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5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英雄救美

    李雲道相信戰風雨的判斷,也相信自己的直覺,在戚家那晚擦肩而過,他就聞到了獨眼男子身上濃鬱的血腥味,同時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就彷彿在大山裏踫到離羣的惡狼般令他渾身不自在。介紹這個人時,戚小江言辭模稜兩可,只說是戚家的門客,早年受過老爺子的救命之恩,自告奮勇地當起了戚小伍的保鏢,替戚家默默守護著這位難得一見的小天才。

    「高手?何以見得?」木蘭花不解地看著戰風雨,坑蒙拐騙上他是行當,但論武力值,十個木蘭花也不一定幹得過一個戰風雨。

    戰風雨信心滿滿道︰「一是感覺,二是他走路的方式,三是他佔據的位置。我估計他練的應該是陝西一帶流傳甚廣的紅拳,紅拳炮錘裏有雞步龍爪一說,練之能強壯雙腿,這獨眼龍的腿力應該是我見過的習武者裏數一數二的。有機會的話,還真想跟他練練!」

    夏初翻了個白眼,但她知道戰風雨是個武癡,好不容易踫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自然躍躍欲試,不過她關注的要點是下毒之人︰「頭兒,這傢伙從頭到尾都沒有進入咖啡館,怎麼下的毒?不過這人是誰啊?」

    李雲道搖頭道︰「戚小涵的保鏢,估計應該是通緝犯,你待會兒對比一下數據庫,用面部細節比對,我估計他是隱姓埋名的,指不定是條大魚,不過下毒的應該不會是他,戚小涵剛剛也在咖啡館裏,他出現在門口倒是理所應當。夏初,你把視頻再播放一遍!」

    果然,這一次又有新的收獲︰獨眼男子居然扔下戚小涵,獨自一人離開了。

    戚小江說獨眼男是戚小涵的保鏢,作為保鏢是不應該擅離職守的,而且戚洪波對他有救命之恩,從江湖道義來說,他既然主動請纓負責戚小涵的安全,那麼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就將戚家五小姐扔在咖啡館裏不管不顧。

    「再放一遍!」李雲道對夏初道。

    這回,木蘭花開口了︰「頭兒,這獨眼龍好像尾隨著一個女人離開了,你看,這個女人從店裏出來,獨眼就跟了上去。」

    這是一個戴著棒球帽、身段玲瓏的女子,因為她故意將帽沿壓得很低,無論是店裏的監控還是外面的治安天眼,都看不清她的面容,而且就在咖啡店老闆端出蛋糕送來的時候,她與老闆擦肩而過。

    在咖啡店李雲道是背對著大門而坐的,所以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印象,但他現在可以判斷,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只是不知道她是那個下毒之人還是那個送紙條的好心人。

    「頭兒,我覺得你最近還是盡量少出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都聽說了,老康那晚的死狀相當恐怖。」木蘭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李雲道笑道︰「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夏初卻也難得地站在木蘭花的那一邊,勸道︰「頭兒,雖然我覺得木蘭這傢伙平日裏沒個正形,但今天這句話我倒覺得真說得有道理。」

    李雲道點了點頭︰「木蘭,你幫我查查那個咖啡館,別打草驚蛇。夏初,你幫我查所有的監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女人的去向。」

    戰風雨道︰「我這幾天迷上了圍棋,頭兒是高手,下班以後我想請頭兒教我兩手。」

    李雲道笑罵道︰「拍馬屁也拍得這麼生硬!」

    戰風雨張著大嘴嘿嘿笑道︰「頭兒你知道就行,我就是想貼身保護你一陣子,雖然我的身手不如天狼,但他這不是被國安招回去了嘛,我臨時充當一陣子你的保鏢吧。」

    李雲道卻搖了搖頭︰「保鏢就算了,不過你有個重要的任務。」

    戰風雨立刻站直了身子,行了一個警禮︰「時刻準備著!」

    「滾犢子,我這兒不興這一套!」李雲道笑著將一沓資料扔給戰風雨,「老康的案子你給我接著往下查,但只能暗中祕密進行,至於為什麼,以後我再告訴你原因。這一次我們面臨的對手不是普通的罪犯,甚至可以說比之前的恐怖份子都要危險,所以你們凡事一定要小心!你們先忙去,我想再去那家咖啡館摸摸情況!」

    咖啡館內,戚小涵的兩個同學總覺得對面的戚家五小姐總一幅心神不寧的樣子,其中一個胖胖的姑娘問道︰「小涵,你是不是生病了?」

    另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姑娘連連點頭︰「嗯嗯,小涵,你怎麼總在看外面,你還約了別人?」

    戚小涵咬著奶茶吸管,使勁搖頭道︰「沒事,你們等我一下,我出去透口氣。」

    走到咖啡店外,並沒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獨眼叔叔從上小學時就一直跟著自己,風雨無阻,就連她去美國參加童子軍夏令營,那獨眼叔叔也帶著帳篷就獨自一人住在離她們營地不遠的地方。他就像一把大傘,為孩童和少女時期的自己遮風擋雨,他在自己世界裏的時間,遠遠要超過父母。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保鏢,居然消失了。戚小涵不僅覺得反常,而且隱隱感到有股難以察覺的危機正悄然向自己靠近。

    她看了看四周,路上車水馬龍,但是藍天白雲下卻彷彿隱藏著一頭洪水猛獸。不遠處一根旗桿,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她立刻意識到那是市公安局。她沒有多想,撒腿就往市公安局的方向跑去。

    眼看著就要接近公安局大門了,一聲刺耳的急剎,一輛白色阿爾法猛地停在她的左前方,從車上跳下四名帶著面具的魁梧漢子。

    往公安局去的路被人堵死了,戚小涵見勢不妙,邊跑邊呼︰「救命啊,救命啊……」

    其中一名漢子的速度極快,三兩步便攆上了戚小涵,一隻胳膊勾住小姑娘的脖子,另一隻手上拿著一隻散發著藥味的手帕。

    「救……嗯……嗯……」小姑娘掙紮了兩下,聲音便越來越小,掙扎的程度也越來越弱。

    另外三人很快便趕了過來,四名壯漢配合,小姑娘因為哥羅芳的作用陷入昏迷,哪裏還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快,弄上車!」其中一人沖白色阿爾法招了招手,車子飛快倒退,又瞬間剎車,正停在四人的面前。

    「快走……哎喲!」其中一人慘叫一聲。

    「哇擦!」又有一人慘呼。

    「找死!哎喲!」第三人痛呼一聲。

    飛旋的三刃刀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那穿著警#服的青年手指間旋轉,一個照面的功夫,三人負傷,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們的衣褲,受傷的三人立刻意識到,被割破的都是動脈血管。

    「快走!」

    四人扔下戚小涵,竄進車內,汽車引擎轟鳴,揚長而去。

    李雲道一手抄住戚小涵,一手拿出手機︰「指揮中心,馬上攔截一輛白色的豐田阿爾法,車牌號是浙a……」

    打完電話,李雲道打量著斜靠在自己身上的小蘿莉,剛剛與歹徒的一番搏鬥掙扎,那幅厚瓶底一般的框架眼楮早就不知去向,露出了那張原本就精緻得如同精雕細琢一般的臉蛋。

    「120嗎?這裏是市公安局門口,麻煩派一輛救護車……」李雲道的電話還沒有打完,便覺得腦後一陣涼風襲來,下意識地身子一矮,堪堪躲過了一記重襲。

    「是你?」

    「是你!」

    兩人都愣在了當場,李雲道微微眯眼,對面男子的獨眼中也閃著一抹寒意。

    獨眼男子伸手︰「把五小姐交給我吧。」

    李雲道倒也沒有推讓,直接把戚小涵交給了獨眼,囑咐道︰「我叫了救護車,她應該是被哥羅芳迷暈了,我怕劑量太多,所以建議你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畢竟還年輕,傷了腦子就不好了。」

    獨眼男子似乎不太擅長說話,只說了謝謝兩個字,便橫抱起戚小涵,攔了一輛出租車,臨上車前,他突然回頭道︰「有人想殺你,我去跟蹤,但是跟丟了。」

    李雲道有些詫異,目送出租車逐漸遠去——獨眼男果然是去跟蹤那個女人了,可是真的是那個女人想殺自己嗎?

