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4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白衣姑娘

    齊褒姒下意識地握緊了李雲道的手,十指交叉,堅定地與身邊的男人並肩而立。李雲道笑了笑,輕輕向斜前方踏出一步,將這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護在自己身後,語調輕鬆道︰「你倒是會趁火打劫。」

    那男子發出桀桀的笑聲︰「對於你這種絲毫沒有武者精神的人來說,是光明正大還是趁虛而入,有區別嗎?」

    李雲道也笑了笑︰「小半年沒見,你這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啊。」

    那男子道︰「天天看著你,也許是近朱者赤吧。」

    李雲道再次失笑︰「果然是比半年前話多了不少。我有些後悔了,譚八兩,半年前我應該直接開槍斃了你。唉,我突然想起了那則伊索寓言故事,想不到最後我自己成了那個被蛇一口咬死的農夫。」

    譚八兩不笑了,一字一頓道︰「我叔父臨終遺願,取你項上狗頭。李雲道,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了,最起碼還有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女人陪著你一起上路。」

    李雲道嘴角上揚得更厲害了︰「嘖嘖嘖,譚八兩同志,你變壞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連女人也不放過。」

    譚八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還如同半年前那般,長相平常,穿著普通,但眼神卻比半年前多了一些熾熱和瘋狂︰「有人出錢,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正好還能報了譚家的仇,何樂而不為呢?」

    齊褒姒又從李雲道身後走了上來︰「我會陪著你,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亡。」

    譚八兩陰笑鼓掌︰「好感人,真是太感人了!沒關系,黃泉路上,你們可以一路你儂我儂……」他的手伸向後腰,李雲道卻微微皺眉,譚腿傳人什麼時候開始用刀了?

    一股寒意剎那間令李雲道毛骨悚然,他幾乎是不假思索,一手抄起齊褒姒,整個人猛地撲向斜後方,與此同時,譚八兩從後腰掏出一把外殼斑駁的五四式,槍口噴焰,砰砰兩聲,子彈劃破夜空。

    「咦?」譚八兩咦了一聲,自從被李雲道用槍逼退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但手槍畢竟不是他苦練了半甲子的譚腿,無論是撥槍還是射擊,他都苦練了一個月,但沒想到李雲道這廝的反應竟如此之快,頭兩槍居然打空了。習武之人,向來勤於修心修性,譚八兩也不急躁,兩槍不中也不多糾結,調轉槍口,又是兩槍。

    子彈擦著頭皮飛過,李雲道心裏忍不住一陣罵娘,早知道半年前直接一槍斃了這狗日的,也不用今天這般狼狽了。

    小巷子縱橫交錯,不寬卻都很幽長,躲過第二輪槍擊,李雲道毫不猶豫地拉著齊褒姒竄進了一旁的小巷。

    譚八兩一聲冷笑︰「想跑?天羅地網,跑得出去?」他竟然也不加速,只是提著槍,慢慢地往李雲道消失的那個小巷走去。

    小巷很黑,借著微弱的夜光,只能勉強看清路的方向。李雲道看了一眼牆頭,一把拉住齊褒姒︰「等等。」

    齊褒姒正好奇的時候,他卻指著那牆頭道︰「爬過去。」

    嗯?齊褒姒沒有絲毫猶豫,輕輕點頭。得益於她拍過諸多動作電影,三兩下便踩著李雲道的膝蓋和肩頭,越過了牆頭。

    聽到齊褒姒在那邊落地的聲音,李雲道稍稍安心,後撤幾步,蹭蹭兩下便躍上牆頭,只是躍下時卻頓時渾身汗毛炸立——牆根下除了齊褒姒居然還有一人。

    那是一個白衣長發的女子,如鬼魅般站在齊褒姒的身後,李雲道暗呼一聲不好,伸手去摸槍,卻摸了個空,來不及細想,在落地的瞬間手腕一抖,三刃刀在手掌間綻開一朵詭異的刀花。

    「李雲道,我沒有惡意!」那鬼魅般的白衣女子突然開口道,「今晚這里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為了等你。」

    這種關鍵時刻,李雲道不敢有絲毫差池,哪怕那女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毫無惡意,但三刃刀卻毫無徵兆地貼上了她的動脈。借著微弱的夜色,李雲道這纔看清這是個模樣清秀的姑娘,白衣好像是睡衣,披肩的長發上還殘留著洗發水的味道。齊褒姒也被她嚇了一跳,剛剛跳下來的時候,明明看過牆後沒有人,怎麼一轉身的功夫,這白衣女子就來到了自己的身後,再加上女子頗顯詭異的打扮,也實著將齊褒姒嚇了一大跳。

    見李雲道在打量自己,那白衣的年輕姑娘嬌嗔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早知道就不來救你了。」

    「救我?」李雲道眯眼打量著白衣姑娘,手中的三刃刀卻沒有收回,「這麼說,你也知道有人今天晚上想對我不利?」

    白衣姑娘聳聳肩膀︰「不是今天晚上,是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想殺你。呶,你不是把熊康欽那個大壞蛋抓起來了嗎?他會下毒,他的彩背蜘蛛是我們寨子裏數一數二的毒物,不過他一直沒機會,我盯著他呢!」白衣姑娘的口音裏帶著苗疆大山裏的地方口音,但看她的樣貌和打扮,卻絲毫不似剛剛從山裏走出來的姑娘,更無法將她跟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體臭味的熊康欽聯繫到一起去。

    李雲道定了定心神,看來這姑娘還不知道熊康欽已經死在看守所裏的事情,但是她又是怎麼知道會有人今晚對自己不利呢?他看著姑娘的雙眼,小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衣姑娘卻閉口不言,昂著脖著,倔強地看著李雲道︰「反正我沒有惡意,警察不能殺好人!」

    李雲道有些哭笑不得了︰「我怎麼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白衣姑娘道︰「連同剛剛跟你交手的那個大叔,外面一共有六個人在找你,每個人都有槍,剛剛我聽到有人開槍了,你們倆能逃得了一次,肯定逃不了第二次。只有我能救你們!」

    「你?為什麼要救我們?」今晚的事情太詭異了,詭異到連李雲道不得不小心翼翼。

    「因為你是個好人。」那姑娘笑的時候很自然地歪了歪腦袋,看起來天真無邪。

    「好人?」李雲道笑了起來,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一個穿著睡衣的姑娘出現這裏,用了一個聽上去蹩腳無比的理由,但他真的就將三刃刀收了起來。

    看到李雲道的收刀動作,那姑娘眼前一亮︰「是那把現身必飲血的妖刀嗎?」

    李雲道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那姑娘︰「如果你還不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白衣姑娘似乎意識到李雲道不像在開玩笑,連忙道︰「從姑甦城到江寧,再到西湖,中間除了你失蹤去香港的那段時間外,我都一直在注意你。」

    「為什麼?」李雲道微微有些警惕。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李雲道可以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姑娘,但一個人能盯著自己這麼多年,想想都會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白衣姑娘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引起了李雲道的反感,又連忙解釋道︰「原本你是我哥哥的目標,但我哥哥不想殺人,後來他就失蹤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找你,所以就一直注意著你。」

    姑娘雖然解釋得語無倫次,但李雲道卻大致聽出了意思。

    「有人派你哥來殺我?你哥是什麼人?」李雲道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

    黑暗中,那姑娘有些著急︰「你們跟不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齊褒姒有些遲疑,但李雲道卻當機立斷︰「走,現在就走!」

    穿過不知名的小院,又在幾棟老宅間穿梭了一陣子,再拐過一條小巷,走出小巷,面前豁然開朗——是一條大路,一輛別克轎車正停在路旁,司機是個年輕人,睡得正香,白衣姑娘拉開車門的動作驚醒了他,看到是這姑娘,那司機才勉強笑了笑︰「怎麼去這麼久?」

    白衣姑娘道︰「快開車!」

    年輕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著白衣姑娘帶上車的一男一女,男的儀表堂堂,女的花容月貌,看上去更有些眼熟,司機揉了揉眼楮,後面的女子卻戴上了墨鏡。年輕司機撇撇嘴問身邊的白衣姑娘︰「還回來的地方?」

    姑娘轉頭問李雲道︰「去哪兒?」

    有驚無險地躲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絕殺,李雲道的腦子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見姑娘問他,他便笑道︰「你住哪兒,咱們就去哪兒!」

    姑娘愣了一下,也沒追問理由,轉頭對司機道︰「就到我上車的地方。」

    等下車擡頭看到「愛琴海旅社」五個字時,不禁愣住了,之前來這裏查過案子,沒想到水不轉路轉,居然到了這家小旅館。

    值班的是旅店老闆,看到姑娘領著一男一女回來時,不禁愣了一下。

    姑娘大大方方道︰「叔叔,我同學和她男朋友來看我,他們沒帶身份證,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幾個晚上!」

    如果換成旅店老闆娘,鐵定是一聲大嗓門的」沒門「,但老闆性子溫和,打量了李雲道和齊褒姒兩眼,俊男美女,一看就不是壞人,笑了笑道︰「行,標間,看你們是玲瓏同學,打八折吧,一百六一天。」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5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二十二歲的夷玲瓏

    李雲道剛要接過鑰匙,卻被老闆稱為「玲瓏」的白衣姑娘卻接了過去︰「走,我帶你們上去。」

    房間裏有一股難聞的黴味,夾雜著之前住客留下的煙燻氣息,李雲道還擔心住慣了五星級的齊褒姒呆不慣這樣的地方,卻不料齊大禍水東看看西看看,最後居然說︰「條件比想象的好不少,還不錯,比在劇組裏拍戲時要好得多!」

    關上門,白衣姑娘便對李雲道失去了興趣,轉而面色潮紅地看著齊褒姒︰「齊齊,真的是你嗎?」白衣姑娘有些興奮,有些緊張,又好像有些忐忑。

    齊褒姒卻愣住了,從剛剛在小巷中開始,這姑娘一直面無表情,她還以為姑娘就是天生的冷淡性子,卻不料關上門後居然性情大變,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是自己的粉絲。

    李雲道卻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白衣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齊褒姒向自己投來求救的眼神,他這才開口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姑娘卻沖他揮了揮粉嫩的拳頭︰「我二十二了,可不是什麼小妹妹!」

    李雲道哭笑不得︰「成成成,二十二不是小妹妹,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夷玲瓏。」白衣姑娘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齊褒姒的身上,有些好奇地打探著。、

    「你剛剛說有人派你哥哥來殺我,那個人是誰?」李雲道問道。

    夷玲瓏似乎對李雲道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一直盯著齊褒姒看,直到李雲道問出這個問題,她才目光微微一暗︰「我不能說,哥哥說不能告訴別人,如果不是剛剛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

    李雲道見姑娘不想說,也不逼問,只是接著問道︰「剛剛聽你的意思,你認得前幾天我們公安局抓獲的一個叫熊康欽的犯罪嫌疑人?」

    夷玲瓏點頭道︰「他是我們寨主熊朗倫的獨生子。」

    「你們的寨子在苗疆?」

    「嗯,在很遠很遠的大山裏頭。」

    「你是怎麼出來的?」

    「熊家人逼我嫁給熊康欽,我不喜歡他,他想非禮我,我就把他的那個東西給剪下來了。」夷玲瓏嘻嘻一笑,說得輕描淡寫。

    李雲道恍然,怪不得總覺得那苗人陰陽怪氣的,原來那個肥碩的傢伙是個「太監」。

    「你說你從甦州就開始跟著我?」李雲道此時纔有機會好好打量這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姑娘。睡衣其實是一條連衣裙,只是有些尺碼偏大,所以看上去像一件睡衣。她的確剛剛洗過頭,頭還沒有完全乾透,應該是洗完澡還來得及吹頭發就急匆匆地趕了出去,「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人對我不利的。」

    夷玲瓏指了指電話︰「我洗完澡,正在看書,老闆叔叔來敲門說有人打電話到前臺找我,我接起電話,那個人就讓我立刻出發去剛剛的地方救你,路線也是他告訴我的。」

    李雲道剛剛還在好奇,這姑娘怎麼會對伏擊處的地形如此瞭解,現在便釋然︰「誰給你打的電話?」

    夷玲瓏搖頭︰「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讓李雲道頗感無言以對,看來要解開這個迷還是得從這姑娘的身上找答案︰「會不會是你失蹤的哥哥?」

    夷玲瓏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道︰「我還能聽不出我哥的聲音嗎?那個人不是我哥哥。」

    玲瓏一看就是從大山裏走出來的樸實姑娘,雖然獨自一人在城市裏闖蕩了好幾年,但那張純真的臉卻擁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和天生的令人信任的感染力,李雲道看得出這個姑娘並沒有說謊。是誰今晚幾乎算無遺漏地佈下了天羅地網呢?這一定是一個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但是究竟是誰讓她去救自己的呢?這個人一定很瞭解伏擊自己的這個計劃,而且這個人一定跟夷玲瓏失蹤的哥哥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掀開神祕面紗的關鍵點就在這個叫夷玲瓏的姑娘身上,只是這個剛剛如鬼魅一般出現的姑娘把注意力一股腦的全部傾注在了齊褒姒的身上。

    「齊齊,你喜歡吃麪條嗎?炒飯呢?」

    「齊齊,你喜歡穿裙子還是褲子,我們在寨子裏既穿褲子又穿裙子。」

    「齊齊,你最喜歡哪個歌星的歌?還是你最喜歡自己的歌?我們在寨子裏唱的都是山歌,沒有你唱的好聽!」

    好在齊褒姒有大量的腦殘粉,也不在意多這一個,加上剛剛這姑娘還救了自己和李雲道的命,齊褒姒好脾氣地一一作答。玲瓏姑娘卻越問越興奮,等最後問到「你有愛人嗎」這類**問題的時候,齊褒姒雙頰酡紅地看向一旁對眼下局勢百思不得其解的李雲道。

    夷玲瓏也是個聰明姑娘,但還是嘟嘴不滿道︰「我覺得他配不上你!」姑娘看了一眼李雲道,接著道,「我關注了他這麼多年,雖然都只是遠遠地看著,但對他也總算有些瞭解。他就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壞胚子,放在我們寨子裏,只有最強壯的戰士纔有這樣的資格。我覺得,我哥哥就很好,他一定能配得上你。」

    齊褒姒哭笑不得,看向李雲道,後者也不生氣,對姑娘道︰「喂,雖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沒人告訴你當面詆毀別人是一種特別不禮貌的行為嗎?」

    夷玲瓏卻鼓著腮幫瞪著李雲道︰「我哥就是比你強!」

    李雲道不願跟一個小姑娘多爭執,問道︰「你也住二樓?」

    夷玲瓏搖頭︰「我住地下室。」

    李雲道微微皺眉,上次查案的時候,他帶隊來過這家小旅館,地下室的陰暗潮濕令人記憶猶新,難道夷玲瓏住的就是之前那個苦命的老母親住的那間雜物房?

