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4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毒饅頭

    華山是在跟幾名老戰友聚會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初聽還以為是開玩笑,但聽對方說得有板有眼的,也由不得他不信了。第二天一早,他特意起了個大早,開車來了玫瑰園,他知道小局長有早起晨練的習慣,果然在小區健(身sh n)步道的盡頭,一處蔥蔥綠蔭下看到了穿著白色練功服的小局長。小局長一(身sh n)白衣, 華山一直覺得這是老年人的專利,卻沒想到這樣的衣服穿在小局長的(身sh n)上沒有半點違和,相反讓他覺得有種英姿勃發的縹緲氣質。遠遠地他勉強看得出,小局長在打太極,但又好像跟一般在街頭看的太極不太一樣,看似軟綿綿,實則柔中帶剛,剛柔並濟。

    他走近的時候,小局長的太極已經打到尾聲,突然,他感覺一(身sh n)白衣的小局長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大變,柔和的拳路動作突然變成了殺氣四溢的「刀」法。能不能算是刀法,華山只會軍體拳和擒拿格鬥,對於傳統武術並沒有太深入的研究,所以他不能斷定這是刀法還是別的什麼(套t o)路,但小局長手中銀光閃爍,他能感到那應該是一把刀,但哪怕就算走近了,他也始終沒有能看清那「刀」的真面目。

    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李雲道用餘光瞥了一眼,見是華山,微笑點了點頭,華山會意,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小局長使的刀法路數很詭異,華山看得出,有很多招都是直取命門要害的,不留仍何餘地,華山從來都不覺得童子偷桃、撩(陰y n)腿之類的招術過於(陰y n)毒,他見識過真正窮兇極惡的犯罪份子,他只恨這世上沒有更歹毒些的法子能讓那些視他人人(身sh n)財產安全如無物的罪犯們更老實些,所以他很喜歡小局長使的這些招術,不過老華是當後出(身sh n),總覺得一槍在手,所有的事(情q ng)應該都能解決,畢竟現代社會早就過了冷兵器時代。

    「老華,大老早就跑來我這兒,啥事兒?」剛剛晨練結束,小局長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 一邊用一塊白毛巾擦著額頭上的微汗,一邊向華山這邊走了過來。

    「頭兒,我就是來看看你!」華山打著哈哈,給李雲道遞了支煙。

    「別在我這兒繞圈子了!怎麼,是不是聽說什麼消息了?」李雲道笑著望向華山。

    華山嘿嘿笑道︰「頭兒,那我就直接問了啊!這兩天市裏都在傳,住建局的黃局要退二線了,您要調過去接他的班。」說話的時候,華山注視著李雲道的雙眼,只是在那雙單鳳眸子裏,他沒看到任何(情q ng)緒的變化。

    李雲道微微一笑︰「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華山摸了摸後頸︰「我覺得這事兒空(穴xu )不來風,就算不是確有其事,也一定是有些人在背後煽風點火。」

    「目的呢?」李雲道似笑非笑,他倒是沒料到,華山居然能看得這麼清楚,原以為華山只關注破案,沒想到他也深喑官場的種種條框規則,「公安局局長,住建局局長,大差不差,老華,你說哪個好?」

    華山將煙夾指縫裏,直起(身sh n)子道︰「那當然是咱們公安局。住建那兒一堆狗(屁p )倒竈的事(情q ng),盡把人往坑裏帶。以前人家都挖空了心思往住建局鑽,近一年都在託關系往外調,漩渦太大,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栽進去。再說了,單從兵馬上來說,咱們公安局全市將近一萬多人都是您的兵,跑去住建有什麼意思?讓您天天跟一幫腆著肚子的資本家虛與委蛇,那不是委屈您嘛!而且也大材小用了!」

    李雲道笑著指了指華山︰「老華,你啊你,說你什麼好,跟我兜著圈子來?」

    華山將心一橫,道︰「頭兒,現在誰不知道住建那邊是個大坑,之前老沈、老錢、老王都被雙規了,老黃原本一個靠邊旁的四把手當一把手,這一兩年差點沒把他的心髒病給整出來。聽說有一回一個福建來的地產開發商提了整整一旅行箱的現金去他辦公室,把老黃嚇得(屁p )滾尿流,據說那幾天他一聽到咱們的警笛聲就心跳加快。頭兒,您又不缺錢花,咱們局雖然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做事(情q ng),但您現在準一把手,沖鋒陷陣自有兄弟們在前頭,您也不用事事一馬當先。再說了,一個公安局長,說出去也比管建房子要強得多吧?」

    李雲道哭笑不得︰「老華,你把人家住建說得太廉價了,好歹那也是一個副廳級單位,從行政級別上來看,跟咱們市局是一樣的!」

    華山連忙道︰「頭兒,這哪能一樣?完全不一樣,無論是風險系數還是發展空間,都遠不如咱們市公安局。」

    李雲道能感受得到,華山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留住自己,而且華山要留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公心。西湖市公安局其實在朱子胥當一把手的最後兩年已經顯示出六十年代出生的一把手思路上的侷限(性x ng),市局的發展已經初顯疲態,同樣六十年代中期出生的康與之作為插曲,愈發放大了這種發展疲態。此時的市公安局正需要一個思路開闊、有想法、有闖勁且真正懂警務的一把手來帶領眾人解放思路,開拓進取。顯然,曲費清是一針見血地看到了市公安局所面臨的狀態,所以他對李雲道的另眼相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雲道點了點頭︰「老華,你的心(情q ng)我能理解,只是作為體系內的一份子,你應該也清楚,我們的去留,很多時候並不是我們自己就可以決定的!」

