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2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曼殊室利法王子

    「是頭白熊?」李雲道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下那算得肥膩的熊掌——山裏的棕熊因為經常掏蜂蜜,所以厚厚的熊掌裏早滲透著蜂蜜,眼前這只白毛棕熊看樣子也是個吃貨,而且很明顯在大雪來臨前又掏過一隻蜂窩,前掌的白毛還粘著沒舔乾淨的蜂蜜。書迷樓

    「你沒讓打的那隻母 子,遭了這畜生的殃及!」弓角不無遺憾地說道,從腰間抽出一柄軍刀,在那白色的皮毛蹭了數下,那巨大的棕熊也許是感覺到了危險,冷不丁地睜開熊眼,奈何四肢被老藤捆著,如何都掙脫不開,只得張嘴低聲咆哮著。

    也不知道今天算不算那頭白毛棕熊的幸運日,少年喇嘛竟徑直走到那白熊的跟前,伸手覆在那熊頭,說來也怪,原本狂躁不安的白色棕熊立刻安靜了下來,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活像只受了委屈找主人哭訴的寵物狗,倒是跟剛剛在山裏狂暴得似乎要將弓角和徽猷撕成碎片的狀態大相徑庭。十力似乎也不害怕這身形巨大的傢伙,輕撫著那熊頭,用眾人都聽不懂的梵語不知在說些什麼,那熊間或張嘴發出嬰兒般的聲音,令眾人大跌眼鏡。

    被蔡桃夭抱在手裏的王家小少爺王鳳駒似乎對這個渾身白毛的大傢伙相當感興趣,見十力伸手去觸摸熊頭,竟也夠著身子,揮舞著小手,似乎也想去獵一番。

    蔡家大菩薩藝高膽大,竟真的順了小少爺的意,徑自走到十力身後,笑著道︰「鳳駒也想學小叔那樣摸摸熊熊的腦袋,對不對?」

    十力轉身,將王鳳駒接過來抱到懷裏,又蹲了下去,引著小傢伙的粉嫩小手去觸及那熊頭。阮鈺自幼也是傻大膽,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一旁的陳苦草是看得目瞪口呆——這可是隨時隨地會暴起傷人的大棕熊啊,看這身坯子,也是起碼半噸,這一巴掌下來,成年壯漢也許都承受不住,更不用說十力和鳳駒兩個孩子了。但蔡桃夭主動將孩子遞給十力,李雲道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弓角和徽猷兩人更似乎一丁點異議都沒有,只有陳苦草一人暗暗警惕,手摸向腰後,但她也不敢確保在大棕熊暴起傷人之前能一槍解決掉這個身軀龐大的畜生。

    一雙暖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摁在了她正欲摸槍的手,弓角微笑著沖她微微搖了搖頭,她臉一紅,這好像是李弓角第一次主動牽她的手。小心髒撲 撲 加速跳了起來,哪裏還記得要去拔槍這回事。

    「不用擔心,沒有十足的把握,十力不會讓鳳駒去摸熊頭的。」李弓角小聲微笑著說道,十力的實力究竟彪悍到什麼程度,估計除了師父噶瑪拔希外,也只有他這個當大哥的最清楚了。似乎怕陳苦草不放心,弓角又補充了一句,「山裏是最兇狠的狼,也不會傷害十力一根汗毛的。」李弓角給了陳苦草一個篤定的微笑,十力很小的時候,一次跟弓角進山打獵,弓角因為卻追一隻野鹿將他放在了一棵參天巨樹的樹杈,等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小傢伙不知道怎麼自己爬下了大樹,而且樹下還圍著一羣雪狼,其一隻還是狼王,但狼王只是很威武地站在小傢伙的身邊,剩餘的野狼只敢臣服般地匍匐在雪地裏,看得李弓角又驚又喜,自那以後,他們便發現十力似乎對山林百獸有著近乎變態的馭服能力。

    果然,十力引著王鳳駒將小手貼在那棕熊碩大的腦袋,那熊非但不反抗,相反似乎很享受地眯起了熊眼。十力擡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李雲道︰「雲道哥,能不能不殺它?」十力知道,在師父不在,廟裏的任何事情都是雲道哥說了算,不過算是大師父在,這種事情似乎拍板的也還是雲道哥,弓角和筒猷向來對雲道哥言聽計從,用徽猷哥的話來說,既然老三生了七巧玲瓏心思,我和老大又何必去浪費這個腦細胞呢?

    李雲道撇撇嘴道︰「這可是最後一次吃你二哥做的冰糖熊掌的機會。」他不知道一旦山下的那些喇嘛接走了十力,還沒有機會再吃到熊掌,但李徽猷做的熊掌,也許這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十力搖了搖頭︰「佛曰眾生平等,今日我吃了它的掌,明日會有人來吃我的掌。」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徽猷突然道︰「誰想吃你的掌,二哥保證他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十力擡頭道︰「二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吃不吃熊掌真的無所謂。可這頭白熊,有靈性,用大師傅的話來說,它是這座山的守護神,殺了它,會有報應的。」

    李雲道終於嘆了口氣︰「那不爭了,老大老二,待會兒你們把這熊玩意兒再擡回山裏放生吧,既然十力說這畜生有靈性,真為了兩副熊掌糟蹋了,倒也沒這個必要。」

    十力咧嘴一笑︰「知道雲道哥最疼我了。」

    李雲道笑著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轉過身走出廟門,在大槐樹下望著從山腳源源不斷地行著五體投地大禮山的喇嘛。此時他們停車的地方已經盤腿坐著些紅袍黑帽的喇嘛,或年邁,或壯年,但無一都是噶舉一脈修成大智慧的大喇嘛。他們那樣在雪地裏坐著,任由融化的雪水浸濕他們的喇嘛袍,任由呼嘯的山風肆虐他們顯著高原紅雙頰。他們也不進村,在村口的平地聚集,小聲地念著某種凡人聽不懂的經。村裏的村民們一開始很好,後來看喇嘛越來越多,越發敬畏,已經有人端著 餅和蔬菜送進了喇嘛們的駐地,孩子們也不敢在村口嬉笑打鬧了,被關在家裏隔著破舊的窗戶外遠處不斷聚集的喇嘛。接了父親班的布爾漢現在是流水村的村長,已經空了這麼多年的喇嘛廟,這幾天又熱鬧了起來,住起了一羣男女,現在這麼多德高望重的大法師都聚集到了這裏,很顯然跟山那座破落的古喇嘛廟應該脫不了干係。布爾漢親自山到古廟送了信,希望廟裏派個人下去跟喇嘛們交涉一下,否則村口這日日夜夜不知疲倦的念經聲,讓村裏老小都覺得坐立不安。

    下山前,布爾漢跪在廟前沖破舊的古廟磕了幾個頭,這纔跟著李雲道一起下山來到村口。到了村口,李雲道目力所及之處,已經坐了近百個紅衣大喇嘛,皆在念著《大日經》,藏誦經聲聽去既晦澀又神祕。李雲道環視一圈,徑直來到一個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老年喇嘛的面前,也不說話,這樣蹲在老年喇嘛的面前,如同欣賞風景一般看著老喇嘛臉的歲月痕跡。終於,一卷《大日經》結束,李雲道這纔有半生不熟的藏語問道︰「法師來這裏有何貴幹?」

    那老喇嘛緩緩睜眼,一雙老眼並出地清澈,透亮得如同新生不久的嬰孩。他注視著李雲道的雙眼,手結印瞬間九九八十一,有些手印復雜得連李雲道都沒能看清。良久,老喇嘛終於開口︰「奉帝洛巴之命,前來迎接教宗軌範法師。」老喇嘛聲音蒼涼而低沉,如同受盡了歲月的侵蝕與摧殘一般,但他的語調極為平和,彷彿蒼茫大地飄來的天外之音。

    帝巴洛是大師傅噶瑪拔希一脈的開創人,李雲道知道這一脈的喇嘛都自稱是帝巴洛弟子,噶舉派也的確是藏傳佛教最早採用轉世制度的一脈,軌範法師是大師傅的別稱,也是如今十力嘉措的法稱。

    李雲道嘆了口氣,微微皺眉︰「大師傅他……已經涅�?」

    那老喇嘛微微一笑道︰「軌範法師功德圓滿。」

    李雲道卻心嘆息︰「人死如燈滅,你再如何說什麼功德再圓滿,不還是在那不知名的荒山被禿鷲啄分了肉身?」

    那老喇嘛似乎猜到李雲道所想,伸出微顫的右手,四指結印,拇指印在李雲道的眉心,李雲道不知為何沒能躲開,竟硬生生被那老喇嘛的大手印印在眉心,老喇嘛唸了一段晦澀難懂的聲密經,最後再次微笑睜眼︰「曼殊室利法王子,阿� 甦唚取!br />

    老喇嘛最後說的是殊五字真言,等李雲道再想問些什麼,那老喇嘛已經閉眼不再理他。

    躲在村口圍牆旁的布爾漢見李雲道面無表情地回來,想問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還是李雲道回廟前吩咐他︰「給喇嘛們多備些囊餅,別的也不要多準備了,回藏區的路途遙遠,別吃壞了肚子。發動村裏的鄉親,費用我下山前會一起結算給你,到時候你再按數量分給各家吧。」

    布爾漢問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李雲道頭也沒回道︰「接十力的。」

    布爾漢一愣,隨即瞪大了眼楮,村裏的宗教信仰很復雜,信喇嘛教的也大有人在,早前聽人說,古廟裏的小喇嘛是靈童,是活佛,很多人都不信,但小喇嘛的天眼本領他們都是受益過的,有一些村民的眼,小師父如同這山裏的山神一般,如今那些外來的喇嘛要接走雪山裏的神,這讓布爾漢心如打翻了調料瓶一般五味雜陳。

    回到古廟,十力迎了出來,說道︰「三天後出發。」

    李雲道點了點頭,在廟前的大槐樹下坐了下來,跟少年喇嘛勾肩搭背︰「小時候抱著你在這樹下能睡一整夜,現在你都快要跟我一般高了。」

    十力笑笑說道︰「聽說宗門在很深的山裏。」

    李雲道撇嘴道︰「不想去的話,現在說還來得急,我不信你不想去,他們還敢搶人。來一個乾死一個,來兩個老子乾死一雙!」

    十力笑得兩眼眯成月牙兒,打量著難得孩子氣的雲道哥︰「可惜路途太遠了,不然你們還能經常來看看我。」

    李雲道不解道︰「當教宗又不是坐牢,難道他們還敢看著不讓你出來?你看大師傅這個教宗當得多灑脫,這甩手掌櫃一甩是百年!」

    十力托腮犯起了愁︰「聽說課業挺繁重的,不過如果我真的跟大師傅一樣,能十八歲修出大手印,那便好多了。不過,這一代的長老估計沒那麼好說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3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滾蛋吧,十力小喇嘛