    夷玲瓏不悅道︰「別看不起我,我一不偷,二不搶,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的錢。而且,我喜歡住地下室,那是潮濕得就像還在寨子裏一樣,就是空氣不太新鮮」

    「你做什麼工作?」李雲道有些好奇。

    「服務員,洗碗工都幹過,現在在你們公安局附近的咖啡館當服務員。」夷玲瓏大大方方道。

    「為了方便監視我?」李雲道哭笑不得。

    「嗯!」姑娘點頭,義正言辭道,「我哥一定會回來的。」她揮了揮拳頭,很堅定地說道。

    「回來殺我?」

    「我哥只殺壞人,你不算壞人!」姑娘很認真地說道。

    李雲道也不知道這算是安慰還是表揚,啥叫不算是壞人呢?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深夜小巷後院的苗族姑娘,李雲道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談不上信任,但也不覺得會對自己和齊褒姒產生威脅。夷玲瓏是個大大方方的苗疆姑娘,就連自己的哥哥曾經想刺殺李雲道這種事情,她都如實相告,在李雲道看來,這姑娘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結合夷玲瓏所說的時間和背景,李雲道再傻也不可能猜不出她哥哥是誰派來的。那應該是自己憑著一腔執念,帶著小喇嘛和大小雙突兀地殺到北京城,攪了蔣青天的訂婚宴不久後的事情。再加上夷玲瓏說她哥哥在京城當兵,不難猜出幕後指使者到底是誰。從一開始跟蔣青天交手,形勢一次比一次危急,但最後都以蔣青天吃癟而告終。李雲道信命,也相信緣分,自己跟那位蔣家大少之間也許是上輩子早就註定好的孽緣,這一世,結局終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想到蔣青天,李雲道便想到據說至今還在歐洲遊學的蔣青鸞,那個開著千萬級跑車的姑娘,行事與蔣青天如出一轍地囂張跋扈,卻掩飾不住一顆柔軟而敏感的心。在甦州被炸彈綁著的那個晚上,那姑娘伏在自己身上,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脣。那是個霸道又善良的姑娘,只是生在了一個親情薄涼的家族。誰也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蔣青鸞也沒有這個機會,作為蔣家人,她必須也只能站在李雲道的對立面。所以她選擇了離開。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齊褒姒給李雲道遞一杯水,柔聲問道,「剛剛那個姑娘看上去很單純,卻不知道她是怎麼一個人在這城市裏煎熬了這麼些年的。」她想想還是覺得有些好奇,接著問道︰「她說他哥哥當年被派來刺殺你,想來你應該知道是誰了?」

    李雲道點點頭︰「我下山才這麼幾年,這幾年因為反恐和緝毒才結下了不少仇人。剛下山那陣子,社會關系簡單得一筆就能帶過。那時候想要我的命、又不屑於自己動手的,也就一個人。」

    齊褒姒想了想,笑道︰「是蔣家那位大少?」

    李雲道訕笑道︰「你也知道這件事?」

    齊褒姒白了他一眼︰「有人沖冠一怒為紅顏,踩得蔣家人顏面盡失,早就聽京城的朋友說過,只是那時候還不知道是你,後來聽阮姐姐提過這件事。對了,阮姐姐身體怎麼樣了?」說到最後的時候,女人的眼神盡有些幽怨。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5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應急小組成立

  發生槍擊事件,這對整個西湖市來說,都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被槍擊的還是公安局的代理局長。前任局長死於非命的陰影還沒有在眾人心中消散,又發生這種事情,西湖市的所有警察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這是對西湖公安系統的**裸的挑釁。同樣感覺到受到挑釁的還有市委書記曲費清,康與之死得莫名其妙已經讓他這個省會城市一把手顏面無光,而如今自己力捧的代理局長在經歷一場槍戰和精心策劃好的交通事故後下落不明,這不光光是對公安幹警的挑釁與示威,同樣也是對他的一把手權威的挑戰。

    市公安局指揮中心,這是曲費清短短幾個月內第二次站在這個大廳內,只是沒有市裏各部委辦局的負責人,今天在場的是市公安局除了李雲道以外的黨委班子成員和中層幹部。曲費清內心很憤怒,但他的表情卻異常鎮定,只有拳面時不時地摁在桌面上,只有書記大祕紀靈巖知道,這個細微的動作只有在書記極端煩躁和憤怒的前提下才會出現。

    曲費清環視了眾人一圈,沉聲道︰「同志們,想必你們不少人已經清楚,就在幾個小時起,我市發生了一起惡性槍擊事件,歹徒還精心策劃了一場交通事故。很多羣眾都親身經歷了這場槍擊,不少羣眾還拍了視頻傳上互聯網,這讓我們很被動。交通事故里的渣土車已經找到,但司機已經逃之夭夭。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市公安局的代理局長李雲道同志在經歷槍擊和交通事故後失聯,如今生死未卜。我說李雲道同志,你們很多人都是熟悉的,前不久西湖日報不是刊登過關於你們李局長的一篇報道嗎?同志們,e30反恐事件牽扯出金環蛇和銀環蛇,你們的李雲道局長冒著巨大的風險破了案,散冰黨案件也是他主抓的,不但搗毀了以張士英和甄平為首的販毒集團,還從案件中梳理挖出了警隊裏的蛀蟲,清除了國際恐怖份子,就是這樣一名優秀的黨員幹部,現在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不是應該反省反省自己呢?」曲費清重重地敲了三下桌子,指揮中心會議會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市委書記親自來開會,說明事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體制內就是這樣,出了事就要有人擔責任,誰也不想成為背黑鍋的可憐蟲。

    曲費清清了清嗓子︰「犯罪份子已經站在我們公安局大門口叫囂了,我們該怎麼辦?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沒有馬放南山,各位的日常工作也是兢兢業業,但是現在犯罪份子打上門了,我們要怎麼應對?」他頓了頓,突然開始點名,「趙政委,你說說看!」曲費清撇了一眼明顯身上帶著酒氣的趙槐,面無表情。

    趙槐晚上跟京城商會的幾位當家人有個飯局,酒酣耳熟後一行人又轉戰夜總會,剛剛摟著自稱大學生的年輕妹子坐下不到五分鐘,就被一個電話召回了市局開會。給他打電話的市局辦公室的小劉,領導幹部取消配祕書一說後,祕書便以別的名稱和方式存在著,辦公事文員小劉實際上就是趙槐的專職祕書。只是趙政委調來西湖後,向來不務正業,整日與一幫商人泡在一起,還變著法子地入股了幾個小項目,他甚至連自己的祕書小劉的電話都沒有存,掐了兩次再打才通了,一聽是曲費清要來給所有人開會,他就意識到了估計出了什麼大事了。只是晚上喝了八兩茅臺,他實在提不起精神去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在車上一覺睡醒就已經到了公安局指揮中心。等聽別人說剛剛發生了槍擊案,被槍擊的不是別人而正是跟他有過過節的代理局長李雲道的時候,趙槐大吃一驚。因為那次不愉快的經歷,他對李雲道自然沒有好感,但是自打調到西湖來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處還算愉快,再加上趙忌那邊對於這位小局長還有一番與趙平安截然不同的評價,趙槐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但聽到李雲道被人伏擊後失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他知道,這是開心的情緒。

    正覺得李雲道是死是活跟自己關系不大、逮著機會準備打盹的時候,曲費清的點名讓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曲書記,我覺得我們應該動員所有警力去尋找李局的位置。」

    曲費清卻追問︰「你說怎麼找?」

    這一問卻把趙槐給問住了,在京城時他是特警支隊長,那都是玩暴力美學的,破案找人這種事向來跟他沒有任何關系。趙槐紅著臉憋了半天,也沒能憋出半個屁來,看到有人主動舉手發言,曲費清點頭同意那人發言的時候,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曲書記,我是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我叫華山。對於找李局的事情,我有幾點不成熟的想法。」華山本不想當出頭鳥,但是事情關繫到李雲道,他不得不主動站出來。

    曲費清對華山這個人有一點印象,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華山看了一眼筆記本上的提綱,說道︰「首先從目前我們得到的信息來判斷,槍擊案發生時,歹徒應該是企圖用*掃射李局長的車輛,李局長當時是開槍還擊了的,而且一槍命中歹徒車輛司機,另一輪都擊斃了坐在副駕上的另一名歹徒。而從沖進工地裏的渣土車來判斷,司機雖然逃離了,但駕駛室裏離下了大量的血跡,我們的技偵人員查看過現場,一粒子彈應該是打中了歹徒的動脈血管,否則不可能會留下那麼多血,我們只在附近多加排查就能查得到。另外,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李局長事後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從語氣語速來判斷,他並沒有受傷,或者說受傷並不嚴重。同時以我對咱們這位小局長的瞭解,這個時候敵暗我明,他不可能現身,否則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移動靶子。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正在暗中觀察我們的對手,所以我們要做的並不是去尋找他,而是配合他,一起揪出這兩起事件的幕後黑手。」

    華山的表述有理有據,曲費清聽得眼前一亮,他聽得出,華山應該是李雲道的心腹,所以這個人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他沖大祕使了個眼色,大祕會意,馬上一條微信發到了書記的手機上︰華山是李雲道的鐵桿部下。

    曲費清看了一眼震動了一下手機,又關了屏幕︰「華山同志說得很有道理,還有沒有其它的一些建議?」

    又一人主動舉手,看到舉手之人,範志宏和華山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舉手的居然是於柏明。

    老於是局黨委委員,自然更有發言權,曲費清點了點頭︰「那位老同志,你說說看!」

    「那位老同志」的稱呼讓於柏明的臉一下子噌地就紅了,他的確是整個黨委班子裏年紀最大的,也是康與之死後,覺得日子最難熬的。

    「曲書記,我叫於柏明。我的想法是一切以穩定為主。去年e30是反恐,今年又是大範圍的緝毒,雖然抓了幾個恐怖份子,但也差點兒讓人把白沙湖給炸了,在市民中間引起了非常不好的反響。再加上前陣子康局長的事情弄得滿城流言蜚語,針對我們市公安局的各種傳聞都有。所以,我想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還是要以穩定為主。」

    「你的意思是,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要做?」曲費清反問道,「就不管他死活了?」

    於柏明漲紅了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突然有一人站了起來︰「老於,現在如果失聯的人是你,你覺得雲道局長會袖手旁觀嗎?」說話的是範志宏,老紀委書記,紀靈巖怕書記認不出,連忙又偷偷發了條短信領導,寫明這是從省紀委空降下來的紀委書記範志宏。

    曲費清倒是詫異範志宏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就差沒指著於柏明鼻子大罵了,笑了笑問道︰「老範同志,有什麼意見大家都可以說,暢所欲言嘛,總之都是為了更快地找到雲道同志。」

    範志宏道︰「這個時候,我們的確不宜派出大量人手大張旗鼓地去找人,不過咱們這位雲道局長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連江寧長江大橋都跳過,這點小陣仗對他來說,倒也算不上什麼。所以,我建議,可以由華山派刑偵支隊組織人手進行搜救,同時讓各部門各單位待命,隨時準備出擊營救。」

    曲費清點了點頭,又隨意抽了幾個人發言,最後書記拍板決定,成立危機應急小組,由他自己親自擔任組長,範志宏、華山擔任副組長,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幕後黑手,並要求應急小組盡快聯繫上李雲道,並確認當事人的安全。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風雨欲來

  西湖龍潭會所是近期剛剛崛起的夜場,據說前陣子還邀請了幾位德國和波蘭的知名dJ助陣,這幾周生意一天一天紅火。熱鬧是演給外行看的,真正那些夜夜笙歌的內行才知道,只有在龍潭會所才能拿到最正宗的貨。散冰黨覆滅後,西湖境內一度斷貨,讓那些溜冰的癡迷者們痛不欲生,一聽說龍潭裡供應的貨成色不亞於散冰黨,早已經墜入人生阿鼻獄的癮君子們紛至沓來。