    華山急道︰「怎麼不可以?曲書記那麼欣賞您,他肯定會支持你的!」

    李雲道搖頭苦道︰「也不能事事都要依賴領導,否則你的存在對於領導來說就失去了意義。」

    華山這下懵了︰「那怎麼辦?」

    李雲道笑道︰「涼拌!」

    上午一進辦公室,老範書記也提著個噴水壺敲門進來,估計是聽到李雲道辦公室有動靜,連噴壺都沒來得及放下來,就匆匆過來。

    「有人為把你調去住建局造勢呢!」老範書記上來便一針見血,「這本錢下得不小啊,住建局局長,放在四、五年前,那可是搶破腦袋的好位置,不過現在時過境遷了,曾經的花魁如今倒好像是人人唾棄的老娼嘍!」範志宏常年做紀檢工作,對於曾經產生過窩案的住建局懷著天然的敵意。

    「您老也聽說這件事了?看來人家巴不得我明天就去住建局走馬上任嘍?」

    「雲道,你自個兒怎麼想的?」老範眨巴眼楮,似笑非笑。

    「範書記,您就別試探我了!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嗎,認定的事(情q ng),八百匹馬也拉不回頭。這回我還真要在這個位置上賴下去,我就不信這公安局局長的位置別人坐得,我李雲道就坐不得!」

    範志宏桌子一拍,一臉欣喜︰「好!我就喜歡你這個脾氣!不過」他頓了頓,接著道,「有人想調虎離山,你不覺得這正說明瞭一些問題嗎?」

    李雲道冷笑︰「這就叫平(日r )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

    老範書記剛出去,辦公室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林桃子。

    今天這位法醫處的處長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看上去仙氣十足,只是那張毫無表(情q ng)的面孔讓她看上去像尊道觀裏的泥塑。

    「聽說你要調走了?」林桃子直接了當地問道。

    「啊?」面對紀大祕的這個小姨子,李雲道只能用裝瘋賣傻來對付,「調去哪兒?」他一面茫然,彷彿第一天聽到這件事一般。

    「在那件案子破案之前,你不能調走!」林桃子硬生生道,說完,(身sh n)子一扭,不打招呼便又離開了。

    對於這位背景復雜林桃子的處長,李雲道並不討厭她,相反對於這種沉浸在某個領域裏的人,他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重,因為每每看到這樣的人,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以(身sh n)飼鷹的老喇嘛。

    想到老喇嘛,他又掛念起被噶舉派的大喇嘛供在轎中擡去那荒蠻之地的孩子。

    又是夏天了。

    那個穿著背心褲衩的孩子,這會兒是不是在背誦著紛繁復雜的經文呢?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5
第一千兩百零五章 拯救你

    市委和市政府在兩棟不同的樓辦公,所以曲費清和嚴東閣能踫面的機會並不多,而像這種嚴東閣獨自一人出現在市委大樓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早上省裏發了幾個通知下來,紀靈巖正在認真審讀那幾份文件時,嚴東閣出現了。

    「小紀!」嚴東閣的聲音並不似往常一般宏亮,但一臉和煦笑容,指了指曲費清的辦公室,「裏面有客人?」

    紀靈巖起先是埋著頭,但聽到「小紀」兩個字的時候,他微微是一愣,在這間辦公室,稱他為小紀的絕不超過一隻手,擡頭果然看到笑眯眯的嚴東閣,連忙站了起來︰「嚴市長!」

    嚴東閣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紀靈巖不用緊張︰「費清書記在裏頭?」

    紀靈巖點頭道︰「在裏面。」

    嚴東閣問︰「上午沒客人?」

    紀靈巖道︰「目前沒有。」

    嚴東閣若有所指的感慨道︰「哎呀,還是費清書記的工作輕鬆啊,我那兒天天排著長隊!」

    紀靈巖不敢接話,這種擺明瞭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混水,他哪裏敢去趟?幸好他(情q ng)商極高,連忙多辦公桌後走了出來︰「嚴市長,您找書記?」

    嚴東閣點頭道︰「有幾件事(情q ng),想在上書記辦公會前先跟費清書記通個氣。」

    「那行,我先進去……」紀靈巖拿不準嚴東閣的來意,生怕待會兒城門失火殃及了他這條無辜的池魚。

    嚴東閣擺擺手道︰「你忙你的,我就跟費清書記聊兩句就出來。」

    紀靈巖還是搶先一步,先去敲了門,得了應(允y n)才推開門︰「曲書記,嚴市長來了!」

    曲費清正在看一份關於浙北省民間融資風險評估的內參,聞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顯然對嚴東閣這個不速之客並不是很歡迎,但很快又換上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q ng)︰「哦,東閣市長來了?快請他進來!」