    入夜,山風輕拂,古廟前的樹葉摩娑著發出沙沙的聲音。一條亮如玉帶的銀河高高地綴在星空裏,仿若神跡。樹頂,少年喇嘛橫臥在幾根結實的樹杈間,看著星空微微發怔。宇宙浩淼,佛法無邊,修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呢?他微微嘆了口氣,從懷掏出一根木簪,不是那種名貴的紫檀古木,而某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頭,木簪似乎用了很久了,有些舊,仔細看的話,面還用小篆寫著兩個字︰小蠻。這是在京城四合院臨別前,他軟磨硬泡才從小蠻那兒要來的,用的理由還是回去會天天替她念經長功德,好讓佛祖保佑張小蠻能早日繼承天師大統,小道姑反正是將信將疑,最後還是抗不住小喇嘛念經般的嘮叨,賞了這根平時隨意用來固定頭發的木簪。

    張小蠻的一頭烏黑長發很柔順,固定成發髻再插一根木簪,雖然跟天仙一脈的道骨仙風不搭邊,但是肯定算是精靈可愛。原本小道姑是愛扎發髻的,可是當某天晚看到洗完澡的蔡家大菩只順意地插了一根發簪,模樣說不出的清新動人,小道姑便了心,從那以後再也不披頭散發地瘋鬧了。但十力還是喜歡那個斜仰著腦袋凡事都要問個清楚的小道姑,但人都是要長大的,自己也會長大,小蠻也會。

    遠處的深山傳來陣陣野獸的吼嚎聲,打斷了他好不容易纔在腦構建出的某個小道姑長大後的形象,他微微嘆了口氣︰想什麼想呢?徒添煩惱耳。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他幽幽地說著,輕吟著那大雪原的詩︰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誤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穿著單衣的青年三兩下便爬到了樹頂,撇嘴道︰「實在不行,不要去做那個勞什子的噶舉派教宗了,一個二等活佛,放在清朝也不過是個三等活佛,不如跟著我在這塵世間吃香的喝辣的來得強」這廝絲毫沒有拐騙無知小朋友的罪惡感,相反坐在身邊的粗大樹杈,越說越起勁,「你想想,天天念經玩大手印有什麼意思?想吃個白麪饅頭估計都要跑老遠的山路,更別說看到女人了,我估計那宗門一屋子的喇嘛,等過幾年你到了青春期,沒準看到頭母豬都覺得是雙眼皮的美女。」

    小喇嘛咂咂嘴,很委屈地看著漫天繁星︰「手機總能用的吧?我要想你們了,給你們打電話。」

    那廝似乎生怕自己剛剛的誘惑還不夠,又恫嚇恐嚇道︰「你見過大雪山裏有人用手機嗎?毛線的信號都沒有,我問過你夭夭嫂子了,她每次進藏用的大多是衛星電話,手機信號這東西,在藏區不靠譜。」

    小喇嘛憂傷道︰「那實在不行,我……我給你們寫信。」

    「寫信?開什麼國際玩笑?你知道一封信從雪山裏出來到郵局得多久嗎?咱們這昆侖山大雪封山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進不得進,出不得出,誰還給你送信?」

    小喇嘛眼圈微紅︰「那……那……那我給你們念經。」

    這廝無良地揮揮手道︰「我們又不是超人,感受不到你的無線電經……」見小喇嘛真的有些傷感了,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這刁民這才嘆氣舉手投降,輕聲道,「說真的,這麼想跟著那些喇嘛回去?」遠處傳來陣陣狼嚎,氣氛似乎有些壓抑。

    小喇嘛擡頭,流著眼淚,很認真地看著李雲道,說道︰「一個人既可以深思熟慮地忠於自己的選擇,也可以不假思索地忠於自己的心。」

    李雲道順手便賞了小傢伙一記暴慄︰「他孃的,倉央嘉措的詩好像是我教你的吧?」

    小喇嘛捂著腦袋破涕為笑。

    李雲道終於也憂傷了起來,較了一個長度道︰「大師傅把你抱回來的時候,才這麼點大,人一帶回來,大師傅撒手不管了,我們幾個大男人哪有什麼帶孩子的經驗?一開始連給你喂什麼吃,我們都一愁莫展,後來村口的王寡婦看到我抱著你發愁,接過你去找隔壁的艾木爾大叔家剛剛生了老六的婆娘,據說那婆娘的奶水多得三個娃都吃不完。可那婆娘身長蝨子,我們生怕她傳染給你,第二天讓弓角進山抓了頭剛剛生了崽的母狼回來,要不然,那回你在山裏走丟,那狼王怎麼沒吃了你?那估摸著那狼王應該也是母狼的崽子,它在你身聞到了母狼的味道。你那會兒還尿牀,我和弓角、徽猷一人一天帶你睡,沒尿布,我們都是把自己的衣服剪開用沸水煮了給你當尿布,你以為你弓角哥真喜歡大冬天的赤著胳膊?那他孃的是真窮,捨不得買後來你開始學走路,學說話,走路的樣子越來越像大師傅,連說話也越來越神神叨叨,我們知道,完了,你這孩子估計要被老傢伙坑了。果不其然,唉,早知道這回不帶你回昆侖山了……」李雲道也知道,自己說不帶十力回來這種孩子氣的話只是自欺欺人,算不回昆侖,那些死心眼的喇嘛絕對真敢萬裏迢迢地趕到京城四合院去迎他們的新任教宗,對于山下那些風餐露宿的喇嘛們來說,這世應該沒有什麼迎回教宗更需要事情了。

    李雲道說著,不禁自己的眼眶也微紅,見十力流眼淚不說話,狠狠心,一把幫十力抹乾眼淚︰「走走吧,這他孃的走是命啊」

    命運這東西,老天有時候早寫好了,算你身處絕境,但也許還真能踫到柳暗花明又一樹的機會。對於那頭差點兒被人宰了吃熊掌的白色棕熊來說,被捆著四肢擡下山後第二天又被那兩個怪的人類送山,這絕對算得是絕處逢生。白色棕熊也頗有靈性,被放開手腳後非但沒攻擊弓角和徽猷,相反匍匐在地良久,直到弓角和徽猷轉身下山,它輕吼一聲,重新返回它的領地王國。

    接下來的三天過得非常快,以至於李雲道覺得還沒顧得做好準備,那些年邁的老喇嘛便匍匐在村口的平地,反復而虔誠地行著五體投地大禮。領頭的正是那個曾跟李雲道對過話的老喇嘛,他應該是眾喇嘛裏年紀最長也是地位最高的一個,每次匍匐伏地,他都會用藏語呼一聲,身後成百千的喇嘛也跟著一起齊聲呼喊。聲音不大,但猶如莊嚴天天籟,隨著山風送進了山的那座古舊喇嘛廟。

    李雲道知道,時間到了。兄弟三人,每人都拎著給小喇嘛準備好的三個大包袱,裏面有肉乾,有山果,有面 。走出廟門時,卻看到十力正帶著王鳳駒守在大槐樹下看螞蟻爬家。還未會走路的王鳳駒學會了爬行,在寬敞的古廟門口,更是任他放開撒丫子,但最後他還是爬到了蹲在大槐樹下的十力嘉措身旁,親近地抱著十力的小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十力指著正在搬家的螞蟻,笑著輕撫鳳駒的腦袋︰「佛有十力,一知處非處智力,二知三世業報智力,三知諸禪解脫三昧智力,四知眾生下根之智力,五知種種解智力,六知種種界智力,七知一切至所道智力,八知天眼無礙智力,九知宿命無漏智力,十知永斷習氣智力。今授鳳駒你十力,來日待你蚍蜉撼樹。」

    鳳駒與十力格外親近,見十力起身要走,急著要哭,卻被蔡桃夭抱進了懷裏。十力欠身沖蔡桃夭一禮︰「嫂嫂記得多吃紅棗。」蔡家大菩薩何等聰慧,笑問道︰「下一個是女兒?」

    十力雙眼笑得眯成一條小縫︰「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正扮高深的小喇嘛被湊來的李大刁民賞了一記腦門,李雲道笑罵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教宗活佛,反正你是我弟弟,這輩子這腦門子我是拍定了。」說著,又晃了晃手裏的手拎箱,「這是一部衛星電話,費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瘋妞兒嫂子安排人你處理的。想我們了,來個電話。充電設施都在裏面,對了,裏面還有一個軍用的筆記本,別一天到晚地知道念經,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什麼壞事。」

    十力欣喜萬分,接過迷彩手拎箱雀躍問道︰「可以直接打你手機?」

    「可以」

    「也能找得到弓角哥和徽猷哥?」

    「可以」

    十力如同抱了真經般將那拎箱懷抱在懷裏︰「那好,那好。」

    山下喇嘛的呼聲越來越高,布爾漢已經來過兩趟,但他也知道小師父對於李雲道兄弟三人意味著什麼,也不敢催促,倒是讓村裏人做了幾大盒的 餅分發讓村外的喇嘛。

    「滾蛋吧。」李雲道在小喇嘛屁股輕輕踹了一腳,轉身不願再看緩緩下山的十力嘉措。

    小喇嘛含淚笑道︰「雲道哥,我走了。弓角哥,徽猷哥,嫂子們,我走了。小鳳駒,再見」

    小喇嘛緩緩下山,三步一回頭,那唯一不願送他下山的男子身影孤獨,朝陽下顯得有些佝僂和滄桑。

    不知過了多久,山下喇嘛的誦經聲漸弱,倔強得不肯下山送人的青年輕輕抹了抹眼角。

    身後傳來一聲輕嘆,那一笑傾城的女子輕聲道︰「想去去吧,何苦強忍著呢?」

    青年深吸一口氣,開始往山下瘋狂奔跑,身後女子連聲呼道︰「你慢點,注意安全。」

    坐在繡著繁復經的華蓋軟轎裏,被喇嘛視作無法師的孩子哭得像個淚人︰「雲道哥,弓角哥,徽猷哥……」

    山道,那倔強青年躍過無數山階,跑過村道時摔了一跤,起身再跑,過了村口,又摔了一跤,起身又跑。

    終於,他在山道彎處看到了已經到了盤山路的僧羣。

    山風吹過,吹起遍佈經的轎簾,轎子裏的孩子瞥見遠處山道的煢然身影,亦如當年抱著自己毅然下山般孤單而堅強。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3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古堡裏的老人

    海東青雙目威嚴,渾身雪白,連爪子也是隼之者的玉色,立在那青年的前臂,無神俊。紅袍青年微微揚臂,輕喝一聲,海東青再次如離弦之箭般沖入雲霄。

    「阿佛洛狄德,米諾斯大人有請。」這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白衣苦修士,他的白袍打著各色的補丁,如同其他的古修士一般,手執著一根象徵一心修行的修士棍,只是他手的修士棍通體黝黑,不似凡。提著這重達五十公斤的銅棍,也不知他是如何的崖,更不知道他是何時纔出現在這崖頂的。如同誰也不知道在歷史的長河米諾斯大人到底留下了多少歲月印記,誰也不知道這看不出年紀的白袍苦修士已經活了多久,但所有人都清楚,作為聖教碩果僅存的長老之一,米諾斯大人每每現身,所到之處必有四名年輕古修士相隨,這位赫拉克勒斯便是其四人的一位。

    紅袍男子似乎並不在乎白袍苦修士直呼其名,事實他也清楚,赫拉克勒斯有這樣的資格,否則如果換成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聖教苦修士敢如此直呼自己的名字,也許早被他一腳踹進了身前的萬丈懸崖。