    入夜,戚家書房,一樣的寂靜,但氣氛卻比那天小不點被人綁架還要令人窒息。

    戚洪波的臉色平靜得可怕,只是那雙快要噴出火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

    盧真、宋世友、黑子三人垂手而立,目視腳尖,戚小江倒是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這個一向自詡要帶領戚家由黑洗白的青年居然有了想殺人的沖動。

    書房裏還有兩個人,都是向來不太會在這裏出來的。一個是如今已經是戚小江司機的凡青蛇,另一個則是戚小涵的保鏢獨眼大盜黃信仲。

    「黑子,讓小的們都動起來吧,前陣子小不點的事情看來還沒給足教訓。」

    「青蛇,三天時間,把人給我揪出來。」

    一道接一道指令,從這間古色古香的書房裏發出,很快便傳達到西湖城的各個角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6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不共戴天之仇

    戚小涵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淡粉色的天花板上燈光柔和,她想起身,卻發現腦袋昏沉沉的,四肢無力。(((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她突然想起,剛剛自己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有四名壯漢企圖綁架自己,自己拼命掙扎的時候,一個人用散發著藥味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在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自己這邊奔來……

    「小五醒了!」一個渾厚而熟悉的男低音,戚小涵順著聲音望去,果然是大哥戚小江,看樣子戚小江是一夜合眼,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一反常態地邋遢。見戚小涵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他臉上的擔憂之色才慢慢消散,快步走到牀邊,關切問道,「有沒有感覺哪兒不舒服?跟哥說,哥讓醫生給你再檢查一遍。」

    戚小涵微微搖頭︰「哥,我沒事,就是有點腦袋沉,沒力氣……」

    戚小江擡頭望向站在對面一身白大褂的老者︰「邱院長,我妹妹……」

    頭發花白的醫生看起來應該是醫院的權威,他點頭微笑道︰「各項數據都看過了,沒有問題,四肢無力和腦袋沉是過量使用麻醉藥後遺癥,等身體自然將麻醉成份排出後,就沒有問題了。」

    戚小江還不太放心,追問道︰「邱院長,會不會有其它的後遺癥?」

    邱院長搖頭笑道︰「放心,血液裏的哥羅芳濃度我們已經檢測過了,不會有問題的,再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待院長出去後,戚小涵才問道︰「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無論是父親還是大哥都不會輕易地就此罷休,小不點的事情已經讓戚家覺得被人觸了逆鱗,現在這些人的主意又打到自己的身上,以父親的脾氣,肯定要將西湖攪得人心惶惶才肯罷手。

    戚小江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別管了,以後看你還敢跟黃信仲玩捉迷藏!」

    戚小涵吐了吐舌頭︰「這一次是意外嘛,你們也別怪獨眼大叔,他一向都很盡忠職守的,這一次突然跑開,肯定有他的理由。」

    戚小江用手指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滿是寵溺︰「都這個時候了,想著幫別人開脫,先管好你自己吧!」知道妹妹出事後,戚小江異常憤怒,尤其是在知道當時保鏢黃信仲居然不在妹妹身邊的時候,他殺人的心都有了。但等那位默默守護戚家多年的獨眼大盜說明緣由時,戚小江也忍不住皺眉——有人想毒殺李雲道。

    哄妹妹睡著後,戚小江才走出病房,病房外的長凳上,獨眼大盜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抽煙?」戚小江問道。

    獨眼男子點了點頭,但猶豫了一下,又指了指過道里的禁煙標志。

    「去天台吧。」戚小江道,「這是有青蛇在,不會有問題。」

    凡青蛇沖獨眼男子點了點頭,獨眼男子這才起眼,跟上戚小江的步伐。

    拂曉時分,夜風清涼,忽明忽暗的兩個紅點在天台的護欄旁交替著,一團煙霧噴出,又很快消散在朦朧夜色裏。

    獨眼男子迎風而立,眺望著遠方黎明破曉中的城市,一言不發。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任由指縫間的煙頭燃燒殆盡,絲絲煙霧從他指間騰起,瞬間又飄散在夜深人靜的天台。

    良久,戚小江終於開口︰「是她嗎?」

    獨眼男子點頭︰「不是,只是有些相像。」

    戚小江皺眉︰「是她下毒想殺李雲道?」

    獨眼男子搖頭︰「還不能確定,但從她的確接觸過那塊蛋糕。」

    戚小江道︰「我聯系過李雲道,他說蛋糕裏的毒很可能就是康與之的死因。」他微微嘆了口氣,西湖的局勢越來越撲朔迷離,事情的發展似乎離他原先設想好的洗白計劃越來越遠,他覺得彷彿很多事情都偏離了原先的軌道,而自己偏偏還不清楚在這背後操縱一切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獨眼男子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今天大意了,險些釀成大禍!」他頓了頓,接著道,「幸好李雲道出現得及時……他的刀法很有意思……」

    戚小江只懂些拳腳功夫的皮毛,對刀法兩個字也並不上心,只是話鋒一轉,道︰「你看到綁匪了?」

    獨眼男子點頭︰「一輛豐田阿爾法,四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都戴著面具,手法跟之前擄走小不點的一樣專業。」

    戚小江狐疑道︰「不是已經死了一個,另一個偷渡去了越南,剩下一個至今下落不明,難道說是兩個還活著的賊心不死?」

    獨眼男子搖頭︰「他們沒那麼大的膽子,如果真有膽子,那晚就不會拔腿就跑了。」

    戚小江皺著眉,他的確有些茫然,郭威黨羽和水獺組織在李雲道的窮追猛打下先後分崩離析,如今的西湖幾乎是戚洪波一家獨大,不但如此,李雲道還替戚家做好了一件曼妙無比的嫁衣——競爭對手一倒,借著小不點被綁事件,戚家殺雞儆猴,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吃下了整個西湖地下世界大半的市場,尤其之前張士英、甄平夫婦名下的灰色產業,更是被盧真全盤接手。這幾日戚洪波正為調兵遷將一事大傷腦筋,場子是吃下來了,但一時間竟派不出那麼多人手。戚小江也清楚黑道的規矩,吃下場子不派人手掌控財政和業務大權,最後留給戚家的很可能也只是個空殼子。

    李雲道耐心等待了兩天,中間還讓夏初代表自己去醫院看望了戚小涵——畢竟人是自己救的,哪怕自己與她的父親分屬不同的立場,去醫院看看受害者也是人民警察應盡的義務。到第三天,法醫處處長林桃子帶著化驗報告主動登門。

    「不是毒藥,但殺人效果卻勝過普通毒藥。通過與康與之的胃液成份對比,我的確發現兩者之間有一種羥基化合物的成份是雷同的。提煉出純淨的化合物後,我用小白鼠又做了一次實驗,死法跟那天的基本相當,但是時間更快了。那天你如果把那塊蛋糕吃進肚子,你的死相會比那晚的康與之更難看。」林桃子不苟言笑,闡述事實時也不懂得如何委婉地與人溝通,她只知道自己需要讓事實的真相告訴李雲道,至於誰是兇手、又是如何下的毒,這些事情都跟她沒有太大的關系,否則這世上還要這羣光吃幹飯的刑警幹啥呢?她將化驗報告放在李雲道的辦公桌上,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林處長。」李雲道喊住了林桃子,笑著起身,「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李雲道的微笑向來很有感染力,至少會讓人覺得很真誠,但是這樣的笑容卻只換來林桃子的面若冰霜,她甚至微微皺眉︰「你還有什麼事?」

    李雲道指了指屋角的沙發︰「坐下聊。」

    林桃子掃了一眼沙發,面無表情道︰「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吧,處裏還有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