    「哈哈哈,費清書記,知道你(日r )理萬機,我只需要耽誤你半個鐘頭!」嚴東閣的聲音再次宏亮了起來。

    「哪裏的話!快請進,靈巖,給東閣市長泡杯好茶,就拿上個月我的學生捎來的東山碧螺(春ch n)!」曲費清從辦公室後(熱r )(情q ng)地迎了上來,看不出有任何一絲不滿或不悅,相反卻彷彿見了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還是你桃李滿天下好啊,我這個泥腿子出(身sh n)的,想弄點好茶都得自己去網上淘!」嚴東閣的笑聲跟他的聲音一般洪亮,估計隔了幾間辦公室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紀靈巖泡了茶送來的時候,嚴東閣還在跟曲費清左右而言他,曲費清倒也很配合,兩人就茶葉這個話題聊到了越劇與崑曲,直到紀靈巖退出辦公室的時候,嚴東閣還在揮動著手臂,模仿著戲曲中的水雲袖。紀靈巖也不得不承認,嚴東閣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強勢好鬥卻不缺乏政治智慧。相比之下,曲費清是學術型官員,曾經的博導,的確算得上是桃李滿天下。應該說,嚴東閣代表了由下而上的底層官員,而曲費清代表的都是精英派,兩者在施政方針上有諸多不同,這是顯而易見的。

    紀靈巖很好奇,是什麼事(情q ng)能讓嚴東閣放下矜持來找曲費清主動尋求平衡呢?在體制裏混跡多年,紀靈巖早就領悟到,官場上很少有輸贏之說,更多的是平衡,自己那位曾經主掌江南財政的岳父大人也說,只要拿捏好了平衡二字,可保他在官場一生無憂。

    紀靈巖每每想到這裏就想苦想,官場裏的平衡,說起來容易,真想要掌控,沒個幾十年的火候,怎麼可能理解體制里人與人之間的真諦。

    雖然他並不知道什麼是官場裏的真正的平衡,此時他已經猜出嚴東閣主動來找曲費清的目的了。左思右想,他最終還是決定拿出手機,給某位站在風頭浪塵的刁民發了條微信。

    很快,那邊就來了四字回復︰八風不動。

    紀靈巖笑了起來,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多解釋,李雲道也應該能體會出嚴東閣深埋在和善面目下的「惡意」。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李雲道的重視,但是如果李雲道真的接受了住建局局長的職位,首當其沖地,李雲道也許再也不會得到曲費清的信任,而曲費清好不容易拉攏到的助力也會在瞬間被瓦解, 而且還能將一個公安局長的位置收入囊中,算得上是一舉多得的如意算盤。

    嚴東閣從曲費清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表(情q ng)並不如剛剛進去的那般淡然,顯然是沒從曲費清那兒得到滿意的答付。紀靈巖很瞭解曲費清,哪怕此刻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q ng),他不認可的話,不鬥爭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他絕對不會罷休。

    「靈巖,你進來一下。」曲費清的心(情q ng)似乎也不是很好,聲音有些低沉。

    紀靈巖走進去的時候,曲費清正揉著眉心,好像正在為什麼事(情q ng)發愁。

    「曲書記?」

    「哦!」曲費清剛剛明顯是走神了,「你約一下住建局的黃局,讓他下午過來市委一趟。」

    紀靈巖愣了一下,連忙應道︰「好的,我這就打給黃局長。」

    「等等!」曲費清叫住了正打算轉(身sh n)出去的紀靈巖,「靈巖啊,你一個人在西湖,老婆也不在,平時工作之餘,還是要跟優秀的同齡人多走動走動,年紀輕輕的,別弄得暮氣沉沉的!年輕人嘛,就要有些年輕人的朝氣!」

    被大老闆一頓「數落」的紀靈巖很鬱悶地出了辦公室,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鬱悶了一上午,中間抽曲費清午睡的時候,跑去樓下給遠在江寧的夫人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從小耳濡目染的夫人微微一笑︰「這還不簡單?你就看看你們書記眼皮子底下,有沒有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卻比你要優秀的年輕人?」

    紀靈巖鬱悶道︰「有肯定是有的,但也不算多,我總不能為這組個什麼黨內優秀青年的俱樂部吧?」

    電話那頭傳來輕鈴般的笑聲︰「我的傻老公,這些年輕人裏,算得上你的朋友的,曲書記又恰好認識的,有幾個?」

    紀靈巖一拍大腿︰「就你們江南來的李雲道!」

    電話那頭的女子笑道︰「那不就得了,書記的意思你還不明白?」

    放下電話,紀靈巖想了想,一個電話打給了李雲道︰「曲書記下午約了住建局的黃建森來談心。」

    李雲道此時正在一份關於電視臺主持人夢倩的調查報告,笑道︰「兄弟你這麼幫我,就不怕書記摘你的帽子?」

    紀靈巖笑道︰「這叫為兄弟兩肋插刀。」

    李雲道卻笑道︰"他(日r )你別為女人插兄弟兩刀就成!"