    紅袍與白袍擦肩膀而過,兩人沒有任何交流,只是默默地順著徒壁凸出的岩石飛速下崖。誰都知道,當今聖教,教皇法力無力,教皇之下,裁決使阿佛洛狄德神勇無敵,從來沒有哪個被宣判過的異端能在裁決使大人面前支撐超過三息,這是天賦,也是自幼在教皇精心指導和栽培下艱辛付出的成果。如果說阿佛洛狄德的變態武力值來自於名師和後天的努力,那麼跟在他身後在徒壁懸崖沒有拉下半步的赫拉克勒斯便是完全的後天努力——這是苦修士的選擇,也是他們的命運。

    崖邊一處古堡依山傍水而建,易守難攻,佔盡了冷兵器時代的地理優勢。古堡由巨石砌建,呈對稱狀,灰白而斑駁的建築立面彷彿訴說著千百年間戰爭的硝煙與廝殺。古堡前的廣場原本空空蕩蕩,此時密密麻麻坐滿了白袍打補丁的苦修士,要知道這些古修士平時都散落在全世界各地,此刻盡同時匯聚在這座小島,不由得讓紅袍青年阿佛洛狄德微微皺眉——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盛況,算是教皇的登基大典也請不來這些只為了信仰而生存的苦修士。阿佛洛狄德敏銳地發現,那些頭發鬍子都是白色的老年苦修士白色的教袍袖口邊都繡著三道金紋。三道金紋意味著什麼?這是普通的聖教苦修士修行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榮譽,必須是那些為聖教的生存發展或教義的延生作出過突破性貢獻的苦修士才能獲得如此榮耀的金紋。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阿佛洛狄德默默地想著,但是他接過的良好教育告訴他凡事都不能將喜怒寫在臉,所以他只是默默地跟著赫拉克勒斯穿過那些閉目默唸教經的老少。

    古堡內燈光昏暗,潮濕的走廊壁掛著似乎是個世紀已經懸掛著的老式壁燈,赫拉克勒斯一言不發,進了古堡後便在前方帶路,古堡裏靜悄悄的,彷彿空無一人,只聽得到一前一後的兩人的腳步聲。古堡從外面看來並不大,但是阿佛洛狄德卻跟著赫拉克勒斯走了很久很久,終於來到一扇古舊的大門前。

    這是一扇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戰爭洗禮的木門,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木門的刀砍斧鑿的痕跡清晰可見。木門還有些莫名的斑痕,阿佛洛狄德卻知道,這是鮮血經過歷史的沉澱後留下的痕跡。苦修士赫拉克勒斯將手的修士棍擱在牆角,咬牙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推開這扇沉重的大門。木門徐徐張開,門後是一方天井,綠意盎然,鮮花怒放,與剛剛古堡走廊給人的壓抑和不見天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溫暖的陽光透過天井空的玻璃灑落在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天井裏,手持噴壺的白發老人佝僂著腰身,耐心地伺弄著幾盆名貴的鬱金香。

    「1636年,這棵價值三千荷蘭盾的鬱金香,可以交換八隻肥豬、四隻肥公牛、兩噸奶油、一千磅奶酪、一個銀制杯子、一包衣服、一張附有牀墊的牀外加一條船。」老人微笑著擰動手的噴壺,霧狀的水噴灑在名貴的鬱金香,「那時候,鬱金香的根球都是以ass為計量單位出售的,要知道那時候1ass才相當於現在的0.05克。」老人放下噴水壺,又拿起修花草的剪刀,仔細剪掉一株造型優雅的盆景岔枝,這才放下剪刀。

    苦修士赫拉克勒斯默默地端了一盆清水送到老人的面前,老人微笑說了聲「謝謝,你先去忙吧,我跟裁決使談一談」,苦修士沒有任何異義的躬身退出天井。

    「坐下聊」老人指著院的一方小凳,阿佛洛狄德點了點頭,卻沒有坐下,只是耐心地隨著老人的腳步在花叢綠葉走動。

    「米洛斯大人,看去你的心情很好。」長著一張東方面孔的阿佛洛狄德是個標準的美男子,面若桃花,算是放在女性羣體裏,他似乎也不會輸給那些當紅的明星模特分毫。但他的的確確是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男人,所有人質疑他性別的人都被他送入了聖教裁決司的監獄,對裁決使的不敬,是對神靈的最大的玷污。

    老人咧嘴,兩排牙齒已經缺了幾顆,但卻絲毫不有違觀感,相反所有見過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人,都會油然而生地對他產生諸多敬意——沒有米諾斯大人,沒有如今的聖教,哪怕是如今的教皇大人,見到米諾斯大人也要無恭敬地執弟子禮。「阿佛洛狄德,你也看得出我的心情很好?看來我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了。嗯,幾十年了,自從西德和東德之間柏林牆倒下之後,我沒有像今天這般高興過了。」老人很孩子氣地說道。

    「看來是踫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好事情了。」阿佛洛狄德冷靜地分析道。

    老人笑道︰「何止是百年難得一遇,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事情哪」老人沖神祕一笑,「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敢踏那個東方古國的領地嗎?」

    阿佛洛狄德微微一愣,這是他從來都未曾想到的——尊敬的米諾斯大人並不是不屑踏入那個國度,而是不敢,這應該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吧。

    似乎早猜到阿佛洛狄德的反應,米諾斯捻了捻長須,微笑道︰「那是一個很神的國度,燦爛明綿延下五千年,我們克里特的明還要早許多。你一定很好我害怕什麼吧,讓我來告訴你,我的孩子,在那個神祕的東方古國裏,有一個我曾經打賭輸給他的人,正是因為輸給了他,我才被迫發誓,只要他仍活在這世一日,我便終生不會再踏入國一步。」

    打賭輸了?這個理由更是出乎阿佛洛狄德的意料——被聖教視作瑰寶一般的米諾斯大人居然會因為一次無足輕重的賭局,近七十年沒有踏入過那個國家一步,這似乎有些兒戲,卻又令阿佛洛狄德無從反駁︰神的子民,都是要遵守自己的諾言的,如同他曾發誓要清除天下間所有異端一般。

    「你是不是很好我跟他打了一個什麼財?」米諾斯笑著問道。

    阿佛洛狄德笑了笑,點頭︰「大人,我真的很好,你究竟輸給了誰。」他在腦一個一個排除著答案,他知道那個古老的東方國度內存在一個半官方的神祕組織,經費由官方提供,但卻不完全受官方管轄,所有威脅到華夏民族的事情他們都可以管,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些人可以凌駕於國家機器甚至法律之,去解決一些在他們看來威脅到那個古老華夏民族生存的人或事。

    米諾斯一邊給一旁的觀葉植物噴水,一邊笑道︰「有一個名字,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人叫噶瑪拔希。」

    「噶瑪拔希?」阿佛洛狄德微微皺眉,他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陌生。

    「對,是他,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米諾斯似乎回想起了什麼,表情一時間竟變得豐富起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3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一個大玩笑

    阿佛洛狄德似乎並不想打斷老人的回憶,對於一個遠遠超過百歲的老人來說,回憶纔是他最為寶貴的財富。事實,米諾斯大人到底多大年紀了,這對整個聖教來說都是個迷,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是︰他至少曾經輔佐過五任教皇,擔任過六任教皇的啟蒙導師,當然也包括如今的教皇大人。

    過了許久,老人似乎才慢慢回過神,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年紀大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往的崢嶸,這種習慣並不好。」他在阿佛洛狄德身邊的鐵藝椅子坐了下來,緩緩道,「也許噶瑪拔希這個名字早被世人所淡忘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不是嗎?時間是像沙漠,無論我們自認為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麼樣的不可磨滅的印跡,時間的沙漠終歸將一切撫平,也終將被所有人遺忘。或許到某一天,連聖教的聖教徒也會忘記,這世還曾經有過一個叫米諾斯的糟老頭。」

    長著一張亞裔面孔面若桃花的阿佛洛狄德不由得微微皺眉,語氣真誠︰「無論時間的沙漠是如何的殘酷,聖教的任何一名教眾或教徒都不應該忘記您為聖教所作出的傑出貢獻。當然,任何一個膽敢說他忘記米諾斯這個人的傢伙,都將會被視作異端,也都必將會遭到神罰。這將寫入聖教裁決廳的成員守則裏,或許我會跟教皇大人建議,將這段話寫進聖教的教義。」

    米諾斯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在我回歸天神的懷抱後,只願他們不要將我的屍體挖出來當眾鞭屍體我心滿意足了。」

    阿佛洛狄德沒有說話,聖教權力高層間的鬥爭是極為復雜的,教皇大人有自己的嫡系部眾,長老們三五成羣的自成體系,自己這個裁決使也是獨來獨往,更不用說這位德高望重的六朝重臣米諾斯大人了。他知道,米諾斯年輕的時候曾經很激進,也得罪過諸多勢力,到現在為止,想取下這顆花白頭發的腦袋的人也還是不在少數,其不乏一些身居高位的大長老,加如今的教皇陛下,對於自己這位啟蒙老師的態度都是相當曖昧的,據說教皇陛下已經近十年沒有召見過這位曾經為了聖教大業而嘔心瀝血的老人。

    米諾斯並沒有在意年輕裁決使的沉默,似乎早將一切看得很淡,風輕雲淡地給阿佛洛狄德倒了一杯咖啡。咖啡杯裏香氣四溢,很明顯用來煮這壺咖啡的咖啡豆並非凡,不過想想阿佛洛狄德也釋然,門外廣場那麼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苦修士,帶一些難得一見的咖啡豆來覲見自己的精神導師,似乎也這無可厚非。可是,他還沒能想明白,這位在聖教的地位幾乎都快要凌駕於教皇之的老人,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而古堡門前廣場的那些苦修士,又是為何會在今日雲集在這裏。

    米諾斯彷彿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笑著輕抿著咖啡︰「放心,我的孩子,喊你來是因為我想找人聊聊天。你知道的,年紀大了,人也變成愈發� 鋁似鵠矗 敢 桓鱸 賢紛有踹兜娜艘丫 歡嗔耍 閎詞瞧渲 弧!br />

    「能得米諾斯大人召見,是阿佛洛狄德的榮幸」他由衷地說道,「事實我也有一些困惑,想聽聽您的建議。」

    米諾斯笑著點了點頭︰「孩子,先說說你的困惑。」

    「不,我還是聆聽您的教誨吧。」阿佛洛狄德堅定道。

    米諾斯笑著擺了擺手︰「什麼教誨不教誨,我更願意拉孩子們來聊聊家常。這杯咖啡感覺如何?」

    阿佛洛狄德由衷贊道︰「味道很特別,有種說不出的香味。」

    米諾斯神祕兮兮道︰「知道嗎,這可是一等一的貓屎咖啡,吃下去和拉出來那些咖啡豆的,都是純血種的英國藍貓。」

    阿佛洛狄德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位老大人是不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反正如果是普通人這般對自己,他是一定要讓對方送進裁決廳的,不過似乎他從米諾斯大人身感覺不出任何一丁點的惡意,相反只是有些返老還童的惡趣味。果然,見他停下不喝咖啡了,老人樂呵呵笑了起來,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得意洋洋地抿了兩大口咖啡。阿佛洛狄德有些啞然,這還是那個被聖教所有人視為精神頂樑柱的長老米諾斯大人嗎?