  午夜,又到了一天當會所裡最熱鬧的時刻,花臂紋身的dJ戴著耳機跟隨震耳欲聾的音樂晃動著身體,露出深溝的妖嬈女子如蛇般紐動著身軀,好一番紙醉金迷的燈紅酒綠。與舞池的熱鬧喧囂形成鮮明對的是會所最深處標著數字000的vIP包間,包間內開著燈,雖然外面重低音震得牆壁轟轟作響,但整個房間內卻顯得異常安靜。

  被黑色緊身短袖勾勒出虯結肌肉的青年男子拿著一瓶啤酒,小口地啜著,距離他不遠處,坐著一個笑意詭譎的白衣男子,這白衣人生得跟黑衣青年截然相反,俊美清秀得看不出年紀,詭異的笑容給這張臉更增添了幾份邪魅。

  「我手下的人幾乎傾巢而出,還請了好幾個江湖好手,沒想到最後還是失手了。」黑衣青年突然抬頭,面色帶著一絲不甘,「這個人一天不除掉,我們一天休想拿下西湖市場。這一次算他運氣好,我不信老天爺次次都站在他的那一邊。」

  那剛剛始終笑而不語的青年拿起面前的一杯紅酒,聞了聞,皺了皺眉,似乎生怕那酒會玷污了自己的品位一般。

  「你倒是說句話呀!」黑衣青年蹙眉看著坐得離自己頗遠的俊秀青年,「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意,賺的錢也不是進我一個人的口袋。」黑衣青年似乎不太喜歡這個有潔癖的小白臉,說話時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厭惡。

  白衣男子不以為意,放下酒杯,笑道:「我早跟你說過,欲速則不達。他跟戚洪波不一樣,戚洪波是江湖人,很多時間江湖的條條框框會令他無法施展手腳,但是李雲道這個人不同,他是警察,嗯,是一個不太一樣的警察。」

  聽到「不太一樣」四個字,黑衣青年嗤笑一笑:「我也又不是沒見過他,沒你說的那麼三頭六臂。」

  白衣男子起身,開始往門外走,那黑衣青年一驚,連忙前拉住他:「別介啊,我這人心直口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很客觀地告訴你我的看法,這個人或許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難對付。」

  白衣男子輕笑:「不難對付的話,為什麼會失手?」

  黑衣青年勉強笑道:「現在他還處在失聯狀態,也許……也許……」他自己也知道這個邏輯太過於牽強附會,便歎了口氣,放棄了爭論,「不管有沒有這個人,咱們的合作總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白衣男子道:「他只是失聯,而且此前他在明,我們在暗,如今也許形式已經轉變成他在暗,我們在明瞭。黑子,作為合作夥伴,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忽視了你的任何一個對手,更不要將一個原本是獅虎一般的對手當成了可以忽略不記的野狗,哪怕他真的是一條野狗!」白衣男子眼閃過一絲怨毒,「輕視他的人,都已經付出相應的代價,包括我在內。」

  黑子,如今戚洪波麾下的頭號猛人,吃驚地盯著白衣男子:「你也在他手吃過虧?」

  白衣男子的對面是如鏡子一般的金屬牆面,鏡的男子無俊朗,算是扔到大街也起碼是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回頭率,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目光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人類的科技,已經遠遠超過了你所能想像的範疇。這張臉蛋,可是我多年前一直夢寐以求的,也算因禍得福吧,你說我是應該恨他呢,還是應該感激他呢?」

  黑子彷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覺得眼前這傢伙除了是不錯的合作夥伴後,其餘的他卻不想沾對方分毫,尤其是翹著蘭花指宛如旦角的嫵媚,更是他讓時不時有種胃部湧動的錯覺。

  白衣男子緩緩推開包間的門,振聾發聵的重低音撲面而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曾幾何自己也醉生夢死在酒精與女色的瘋狂,如今卻對這些虛妄嗤之以鼻。他向大廳舞池的方向走去,隨著音樂的節奏點越來越近,混雜著香水、酒精與汗液的味道令他作嘔,他幾乎是快步從熙攘的人潮通過,掀開夜場門前沉重的垂簾,隔絕了那幾乎令他心臟跳出胸口的鼓點,他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夜店門匾龍飛鳳舞的「龍譚」二字,喉間發生一聲若有若無的哼聲,轉身走向路邊悄然滑到他面前的黑色寶馬轎車。

  打開車門,他卻愕然發現後座坐後一名身著華麗禮服的女子,那女子生得俏麗無,此時面若冰霜的表情令她看去愈發聖潔而不可侵犯。白衣男子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身鑽進了車內。門關的那一剎那,車身緩緩前行。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鎮定下來,擠出一絲笑容:「蘇姑娘親自來西湖大督戰,令人惶恐啊!」他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女子的表情,卻始終看不出任何一丁點的變化。

  被他稱為蘇姑娘的俏麗女子輕哼一聲:「朱梓校,不要耍小聰明,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會引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白衣男子微微一震,似乎不敢相信這女子會直呼出這個令他痛不欲生的名字,不好容易擠出的笑容也終於消失殆盡:「朱梓校早已經死了,現在這個世只有朱春風。」

  蘇姑娘目不斜視:「我不管你稱呼你自己是朱梓校還是朱春風,金錢豹讓我轉告你,如果敢耍花樣,後果自負。另外,李雲道的事情,你不用管了,金錢豹另有安排。」

  白衣男子眼凶光乍見,轉臉瞪著蘇姑娘:「你說什麼?」

  蘇姑娘微蹙眉頭:「朱梓校,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你一味地固執下去,最後只能是死路一條。」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但面目卻愈發猙獰:「蘇曉曉,你以為你是誰?」他撲了過去,雙手卡住了蘇曉曉的脖子。

  一個冰涼的事物貼了他的太陽穴,他聞到了槍口傳來的硝火氣,但仍然在用力,蘇曉曉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目光如同看一具死屍。

  「鬆開!」持槍的司機終於開口了,「再不鬆開我開槍了!」

  朱梓校這才大口喘著氣,鬆開了雙手,用太陽穴死死頂住那黑洞洞的槍口:「有種一槍打死我,來啊,來啊!」他額青筋暴起,宛如陷入瘋狂的惡魔。

  蘇曉曉咳嗽了一陣子,終於平靜下來,冷笑道:「把你變成這副不男不女的,又不是李雲道,你幹嘛總是盯著一個無辜的人?」

  聽蘇曉曉提起李雲道的名字,朱梓校咬牙切齒道:「沒有他,沒有現在的我。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朱家容不下我,聖教也拋棄了我,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樣地躲著我,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他們要那樣對我?我堂堂七尺男兒,緣何要變得這副死娘娘腔的模樣?來西湖前我不清楚,但看到他以後我清楚了,我餘生的目標只有一個,那是要殺死他。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蘇曉曉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朱梓校獰笑:「還有什麼讓仇人生不如死更能讓我覺得快樂的呢?」

  蘇曉曉搖頭:「朱梓校你瘋了。」

  朱梓校邪笑:「我是瘋了,但我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快樂。另外,再說一遍,我叫朱春風。停車!」

  他在白堤旁下了車,望著夜色煙波浩渺的西子湖,喃喃自語:「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車內,蘇曉曉問司機:「朱梓校原先是個胖子?」

  司機話不多,只點了點頭。

  她又問:「很胖的那種?」她似乎有些難以想像,現在這副翩翩公子范的朱梓校之前是個十惡不赦的胖子。

  司機道:「很胖。」

  她問:「誰給他做的手術。」

  司機道:「有兩種傳聞,一種是他自己跑去韓國做的,還有一種是傳聞,說他被帶去了泰國,除了整容外,還被……」

  蘇曉曉一驚:「你說他現在是個人妖?」

  司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卻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蘇曉曉歎了口氣道:「但願這傢伙別破壞了計劃,否則金錢豹不會留他多活一刻的。他雖然討厭,但總算也是自己人,不到萬不得已,真的不願同室操戈。」

  司機還是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車窗外的夜色。

  蘇曉曉也歎了口氣,摁下車窗,窗外空氣悶色,烏雲遮蔽了夜空。

  黑雲壓城,風雨欲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22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6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不識好人心

    小旅館的標間條件普通,但勝在牀單被褥還算乾淨,一夜驚魂倒也沒讓見過大風大浪的齊褒姒有什麼心理負擔,洗了澡便在李雲道的懷裏沉沉睡去,一夜無夢,睜眼便已經是清晨。(((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雲道!」她輕喚了一聲,身邊卻無人應答,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在窗邊的茶幾上,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發現屋裏除了自己一個人也沒有。

    「雲道!」她又喚了一聲,還是無人應答,正想去取手機想起昨晚為了躲避跟蹤,李雲道將兩人的手機sim卡都取下來了。

    房間 噠一聲打開,她猛地一驚,順手拿起枕頭護在胸前,卻看到李雲道拎著豆漿油條走了進來。

    「幹啥呢?」李雲道看到她一臉警惕,笑著問道,「我看你沒醒,就沒叫你。熱乎乎的豆漿油條,起來洗個澡吃口東西我們再出去。」

    齊大禍水鬆了口氣,孩子氣地將枕頭向某刁民扔去︰「你嚇死我了,一覺睡醒,發現你人沒了,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李雲道聳聳肩,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直射在牀上,照得齊褒姒的皮膚猶如羊脂玉般白淨剔透。某人很不爭氣地嚥了口口水,笑眯眯道︰「我在思考,是先吃你還是先吃早餐。」

    早就在莫斯科跟李雲道共度巫山**的齊褒姒慵懶地斜靠在牀沿,風姿撩人︰「你覺得哪個更可口?」

    某人一個餓虎撲食,徑直將那萬人心中的女神撲倒在牀上。

    夏日的清晨,在空調的作用下房間內一片清涼,但香汗淋灕中,一片明媚春光。

    好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已經是事後溫存階段,但就算是這樣,對著穿好衣服去開門的李雲道,齊女神還是一臉幽怨,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與深愛男人的獨處時光被人打擾,尤其是敲門的還是個苗族的美女。

    夷玲瓏站在門口,卻沒有進來,面色有些潮紅,不敢去看衣冠不整的李雲道︰「你們你們在做什麼」她似乎原本不想說這句話,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出口自己便後悔了,臉如同火燒一般滾燙,「我在樓下等你們!」說完,便飛一般地轉頭就走。

    李大刁民也老臉一紅,關上門卻看到齊大禍水帶著審問味道的視線,哭笑不得︰「那丫頭估計在門外站了一段時間了。」

    齊褒姒雙頰飛霞︰「誰讓你剛剛欺負我!」女神嗔怪地掐著李雲道腰間的肉,「就知道欺負人,害人家那麼大聲,玲瓏剛剛在外面,估計聽得一清二楚。」

    李大刁民倒臉老皮厚地笑道︰「沒事,她是大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

    齊褒姒咬了咬下脣︰「玲瓏那姑娘你可要謹慎些,小心人家給你種上情#蠱!」

    李雲道莫名其妙道︰「那姑娘心眼不壞,不會的,我估計她這幾年一直跟著我,就是為了等她哥哥。我懷疑,他哥哥是蔣青天的人,也許是蔣家培養的忠心死士一類的角色。不過,明顯是不合格的死士!」

    齊褒姒道︰「要真是合適的話,幾年前你就死在她哥哥手裏了。你說她哥哥現在還活著嗎?」齊褒姒一邊走進洗手間打開淋浴,一邊問道。

    「很難說!」李大刁民靠在衛生間的門旁,欣賞著齊大禍水的曼妙身姿,「這麼多年沒有出現了,還活著的概率不大,否則按玲瓏所說的,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扔在外面不管。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自己一直處在極度的危險中,他怕連累妹妹,這纔不敢現身。玲瓏說昨晚有個電話打到了前臺,我跟旅館的老闆確認過,的確有人來過電話找她,而且接完電話,瓏玲就慌張張地出了門,所以我覺得這姑娘應該沒有說謊。因而我就在推測,給她打來電話的,會不會是她的哥哥夷武。」

    兩人下樓時,玲瓏正坐在前臺旁的椅子上等著,前臺裏坐著胖胖的老闆娘,吹著空調嗑著瓜子,悠閑地用ipad看著齊褒姒演的電視連續劇。

    「怎麼這麼久!」玲瓏有些不滿,卻不敢看李雲道,剛剛在房門口聽到的嬌媚喘息到此時還回響在她的耳邊,苗家姑娘向來奔放灑脫,她雖未經人事,但這種事情她自然不會不懂。

    「早餐!」李雲道晃了晃手裏的豆漿和吸管,「剛剛你跑得太快了,本來想叫你一起到房間裏吃早餐的。」

    「誰要進你們房間!」玲瓏不滿地嘟啷著,但還是接過了豆漿,弱弱地說了聲「謝謝」。

    此時上下嘴皮子間一嗑,一粒瓜子仁飛進嘴裏的老闆娘擡起頭,看到李雲道時面無表情,等看到沒戴墨鏡的齊褒姒時,先是一愣,隨後眉頭緊鎖,再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喂,你們兩個,說你們呢,怎麼沒有你們的入住紀錄?」