    紀靈巖立刻心領神會︰「怎麼?有眉目了?」

    李雲道笑道︰「請你吃飯的老鄉是不是叫成季禮?」

    紀靈巖道︰「對對對,就是季禮。」

    「別叫得那麼親(熱r ),改天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成季禮是自己當上這個欄目總監的?」

    「這我自己知道?那小子據說(挺t ng)能混的。」

    「再能混,在電視臺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沒點背景能出頭?」

    「這倒也是。不過聽你剛剛的意思,季禮這小子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現在還不能枉下定論,不過他能當上這個總監,得益於咱們嚴市長夫人批的一張字條。」

    紀靈巖連吸了三口氣才平復了憤怒的(情q ng)緒,嚴東閣已經把主意都打到自己這邊來了,看來是下定決心要攆走曲費清這個一把手了︰「還有呢?」

    李雲道笑了笑道︰「那個夢倩,是成季禮的(情q ng)人,從目前調查的資料來看,她已經為成季禮墮過兩次胎了。」

    紀靈巖的腦中出現了那個看上去頗是嫵媚迷人的(身sh n)影,此時想起來卻令他有種反胃的感覺︰「接下來你準備自己處理?」

    李雲道笑道︰「你相信我嗎?」

    紀靈巖不假思考道︰「當然相信!」

    「那成,這件事我去處理,你不用管了。」

    「對了,住建老黃那邊……」

    李雲道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掛了電話,紀靈巖匆匆忙忙趕回了辦公室,見書記辦公室的門還關著,他微微鬆了口氣,曲費清午睡結束後都會習慣(性x ng)地打開辦公室的門透透氣,門關著,說明曲書記還沒醒。

    他看了看錶,正打算敲門提醒曲費清,門卻自己開了。

    「下午黃建森來不了,走,跟我去西城的老城走一趟。」睡了個午覺,曲費清似乎心(情q ng)特別好,對紀靈巖也和顏悅色。

    紀靈巖也不敢多問,夾上包就跟上了書記的步伐。

    市住建局附近的茶樓,曲徑通幽,茶香沁人心脾。

    一個穿著白色條紋t恤的矮胖中年人夾著包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其中一間茶室,茶室內,單鳳眸桃花眼的青年微笑沏茶,做了個請的手勢。

    中年男子微微有些禿頭,沖服務員揮了揮手,自己關上門,換上一副笑臉︰「李局長,不知約我到這裏來,所謂何事?」

    青年微微一笑︰「拯救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5
第一千兩百零六章 當好漁翁

    陶德慶失聯了。

    範志宏很著急︰「雲道,陶德慶這個蛀蟲一定不能讓他跑掉,新的調查結果顯示,陶德慶不僅僅是挪#用公款這麼簡單,他還是『421縱火案』的幕後操縱人。」

    李雲道一愣,連忙將剛剛發動的車熄火︰「『421縱火案』?那樁黑社會討債不成縱火燒死一家六口的案子?」

    「421縱火案」是前年發生的,當時震驚全國,在全國媒體的關注下,一名主犯和三名從犯很快落網,半年後,主犯仇斌被判處死刑,其餘三名從犯也分別被判處二十年監禁到無期徒刑。此時範志宏說陶德慶是幕後主使,李雲道也是大吃一驚。

    「老範,421縱火案可不是小事情,如果陶德慶真是幕後主使,無論是從法律層面還是從道德層面,都必須讓陶德慶付出代價。」李雲道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起來,被燒死的一家六口中,兩名不足五歲的幼#童,如果連孩子都不放過,足以可見陶德慶的喪心病狂已經到了何種病態的程度。

    「雲道,陶德慶周邊已經形成了一夥以他為首的黑惡勢力,放火的那四個都是小角色,圍繞著陶德慶轉的主要有兩個人,一個叫朱大常,一個叫平四,都是幾進宮的角色。對了,辦案人員在陶德慶的家裏發現了一些照片,其中一些跟蹤你的時候拍攝的,所以你要當心點,狗急了還會跳牆,陶德慶現在就是一條不叫的瘋狗。」

    「放心吧!」

    掛了範志宏的電話,李雲道便撥通了木蘭花的手機︰「人在哪兒?」

    木蘭花的聲音壓得很低︰「還沒有出省,在秀州這邊的一處城鄉結合部,看樣子這裏應該是平四的老家。朱大常和平四都在,還有幾名手下。我看陶德慶收拾了細軟,看樣子應該是準備跑路了。照理他們應該早就上路了,不曉得為什麼還守在秀州沒走。」

    李雲道冷笑一聲︰「他這是不進棺材不掉淚,盯著他,讓兄弟們招子擦亮點,剛剛老範來過電話,陶德慶這狗日的居然是421縱火案的幕後主使,放跑了他,咱們就是罪人!」

    木蘭花一愣,聲調陡然提高︰「421縱火案?陶德慶是主謀?不是說主犯被執行死刑了嗎?」

    李雲道恨恨道︰「陶德慶應該是用了什麼把柄來要挾那個替死鬼,我現在趕去看守所提審那三個人,你一定把陶德慶給我看死了!這回就算法律不審判他,老天爺都得判他一個死刑。」