    「也行。」最近的相處,也讓李雲道瞭解了這位林處長的脾性——專業知識強得沒話說,但是為人處世卻令人不敢恭維,法醫處的幾名年輕小夥子最近都怨聲載道,為了不讓這位林處長更反感自己,李雲道盡量用平和通俗的方式說道,「我在一本古書裏看到過苗疆有一種異術叫苗蠱,大多是用活著的動物為引製成,但我一直認為那是中國傳統文化裏的裏說,有一種蠱叫噬心蠱,就是能讓人的心腐蝕得一干二淨,我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想起來應該跟我們面臨的案子有異曲同工之處。」

    林桃子瞪大了眼楮,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那段話出自一個被西湖日報贊譽為警察楷模的副局長之口。蠱毒之術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巫術,這跟妖魔鬼怪種種神怪傳說是一個道理,一個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長居然問自己這麼弱智的問題,簡直不可理喻!她瞪了李雲道一眼,連話也沒說一句,轉身便走出了這位副局長的辦公室,弄得站在原地的李雲道一臉莫名其妙。

    李雲道並非胡說八道,林桃子是用科學方法測出蛋糕裏的羥基化合物,但對方究竟是如何下毒的,李雲道至今都沒能弄清楚。咖啡店是個巴掌大的地方,大廳裏的監控裏可以查到這塊蛋糕從生產製作到上桌的整個過程,中間除了老闆送蛋糕上桌時與戴帽子的女子擦肩而過外,剩下的沒有任何破綻,除非年輕帥氣的咖啡店老闆就是那個下毒害人的兇手。但是木蘭花已經用三天時間查清了咖啡店年輕老闆的底細,西湖本地青年,愛好西方甜點,曾遊學意大利學習製作甜點,在意大利拿過甜點製作大獎,回國後便在這裏開了一處咖啡館,門面也是自己家的,屬於那種乾淨得不能再幹淨的有理想有追求的文藝青年。

    至於苗蠱,李雲道也只是偶然想起在山上曾經讀到過一本關於蠱術的古書,裏面提到三千里大山裏一種口口相傳的蠱術,有用動物也有用植物,效果功能不一,有害人的,也有治病的,李雲道覺得中華文明自古巫醫不分家,既然有噬心術,那麼換一個內髒器官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原本只是想跟林桃子探討一下,卻沒料到腦子一根筋的林處長反應如此之大。

    聽著林桃子  離開的腳步聲,李雲道不禁苦笑,不過他倒也不反感林桃子這種凡事都很認真的個性,至少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林桃子的意見還是相當權威的。

    既然是同一個人或同一個組織,殺了康與之後又想幹掉自己,那麼就要在自己與康與之身上找共性了,到底是誰跟西湖市公安局的局長、副局長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6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雲南姑娘

    她覺得也許是自己背叛山寨的事情觸怒了山裏的大神,才讓她失去了哥哥的庇護。直到現在,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晚哥哥像往常一樣告訴她,他要去執行一項任務。那段日子,她也早就習慣了哥哥出門執行任務的狀態,尤其是蔣家少爺放棄了讓哥哥取李雲道人頭的打算後,從姑甦回到京城,哥哥就變得越來越忙碌。哥哥每次出去都要做很充分的準備,那些武器都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每次回來的時候,哥哥也是精疲力盡,一說話不說便回房睡覺,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哥哥都會將早餐做好放在桌子上。她喜歡吃半生半熟的雞蛋,這個世上也只有哥哥才能把握好煎蛋的火候,哥哥說,城市裏管這種叫溫泉蛋。只是,那晚以後,她就再也沒吃到過那入口滑膩可口的溫泉蛋了。

    哥哥失蹤後,她開始瘋狂地尋找哥哥的蹤跡。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見到哥哥口中的蔣家少爺,在這個規則與大山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她只認識兩個人,一個是哥哥,另一個則是哥哥曾經的刺殺對象——李雲道。不知為何,她總有種預感,哥哥應該還沒死,如果哥哥沒死的話,那麼總有一天,他會出現在李雲道的身邊,取走那個山裏人的頭顱。接下來,李雲道到哪座城市,她便也會跟到哪座城市,像山裏狩獵的男人那樣,耐心地,一動不動地,守候著自己的獵物。

    「今天差一點被那個傢伙看到自己,據說他的記憶力很好,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所以我戴了帽子。不過還是大意了,從咖啡店出來,有個大叔一直在跟蹤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很害怕,所以躲進了商場才將他甩掉。這個大叔很可怕我,腳力比哥哥還好,幸虧我機智躲進了正在辦店慶活動的大商場。不過今天好像還有一件事情讓我很不開心,我好像感覺到了噬心蠱的氣息,可是那是熊家纔有的毒蠱呀,熊朗倫從來都不許寨子裏的族人輕易離開,熊家的人更不可能有機會帶著毒蠱離開苗寨了。嗯,一定是我自己的錯覺。萬能的山裏大神啊,保佑我盡快找到哥哥,我知道,他就在這座城市裏,嗯,我能感覺得到!」

    她輕輕地合上筆記本,將圓珠筆插在封面上,又拉開抽屜,將筆記本放回原處。這裏屋裏的燈才慢慢亮了起來,印照在她鵝蛋般的小臉蛋,她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託著下巴,無聊地玩著嗑牙齒的遊戲。她的牙很白,皮膚更白,脫下苗族服飾換上城裏姑娘的衣裳後,更顯得清新脫俗。又無聊地吐了吐口水泡泡,她才躺回小牀上,過了一會兒,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事情,從牀下的拿出一個固定在隔板上的紙包。

    這是是一個用報紙包起來的包裹,她一層一層展開後,裏面是六、七沓紙幣,看上去是一萬一沓,她突然嘆了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是得找份工作。」她今天出現在咖啡店其實是想去找工作的,她觀察李雲道好幾年,知道他極少會出現在這種咖啡廳,這裏離公安局又近,還有免費的電腦可以上網,做一個服務員她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應該綽綽有餘了,可是不偏不巧,李雲道居然在店裏出現了。這個意外把她嚇壞了,她下意識地就想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哥哥曾經想要這個男人的性命,所以她不自覺地有種負罪感。等發現自己被一個中年大叔攆上的時候,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她不知道中年大叔是誰,有沒有槍,哥哥說過,很多壞人都有槍——這裏的槍可比山寨裏的*獵槍要厲害得多,這一點她從哥哥家裏的電視裏已經學到了很多,她還要找到哥哥,可能不能把小命就這麼輕易地搭進去。於是她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忙不迭地逃回了自己好不容易纔租下來的地下室裏。

    地下室很潮濕,但對於在山寨裏住習慣了竹樓的她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麼,就是味道有點兒嗆人。她原本想得離李雲道那傢伙近一點,可是一打聽那裏的租房價格,嚇得山裏姑娘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哥哥留在家裏的錢在這五年裏已經被自己用掉了不少,現在渾身上下所有的錢加起來都在那個用報紙裹起來的紙包裏。這幾年一個人生活,她也吃了不少虧,不過吃一塹長一智,她現在已經知道把裝錢的包裹用膠帶粘在牀板的背面,不鑽進牀底下仔細地搜查,是發現不了的。

    「咚咚咚!」有人敲門。

    敲門聲驚得她從牀上立刻跳了起來,她警惕地從枕頭下抽出一把匕首,匕首握進手裏,這才令她心中多了一份安全感。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緊張地望著那扇糊著報紙的木門。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門外還是沒人說話。

