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8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又有一個失蹤者

    李雲道安排毛浪在市局招待所住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毛浪幾乎每天都會準時到李雲道辦公室報到。李雲道能夠理解毛浪的心情,一來雲海緝毒形勢比全國其它任何一個省份都要緊張,毛浪在雲海雖然不至於還沖在一線,但每日依舊忙得馬不停蹄,突然讓他停下來也不太現實,二來毛浪的確很擔心佷女毛筠蘭的安全,天天來李雲道辦公室報到其實也是想了解阿蘭的最新動態,畢竟李雲道派了一名臥底特勤在龍井山莊,每日都能拿到關于山莊的第一手動態資料。

    一週後,上午八點,毛浪準時來到李雲道辦公室,卻發現李雲道早就在辦公室內坐著,坐在李雲道對面的是他如今視為左膀右臂華山。

    「怎麼了?」毛浪見李雲道和華山表情凝重,以為是阿蘭出了事,連忙問道,「是不是蘭蘭出事了?」

    「浪哥你別急,不是蘭蘭。」毛浪隨身帶著一個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李雲道一邊起身給毛浪的杯子里加了些水一邊道,「浪哥,你這就叫關心則亂,一有點風吹草動,你就草木皆兵了,你可是緝毒線上的老人,咱們在香港那陣子,你那臨危不亂的風度呢?」

    毛浪聽聞蘭蘭沒有出事,心中稍安,但緊接著問道︰「看你跟老華的表情,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咋了?是不是康局長那邊又給你整什麼夭蛾子了?」

    毛浪在西湖市局的這一週內,康與之跟李雲道已經兩次在局黨委會上不歡而散,康與之是一把手,但卻掌控不了市局黨委會的局面,第一次兩人不歡而散是康與之要求市局刑偵支隊接手省廳刑偵總隊之前搶走的王保強案,被李雲道以人手不足為由推了回去,省廳招呼也不打原本是想下來摘桃子,沒想到了揀了個燙手山芋王保強的案子明顯就是散冰黨案件中的其中一個案中案,省廳要人沒人,要資料沒資料,加上這回戚洪波出奇地不配合,案子便僵在了那兒,於是就想將這個皮球重新踢回市局,李雲道自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第二次是李雲道提出為調查散冰黨的106專案組增加一些必要的硬件設備,康與之便說「今年的經費預算有限需要多方研究後再行決定」,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頭番交手不分上下。

    李雲道失笑道︰「都傳到你耳朵裏了?浪哥,你這西湖公安局緝毒顧問還真不是白當的。」一聽說毛浪這位傳奇的緝毒英雄到了西湖,高焱和胡京春都頗為激動,硬是拉著毛浪去緝毒支隊做了一次講座,臨了還搞了個突然襲擊,發了個什麼「緝毒顧問」的聘書給毛浪,這幾天李雲道忙得四腳朝天,大多數時候都是高焱和候京春在輪流接待毛浪,估計自己跟康與之在黨委會上交手的事情,也是高焱告訴他的。「先不說這個,還是先說重要的事情吧!」李雲道接著道,表情也瞬間凝重了起來,「據我們的臥底初步判斷,龍井山莊應該又出現了一名失蹤女性。」

    「又失蹤了一個

    ?」毛浪驚疑地皺起了眉頭,眉心間蹙起一個大大的川字,「如果加上莊祥瑞的老婆,這應該是第五名失蹤者了吧?」

    李雲道點頭道︰「其實我也一直懷疑,莊祥瑞一直宣稱老婆跟人跑了,但跟誰跑了,跑去哪兒了,幾乎沒人知道。龍井山莊的服務員和保安幾乎每過兩年就要整鍋兒地換上一波,誰也說不清山莊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這是剛剛失蹤的女服務員的資料,浪哥你瞅瞅!」

    李雲道將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毛浪,毛浪翻了一遍,不由得眉頭皺得更深了。關佩紅,湖北宜昌人,初中學歷,畢業後幾乎就在社會上幹些賣服裝、端盤子的工作,兩年前跟男友到了龍井鎮打工,男友進了工廠,關佩紅就進了龍井山莊當服務員,後因感情不合分手。據龍井山莊服務員小綠間或所述,關佩紅已經失蹤近一個禮拜了。

    「有沒有查一下她的那個男朋友?」毛浪問道。

    「已經查過了。」華山道,「她的男朋友,哦不,應該說是前男友大年二十三就回了老鄉,昨天下午剛回龍井,已經跟他的工友核實過口供,過年期間他的確不在龍井鎮。不過據這個叫鄒峯的年輕人所述,關佩紅進了龍井山莊後就跟了別人的男人,而且還為那個男人打過兩次胎。」

    「我在想,能不能做一個大膽的推測,關佩紅進了龍井山莊後便跟了莊祥瑞,還為了他做了兩次人流手術,會不會這一次關佩紅又懷孕了,拿這個來要挾莊祥瑞可是不對,莊祥瑞是個鰥夫,早就死了老婆,就算關佩紅懷了他的孩子,也不至於要弄死她。不對不對,這裏面應該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環節,缺了這些環節,我們沒法進行推理。」李雲道在原本就不大的辦公室裏踱著步子,撲朔迷離的龍井山莊彷彿一頭籠罩在迷霧中的巨獸,明知道它會吞噬那些無辜的生命,卻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張口,會對著誰張口。

    莊祥瑞的山莊裏為什麼總會有人失蹤?茶山上的屍骨又是哪個無名人氏?莊祥瑞的包裝廠是不是散冰黨的製毒基地?莊祥瑞又是如何跟散冰黨扯上關系的?一個茶葉商人跟一個毒販,雖然同樣是做生意的,但是性質天壤之別。既然莊祥瑞跟散冰黨之間的關聯是戚小涵發現的,那麼戚洪波肯定會讓人盯著莊祥瑞,等矛盾積攢到一定的時候,以戚洪波的脾氣肯定會殺之而後快。如果莊祥瑞死了,這些線索都是戛然而斷,但是李雲道卻又不能打草驚蛇,他有種很強烈直覺︰莊祥瑞的背後一定站著一個或幾個手掌大權的人,線索一斷,這些幕後頭腦們都會逃之夭夭。

    清晨,戚小江仍坐在辦公桌前,他一夜未曾閤眼。手邊的那份資料他已經看了數十遍,這是他派私家偵探查到的關於莊祥瑞的資料。以戚小江的判斷,莊祥瑞只是一個組織放在外面的擺設,這一點他在十二歲的時候,父親戚洪波就為他解釋過什麼叫借人之手。戚洪波讀的書不多,但

    很多事情無師自通,都是靠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積攢下的經驗,原本想要大兒子戚小江繼承衣缽,卻不料戚小江對父親的黑道霸業一丁點父親都沒有,成年後更是隻專注於戚家的正經生意裏。戚小江原不想去管這件事,但是前陣子父親已經因為派人截外賣而釀出一場人命大禍,到現在這樁案子還沒有最終塵埃落定,如果真要追究起來,對於戚家來說又是一場雞飛狗跳的考驗。

    莊祥瑞跟省公安廳副廳長張士英的兒子張凱鐘走得很近。張士英戚小江也是知道的,曾是浙北的緝毒名人,他老婆甄平比他還厲害,是西湖市最大的地產開發商杭城建設的最大股東,也是杭城建設的董事局主席。戚小江有個官二代的圈子,其中就包括了張凱鐘、周文清等人,莫斯因為高中時就去北京借讀,戚小江對他倒是不熟悉,但剩下的兩人,戚小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來人輕咦了一聲,隨後笑道︰「你昨晚一直沒走?」正是他在投資上的得力幹將米蕾。米蕾知道戚小江喜歡吃她小區樓下的叉燒包,所以每天上午都會比戚小江稍微早一些來到辦公室,並將早餐放在他的桌上,今天也不例外。見戚小江的面色,她便知道眼前的男人應該是昨天一夜都沒有回家,她將手中的保溫桶放在桌上,又給他沏了一壺茶,柔聲道︰「再拼也要保重身子啊!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了,戚家的路又該被老爺子帶偏了。」

    戚小江合上資料,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現在是中流砥柱,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公司今天交給你了,我回去補覺。」

    米蕾笑著將戚小江送出辦公室,又轉身回來幫他整理桌子她早就習慣了這個角色,是投資顧問,是助理,是祕書,又是朋友,她期待某一天,她的最後一個身份能出現一些轉變,她不著急,因為在踫到戚小江之前,她一直是獨身主義者,直到踫到戚小江,她才找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處,每每看到戚小江為了戚家忙碌奔波,好不容易纔有了些成績,卻被任性的戚老爺子一夜打回原形,米蕾覺得又氣又好笑其實誰都知道戚家的癥結在哪兒,但她不能說,也不想說,至少戚小江願意當這個孝子,她便樂意陪著戚小江這般稀裏糊塗地走下去。

    拿起桌上的那疊資料,她看了看,不禁搖頭,其實資料是她找人蒐集的,戚小江拿到資料前她已經完整地看了一遍。她倒不覺得莊祥瑞這個人有多重要,重要的卻是莊祥瑞身後的那些人,因為沒有莊祥瑞,同樣還會有王祥瑞、李祥瑞,只需要一個表面上的代理人遊走在明面上,那些利用散冰黨默默賺錢的人永世都不會現身。小五查到的那處包裝盒生產廠她也派了兩個人遠遠盯著,她知道內地的公安也一定盯著那處地方,這個時候,正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關鍵時刻,只是誰是鶴蚌,誰是漁翁,暫且也不見分曉。

    本章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9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拱手讓人

    阿蘭習慣早起,往往不到五點半,她便已經起牀,簡單地收拾一下便開始晨跑。籠罩在山莊上空的晨霧還沒有散去,阿蘭跑步的速度不快,更像是在悠閑地散步。阿蘭的身材不算挺拔,但比例相當協調,彷彿一隻漫步在晨霧裏的麋鹿。六點多,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一絲橙色,阿蘭的目光卻落在了山莊西北角茶山上。她緩緩停住腳步,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玉觀音,輕輕摩娑了一陣子才收回口袋。

    「喂,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有人拍了一下阿蘭的肩膀,她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輕呼一聲,驚恐地轉向拍他肩膀的來人,等看清來人,這才拍著胸口嗔怪道︰「是你啊,嚇死我了!」

    「你是晨跑,又不是做賊,怕什麼?」一身運動裝的柳開開一身運動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茶山上有什麼寶貝,你看得那麼入神?」

    「沒沒什麼」阿蘭被她看得有些心虛,連忙搖頭,「我就是被風吹了眼楮,緩一緩!」

    柳開開笑了笑,道︰「走吧,我陪你一起跑,難得晨跑還有個伴,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晨跑了。」

    阿蘭好奇地打量著柳開開︰「你也一直堅持晨跑?」

    柳開開點頭道︰「那會兒就養成的習慣,所以一下雨沒法晨跑,就全身難受。」

    阿蘭點點頭,表示有同感。

    兩個青春年華的女子披著晨霧奔跑,鳥兒在林間蹦蹦跳跳嘰嘰喳喳,陽光開始穿透薄霧撒落在兩人的肩上。

    柳開開問阿蘭︰「昆明的空氣是不是比西湖要好?」

    阿蘭說︰「還行。」

    柳開開又問︰「你跑步幾年了?」

    阿蘭說︰「五年。」

    柳開開問︰「你喜歡西湖這個城市嗎?」

    阿蘭說︰「還行。」

    總是柳開開問,阿蘭應答,柳開開像個話嘮,阿蘭的回答永遠那麼言簡意賅。

    柳開開在公安大學主修刑偵,對犯罪心理學尤其精通。阿蘭的躲閃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姑娘心裏藏著祕密。一個懷揣祕密的人,是很難讓別人走進自己的內心世界的。如果不是毛浪的及時出現,善良的阿蘭或許就會被柳開開當作是莊祥瑞的幫兇,不過此時她知道,柳開開出現在這座莊園裏,有她自己的理由。