    米諾斯終於放下咖啡杯,面色微正道︰「好了,不開玩笑了,言歸正傳。」

    阿佛洛狄德也放下咖啡杯,微笑看向這位高深莫測得有些神祕的老人︰「洗耳恭聽。」

    「剛剛說到那個虔誠的佛教徒,我跟他打了一個賭。至於賭局是什麼,現在應該不重要了,總之我輸了,所以從那時候起,我便再也沒有踏入過那個國家半步。現在,雖然他已經死了,不,用他們佛教的話來說,他是涅�了。在古老的東方,還有一種神話的生物,叫作鳳凰,又叫不死鳥,據說這種動物擁有不死之身,每一次死亡後又再度重生,稱之為涅�。我研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佛經,可是我還是沒能弄明白這個涅�到底是不是意味著重生。不過根據他們的教義所述,噶瑪拔希死後會以另外一個孩子的身份重生。遠涉東亞修行的同仁送回來消息,說是他們的新教宗已經產生了,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

    阿佛洛狄德點了點頭道︰「那麼,尊敬的米諾斯大人,您是希望我把那個十歲的孩子送進裁決廳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包含任何一丁點感情,對他來說,只要是被判定為異端的,無論男女老少,皆應被裁決。

    老人捻著白須,微笑搖頭︰「不,不是那樣的,我的孩子,天神是愛世人的,無論是教眾教徒,還是你眼的異端,他們都是天神的子民。」

    阿佛洛狄德微微皺眉,如果眼前的老人不是米諾斯大人,或者換成一個普通的長老,沖這句話,他也要將對方的腦袋擰下來送到裁決廳內以警戒後人,可是眼前的老人是擁有無智慧的米諾斯大人,所有人都知道,米諾斯大人是不會犯錯的,連聖教的教義都是米諾斯大人修訂的,誰還有資格去質疑他說的話?

    對於阿佛洛狄德的不滿,米諾斯似乎並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接著道︰「我的孩子,有句話你一定要牢記著︰這個宇宙很大,這個世界也很妙,你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

    阿佛洛狄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默默地看著咖啡杯裏的褐色液體,陽光透過天井空的玻璃灑落在咖啡杯旁的湯匙,閃耀著迷人的光澤。這真的是米諾斯大人嗎?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身邊的老人,無論是外貌形態還是氣質語氣,無一不證明著這位向自己傳達異端思想的老人,實實在在的是聖教當神話一般的存在。他知道,從世紀二十年代開始,這位傳說的老人幾乎左右了全世界的大事,經濟危機,二次大戰,導彈危機,越南戰爭,海灣戰爭,金融危機……這一切的一切背後,無一沒有這位老人的身影。

    「先不說這個了,那個十歲的孩子,你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會去找他。你的目標是他們三個。」老人從早已經準備好的件袋裏找出了三張照片,先遞給他第一張,「這是噶瑪拔希的大弟子,國軍人。」

    阿佛洛狄德看了一眼照片,照片是一個笑容憨傻的國男子,他只點了點頭,並不以為意。

    老人又將第二張照片遞給他︰「這是噶瑪拔希的三弟子,國的一名公務員。」

    阿佛洛狄德臉的表情這才精彩了一些︰「我知道這個人。」

    老人似乎早猜到了他會如此反應,點頭微笑道︰「這兩個人的背景都不一般,跟華夏的高層有著血緣關系,所以會較棘手。」

    阿佛洛狄德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將這些所謂的困難放在眼裏,事實這些年經他的手裁決的異端,很多人的身份、地位、手腕,都遠遠在這兩個人之。

    老人微微嘆了口氣,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終於緩緩將第三張照片遞給他。

    阿佛洛狄德微笑著接過照片,但翻開照片的那一剎那,笑容卻瞬間凝結。

    他狐疑地看向老人,老人嘆氣道︰「這是噶瑪拔希的二弟子,一名國間諜。」

    阿佛洛狄德皺眉道︰「大人,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老人搖頭︰「這是個迷,需要你自己去解開。」

    阿佛洛狄德看著那張照片,那張面若桃花的亞裔面孔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這是天神跟自己開的一個大玩笑嗎?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4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二哥的同胞兄弟

    「弓角,真的要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守孝兩年?」知道弓角的這個決定後,李雲道一點兒都不覺得怪,「老陳家的那位能同意?」

    憨厚的大塊頭笑了笑︰「不知道。」他是個很實誠的青年,但卻大智若愚,陳家內部的蕭牆之爭,他打心眼裏不想參與,尤其是在經歷被特戰隊生死兄弟的背叛後,所有的黨伐之爭他都想敬而遠之。

    「不報仇了?」徽猷本不愛說話,但經常在關鍵時刻一針見血。他的性格本與弓角大相徑庭,下山後的境遇也與大哥完全不同,弓角所處的是一個相對純真的環境,除了訓練和殺敵後,頂多是被陳苦草騷擾,但徽猷作為曾經的總參二部經心培養的特工精英,他面臨的爾虞我詐的環境要弓角的處境復雜得多,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或許更崇尚荊軻刺秦的快意恩仇和俠義精神,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提及報仇二字,大塊頭臉的笑容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穆︰「不敢是誰,他都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兩年後,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來。」

    李雲道微微嘆了口氣,往古廟門前的方向看了一眼——陽光下,蔡桃夭在整理行李,陳苦草正逗弄著懷裏的王鳳駒,看得出來,這個對弓角死心踏地的姑娘很喜歡孩子,而且從她時不時飄過來的視線來看,這姑娘應該早做好了為李弓角生孩子的打算。「在這兒靜一靜也好」李雲道倒是沒勸他,因為李弓角被陳家帶回北京後,在短短兩個月內已經跟京城兩位二世祖發生過沖突,結果當然是兩位二世祖被收拾得哭爹喊娘,雖然弓角自己毫發無損,但陳家也是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才平息了兩家老人的怒火。原本陳家內部已經有相當一些人看弓角不順眼,認為他搶了陳家原應分配給自己一脈的政治資源,如果再加那些魑魅魍魎的外力作用,李雲道不知道在極度壓抑憤怒的狀態下,李弓角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短時間內讓弓角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山住些日子,避一避風頭,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苦草嫂子呢?她不回部隊了?」李雲道知道,陳苦草如今在弓角身邊扮演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否則以弓角脾氣,在廣州的時候指不定早已經鬧出一番驚濤駭浪了。

    「她請了長病假。」弓角歉意地看著不遠處抱著王鳳駒唱著童謠的陳苦草,「我知道這個決定對苦草來說很不公平,但我真的想為大師父守孝。」碩大的腦袋默默地低了下去,這個一記貼山靠便能震死一株巨樹的漢子眼眶微紅——那個穿著破舊喇嘛袍的老人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他們,不打一聲招呼,也沒有留下一句遺言,用一種近乎絕情的方式,遠離了這個紛擾復雜的塵世。

    「不用太擔心」李雲道拍了拍大塊頭的肩膀,而後幾乎惡作劇般地蹂躪著弓角的板寸頭,「別娘們兒唧唧的,跟你的風格不搭」

    說著,轉而又去禍害李徽猷的發型,直到把李徽猷好不容易留長的頭發揉成雞窩狀,這才心滿意足地罷手,接著說道︰「你們看看,我是老三,我最小,娃兒都快半歲了,你們倆瞅瞅,當哥哥的得早些刷進度纔好。對了,老二你接下來又要去哪個國家?」

    徽猷點了點頭,似乎對李雲道的前半句話表示認可,而後道︰「英國。」

    李雲道有些詫異︰「跑去那兒幹啥?又出差?」李雲道知道,李徽猷如今像是一個拿著國家級殺人執照的官方殺手,什麼髒活累活都得幹,這次跑去英國又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子的性命要落在他手裏了。

    「不是工作,是私事。」徽猷微微吁了口氣,「紫衣曾短暫地支援過你在西湖的反恐行動,不過後來面讓阮小六負責所有的事情,而她去追蹤一個更重要的目標了。」他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照片是經過放大處理的,像素不是很高,但畫面的人物卻相當清晰。

    李雲道咧嘴笑道︰「你啥時候跑去海寧看錢塘潮了?怎麼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我那兒離海寧開車也不過幾個鐘頭。」

    李徽猷卻笑了笑道︰「這個人不是我。」

    李弓角和李雲道頓時兩眼瞪得渾圓︰小時候他們曾經以為兄弟仨是一個媽生的三胞胎兄弟,那會兒還經常埋怨老天爺為啥同一個肚子裏出來的會差距這麼大,後來才知道,三人都是老喇嘛收養的,於是便自認為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再後來,李雲道和李弓角先後與王、陳兩家認祖歸宗,只有徽猷一人,迄今為止還沒有找到自己家人。難道說這照片的男子,纔是李徽猷的親兄弟?照片的男子跟李徽猷實在是太像了,一樣地如女子一般嬌媚的臉蛋,一樣的俊美得像是從電影裏走出來的明星,但李雲道卻敏銳地發現,照片的男子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一種久居高位以後才會形成的居高臨下的氣場。

    「他是誰?」弓角很好,這世居然有跟徽猷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從小跟徽猷、雲道生活在一起,所以對這張臉蛋是否俊美並沒有什麼太具體的概念,但從這張照片他也能隱隱感覺得出,照片的青年一定跟二弟徽猷有血緣的關系,而且很可能是同卵雙胞胎。

    徽猷搖了搖頭︰「這個人隸屬於一直與我們對抗的一個神祕組織,而且從目前來看,他在神祕組織裏的地位相當高。」

    李雲道點頭道︰「這個組織自稱為聖教,是一個組織架構相當縝密的類宗教組織,這個組織很古老,而且卻與我們已知的每一種宗教都不一樣,他們的野心很大,他們的教旨據說是誓要控制全世界……」

    見李弓角和李徽猷均吃驚地看著自己,李雲道苦笑道︰「從姑甦開始,我在跟這個組織的外圍成員交手,後來到江寧,再到香港,哪怕是到西湖,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他們的影子。其實他們應該很早開始滲透進全球各國的政黨,從目前我蒐集到的情報來看,他們的觸角很早深入了韓國、美國等國家,我不知道究竟哪些人是這個組織的人,或許說他們能對哪些人產生影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組織幾乎掌控著這個世界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權力和資源。」

    李徽猷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說道︰「雲道,有件事我本來想確認了以後再告訴你,再我覺得既然你知道得我還多,我想也沒有再瞞你的必要。在調查聖教的過程,我發現除了我們,好像還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組織正在跟聖教處處為敵。」

    李雲道嘴角微微勾起,給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踫到過,其是不是有一個渾身散發著難聞體味的黑人?塊頭幾乎跟弓角不相下?」

    李徽猷點頭︰「對,那傢伙叫雷奧,曾經當過僱傭軍,是個相當難纏的角色。你踫到過他?」

    李雲道點頭,看向被陳苦草抱在懷裏的兒子王鳳駒︰「鳳駒出生的那天,南美人到醫院來尋仇,動靜鬧得很大,鳳駒出生後,曾經短暫地失蹤了一天,第二天送鳳駒回來的,一個叫莊孝禮的白人,還有一個是剛剛說的那個收雷奧的黑人,不過讓我真正好的,是他們背後的那個大老闆。」