    她將匕首握得更緊了,手汗讓刀柄摸起來有些滑膩,她也顧不上去擦了,只是緊張地望著那扇木門,彷彿那扇門一開便會撲進來一頭將自己一口吞掉的猛獸一般。

    「咚咚咚!」敲門聲第三次響起,不過這回外面有人說話了。「奇怪,明明看到小丫頭回來了呀,燈也亮著,怎麼沒人答應呢?」

    她終於鬆了口氣,敲門的是小旅館的那位善良而膽小的老闆。老闆夫婦都是西湖本地人,盡心而勤勉地經營著這家小旅館。老闆娘斤斤計較,小氣而刻薄,但老闆心地善良,卻經常被胖老闆娘拎著耳朵狠狠訓斥。不過這並不影響老闆私下偷偷地跟老闆娘作對,比如偶爾少收客人幾塊錢,切了西瓜也會請客人品嘗,時不時還會把煲好的湯分給住在地下室的雲南姑娘分享。

    老闆正欲回頭轉身的時候,安靜的木門突然敞開了,那長相甜美得像一朵鮮花的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門邊︰「叔叔,你有什麼事?」

    老闆手裏端著個茶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像做賊一樣看了看樓梯的方向,「中午煲好的湯,還熱著呢!你阿姨出去打麻將了,發現不了,快拿個碗倒出來。」

    姑娘連聲謝謝,送走了老闆,卻也沒有去喝碗中飄著油花的湯。他們寨子雖不是回民,卻有不吃豬肉的傳統,但老闆的好心她不想拒絕,尤其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哥哥說過,要做一個內心溫暖的人,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手有餘溫,便施於他人,面對他人的好意,也不要輕易拒絕,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溫暖交替,讓溫暖延續。

    距離小旅館不足兩公里的一處快捷連鎖酒店,一個留著類似清人長辮的肥碩漢子一隻腳套著拖鞋,另一隻腳擱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在腳趾間挫動著。靠門的地方站著一個青年男子,看到青年這般猥瑣模樣,微微皺眉。

    肥碩漢子嘿嘿笑著,將手指湊到鼻子邊聞了聞,表情似乎很享受,但看到門邊的青年一臉嫌棄的表情,抖了抖身子,笑呵呵道︰「放心,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這一次他運氣好,沒中我的噬心蠱,下一次就沒那麼便宜了。從寨子裏出來的時候,我還帶了一種更厲害的毒蠱,你等著看吧,他一定死得比前面那個還要慘!」肥碩漢子的

    門邊的青年很快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死。我們的合約裏,是兩個人都死於非命,熊先生,這一百萬不是這麼好掙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7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舉報信

    只有休假歸隊的李雲道一天比一天忙,尤其是在一把手局長空缺的形勢下,局裏大大小小的事務都快是李雲道說了算了。李雲道也很無奈,他並不想當這個刀架在脖子上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局長,但是老朱臨退休前把自己的一干兄弟委託給了李雲道,這些老兄弟現在事事唯李雲道馬首是瞻,之前局黨委會上還有康與之領餃的一小撮人跟自己唱反調,如今康與之在家中暴斃後,羣龍無首的狀態下誰也不想再跳出來跟李雲道作對,尤其是市裏流傳著某位主架上空蕩蕩的,只擺著些李雲道從刑偵那邊搬過來的資料。辦公桌大了許多,但仍舊整潔而有序,窗明幾淨的環境讓李雲道微微有些心神恍惚——從長江大橋上一躍而入滾滾長江的那個瞬間,何曾想過還有命能活到坐到這樣的辦公室裏?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李雲道的思路,他擡頭一看,頓時笑著站起身迎了上去︰「範書記,什麼風把你給吹到我這兒來了?」

    市局紀委書記範志宏手裏拿著一盆綠意蔥蔥的粉掌,進門後就放在空蕩蕩的花架上︰「我親自培育的,恭賀你喬遷之喜。」

    李雲道知道範志宏沒有別的愛好,平時就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也不客氣,笑著道︰「一盆怎麼夠,你家那麼多花草,總記很看重你啊,只是聽說東閣市長對提名你當這個一把手有不同看法。」

    對於這個消息,李雲道並不意外,嚴東閣是趙平安用來牽制曲費清的得力助手,而曲費清曾多次在公開或私下場合表示對李雲道的支持,很明顯李雲道已經無意中被貼上了曲派的標簽。

    在官場上,標簽就意味著隊伍,有標簽就意味著有人與自己同仇敵愾,而且沒有標簽,則像無根浮萍,就算眼下幹得再出色,在關鍵時刻也有可能被人一腳踢開。

    趙家跟自己的樑子是來西湖之前就已經定下的,趙平安這個局如何解,李雲道如今還沒有想到萬全之策,畢竟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一方封疆大吏,自己一個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長想記掰腕子,那無異於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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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書記的清晨

    小花目送曲費清上樓,開始按部就班地淘米,她算過時間了,現在才清晨五點半,到司機來接叔叔的時候,一定能讓他順心地吃完一頓早餐。想著想著,小花便哼起了家鄉的童謠,聲音不大,卻如天籟般悅耳,在房子裏回蕩,也飄進了樓上曲費清的書房裏。曲費清是學術派官員,之前曾是高校老師,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書。不過這些書分門別類地整理得相當有序,書脊上都注著只有主人能一眼看明白的記號。正看著一份白沙湖大壩的修整方案時,歌聲飄進了書房,曲費清微微一愣,乾脆起身打開書房的門,如此歌聲便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首歌是曲費清老家口耳相傳的民間歌謠,雖談不上膾炙人口,但也算是婦孺皆知,年幼的時候,祖母曾將這首歌當作搖籃曲唱給自己聽,後來等做了大學教授,回家鄉參加一次學術研討會,才知道歌詞的意思是少年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他站在書房門口,撫著門,不禁聽得有些陶醉——是啊,少年不知愁滋味,未知的未來總是美好而充滿希望的。可是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呢?想起這個問題,曲費清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如果照目前這樣的態勢走下去,自己離退二線應該不遠了。省裏有趙平安,市裏有嚴東閣,處處都有趙平安設置的禁錮,自己一腔改革到底的政治報負無從實施,現在看來,也許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他是一個老黨員,他很清楚,現在已經到了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任由那些人胡鬧下去,失去的已經不僅僅是民心了。

    他聽到樓下有人敲門,小花去開了門,咦了一聲,便聽到祕書紀靈巖的聲音。

    「小花,領導醒了沒?」紀靈巖將聲音壓得很輕,似乎生怕吵醒了誰,他也清楚,最近這段時間曲書記的心情不是太好,進而影響了睡眠,前兩天小花說,半夜兩三點還看到書記的房間裏亮著燈。

    「嗯,醒了在書房呢!紀大哥你怎麼來了?這是什麼?」小花從紀靈巖手裏接過幾個塑料袋,「咦,豆漿和油條?給叔叔買的?」

    紀靈巖正欲說話,卻聽到樓上傳來曲費清的聲音︰「小紀來了?到書房來吧。」

    紀靈巖整了整儀容,沖小花一笑,便踏上了樓梯。上二樓拐彎第一間便是曲費清的書房,門敞開著,紀靈巖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得了應允才踏入其中。紀靈巖很喜歡曲費清的這間書房,書香氣息濃鬱,比很多隻知道用假書殼充門面的領導要高出無數個段位,更難得的,書架上的每一本書,無論是晦澀如《二十四史》還是在暢銷排行榜上常年盤踞前十的財經管理類書籍,曲費清不但都讀過,而且都寫有簡短的書評與心得。也正是因為如此,紀靈巖對自己這位學術型的領導有著前所未有的崇拜與關心,不光光是因為自己今後仕途與他休慼相關,更多的是因為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懷。

    「書記!」紀靈巖站在書桌對面,看到曲費清正在批閱的一份文件,有些忐忑。實際上,能呈現到曲費清面前的文件,多數是市委祕書長林清泉挑選過的文件,另一部門則是通過紀靈巖的挑選,覺得適合的,才會呈報給書記批閱,很多營養不良或不具備現實操作意義的文件都在第一時間被他和林祕書長擋在了門外。曲費清此時皺眉審閱的這份文件林祕書長看過,也問過他的意見,他覺得這件事是書記反復提到的,有必要原封不動地呈上去。他知道,對於白沙湖大壩被恐怖份了填滿炸藥的事情,京城那邊是有打算一究到底的意思,曲書記看來也是不揪出幾個反面典型絕不放手的打算。