    平四老家的老宅在秀州的城郊,平四從小是寡居祖母帶大的,祖母去世後這三間瓦房就一直空著,一夥人倉皇逃竄到秀州,也沒有心思仔細打掃屋子,就著一屋子的蛛網和灰塵暫時落了腳。這裏地處偏僻,連送外賣的都沒有,老宅裏又只有土竈,平四隻好帶著兩名兄弟去附近的超市裏買些生活用品,另兩人前後門望風,屋子裏只剩下陶德慶和朱大常兩人。

    朱大常身高不過一米六五,體重卻超過了兩百斤,留著青皮光頭,肥碩的臉上長著一對倒三角眼,眉毛稀鬆,此時透著一臉陰狠︰「老大,姓李的斷人財路,依我的,咱們溜回去找個機會把他給做了,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起碼弄他個終生殘疾,讓他生不如死!」朱大常主要替陶德慶負責鬥狗場的生意,一處鬥狗場何止日進鬥金?這幾年朱大常開著寶馬x5、住著別墅豪宅,都是拜斗狗場所賜,現在一夜夢碎,朱大常心裏對李雲道恨得牙癢癢。

    陶德慶瞪了他一眼︰「做了他?你以為我不想?那他媽的是公安局長,隨身配槍的,想死你就去啊!」

    朱大常反手便從後腰掏出兩把黑市手槍,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不就是槍嗎?咱們也有!」

    陶德慶冷笑︰「你知道魯南五煞怎麼死的嗎?被姓李的一個人幹掉的,就在雲二路停車場,現在屍體還在市局法醫處解剖著呢。你還是想躺上那解剖臺,你去好了,我不攔你!」

    朱大常噌一下站了起來,怒力沖沖地在滿是灰塵的屋子的打轉。

    「大常,你給坐下,晃得我眼花!你以為我不想給姓李的一點苦頭嘗嘗?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這條命。我估計他們很快就會查到421縱火案的事情,到時候你、我還有皮四都脫不了關系。跟挪#用公款這些罪比起來,縱火殺人這種事情,夠我們仨死上幾回了!」陶德慶面色陰沉,微胖的臉上不斷滾落著汗珠,突然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如果真要幹掉李雲道,那也要做好萬全的計劃,怎麼回去,怎麼動手,再怎麼出來,免得那邊得了手,咱們自己卻栽進去了,劃不來!」

    朱大常一聽,立刻興奮了起來︰「老大,我聽你的,你說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等做掉姓李的,咱們兄弟一起去國外吃香的喝辣的!」

    帶著兩人拎著大包小包走進來的皮四翻著白眼︰「什麼吃香的喝辣的,咱們現在有口泡麪吃就不錯了!」

    朱大常和皮四兩人原本就不太對付,朱大常負責鬥狗場,皮四負責放高利貸的財務公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時聽得皮四出言挑釁,朱大常也知道關鍵時期要團結,忍著怒氣道︰「平猴子,我說的是以後,跟著老大去國外。」

    皮四又翻了個白眼,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湊到陶德慶耳邊道︰「老大,我剛剛去鎮上自助取款機上試了,三個帳戶都被凍結了。」

    陶德慶不動聲色︰「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所以平日裏盡量讓你們多兌換現金,不怕,翻身的本錢我們帶夠了!」

    朱大常和皮四兩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三人和四個手下各吃了一碗泡麪,也顧不上環境,安排好值夜的人手後倒頭就睡。

    距離三間瓦房不足百米的地方,木蘭花帶著一大隊的兩名偵察員蹲守在灌木叢後方。

    「隊長,現在咋辦?」偵察員小劉警惕的看著那三間瓦房,低聲問道。

    木蘭花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就地扎營,你們倆先睡會,下半夜你們再輪流換我。」

    偵察員小陳搖頭道︰「隊長,你先休息,你都兩天沒閤眼了,剛剛我倆都眯了會。」

    木蘭花也不多跟他們倆客氣︰「那行,現在是九點多,到十二點換我。」

    連日的勞累讓木蘭疲憊不堪,不到一分鐘就進入了夢鄉,正夢見清一色翻三番外面放鞭炮的時候,被人推醒了。

    「隊長,有動靜!」小劉和小陳兩人緊張地盯著那三間瓦房,隔著百米,亦能清晰聽到裏面打鬥和爭吵的聲音。

    瓦房內,又傳來一聲槍響,木蘭花這才知道,剛剛夢中的鞭炮聲竟是百米外的槍聲。

    「出什麼事了? 」木蘭花問道。

    小劉搖了搖頭︰「突然就傳來了打鬥聲和槍聲。」

    「剛剛我睡著的時候有人進出嗎?」

    小劉和小陳同時搖頭,小陳道︰「我一直盯著,保守沒人進出。」

    木蘭花想了想,突然眉開眼笑︰「看來是窩裏反了!」

    「啊?」兩個年輕人不解。

    「有句話叫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的就是他們現在這種狀況。我估計陶德慶沒少攢現金,你沒看他們拎進屋子裏的那些箱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現金。財帛動人心,也最為分辨人心,估計這裏頭是有人見財起了貪意了!」木蘭花人生失意,長期混跡於社會底層,見慣了炎涼世態裏的人情冷暖。