    李徽猷道︰「我查了很久,但這個人很神祕,但他在全世界各地幫過很多人,這些人裏不乏東的王子和非洲曾經落難但如今又開始重新掌握的政客,這些人似乎對那位大老闆又敬又怕,我們想過很多辦法,但這個人始終像個神祕的影子,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他們杜撰出來的一個虛擬人物,用來掩人耳目的。」

    李弓角憨憨道︰「不管怎麼樣,這個人救過鳳駒的命,我想,他肯定是沒有惡意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大哥說得對。不過咱們有些扯遠了,二哥,你那位同胞兄弟,如果真是聖教的核心人物,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從目前我所接觸到的任何一名聖教的人,無論是外圍的還是正式的成員,做事無一不是不擇手段、兇狠毒辣,你要是隻身去英國追查他,還是小心為妙,或者乾脆帶紫衣嫂子,聽小六子說,紫衣嫂子的刀法和槍法雙絕啊」

    李徽猷笑了笑道︰「她有任務,跟新華社的人去了韓國。放心好了,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打不過我總還能跑的。」

    李雲道發現李徽猷的性格開始變得開朗起來,但原本性格爽朗憨厚的弓角眉目間卻總是纏繞著一絲難以排解的憂慮。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4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分離與重聚

    對於流水村的村民們來說,數百餘喇嘛上山迎教宗這種事情應該是他們這輩子踫到過的最隆重和最神聖的事情了。 十力嘉措被掛著繡經布簾的轎子擡下山的故事或許對於將採玉視作最大生活來源的山民們來說,跟可以用來點火擦屁股的廢報紙沒有太大的區別。蔡桃夭知道那些古籍孤本都是李雲道的命#根子,所以下山前一天,從附近的軍分區借來了一個班的兵力,用一輛運載卡車將廟裏那些文化傳承價值遠大於經濟利益的古籍孤本都運到了山下,又通過軍方的渠道將書冊送去了遠在京城的王家大院。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時,兄弟三人在流水村依依惜別。幾日前在這裏送走了那個他們視作親弟弟的孩子,幾日後感情深厚的三兄弟也  還是那句話,有事兒招呼一聲,你就是在天涯海角,我和大塊頭就是爬也要爬去找你!」

    兄弟之間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很多事情原本就是你知我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三兄弟各奔東西,弓角為老喇嘛守孝兩年,徽猷要從蘭州到香港再轉機去英國,李雲道還有小半個月的假期,盡管西湖那邊已經來過幾次電話,不是公安廳打來的,就是國安局確認一些情況,李雲道一一好脾氣地作答,但對提前結束假期回西湖這件事,他始終都沒有鬆口——拉著張凱鐘上大壩跟甄平談判的那晚,很多原先他想不通的事情在瞬間都想明白了——天大地大,誰他孃的也沒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家人大!

    從昆侖山自駕到青海,再到甘肅,領略了丹霞地貌這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後,又到了內蒙呼倫#貝爾大草原,在蒙古包裏感受著蒙古族的熱情豪邁的同時,李雲道一個人喝趴了整整一蒙古包的一十八名蒙古好漢。次日清晨,旭日東升,裝了兩大桶馬奶酒和肉乾後,李雲道便帶著蔡桃夭和阮鈺一起直奔那片北緯四十三度以北的黑土地。之前因為無意間發現了日本731部隊在大山裏的軍事基地,軍區的專家接手後第一時間就想疏散附近幾個依山而居村落,發動當地政府的力量,做了很多工作想讓這些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山民們搬到距離這裏百公里以外的縣城去。村民們的思想工作要比想象中的難做得多,世居此地的山民有不少都是當年的鄂倫春族,這輩子都早已經習慣了靠山吃山的生活,讓他們搬到縣城裏去,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當地政府也沒辦法,不過幸好軍區的專家隊伍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將地下軍事要塞的各個角落都摸了個透,確認沒有遺留的生化武器後也就作罷,不再要求山民們搬離,之前響應政府號召搬走的人一看這形勢,絕大多數也又全部搬了回來。

    蔡桃夭和阮鈺是頭一回踏上這片土地,但也都清楚這裏對於李雲道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下車時蔡桃夭抱著眨著大眼楮好奇打量這青山綠水的王鳳駒,阮鈺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蔡桃夭對王鳳駒小聲說,鳳駒啊,我們現在到外婆家了。阮鈺默默對腹中胎兒道,寶寶,這是爸爸的老家。

    越野車開到村口的時候,李德寶正和村裏的人商量在從村口到部隊駐扎地之間的地方建個小賣部。這幾年隨著部隊往這裏駐扎的人越來越多,村子裏聰明一點的家庭都先後奔了小康。老村長在村裏本就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李德寶腦子很活,一點就通,部隊進駐後,他就借著本地土產的優勢,一度承包了部隊的伙食,隨著部隊往這裏駐扎的人越來越多,村子裏人的腦子也開始活躍起來,跟部隊做生意的門道也越來越多。

    隔壁家拖著黃鼻涕的熊孩子二狗冷不丁地一路小跑過來︰「大伯,村口來了輛車,下車一男的,還帶著倆女的,到你家去了,老村長讓我來喊你回家!」

    李德寶一愣︰「是部隊的周連長?不對不對,部隊都是男的,沒女娃娃啊!」

    二狗吸了吸鼻涕,沒能吸乾淨,又擡手往袖子上一抹,傻笑說道︰「哦,對了,我聽那男的喊老村長舅舅。」

    「哎喲!」李德寶急呼一聲,連忙起身,「小賣部的事情回頭再說,敢情是我大兄弟回來了!」

    李德寶一路小跑,撩了簾子一進門,果然看到那張熟悉的年輕面孔,老爺子正坐在青年對面,笑得合不攏嘴。桌旁還有兩名女子,一個美若天仙,懷裏還抱著娃娃,另一個漂亮裏還帶著些英氣,不停地輕撫著小腹,看來也是有了身孕。

    「哎呀,我的大兄弟,可想死我了!」李德寶擁有山裏人的淳樸與熱情,上來就給了李雲道一個熱情的熊抱,「過年那陣子,我還跟我爹嘮叨,你這娃娃一走就是四五年,也沒個音訊。要不是虎子經常會打電話到鄉裏,說你們經常會關照他,我還以為你小子把你老舅和我這個大哥給忘了呢!」

    「哪能啊,血濃於水,我忘誰也不能忘了你們啊!」李雲道心中還是充滿歉意,本來應該多抽時間回來看看,但這幾年一直在外奔波,倒是冷落了母親這邊的親戚。

    「沒事沒事,知道你忙,虎子說你現在已經是公安局局長了,讓我好好看看,嗯,瘦了些,但更精神了!」李德寶本就比李雲道要大不少,言語間絲毫不掩飾對這位大表弟的憐惜。

    兩人寒暄了一陣子,蔡桃夭在一旁笑著給李德寶倒了杯水︰「大哥,坐下跟三兒聊吧!」

    李德寶一愣,看看李雲道,再看看蔡桃夭︰「這位是……」

    李雲道笑著道︰「難得回來一趟,太興奮了,都忘了介紹,哥,這是我夫人,蔡桃夭,懷裏的是我兒子,鳳駒。這是我媳婦兒,阮鈺,肚子裏還有一個,現在名字還沒起。」

    老村長老煙嘿嘿瞅著兩個姑娘不說話,他瞧這倆女娃是順瞅越順眼,尤其是蔡桃夭還給李雲道生了個大胖小子,這可是一等一的功臣,還有這小阮姑娘也很不賴,寬盆骨翹屁股,肯定也很能生養。而且剛剛雲道也介紹了,這倆姑娘可都是好出身啊,一個是將門之女,一個金融世家,一個是博士,一個金融家,而有他也看得出來,這倆女娃娃對自己這個外甥,可是死心踏地得很呢!老煙很開心,也很欣慰,開心的是這孩子沒忘了根,欣慰的是秋蘿的孩子不但娶了媳婦兒生了娃,而且還一娶就是倆。

    李德寶似乎並沒有覺得李雲道一口氣娶倆老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相反熱情地跟蔡桃夭和阮鈺打了招呼,便吩咐虎子他媽巧嬸殺雞做飯,晚上好跟大兄弟多喝上幾杯。

    巧嬸做了一桌子山裏的農家菜,都是在城裏不常能見到的野味,孕吐了一路的阮鈺一反常態地吃了兩碗米飯。飯後,女人和孩子們早早地就在巧嬸的安排下洗漱睡了,剩下三個爺們繼續就著剩菜喝酒聊天。李雲道將車上的所有馬奶酒都取了下來,聊了村裏這幾年的發展,聊了虎子的將來,也說了自己在西湖的發展狀況,老煙不太說話,基本都是李德寶在跟李雲道交流,看得出,李德寶這幾年思想解放得很迅速,為了村裏老小的生計,想了不少的好點子。

    五大缸馬奶酒喝完,老煙斜靠在炕上打起了呼嚕,李德寶也伏在桌子上睡得鼾聲震天,李雲道笑了笑,給老煙蓋上毛毯,又給李德寶披上了件衣服,這才獨自一人來到村間的小道上。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5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上墳

    山村裏很安靜,所以睡眠質量格外地高,清晨天色微亮,李雲道便被遠方駐扎軍隊的士兵們晨練的號子聲叫醒。一夜的休息便將一路自駕的疲憊一掃而空,推門見山,遠處士兵們「一二三四」的口令聲愈發清晰。

    「咋起這麼早?」勤勞能幹的巧嬸秉承了山裏女人的傳統,天沒亮便起來洗衣做飯,看到李雲道也起這麼早,明顯很些吃驚,「他大兄弟,再睡會吧,還早呢!是不是山上的新兵蛋#子把你吵醒了?一開始我們也不太習慣,不過這幾年下來,沒他們天天在山上嚷嚷反倒有些不太習慣了。部隊的紀律很嚴,那些當兵的看到老百姓可客氣了!」

    李雲道笑道︰「嫂子,虎子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說是想接著當兵,還是退伍參加工作?眼瞅著小傢伙也要二十出頭了吧?」

    巧嬸靦腆地笑了笑︰「我倒是聽他爹提過,說是部隊裏想留下也不是不行,聽說他們的首長對他很照顧,還要提拔他進什麼特戰隊,不過我覺得啊,當兵天天打仗,我這怪擔心的,要是能退了伍找份安穩點的工作就妥當了。再過兩年,給他說個媳婦,我和你大哥也就沒啥好擔心的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巧嬸說著說著,就開始想兒子了,偷偷轉過頭去抹了把眼淚,「你說這渾小子一走就是好幾年了,也不說回來看看。」

    李雲道笑了笑,勸慰道︰「嫂子,現在是和平年代,進特戰隊也沒什麼不好,不會真的天天打仗的,而且現在訓練,都是比較科學和合理的。話說回來,如果到時候真退伍了,虎子要是不想回山裏來,就讓他去找我吧!」

    巧嬸喜出望外,欣喜得有些侷促︰「他大兄弟,這怎麼好意思,當初帶虎子出去也讓你費了那麼多心,現在連找工作也要……」

    李雲道笑著擺了擺手︰「嫂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虎子是您兒子,不也是我外甥嘛!」