    「怎麼這麼早?」曲費清低頭透過老花眼鏡上方的空隙打量著自己的這位祕書,通常他是七點過三十才會隨司機老常一起來自己這邊,今天此時才剛過清晨六點,紀靈巖就出現在自己家中,顯然有些反常。

    紀靈巖靦腆地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書記您!」他笑著湊上去,往曲費清的水杯裏添著熱水,手上的動作不停,口中的話也很自然地脫口而出,「領導,有件事我得跟您匯報一下,昨天下班後,我私下跟李雲道局長聚了聚……」

    他只起了個頭,果然看到曲費清手中正在材料上指著一行字的鉛筆微微一頓︰「哦?嗯,你們都是優秀的年輕人,私下裏應該多交流溝通溝通,有好處!」

    紀靈巖會心一笑︰看來有戲!將保溫杯倒滿水後,放在曲費清習慣放置的位置,他才接著道︰「雲道局長果然跟傳聞裏說的一樣,開輛大眾輝騰,不過我打聽過了,他媳婦是美國一家著名金融公司的創始人,在華爾街很有些名氣,所以那些關於雲道局長經濟問題的傳聞基本是不攻自破了。」他知道,前不久的常委會上,就有人拿李雲道上下班天天換豪車開,說有羣眾舉報李雲道收受毒販的賄賂,但他特意去網上搜了搜阮鈺的資料,查完便覺得那些謠言不攻自破——一個資產可能超過上百億的女金融家的老公,需要為了區區一點點金錢而放棄底線和原則嗎?

    曲費清點了點頭︰「對於雲道同志的家庭背景,我早就做過一番功課,知人才能善用嘛,那些變著法子往他身上潑髒水的,都是別有用心之人!」曲費清下了這個定論,更是令紀靈岩心中大定。

    「領導,昨晚雲道局長提到馬上要在粵城舉行的城市聯盟會議,他說有一位叫趙忌的老朋友,早就想跟您認識一下。對了,那位趙司令員是我們省委趙書記親弟弟。」紀靈巖適時地拋出第一個繡球。

    原本曲費清已經打定主意不去出席城市聯盟會議,改由市政府那邊派代表去參加,但是紀靈巖提到的趙忌兩個字令他手中的鉛筆微微一抖,狐疑地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大祕,目光中的審視的味道明顯更多一些︰「趙忌是南部軍區的執牛耳者,怎麼會跟雲道……」

    紀靈巖欠了欠身,適時道︰「雲道說,趙忌很可能年底就要調去軍事院校當一把手,但趙司令本人對這個安排似乎並不太滿意……」

    曲費清恍然,子孫眾多的紅色家趙家看來並不想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鐵桶一塊,他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道︰「也好,去南面交流學習一下也很有必要。回頭你上班後跟清泉祕書長交待一下,在日程上把時間排出來,但不要提趙司令的事情。」

    「好的!」紀靈巖見曲費清的臉色明顯愉悅了許多,想了想,還是將第二個繡球也同時拋了出來,「書記,雲道局長說過段時間,他有個家宴,想請你到時候務必賞光去他家坐坐。」

    「家宴?」曲費清這一回反應很快,「有沒有說還有誰?」

    「說了,他說他大姑姑參加中央巡視組在江南的巡視,到時候可以請一天假來浙北看他,他想在家裏弄個家宴招待他大姑。」紀靈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領導的臉色,果然,曲費清立刻來了興趣。

    「他大姑姑?你是說王抗日?中紀委的那位鐵娘子?」曲費清將手中的鉛筆放了下來,他已經意識到這是李雲道的投桃報李,對於自己來說,無論是跟趙平安的博弈還是跟嚴東閣的力量平衡中,最欠缺的就是來自於京城的助力。如果能把握到這一次的機會踏上王家的順風車,那麼自己目前所面臨的所有困境,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七點鐘,書記和祕書準時下樓,小花已經盛好了粥和小菜,紀靈巖帶來的豆漿油條也熱好了重新上桌。

    曲費清的心情明顯燦爛了許多,喝了一碗粥和一碗豆漿,連平時只肯吃半根解解饞的油條也整根入腹,到司機老常來接的時候,曲費清又恢復了指點江山的精神氣質。

    路上,曲費清突然擡頭跟副駕上的紀靈巖︰「小紀,你到市委辦有些年頭了吧?」

    紀靈巖一愣,心中狂喜,他知道,自己等待許久的那個機會也會馬上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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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書記的清晨

    小花目送曲費清上樓,開始按部就班地淘米,她算過時間了,現在才清晨五點半,到司機來接叔叔的時候,一定能讓他順心地吃完一頓早餐。想著想著,小花便哼起了家鄉的童謠,聲音不大,卻如天籟般悅耳,在房子裏回蕩,也飄進了樓上曲費清的書房裏。曲費清是學術派官員,之前曾是高校老師,家裏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書。不過這些書分門別類地整理得相當有序,書脊上都注著只有主人能一眼看明白的記號。正看著一份白沙湖大壩的修整方案時,歌聲飄進了書房,曲費清微微一愣,乾脆起身打開書房的門,如此歌聲便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首歌是曲費清老家口耳相傳的民間歌謠,雖談不上膾炙人口,但也算是婦孺皆知,年幼的時候,祖母曾將這首歌當作搖籃曲唱給自己聽,後來等做了大學教授,回家鄉參加一次學術研討會,才知道歌詞的意思是少年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他站在書房門口,撫著門,不禁聽得有些陶醉——是啊,少年不知愁滋味,未知的未來總是美好而充滿希望的。可是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呢?想起這個問題,曲費清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如果照目前這樣的態勢走下去,自己離退二線應該不遠了。省裏有趙平安,市裏有嚴東閣,處處都有趙平安設置的禁錮,自己一腔改革到底的政治報負無從實施,現在看來,也許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一個老黨員,他很清楚,現在已經到了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任由那些人胡鬧下去,失去的已經不僅僅是民心了。

    他聽到樓下有人敲門,小花去開了門,咦了一聲,便聽到祕書紀靈巖的聲音。

    「小花,領**醒了沒?」紀靈巖將聲音壓得很輕,似乎生怕吵醒了誰,他也清楚,最近這段時間曲書記的心情不是太好,進而影響了睡眠,前兩天小花說,半夜兩三點還看到書記的房間裏亮著燈。

    「嗯,醒了在書房呢!紀大哥你怎麼來了?這是什麼?」小花從紀靈巖手裏接過幾個塑料袋,「咦,豆漿和油條?給叔叔買的?」

    紀靈巖正欲說話,卻聽到樓上傳來曲費清的聲音︰「小紀來了?到書房來吧。」

    紀靈巖整了整儀容,沖小花一笑,便踏上了樓梯。上二樓拐彎第一間便是曲費清的書房,門敞開著,紀靈巖來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得了應允才踏入其中。紀靈巖很喜歡曲費清的這間書房,書香氣息濃鬱,比很多隻知道用假書殼充門面的領**架上的每一本書,無論是晦澀如《二十四史》還是在暢銷排行榜上常年盤踞前十的財經管理類書籍,曲費清不但都讀過,而且都寫有簡短的書評與心得。也正是因為如此,紀靈巖對自己這位學術型的領**有著前所未有的崇拜與關心,不光光是因為自己今後仕途與他休慼相關,更多的是因為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懷。

    「書記!」紀靈巖站在書桌對面,看到曲費清正在批閱的一份文件,有些忐忑。實際上,能呈現到曲費清面前的文件,多數是市委祕書長林清泉挑選過的文件,另一部門則是通過紀靈巖的挑選,覺得適合的,才會呈報給書記批閱,很多營養不良或不具備現實操作意義的文件都在第一時間被他和林祕書長擋在了門外。曲費清此時皺眉審閱的這份文件林祕書長看過,也問過他的意見,他覺得這件事是書記反復提到的,有必記看來也是不揪出幾個反面典型絕不放手的打算。