    龍井山莊的硬件條件很不錯,就連給員工安排的住宿條件也比普通人家要高上幾個檔次。柳開開很開心地洗了個熱水澡,化了淡妝,將長發盤成發髻,穿上一件旗袍,不過今兒外面最高溫度才六度,所以旗袍外還要再加一件加款的羽絨服,再配一雙高跟鞋,這就是龍井山莊女服務員的標準打扮。山莊的女員工住在山腳的一排平房裏,柳開開跟阿蘭住一間,所以柳開開化完妝一出來,阿蘭便眼前一亮,由衷贊賞道︰「開開,你真漂亮。」

    柳開開是北方姑娘的身材,身高接近一米七,穿著旗袍更顯得挺拔,加上長期的搏擊柔道訓練,整個人的身上便有股子說不出的英氣。見阿蘭誇獎自己,柳開開笑道︰「阿蘭纔是莊子裏最漂亮的姑娘,要不然怎麼小莊總一看到你就兩眼發直呢?」

    阿蘭搖了搖頭,苦澀一笑︰「長得漂亮有時候是好事,但有的時候,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柳開開沒聽懂阿蘭到底想說什麼,踩著高跟腿便去前面報到,據說今天大老闆莊祥瑞會來,所以她不想錯過這個能接近莊祥瑞的機會。從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接了三撥遊客,卻仍舊沒看到莊祥瑞的影子,倒是這雙擠腳的高跟腳磨得柳開開腳上都破了皮。找了個角落,正揉著酸脹的腳,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矮胖中年人走了過來︰「新來的?」

    還沒等柳開開說話,小綠便搶著道︰「莊總,她是新來的柳開開。」在莊祥瑞的面前,小綠的聲音幾乎甜的發膩。

    莊祥瑞掃了柳開開一眼,只點了點頭,卻是連看也沒有看小綠一眼,便穿過大堂,一見大老闆現身,莊子裏從保安到服務員便人人緊張了起來,工作中的頹態一掃而空,個個激情飽滿,喊「莊總好」的聲音時常震耳欲聾。

    莊祥瑞將莊有富叫進了辦公室,皺眉問道︰「外面那個新人怎麼回事?」

    莊有富撓頭道︰「山莊的遊客最近增長量非常大,小紅又跑了,現有的人手根本忙不過來,所以」

    莊祥瑞問道︰「有沒有做過背景調查?」

    莊有富道︰「請派出所的陳副所長幫忙查了查,沒問題,小姑娘是河北滄州人,體校畢業的,家裏條件一般,出來後也沒能找到什麼好的工作,就南下打工了。」

    「陳所親自查的?」

    「對對對,陳所親自查的。」莊有富忐忑地打量著莊祥瑞,他知道莊祥瑞對莊子裏進新人卡得比較嚴,所有進入莊子裏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背景審查,他也不知道為何一個生產茶葉的山莊會對員工有這樣那樣的要求,也許是為山莊的長遠發展吧他沒讀過多少書,也沒有太多的管理經驗,但在他看來,莊祥瑞比他懂得多,所以盡管他擅自作主將柳開開招進了山莊,但還是不想確定莊祥瑞的態度。

    「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讓小綠多帶帶新人!」莊祥瑞似乎有些疲憊,背靠在椅背上,緩緩揉著眉心。

    「莊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要不說出來,看看兄弟們能不能幫你分憂?」莊有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莊祥瑞的臉色。

    「分憂?」莊祥瑞擡頭看了自己的這位潑皮黨弟一眼,揮揮手正想打發他走,轉念一想,又將他留了下來,「有富,來坐下說話。」莊祥瑞指了指沙發,自己也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打開電水壺的開關準備沏茶。

    莊有富受寵若驚︰「哥,你有什麼吩咐直接下令就是,有富我能力雖然有限,但刀山火海也敢去闖一闖!」

    莊祥瑞搖了搖頭,慢慢地給莊有富沏了杯茶,接著道︰「沒那麼誇張,咱是混社會外加賣茶葉,哪來的什麼刀山火海?有富,最近市裏的茶莊生意都很不錯,山莊這頭的生意也慢慢上了軌道,我想接下來把重心徹底轉向市裏,老是在龍井鎮這個小地方轉悠,成天就是跟李鎮長這些吃拿卡要的小官員打交道也沒什麼太大的意思」

    莊有富一愣,立刻緊張了起來。當初做青皮混混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現在在山莊裏做了個保安,雖然聽上去沒太大的出息,但也好過之前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如果莊祥瑞的生意要全部轉向了城裏,那是不是意味著再也不需要他們這些保安了?那麼他是不是又要帶著兄弟們一起重操舊業?

    「莊總,眼看山莊的旅遊馬上就能有起色了,這兩天就是一波接一波的客人,這個時候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

    莊祥瑞笑道︰「也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有件事兒,我其實也沒來得及跟你知會一聲,我前年就開始辦移民手續了,今天開春應該就有眉目了。我的想法是,在我出去之前,乾脆把浙北這邊的產業都轉到你的名下,反正這些生意在國內,我想帶也帶不走。」

    莊有富一愣,立馬急了︰「莊總,我對你的事業沒有一丁點覬覦之心,要是有一點,我莊有富願被五雷轟頂。」莊有富以為莊祥瑞在測試自己的忠誠度,連續舉起手呈對天發誓狀。

    莊祥瑞擺手笑道︰「有富,你不要緊張,我是說真的。」

    莊有富看著莊祥瑞的表情,羞赧道︰「莊總,您就是想轉給我,我我也沒那麼多錢能一口吃下來啊!」

    莊祥瑞哈哈大笑,擺手道︰「放心好了,我不要你一分錢!」

    莊有富的嘴巴張得快能放進去一個鵝蛋︰「莊莊總,您開開什麼玩笑」

    莊祥瑞倒是認真嚴肅了起來︰「開玩笑?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

    莊有富倒抽一口涼氣,在他看來,莊祥瑞如今抱著的可是一個下金蛋的母雞,山莊上的茶園每年都能供應大量的優秀茶葉,城裏數家分店的營業額說出來高得嚇人,單茶葉這一項,一年進賬千萬完全不在話下將這只正在下金蛋的雞抱回家的話,莊有富估計自己睡著了都能笑醒。

    莊祥瑞見他還有些質疑,又給他斟滿茶水,笑著道︰「我們家本來親戚就很少,現在這一輩裏就你和我走得最親。我要出去了,這些能賺錢的路子,不給你給誰?況且你也跟著我幹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還有苦勞啊,更何況這些年你也付出了許多,這些下蛋的雞給你我還心安理得一些,如果給了旁人,我可不放心!可是我白手起家,歷經千辛萬苦才打造出來的一條龍產業,有富,如果你接手了,可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莊有富連忙拍拍胸口︰「哥,我這人做事你還不放心嗎?我莊有富幹起活兒來,從來都不會含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39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兩棟別墅

    一場潑天的富貴當頭襲來,莊有富幾乎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對著莊祥瑞又是表忠心又是感恩戴德,甚至將老早便已入土為安的上一代莊家長輩也拉出來感念了一番同宗哥哥的照顧,不過盡管是如此,還沒能說上幾句,便被莊祥瑞以加強山莊巡邏保衛為由踢出了別墅。從別墅出來,莊有富昂首挺胸,連連深吸了數口氣,大霧霾天的居然覺得莊子裏的空氣比往常要清新上許多,再回頭看莊祥瑞現在住的這棟別墅,莊有富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他就早羨慕莊祥瑞能住這樣高端豪華的大別墅,曾幾何時他也幻想著自己負手站在那金碧輝煌的大廳裏指點江山,可是等夢一醒他還是那個揣著山莊大把鑰匙跑上跑下的保安。現在不一樣了,莊祥瑞居然想在出國前將龍井山莊轉到自己的名下,當真是天降意外之喜。背著手走在山道上,遠遠地有人沖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鼻孔出氣地嗯了嗯——開什麼玩笑,以後你們都是我的員工,對,是我的員工。

    莊有富剛剛纔出別墅,莊祥瑞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接通著他笑著道︰「我想到辦法了……嗯,找了個替死鬼……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原先是個遊手好閑的潑皮,沒什麼文化……放心,不會出問題,到時候如果真出了事,就一股腦地將髒水潑到他身上……沒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養了他們這麼些年,也是時候該發揮他的作用了。」

    莊有富哼著小曲鼻孔朝天地走了一路,快到大門口時,曾經的好兄弟兔子迎面而來,老遠就喊︰「老大,啥事兒這麼開心?喜事兒?」

    「哦?這麼明顯?」莊有富故意賣了個關子,清了清嗓子道,「這幾天旅遊團越來越多了,咱們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把人給接待好。接待好了,嘩啦啦的鈔票往莊子裏流,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綽號兔子的手下也被他說得興奮了起來︰「老大,要是咱們早就發現這條財路多好啊,以前收保護費,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能收這麼多錢,也在一天功夫下來就近萬的進賬,簡直就是一本萬利啊。」

    「啥一本萬利?」莊有富給手下一腦門子暴慄,「這都是託我哥的福,沒有我哥投入那麼多,莊子裏能有這麼好環境?你看看這綠化,再看看這路鋪得,還有路燈,還有這些別墅,這都是錢啊!」

    「對對對,都得感謝大老闆才對。」兔子倒是說得很誠懇,自從到山莊裏當保安以來,雖然規矩多了些,但家裏的日子倒是過得一天比一天好,媳婦兒也不跟他鬧了,孩子也聽話多了——有份穩定的工作真他孃的好!「咦,那不是阿蘭嗎?老大,新來的姑娘長得可真俊的,那個頭都快跟我一般高了。」兔子打量著不遠處盈盈而來的兩女,心裏癢癢的,尤其是新來的柳開開那兩條與南方姑娘完全不一樣的大長腿,兔子每次看到那白膩的小腿便覺得渾身燥熱。

    「往哪兒看呢!」莊有富覺得兔子是在看阿蘭,踹了兔子一腳,「去,把大門打開,待會兒大巴要進來了!」

    「好咧!」兔子果然竄得比兔子還快,尤其是發現兩位美女靠近了以後。

    「阿蘭!」莊有富主動跟阿蘭打起了招呼,這是以往從來都不會發生的,莊有富覺得以後他就是這座龍井山莊的主人了,從現在開始,有足夠的底氣去追心中的女神了。

    阿蘭沖他淺淺一笑,拉著柳開開擦肩而過。

    香風飄過,伊人已經走遠,莊有富這才反應過來,貪婪地嗅著空氣裏姑娘留下的一絲清香,心曠神怡。

    「什麼?」毛浪拍案而起,聲音陡然提高八度,「這羣王八蛋找死!」毛浪自幼習武,掌力驚人,一掌拍在茶幾上,幾乎將厚實的茶幾憑空拍斷。

    「浪哥,你先別激動,是不是事實真相我們還需要調查,如果真是這樣,有必要時,我們將請紀委介入配合調查!」李雲道勸道。

    「是啊,毛局長,目前也只是我們前方偵察員的初步偵察結果,也許當中有什麼誤會!」華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捅了毛浪的馬蜂窩。