    恰好西屋的門打開,蔡桃夭披著風衣走了出來,聽到兩人的對話,也笑著道︰「嫂子放心便是,虎子無論是繼續當兵還是找工作的事情,都包在我們身上,關鍵是看他自己的意願。」

    李雲道握住女子的柔荑,他知道虎子如今所在的是一支百戰之師,這支當年參加過平原戰役打過大勝仗的隊伍如今的主帥正是蔡家旁支的一位血親,只要蔡桃夭一個電話,別說是留下當兵提幹,就是送去軍校念個幾年回來接著提幹也不再話下。

    蔡桃夭彷彿知道李雲道的心事一般,微微一笑︰「我去叫瘋妞兒起來,你稍等我們一下,我們稍收拾一下,就帶你一起進山。」

    巧嬸笑著道︰「清明時我們剛去上過墳,前年山裏發過大水,把路沖沒了,待會兒讓德寶帶你們一起進山。」

    最近舟車功頓,再加上懷著身孕,阮鈺的精力消耗很大,昨晚頭一貼到枕頭便一覺睡到天亮,等蔡家大菩薩叫她起牀,還有些不情不願,但一聽說是要進山給婆婆上墳,阮家大瘋妞立刻精神一震。

    太陽還未露臉的時候,這支進山的隊伍便已經踏上了山間的小道。森林並沒有因為部隊的進駐而受到太大的影響,依然保持著幾年前鬱郁蔥蔥的樣子,只有其中一段山道被洪水沖來的幾株斷樹擋住了。幸好老煙對這片山林再熟悉不過了,帶著眾人繞了一圈,終於在晌午時分走過那條潺潺小溪,來到那個小土包前。正是接近初夏的時節,小土包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五顏六色,奼紫嫣紅,看上去格外漂亮。

    進了山以後,李雲道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照顧著身邊的女子,最後乾脆將王鳳駒接了過來自己抱在懷裏。此時坐在小土包前的斷木上,李雲道小聲對懷中的孩子道︰「鳳駒啊,在這裏住著的,是你的祖母,祖母就是爸爸的媽媽。」

    擺上巧嬸準備好的飯菜碗筷後,李雲道帶著鳳駒一起磕了幾記響頭︰「娘,兒子帶兩位兒媳婦兒和孫子來看您了!」

    一旁的老煙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老淚縱橫︰「妹子,你兒子出息了,你在泉下也該瞑目了。」

    李德寶默默除著墳頭上的雜草,只留下那些看上去很美的鮮花︰「我爸說,這是姑姑生前最喜歡的一種花,村裏人都叫它春秋花,因為這種花會在春天瘋狂地生長,在夏天枯萎,但又會在秋天復活,長勢比春天的時候還要迅猛。」

    蔡桃夭也磕了四記響頭,對著那墳包喃喃道︰「媽您放心,我會窮盡我這一生做一個好媳婦,也會用盡全部力量照顧好雲道和鳳駒。」

    阮瘋妞卻揉著肚子磕頭,在心中默唸道︰「婆婆啊婆婆,您一定要保佑我給你們老李家添個兒子啊,我嫁的可是李雲道,將來兒子也姓李呢!」

    一行人將最後的時間留給了這個心心念唸了三十年母親的青年,任由他一個人坐在墳頭旁,喃喃說著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娘,說實話,從那大橋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那江水真的很冷,冷得我連浮在水面呼吸都覺得困難。那些南美的殺手是真想要我的命啊,桃夭生鳳駒那天,他們又來了,那天晚上我真的又急又怕,萬一桃夭母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您說往後這日子還咋過啊?」

    「娘,這次我又犯一次渾,明明知道大壩下面全是炸藥,明明知道夭夭和鳳駒還在京城等著我回去,可我還是一個人就揪著那個殺人犯上了大壩。娘,那是幾千公斤的炸藥啊,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萬一真爆了,估計連我的骨頭渣子都找不著一片。娘,兒子這麼做是不是特別不稱職?娘,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有了夭夭和瘋妞,還不知道好好珍惜,可是娘您知道嗎,我一想到那大壩炸了以後會有幾十萬人遭殃,我心裏就堵得慌啊……」

    「娘,大師父死了,十力嘉措也被他們噶舉派的喇嘛接去深山裏當那個勞什子的教宗了,小蠻那丫頭也被接回龍虎山當什麼天師掌門了,大哥說他要為大師父守孝,可我知道他是下山後被那些狼心狗肺的傢伙弄傷心了,娘,弓角那麼憨厚實誠的漢子,一提起他那些犧牲的戰友就要哭鼻子,那些黑了心的傢伙倒是一個個活得自在,娘,等我騰出手了,一個一個去收拾他們!娘,二哥徽猷居然有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兄弟,可惜他那兄弟似乎跟咱們不是一路人,而且以後很可能跟我們唱對臺戲,您說以後真踫上了,我是殺還是不殺呢?」

    「娘,有人告訴我,那白眼兒狼可能還沒死,我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拉他來您墳上給您磕一年的響頭。要是他真的死在北非了,有機會我也會去一趟,如果能找到他的屍首更好,找回來,我就把他埋您身邊,任您天天打他罵他折磨他。要是找不著,我也會找出當年的真相,誰他孃的乾死了白眼兒狼,我就讓他陪葬。」

    山風輕撫,鳥兒翠鳴,蝴蝶翩飛,林間萬紫千紅,如此勝景,似乎也的確適合當初那個唱著山歌,蹦跳著行在林間的精靈般的女子,哪怕此時她早已經香消玉損,但她的靈魂和笑聲彷彿在這山林間從始至終都沒有消失過一般。

    李雲道坐在墳邊陪墳中的女人說話的時候,老煙便拉著兩個外甥媳婦開始嘮嘮叨叨。

    「這一晃就三十年了,連秋蘿的孩子都這麼大了,我也老了,不中用嘍,以前拿起獵槍,連瞄準都不用瞄準,一槍一隻麻雀,現在就是估計拿起槍,連端都端不穩喲。」

    李德寶拆臺道︰「爹,家裏的獵槍早讓鄉派出所給收走了。」他沖蔡桃夭和阮鈺笑了笑道,「不過我爹還真沒吹牛,他年輕的時候,當真是方圓幾百里地裏出了名的神槍手,自然災害那年,遠近好多村子裏都餓死過人,只有我們村子裏不但沒餓死人,還有富足的山味野貨可以接濟外村嫁進來的那些婆娘們的孃家。」

    阮鈺很興奮地點點頭道︰「雲道的槍法也很好,這是基因的作用吧。」

    老煙和李德寶都聽不懂什麼是基因,但聽說李雲道槍法也很好便愈發開心,在他們看來,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下山後李雲道變得話很少,阮鈺問蔡桃夭發生了什麼,蔡家大菩薩笑著搖頭說︰「給他一些時間,他不是那種一蹶不振的個性。」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5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戴大美女的煩惱

    戴紀菲是西湖本地人,也是浙北大學新聞專業的高材生,還沒畢業就一直在社報實習,畢業後便因表現突出而被留在了報社。盡管這兩年報社的營收越來越不景氣,但絲毫不影響這位當家小花旦的工作熱情,在報社其他人因為生存的壓力忙著自謀生路的時候,戴美女卻逆潮流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聞事業當中。從開始不起眼的社會新聞部小記者開始做起,而後在一次大型採訪報道中被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看中,調入時政新聞部,在近幾年的市兩會報道中表現搶眼,一躍成為時政部副主任,戴紀菲也很聰明,她知道自己的資源來自於政界,現在年紀輕輕,正是自己積累資源的大好時機,如果只當個副主任,窩在辦公室裏改改稿子,最後肯定是得不償失,所以她主動挑起時政部大梁,這幾年走得愈發順風順水,而時政部一把手也樂得有這麼一個不爭權不奪利而且搶著在一線幹活的好副手。

    平日裏的這個時候戴紀菲一般都在參加市領導的私人飯局,她情商很高,用漂亮女記者的身份跟很多市領導保持著良好的私人互動,所以那些將她視作朋友的市領導也樂於給她創造各種機會和牽線搭橋,晚上有重要飯局的時候,也不會將這個「懂事」的小丫頭叫上。今晚戴紀菲推掉了三個飯局,這才能定定心心地在辦公桌裏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使命。這是市委書記曲費清親自交待的任務,由不得戴紀菲不重視。她知道這位空降到西湖來當一把手的省委常委雖然平時看上去和藹可親,但工作起來可是出了名的一絲不苟。曲費清很欣賞自己,這一點戴紀菲很清楚,而且那位看到自己眸子裏總閃動著光芒的書記大祕紀處長也曾在無意間點撥過自己,接下來宣傳口子可能會有一場大洗牌。對於戴紀菲這樣的年輕人來說,洗牌便意味著有人會退位讓賢,這對於她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又將這篇下週一會刊登在《西湖日報》頭版頭條的文章重新檢查了一遍,將其中的個別遣詞造句又做了一些修改,但覺得標題還是不太滿意,蹙著秀眉想了一會兒,她靈機一動,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給紀靈巖。

    「紀大人,小女子求救!」她在嘆號後面加了一個溺水的卡通表情,看上去既可愛又俏皮。發完微信,她將手機放在一旁,仔細斟酌著自己剛剛擬好的標題,咀嚼了一陣子,覺得還不是那麼回事,乾脆拿出一張紙,一口氣寫了十個不同的標題,而後又一個一個地字斟句酌,但這十條標題又被她自己一一否定了。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紀靈巖。紀靈巖回復了一個鋼鐵俠從天而降的表情,緊接著,又發了幾個字︰誰敢為難咱們的女將軍?

    女將軍這個綽號其實是曲費清在一次內部飯局上給戴紀菲取的,意思是她的一支筆桿抵得上千軍萬馬,這話從市委書記口中說出,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褒揚了,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愛和認可,紀靈巖經常待在領導身邊,自然知道如何揣摩聖意,所以私下也會用「女將軍」這個綽號來跟戴紀菲開玩笑。

    「我這個女將軍都要淹沒在一堆標題裏了,剛剛否了十來個標題,要不,紀大筆桿,您給想一個?」

    「什麼文章?什麼主題?」紀靈巖問。

    「就是費書記囑咐的那篇關於市公安局副局長李雲道的報道。」戴紀菲一想起李雲道的態度就覺得有些納悶,人家生怕自己上不了媒體進不了主管領導的視線,這位李副局長倒好,採訪不配合不說,還一個勁兒地要求她能不能不實名報道,而且最好是能不報道就不報道。想想戴大美女就覺得這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不過她對李雲道的印象出奇地好,尤其是在聽完他那位女下屬夏初的描述,知道這位年紀的副局長為了辦案,過年都沒能回家陪老婆孩子,據說他的兒子才剛剛出生六個月。這次緝毒反恐行動她也從內參資料上找到了很多信息,當她看到李雲道為了白沙湖經濟開發區的百姓,不顧個人安危深夜拉著毒販在大壩上談判,單這份大無謂的精神,戴紀菲可以肯定在自己所接觸過的公務員裏,這是絕無僅有的。

    過了一會兒,紀靈巖發來一句話︰「怎麼樸實怎麼寫,一定要樸實到讓人覺得不想看。」

    戴大美女猛地一蹙眉︰什麼叫一定要樸實到讓人不想象?這是要發表到日報頭版上的文章,開什麼國際玩笑?但轉念一想,紀靈巖那人雖然愛跟自己開玩笑,但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尋開心,而且從紀靈巖主動給自己提供內參資料的舉動便能看得出來,紀靈巖跟那位李雲道副局長的私人關系應該很不錯。可為什麼他要在標題上起反作用嗎?新聞宣傳嘛,本來要的就是宣傳效果,要是起個假大空的標題,那還有什麼宣傳的作用?