    小劉急道︰「開槍都是大案啊,咱們要不要制止他們?」

    小陳也看著木蘭花,木蘭隊長卻笑道︰「這裏是秀州,你們說呢?先等等看,我給頭兒打個電話。」

    李雲道此時還在省看守所提審421縱火案的三名從犯,一開始三名從犯一言不發,直到李雲道告訴他們陶德慶事發已經跑路,才終於有人開口,這一開口不要緊,卻倒豆子般地將陶德慶的斑斑劣跡給挖了出來。

    手機一響,看到是木蘭花,李雲道就知道應該是秀州那邊出事了,聽木蘭匯報完情況,李雲道一聲冷笑︰「窩裏鬥?挺好,你們先不要進去,他們河蚌相爭,我們安安心心地當最後收網的漁翁就行。」

    得了「聖旨」木蘭花一臉輕鬆地掛了電話,對小劉和小陳道︰ 「聽槍聲火力很猛,我們還是等待支援吧!」

    小劉和小陳會意,相視一笑︰「隊長,是向西湖叫支援還是聯系秀州本地的警察?」

    木蘭花笑道︰「我們一大隊的兄弟已經在路上,頭兒也讓戰風雨帶二大隊的人來支援了,咱們就定定心心地守著這裏,別讓這夥人『跑』了就成。」

    打鬥聲和偶爾響起的槍聲持續了足足十分鐘,很快屋裏就沒了動靜。

    突然,瓦房的門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個腦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6
第一千兩百零七章 窩裏鬥

    「噓!」木蘭花朝小劉和小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兩邊,兩個小夥子也是成熟的偵察員,立刻會意,從灌木叢兩側分別包抄過去。(((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從屋裏探出腦袋的正是陶德慶的禿頭。下午平四借出門採購生活用品的機會策反了兩個小弟,他告訴兩個年輕人陶德慶的隨身行李裏裝著近千萬的人民幣,就在中午他們搬進屋子裏的鋁制行李箱裏,每個箱子是一百萬,總計十個行李箱,就是一千萬。平四與兩人商量好等半夜陶德慶等人熟睡後趁機做掉四人,然後三人平分了那一千萬——反正被滿城追捕的是陶德慶,他們三人沒有任何關系,等拿了錢,出國也好,回西湖也好,起碼有幾百萬傍身,弄個門面做點小生意,再不用像以前那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了。只是在三人商量好的發難時間,朱大常卻正好起夜上廁所,正撞到平四將一名兄弟抹了脖子,驚恐萬分之下,朱大常拔出後腰的手槍就是一槍,瞄準的是平四,子彈卻打中了隨平四一起發難的其中一人。槍聲把如同驚弓之鳥的陶德慶也驚醒了,還沒弄清楚什麼回事,便又聽到槍響。看朱大常和平四兩人窩裏鬥,人精一樣的陶德慶哪裏還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不做二不休,掏槍先是一槍斃了平四和一名手下,而後趁朱大常不備,將朱大常也一槍打死。

    「只有死人才是最忠誠的!」這是陶德慶扔給朱大常的最後一句話,剩餘的一名手下驚恐萬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吃飯時還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 半夜起來不分青紅皁白就是一頓亂槍,眼看著地上血淋淋的屍體,哪裏還有半點敢反叛的心思。最後一人陶德慶也沒殺,殺了這名手下,這大量的行李誰來扛誰來搬?

    他不知道如此密集的槍聲有沒有引起附近村民的關注,所以伸頭出來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異樣,等發現四周除了蟲鳴蛙叫外就沒有任何人的時候,這才定下心︰「我剛剛看到後院有鐵鍬,去,挖個坑,挖得深一點,把人埋了!」

    那手下原本就懼怕陶德慶的心狠手辣,今天又眼看他瞬間殺了幾人,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心中又驚又怕,哪裏還敢抗命,只好乖乖地拿了鐵鍬去後院開始挖坑。

    手下小弟進了後院,陶德慶就開始檢查槍支彈藥,朱大常的槍裏還有兩發子彈,平四的槍裏一發都沒有了,自己的槍裏還有三發子彈,三把槍加起來還不到五發子彈!他有些後悔沒在黑市上多買些子彈,這用車牀車出來的仿製手槍沒了子彈的話,還不如一根燒火棍管用。他摸了摸肚子,晚上吃的泡麪根本不管用,還不到凌晨三點他就已經餓了。收好子彈,他又看了一眼後院的方向,原本他是想等挖坑的小子把坑挖好後就結束了他,但他先在決定先留那小子一命,逃亡途中前路漫漫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多人一個人幫手相互照應著,總應該不是壞事。