    毛浪幾乎目眥欲裂,神情悲痛︰「阿蘭這孩子,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浪哥,從目前的狀況看,我可以肯定,阿蘭應該是為了盧巧巧才潛入龍井山莊的。拋開方式方法不談,小姑娘有這份勇氣和毅力,我覺得都是很難得的。你也不用怪她,我隱約覺得,她應該是已經調查到了什麼,否則不會輕易地犧牲自己的清白。」李雲道怕又刺激到毛浪的神經,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話鋒一轉道,「龍井山莊茶山上幾處不同地點的屍骨dna已經在進行比對了,這幾天應該就有結果出來,如果dna與幾名失蹤者相匹配的話,就可以並案了。」

    毛浪忽然轉向李雲道︰「雲道,我知道這個案子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把阿蘭放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裏,我實在是於心不忍。不行,我這就去把她帶回來!」

    一聽毛浪要去龍井山莊,華山便急了,他布控了這麼久,就等著能撈到幾條「大魚」,萬一毛浪去打草驚蛇了,自己只抓幾個小嘍�  癲皇侵窶捍蛩 懷】眨br />

    「毛局長,請您務必要保持冷靜,我們的前方偵察員也在裏面,有她在,您佷女肯定不會出事!」華山勸道。

    「華山,我就問你一句,如果現在在裏面的裏你的女兒,親生女兒,你會怎麼做?」毛浪面無表情地看著華山,一字一頓道,「你應該不會還像現在這樣袖手旁觀吧?」

    李雲道見兩人就要硬扛上了,連忙道︰「老華,你先去忙,我跟浪哥聊兩句。」

    華山訕訕地離開了李雲道的辦公室,只剩下李雲道和毛浪二人。

    「浪哥,你現在去把阿蘭帶出來,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們得找人配合著演一出戲。這樣你既能把阿蘭帶出來,也不至於打草驚蛇。」李雲道笑著說道。

    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蠻力來解決的,很多的時候智慧所起到的作用要遠遠大於蠻力。

    中午時分,一輛賓利一路絕塵地駛入龍井鎮,問清了道路後,二話不說便殺進了龍井山莊。浙北倒是從來都不缺少富豪,賓利這樣的車也不少見,但是這麼高端的車開進龍井山莊,說起來還是頭一回。

    門崗處的兔子一開始沒認出轎車是賓利,攔了下來,車窗一打開就聽到一個無比囂張的聲音︰「讓莊胖子滾出來給本少爺接風洗塵!」

    見這架勢,兔子哪裏還敢再攔,就連剛剛興奮了一早上的莊有富都躲在值班室裏沒敢露面——天知道這些吃飽了撐著的富二代會不會把自己當人看,這麼危險的溝通交通還是交給自己那位能力出眾的堂哥吧。

    正在隱密書房裏過賬的莊祥瑞接到門崗打來的電話時很不開心,這麼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面無表情地從別墅裏出來時,卻看到靠在賓利轎車上抽煙的崔劍平崔大少,頓時便堆出一臉的陪笑︰「哎喲,我說怎麼今兒一大早喜鵲兒就滿枝頭叫,敢情是崔大少要來我們小莊子裏視察啊!崔少,來之前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哥哥好做些準備啊!」

    亨偉集團的小當家崔劍平瞥了莊祥瑞一眼,不陰不陽道︰「上次喝酒時還信誓旦旦地說隨時歡迎我來玩,這下倒好,差點兒連門兒都進不了!」

    莊祥瑞連忙搖頭︰「崔少想來,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要不這樣,山麓的別墅,木結構的,我給崔少你留一套,到時候漲了就賣了,虧了我就原價收回,絕不讓崔少吃虧。」

    崔劍平擺擺手︰「莊胖子,你給留兩套,回頭我就讓財務把全款轉到你公司賬上。不過事先說好了,這價格你可得公道些,宰熟這種事情也就一兩次,多了交情就淡了。」

    莊祥瑞一邊引著崔劍平往別墅的方向走,一邊陪笑道︰「崔少你這是哪兒的話,錢嘛,以後再說,就這樣說定了,我讓給你留兩棟別墅,市場價一千萬一棟,我給你打八折,你看成不成?」

    崔劍平拿起電話就打給自己的祕書︰「給西湖的莊祥瑞轉一千六百萬,對,就是做茶葉生意那個。」掛了電話,崔劍平笑道,「呆會兒讓你的財務查查。」

    莊祥瑞喜出望外,沒想到這江南來的闊少出手如此大方,兩人也就是在西湖的酒局上踫到過幾次,卻沒料到這富二代這般闊綽,喘口氣的功夫,一千六百萬就到手了,哪怕只是市價的八折,這利潤對他來說也是相當可觀的——龍井鎮西山這片區本地人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更不用說買棟別墅住到這兒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0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姐姐出事了

    老天爺冷不盯地送了份大禮,莊祥瑞自然不會拒絕,對著崔劍平這位金主,自然樂得熱情奉承,不僅奉上了莊子裏上等好茶,而且還讓阿蘭和柳開開出來招待客人,至於小綠,他也清楚時間一長小綠早就沾染上了太多的風塵氣息,這樣的女子在崔大少眼裏跟草菅沒有太大的區別。果不其然,崔大少看到柳開開時還好,等煙視媚行的阿蘭穿著旗袍掀簾而出的時候,崔劍平的表情明顯愣了愣,視線在阿蘭的臉上停留了許久都沒有移開。

    莊祥瑞心中暗笑,暗想閱女無數的崔大少居然也有如此失態的時候。亨偉集團是江南境內的知名上市公司,崔董事長也就眼前崔公子一個接班人,不出意外那個涉足光纜、金融、地產等多個行業的商業航母不久後將由眼前這位看美女看得目不轉眼的青年來掌舵。莊祥瑞知道崔劍平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這般浮誇無知,相反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剛剛涉足浙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談定了數個合作項目,投資金額超過了五百億。

    既然崔大少一擲千金,莊祥瑞自然也不會吝嗇山莊裏的山珍海味,板栗野豬肉,辣燒野兔腿,枸杞野雞湯,都是莊祥瑞新收進莊子裏的野味,再加上莊祥瑞拖著阿蘭和柳開開作陪,美酒野味在美女的陪襯下愈發可口,向來不貪嘴的崔劍平倒也大快朵頤,多喝了幾杯,崔大少微燻,莊祥瑞沖阿蘭使了個眼色,阿蘭漲紅了臉,咬著下脣,硬著頭皮攙扶著崔劍平去了隔壁那套莊祥瑞早準備好的別墅。

    進了別墅,拉上窗簾,剛剛呈迷糊狀躺到沙發上的崔劍平突然睜開眼楮。

    「走,跟我去市裏。」

    阿蘭被突然坐直身子的崔劍平嚇了一跳,這位富家闊少並沒有真的喝醉,剛剛她扶著他進別墅的時候,從重量上的來判斷,她就知道,崔劍平只是在裝醉。

    「去市裏做什麼?」阿蘭有些警惕,在見識過道貌岸然的李鎮長後,她終於知道巧巧姐為何能經常給家裏寄那麼多錢——並不是龍井山莊給的工資高,而是每次完成莊祥瑞交待的「任務」,都會有一筆額外的獎賞。很明顯,剛剛離開餐廳時莊祥瑞意味深長的眼色就飽含深意,眼前這位揮金如土的崔少就是她今天的任務。她對錢並不興趣,甚至有些憎恨把巧巧姐帶離這個世界的錢財。如果巧巧沒有北上浙北,而是留在雲海省的鄉下,或許每年陪母親回老家的時候,她還能看到那個帶著她放風箏、捉蛐蛐、釣龍蝦的瘋丫頭,而不是如今這般的陰陽相隔。

    崔劍平笑了笑,似乎故意嚇她︰「去市裏還能幹嘛?當然是開房,誰知道鄭胖子有沒有偷拍的小癖好,萬一被他偷拍了光屁股,我一世英名豈不是毀於一旦?」

    「啊?」阿蘭很明顯沒料到崔劍平會如此直白,嚇得小臉通紅,雙手不斷地絞著衣襟,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

    「走吧!」崔劍平起身,此時看起來一丁點的醉態都沒有,除了身上的些許酒氣外,神情如常,步伐平穩。他讓人將車開到了別墅門口,並主動為阿蘭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目送轎車駛離山莊,莊祥瑞嘴角輕揚,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女人的功效,也不會有人像他這般能將女人的作用發揮得如此淋灕盡致,看來崔劍平應該是上了套,只是新來不久的阿蘭還太嫩了些,否則能發揮的作用還能更大一些,原來他是想將阿蘭送給李鎮長,只是沒料到李鎮長最近得了無法言語的暗疾,有心無力,實在施展不開,最後只得便宜了崔家小子。不過好在崔少爺出手大方,一千六百萬的別墅一口氣全部付清,這樣的大主顧就是讓他多送幾個姑娘,他也覺得不是什麼虧本生意,在他的世界觀裏,女人這東西,本來就是如衣物,想換就換唄。

    車子出了龍井鎮便上了高速,沿著高速一路開往西湖市區。「大頭,留心一下,確認沒有尾巴的前提下,再去見那位。」崔劍平吩咐著司機,只不過一出山,崔大少身上那股好色猥瑣的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略帶幾份清冷的熱情。

    進了市區,車子又在市裏轉了幾圈,最後帶著阿蘭進了萬象城。

    「來商場做什麼?」阿蘭有些緊張,這裏的精緻商品動輒五位數打底,可不是她這種小姑娘消費得起的。

    「給你打扮漂亮點啊,不然待會兒怎麼去見我的朋友們啊?」崔大少順手拿了一件今天當季的新款連衣裙在阿蘭身上比較了兩下,「去試試,你這身胚子,不當平面模特實在是太可惜了。」

    阿蘭不經意瞥了一眼連衣裙的標簽,嚇得小丫頭兩隻眼楮瞪得渾圓︰一件連衣裙要三萬塊?三萬錢幾乎相當於她在大劇院當售票員一年的工資收入。

    「這……這也太貴了……」阿蘭不肯穿。

    「去試試!」崔劍平命令道。

    阿蘭皺眉道︰「我沒那麼多錢。」

    崔劍平道︰「不用你花錢。」

    阿蘭搖頭道︰「我不會接受別人的財物。」

    崔劍平笑道︰「也不是我花錢。」

    阿蘭立刻好奇了起來︰「那是誰花錢?」

    崔劍平道︰「誰讓我來接你,就誰花錢。」

    「接我?」阿蘭警惕了起來,她腦中又浮現了李鎮長那張腦滿腸肥的形象。

    崔劍平搖頭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是壞人。」

    阿蘭覺得,影視作品裏但凡是壞人,都強調自己是好人,眼前出手大方的富家少爺到底意欲何為呢?