    齊褒姒下意識地翻出墨鏡戴上,玲瓏搶著解釋道︰「阿姨,他們是我的朋友,昨晚他們沒帶身份證,是老闆叔叔幫他們登記的。」

    老闆娘狐疑地打量著李雲道,又看看戴上墨鏡的齊褒姒︰「你們倆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

    玲瓏連忙道︰「阿姨,他們是大眾臉。」

    此時,恰好老闆從地下室捧著一個大西瓜走了上來,見狀連忙解釋道︰「這倆人我都登記了,老婆子,來搭把手,這西瓜太大了!」

    「你還能有什麼出息?連個西瓜都對付不了!」老闆娘移動著肥碩的身軀,不悅地從櫃臺後方擠了出來。

    玲瓏沖李雲道和齊褒姒招招手,三人快步離開旅館的大廳。

    等三人離開,老闆娘這才突然回過神︰「不對啊,剛剛那姑娘怎麼長得那麼像齊褒姒?」

    精瘦的老闆不耐煩道︰「胡思亂想什麼呢?人家齊褒姒那樣的大明星會住咱們這種地方?」

    老闆娘搖了搖頭︰「說得也是,昨晚那兩人沒帶身份證,你有沒有趁機多收點房費?」

    老闆被戳中軟肋,不敢說實話,陪笑道︰「是夷姑娘的朋友,所以就沒漲價,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他可不敢告訴胖老闆娘,昨晚非但沒漲價,還給人家便宜了不少。

    老闆娘撇撇嘴,不滿道︰「我看你就是被那個小妖精迷得神魂顛倒,我告訴你,等這個月底了,讓她收拾包袱,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一天天像個狐媚子似的,再這麼勾下去,你的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老闆不敢頂嘴,只好說︰「你把西瓜扶扶好,待會兒切到你手上了」

    清晨的小街上人來人往,正是一天當中交通最繁忙的時候,出門拐了彎,李雲道見玲瓏在前面一聲中吭地帶路,問道︰「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玲瓏頭也不回道︰「昨晚打來電話的人,讓我今天帶你們去見他。」

    李雲道皺眉︰「那個人是誰?」

    玲瓏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帶著路。

    李雲道停下腳步︰「你不說的話,我們就此別過了。」

    玲瓏轉身,無奈道︰「人家沒說他是誰,我怎麼告訴你?」

    李雲道卻警惕了起來︰「他不說他是誰,你怎麼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身邊還帶著齊褒姒,李雲道不想以身犯險,否則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龍譚虎穴,他也敢闖一闖。

    玲瓏跺腳道︰「是壞人的話,為什麼昨晚會讓我去救你?」

    李雲道搖頭︰「這個理由太過於牽強。」

    玲瓏急了︰「你去不去?」

    李雲道將齊褒姒護在身後︰「不去。」

    玲瓏突然從苗式腰包裏抽出一把彎曲的匕首︰「真不去?」

    李雲道皺眉︰「你想幹什麼?」

    玲瓏卻沒有對他出手,只是將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插自己一刀,然後滿大街告訴別人,是你這個公安局局長想殺我!」

    李雲道還是搖頭,齊褒姒卻從李雲道身後站了出來︰「雲道,玲瓏姑娘不是壞人,她讓我們跟著她一起去,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們都應該跟她走這一趟。」

    玲瓏聞言,欣喜得連連點頭︰「褒姒姐姐就是明白事理,比你這個頑固的傢伙好多了。」

    「讓我跟你走可以,把匕首暫時給我保管。」李雲道可不想這個姑娘又耍什麼花樣,而且匕首是管制刀具,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放在包裏,總覺得有些不太安全。

    玲瓏臉上一紅︰「你真的想要這把匕首?」

    李雲道點頭︰「是暫時幫你保管。」

    玲瓏想了想,當真將匕首遞了過來,雙頰紅得彷彿快要滴出血來。

    李雲道也沒有多想,齊褒姒倒是留了個心眼,小聲問李雲道︰「這匕首不是什麼附刀金刀吧?小妮子會不會是對你動情了?」

    李雲道想也沒想便道︰「沒這回事!她都不認得我,依你的,咱們跟她走這一趟,但是你要小心,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的,你先走,我奠後!」

    玲瓏似乎耳力極好,回頭不滿地瞪了李雲道一眼︰「不識好人心!」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6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古宅裏的儒魔

  李雲道本以為夷玲瓏會將自己帶到一處偏僻地方,卻沒料到跟著雲南姑娘帶自己來到了清河坊附近的一處民居群。 . . 這一帶多數是復建的仿古建築,終於控制保護行列,政府花了大力氣去修復和維護,但真正住在裡頭的人除了老西湖人外,多數都是在市裡打工的底層外地人。穿過小巷一線天懸掛晾曬的衣物,終於在一處紅漆剝落的大門處停了下來。

  玲瓏姑娘指著那門道:「是這兒。」

  沒等李雲道開口,齊褒姒前後張望,有些緊張地問道:「這兒怎麼這麼安靜?這裡頭到底是什麼人?」

  玲瓏姑娘似乎對這位國民偶像的耐心對李大刁民要強那麼一些,和顏悅色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但約他來這裡的人,跟昨天晚打電話給我的是同一個人,我猜他應該沒有惡意。」轉向李雲道時,玲瓏仍舊有些臉紅,「你進去吧,我和齊齊在外面等你。」

  「不,我要跟他一起進去!」齊褒姒急道。

  夷玲瓏有些無奈道:「人家說了,只見他一個人,連我進去了,人家也是不會現身的。」

  李雲道剛剛一直在觀察周圍的建築地形,這裡的牆都相對低矮,但凡身手稍微好一點的,都在附近飛簷走壁,如果那人鐵了心不現身,在這裡估計掘地三尺也許都翻不出一個人影。

  「媛媛,你和玲瓏在這裡等我。」說著,他又轉向夷玲瓏,「如果發現情況不對,你們倆立刻掉頭走,往人多的地方跑。」

  齊褒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李雲道用眼神制止了。

  「放心,我去去回。」他輕輕拍了拍齊褒姒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推開沉重的朱漆木門,吱喀一聲,一股潮霉味道撲面而來。朱門後是典型的江南院庭,門前廊柱下密佈著細蛛,顯然這裡已經許久無人居住。院兩株芭蕉蔥綠欲滴,芭蕉樹下一方石桌,石桌一壺茶,兩隻紫砂杯。

  「來了?」一個聲音那破落的堂廳裡傳來,出乎李雲道的意料,居然一個風度翩翩的儒雅年人。李雲道恍然,早聽說儒魔蔡修戈有收集古院落的癖好,看到這院子時,也該早想到是這位名震滬的梟雄巨擘。

  「小叔。」李雲道苦笑,「您來西湖,直接去家裡便是,幹嘛神秘兮兮地約我來這裡?」李雲道心有諸多疑問,卻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蔡家這位小叔現身此地,更是讓原本亂糟糟的局面顯得愈發撲朔迷離。對於這個在崑崙山搶走自己一塊璞玉的男人,李雲道有種很複雜的感覺。下山後隨著閱歷的增長和生活的磨礪,後來才知道眼前這位被人稱為儒魔的年男子當時說「算我蔡修戈欠你一個人情」這樣的話是如何地難能可貴。自己當年衝冠一怒為紅顏砸了蔣青天的訂婚場子,眼前的這個年男子以一已之力扛下了諸多針對李雲道的明槍暗箭,這些如果不是婚後蔡桃夭告訴自己,恐怕眼前這位站在那裡如同一柄鋒利長劍的男子,一輩子都不會主動告訴自己。

  「這宅子怎麼樣?」蔡修戈指了指這處明顯許久無人居住的老宅,有些自得其樂地問道。

  李雲道略通風水,笑著搖頭道:「此宅犯了幾處很明顯的風水禁忌,但也算不是凶宅,只是會阻擋宅子主人的財運,所以估計因為這個原因,才這麼多年無人居住。只要稍加調整,便能化凶為吉。」

  蔡修戈頗滿意地笑了笑:「桃夭說你知天,下知地理,放在百年前,肯定是輔佐明君的一代賢臣。我覺得她說得大體不錯,只是略有偏頗,你的個性,注定成不了賢臣。」

  李雲道摸了摸了鼻子:「小叔,您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批評我?」

  蔡修戈指著石桌道:「我帶了些斯里蘭卡的茶,喝喝看,雖然不如我們的高山茶,但也別有一番味道。」

  李雲道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坐了下來,幫蔡修戈倒了茶:「小叔,昨晚是您讓玲瓏姑娘去救我的?」

  蔡修戈點了點頭:「不錯。」

  李雲道不解:「那您為何不直接通知我?」

  蔡修戈指了指門外道:「我觀察那姑娘很多年了,從她剛剛下山,跟著她那個傻瓜兄長想取你腦袋的時候,我盯她了。」蔡修戈指了指李雲道的腦袋,輕啜了一口茶,緩緩道,「之所以讓她去救你,一是為了救你,二是要試試她的心性。不錯,很好!」他輕歎道,卻不知是在歎這茶葉,還是贊門外的玲瓏姑娘。

  李雲道也清楚像蔡修戈這般的一方梟雄,斷然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大費周折,低頭品了品茶,然後才抬頭問道:「小叔,你在尋找接班人?」

  蔡修戈笑著晃了晃茶盅:「桃夭說你聰明,現在才發現,是挺有意思!那丫頭,你覺得如何?」

  李雲道想了想,答道:「聰慧,內秀,最重要的,是有一顆赤子之心。」

  蔡修戈似乎有些詫異,頗滿意地點點頭:「想不到,你年紀輕輕,有如此的識人之道,看來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個老浪子應該馬要被人拍死在沙灘嘍!」

  李雲道一邊嘿嘿笑著給蔡修戈添茶一邊道:「小叔,薑是老的辣,您離退休,還早著吧?」

  蔡修戈白了他一眼:「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說吧!」

  李雲道嘿嘿笑道:「其實我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西湖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小叔您向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想聽小叔您跟我嘮嘮,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蔡修戈輕哼了一聲:「別給我戴高帽子,沒用!這回盯你的,是個難纏的傢伙。說白了,有人在下一盤大棋。」

  「下棋?」李雲道若有所思,指了指藍天白雲,「您是說頭……」

  蔡修戈道:「你只是棋子,對弈的另有其人。」

  李雲道立刻明白,這是面在掰腕子,有人試圖拿他來開刀祭旗:「趙家?」

  蔡修戈不置可否,仰頭飲盡杯茶水:「這宅子五千萬買下來也算值當,這趟西湖沒白來,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十一,走了!」說完,他起身便往外走。

  堂屋裡走出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單眼皮,弱而秀氣,他沖李雲道笑了笑,收拾了茶具便匆匆去追趕蔡修戈的步伐。

  李大刁民卻看著那年輕男子,惡趣味地揣度著蔡修戈和那年輕男子之間的關係,等走到大門口時,還是一臉笑意。

  見到他走出來,齊褒姒快步來抓住他的雙臂,擔憂道:「剛剛看到兩個男的一前一後出來,前面那個男的好像是海的蔡先生。」

  「是蔡修戈。」李雲道見只剩下齊褒姒一人,道:「玲瓏呢?」

  齊褒姒無奈道:「蔡先生只說想見她哥哥,便讓玲瓏跟他走,所以她跟著蔡先生走了。蔡先生是海灘的名人,聽說黑白兩道通吃,是他約你的?」

  李雲道點頭:「他是桃夭的小叔,昨晚是他安排玲瓏救我們的。」

  齊褒姒恍然:「怪不得,可是他跟玲瓏是什麼關係?」

  李雲道笑道:「他看玲瓏了。」

  齊褒姒愕地「啊」了一聲,李雲道知道她想岔了,笑著道:「不是你想的那種,小叔應該是想培養接班人了。也許……」他頓了頓,接著道,「剛剛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也是小叔想重點培養的對象。」

  接到李雲道電話的時候,華山正急得像熱鍋的螞蟻,紀靈巖已經打過三個電話來詢問找人進度,紀大秘的語氣越來越焦躁,這說明站在紀大秘背後的那位,也漸漸地失去了耐心。此時終於聽到李雲道的聲音,他心的一塊巨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頭兒,您老人家總算有信了,您要是再不現身,咱們的屁股都要被曲書記抽爛了!」華山帶著哭腔和興奮地說道,「您現在在哪兒,我派人來接您!不,我自己開車過來!」華山似乎還不太放心別人,尤其是昨夜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華山撂下電話便飛奔出刑偵樓,也顧不得紀律,鳴一警笛,一路飛速殺向李雲道剛剛報給他的地址,等接近了地點才關了警笛,見到一臉悠閒的李大局長身邊還跟著美女,華副支隊長也沒多想,跳下車時有些激動:「頭兒,你沒事好,兄弟們還以為……」華山著實為李雲道的安危擔心了一夜,他去槍戰和車禍的現場勘察過了,歹徒的車內留下了大量的子彈殼,清一色7.62毫米口徑的子彈殼,從數量來看,歹徒開了不下百槍。華山是當過兵的,知道實際的槍戰跟電影裡的演的完全不一樣,凡體肉胎碰到7.62這樣的子彈,一兩發足以要人命,哪怕打不要害,各種傷口發炎後的併發症都能要人性命。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8 03:21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7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甩手掌櫃