    「哎喲!」後院裏傳來一聲慘呼。

    陶德慶聽到是那挖坑小弟的聲音,連忙走到後門邊問道︰「出什麼事了?」

    後院裏靜悄悄的,挖坑的聲響也停止了,陶德慶皺眉︰「小九?小九?」

    還是沒有任何應答,陶德慶見勢不妙,轉身就往正門跑,剛跑到正門口,突然正門被人一腳踹開,陶德慶一頭撞在門板上,直挺挺倒地沒了動靜。

    一腳踹開前門的木蘭花正狐疑著想去查看陶德慶,卻不料他猛地一睜眼,一頭撞向木蘭的鼻子。面頰上三角區是神經交匯處,這一撞如果換成是戰風雨,陶德慶鐵定討不到便宜,但木蘭的武力值跟戰風雨相差了何止三個檔次,被撞得結結實實,頓時痛得眼淚鼻涕直流,等他睜開眼時,陶德慶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七個人,死了五個,只剩下一個陶德慶和後院挖坑的那名手下。小劉和小陳的動作很麻利,上來一下就將那名手下制服了, 押著人進屋時卻沒看到陶德慶,頓時傻眼了︰「隊長,人呢?」

    木蘭花懊惱萬分︰「老小子裝死,趁我上去檢查時用頭撞了我的鼻子,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狗日的已經跑了!」木蘭花心情極度糟糕,剛剛跟李雲道通電話時也基本可以確認陶德慶纔是421縱火案的主謀,現在自己把人放跑了,回去跟頭兒可怎麼交待?他環視了一圈屋裏的屍體,惡狠狠地瞪向那名叫小九的小弟︰「說,這屋裏剛剛發生了什麼?」

    剛剛屋裏發生槍戰,隨後警察又如神兵天降,小九這種小嘍� 臥獾日笳蹋 緹捅幌諾沒瓴桓教澹 禱笆苯嶠嵐桶偷賾鏤蘼狀危骸捌健  剿南肭撈綻洗蟺那  還匚業氖攏 頤豢 梗 蟪8縉鷚狗 至似剿腦諫比耍 塗 飼梗 罄刺綻洗笠部 飼勾蛩懶似剿暮痛蟪8紜  br />

    雖然說得磕磕巴巴,但木蘭也將大意猜了個大概,果然是這夥壞人窩裏反了,自相殘殺到如此血惺的局面。但聽到陶德慶連殺平四和朱大常兩人時,木蘭花還是微微一怔,陶德慶之前是警犬支隊的支隊長,這個位子算是養尊處優的養老寶座,根本無須沖鋒陷陣,木蘭自己被調去警犬支隊當警犬心理輔導師的時候,就見識過陶德慶在支隊裏的一手遮天。按說陶德慶是沒有機會接觸任何殺人的機會的,今天如此麻利地殺了數人,還不慌不忙地裝死偷襲,這說明陶德慶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類似的事情了。木蘭花越想越覺得不對,一個電話打給李雲道匯報了現場的情況,李雲道當機立斷,連夜簽發陶德慶的通緝令,但421縱火案已經定案,如今要翻案還需要一些必要的手續,正好有小九這個證人證實陶德慶連殺幾人 ,便以涉嫌謀殺的罪名簽發了對於陶德慶的通緝令。

    通緝令簽發的時候,曾經風光一時的警犬支隊支隊長陶德慶在一處小村落裏偷了身衣物換上,又入室偷了一部手機和現金,臨走前還偷了屋主停在門口的電動車,此後便迅速離開村莊,騎著電動車駛向西湖的方向。

    到凌晨天微微亮時,陶德慶又餓又累,路過一處小鎮,進一家連鎖餐廳要了份早餐,到上午十點又找了一家足浴店做了個足浴,而後在足浴店的包廂裏睡了足足十個小時才結賬離開。

    到晚上又故技重施,只是這次他去盜竊的一家主人睡眠很淺,聽到動靜以為是老鼠,開了燈卻發現陽臺的門開著,頓時警覺,撥了報警電話,躲在牆角里的陶德慶哪裏還敢多待,趁這家的男主人不備,也不敢拿任何東西,倉皇間逃離了現場。

    身上總共剩下不到一百塊錢,一口氣逃出十多公里的陶德慶又氣又餓,以往的日子,這個時間段最不濟自己也摟著漂亮娘們躺在溫暖舒服的牀上,哪曾想會落到如今這種風餐露宿惶惶不可終日的地步?越想他就越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雲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應該還在警犬支隊當著太上皇,過著說一不二的舒適日子。

    「李雲道!」對著被烏雲遮蔽的月亮, 陶德慶恨恨地從牙中擠出三個字,但此時偷來的電動車卻沒電了,「真他媽的倒黴!」他只好將電動車推進路旁的水溝裏,徒步走向下一個城鎮。昨夜偷的手機有密碼,偷出來還不如一塊板塊管用,下午在足浴店,他又偷了足浴小妹的隻果手機,這回他留了個心眼,在等清足浴小妹的手機密碼後,才下了手。此時手機上的百度地圖顯示,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十二公里,要徒步十二公里,這對長年缺乏鍛煉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走了不到一公里,他就已經氣喘吁吁,扶著膝蓋緩了好一會,看看手機,居然還有十來公里。正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小路上駛來一輛五菱宏光面包車,他靈機一動,跳到路中間沖麪包車揮手。小路狹窄,麪包車不敢撞人,緩緩停了下來,司機是個脾氣暴躁的年輕人,搖下車窗開口就罵︰「大晚上的你找死啊?」

    陶德慶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兄弟,我跟老婆到鄉下喝喜酒,路上起了爭執,被那婆娘一腳踹下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行行好,帶我去前面的鎮子。」