    崔劍平買下了連衣裙,但阿蘭說什麼也不肯穿在身上,好在這幾天倒春寒,她也有足夠的理由不去穿那件價值三萬的當季新款。

    又上了車,在西湖城內七繞八繞,阿蘭都快要被繞暈的時候,車子駛進了一處大院,阿蘭只看到院子正中央的國旗還有高大建築上瓖嵌的國徽。

    「這是哪兒?」

    「公安局。」

    「公安局?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對於公安局,阿蘭倒是不太害怕,她從小就最喜歡當公安的二叔,二叔現在的官做得很大,她已經準備好了,能把巧巧的事情差不多查得水落石出的時候,一定要請二叔出面,還巧巧姐一個公道。

    等上了樓,見到神情激動的毛浪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到佷女毫發無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毛浪情緒有些激動︰「蘭丫頭,你就這麼走了,你知道家裏人有多著急嗎?你媽和你爸都快要急瘋了!」

    「二叔!」阿蘭吐了吐舌頭,看上去的的確確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毛浪見她無恙,提起的心此刻終於放了下來,轉身道,「雲道這次真的麻煩你了,這孩子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阿蘭看到屋裏還坐著一個年輕警察,笑容可掬,有些好奇︰「二叔,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李雲道笑道︰「我是你二叔的兄弟!劍平是我的兄弟,說起來都是一家人。」

    崔劍平也跟著笑道︰「這種事情,還不是雲道哥一句話的事。不過毛大哥,我建議還是別讓阿蘭會龍井山莊了,莊祥瑞這個人我雖然接觸不深,但這傢伙這幾年發家發得很蹊蹺,我估計這裏頭肯定有明堂,好好的小姑娘,在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呆久了,就算身體健康,心理也都會有些畸形……」

    話剛落音,阿蘭就斬釘截鐵道︰「不,我要回去!」

    毛浪一聽,便急了眼︰「你不能回去,我這就訂機票,你馬上跟我回昆明。」

    「二叔,我現在真的不能回去。」阿蘭激動了起來,「我這一走,巧巧姐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李雲道微驚︰「蘭蘭,你怎麼知道盧巧巧已經遇難了?」在警方的系統裏,盧巧巧暫時也只是處於失蹤狀態,在dna鑒定出來之前,李雲道也不敢說盧巧巧跟山上的屍骨有什麼關聯。

    阿蘭眼圈一紅,隨即潸然淚下︰「小時候,巧巧姐就跟我有個約定,如果哪天要上天堂了,一定要給對方報個信。我收到了巧巧姐發的電郵。」

    李雲道一驚︰「電子郵件?還存著嗎?」

    阿蘭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李雲道辦公桌上的電腦︰「就在我的郵箱裏。」

    阿蘭打開了郵箱,找出了那封郵件。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就一行字,遣詞造句也都非常樸素簡單。

    蘭蘭︰最近好嗎?姐姐最近踫到了很多事情,姐姐覺得,或許這輩子我再也沒有機會升入天堂了。姐姐做錯了事情,但老天爺一定不會再給我重新來過的機會,如果有下輩子,姐姐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落款時間是2014年4月28日?」李雲道看完簡單到只有一行字的電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記得盧巧巧失蹤是關佩紅在2014年5月1號勞動節那天報的警,也就是說,盧巧巧要出事,就一定是在4月28號至5月1號之間,很可能寫完這封信就出事了。」李雲道喃喃說道,「咦,不對啊,蘭蘭,這封信你也是去年年底才收到的?」

    阿蘭點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收到了這封信,一看到信,我就好難過,雖然我們不是同一個爸爸生的,但我跟姐姐有心靈感應,我知道,姐姐出事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0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國人的幸福與痛苦

    阿蘭如此篤定,令在場的人都微微詫異,李雲道雖早就知道山莊中定發生過命案,但打心眼裏還是不希望真的出現受害者。李雲道讓夏初把阿蘭帶去隔壁的會議室做筆錄,關上辦公桌的門轉身對崔劍平笑道︰「讓你幫忙帶人出來,你幹嘛又花那個冤枉錢?龍井山莊要真出了事,莊祥瑞名下的資產很可能都會進入法院拍賣程序,你要真想買那兒的別墅,等一等再出手。」

    崔劍平叼著根煙,斜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雲道哥,買莊祥瑞的別墅,一方面是為了讓莊胖子更信任我,這樣才能毫發無損的將毛筠蘭帶出龍井山莊,另一方面,說句實話,我還真的挺看好龍井山莊那塊地皮。其實去年下半年,你還沒來西湖的時候,我就帶我爸的御用風水師去龍井鎮看過,老師傅說了一堆『七星聚頂』一類的話,反正就一條,這地兒煞氣雖重,但稍加改動,就是一處放陰宅的風水寶地。你不知道,現在全國上下最貴的不是房子,而是陰宅,幾平方的地方,幾萬的有,好幾十萬、幾百萬的也有,可沒人拿這個說事兒,這才叫剛需,而且還是積德的事兒,我早就在集團裏報備過這塊地皮,集團裏已經派了好幾波人下來看過了,我估摸著那幫孫子扮成了遊客,莊胖子自己平常又不怎麼管那個地方,肯定沒發覺。」

    「賣陰宅?」李雲道打量了崔劍平幾眼,豎起大拇指道,「還真是眼光獨到。前幾天帶著十力和小蠻一進那山莊,兩個孩子就覺得那地方不太對勁,陰氣太盛。我當時就覺得陰氣這麼重的地方,倒是很適合開闢成大型墓園。不過你小子悠著點賺錢,你要真敢開幾十萬一平米的價碼,小心被人戳脊梁骨。這死人的錢不是不能掙,但得掙得道亦有道,否則還是有損福報的。」

    崔劍平點頭道︰「哥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想昧著良心掙這個黑心錢,家裏不是還有位事事把關的老頭子嗎?」

    李雲道失笑,崔劍平的老爹崔亨偉年紀不小了,但是晚年倒是出盡了風頭,先是入圍全國精神文明傑出企業家十大代表,而後戴著大紅花在全國做巡迴報告,趁著做報告的機會,幾乎將崔家的亨偉集團的生意做到了全國,連西部三四線城市的風電水電項目,老頭子都要去摻和上一腳。據說崔亨偉很信道家玄學一說,又相信佛家的因果輪回,事業有成後雖然也有那麼些風流韻事,但最終還是回歸家庭,公司上市後更是做了不少積德的善事,崔劍平一屆花花大少迷途知返,如今也能成為亨偉集團的頂樑柱,也不能不說這是老崔同志的晚年福報。

    「花了多少錢?」

    「也就千把萬,真的,哥,這事兒你別放心上,反正那塊錢遲早都是我的,我只是暫時先拿下其中一部分而已。」崔劍平擺手道,似乎絲毫不在乎剛剛順手就送出的一千六百萬的人情。

    毛浪聽得目瞪口呆,一千六百萬,她在現在的這個崗位上幹一輩子也掙不下這麼多錢。不過他也清楚,這位看上去像紈褲子弟一般的崔公子看的是李雲道的面子,否則平常人哪能讓他出手就是一千六百萬,而且僅僅是為了取得莊祥瑞的信任。

    「崔先生,蘭蘭的事情,讓您費心了!」毛浪很客氣地感激道。

    崔劍平連忙擺手,笑道︰「毛大哥,要不,我也跟雲道哥一樣,叫你浪哥吧?」

    毛浪本就是性情豪爽灑脫之人,以茶代酒敬了崔劍平一杯。

    李雲道笑道︰「我說你倆就別拿個茶杯我敬你你敬我,等案子破了,我來作東,一醉方休。」

    崔劍平起身道︰「哥,要不你跟浪哥接著聊案子,老頭子吩咐我這回來西湖,有兩個項目一定要去親自考察一下,要不我先撤,晚上我們找個地方聚聚?」

    「也好,你先忙你的。」李雲道送他到門口,接著道,「這兩天估計夠嗆,你沒看我這兒忙得熱火朝天,我估摸著,是狐狸,這幾天差不多也就要露出尾巴了,誰是人,誰是鬼,也該見分曉了。所以這個關鍵時刻,一定要保持頭腦清醒。喝酒的事情我來安排,劍平你去忙你的,過些日子時間地點我通知你,到時候不醉不歸。」

    將崔劍平送進電梯,李雲道和毛浪回到辦公室,毛浪臉色有些怪異︰「雲道,浪哥虛長你幾歲,有些事情看得多了,所以當哥哥的不得不提醒你啊。」

    李雲道心知肚明,笑道︰「浪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好了,我跟崔家的關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而且我跟這小崔也是不打不相識。」李雲道將自己與崔家兄弟相識的過程,說得毛浪都嘖嘖稱奇。

    「這麼說,你們跟小崔發生沖突,帶出了許明許天笑父子,最後你跟小崔和解了,倒是跟許天笑父子結下了生死大仇?」毛浪不禁苦笑搖頭,「這就是孽緣。許明父子最後怎麼樣了?」

    李雲道聳肩道︰「許明被判了死緩,許天笑之前在逃,去年e30期間我不是在反恐嗎?這小子不知道怎麼跟恐怖份子扯上了關系,劫持了一個關鍵人物的女兒,後來被我找到了,在小旅館的房間裏企圖拿槍反擊,被我們的特警一槍爆頭。」說到這裏,李雲道也不禁有些唏噓。

    「這個小崔,目前看著為人還是光明磊落的。不過雲道,商人畢竟是商人,都是逐利的,雖然他現在不提,不代表以後不會提要求,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得小心為妙。」毛浪#語重心長道,「照理說,他剛幫我將蘭蘭帶出龍潭虎穴,我不該這麼說他,但你我是生死兄弟,哪怕別人覺得我過河拆橋,但該說的,該警示你的,當哥哥的義不容辭。你才三十一歲,已經是實權正處級,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情而栽跟頭。」

    李雲道知道毛浪是在替自己考慮,笑著道︰「浪哥,我這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小崔是我朋友,也是我兄弟,在不違反黨紀原則的前提下,能幫的,我肯定會幫,而且會主動幫。但如果要突破底線原則,這就要掂量掂量了。話說回來,小崔這傢伙我是知道的,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來跟我開口的。」

    毛浪笑道︰「你自己有數就行。對了,他就這麼把蘭蘭帶了出去,再也不回去,山莊那邊會不會起疑心?」

    李雲道笑著搖頭道︰「放心好了,我相信莊祥瑞既然還扮演了『皮#條客』的角色,他就應該很清楚女人對於男人的作用和意義,他需要美色這個東西來迷惑和掌控一些政府官員,之前說的那個李鎮長,我初步判斷,這要查的話,又是一隻大蒼蠅,我相信,這位李建春鎮長之所以對龍井山莊這麼照顧,肯定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的手裏。」

    「把柄?」毛浪的腦子在反快地運轉著,「他這種人,要麼就是受賄被人拿到了確鑿證據,要麼就是幹一些不該乾的事情時被人錄了相。」

    「我個人覺得,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否則他一鎮之長,相當於二把手,憑什麼事事都對莊祥瑞那般照顧?而且李建春應該是在跟莊祥瑞的合作中嘗到了甜頭,而且還是不小的甜頭。」李雲道摩娑著下巴,怔怔有神地邊想邊道,「聽說幾年前莊祥瑞的堂弟莊有富跟人打架,打瞎了別人一隻眼楮,這事兒照理可以刑事立案了,最後硬在李建春的斡旋下做了些民事賠償便不了了之。」

    毛浪道︰「小小的地方官員都能如此跋扈,你讓老百姓的日子怎麼過?」

    李雲道嘆氣道︰「中國的老百姓是這世上最幸福也是最痛苦和最無辜的。」

    「幸福?痛苦?」毛浪失笑,「咱倆不是一個段位的,你就別跟我在這兒賣關子了。」

    「幸福在於咱們諾大的華夏,是東方文明古國,咱們的文化傳承和歷史基奠,是世上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比擬的。我說老百姓痛苦,其實也不誇張,生了病看病難,出了事申訴上告難,反正作為一個平頭小老百姓,想生活得稍微舒適些,代價那是相當大的,金錢只是其中一部分的代價,更多的是尊嚴,還有無形的時間成本等等。」李雲道笑著說道,「有點扯遠了,山莊那邊我會讓小崔打個電話給莊祥瑞,就說把人帶回江南省當金絲雀養著了唄,反正莊祥瑞也不會心血來潮地派人去江南找阿蘭的下落。」

    毛浪點頭嘆氣道︰「這是現在的常態,不是你我一代人就能解決的,只希望到了再下一代,也不用像你我這般站在這兒感慨萬千。雲道,接下來……」

    他還沒說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華山走了進來︰「頭兒,剛剛收到消息,國發集團的董事長薛雯失聯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1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薛雯失聯