    「我沒事,現場勘察的狀況怎麼樣?」李雲道拍了拍華山的肩膀,有些肉疼的指了指華山的車,「我那輛北京吉普怎麼樣了?」槍戰後疲於逃命,李雲道也沒去多管那輛命運多舛的吉普車,此時想起來,便覺得有些心疼。「估摸著保險公司是不會賠償了,修一修的話,起碼一兩個月的工資要泡湯了!」

    齊褒姒掩口笑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都沒缺過錢,但也不是兩手不沾陽春手的白雪公主,只是覺得身邊男人肉疼工資的表情讓自己看到了另一面的李雲道。

    華山聽到笑聲,這才發現李雲道身邊還站著一位女子,尷尬笑道︰「頭兒,這位是……你……你……你是……」還沒等李雲道介紹,華山立刻瞪大了眼楮,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指著齊褒姒,半天說不出話來。

    齊大禍水似乎生怕天下不亂,笑著主動伸手︰「你好,我是齊褒姒,是你們李局的好朋友。」她在「好」字上面加了重音,華山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這位大明星跟小局長的關系不一般。

    在華山面前,李雲道倒也沒有避諱,任由齊褒姒勾著自己的胳膊道︰「昨晚事發突然,來不及多想,估計曲書記和紀處長這時候該頭疼了!」

    華山壓下心中關於齊褒姒的詫異,表情有些無奈︰「現在移動互聯網太發達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分分鐘就傳開了,幸好事情發生得快,幾名主要的傳播者已經都被讓網警重點監控了,紀處長那邊也跟宣傳部打了招呼,關於昨晚的事情所有官辦媒體必須保持靜默。」

    李雲道笑了笑︰「事實上我們也是多慮了,只好管好網警這個口子就行,現在官媒都小心謹慎,尤其是今年這種馬上要開大會的節骨眼上,誰也不敢給咱們趙書記和曲書記上眼藥。現場是什麼情況?」

    「白色麪包車上一共有三人,司機頭部中槍當場死亡,另兩名男性一死一傷,死的那個從失竊麪包車的擋風玻璃直接摔到了高架下的馬路上,在送去醫院的路上就死了。現在還有一個應該是重度腦震蕩,在醫院搶救了一晚上保住了一條命,但什麼時候醒還很難說。」

    「渣土車的司機呢?」李雲道問道,「渣土車我沒打腦袋,打的是肩膀,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華山點頭︰「沒死,跑了。」

    「花這麼大的代價佈下天羅地網,就為了要我的命。」李雲道苦笑,「我的命有這麼值錢嗎?」

    齊褒姒笑道︰「你是自己不知道你有多值錢吧?」

    華山眼觀鼻鼻觀心,自古才子多風流,自己不是才子還結過兩次婚,小局長這般能上天入地的能力,多幾個紅顏知己似乎也無可厚非。

    「頭兒,翹辮子的兩個,都是在網的a級通緝犯,死了就死了,您也別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倒是你失聯後,曲書記大發雷霆,勒令我們二十四小時必須找到你。用曲書記的話來說,那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凌晨召集市局中層以上所有人開了個會,紀祕書主持的,曲書記話說得很重,說是找不到人,讓趙政委提頭來見,把趙政委氣得臉色發紫。」

    李雲道輕笑不語,自己如果真的出了事,對曲費清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剛剛跟趙忌那邊接上頭,還沒來得及安排跟王抗日的那頓飯,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真的一命嗚呼了,那麼曲費清在政治生涯的最後階段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也許就要眼睜睜地化為灰燼了。對於政客來說,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李雲道自問對曲費清還沒有極深入的瞭解,這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曲費清對自己另眼相待,定有所取,尤其是在知曉了自己的背景後,也許原本單純的欣賞就要演變成相互之間的幫襯和利用了。

    華山這時纔想時打量周邊的環境,不解道︰「頭兒,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一個故人約我在這裏見面。」李雲道笑了笑,「走吧,這段時間得小心……」

    話未落音,一道寒芒沖著李雲道的面門直射而來。

    「小心!」李雲道下意識地同時按下了華山和齊褒姒的腦袋,一隻弩#箭擦著耳邊飛過,直接穿透了李雲道身後的車身鋼板。

    華山到底是老偵察兵,反應極快,掏槍便瞄準了弩#箭飛來的方向,但此時那兒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真是陰魂不散啊!」李雲道拔出那根軍用#弩箭,箭是改裝過的,箭頭上有很深的血槽,有回刺,易入難拔,他看看了弩箭射來的方向,冷冷道,「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就沒意思了。」

    華山此時才體會到李雲道從昨晚開始所經歷的驚險︰「是毒販?」

    李雲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全是。」

    華山似懂非懂,如果不全是毒販還有誰呢?

    「媛媛,你這幾天你暫時先不要離開西湖,不但如此,你還要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李雲道知道,如果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跟齊褒姒的關系,那麼齊褒姒此時也是危險的,一旦她離開自己身邊,很有可能會落入敵手,成為對方用以牽制自己的重要砝碼。

    齊褒姒淡然一笑︰「正好,我也想給自己放個長假。我過一會兒給玲姐打個電話,趁這個機會偷個懶也好!」

    華山卻苦笑起來︰「頭兒,你不會想帶著齊小姐去上班吧?我怕咱們公安局會被齊小姐的粉絲擠得水泄不通了!」

    李雲道搖頭︰「我打電話讓你來見我的意思就是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我不會在公開場合露面了,我跟外界的唯一聯系人就是你。」

    華山有些猶豫︰「頭兒,你是不是親自給曲書記打個電話?給紀祕書打也行啊!」

    李雲道卻拉著齊褒姒的手頭也不回地揮揮手︰「老華你沒聽說什麼叫**一刻值千金嗎?」

    華山再度哭笑不得,不過如果換成自己,有齊褒姒這樣的紅顏知己,恐怕也敢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了。

    望著李雲道的背影,華山突然覺得既幸運又壓力頗大,在這個時候能約見自己,可見小局長是真心將自己當作了心腹,可是臨出門前自己還跟隊裏的同事說來接小局長回去,大夥兒正翹首以盼呢,自己回去該怎麼解釋呢?總不能說小局長說「**一刻值千金」,帶著你們的國民女神去享受二人時光了吧?

    華山躊躇之際,李雲道和齊褒姒已經上了一趟臨時喊的出租車,上車後,齊褒姒不解地看著李雲道︰「你不是讓他來接你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李雲道搖頭無奈道︰「對方找不到我,已經開始布點監控我的手下了。這件事比想象的要復雜得多,我不想拖他下水。」李雲道明白,華山一路走到如今,實屬不易,一旦捲入其中,不單有可能會一夜被人打落凡塵,而且還有可能會因此送命,他不想因為某些權力和**之間的爭奪和交鋒,而誤傷了像華山這樣的好警察。

    齊褒姒將頭靠在身邊男子的肩膀上,輕聲問道︰「累不累?」

    李雲道苦笑︰「人生本就是一場苦旅,又有什麼累與不累的區別呢?」

    齊褒姒道︰「一場苦旅裏有你相伴,再苦又如何?」

    李雲道與女子十指相扣︰「欠你太多,這輩子也許都還不上了。」

    女子嫣然一笑︰「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不急,我世世都等著你。」

    見出租車開始駛向城外的方向,齊褒姒奇道︰「不是回家嗎?」

    李雲道笑道︰「是回家,不過是回姑甦的家。」

    西湖與姑甦相距不過一百六十公里,未到中午時分,便到了小橋流水人家的姑甦古城。

    六月的古城,小河流觴,繁花似錦。蟬鳴聲中,李雲道熟練地從門沿上方摸到了一把古銅色的鑰匙,阿荷師姐每次都將鑰匙藏在這裏,這一次也不例外。

    前個月師姐趁老師回甦大開會的機會,將這江南小院和房子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此時院中只有此許落葉,卻也沒有許久無人居住的破敗景象。

    「這是吳老的舊居?」齊褒姒看到書房裏還有些未曾搬去的字畫,吳老在文藝界享有聲譽,齊褒姒這種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姑娘自然認得吳老的手書。

    「嗯,阿荷師姐和老師之前就住在這兒。」李雲道笑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隨便叫輛出租車,跑回姑甦城,想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關鍵時刻,我敢當甩手掌櫃吧?」js3v3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7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好書常有

    院子不大,快傍晚的時候,李雲道已經往院裏的青磚地面上澆了三遍水,到西方天空布遍紅霞時,微風拂來,小院裏透著股清新涼意。

    下午就打了井水開始冰綠豆湯,西瓜也被他放在井桶裏置在了井中,此時提上來切開,冰涼可口。

    廚房裏傳來炒菜聲和齊褒姒時不時地驚呼聲,想來國民女神應該已經許久不下廚,或者說她就從來沒怎麼進過廚房。

    李雲道本想進去幫忙,可人家卻甩了一句「君子遠離廚庖」,便將男人推出了廚房。此時透過廚房門的紗簾,仍能依稀看到穿著圍裙手忙腳亂的身影。多了些人間煙火氣的國民女神,顯得格外迷人。

    晚飯是三菜一湯,青椒土豆絲,紅燒茄子,辣子炒肉,酸菜豆瓣湯。齊褒姒的廚藝跟她的演技相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土豆絲切得跟小拇指一般粗細,茄子裏透著股糊味,辣子炒肉辣得連山東人齊女神自己也不敢伸筷子。但李大刁民卻吃得津津有味,還可勁兒誇齊褒姒廚藝了得,假以時日,可以開個深夜食堂的節目了。

    因為太熱的緣故,齊大禍水將長發用一根綿線隨意地束在腦後,此時歪著腦袋,癡癡看這個幾次救自己於水火的男人。身處混亂骯髒的娛樂圈,很難踫到幾個不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男人,她突然回想起頭一回跟眼前的男人見面的場景,這年頭,願意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少之又少。

    「看啥呢?我臉上有飯粒?」李雲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菜很鹹,他一連吃了三碗米館才摸著肚子停了下來。

    齊褒姒咬了咬下脣,低頭問道︰「如果那晚你沒去西園會所……」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如果沒有秦始皇沒焚書坑儒?如果武則天沒當上皇帝?如果希特勒沒發動侵略戰爭?」吃飽了便想躺著的李雲道樂呵呵地躺在了藤椅上,這是老師夏天用來在院子裏乘涼的躺椅,被李雲道拿來當吃飯的凳子,吃完便能躺下,他心滿意足地打個了個愜意的飽嗝。

    院子不大,躺著卻能看清夜空。沒有月亮,星河璀璨,下山這麼久,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過如此燦爛的夜空了,但也許是因為許久不似如此放鬆,正所謂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

    吃罷晚飯,齊褒姒將透涼的西瓜端了上來,又幫他在藤椅旁置上一盤蚊香︰「蚊子多,我剛剛在堂屋的抽屜裏找到的。」

    李雲道笑著點頭︰「這樣的日子,清苦了些,但倒也不失『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韻味。」他看著星空,指著那些星座,一一娓娓向她道來這些星座的由來與衍變。

    九點,兩人便早早睡下,次日清晨五點起牀,如此過了三日,到第三天晚上,天空飄起了細雨,沒法在院子裏吃飯了,剛把小桌搬進堂屋,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李雲道失去了吃飯的興致,便站在屋檐下看那下得蒸騰起煙霧的大雨。齊褒姒執著一把宮扇走了過來,一邊幫他扇著風,一邊輕聲道︰「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的。」

    他笑著捏了捏國民女神精緻的鼻子,長嘆了口氣︰「說得對,真正的勇士要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如果覺得壓力太大,再待幾天也是好的。」她突然有些後悔,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居生活,只有他和自己兩個人,她有種突然想明白生活真諦的感悟,還有些害怕失去此時所擁有的寧靜與一切。

    他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笨拙地幫她繫好那方用來系頭發的絲巾︰「放心,我沒事。」

    她知道也許此時此刻,眼前男人的內心中正天人交戰,發生了什麼她並不清楚,但她知道,短暫的沉寂後他一定能想出解決的辦法,她相信他可以。

    看了一晚的雨,一夜無話。

    清晨五點,齊褒姒起來時便看到他已經在廚房忙碌,她有些好奇地敲了敲門。

    這個被毒販恨得牙癢癢的年輕警察局長回頭沖她神祕一笑︰「今天我來做早餐,你歇著去。」

    她嫣然一笑,她就知道,他一定可以。

    她也沒去歇著,用清涼的井水,趁著早涼洗了衣服,這三天洗的衣服比她上半輩子加起來都多,哪怕洗得很笨拙,但她喜歡這種感覺——這種照顧人、也被人的照顧的相濡以沫的感覺。

    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

    早餐出奇地豐盛,煮好後用井水冰過的五穀雜糧粥,溫泉蛋上點綴了些許生抽,豆漿油條包子一應俱全。

    「豆漿油條是街口姚記家的,很多外地來姑甦旅遊的人大半夜起來去排隊,就為了這口豆漿油條,包子是南園的,當年住工棚的時候,最惦記的就是這口包子。嗯,黑芝麻的是十力的最愛。」他笑著給齊褒姒遞了一個包子,齊褒姒卻沒有伸手去接。

