會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張凱鐘突然又笑了起來。

    「為什麼?」李雲道反復琢磨著剛剛張凱鐘透露的每一句信息,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想跟我同歸於盡?」

    張凱鐘大笑起來︰「看來你也不笨,不過今晚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死了我活著走出去,還有一種就是你我二人同歸於盡。」

    李雲道也不生氣,微笑看著他,問道︰「橫豎我都要死在這兒?」

    張凱鐘點點頭︰「整個西湖市想你死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你一定以為把我抓到這大壩上來做了孤膽英雄,很多人都應該感激你,對不對?」

    李雲道卻搖頭道︰「我只是想救大壩後的三十萬師生,其它人的想法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張凱鐘卻微微有些錯愕,愣了片刻,才悵然道︰「你倒是跟那些沽名釣譽之徒有些許差別。」

    頓了頓,他馬上又擡起頭,狠狠瞪著李雲道︰「不過你還是得去死。」

    死字剛剛落音,李雲道便隱隱聽到屋外踏著積水而來的腳步聲。這個時候肯定不是壩站的工作人員,也不可能是警察,剩下一種可能性就是甄平帶人來救兒子了。聽腳步聲,應該有五個人,李雲道還想聽得更仔細一點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甄平。

    「李雲道,你立刻放了我兒子,否則我的人馬上把你藏身之處炸成平地!」甄平叫囂著,情緒極為激動。

    「甄平,如果你想連兒子一起炸死,我倒也樂意奉陪,臨死還能拉個墊背的。」李雲道平靜道。

    「李雲道,你不得好死!」甄平幾乎是吼道。

    「甄平,我會怎麼死,現在還不知道,但是販賣毒品,勾結境外勢力出賣國家利益,這兩項罪名就夠你們母子被槍斃好幾個回合了。」李雲道依舊很平靜。

    「我給你三千萬,你立刻放了我兒子。」甄平壓低了聲音。

    「甄總果然財大氣粗,不過說實話,三千萬放在面前,誰都會動心,但有命拿錢還得有命花,你說對不對?」李雲道笑著說道。

    「五千萬!」

    李雲道沒有應答。

    「一個億!」甄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李雲道笑了起來︰「你兒子的命倒是挺值錢,一個億?你得禍害多少人才能掙到這一個億?」

    甄平怒吼道︰「李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雲道依舊平靜道︰「我想怎麼樣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律想怎麼樣。」

    「你找死!」甄平怒吼。

    吼聲還未結束,轟的一聲,鐵門轟然倒地,嗆人的哨煙伴著塵土一起騰起數丈高。

    一個手持沖鋒槍的人影徒然閃進屋內,對著李雲道方向就是一梭子子彈,李雲道看也沒看,任由子彈擦著身子,一個地滾翻當中順手便是一槍,那人悶哼一聲倒地。

    爆頭!

    張凱鐘看準時機,猛地起身,想趁亂逃出去,卻不料才邁出兩步,只聽兩聲槍響,兩腿均是一麻,徑直撲倒在地上,回頭看自己的雙腿上,兩個深紅的子彈眼,褲子已經染紅了一片。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媽,讓他們先退開,我中槍了!」張凱鐘大聲哀嚎著。

    第一輪交鋒,鐵門被炸開,但李雲道毫發無損,己方損失一員幹將,「人質」還雙腿中槍,甄平似乎也沒料到李雲道會如此兇狠,電話的聲音也慌亂起來︰「李雲道,我讓我的人退走,你別傷害凱鐘!」

    李雲道冷笑︰「甄平,我的脾氣不太好,再有一次這樣的事情,接下來的兩粒子彈一定是射進張凱鐘的腦袋,而不是大腿!」

    甄平聽聞張凱鐘只是大腿中槍,似乎鬆了口氣︰「你別激動,他們會立刻撤下大壩!」甄平似乎隔空對外面的人下了什麼命令,李雲道只到那些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打量了一眼被自己一槍爆頭的歹徒,竟是南亞裔面孔,看來甄平跟神祕組織的勾結的確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雲道,你到底怎樣才肯放了凱鐘?」甄平果然被抓到軟肋,語氣中竟帶著一絲哀求。