    「失聯?」李雲道詫異皺眉,「怎麼回事?誰報的案?家人還是同事?」薛雯是西湖市國發集團的一把手,同時也是市財政局局長周自剛的夫人。國發集團是西湖市國資委麾下的重點企業,是西湖市改革發展的排頭兵,資產近千億,一把手失聯可不是什麼小事,更何況薛雯的身後還有一個財政局局長,這完全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件。

    「不是報案,是市紀委剛剛給市局下達了協助追捕的通知,辦公室把通知轉到了刑偵支隊。康局長要求刑偵支隊全力配合市紀委對薛雯追捕。」華山不動聲色道。

    「市紀委?追捕?老華,你在西湖人脈關系廣,仔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李雲道知道華山肯定已經聽到了一些消息,否則不可能如此淡定。

    「頭兒,薛雯涉嫌貪污受賄,昨晚市紀委正式決定對薛雯實施兩規,她是市政協委員,所以紀委先跟政協那邊打了招呼,現在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尚且未知。紀委調查組的人原本是對她實施了監控,薛雯從昨天中午回家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直到昨晚批準兩規,調查組的人沖進家裏,才發現燈開著,薛雯早就不知所蹤。」華山盡量將自己打聽到的零星信息組織成連貫的語句,「據可靠消息,薛雯這次涉案金額可能超過兩億。」

    「兩億?」一旁聽著的毛浪倒吸一口涼氣︰「這幫貪腐份子倒是膽子夠大的,販毒的還得提著腦袋辛辛苦苦地運毒販賣,才他孃的有驚人的利潤,這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蟲動不動就貪腐兩億,我的老天,如果真的落實了金額,這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李雲道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市紀委拿不到人請求公安協助這是很正常的,但是康與之把這件事塞給刑偵支隊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一點就無法判斷了,事實上這件事涉及經濟犯罪,最直接地應該交給經偵去處理,而且畢竟只是失聯,並沒有發生社會影響特別惡劣的拘捕行為,康與之此舉意在何為呢?另外,更讓李雲道困惑的是薛雯出了問題,周自剛估計也要受到牽連,那麼與周自剛關系莫逆的莫天印和張士英會不會受到牽連。不知為何,李雲道隱隱覺得薛雯的失聯,或許跟自己正在調查的「散冰黨」的案子有關,只是現在除了這三家的公子哥跟有重大販毒嫌疑的莊祥瑞有聯系外,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莊祥瑞跟莫、周、張三家有其它的牽聯。

    李雲道還想從華山那兒多瞭解一些信息,手機便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他不禁皺眉。

    「誰啊?」毛浪夠著脖子瞥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你們康局長坐不住了。」

    康與之跟朱子胥有很相似的地方,性格上兩人都是很強勢的一把手,業務上兩人都是從底層幹起,一步一步踏上現在的臺階,但是有一點康與之與朱子胥有很大的不同︰康與之為人剛愎自用,從格局上來看比朱子胥要低上一兩個層級。但康與之出生在書香家庭,跟父母泥腿子出身的朱子胥相比,品味高出好幾個檔次。

    康與之入主市局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辦公桌進行了一次徹頭徹尾的改造,幸好新辦公室主任姚立原本就是康與之的老部下,深喑老上級的喜好,不僅採購了一套頗具品味的紅木傢俱,而且還動用私人關系,請省書畫院的一位老書法家寫了四個字「剛正不阿」裱好後掛在了康與之局長辦公室的牆上。

    李雲道來到康與之辦公室門口時門敞開著,姚立正坐在康與之的對面抽煙,看錶情兩人心情都很好,只不過在李雲道敲門後,兩人立刻停止了正在聊的話題,康與之很大刀金刀的沖李雲道招招手︰「來了,坐。」

    姚立也很有眼力價,見李雲道進來,便主動起身去給李雲道泡茶,李雲道連忙笑著拉住姚立︰「不勞煩姚主任,我自己來。」

    姚立笑著道︰「雲道局長,難不成我這點活你也要搶走不成?算了算了,你是抓犯人幹大事的,我呢,還是做好局長大人的後勤保障工作,你跟康局先聊著,我去茶水間取些開水。」

    康與之也笑道︰「雲道,這種小事就讓姚主任去做吧,你坐下,我們聊正事。姚主任,你出去的時候,幫我們把門關上。」

    李雲道微微一怔,關門?康與之這是什麼意思?

    等姚立出了辦公室,康與之先笑著給李雲道扔了枝煙過來︰「試試這煙,可不是**煙,這是蘭州的老同學來西湖看我時帶來的,口感跟咱們的利羣不太一樣。」

    李雲道接了煙點燃,抽了一口道︰「好煙啊!」隨即,他便切入主題,「康局,是不是國發集團薛雯的事情?」

    康與之點頭︰「看來你已經知道了,現在是移動互聯時代,任何事情都不是祕密!」康與之有些感慨,接著道,「雲道,薛雯失聯的事情弄得市紀委和政協那邊都很被動,市裏的主要領導對這件事也很敏感。事件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劉雋書記就向曲書記做了匯報,我剛剛接到了市委曲書記的電話,曲書記對我們有兩點要求︰第一,不惜代價找到薛雯,尤其不能讓她逃出國門;第二,曲書記要求,一定要查出泄密的人。」

    聞言,李雲道微微皺眉︰「康局長,薛雯失聯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十八個小時,人是不是還在國內目前來看還是個未知數,更不用說找人了。其次,對薛雯實施兩規,應該只有市委主要領導、紀委辦案人員以及政協的相關領導提前知道這個消息,真要查是誰泄密倒不是什麼難題,但難就難在這些人的身份都很敏感……」

    康與之大手一揮︰「沒事,曲書記反復強調了,這件事不管查到誰,都必須依法處理!」

    李雲道知道康與之這回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收拾自己的大好良機,局黨委會上的首次交鋒似乎倒是挑起了這位康局長的好勝心,這次上面扔下來一個燙手山芋,他便迫不及待地把這個隨時可能會爆的手雷扔到了自己的手上。

    聞言,李雲道輕笑道︰「好,既然市委領導和康局您都下了命令,我們肯定不折不扣地執行。」

    康與之一聽這小子將自己繞了進去,萬一他事事打著自己的旗號,那不是滿世界得罪人嗎?想到這裏,又連忙道︰「雲道同志,這件案子非同小可,涉案人員或許在市裏也身處高位,你在辦案過程中,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李雲道知道康與之是在埋伏筆,之後好推卸責任,但這件事的確很蹊蹺,就算市裏不把辦案權交到市局來,李雲道也要暗中調查一番。現在打瞌睡正愁沒枕頭的時候,人家倒是送了枕頭上門,或許在康與之看來,送了一個定時炸#彈給李雲道,但對於李雲道自己而言,是炸彈還是一份大禮,那就得看接下來怎麼辦這個案子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姚立終於泡了茶送了進來,放下茶杯的時候,仔細地打量著這位年輕局長的側臉︰面孔白淨,線條剛毅,時不時會微眯著那對桃花眸子打量人。他知道這位年僅三十二歲的正處級幹部實在是年輕得可怕,未來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打心眼裏,他並不想跟李雲道結怨。在體制裏這麼多年,他也清楚官場上莫欺少年窮的道理——誰知道這少年將來會爬到何等囂張跋扈的位置上?如果現在跟人家結了仇,對自己的將來是極為不利的。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身上天然地打著康與之嫡系的烙印,否則康與之入主市公安局,也不會將他從市司法局調坐大管家的重要位置。

    康與之倒是也沒有避諱姚立的意思,接著道︰「在辦這個案子的時候,106專案組的事情也不能拉下,省廳的崔廳長已經追問過三次了,問案子的推進程度,我每次都回復說正在努力推進。你也知道,這幾年省裏的禁毒形勢越來越嚴峻,如果能打好這一仗,對無論是對省廳還是對各兄弟單位,都無疑是一次極有力的鼓舞啊!」

    李雲道點頭道︰「康局,106專案組正馬不停蹄地推進破案,目前已經取得重大進展,不過證據鏈上還有些欠缺,等證據補全了,應該就可以地重要嫌疑人實施逮捕了。」

    康與之臉上微笑著,但心裏卻在冷笑,他聽得說李雲道並不信任他,對於破案的細節連一個字都沒有泄露。

    「哦?有重大進展,這是好事啊,姚立,你把禁毒支隊的高焱給我叫過來,正好雲道也在,我這個專案組組長也想聽聽他們到底推進到哪一步了。」康與之不動聲色地吩咐姚立道。

    姚立立刻拿出手機,卻被李雲道攔了下來︰「姚主任,高隊長和候隊長都在執行任務。」

    康與之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太好看,他不太喜歡別人忤逆自己的命令,清了清嗓子,他接著道︰「雲道同志,你是專案組副組長,要不由你來說說,106專案組的破案工作推進到什麼程度了。」

    李雲道知道今天不透漏些信息康與之應該是不肯罷休了,想了想,他笑道︰「其實本來這幾天也想向康局你匯報的,今天正好有機會,我就先大致說一說,過兩天我再給你送一份詳細的報告。目前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通過調查和排摸以及重要的線索舉報,已經初步鎖定一名嫌疑人,這個人叫莊祥瑞,是一名茶葉商人。」

    「五斗昌的老闆?」姚立突然失聲道。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1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悔不當初

    姚立詫異的目光落在康與之的臉上,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而且似乎引起了康局長的一絲不快,又連忙低下頭︰「怎麼會是他?」

    「姚主任,你跟莊祥瑞有交情?」李雲道頗為訝異,但仍保持著微笑,唯獨打量姚立的眼神變得愈發犀利起來。

    姚立似笑非笑道︰「也沒什麼交情,前段時間曾經跟他同桌吃過飯,是個很八面玲瓏的商人。

    康與之突然插話道︰「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背景,雲道同志,一旦確認了證據,我支持你立刻實施抓捕。」

    「好!謝謝康局支持!」李雲道意味深長地看了姚立一眼,起身離開康與之的辦公室。

    李雲道一走,姚立連忙關上辦公室的門︰「康局,怎麼辦?」

    康與之皺眉瞪了他一眼,不悅道︰「你慌什麼?我們不過是跟莊祥瑞同桌吃過一次飯而已,而且還是莫天印攢的飯局,誰規定跟犯罪份子同桌吃過飯就要被判刑的?」

    姚立尷尬地笑著道︰「是是是,是我慌了神,可剛剛雲道局長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局裏盛傳小局長開槍殺過人,我以前不信,現在由不得我不信了,那眼神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你怕什麼?你又不是犯罪份子,難道你還怕他李雲道二話不說拔槍斃了你?他要真敢,黨紀國法也不是吃素的!」康與之對這位大管家的膽小有些無奈,但好歹姚立除了膽子小了點,其他各方面都算一把好手,尤其是公務接待和內務管理上能力出眾,放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倒也算人盡其才。但李雲道剛剛當著他的面就如同審犯人一般地問看待姚立,這讓他內心很不爽,他是市公安局一把手,李雲道就算在黨委會上佔據了優勢,也應該給他這個一把手足夠的尊重,現在人家顯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甚至隱隱還有些敵意。

    姚立連連點頭稱是,眼珠子一轉,又道︰「康局,那天莫副祕書長組的飯局上,周自剛夫婦和張士英夫婦都在,這回薛雯失聯,莫副祕書長和張副廳長會不會受到牽連?還有,那天莊祥瑞明顯就是來買單的,而且看樣子,他跟張副廳長的關系很不一般……會不會……」