    女人就是這樣,男人不成熟的時候,她希望他能站起來徵戰沙場,可當男人真的成熟起來要為了理想去奮鬥時,她卻悵然若失。

    「今天就要走了嗎?」她問道。

    他微笑點頭︰「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但總是繞不開的。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會不會有危險?像那晚那樣?」

    「幹什麼沒有危險?走路會摔倒,開車會撞死,連吃飯都會被咽死,喝水都有可能被嗆死。」他笑著打趣道。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那晚槍戰的場景歷歷在目,想想都覺得觸目驚心,人是肉體凡胎,哪能次次都那般好運地踫到白衣姑娘?所以她沒有笑,她開始哭。

    演藝圈的老前輩評價她的演技收放自如,但這兩行淚卻與演技沒有絲毫關系。就如同看一場電影,明明知道,短暫的一切終究是要結束的,但當片尾曲響起的時候,仍舊會戀戀不捨。

    他嬉皮笑臉地說︰「我家媛媛怎麼連哭都這般好看!」

    齊褒姒卻哭得更厲害了,彷彿有數不清道不完的委屈都要在這個瞬間,通過眼淚發泄出來。女人是水做的,流完淚的齊女神紅腫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楮,問坐在身邊的男子︰「我突然想嫁給你了,怎麼辦?」

    李雲道笑了起來︰「你敢嫁,我便敢娶。」

    「怎麼娶?」

    「明媒正娶。」

    齊褒姒突然又傷感了起來︰「原先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很在乎。我在乎你,也在乎夭夭和瘋妞兒。」

    李雲道將女子擁入懷中,笑道︰「一家人相互在乎,這是好事。」

    齊褒姒推開他,擡頭對他對視︰「真的明媒正娶?」

    李雲道伸手︰「拉勾上吊。」

    齊褒姒不滿道︰「我又不是孩子。」

    李雲道笑著揉了揉女子的腦袋︰「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孩子啊!」

    吃完早餐,將小院收拾了一番,李雲道將齊褒姒送到了浦東機場。

    看到戴著口罩與李雲道相擁出現的齊褒姒時,白玲才鬆了口氣︰「我的小姑奶奶,你終於來了,再不來,我都想要報警了!」

    齊褒姒調皮地沖白玲擠擠眼楮︰「呶,這不是警察嗎?」

    李雲道沖白玲歉意地笑了笑︰「在姑甦耽誤了兩天,希望沒有影響你們的工作。」

    面對李雲道,白玲現在是一丁點脾氣也沒有了,只好催促齊褒姒︰「跟機場的熟人打了招呼了,待會兒走vip通道。」

    被白玲拉著走了幾步,齊褒姒一開始是低著頭,走出一小段距離後,又忍不住轉身奔向正目送自己離開的李雲道。

    「答應我的事情,不許反悔。」靠在男人的耳邊,齊褒姒飛快地小聲說道,說完,便又像一頭麋鹿般奔向駐足搖頭的白玲。

    「戀愛中的女人啊!」白玲苦笑搖頭,看著那個深情注視齊褒姒的男子,此時此刻,她也越來越看不清這個年輕男子——他與白玲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一樣,他多情卻不爛情,他是警察卻能成為戚洪波的座上賓,他年輕卻是浙北省會城市的公安局長,前途不可限量,他擁有顯赫的紅色背景卻能為了百姓生命安全周旋於毒販與恐怖份子之間。

    這個男人就像一本書,而媛媛就沉迷在這本讀不懂的書裏,漸漸沉淪。

    如果說這世上誰能這懂這本書,或許只有四九城內那個姓蔡的絕色女子。

    人世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好書常有,能讀懂的女子卻萬裏挑一。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8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吃頓燒烤也不讓人安生

    華燈初上,街角的燒烤店門外支著數張桌子,剛過晚上九點,店內店外都坐無虛席。烤串,冰啤,空氣中彌漫的孜然混雜著羊肉的味道,彷彿這些纔是這座城市夏日夜晚的主旋律。靠近街邊的圓桌上圍著三男兩女,年紀約摸都在三十歲上下。三名男子都是平頭、短袖加西褲的打扮,舉手投足間透著股成熟與謹慎,而兩名女子都留著精幹的短發,戴著無框眼鏡,顏色不同卻式樣差不多的中跟涼鞋,這是黨政機關女公務員的標準打扮。

    「海青,聽說那位副局長馬上要調去司法局當一把手?」其中一名男青年咬了一口羊肉串,笑著問道。

    「有這個說法,但體制裏的事情,不到紅頭文件下來那天都不算塵埃落定。但估計這件事大差不差了。」海青是城管局辦公室的業務處長,跟同桌的四人是同一年考入公務員編制行列,年初解決了正科級,算是五人中爬得最得快,升遷最為順利的一個。權力和地位會帶來某些潛移默化的變化,原先五人中以剛剛說話的葛明為首,但從今年上半年開始,隱隱地轉向以海青為首,這種變化,讓這個普通家庭出身的三十歲不到的正科級公務員有種說不出的得意。「老傅在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八年,也是時候該挪一挪地方了。司法局雖然沒什麼實權,但當一把手和當二把手是有實質區別的,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嘛!紫涵你說是不是?」他看向其中一名個頭高挑的女子,語氣裏充滿了討好。

    魏紫涵長相普通,但眉心間有一顆美人痣,跟身邊的那名平庸女子比起來,顯得柔媚不少。聽到海青問自己,她笑了笑,說道︰「在體制裏能進步總是好事!」她嘆了口氣,「在體制裏熬著,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個副處級,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看得到廳級幹部的門檻。」

    一旁長相普通的趙凝華勸慰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們李局長那位一年一個大臺階的。」

    一直話不多的第三名男子開口問道︰「凝華,外面都在傳你們前局長康與之是被謀殺的,前幾天你們的代理局長也遭遇了槍擊案,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凝華只是公安局出入境窗口的一名普通業務警員,哪裏知道局裏高層領導的那些祕聞,但當著朋友們的面又不好說什麼也不知道,只好故作神祕道︰「這個很難說。你們不知道,我之前有個同事叫夏初,現在被調去了刑偵支隊,我昨天在同事的婚禮上見過她,問起這件事,她一臉諱莫如深,我估計這種事情,空穴不來風。」

    周東華在市府辦負責接待工作,他似乎對這位傳說中的年輕局長很感興趣︰「聽說你們李局才三十出頭?」

    趙凝華很享受這種被同伴們關注的感覺,談興更濃︰「我聽夏初說,李局長是八零後,而且還是八零中後期,大約應該三十左右。」

    魏紫涵似乎對這個話題也很感興趣︰「三十歲的副廳級?這恐怕放在整個浙北也不見吧?」

    葛明似有似無地看了海青一眼︰「何止是浙北少見,放眼全國,估計都不多。」

    魏紫涵點頭道︰「三十歲副廳,放在務虛團派幹部裏倒是有,但是公安這種穩扎穩打又講資歷和能力的業務單位,的確很少見。」

    周東華突然壓低了聲音︰「上個月,白沙湖那邊差點出事,你們聽說了嗎?」他一臉神祕,引得另外四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前傾了傾身子。

    海青皺眉道︰「我也聽說了。我給老丈人他們買了套房子就在白沙湖旁,那天晚上好多人都收到了微信,都是那些社會自媒體在亂造謠吧?聽說你們公安局後來抓了幾個特別囂張的社會自媒體的負責人,每人行政拘留一個月,前幾天人才放出來。」

    趙凝華一頭霧水,她是公安局的不假,但她天天坐在窗口接待市民,哪裏有機會接觸得到核心的機密呢?

    周東華極小聲地說道︰「市裏已經成立了專案小組,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劉雋擔任組長,我們辦公室的徐副主任之前是建設局的副局長,前幾天已經被喊去問話了。」

    魏紫涵吃了一驚︰「你是說,大壩下面真的被人藏過炸藥?」

    周東華重重地一點頭︰「你們不知道,後來西湖日報出過一篇關於凝華她們李局的報道,上面只是輕描淡寫地提了幾句,但我聽說,那晚李雲道一個人智鬥十多個恐怖份子,還有毒販也摻和在裏面,有好幾個人都被當場擊斃了。」

    「這麼說,這幾天外面傳得沸沸洋洋的傳聞是真的了?」海青也投入了進來,「聽說有人謀殺了康與之,現在又想謀殺李雲道,是毒販還是恐怖份子的報復?」

    趙凝華小雞啄米般地連連點頭,小聲說道︰「聽說發生了槍案!你們知道的,槍案、命案都是必破的案子,這一次上頭下了死命令的,聽說大半夜的,市委曲書記特地趕到市局指揮中心給中層以上的幹部開了會。」

    「會上說什麼?」魏紫涵問道。

    「這個……不太清楚。」趙凝華有些臉紅,原本作為公安局的一員,她應該對發生在家門口的事情最為瞭解才對,可是似乎局裏的那位年輕的小局長,周東華這種局外人好像都比自己要更瞭解一些。

    周東華似乎想給趙凝華解圍,又將腦袋往桌子中間湊了湊,小聲地爆出一個猛料︰「那天晚上的槍案現場,你們猜還有誰在那位李局長的車上?」

    葛明皺眉道︰「難道是哪位領導?」

    海青卻搖了搖頭︰「如果是領導的話,這會兒肯定也傳得沸沸洋洋了,一定不是。」

    魏紫涵笑著道︰「東華,你就別賣關子了!」

    美女發話,周東華特別給面子,小聲道︰「一個大明星,最近好像正熱播她演的電視劇,齊褒姒!」

    「啊?」兩名女子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趙凝華,最近她也在追那部熱播劇,齊褒姒扮演的女主角令她魂牽夢縈,最近好幾次夢中都夢到自己見到了那位堅強不屈的女主。

    「真的假的?齊褒姒哎!」這回魏紫涵不太相信了,「東華,你別聽風就是雨的,齊褒姒可是國際一線大明星,最近好萊塢的幾部大片裏都有她,而且最近她剛剛世界巡迴演唱會的澳門專場,怎麼可能這個時候來我們西湖市?」

    受到美女的質疑,趙東華漲紅了臉,爭辯道︰「我真沒忽悠你們。我也是聽我們辦公室主任說的,他小舅子就在公安局,而且就在刑偵支隊,這次勘察現場他也參與了。」

    海青笑道︰「東華,齊褒姒可是咱們的國民女神,他一個公安局局長,就算他再年輕級別再高,跟娛樂圈的明星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葛明也點頭︰「東華,這回我可站在海青這邊,齊褒姒的段位,嗯,那是女神級的。我的女神,神聖不可侵犯!」他做一個在動亂時亂頗流行的動作,惹得對面的魏紫涵笑得前伏後仰。

    五人你一句我一句,閑扯著體制裏的八卦新聞,大體上逃不離某某局長被夫人捉姦在牀,某某人調離了某個關鍵崗位沒了實權,某某領導點評了某某人的某項工作。這是一個小型半封閉的社交圈,話題就遠離不開體制內的那些人和事,只是他們談興正濃時,卻沒注意隔壁桌上戴著厚厚框架眼鏡的姑娘時不時地瞪他們兩眼。

    小姑娘一看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個頭不高,身材瘦削,穿著寬鬆的滑板t恤和牛仔短褲,面前放著幾十根羊肉串和幾個烤雞翅,但此時姑娘明顯對面前的燒烤意興闌珊,擡頭破壞她柔美臉部線條的厚重眼鏡,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青年。

    「你認識齊褒姒?」她歪著腦袋問他。

    他沒好氣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她挺了挺還沒發育完全的胸脯︰「我是大人了。」

    他聳聳肩道︰「你只是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但無論是生理還是心智上,你離成年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她不服氣,瞪眼道︰「你就是教條主義家長式的法西斯。」

    他將木簽上的雞翅撕了下來,放在小姑娘的面前︰「吃吧。」

    小姑娘恨恨地拿起雞翅咬了一口,彷彿在咬對面這廝的肉一般,過了片刻,還是嗚咽不清地強調道︰「我是大人了。」

    他點點頭︰「行行行,你是大人,我怕了你,行吧?」

    小姑娘一連吃了三個辣翅,沖他擠擠眼楮︰「怎麼總有人想殺你?」

    他嘆氣道︰「這跟馬善被人騎是一個道理,人太善良了,可是要被人欺負的。」

    小姑娘又問︰「你知道想殺你的人是誰嗎?」

    他又嘆了口氣︰「知道了又怎麼樣?又不能提著菜刀殺上門去。」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你救過我,要不我讓人幫你去砍他?」

    他沒好氣道︰「你媽沒教過你,女孩子要注意淑女形象嗎?成天打打殺殺的,你哥都比你文靜。」

    小姑娘嘿嘿笑道︰「凡叔叔的手下空著也是空著,不經常拉出來練練手,指不定就真的馬放南山了!」

    這回輪到他瞪眼了︰「還練練手?你想做第二個老七頭嗎?」

    小姑娘撇嘴︰「也沒什麼不好啊。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有序總比無序要好太多。更何況,正義和邪惡原本就是相對存在的,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正義和絕對的邪惡。」