    戴紀菲想了想,還是給紀靈巖回道︰「我的好大祕,這可是老大親自吩咐的事情,辦砸了可是要被擼帽子砸飯碗的,到時候我去你家蹭飯,你可別讓嫂夫人把我給趕出來啊!」

    紀靈巖回了一個大笑臉,又補了一句︰「蛋炒飯管飽。」

    戴紀菲見他沒個正形,便不再回復,剛放下手機,紀靈巖又發來一條微信︰「相信我,肯定不會出錯。」

    戴紀菲皺著眉仔細琢磨了一番︰難道說,曲書記改主意了?還是說,這個紀靈巖在給李雲道那傢伙賣人情?她覺得後一種可能性不大,畢竟李雲道一個公安局副局長面子還沒大到讓市委書記大祕抗命的地步吧!

    戴紀菲正躊躇之際,電話響了起來,市委祁副祕書長打來安排明天跟曲書記下縣裏視察的事情,等祁長春吩付完明天的重點安排,她靈機一動,帶著小姑娘調皮撒嬌的口吻說道︰「祁祕書長,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有件事兒想請領導您幫我把把關,您知道的,我年紀小,把握不準,擔心會在關鍵問題上出差錯,所以想請教請教老學長。」

    祁立春早年也是從浙北大學新聞系畢業的,讀完研究生後就留校當了老師,因為筆桿子出色才被調到市委辦,曾經給現任的某位國務院大員當過祕書,所以才一路從大學講師順風順水升到如今的實職副廳級。這位今年剛過五十歲的學院派幹部對自己這位學妹印象很好,戴紀菲能一路走到今天也離不開他的多方支持,所以經常會暗中指點一二,今天恰好跟幾個老同學多喝了幾杯,心情不錯,便樂呵呵道︰「哎喲,還有事情能難倒我們的女將軍,稀罕稀罕,來,說來聽聽呢!」

    戴紀菲將自己的困惑一說,祁立春這種在體制裏摸爬了大半輩子的官員倒也有些想不明白了,照理說,曲費清對紀靈巖是相當信任的,而且目前從方方面面反映的情況來看,紀靈巖絕對是曲費清的心腹大將,這次怎麼在宣傳市公安局政跡的事情上跟曲書記唱起了反調呢?事出異常必有妖,祁立春立刻意識到這裏面有問題,而且很可能問題是出在那位公安局副局長的身上。祁立春跟李雲道打過一兩次照面,相互之間都禮節性地進行了一些場面上的寒暄,並沒有什麼深入的交流,但他也從各個渠道聽到過各種於這位副局長的奇聞——說是奇聞,自然是有褒有貶,有說他勇敢敬業的,也有說他不近人情只懂查案辦案的,有說他劍走偏鋒的,也有說他做事不拘小節的,更有甚者說這位空降到西湖來的副局長居然一口氣娶了幾個老婆。祁立春覺得幾個老婆那種事情都是無稽之談,但他對這位年輕副局長的能力還是相當認可的,至少從他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李雲道空降到西湖後先先後後幹了不少實事,之前的反恐,這次的緝毒加反恐,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和成績。他還聽說這位年輕的副局長在京城有著非同尋常的背景,這一點祁立春在電話裏問過自己的那位老領導,老領導諱莫如深,只說讓他不要跟李雲道唱對臺戲,但也不要走得太近。祁立春這麼聰明的人,立刻意識到李雲道應該是捲入了某種政治漩渦,上面那位老領導擔心他和李雲道走得太近而被拖進去,進而影響到自己。可是曲費清對李雲道毫不掩飾的欣賞,是真的出於對人才的珍惜,還是出於某種政治目的呢?這一點祁立春還猜不透。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6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吃癟的戴記者

    「這樣吧,小戴,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明天不是陪書記一起下縣裏去嗎?你把你的文章帶上,標題先不要擬,到時候你挑個領導心情好的時候,時機合適的話,把文章拿出來,給書記先看一看,然後讓書記親自起個標題。」祁立春不虧是在政壇混了大半輩子的高手,一招四兩撥千斤的招術直接把皮球踢給了曲費清自己。

    戴紀菲聞言頓時心中大定︰「謝謝祕書長,這個主意好,請書記起好標題,到時候直接登報。」

    放下電話,戴紀菲又將文稿校對了一遍,這才排好格式,將剛剛擬好的標題刪掉,用a4紙打印了出來,還不放心,又就著紙稿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進塑料文件夾裏,正準備將文件夾放進她的lv拎包裏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稿子還沒有給當事人審核。

    一般來說,涉及到各部委辦局的新聞稿,除特別重大的稿子直接給宣傳部領導或市委辦審閱外,尤其是這種人物事跡稿,按報社的要求是一定要給當事人覈查後才簽發的。戴紀菲是直接從市委書記那兒領的任務,直到剛才,她的思維還一直圍繞著書記在打轉,差點兒把作為一名記者最基礎的工作給忽略了——當事人不核實稿子,萬一哪句話產生了歧義,那麻煩就大了。

    戴紀菲翻了翻市裏新發的各部委辦局的通訊錄,裏面就有李雲道的手機,她想了想,拿桌上的辦公電話打了過去,可沒想到竟然是忙音。掛了電話,想了想,戴紀菲又給那邊在採訪中踫到的夏初打了個電話。

    「夏警官,你們李副局長怎麼不接電話?」

    「什麼?在休病假?曲書記給他特批了一個月的帶薪病假養病?」

    「那你有他在北京的聯系方式嗎?或者給個他家的固定電話也行,上次的採訪稿出來了,按社裏的要求,人物事跡稿是要給當事人覈查的。」

    「你也沒有?好吧,明天你幫我問問看,誰能聯繫上他,嗯,謝謝,再見!」

    掛了電話,戴紀菲不禁有些氣餒,看來這位公安局副局長比傳說中的還要劍走偏鋒。什麼人嘛,人家都是哭著喊著要上黨報,這位倒好,臨到關鍵時刻,居然跟自己玩失蹤。曲書記能給他批一個月的病假?嗯,騙誰啊?明兒見到曲書記,我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狀,這傢伙得得意忘形了,姑奶奶我一定要給你弄雙小腳穿穿,誰讓你總是不配合我的採訪呢?

    第二天,戴大美女跟著市委書記曲費清一行來到了千峯縣,在看完幾個國家級的科技研究所後,曲費清明顯心情很不錯,坐在豐田考斯特上跟千峯縣的縣委書記餘書安聊得很盡興。在中途休息眾人上洗手間的時候,戴紀菲趁機坐到閉目養神的曲費清的身邊︰「曲書記,我想佔用你一分鐘時間,不知道可不可以?」

    戴紀菲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性別優勢,在什麼時候該強勢,在什麼情況下應該表現出女孩子的柔弱,她幾乎是融會貫通。果然,曲費清睜眼看到楚楚可憐的戴美女,頓時笑道︰「是小戴啊,當然可以啦,對了,我正想問你呢,上次給你佈置的作業完成得怎麼樣了?」

    戴紀菲心中一樂,正愁睡覺沒枕頭,人家這不是眼巴巴地送了個枕頭上來︰「曲書記,我正想跟您匯報這件事呢!」

    「哦,有難度?」曲費清笑著看向戴紀菲,「不應該吧,你可是整個西湖新聞圈裏赫赫有名的女將軍啊,聽說你跑社會新聞那會兒,為了蹲守拍到地溝油加工廠的圖片,人家要打你,你差點兒把那家黑心工廠給燒了。我佈置的那道作業,可比蹲守地溝油加工廠要簡單多了!」

    戴紀菲從包裏拿出打印好的稿件︰「書記,紀菲幸不辱命,不過有個小小的請求……」

    「哦?」曲費清接過稿子,很認真地看了起來,「來,借支筆我用用!」

    戴紀菲連忙把自己的my進口鋼筆遞了過去,曲費清看了看那支粉色的鋼筆,笑著道︰「是個好牌子,不過我還是覺得咱們的國產貨英雄鋼筆又實惠又好用,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為什麼就喜歡用這些洋玩意兒!」

    戴紀菲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書記,這不是因為我年輕嘛,年輕的時候,就該把所有能犯的錯都犯一遍,這樣等我到了您這個高度,也能天天支持用國貨了!」

    曲費清笑了笑,接著道︰「你剛剛說有個要求,說吧!」

    「不不不,曲書記,不是要求,是小小的請求!」戴紀菲誠懇道。

    「說吧,你個鬼丫頭,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曲費清似乎很享受跟年輕人交流的瞬間,這讓這位接近六十歲的省委常委彷彿看到了自己在國外讀書的女兒。

    「文章我寫好了,但標題我起了十幾個,全都被我自己否掉了,所以想請書記您給起個標題。另外……另外……」

    「另外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戴紀菲心一橫,說道︰「另外,李雲道副局長對這次的報道工作非常不配合,採訪時就不配合,幸好我抓到了他的一個鐵桿下屬,才問出了很多細節。現在稿子好了,想找他覈查細節,卻找不到他人,還撒謊說是您給他放了一個月的長假,休病假去了。」

    曲費清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怎麼,連你也搞不定咱們這位劍走偏鋒的公安局長?」

    看到曲費清大笑,戴紀菲便意識到自己給某人穿小鞋的計劃落空了,立刻嬌嗔道︰「不是搞不定,而是人家根本不給我面對面搞定他的機會!」

    這時,紀靈巖靠了過來,笑著解釋道︰「書記,戴記者,我昨天跟李局長通過電話了,書記特批的假期到下個禮拜就結束了,所以他應該下週末就會回西湖。」

    戴紀菲兩眼瞪得渾圓,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紀靈巖︰「紀處長,書記真的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

    紀靈巖笑著聳聳肩,戴著老花眼鏡正在看文章的曲費清插道︰「是我特批的,誰要是敢大半夜拉著毒販上裝滿炸藥的大壩上跟恐怖份子談判,我給他放一年的帶薪長假。」

    戴紀菲吐了吐舌頭︰「原本是真的啊!」

    這時,曲費清擡起頭,摘下老花鏡︰「小戴,文筆寫得不錯,很生動,個別字眼我做了一些修改,不過事跡還不夠鮮活,需要再深入挖掘啊!。標題嘛,嗯,我就不多此一舉了,你跟靈巖商量著辦吧!」

    戴紀菲這回傻眼了,原本想按祁立春說的,耍個小聰明,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在了自己和紀靈巖的身上。

    中午是在縣委大院的食堂吃自助餐,紀靈巖拿著餐盤在戴紀菲身邊坐了下來︰「怎麼樣,戴大美女,有什麼需要小生服務的嗎?」

    戴紀菲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聲,便意興闌珊地對付著盤子裏的幾根青菜。

    「午餐就吃幾根青菜?下午還要跑好幾個地方,餓著肚子,你吃得消嗎?」紀靈巖好心提醒道。

    「紀處,我真的沒想明白,曲書記到底是想給李雲道做宣傳,還是不想?或者說,想換個什麼別的形式?」戴紀菲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