    康與之瞪眼不悅道︰「不要胡亂猜測,老莫是正廳級幹部,老張也是副廳級幹部,尤其是老張,自己本身就是緝毒出身,向來潔身自好,咱們沒有證據就不要做任何不必要的揣測。」

    「是是是,康局批評得對。」姚立閉口不敢再多說話。

    「不過,你提醒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老張自己是緝毒出身,如果莊祥瑞真是毒犯,沒道理嗅不出味道啊!」康與之喃喃自語,思索了片刻,又道,「照上次吃飯時所說,張琳、薛雯和甄平三人是大學時就十分要好的閨蜜,到現在已經幾十年的交情了,莫天印、周自剛和張士英也是因為夫人的原因,三人才越走越近,進而形成政治上的互為犄角之勢,老張當年提副廳長,莫天印就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老莫那邊的工作,周自剛這個財神爺也提供了不少方便。周自剛能在財政局局長的位置上一坐這麼些年,自然也有老莫和老張的支持。說實話,有時候我倒也很羨慕他們啊,這種自然的政治盟友是不可多得的,我要是有老張這樣的條件,應該早就……」康與之沒有接著往下說,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短處是政治背景的欠缺,上面沒人,關鍵時刻就沒有人替自己說話,所以直到最近,才承蒙趙書記提攜,有了更進一步的期望。

    對於趙平安、李雲道這種擁有紅色背景的官員,康與之從骨子裏是不屑的,這種不屑當中帶著一絲嫉妒,還有一絲深藏不露的自卑。李雲道與趙平安結怨的過程,他也從京城的朋友那兒打聽到了,他覺得這種事情很可笑。因為佷子趙槐而對李雲道耿耿於懷的趙平安竟如此心胸狹窄,他覺得很可笑;以小小正處官職就想與一方封疆大吏掰腕子的李雲道在他看來更是可笑至極。他需要一個平臺展示自己的能力,在獲得趙平安認可的同時,收攏更多的人心。京城的老友告訴他,趙家正在積極扶持趙平安,如果趙平安將來真能如趙家所願,走向人生的政治高峯,那麼對於現在爬上這條船的康與之來說,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在他看來,趙平安走向權力巔峯的概率極高,高到跟明兒一早太陽還會升起差不多的程度。既然李雲道是趙書記的眼中釘,而且又不識相地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那麼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回到刑偵樓的辦公室,毛浪和華山都還在候著,見他進來,毛浪便笑著道︰「怎麼樣?老康同志又在跟你念緊箍咒了?」

    剛剛跟康與之鬥智鬥勇,李雲道倒也覺得有趣,跟毛浪和華山分享了一通後,李雲道才正色道︰「薛雯的事情,既然落到咱們頭上了,老華,你立刻組織人手,看看咱們這位國發集團的薛總到底是怎麼人間蒸發的,另外,讓出入境處把眼楮擦亮了,對了,把兩天內已經從機場出境的人員進行篩選排查,如果人已經出了國境……」李雲道沒有接著往下說,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市局黨委副書記婁大鵬的落馬,已經在西湖官場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如果薛雯真的出逃了的話,那麼從周自剛開始,將會有一大批人受到該案的牽連。或許,此時此刻,很多人的心理是極其復雜的,既期望薛雯早已經逃出昇天,又希望不會因為薛雯的出逃而影響到自己。

    西湖灣一處貨櫃碼頭,一輛奔馳s600穿梭在黑暗的碼頭上,車燈熄滅著,車速卻頗快,直到碼頭最深處靠近水邊,奔馳轎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薛總,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坐在駕駛坐上的男子目不轉眼地看著不遠處的黑暗水面。

    「你……這……我怎麼出境?」薛雯四十八歲,一張瓜子臉保養得極好,看上去還不足四十歲,她身材瘦削,穿著一件真皮風衣,手裏緊拽著一個lv的旅行包。

    「我的薛總,您以為這是出國旅行啊?您這是偷渡!」駕駛位上的男子顯得有些不太耐煩,「船已經幫你聯繫好了,到了泰國你就可以轉道去美國了。這是泰國那邊聯系人的號碼,你到了以後找這個人,他會幫你辦好去美國的護照。」

    「為什麼不直接送我去美國?」因為緊張,薛雯的聲音顯得有些幹澀。

    「我的薛老闆哎,這會兒估計滿世界都在找你,你要是直接飛美國,估計還沒出境就被公安抓了。」開車的男子冷冷哼了一聲,「公安的那些套路,我還是算比較清楚的,這會兒機場、火車站包括汽車站,各個高速出口,肯定都已經布滿了警力,就等著你自投羅網,神不知鬼不覺地取道泰國,再從泰國換個身份去美國,等到了美國,薛總,您就盡情地擁抱自由吧!」

    「好……好!我相信你!」薛雯緊張地點了點頭,摸了摸旅行包,「毛總,我……我想給我兒子打個電話……」

    坐在副駕上的毛舒臉色大變,怒道︰「想死別拉著我墊背!你老公和你兒子這個時候是警方的首要監控目標,你要真想自投羅網,你就打吧!」

    毛舒的恐嚇嚇得薛雯面如紙色,連忙搖頭道︰「好好,我不打電話,發微信總可以吧?」

    毛舒冷笑︰「我勸你乾脆直接撥打110,這樣算自首,可以少判個一年半載。」

    薛雯驚得立刻將手從旅行包上移開,戰戰兢兢道︰「那……那我什麼時候纔可以跟我兒子聯絡?」

    毛舒想毫不客氣地回拒她,但又怕引起薛雯的情緒反彈,假裝寬慰道︰「等到了美國安頓好了,再想想辦法,但打電話肯定是不行的。忍忍吧,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們把文清給你也送到美國來。」

    薛雯一把抓住毛舒的胳膊,激動道︰「真的?真的能把文清也送到美國來?」

    毛舒費了好大的勁才掰開薛雯的手指︰「別激動,到時候再想想辦法,當下最重要的是把你送出去。如果你落網了,你應該清楚的,後果有多嚴重。」

    薛雯忍不住潸然淚下,哽咽道︰「都怪我自己有眼無珠,交錯了朋友,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毛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黑暗中如同一頭沉睡巨獸般的江面,薛雯的話令他也頗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臨畢業時高焱相中了他,如果不是做了十一年的臥底,現在的自己,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呢?自己的青春年華都奉獻給了這個社會的最陰暗面,人生吶,就像那首歌裏唱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復返。

    兩人看著車外,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過了很久,薛雯才開口問道︰「毛舒,說說看,你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

    毛舒自嘲地笑了笑︰「我?爛命一條,不走這條路,還能走哪條?」

    薛雯深吸了口氣道︰「說實話,有時候跟你相處,我真的不覺得你像個古惑仔,倒是像警察更多一些。」

    毛舒握著方向盤的手陡然一緊,好在黑暗中,薛雯似乎也沒在意這個細節,只是自顧自地接著道︰「人啊這輩子,得不到的時候,就拼命地想去擁有,等擁有了才覺得這也許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再想回頭,也許這時候已經晚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2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薛雯逃脫的謎底

    西湖市的公安警力的確悄無聲息地遍佈了機場、火車站、汽車站還有各個高速路口,但是對於西湖市紀委和公安來說,薛雯彷彿突然就從自己家中人間蒸發了一般。李雲道讓人調取了小區和附近路面的監控,小區內部的監控顯示薛雯入了樓道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而樓棟內部的監控就在薛雯消失的當天壞掉了,物業還沒來得及跟廠家報修。

    薛雯的家住在小區最靠湖的一棟高層樓房的三十八樓,是頂樓復式,像空中別墅一樣的格局,內部裝修也很奢華。以國發集團給她發的兩百萬的年薪,倒也能買得起這樣的房子。李雲道走進薛雯家的時候,周自剛坐在沙發上,扶著額頭,面色鐵青,聽到腳步聲,擡頭看到李雲道這才起身︰「李局長,你來了。」周自剛的臉色很不好,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據說紀委已經批準了對薛雯的兩規,這個時候薛雯憑空消失,讓他這個財政局長極為難堪,更讓他難過的是,日夜相處了二十餘載的結發妻子居然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現在想起來,他仍舊覺得好像做夢一般匪夷所思。

    李雲道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財政局長,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保持得很好,絲毫沒有這個年齡段的男人普遍會出現的發福的跡象,他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搞理論研究的學者,而不是這座省會城市的「財神爺」。李雲道不敢輕視眼前的這位技術派官員,哪怕他的老婆已經被紀委宣佈了兩規並且此時不知所蹤——這可是有西湖官場不倒翁之稱的財政局長,服務了三任市委書記和四任市長,既沒有被提拔的跡象,也沒有被挪位置的風聲,市裏大大小小的部門都指望著這位「財神爺」在審批和發放經費時能時不時地高擡貴手,哪怕是紀委和組織部的人,見到這位財神爺的時候,也都會禮讓三分。

    李雲道跟周自剛握了握手,誠懇道︰「周局,為今之計是要盡快找到周夫人,這樣一來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李雲道的開門見山倒是讓周自剛微微一愣,隨後不禁苦笑道︰「現在估計絕大多數人都在懷疑是我跟薛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說著,他不禁搖了搖頭,神情頹喪地再次跌坐在沙發上,「李局長,能通過手機定位到她的位置嗎?」周自剛說完這句話,彷彿被抽空了全身力氣一般,後腦勺靠著沙發背,目光空洞而無神。

    李雲道搖頭道︰「已經試過了,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手機卡可能已經被處理了。」李雲道隱隱覺得,薛雯的背後應該有高人指點,否則她一個國發集團的女老總,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反偵查能力,不僅躲過了小區和道路的監控,而且還處理了手機,整個人就如果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令人驚異。

    周自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又下意識地瞥了李雲道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接通了電話︰「老張……嗯,紀委那邊應該是已經有說法了,但現在人不見了,很麻煩啊……」

    李雲道估計打來電話的是自己的上級,省公安廳副廳長張士英。薛雯和張士英的夫人甄平以及莫天印的夫人張琳,都是大學時代的閨蜜,友情持續了數十年,現在薛雯出事,只有張士英打了電話過來慰問一番,莫家似乎生怕避之不及被倒黴的薛雯拖下水。

    屋裏有警察在,周自剛有些話也沒有說,只讓張士英放心,他相心組織上一定會給他一個公平公正的交代。

    李雲道跟周自剛寒暄了幾句便進入了偵案狀態,刑偵隊的人正配合技偵的同事在家裏的每一個角落拍照取證,李雲道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房子裏走著。周自剛家的面積頗大,上下兩層加起來近四百個平米,挑高的歐式客廳足有五米高,再配上富麗堂皇的歐工傢俱,整個空間看上去極為奢華。可以看得出,這個家的兩位主人的品位很高,牆上的油畫和博古架上的器皿大多出自現今的名家之手,再過上幾十年,這些字畫和瓷器的價值起碼是如今的十倍。周自剛和薛雯的臥室在二樓,二樓另一側還有一個用來當書房的套房。臥室的牀頭櫃上放著夫妻二人的生活照,還有一張是兩人的兒子周文清十八歲成年那日拍的寫真照。書房裏有兩張書桌,背靠背,都是清一色的隻果臺式機,但從屏幕上的灰來看,兩人應該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間書房。

    從二樓下來,李雲道看到周自剛獨自一人在沙發上抽煙,走了過去,自己也點了根煙,眯眼指著陽臺外︰「周局長,這是頂樓復式吧?」

    周自剛點了點頭︰「她喜歡空中別墅,我們就把原來的老房子賣了,買到了這裏,我們買的時候西湖的房價還不足八千,放在現在,當真買不起嘍!」周自剛自嘲地聳了聳肩,「李局長,你在二樓轉了一圈,查出什麼端倪了嗎?我妻子到底怎麼失蹤的,能查清楚嗎?」