    「怎麼這麼早?」曲費清低頭透過老花眼鏡上方的空隙打量著自己的這位祕書,通常他是七點過三十才會隨司機老常一起來自己這邊,今天此時才剛過清晨六點,紀靈巖就出現在自己家中,顯然有些反常。

    紀靈巖靦腆地笑了笑︰「什麼都瞞不過書記您!」他笑著湊上去,往曲費清的水杯裏添著熱水,手上的動作不停,口中的話也很自然地脫口而出,「領**,有件事我得跟您匯報一下,昨天下班後,我私下跟李雲道局長聚了聚……」

    他只起了個頭,果然看到曲費清手中正在材料上指著一行字的鉛筆微微一頓︰「哦?嗯,你們都是優秀的年輕人,私下裏應該多交流溝通溝通,有好處!」

    紀靈巖會心一笑︰看來有戲!將保溫杯倒滿水後,放在曲費清習慣放置的位置,他才接著道︰「雲道局長果然跟傳聞裏說的一樣,開輛大眾輝騰,不過我打聽過了,他媳婦是美國一家著名金融公司的創始人,在華爾街很有些名氣,所以那些關於雲道局長經濟問題的傳聞基本是不攻自破了。」他知道,前不久的常委會上,就有人拿李雲道上下班天天換豪車開,說有羣眾舉報李雲道收受毒販的賄賂,但他特意去網上搜了搜阮鈺的資料,查完便覺得那些謠言不攻自破——一個資產可能超過上百億的女金融家的老公,需記親弟弟。」紀靈巖適時地拋出第一個繡球。

    原本曲費清已經打定主意不去出席城市聯盟會議,改由市政府那邊派代表去參加,但是紀靈巖提到的趙忌兩個字令他手中的鉛筆微微一抖,狐疑地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大祕,目光中的審視的味道明顯更多一些︰「趙忌是南部軍區的執牛耳者,怎麼會跟雲道……」

    紀靈巖欠了欠身,適時道︰「雲道說,趙忌很可能年底就長交待一下,在日程上把時間排出來,但不記,雲道局長說過段時間,他有個家宴,想請你到時候務必賞光去他家坐坐。」

    「家宴?」曲費清這一回反應很快,「有沒有說還有誰?」

    「說了,他說他大姑姑參加中央巡視組在江南的巡視,到時候可以請一天假來浙北看他,他想在家裏弄個家宴招待他大姑。」紀靈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領**的臉色,果然,曲費清立刻來了興趣。

    「他大姑姑?你是說王抗日?中紀委的那位鐵娘子?」曲費清將手中的鉛筆放了下來,他已經意識到這是李雲道的投桃報李,對於自己來說,無論是跟趙平安的博弈還是跟嚴東閣的力量平衡中,最欠缺的就是來自於京城的助力。如果能把握到這一次的機會踏上王家的順風車,那麼自己目前所面臨的所有困境,也許就迎刃而解了。

    七點鐘,書記和祕書準時下樓,小花已經盛好了粥和小菜,紀靈巖帶來的豆漿油條也熱好了重新上桌。

    曲費清的心情明顯燦爛了許多,喝了一碗粥和一碗豆漿,連平時只肯吃半根解解饞的油條也整根入腹,到司機老常來接的時候,曲費清又恢復了指點江山的精神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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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北大高材生章徐鶴

    相對浩瀚的宇宙來說,地球不過是一粒塵埃,更不用說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了。(((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  這個世界,離開了誰都不會傾刻覆滅,強大到可以支配萬物的是自然規律,而不是人類。離了誰,地球一樣會轉,而這個人也會逐漸被人們遺忘。對於社會上流傳的各類風言風語,市公安局在李雲道的主導下選擇了沉默,而非採取戴紀菲所說的危機公關。果然,不到兩周的時間,西湖的百姓們又都投入了各自生活的主旋律,再沒有人來關心康與之的死因,畢竟對於每一個普通人來說,自己纔是這趟生命之旅的主角。就連市公安局的大多數人在兩周後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畢竟誰來當這個局長,只會對局裏的中高層幹部有影響,對底下幹活的人甚至都不會產生絲毫的影響,更何況,局裏上上下下對李雲道這個代理局長都非常認可,畢竟不是每一個警察都敢揪著毒販大半夜坐在一堆炸藥上跟恐怖份子談條件的。

    趙槐自從在京城跟李雲道表過態,調來西湖便做起了甩手掌櫃,現在一把手局長缺位,按市裏主

    姚立這個人李雲道也做過一番瞭解,能力還可以,但膽子其小,在得知康與之死得無比淒慘後,便請了病假,已經許久沒有露面了,估計將來也不會再回市局了,李雲道必須挑選一個信任的人來充當自己的大管家。可是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代理局長,並不是真正意義上通過人大和組織審議、擁有正式任命書的一把手,現在就動人,也許會帶來不少負面影響。待辦公室副主任出去後,他便拿起座機,打給了市委辦公室的紀靈巖。

    「哎喲,李大局長好,怎麼突然想起我了?」紀靈巖記憶力很好,一看座機號碼就知道

    「老哥,兄弟我踫到了點棘手的事情。」李雲道上來便開門見山。

    「喲,還有事情能難得倒你?稀罕啊!」紀靈巖笑著說道,那晚的「自作聰明」讓他嘗到了甜頭,不僅增加了自己在書記心目中的份量,同時也讓他和李雲道之間的關系更為密切了,拿起電話來,兩人便像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紀靈巖知道,自己記和市長都要繁忙的節奏啊!」

    「別笑話我了,說真的,你得給我物色一個靠譜點的大管家。你也知道的,我是赤手空拳來浙北的,只能仰仗你這位體制裏的老人了。」李雲道苦笑著說道。

    「大管家?嗯……」紀靈巖的腦子反快地運轉了起來,他知道,李雲道一方面是在尋求自己的幫助,但另一方面也是在賣一個面子給自己,能把自己熟悉的人安插進市公安局,而且還是大管家這麼重要的位置,這對他來說將是今後做任何事情的一大助力,「首先感謝兄弟對哥哥的信任,這個人我一定給你物色好,其次,其實市公安局裏頭臥虎藏龍,你只要稍加留心,不用我說,你也一定能發現好苗子。」

    「別了,靈巖兄,我現在都快要被那些會議弄得分身乏術了,再這樣下去,我還是回去當我的刑偵支隊長得了,這代理一把手幹得實在是太累了。」李雲道自嘲著笑道。

    「別,我還想『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呢,可這麼一大攤子事兒,你我都不幹,誰幹去?」紀靈巖笑道,突然腦子裏靈光一現,「我想起來,前些年市公安局好像特招了一個北大的研究生,叫章什麼來著,聽說情商和文筆都一流,一開始也是安排在你們辦公室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消息了。」

    「北大的研究生?行,我來瞭解一下,你再幫我參詳參詳,否則我這一天到晚都泡在會議裏,哪還有事情處理局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啊!」

    「行行行,我再琢磨看看。」

    放下電話,李雲道將華山喊了過來,華山這段時間正在全力追查康與之的案子,但是能跟的線索要麼被他們自己否定了,跟到一半就斷掉了,他真為這件事頭疼不已,聽到李雲道召喚,頓時又一臉牙疼的表情,以至於一進辦公室就主動認錯︰「頭兒,我們一定會抓緊尋找新的線索,不過得再多給我一點時間。」等擡頭看到李雲道的表情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凝重時,這才鬆了口氣,也意識到李雲道要跟自己聊的也許並不是破案的事情。