    「告訴我炸藥的具體位置,我派人拆除了所有炸藥後,我就會把人交給你。」李雲道想了想,終於提出要求。

    「你休想!」甄平咬牙切齒。

    「砰!」又一聲槍響,張凱鐘嚇得尖叫起來。

    電話裏的甄平也緊張了︰「不要開槍!」

    「不好意思,走火!」李雲道沖張凱鐘笑了笑。此時張凱鐘才發現,這個年紀輕輕的副局長果然比傳說中的還要難對付,似乎這傢伙比殺人如麻的匪徒還要心狠手辣。

    張凱鐘終於下定決心,沖著李雲道手裏的手機吼道︰「媽,這傢伙是個瘋子,他真敢殺人!」他剛剛眼睜睜地看著李雲道一槍就擊斃了來迎救自己的同伴,而且面對屍體微笑如常,他也殺過人,所以他知道,李雲道肯定不是頭一回開槍殺人,而且他隱隱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副局長似乎比自己更享受這種殺人的感覺。

    「甄平,你是生意人,所以咱們得公平交易,你把安放炸藥的位置一個不拉的告訴我,等排完炸藥,我就把你兒子還給你。」李雲道循循善誘道。

    或許剛剛那一槍和張凱鐘的吼聲起了作用,甄平終於嘆了口氣道︰「炸藥的確是我派人安放的,但具體在哪個點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當時我們選擇的是整個地下通道的剪力結構點安放的炸藥,炸藥用水泥封在承重柱的正下方,你想要拆除那些炸藥,除非切開那些柱子,否則……」

    李雲道聞言不由得微微皺眉︰「承重柱的正下方?」他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如果整個地下通道全部炸毀,那麼一整個四十七平方公里的白沙湖經濟開發區都將變成一片廢墟,到時候影響的不光光是大學城的三十萬師生,整個區域內的六十萬人都會受到波及。想到這裏,他終於忍不住怒意,「甄平,如果這幾千公斤的炸藥真的炸了,我窮極這一輩子,也要讓你們張、甄兩家付出斷子絕孫的代價!」

    電話那頭的甄平似乎並沒有被李雲道嚇住,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接開口道︰「當時命令是他們下的,但安放炸藥的是我的人,我……我留了一手。」

    李雲道頓時精神一震︰「什麼意思?」

    甄平知道自己戳到了李雲道的癢處︰「我等會兒讓人把施工圖發你,承重的位置都標注得很清楚,是我的誠意。至於後招,你必須先放了我兒子!李雲道,說到底,我是吃西湖水長大的,我也不想後人讓我生生世世跪立在西湖畔。」

    李雲道知道甄平的意思,西湖畔已經有了世人唾罵千年的秦檜,如果真發生波及幾十萬人的恐怖事件,甄平母子的名字註定要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我要跟上頭匯報,等我消息!」李雲道掛了電話,立刻聯系在市局坐鎮的,卻不料接電話的居然是市委書記曲費清,不過想想也就理解了,恐怖分子都已經欺負到家門口了,曲書記作為家長肯定是坐不住的。

    此時市局指揮大廳裏亂轟轟的,市裏幾套班子的人全來齊了,這種情況下還能陪在市委書記的身邊,康與之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重要過。

    雖說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能把炸藥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在場的官員大多數是西湖本地人,這兩年白沙湖經濟開發發展勢頭一片大好,有的人甚至把家都安在了開發區內,聽到炸藥的消息一個個都炸了毛,被收了一部手機,幸好很多部門的一把手都有另一部私人電話,偷偷借著上廁所的機會發短信讓家人緊急轉移。一個兩個還好,哪怕他們吩付了家人不能走漏了風聲,但在西湖本地,誰還沒點親戚朋友,一時間白沙湖開發區的居民全炸了鍋,這種事情是家裏當家的傳出來的,晚上都是被市委書記緊急召走的,又豈會有假?

    部分居民陷入恐慌,微博和微信朋友圈內很快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謠言,甚至有人說地下有人安放了核彈。網警第一時間發現苗頭不對,向康與之匯報,康與之又轉呈給在現場的曲費清,曲書記一看頓時就怒了,拍案而起︰「搞什麼東西!這種關鍵時刻,正是體現我們*人身先士卒的精神的時刻,絕不允許某些人混水摸魚!」

    下面有人想著︰你曲費清是空降幹部,家人親戚朋友都不在西湖,開發區炸與不炸只跟你的烏紗帽有關系,我老爹老孃老婆孩子都在開發區的房子裏住著呢,萬一真炸了,我這烏紗帽戴得還有什麼意義?這輩子奮斗的又圖個啥?

    正在這個時候,李雲道的電話打了進來,康與之一看是李雲道,知道一定有重要案情要溝通,馬上將電話遞給曲書記︰「書記,雲道局長的電話。」

    曲費清剛剛拍了桌子發了火,正愁沒臺階下,正好李雲道電話進來,精神一振,拿起電話︰「雲道同志,我是曲費清!」 看深夜福利電影,請關注微信公眾號︰okdytt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wanhua1234567

LV:16 版主

追蹤
  • 548

    主題

  • 234134

    回文

  • 2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