    李雲道笑著搖了搖頭︰「周局,我又不是福爾摩斯,哪能一進門就能發現線索。對了,你說這裏是頂樓復式,那麼樓頂上是不是還有天台?」

    周自剛想了想道︰「的確是有個天台,從我家一樓的陽臺上就可以爬上去。李局長,你的意思是我老婆爬上天台,然後才失蹤的?」

    李雲道搖頭道︰「這個我現在可不敢確定,一切要等蒐集全了證據才能進行判斷。」李雲道順著周自剛指的方向看了出去,落地窗上果然有一個很大的露臺,露臺上種著不少的的花草,靠客廳的一面牆上瓖嵌著鐵架階梯,李雲道走到鐵架階梯旁,蹲下身子看了看,最後乾脆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階梯,最後輕輕翻身一躍,便上了這棟高層樓房的頂樓天台。

    薛雯住的這個小區離西湖很近,但離東城區的金沙湖更近,這棟高層樓房是離金沙湖最近的一棟,站在天台上湖景一覽無疑。李雲道腦中閃過一幅畫面,又蹲下身子看了看地面,眯了眯眼這纔拿起通訊器︰「來兩個技偵到天台上來,從他們家一樓的露臺上爬進來。」

    技偵上來兩個小夥子,都對這位年輕的小局長相當崇拜,可是一上天台,卻看到年輕局長蹲在那兒不知道看著些什麼。

    「來來來,過來幫我看看,這些是不是腳印。」李雲道沖他們招手道。

    兩個小夥子連忙沖了過去,果然看到一串腳印,幾乎是從天台的這頭到那頭。

    其中一個小夥子扶了扶眼鏡道︰「奇怪,難道是在天台上鍛煉身體?」

    李雲道搖頭道︰「不是鍛煉身體,鍛煉身體的腳印不可能這麼整齊。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在奔跑。」

    「奔跑?」技偵的小夥子狐疑地打量著地上的腳印,自己也站起來量了量,最後點頭道,「嗯,薛雯的身高是一米六三,正常行走的步間距不會超過五十公分。可是為什麼腳印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而後就沒有了腳印呢?」小夥子朝出腦袋看了看樓下,三十八層的高層令他心跳徒然加速,連忙縮回腦袋,拍拍胸脯道︰「如果是跳樓的話,也應該有屍體啊!」

    李雲道站起身,眯眼打量著不遠處的平靜湖面︰「她不是跳樓,而是跳湖。」

    另一名技偵的小夥子兩眼瞪得渾圓︰「李局長,您不是開玩笑吧?這兒離湖面起碼六十米的距離,她就算是奧運會田徑冠軍,也跳不出那麼遠啊。而且這裏是三十八樓,真跳下去……」小夥子沒接著往下說。

    李雲道笑道︰「他們家進門的位置有一組照片,看完以後再跟我聊。」

    剛剛探腦袋的小夥子主動請纓下了天台,不一會兒便興奮地沖了上來︰「李局李局,果然有發現!」他搖晃著手中的手機,應該是有手機拍下了關鍵的證據。

    另一名技偵小夥子連忙湊了過去,將手機拿過來一看,頓時看向李雲道的眼神裏又多了幾份異樣的崇拜︰「李局,您太牛了,這麼小的細節您都沒有放過。」

    李雲道搖頭苦笑,望向那在午後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波面——薛雯是如何人間蒸發的,他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另外一個疑團卻從他心中升起︰薛雯真的只是國發集團的女老總嗎?

    這種逃出昇天的方式在李雲道看來太眼熟了——e30反恐案的主謀,代號銀環蛇的文心在刺殺韓國的金夫人失敗後,也是在酒店的天台上準備了一副滑翔翼,最後卻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打亂了她的出逃計較。

    那麼已經被紀委宣傳兩規的薛雯會不會也像文心那般,有著兩重的身份呢?這個疑問如同吸水的海綿一般,讓李雲道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如果薛雯跟境外組織有勾結,那麼想在國門內攔住她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2
第一千零九十章 尚方寶劍

    「滑翔翼?」西湖市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劉雋吃驚地看著李雲道,顯然覺得市局給出的這個答案太過於匪夷所思,這樣的事情應該發生在電影、小說裏,而不是現實生活當中。

    李雲道適時地將放在證物袋中的照片推到了劉雋的面前︰「劉書記,這是在薛雯家中的照片牆上發現的照片。薛雯前年和去年都曾經赴澳門參加過一家葡萄牙專業學校組織的滑翔翼培訓,這張照片應該是前年學業結束時拍攝的紀念照,而且薛雯的丈夫周自剛也證實了,薛雯的確曾經跟他提過滑翔翼培訓的事情。」

    劉雋戴上老花鏡,皺眉仔細端詳著作為證物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著五彩斑斕的運動裝,戴著防風墨鏡,神采飛揚地沖鏡頭做了一個「v」型的手勢,那時候薛雯作為西湖市最大的國有企業的一把手,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劉雋嘆了口氣,摘下老花鏡,這位老紀委書記對薛雯並非不熟悉,事實上西湖的圈子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真正在政壇上層圈內活動的,也就那麼些人。劉雋之前在很多場合都會踫到這位非常活躍的國企老總,他對薛雯的印象也很不錯,卻沒料到最後是自己親自批準了對薛雯的兩規。

    「雲道同志,能確認薛雯一定是用滑翔翼擺脫我們的監控的嗎?有沒有其他的證據?」常年的紀檢工作讓劉雋變得異常謹慎,在說每一句話之前,他都會拿捏其中的分寸,以至於他說話的速度很慢,比一般的領導幹部還要慢得多。

    「有!」李雲道將早就準備好的兩份證據放在了劉雋的面前,「劉書記,我們已經連夜調查過金沙湖上所有的船隻,大前天晚上,的確有人租用了一條遊船,付的是現金,租期為兩天,租船的目的是辦生日派對,船在昨天中午已經還了回來,目前我們已經在對租船的男子做人物側寫。另外更重要的是,我們找到了視頻資料。」李雲道打開筆記本電腦,一段航拍金沙湖的夜景視頻出現在屏幕上,「這幾天省廣電旗下的新媒體部門正在組織一次無人#機視頻大賽,這是當天晚上一位參賽選手拍的視頻。劉書記,您注意看,兩分四十八秒的時候,會有意外發現。」

    劉雋重新戴上老花眼鏡,將視頻拉到兩分四十八秒的位置,果然,夜色中隱隱看到一道三角翼般的事物從附近一處高樓上滑入不遠處的金沙湖,湖面上還停著一隻遊船,最後人和滑翔翼都被那艘遊船撈了上去。這位年過半百的紀委書記頓地拍案叫絕︰「好,拍得好!這就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雲道同志,幹得漂亮,之前對於薛雯的人間蒸發案,市裏頭傳得沸沸洋洋,還有人據然胡編亂造說她被神仙接走了?神仙有那麼不長眼的,會接走一個貪腐份子?幹得好,這下讓那些個魑魅魍魎統統閉嘴!」

    李雲道卻苦笑搖頭︰「劉書記,現在的問題並沒有解決,我們還是沒能找到薛雯,找不到薛雯,這些功課也等於白做了……」

    劉雋也點頭,起身在辦公室內緩緩踱著步子︰「是啊,你說得沒錯,只有抓住了薛雯,一切問題才能迎刃而解。不過,有線索總比沒有線索強,只要不是被大羅金仙帶走了,總會帶下些痕跡。」

    「劉書記,從這段視頻我們其實可以分析出兩點︰第一,薛雯有同夥,而且很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第二,這幫人對警方的布控方式很熟悉,而且對哪些地方有我們的天眼監控哪些地方沒有也很門清,所以他們選了一處沒有監控的廢棄碼頭上岸後,我們就無從得知我他們的去向了。」李雲道分析道。

    劉雋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才道︰「雲道同志,對於薛雯的去向,你怎麼看?」

    李雲道苦笑著看向紀委書記道︰「您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劉雋失笑道︰「現在是要抓人,我要你說假話幹嘛?」

    李雲道卻正色道︰「劉書記,我懷疑薛雯很可能已經出境了。」

    劉雋倒抽一口涼氣︰「出境了?可是她的護照是組織上收掉的,怎麼出境呢?」

    李雲道解釋道︰「從機場走的可能性很小,薛雯現在是驚弓之鳥,走正規途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我預計她十有八#九會找蛇頭偷渡出去,取道東南亞,然後買個假身份飛去美國,畢竟美國跟咱們還有沒有引渡協議嘛。」

    劉雋喃喃道︰「偷渡出境……偷渡出境……浙北離東南亞各國還是有些距離的,我倒是也知道,每年都有些人尋找蛇頭帶人偷渡出境,可是薛雯她吃得了那種苦頭?」劉雋看過內參資料,去年市局上報過一個偷渡案,是從越南到浙北的一艘貨船,底倉裏裝了一肚子的偷渡客,被邊警查獲的時候,底倉內臭氣沖天,屍體都已經生蛆發臭了,他不太相信嬌生慣養的薛雯能吃得了這種苦頭。

    李雲道適時笑道︰「劉書記,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所爆發出的能量會超乎正常人的想象。咱們這位薛總應該也是被逼到了絕境了,而且我覺得如果有一個組織在從旁側應的話,她的偷渡生涯倒也不一定會像想象中的那般艱難。」

    劉雋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往下查了?」

    李雲道笑道︰「辦法肯定是有的,就是可能會有些極端。」

    劉雋皺眉道︰「怎麼個極端法?」

    李雲道一臉壞笑道︰「劉書記,接下來可能會有人陸續向市局和市紀委投訴,咱們公安幹警濫用武力和極端方式逼供……」

    劉雋一揮手道︰「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法,更何況對付窮兇極惡之徒,手法上稍微粗暴一些也未嘗不可。」這位紀委書記年輕時也曾兼任過政法委書記,知道底層警員辦案時時而會採用一些加碼的「手段」。

    李雲道立刻笑道︰「劉書記,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否則到時候追究起來,我頭上這頂帽子估計還沒戴熱,就要被人摘掉了。」

    劉雋道︰「放心,我馬上也會去費清書記那邊匯報案子的進度,費清書記對這個案子也很重視。費清書記經常說的一句話叫,『貪腐無小事』,所以薛雯的事情令他很是生氣啊!」

    話剛落音,劉雋的祕書便敲門進來︰「劉書記,曲書記想請您過去一趟,對了,剛剛周處長說,如果負責薛雯案的人也在您這兒的話,就一起請到曲書記那邊,曲書記想了解一些情況。」

    劉雋一愣,而後轉頭沖李雲道笑道︰「看來,曲書記對這件事情的確很上心。走吧,李局長,跟我一起去一趟曲書記那邊,這樣也好,有些事情你解釋起來,比我轉話要詳實多了。」

    這是李雲道第一次跟這位省委常委兼市委書記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據李雲道瞭解的資料,這位曲書記原先是浙北農林科技大學的博士生導師,算是學而優則仕的典型代表,坐在沙發上整個人也洋溢著一種學術氣息,跟從最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普通官員有種不一樣的氣質。