    也不知道是誰給小丫頭灌輸的這套歪理邪說般的世界觀,李雲道理解為耳濡目染,吃完最後一根羊肉串時,他擡頭看了一眼鄰桌的三男兩女,他還真不得不佩服這幾個人胡謅的能力, 市委大祕紀靈巖跟市電視臺某位新晉美女主持人的緋聞他們居然也能編得出來。紀靈巖那個人李雲道雖然不算了解得很深入,但這種性格的人,做事嚴謹,作風正派,要說真的跟女主持人有什麼花邊新聞,估計也是人家想順桿往上爬,至於書記大祕有沒有接這茬,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大一小兩人正有一茬沒一茬地搭著話,卻聽到鄰桌的五人跟隔壁桌起了沖突,此時剛剛被稱為海青的年輕人被一個彪形大漢像拎小雞一樣拎在手裏︰「你他孃的有種再罵一句!」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小丫頭鑽進人羣幾下打聽便又鑽了回來,撇嘴不屑道︰「就為了誰先來後到,搶幾根肉串串,至於嗎?你們公務員怎麼盡招這些小肚雞腸的人?」

    其實剛剛雙方的沖突,李雲道一直看在眼裏,跟海青等人起沖突的是三名膀大腰圓的漢子,大夏天地赤著膊就出來了,其中一人的背上還紋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很顯然,這三人都是混社會討生活的。起因是燒烤店將原本上給三名大漢的烤肉串誤上到了公務員的桌上,其中一名大漢眼尖,便想把肉串拿過來,但卻引起了海青等三男的不滿。海青聽口音像是海寧人,隨口就罵了句地方版的國罵,這下便惹怒了那三名大漢,上來一把就將海青揪了起來,左右開弓,賞了兩記耳光。

    都是正兒八經的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歷經千辛萬苦闖過獨木橋才成了公務員體系內的一員,從小都是讀聖賢書的,哪裏見過這等陣仗?葛明和周東華都嚇得不敢出聲了,倒是兩個女人站了出來。

    魏紫涵桌子一拍怒道︰「你們想幹什麼?她是警察!」魏紫涵也算是急昏頭了,趙凝華雖然是個警察,但她只是窗口單位的文職警察,跟成天與犯罪份子打交道的刑偵和治安有天壤之別。

    趙凝華不得不硬著頭皮指著那拎起海青的漢子︰「快把人放下來,否則我叫人抓你了!」

    那漢子哈哈大笑︰「爺爺我剛從號子裏放出來,來啊,有種來抓爺爺啊!」

    三名漢子身上都散發著一股酒氣,看樣子來燒烤店已經是第二場酒了。

    魏紫涵怒意相向︰「好,我報警,有種別跑!」

    那背上紋龍的漢子沖另一人便了個眼色,那人三兩步就靠過來,一把奪去魏紫涵手上的手機,摔在地上又踩了兩腳,順手又給了女人一記耳光。

    魏紫涵也被嚇傻了,養尊處優的她何曾踫到過這等兇徒。

    趙凝華想上前阻止,卻被那打人的漢子一個兇狠的眼神嚇得倒退了兩步。

    「小子,出門前你媽沒教過你出門在外,要留點口德嗎?」那拎著海青的漢子拍了拍海青的發白的臉,像戲弄動物一般。

    背後紋龍的漢子掃視著人羣,眯眼陰狠扔下一句︰「誰敢報警,哪隻手打的電話我就剁哪隻!」

    人羣中本有人拿出手機想報警,卻被那大漢一句威脅嚇得又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燒烤店的夥計嚇得不敢上前,老闆是個留著光頭的胖子,笑眯眯湊上去︰「龍哥,給個面子,今兒晚上哥仨在店裏的消費都算我的。」

    紋龍大漢瞥了他一眼︰「胖子,你認得我?」

    胖老闆嘿嘿陪笑︰「西湖誰不認得龍哥!這頓算我的,算胖子我擺宴慶祝龍哥重出江湖!」

    紋龍大漢輕蔑地看了胖老闆一眼︰「你算個球,有什麼資格替我擺宴慶祝?」

    胖老闆被他一句話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搶手機的漢子上來一把將胖老闆推向人羣︰「死胖子,我大哥今天心情不好,少在這兒多管閑事,小心待會兒連你一起收拾!」

    胖老闆眯了眯眼,沒有說話,隔著人羣,對一個廚師模樣的精瘦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會意,擠出了人羣,大約應該是去搬救兵了。

    紋龍大漢的注意力又轉到那三男兩女身上,他似乎對眉心長著一顆美人痣的魏紫涵相當感興趣,對身邊的小弟招了招手,耳語兩語,那小弟眼楮一亮,落在魏紫涵身上的目光裏多了一份淫邪。

    被李雲道視為未成年人的戚小涵無奈地推了推眼鏡︰「這是要上演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嗎?」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雲道,「你可是公安局長,這種事情,管不管?」

    李雲道卻面無表情,不想在想些什麼。

    魏紫涵再怎麼抵抗,也只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結局,強忍著眼淚,被那壯漢的小弟一路連拖帶拽地拉到了龍哥的面前。

    龍哥嘿嘿笑著壓低了聲音︰「美女,說實話,我一進這燒烤攤,一眼就看到你了。怎麼樣,咱們做個交易,你陪我一晚上,我就放了你朋友!」

    「呸!」魏紫涵怒不可遏,往龍哥臉上吐了口吐沫,「滾!」

    當著這麼多圍觀羣眾的面,龍哥惱羞成怒,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想往魏紫涵的頭上砸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8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喝死人就不好了

    圍觀的羣眾很多人都閉上了眼楮,似乎不忍看到一個好好的姑娘被人摧殘,但卻沒有人主動站出來。

    海青沒有站出來,葛明沒有,周東華沒有,趙凝華往前一小步,但又膽怯地收回了腳步。

    這一刻,魏紫涵心如死灰。

    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等待命運的宣判。

    但是酒瓶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龍哥臉色微微一變,手腕被人制住,他突然發現自己半個身子軟麻得連一丁點力氣都用不上。

    「找死!」一旁的小弟見龍哥被人制住手腕,扔下海青,氣勢洶洶地一拳揮了過來。制住龍哥的是個看上去文弱的青年,像個大學老師一般文縐縐的,自己這一拳下去,起碼能打到對方吐血。但這一拳彷彿打在棉花上一般,非但沒讓這青年吃半點虧,他腳下更是一個踉蹌,徑直沖向隔壁的桌子,轟地一聲,桌子椅子木簽倒了一地。

    另一人見同伴吃虧,舍了魏紫涵,抄了酒瓶子往桌角一磕,鋸齒狀的玻璃瓶直接捅向那青年的腹部。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誰也沒想到倒衍變成這樣一幅場景,這一瓶子下去,估計會是一條人命——圍觀羣眾裏有人緊張,有人惋惜,還有人興奮——這畢竟也是頭一回目睹一樁命案的發生啊!

    「小心!」魏紫涵忍不住驚呼一聲。

    眼看著那鋸齒狀的酒瓶就要觸及那青年的腹部,青年雙指輕點在那小弟的手肘外側,那人哎喲輕呼一聲,肘上一麻,手上的酒瓶子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個照面便吃了暗虧,兩名小弟也不敢再造次,惱怒地盯著青年,這人瘦胳膊瘦腿的文弱書生樣,沒想到是個練家子。

    那青年嘆了口氣道︰「不就是隻根肉串嘛,至於鬧成這個樣子嗎?」

    龍哥死死的盯著青年︰「當出頭鳥,小心夜路!」

    青年眯了眯眼,突然笑了起來︰「你是在威脅我嗎?」

    龍哥輕哼了一聲,一旁不再敢上前的小弟卻吆喝道︰「快放開龍哥,不然今天晚上誰也別想善了。」

    那青年看了一眼人羣後方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裏看的姑娘,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我原本是不想管的,這世間弱肉強食,本是自然法則,但是太過恃強凌弱的話……」他頓了頓,指了指天空,「老天爺看不過眼,會惡報的。」

    「老子坐了八年牢,就沒看到過什麼叫惡報!」龍哥雖被人制住,但面目猙獰,看上雲甚是可怕,圍觀的人羣裏有人抱著孩子,他的表情甚至將孩子都嚇哭了。

    青年又嘆了口氣,看向早已梨花帶雨的魏紫涵︰「你沒事吧?」。

    魏紫涵點頭︰「沒事。」

    青年看向龍哥︰「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是當大哥的人,得給小弟們留個好榜樣!」

    龍哥本想開罵,卻又感覺到被青年制住的半邊身子痠麻不已,強忍著怒意,咬牙點了點頭︰「技不如人,算我今天倒黴!」

    青年鬆開龍哥的胳膊,一米八五的大漢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幸好青年眼疾手快地踢了把椅子過去。

    「龍哥,你怎麼樣?」

    兩名小弟連忙上來獻殷勤,龍哥的注意力卻始終在那青年的身上︰「小子,敢不敢留下姓名?」

    那青年一愣,隨後笑了起來︰「不敢。」

    圍觀的眾人鬨堂大笑,但笑的不是那見義勇為的青年,而是嘲諷那個龍哥,擺明瞭你是要報復人家,還想人家留下姓名,這不是白癡嗎?

    聽到眾人的笑聲,龍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旁的小弟安慰道︰「龍哥,現在的人跟八年前不一樣了,世風日下,沒人敢像當年咱們那樣了。」

    見沖突平息,燒烤店的胖老闆抱著和氣生財的想法連忙招呼眾人入座,又承諾因驚擾了各位每桌送冰啤一紮。

    從沖突開始到平息,前後不過五分鐘的時間,眾人免費看了場好戲,又免費得了份冰啤,燒烤店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

    周東華去結了賬,拉著同伴們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魏紫涵卻說了聲「等一下」,而後便獨自一人來到隔壁桌。

    「謝謝!」她望著剛剛挺身而出的青年,充滿感激,事實上在如今這個社會,敢在那種關頭站出來的人,絕無僅有。此時她才發現,青年的對面坐著一個頗清秀的姑娘,只是姑娘此時正捧著一根長長的雞翅在啃著,脣角沾著些孜然和辣椒粉,看上去頗為可愛。

    青年笑著站起身︰「不用客氣,舉手之勞。」他看了一眼坐在原地仍對自己怒目相向的龍哥,勸道,「你們還是趕緊走吧,他這樣的橫貨,一旦發起瘋來,估計我也沒本事能制住他。」

    魏紫涵連忙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你叫什麼名字?」

    剛剛坐下來的青年一愣,笑著道︰「我姓雷,單名一個鋒字!」

    「好的,謝謝你。」不用青年多催促,龍哥那吃人的眼神讓那三個男人恨不得插上翅膀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體制內盼著早日升官的人哪裏跟這等混社會的盲流打過交道。臨離開時,魏紫涵又回頭看了那青年幾眼,那紋龍漢子怨毒的目光,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姓「雷」的青年。

    「好險!」上了出租車,開出兩個街口,趙凝華這才拍著胸脯鬆了口氣,「想不到海青就是個空架子,被人家收拾就跟小雞崽子一樣服服貼貼的。幸好那個帥哥幫忙,否則今天都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魏紫涵卻看著窗外沒有說話,眼神迷離。

    「喂,紫涵!」趙凝華拍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

    「啊?」

    「喲喲喲,我們的紫涵大小姐春心萌動嘍!」趙凝華笑著做了個羞羞羞的動作。

    魏紫涵雙頰飛霞,有些後悔地道︰「剛剛應該提醒他,讓他也早些離開纔是,我看那個紋身男還會找他的麻煩。」

    趙凝華笑道︰「這才離開還不到五分鐘,你就開始惦記人家。問了姓名了沒?」

    魏紫涵點頭︰「問了,姓雷名鋒。」

    趙凝華愣了愣,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的大小姐,人家說他叫雷鋒,那是在跟你開玩笑!」

    趙凝華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剛剛的一切都發生得太過於突然了,她的思緒還沉浸在剛剛的危險中不能自拔,居然沒發現對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請叫我雷鋒,這不是朋友之間開玩笑時才用的嗎?她不禁苦笑,看來那還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卻不知道坐在對面跟他一起吃燒烤的小姑娘是他的什麼人,也許是妹妹,也許是親戚,總之應該不是情人,因為那姑娘太小了,看上去還未成年。

    被魏紫涵視為未成年的姑娘樂呵呵地啃著雞翅,彷彿這是天下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都英雄救美了,怎麼不留個電話號碼?」姑娘嘴裏都是雞肉,但還是打趣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李雲道,「你回頭看看那個龍哥,他的雙眼都快要噴出火了!老天,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你此時此刻應該早已經死了一千次了。咦,他起身了,不好,他走過來了。」

    戚小五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看好戲的表情,就差沒讓胖老闆再上兩串雞翅,好讓她一邊品嘗一邊看戲。

    龍哥的確帶著兩個小弟走了過來,大刀金馬地拉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二子,讓老闆上扎啤!」

    李雲道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吃著烤串,還幫對面的姑娘擦了擦脣畔。

    胖老闆害怕三人又滋事,連忙小步地溜達過來︰「好好好,喝杯酒大家都是朋友,咱這桌的扎啤都算我胖子的,管夠!」

    龍哥手一揮︰「少廢話,先上十杯。」

    龍哥的小弟二子當真端了十杯扎杯上來,一杯扎啤將近一升,滿滿地擺了一桌。

    「兄弟,看你的樣子,也不是道上的,所以龍哥我也不用道上的方法來解決了,就喝酒,喝贏了,今晚的事情一筆勾銷,但你要是喝輸了……」他的目光落在李雲道對面的戚小五的身上,「那就要辛苦這位小姑娘跟叔叔們走一趟了。」