    「老華,市局前些年是不是特招進來過一個姓章的北大研究生?什麼情況?」

    華山心裏一鬆,還好不是談案子,但聽李雲道提起姓章的北大研究生,先是一愣,而後苦笑︰「是有這麼個人,叫章徐鶴,北京大學公共關系學的研究生。那年老朱力主面向全國十大高校招聘一批高素質的儲備人材,咱們西湖市局也算是個香餑餑,報名的有近上千號人,也有打招呼想進來的,不過那年老朱卡得很嚴,不是十大名校的,誰打招呼都不買賬。後來經過筆試、面試和體能測試,篩掉了近九成,再把剩下的人分到各個部門見習考察,章徐鶴當時就分在我們刑偵支隊,而且還是我親自帶的。」

    李雲道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人呢?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李雲道可以喊得出整個刑偵支隊所有人的名字,部門警員他連家屬名字也能叫得出來,但印象中並沒有章徐鶴這麼一號人的存在。

    華山苦笑︰「小夥子很精幹,腦袋瓜聰明,不愧是中國一流大學的高材生,更難得的是情商很高,一到我們刑偵一大隊,就跟兄弟們融成了一片,在破案過程中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而且小夥子很勤奮,天天第一個到辦公室,有時候就睡在辦公室,跟咱們刑偵人的氣質很搭。」

    李雲道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後來呢?」

    華山嘆了口氣道︰「後來有一次辦一件情殺案,案子很復雜,殺人的是西湖本地一個著名企業家的親佷子,而死者是當時東城區副區長的外甥女,算是官商結合的利益婚姻。嫌疑人在婚後一直跟前女友勾勾搭搭,被妻子發現後不僅沒有收斂,相反越來越囂張,有一次帶情人回家,被老婆堵在了家門口,弄得很狼狽。狗男女一直懷恨在心,在一天晚上約了女方去白沙湖談判,明說是談判,但實際上是有預謀的謀殺。」

    李雲道一愣︰「你說是當時震驚全國的白沙湖殺妻沉屍案?」

    華山點頭︰「對,就是白沙湖殺妻沉屍案。當時小章已經能夠獨立辦案了,這也是他轉正後經手的第一樁案子。其實案性很清晰,只是屍體是在一個月後才發現的,很多證據都已經被嫌疑人銷毀了,加上男方的家庭背景,所以當時定罪存在一定的難度。對於這件案子,上面很關心,但有一個人格外關心。」

    「誰?」

    「婁大鵬。」

    李雲道恍然︰「因為富商的原因,婁大鵬給章徐鶴施加了壓力?」

    華山搖頭苦笑︰「要只是施加了壓力也就罷了,他不知道從哪兒找個一個大肚子的瘋女人,到市局來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小章的,說小章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小章的人品我們都是清楚的,但那段時間老朱跟廳長一起出國考察了,家裏是婁大鵬說了算,他利用老朱不在的空隙,直接給小章摁了個私生活糜爛的罪責,把人調離了刑偵支隊。所以,婁大鵬被雙規的時候,我們一大隊的人是最高興的,那晚大夥兒都沒有加班,一起去請小章吃了一頓飯。」

    李雲道皺眉問道︰「那人呢?現在在哪兒?」

    華山長嘆了口氣︰「在警犬支隊。」

    「當訓導員?」

    「當什麼訓導員啊,訓狗也輪不上他啊!警犬支隊的支隊長陶德慶是婁大鵬的人,小章一開始被發配到那邊的辦公室,後來找了個藉口就調去負責打掃狗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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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警犬支隊長

    入梅後的西湖,氣候潮濕而悶熱。(((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一進入午後,天空中密佈烏雲,彷彿整個天空隨時隨地都

    李雲道苦笑,看來章徐鶴在警犬支隊的確很不受待見,不僅連看大門的大爺都不知道這個人,就連普通警員提起這個名字都彷彿帶著一百二十分的厭惡。

    李雲道正躊躇該不該去狗舍找人,卻看到遠處一輛白色大眾警車飛駛而來,而剛剛的中年女警一看到那輛警車,連忙理了理衣妝,甚至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面小鏡子飛快地照了照,又迅速塞進口袋中。

    車子在臺階下停了下來,中年女警忙不迭上去幫忙打開車門,一臉諂媚笑意令臺階上的李雲道看得頭皮發麻。

    「支隊長,樓上給您準備好了綠豆湯,今兒天熱,您上樓後可以先消消暑。」不得不承認,中年女警笑起來的時候的確有那麼點風韻尤存的意思,偏偏那位從後座下來的大腹便便的矮胖中年人似乎很吃這一套,滿意地點了點頭,中年女警手裏接過面巾紙,擦了擦滿頭大汗的額頭。

    「小楚啊,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不用特意給我做湯,這樣被你老公看到,影響多不好?」中年支隊長笑得賊眉鼠眼,目光停留在女警飽滿的胸脯上。

    「管那個死鬼做啥,他就知道天天擺弄他那點魚桿魚餌,成天沒個正形。支隊長您日理萬機,保重身體纔是第一位的,有您的英名領**,咱們警犬支隊才能蒸蒸日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中年支隊長被女警捧得天花亂墜,連邁步子時的身形也輕飄了起來。等注意到臺階最上方還站著一個青年,他才稍稍收斂,面露一絲不悅︰「上面那人是誰?」最近他的眼疾犯了,看東西時有重影,所以只看到是個沒穿警服的年輕人,但卻看不清臉。

    「說是來找清潔工小章的,估計是同學或者親戚吧!」中年女警匯報道。

    「哼!」聽到小章的兩個字,中年支隊長冷哼一聲,「跟看大門的老王吩咐一聲,這裏是警犬支隊,是警務單位,不是隨隨便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的!」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處理!」

    支隊長趾高氣昂地走上臺階,連餘光都不願意掃臺階上的青年一眼。中年女警皺著眉,揮著手像趕蒼蠅一樣對李雲道揮了揮,示意他趕緊離開。

    李雲道一眼就認出了這大腹便便的中年支隊長正是警犬支隊的一把手陶德慶,陶德慶原本是治安大隊的副支隊長,是婁大鵬的鐵桿下屬,一直視婁大鵬馬首是瞻,掌控警犬支隊後,倒也沒什麼過錯,只是成績平平,加上畢竟有婁大鵬在上面撐著,所以在朱子胥時代也並沒有被調整下去。西湖公安系統裏盛傳有兩條狗,一條是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警犬「閃電」,現在已經退役,另一條就是對婁大鵬忠心耿耿的陶德慶。眾人說他是狗,一方面因為他的忠誠,另一方面也因為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只要逮到機會,必然一口咬在對方的脖子上,讓對方毫生還的存地——剛調來警犬支隊的時候,幾個跟他唱反調的副支隊長都被他一一換掉,換上來的都是對他陶德慶忠心的下屬。

    今天有機會跟陶德慶擦肩而過,李雲道終於領教了什麼叫「土皇帝」,對於警犬支隊的人來說,陶德慶是能決定他們職業生涯的決策者,只要稍有不滿就會被替換,這已經深深寫入了每一個警員的潛意識。

    在樓梯口轉身上樓時,陶德慶的餘光從那青年身上掃過,他微微「咦」了一聲,但隨後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心裏冷不丁冒出來的想法。

    天氣炎熱,辦公樓還沒有電梯,陶德慶走到四樓便已經滿身大汗,警#服都被浸濕了。一進辦公室,楚紅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給支隊長送毛巾擦汗,忙得團團轉。

    「涼快!」陶德慶站在空調出風口前,使勁地扇著手中的毛巾,一臉愜意。

    「陶隊,可別著涼了!」中年女警楚紅歌嗔怪道,「一冷一熱的,最容易感冒了!」

    「不要緊,真感冒了,不是還有您嘛!」說著,陶德慶的肥手便向楚紅歌豐滿的臀上摸去。

    楚紅歌也不躲閃,她知道自己人到中年,比不過那些小姑娘的臉蛋,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兒,而且陶德慶又特別好這一口。任由陶德慶的鹹豬手在自己的臀上揉捏,楚紅歌一邊用湯匙舀著綠豆湯送到陶德慶的嘴邊一邊問道︰「聽說市裏有意扶正那個空降來西湖的小局長,真的假的?太年輕了吧?才三十出頭吧?這麼年輕的廳級幹部?市裏的領**到底在想什麼?」