    「所以啊,你聽我昨天跟你說的肯定沒錯,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紀靈巖笑著往嘴裏送了根香腸。

    「紀處,聽你話裏話外的意思,你跟這個李雲道私交不錯,你說說看,這個人到底怎麼樣,我跟他就接觸過一回,還不是很愉快。你說奇不奇怪,別說他一個副局長,人家好多一把手局長聽說能在日報上露個臉,天天上趕著往我這兒跑,他倒好,開口便拒人於千里之外,現在更絕,直接跟我玩失蹤,紀處,你說他這個人討厭不討厭?」

    「雲道這傢伙啊,嗯,說可愛也可愛,但說討厭,有時候的確脾氣倔強得你想抽他。他就這脾氣,你別往心裏去。要說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說他是個好人吧,他偏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你都不知道,這傢伙手裏的人命沒有兩打也有起碼有一打半。但你說他是個壞人吧我,他偏偏又是犯罪份子的剋星!歸根結底,這是個很接地氣的傢伙,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你要真想採訪他,就得先跟他做朋友。他對朋友,那可真是沒話說,關鍵時刻兩肋插刀不說,你讓他把命拿出來他都肯!」

    「喲,我這倒還真是頭一回看到紀處長給一個人這麼高的評價!」戴紀菲有些不服氣。

    「高嗎?我覺得還低了啊!」紀靈巖認真地看著她,誠懇道,「你想想啊,大過年的不回家,就為了辦案,家裏還有剛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啊,換成是我我肯定辦不到。另外,你再仔細想想,讓你獨自一個人,在大半夜裏冒著大風大雨,帶一個變態殺人狂上白沙湖大壩,大壩下面還塞了那麼多炸藥,換成是你,你敢嗎?反正我是不敢的。」

    戴紀菲張了張嘴,沒有接著往下說,其實她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但她總覺得這裏有誇張的成份。

    「你是不是覺得誇張了?」紀靈巖壓低了聲音,「其實你瞭解的還不是全部,你不知道,在壩頂上,還發生過槍戰,李雲道一個人頂住了一羣恐怖份子,還開槍打死了一個,他手裏可是隻有一把警用手槍啊!當然,這些你都是不能寫進文章裏的,書記不也說了嘛,主要通過平時的一些小細節來反映。我給你提個建議,你最好跑一趟他們公安局刑偵支隊,問問他們對李雲道的印象,或許這樣會更加直觀一些,寫出的來的東西也許才能讓曲書記更滿意些!」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06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無冕之王的採訪

    第二天,戴紀菲早早地就來到了市公安局局長康與之的辦公室。康與之早就聽聞過這位在西湖市政界赫赫有名的戴大美女,之前在省廳跟她接觸得相對比較少,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跟一線時政記者交好的機會。

    「想採訪刑偵支隊的基層幹警?」康與之被她這個要求嚇了一跳,刑偵隊可不比別的條線,刑偵上的人要麼不出動,一出動必有大事發生,如果把他們的大頭照放到媒體上去,那以後他們還怎麼偽裝迷惑犯罪份子?康與之估計要真這麼幹了,兼任刑偵支隊長的副局長李雲道回來肯定得找自己拼命。

    戴紀菲看得出康與之有些猶豫,適時地將自己的部分底牌亮出︰「康局,我可是得了市委辦紀處長的指點才來找您的,您可千萬要幫我這個忙,要不然過幾天還拿不出一篇像樣的文章去曲書記那兒交作業,估計我也離下崗不遠了。」

    康與之這樣的人精哪能聽不出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既然戴紀菲打著市委曲書記的旗號,他也樂得騎驢順坡兒下︰「既然這樣,容我安排一下。」

    上午一上班,華山就埋頭在一堆文件裏,緝毒升格為反恐的行動暫時告一段落了,但無數的報告和文書工作撲面而來,尤其是在李雲道這個刑偵口子的當家人缺席的前提下,華山便又當爹又當媽,一時間被各種繁雜瑣事和會山會海折騰得夠嗆。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的時候,華山正頭疼一份交給省廳的報告該怎麼描述細節,所以拿起電話的時候很沒好氣地問道︰「誰啊?」

    「是我,康與之!」電話裏傳來康局長低沉的聲音。

    華山嚇了一跳,連忙坐直身子︰「康局,你找我?」

    「一大清早的,怎麼這麼大火氣?」康與之知道華山是局裏的老資格,開玩笑似地說道。

    「沒,康局,我這兒正在發愁一堆文書工作不知道怎麼處理。」華山連忙解釋道,「我這種人,讓我沖鋒陷陣肯定沒有二話,但坐在辦公室裏處理一堆文件,實在是強人所難啊!」

    「老華,有意見找你們頭兒訴苦去,誰讓你們攤上這麼一個甩手掌櫃呢!得了,言歸正傳,你放下手頭的事情,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重要任務交給你。」

    放下電話,華山就犯起了嘀咕︰最近沒發生啥事情啊,甄平母子一死,整個西湖的新型毒品便斷了源頭,市局這回殺雞儆猴對戚家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這段日子,戚家也安靜得很,所以沒道理在這個時候讓老康抓到什麼把柄啊。

    等進了康與之辦公室,華山卻看到一位美貌的知性女子坐在康與之的對面,更覺得奇怪,可是等康與之一介紹,華山便心中恍然,原來是日報的時政新聞記者,怪不得老康對人家這麼客氣,之前還以為是老康的某個小情人……

    「什麼?想採訪我們刑偵支隊?」華山的反應比康與之還要更激烈,「康局,我們刑偵隊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辦案子的,把大夥兒弄到媒體上去,不太合適吧?回頭李局回來,我不死也要掉層皮啊!」

    戴紀菲連忙道︰「華隊長,我其實就是想從你們這兒瞭解一些關於你們李局長的事情,各種生活細節,工作態度,只要能正面反映你們李雲道局長身先士卒,不怕困難,勇往直前的事跡和素材,都在我搜集的範圍內。」

    華山一聽不是要採訪刑偵隊的人,頓時鬆了口氣,但是轉念想到李雲道對媒體宣傳一貫的態度,頓時又犯愁起來︰「康局,您又不是不知道李局這人喜歡低調,凡事都不愛聲張,我要是讓戴記者在隊裏採訪一圈,回頭等頭兒回來,我還是得被扒層皮啊!」

    康與之有些面子掛不住了,在外人的面前自己的一個小小指令都貫徹不下去,這不是讓外人看自己笑話嗎?康與之的臉色微沉︰「這是市委曲書記安排給日報的政治任務,我們必須全力配合,能完成就完成,不能完成創造條件也要把它完成。就這樣,這是命令,李雲道回來如果有異義,讓他來找我。」

    帶著戴紀菲從康與之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時候,華山一臉鬱悶,這種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的處境並不好受——老康與李局之間的戰爭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結束,只就因為前段時間外部矛盾暫時性地掩蓋了內部矛盾,兩人短期內取得了一致對外的共識,現在犯罪份子伏法了,風平浪靜了,兩人之間的爭鬥又將逐漸白熾化。

    「華隊,不好意思,害你被康局長數落了。」戴紀菲楚楚可憐地跟在華山身後,她身材嬌小,需要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才能跟上華山的步伐。

    華山嘆了口氣,擺擺手︰「這也不能怪你,哪個單位還沒點這種破事兒?」

    戴紀菲聽出華山話裏有話,但也不便於明問,但見華山帶著他要出一號大樓,好奇道︰「你們不在這兒辦公?」

    華山點頭道︰「刑偵有自己的刑偵樓,我們那兒加班比較多,屬於異類。」

    戴紀菲笑著道︰「誰讓你們有個大過年的也不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分管副局長呢?」

    華山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道︰「我們頭兒纔是最辛苦的。」

    「哦?怎麼說?他一個副局長,難不成什麼事兒都沖在最前頭?」戴紀菲像閑聊一樣問道。

    「你是想問我們頭兒是不是事必躬親吧?」華山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也是第一次看到像我們頭兒這樣的警察。嗯,或者說,是一個風格比較不太一樣的領導。就拿辦公室來說吧,他是副局長,多少人都把能搬進一號樓的行政樓層辦公視作畢生的夢想,可是我們頭兒卻不樂意待在他的辦公室,他就喜歡在刑偵樓裏跟我們大傢伙泡在一起,他說這樣有事情溝通起來更方便,一號樓他平時也只有開會和找其他局領導協調溝通事情的時候,他才會來,其餘的時間,他要麼在老公安局辦公點的緝毒隊那邊,要麼就在我們刑偵樓裏。」

    「哦?他在這層也有辦公室?」

    「有,呶,就是這一間。」華山指著其中一間掛著副局長門牌的辦公室,輕輕推開,果然是一間辦公設施齊全,但一看就知道沒人用的辦公室。

    「走,帶我去你們刑偵樓看看。」

    華山冷不丁地停下腳步,戴紀菲沒能剎住,一頭撞在華山的背上。

    戴紀菲正皺眉想問個究竟時,卻看到華山很認真地看自己。

    「華隊,怎麼了?」

    「戴記者,在去刑偵隊之前,我想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戴紀菲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採訪過那麼多部委辦局,跟公安也不是頭一回打交道,原來的老局長朱子胥就很好說話,怎麼現在這公安口子的人要麼就是不配合,要麼就是講條件呢?「說吧!」現在採訪線索控制在別人手裏,戴紀菲覺得自己必須暫時先低下高貴的頭顱,等完成任務了,看姑奶奶我怎麼收拾你們這羣粗野的傢伙。

    華山想了想道︰「你的稿子在發出來之前,一定要給我們局裏審核一遍。」

    戴紀菲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這個沒問題,本來我們也是要跟相關單位核實信息細節的嘛。華隊長,我覺得你對我們新聞工作者有偏見。」

    華山連忙擺手︰「我可不敢對你們這些無冕之王有什麼偏見,只是我們頭兒的脾氣很獨特,我建議你稿子寫好以後,最好能給我們頭兒看一遍,否則到時候出了問題肯定是我背這個黑鍋。」

    戴紀菲又氣又好笑︰「華隊,我又不是來給你們寫負面#報道的,我是來宣傳你們市公安局的工作成績的,只不過選了你們李雲道副局長這個切入口而已,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華山搖了搖頭︰「是不是大驚小怪,你以後就知道了。走吧,前面就是我們的刑偵樓。」華山指著前方的小樓道,「我們頭兒的辦公室就在我們隔壁。」

    「我能去他辦公室看看嗎?」

    華山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進去可以,但不能動任何一樣東西,我們頭兒的記憶特別好,你動過任何一樣東西他都會察覺,另外不許拍照,能拍照的地方我會告訴你。」

    原本華山想讓小叮鐺來接待這位無冕之王,但他擔心戴紀菲又出妖蛾子,所以堅持本次採訪全程陪同。

    「這就是我們李局的辦公室!」華山推開一道玻璃門,顯然是這是一個後隔出來的小房間,顯得有些狹窄,跟一號行政樓裏的寬敞明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辦公室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條,辦公桌上的東西很多,但卻絲毫不顯得凌亂,可見辦公室的主人是個工作生活極為律己的傢伙。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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