    「你就是從江寧交流到咱們西湖市公安局的李雲道,那個鬥過悍匪、抓過毒販的英雄局長?」曲費清上來便笑著道,「不錯,看上去很年輕嘛!」

    李雲道不卑不亢地笑著答道︰「曲書記,鬥悍匪那是形勢所逼,抓毒販是背靠眾多同事,否則那些悍匪毒販上來就喊打喊殺的,我也害怕啊!」

    曲費清似乎覺得李雲道這個回答很有意思,笑道︰「很好,不驕不躁,也不獨攬功勞!聽說前陣子反恐,你也是主力,但最後出了些紕漏?」

    劉雋想幫李雲道說些什麼,但曲費清大手一擺︰「讓雲道同志自己說,之前我都是聽你們說,這回我想聽聽奮鬥在一線的我們的黨員幹部的聲音!」

    李雲道苦笑道︰「曲書記,主要是我太感情用事了。」李雲道知道,這種時候要是推卸責任,會給這位省委常委留下一個極糟糕的印象,所以乾脆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錯誤。

    曲費清笑著擺了擺手︰「我也聽了他們的匯報,說是因為當時東城分局的局長錢強涉案,而且錢強很早就被策反了,但臨到最後,卻幡然悔悟,你是因為恐怖份子綁架錢強的女兒,才投鼠忌器,對不對?」

    李雲道沒想到曲費清居然早就將情況瞭解得一清二楚,點頭道︰「曲書記,我知道我們的原則是不跟任何恐怖份子談判。可是,錢強雖然有罪,但是他的女兒是無辜的,而且錢強當時跟我說了一番話,讓我很難受——他原本是一員能吏,最後卻投向了境外恐怖份子的懷抱,您說,他是得對現下的體制失望到什麼程度,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李雲道嘆了口氣,接著道,「我知道,他的意志力不堅定也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我覺得,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還是得從咱們自己身上找毛病,得找到癥結所在,治好了病,將來我們纔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曲費清聽得很認真,聽到最後一句的話,居然拿起本子和筆記了些什麼,見李雲道說話,他才接著道︰「雲道同志說得很對,我們得吸取教訓啊!錢強的悲劇,不能再發生在第二個人的身上!嗯,這次國發集團董事長薛雯的案子,也是雲道同志在負責?」

    李雲道點了點頭,將目前的破案進度做了詳細的匯報。

    曲費清邊聽邊記,等李雲道說完,才放下手中的筆,轉向劉雋道︰「劉書記,會後你給與之同志打個電話,關於這個案子,交於李雲道同志全權負責,同時給予雲道同志在踫到緊急情況時便宜行事的權限。」頓了頓,他又轉向李雲道,笑著道,「尚方寶劍給你了,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意氣用事,來得及打個電話請示一下的,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的。當然,緊急情況下,你自己定奪就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3:42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一件條件

    從市委一號樓出來時,劉雋親自將李雲道送到了電梯口,語重心長道︰「雲道同志,曲書記這柄尚方寶劍是不肯輕易示人的,既然得了曲書記的允諾,接下來推進案子的時候,還是要謹慎再謹慎,因為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很可能會被人誤解為是曲書記的意思,你明白嗎?當然,也不用做事投鼠忌器畏首畏尾,這樣也不好。放心大膽地去做事,再注意些方式方法,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曲書記的厚望。」

    從進電梯開始,李雲道琢磨著劉雋這番話的意思。曲費清是排名省委常委兼西湖市市委書記,前年下半年才從浙南的經濟強市調到浙北省會城市擔任一把手。在發展經濟上,曲費清是標準的改革派,或許是因為之前搞學術研究的,所以這位曲書記委很喜歡用數據說話,他在浙南海州市擔任一把手期間,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將原先一個gdp全省排名倒數的地級市扭轉為第三產業強市,到他離開海州的那一年,海州市gdp已經位列全省第三。可以說,在曲費清調進浙北之前,其進入浙南省省委常委序列,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此時還有傳聞說曲費清會調來浙北當主管經濟的副省長,卻不料最後公佈出來的是西湖市一把手。西湖市這幾年是除了北京、上海、廣洲、深圳外的超級經濟體,曲費清來擔任一把手,省內有很多傳聞,有人說是為西湖猖獗的民間資本借貸而來,有人說是為了西湖的經濟轉型而來,更有人說曲費清是受了中紀委之託,來西湖「打老虎、拍蒼蠅」的……眾說紛紜的各類說法都有,李雲道之前跟這位傳說中的省委常委並沒有直接的接觸,今天一番接觸下來,李雲道隱隱覺得,那些流言蜚語並非空穴來風。只是將曲費清從浙南省調入了浙北省,卻又空降了一員趙姓大將至浙北擔任省委書記,上面的心思就顯得更難以琢磨了。

    西湖市目前的市委副書記、市長是年僅五十三歲的陳鴻玉。陳鴻玉是西湖本地培養出的本土幹部,是從市電扇廠車間主任的位置上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今天,幹過廠長,也幹過街道書記,除了中間短暫地被省委組織部組織到美國學習了三個月外,其餘絕大多時間都在西湖本地任職,在西湖本土擁有極佳的人脈資源。不過,據李雲道所知,陳鴻玉擔任過某位國副級領導任期內的祕書長,跟那位老領導一直保持著很良好的互動,這才能一躍成為這座沿海經濟大市的政府核心。

    曲費清跟陳鴻玉兩人都是極強勢之人,兩人的關系一開始就很微妙,搭班子做事自然是你不讓我我也不讓你,弄得下面的人很痛苦,經常一件事兩道指令,也不知道到底聽誰的,不過現在因為曲費清是省委常委,這才讓陳鴻玉有些忌憚,否則單關於白沙湖開發區的功能定位轉型之事兩人都能在常委會上脣槍舌劍地數十個回合。

    劉雋是誰的人?這一點李雲道並不敢肯定,因為市裏各種八卦小道消息的版本都有,有說劉雋是曲書記的校友的,但也有人說曾看到劉雋與陳市長兩人獨自在一處包間裏把酒言歡的,弄得市裏的政治局勢很是撲朔迷離。今天臨走前,劉雋的這番話話裏有話,李雲道仔細回味了數次,才慢慢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難道說劉雋真是曲書記的人?還是說,這只是這位紀委書記放出來的一顆煙幕彈,期圖掩人耳目?

    回到市公安局,李雲道立刻將華山喊了過來,吩咐說︰「西湖這邊排名前三的蛇頭,你一個一個請到局裏來喝茶。」

    華山反應很快︰「李局,你的意思是薛雯找蛇頭偷渡出境了?」

    李雲道點頭道︰「可能性能大。」

    華山卻搖頭道︰「頭兒,我瞭解過薛雯這個人,她有很嚴重的潔癖,平時穿衣服,哪怕只要髒了一點點,她也不會再穿第二次。讓她去坐那種臭氣沖天的偷渡船,估計她寧可自殺,也不會委曲求全。這一點,您可以向周自剛周局長去了解。」

    李雲道卻很肯定地道︰「既然有人幫她從天台背著滑翔翼跳進湖面,那麼安排她舒服一點離開,肯定也不是什麼太棘手的事情。」

    華山仔細想了想,也覺得李雲道說得有道理,立刻安排人手將西湖市的幾位著名蛇頭請到市局來「喝茶」,一時間西湖蛇頭們風聲鶴唳,有幾個甚至連夜逃到了外省。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華山急吼吼地沖入李雲道的辦公桌︰「頭兒,有線索了!人已經在去泰國的路上了,如果請鄰省的水警出動的話,應該可以在人正式離境前將其逮捕歸案。」

    狹窄的船艙房間裏只有一張牀一條散發著黴味的棉被,薛雯將破棉拎到了角落裏,用隨身攜帶的面巾紙在牀上一張挨一張地鋪了一層,然後合衣躺在牀上,癡癡地看著艙頂的斑駁漆面。她突然有些困惑,以往覺得權力越大越好,用權力攫取的金錢利益越多越好,可是此時此刻,背井離鄉,遠離家人,曾經的權力和躺在銀行裏的數字對自己來說,真的還有意義嗎?身下的牀板非常硬,她必須經常換一換姿勢才能讓自己更舒服些,早上船員送了早餐進來,她一看就差點兒吐出來,那碗口明顯還有上次用完後沒洗乾淨的油漬,碗裏是一碗昨夜的剩飯煮成的稀飯,用船員的話來說,這已經是船上很高檔的早餐了,她是因為特殊原因才能享受到這一切,否則就得到底艙去跟那幫骯髒的窮鬼們住在一起。午飯送來的是紅燒鯽魚,她也沒吃兩口,那魚腥味差點兒燻得她直接嘔吐出來。她突然有點兒懷念家裏那位西湖本地保姆燒的西湖醋魚了,想著西湖醋魚,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每次保姆做醋魚的時候,兒子總是比平時多吃兩大碗米飯——盡管他現在的體重已經嚴重超過了健康的標準,但她還是覺得,能吃就是福。

    「墩子……」她口中輕聲喚著兒子的乳名,那個人答應她一旦她到美國落了腳,就把兒子給她也送到美國來——她最不放心的,其實就是兒子,當初讓墩子選擇在西湖讀大學也是不想兒子離自己太遠。她腦中又浮現了兒子憨憨胖胖的身影,前兩天兒子似乎又天天跟莫斯和張鐘凱泡在一起玩,這令她有些頭疼。她並不喜歡自己這兩個閨蜜的兒子,她總覺得莫斯和張鐘凱時不時會欺負兒子周文清,事實上週文清也的的確確是他們三個人裏最沒有城府和心機的。

    「砰!」房間的鐵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眼橫肉的男子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不好意思,檢票了,請出示你的船票。」

    薛雯先是一愣︰開什麼玩笑?偷渡居然還有船票?但她馬上便意識到,眼前這一臉壞胚子模樣的蛇頭並非是在查票,這傢伙是想敲詐勒索。

    「我上船時,你們魯老大已經收過錢,貓哥親自送我上的船,還要檢票?」薛雯皺眉瞪著那一臉橫肉的傢伙。

    橫肉男冷笑,又腰間抽出匕首一刀插在了牀頭櫃上,牀頭櫃質量很差,木板居然一下子被匕首刺穿了,刀尖破板的聲音讓薛雯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

    「你……你想做什麼?」薛雯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整個身子蜷縮起來,驚恐地打量著一臉橫肉的男子,「你……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錢,但你不能傷害我!」

    橫肉男似乎想努力做出一臉正氣的模樣,奈何那張臉長得實在太對不起觀眾,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你放心好了,老子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等老子拿了你的錢,自然會保你一路平安到泰國,這一路誰他媽的敢跟你叫板,老子第一個替你滅了他。」橫肉男一把抄起匕首,在空中揮了揮,模樣駭人。

    「你……你……你到底想要多少錢?」薛雯將手中的旅行包握得更緊了。

    「不多,你給蛇頭多少,照樣兒給我來一半就成!」橫肉男沖她笑了起來,桀桀的笑聲如同鐵桶滾過水泥地般刺耳。

    「我……我現在沒那麼多人民幣,到了泰國我再找銀行轉給你。」薛雯是國發集團的老總,說到底是一個生意人,她習慣性地想跟對方談判。

    誰知,那橫肉男聞言,二話沒說將向手中的匕首送到薛雯的粉頸上,刺骨的冰涼讓這位常年身居高位的國發集團董事長猛地身子一震︰「要麼乖乖交錢,要麼現在就給老子滾到最下面的倉房裏去。」

    「等等,我給我給!」薛雯輕輕將手中旅行包的拉鏈打開一丁點,居然手能伸得進去時才停了下來,伸手進去摸索了一陣子,好不容易纔摸出兩沓子現金,不是人民幣,而是國際偷渡界的硬通貨︰美元。

    「美刀?」橫肉男喜出望外,伸手便想去接錢,卻不料薛雯又將拿著錢的縮了回去。

    「想要錢?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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