    陶德慶低頭抿了一口綠豆湯,整個人舒暢得呻#吟起來,手上的力道不禁也大了起來︰「你以為市局一把手有那麼好當?老康才當了不到半年的局長就死於非命,你瞧著好了,小局長想被扶正,有的是人不答應,反正要他當一把手,我陶德慶第一個不服,何德何能?老領**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否則熬了那麼多年,怎麼說也輪到他接班了!」

    「是很可惜啊,但婁局是常務副局長,老朱退下來,怎麼說也輪到他了,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事情……唉!」楚紅歌也很感慨,如果婁大鵬也沒有出事,而是順利地接任市局一把手的位置,那麼陶德慶的位置肯定會有變化,而且很可能過不了兩年便會被提名進入黨委班子序列,搖身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局領**。

    「要不怎麼說人算不如天算呢?老領**的命也是苦啊,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陶德慶似乎一點也不怕惹火上身,婁大鵬是李雲道在反恐中發現桃#色視頻和協助恐怖份子入境的證據才被雙規的,至於經濟問題,似乎反倒也了次要因素了。「對了,聽說姓章的小畜生在狗舍那邊弄什麼集約化管理?哼,打掃個狗窩也能弄出這麼多花樣,真他媽的能折騰。」

    楚紅歌苦笑道︰「那小傢伙還真有點兒打不死的小強的個性,聽說他那套集約化管理的方式已經被清潔隊那邊採納了,據說效率提高了不少,也安全了許多,說實話,小傢伙是有些能力的。」

    「有能力管個屁用,這世上有能力的人何止億萬?有能力不聽話,還不如沒能力的,至少沒能力的也翻不出什麼大的浪花。」陶德慶冷冷道。

    「剛剛找他的那個小夥子,我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楚紅歌冥思苦想著,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那個青年。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9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一名清潔工

    休息室內,

    「大叔,阿姨,請問章徐鶴在嗎?」青年雖然撐著傘,但外面風大雨大,他的衣服幾乎都被打濕了。

    「哎喲,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躲一躲?」芹嬸隨手給小夥子遞去一條乾爽的毛巾,「先擦擦,別感冒了!」

    青年似乎也不嫌棄這是一條別人用過的毛巾,道了聲「謝謝」便欣然接過,擦了把臉笑著道︰「前面辦公樓的人說章徐鶴在這裏辦公,幸好帶了把傘,不然真,一本訓警犬的教材,一本家庭訓犬指南,還有一本,嘿嘿,一本偵探小說。所以,人這輩子,不用太斤斤計較,塞翁失馬,禍福焉知?對了,你原來是哪個部隊的?訓的是什麼犬?」

    青年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問章徐鶴︰「如果你明明能給國家和百姓創造一百二十分的利益,現在只能創造六十分,你不覺得可惜?」

    章徐鶴明顯愣了愣,隨即苦笑︰「這不是沒辦法嗎?誰讓我得罪人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29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怎麼是他

    外面風雨大作、雷電交加,支隊長寬敞的辦公室內卻是   當楚紅歌從自己胯間擡起身討好地看向自己時,陶德慶心中充滿了征服者的喜悅。(((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楚紅歌年輕時曾是西湖公安系統出了名的警花,一副好嗓子曾讓她在內部歌唱比賽中屢屢奪魁,據說結婚前追求她的小夥子能從警犬支隊的大門口一直排到街道拐彎處。陶德慶當年也是楚紅歌的愛慕者之一,只是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民警,哪裏敢向楚紅歌表白。沒想到峯迴路轉,人到中年,家庭事業雙如意,攀上人生巔峯的時候,楚紅歌居然主動拜倒在自己的胯下,這讓陶德慶有種在人生之路上又征服一座山峯的錯覺。

    兩人都累垮軟癱在沙發上的時候,楚紅歌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從陶德慶肥胖的胸口擡起頭,略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道︰「支隊長,我怎麼越想越覺得剛剛來找章徐鶴的那個小夥子,有點兒像我在內網上看到過的小局長呢?」

    陶德慶低頭欣賞著楚紅歌豐腴的身材,不得不承認,這個承認迷倒公安系統無數年輕小夥子的女人已經步入中年,如今也只能用風韻猶存這樣的詞來形容這具身體,不過陶德慶毫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自己年輕時的夢想與**在這一刻得以實現,這對他來說很重 ?  正當她在痛苦的婚姻生活裏掙扎著快,兩耳不聞窗畔事」的書呆子,他也清楚像陶德慶這種對於迷戀權勢的官員都有某種莫名其妙的自戀傾向,認為自己只要一朝得勢,全天下人都應該順從自己,更不能說一個不字,章徐鶴覺得這應該是中國人骨子裏對於封建皇權的迷戀造成的。他聳聳肩,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濕漉漉的清潔工制服跟皮質椅子間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

    陶德慶漲紅了臉,看著章徐鶴微微眯眼,看來這幾年的清潔工生涯還沒有讓這個愣頭青意識到誰纔是這裏當家作主的一把手,但他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只要這個人還在警犬支隊,還是自己的部下,那麼自己想怎麼折騰就能怎麼折騰。想到這裏,他的表情輕鬆了下來,轉瞬便切換出一幅笑臉,語氣出奇地和藹起來︰「年輕人,你啊就是太緊張了,到我辦公室,就要當成是自己的家一樣,沒事,放鬆些。」

    章徐鶴聽得稀裏糊塗,這陶德慶不是剛剛被外面的雷給劈壞腦子了吧?剛剛還像個暴君一樣面紅耳赤地沖自己一陣怒吼,現在又想換成一副慈祥無比的領**者面孔,這就是傳說中的恩威並濟嗎?章徐鶴在心中失笑,這陶大支隊長也太搞笑了吧,真以為誰都是三歲小孩︰「沒事,陶隊長,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你吩咐便是。我過會兒還要回犬舍那邊,打雷,新來的警犬情緒不是太穩定。」

    陶德慶聞言,一抹寒光從那對綠豆似的小眼楮裏一閃而過,但是他仍然笑道︰「嗯,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怎麼樣,在我們警犬支隊這幾年,感覺如何?」話一出說,陶德慶自己就後悔了,一個刑警,北大碩士研究生,被安排去當清潔工,感覺能好到哪兒去?

    章徐鶴愣了愣,微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歡那些警犬。」章徐鶴說的是心裏話,他覺得警犬比人簡單,更容易相處,一旦它認可了你,便至死不會背叛,這一點人就不一樣,人與人之間往往都是靠利益相連的,所謂的忠誠不過是因為背叛的籌碼還不夠。

    陶德慶也一愣,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仔細觀察著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笑容,他覺得年輕人應該是在說反話,但是從年輕人的表情裏卻看不了一絲逆反,相反,他好像真的在陳述自己內心深處對於這份工作的熱愛。陶德慶第一次覺得這個北大研究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簡單,深吸了口氣,他切入了今天的主題︰「剛剛有人找你?」

    「找我?」章徐鶴似乎也很意外,他是外地人,在西湖本地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就算有也不會在工作時間來支隊裏找他,「沒有啊!」

    陶德慶有些拿不準章徐鶴是不是在說謊,比劃了一下︰「一個年輕人,長相不錯,有點桃花眼,穿件白色短袖襯衫……」

    章徐鶴恍然︰「你是說那個新來的訓導員?」

    「新來的訓導員?」陶德慶也愣住了,最近支隊裏來了一批新的訓導員,都是部隊的退伍兵,是市裏硬性要求支隊接收的軍轉人員,資料他都看過,很顯然並不包括那個來拜訪章徐鶴的青年,此時他有些後悔,剛剛多看那青年一眼就好了,萬一真是那位……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陶德慶還沒來得及說「進來」兩個字,門就被人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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