    李雲道想都沒想便道︰「行,這姑娘我白送給你了,你們愛咋的咋的!」

    龍哥沒想到他會這種反應,猛地一愣,對面的戚小五啃雞翅的動作也微微一滯︰「喂,你這樣就太不講究了吧!為了幾個陌生人,你都能跟人動手,我們好歹也算並肩作戰過吧?」

    李雲道想了想,道︰「嗯,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他的視線慢慢落在龍哥的臉上,「就喝啤酒?」

    龍哥笑得異常陰險︰「兄弟還有什麼道,劃出來瞧瞧!」

    李雲道將胖老闆招了過來,耳語幾句,不一會兒,胖老闆拿著幾瓶高度的二鍋頭放在桌上,身後的夥計拿了十個喝白杯的小酒杯,李雲道將十個酒杯全部倒滿,拎起一杯,撲 一聲,白酒杯沉入扎啤內,泛起陣陣白沫。

    龍哥面不改色,輕笑一聲︰「好,這他孃的纔是帶把兒的!」不等招呼,他拿起那杯混了白酒的扎啤,仰頭咕咚咕咚,十秒不到的時間,一升酒已經喝了進去,他打了個飽嗝,輕笑一聲,拿起白酒杯置入第二杯扎啤,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雲道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拿起扎啤,他喝得慢,一口一口地,彷彿在口嘗著人間絕味。

    看他喝酒的速度,龍哥終於放心——看來這小子手上功夫不錯,但酒量肯定是不如自己的。

    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龍哥喝酒的速度越來越慢,但李雲道卻始終一臉微笑,還是跟剛剛一樣的速度,慢慢地喝掉了第五杯。

    戚小五看得津津有味,見桌上已經沒了扎啤,起身招呼老闆︰「胖大叔,再來十杯扎啤、三瓶二鍋頭……」

    話還未曾落音,一道水箭從龍哥的口中噴了出來,嚇得小姑娘連退三步。

    龍哥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指著李雲道︰「你……你……」

    他的話沒有說話,人便已經軟癱在小弟二子的杯裏。

    李雲道嘆了口氣,對那同樣結實的小弟道︰「送他去醫院,酒是好東西,但喝死人就不好了!」

    兩名小弟也不敢再多跟李雲道糾纏,手忙腳亂地架著龍哥離開。

    目送他們的背影,李雲道也長長地打了個嗝,這才悠悠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可惜不能消那萬古愁啊!」

    戚小五蹙了蹙鼻頭︰「李白要是知道你把他的詩改成這樣,會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的。」

    李雲道看了戚小五一眼︰「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喂,我還不想回家。」戚小五不情願地道,「這才幾點?大叔,這才十點出頭?回家幹嘛?你老婆又不在西湖,沒人查崗,你這麼急著回去幹嘛?」

    李雲道詫異地看戚小五︰「你對我的事情很瞭解?」

    戚小五「切」了一聲︰「這叫知己知彼。對了,剛剛你調的那個酒,叫什麼?跟誰學的?」

    李雲道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這叫『深水炸彈』,我小舅子在京城開了一個會所,他教我的。剛剛那個還是小炸彈,其實還有一種更厲害的,用四種不同烈度的酒混在一起,大杯套小杯,那一杯下去……嘿嘿!」李雲道隱隱覺得有些上頭,但還不至於覺得難受。

    「嗯,你覺得我爸身邊的那幾個人怎麼樣?」威小五突然話鋒一轉,她很少會談及戚洪波的事情,尤其是戚洪波身邊那些不幹淨的人和不幹淨的事。

    李雲道微閉著眼,揉著太陽穴,突然一雙柔軟的小手輕輕地靠過來幫他摁著發脹的腦袋︰「我爸身邊那幾個人,原先青蛇叔叔和貓叔都還不錯,雖然他們倆看對方都不順眼。現在,我發現我爸身邊的人才開始日益凋零了,也許大哥是對的,我們戚家早就該退出那片灰色地帶了。」

    「財虎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判官心狠心辣,馭內卻不足以懾外,黑子……嗯,這個人還有待觀察。」

    「盧叔叔和宋叔叔都是居內而不擅外的人,青蛇叔叔如果不是腿出了問題……唉,青黃不接啊!」小姑娘憂傷了起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39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辯證地看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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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了什麼?李雲道努力回憶著從燒烤店離開後的場景,記憶卻像被人切斷般,無論他如果努力都無法回想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輕輕地將小丫頭的胳膊挪開,掀開被單,輕手輕腳地下了牀。牀邊散落著自己的衣服和鞋襪,所幸的是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不對,他立刻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自己喝醉了的話,是誰給自己穿的睡衣?而且因為年幼時經常泡藥桶的緣故,自己習慣不穿衣服睡覺,那這睡衣應該是自作聰明的小丫頭給自己換上的吧。

    李雲道苦笑一聲,卻不知道自己昨晚迷糊中有沒有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止。

    下樓晨跑後神清氣爽,順便買了早餐,到家後李雲道又去房間看了一眼,小丫頭睫毛閃動,卻裝作仍舊在熟睡,李雲道也不點破,獨自一人吃了早餐,稍稍收拾一番便出了門。

    聽到門響的聲音,一直躲在被窩裏的不敢吭聲的小丫頭猛地睜開眼楮,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雙頰︰「戚小涵啊戚小涵,你怎麼能這麼聰明?」她得意洋洋的從牀上爬起來,找到牀下的眼鏡戴上,又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哼著小曲開始洗漱。

    昨晚是她頭一回來李雲道家,她雖然從小不愁吃喝,不問柴米油鹽,但眼力還是有的,紅城玫瑰園是西湖市屬一屬二的高檔住宅小區,這裏的一套大平層,價格是普通別墅的兩三倍還不止。昨晚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沉重,出了五十塊,才請網約車的好心司機一起把半路睡得不醒人事的李雲道給揹回了家裏。她在洗手間的抽屜裏拿出一支嶄新的粉色牙刷,這是昨天晚上就已經探明的「敵情」,刷著牙,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想到昨晚給他穿睡衣的畫面,她的臉又有些發燙了。

    「這個壞傢伙,真是個壞傢伙咧!」她揚了揚牙刷,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又彈了彈光潔無瑕的臉蛋,「嘻嘻,戚小涵,你真漂亮!」

    走到客廳,看到餐桌上放著早餐,桌上有一張便簽,只有七個字︰早餐熱一下再吃。

    戚小涵小心翼翼地將紙字對摺好放進自己的口袋,伸脖子看了看早餐,嗯,雖不如平時在家裏的豐盛,但勉強還算滿意,算姓李的有良心,不枉費自己昨夜費了老大的心血把那個醉酒後沉得像死豬的傢伙弄回家!

    李雲道出現在市局的時候,公安局局長被刺身亡的謠言不攻自破,一個上午,刑偵支隊來了一撥人,緝毒來了一波,連警犬支隊都來人了,最後一個來的是紀靈巖,實際上他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但上午他陪曲費清在區裏調研,臨近中午時受曲費清的委託來慰問李雲道一番。

    「你這個甩手掌櫃倒是幹得輕鬆,這幾天快沒把我給累死!」在李雲道面前,紀靈巖的狀態是放鬆的,以葛優癱的姿勢斜躺在沙發上吞雲吐霧,幸好李雲道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否則這市委第一大祕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形象很容易就崩塌了。

    「挺好,你就當鍛煉鍛煉,反正遲早你都是要放到下面去獨當一面的。」李雲道幸災樂禍地笑著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累?」

    紀靈巖的確很累,氣色也不太好,兩個黑眼圈看上去像個極不健康的病人︰「曲書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揪出刺殺你的幕後黑手,這幾天給你們市局的壓力有點大。不過說實話,我還真佩服你,案發現場我是沒去,但照片我都看了,簡直就是亂槍掃射,就這樣你還死不了,據說還帶著個美人一起逃出昇天了?你可別跟我們這三天是去避難了,以我對你的瞭解,肯定是帶著齊大美女躲到哪個地方去享受人生了吧?」

    李雲道笑道︰「不服氣的話,你也挨幾槍試試!」

    「別,我還要留著這條小命為人民服務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雲道笑道︰「你都同志了,你老婆怎麼辦?」

    「滾蛋!」紀靈巖笑罵道,「你以為我是你,紅旗不倒外加彩旗飄飄,我可告訴你,作為一個合格的黨員,咱們雖然要博愛,但不能濫情。」

    兩人閑扯了一會,終於回歸正題。

    「知不知道動手的究竟是哪方勢力?」紀靈巖有些擔憂,「他們既然敢殺一個康與之,就敢再殺一個李雲道。」

    李雲道嘆氣搖頭︰「要是知道,現在就去抓人了,哪裏還要在這兒幹發愁?」

    「重傷的那名歹徒能開口了嗎?」這幾天曲書記很關心公安局的事情,所以紀靈巖都快要忙成代理局長的角色了。

    「目前還在昏迷中。」李雲道知道那個歹徒很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就算醒過來,背後的那些人也會想辦法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對這件事並不太上心?」紀靈巖有些好奇,從一個被刺殺者的角度來看,李雲道的反應鎮定得令他驚異。

    「都差點兒一命嗚呼了,還要怎麼上心?」李雲道笑了起來。從下昆侖山到如今,自己已經在閻王殿的門口走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從一開始看到死人便會胃部翻江倒海,到如今經歷槍林彈雨也面色如常,心理承受能力幾乎是呈幾何級地增強。紀靈巖從大學畢業就進了機關,如今又跟了曲靈巖當祕書,在普通人眼中算得經歷豐富,但是跟李雲道相比,依然是小巫見大巫。

    「不對!」紀靈巖盯著李雲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些事情背後到底是誰?」

    李雲道一臉無辜︰「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跟曲書記去匯報了,還要等到現在?」

    紀靈巖指了指李雲道︰「你再裝!」

    李雲道知道瞞不過紀靈巖了,苦笑搖頭︰「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算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紀靈巖一愣,神仙打架?如果連康與之都算是小鬼的話,那神仙是誰呢?紀靈巖不敢往下想了。

    沉默了一陣子,紀靈巖還是開口問道︰「你說咱們書記知道嗎?」

    李雲道搖了搖頭,如實道︰「很難講。」

    紀靈巖坐直了身子,前所未有地認真︰「趙平安?」

    李雲道繼續搖頭,指了指天空。

    紀靈巖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這還好。」但他馬上又疑惑起來,「跟康與之有什麼關系?」

    「目前還不清楚,我估計老康還想再進一步,到這個層級,單在省裏動腦筋應該是不夠的。」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紀靈巖明顯沒什麼胃口,顯得憂心忡忡,李雲道坐在他對面,善意地笑道︰「怎麼,不合胃口?我讓食堂給你炒兩個小菜?」

    紀靈巖擺了擺手︰「我其實一直在琢磨你剛剛說的話, 同時也在反思自己這些年所做的努力到底有沒有意義。」

    李雲道微微嘆了口氣,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的。如果一個廳級官員都能隨時隨地被犧牲掉,那麼對於紀靈巖這種為了仕途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公務員來說,原本光明的前景則突然變成了一團迷霧。辛勤的努力突然失去了方向,這對於每一個對人生有著執著理想和目標的人來說,都是極殘忍的。

    「巖哥,不能狹隘地看待這件事。高層之間因為政治理念的不同而產生摩擦和爭鬥,這在歷朝歷代都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老康究竟介入了什麼事情而招來殺身之禍,這一點我們暫時還無從得知,但單憑一兩個瑕疵就否定一個制度,這就太片面了。這世上有完美無缺的社會制度嗎?拋開意識形態不談,你說老美的自由主義就真的好?我們的集體主義就真的不好?馬克思教導我們,要用辯證的眼光看待事物,以偏概全並非管中窺豹,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我來告訴你吧?」

    紀靈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嘆氣道︰「雲道,我也就不瞞你你了,其實這段時間跟著曲書記,我覺得特別累,前所未有地累。我也理解領導的壓力大,情緒反復,但有時候也要體諒體諒我們下面的人,唉,不說了,說起來就糟心……」

    李雲道恍然,紀靈巖是由此及彼,從逝去的康與之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他也知道紀靈巖是將自己當成了朋友纔敢私下埋怨兩句,安慰道︰「省裏和市裏兩頭受氣,曲書記這個省會城市的一把手不好當啊!」

    紀靈巖點頭道︰「嚴市長跟趙書記走得很近,據說省裏的好幾次大會上,趙書記都點名錶揚嚴市長工作做得到位。市裏的一些官員都是牆頭草,一感覺到風聲不對,立刻一窩蜂地跑去市長辦公室匯報工作了,你這段日子沒跟書記接觸,否則……」他沒接著往下說,只是嘆氣。

    「你也別氣餒,我上次也跟你說過,飯要一口一口吃,局面要一步一步打開。順應歷史潮流的事物都是呈螺旋式上升的,咱們的工作,想要一蹴而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兩人在食堂匆匆吃了兩口,就站在辦公樓下面的陰涼處抽煙。

    紀靈巖情商極高,情緒恢復得很快,兩人很快就有說有笑,以至於林桃子走到兩人跟前的時候,紀大祕正講著市裏某位局長被捉姦在牀的段子,兩人笑得前俯後仰,卻誰也沒有察覺到林處長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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