    年輕人皺眉懷疑地打量著陶德慶,看他一個四十來歲的禿頭中年人,倒也真像他描述的那般怕老婆,也不像是什麼攔路搶劫的劫匪,調笑道︰「老哥,老婆不能寵著慣著,時不時就得收拾一頓,三天不打,上樑揭瓦。」

    陶德慶連連點頭稱是︰「兄弟說得對,這回回去,我準備翻身農奴把歌兒唱!」

    年輕人被他逗樂了,拍拍車門︰「走,上車,我就住在前面的鎮子裏。」

    陶德慶欣喜萬分,跳上車卻聞到一股子腥臭味,不由得皺了皺眉,年輕人倒是爽朗笑著說︰「我這車是販魚用的,味道大,聞慣了就好了。」

    陶德慶點點頭,強忍住嘔吐的沖動,跟年輕人攀談起來。原來年輕人就是前面小鎮上的人,販海鮮為生,這幾年生意好做,專往城裏幾處海鮮城送貨,賺得還算豐厚。一聽年輕人說上個月剛剛花三萬塊買了臺電腦專門用來打遊戲,陶德慶就上了心,愈發熱情起來。

    等進了鎮子,已經是後半夜,年輕人對陶德慶道︰「我家就在鎮上,一樓還有一間房空著,大哥要是不嫌棄,先在這兒落落腳,明兒一早到鎮上的汽車站乘公交車就能直接回秀州城。」

    陶德慶一臉感激,隨年輕人回家住下。年輕人的家就在鎮子上,是三層加小院的格局,讓陶德慶住的房間在一樓,很簡陋,但對於陶德慶來說卻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年輕人只吩咐了幾句就回樓上睡覺。陶德慶洗了把臉卻再也睡不著,枕著雙臂看天花板,想著今後到底應該怎麼辦,迷迷糊糊地卻聽到樓上傳來牀震動和女子呻#吟的聲音,那聲音猶如魔音一般,讓陶德慶渾身燥熱難耐,翻身時卻摸到了枕頭下面的冰涼的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6
第一千兩百零八章 黃建森的異動

    「姓陶的心狠手辣啊!」戰風雨看到一地的屍體,也忍不住感慨,「這肯定不是這丫挺的第一次殺人,如果真像他小弟描述的那樣,陶德慶這狗日的手裏的人命,鐵定不止一條兩條!」

    發生了這麼大的命案,又是在秀州境內,西湖公安知會了秀州這邊,秀州也派出了一隊四人過來表示協助,看來上頭早就已經溝通了,秀州這邊帶頭的是個刑偵大隊長,姓王,很客氣,表示將全力配合西湖的工作。命案加槍案,誰都知道是個燙手山芋,既然西湖市局主動扛雷,沒理由不客客氣氣地將人送出秀州。現場沒那麼快勘察結束,而且又是槍案命案,木蘭花乾脆請示了李雲道後,在秀州住了下來。

    第三天一早,幾人又來到城郊的案發現場做掃尾工作,剛進門姓王的大隊長就接到了局裏的電話,一聽便面色突變︰「什麼?開槍了?在什麼位置?好的,我知道了,我來跟西湖市的同仁溝通。」

    他接電話的時候木蘭花和戰風雨都在一旁,木蘭耳尖,又見王大隊面色不變,等他掛了電話便主動問道︰「王隊,出什麼事了?」

    王貴和麪色凝重道︰「距離這裏三十公里的一個小鎮,發生了一起槍擊案,據受害者描述,歹徒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微胖,禿頭,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在找的人!」

    木蘭花心中一樂,四十來歲,微胖,禿頭,又有槍,不正是前夜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跑的陶德慶嗎?一行人飛速趕往秀州案發的小鎮。

    秀州也是浙北的經濟大市,鄉鎮間的道路都修得異常平整,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案發現場,當地派出所和縣公安局都派了人,看王貴和都很客氣,等王貴和介紹完雙方後,縣公安局的刑偵中隊長開始介紹情況︰「受害人是販賣海鮮的,社會關系比較簡單,每天都會往市裏幾個海鮮城定點送海鮮。他是在送完海鮮回鎮裏的路上踫到作案嫌疑人的。嫌疑人謊稱被老婆趕下車,受害人同情他才帶他進了鎮子,還熱情地帶他回家住下。夜裏受害人和妻子在過夫妻生活的時候,犯罪嫌疑人持槍闖進了房間,意圖制住受害人,並對受害人的妻子圖謀不軌。嫌疑人並不知道受害人當過兵,是海軍陸戰人退役,所以乘他不備之機,上前奪槍,只是沒想到兇徒身上有兩把槍,一把槍被槍了後,兇徒又拔出另外一支,打中了受害人的胳膊,但槍響後,嫌疑人就倉皇逃走了。」

    木蘭花聽得頭皮發炸——這頭老色狼差點兒又強奸又殺人,如果真被他得逞了,自己豈不是成了幫兇罪人?看完現場,王貴和立刻帶他們去了醫院,木蘭花拿出陶德慶的照片時,那引狼入室的年輕小夥子恨得牙癢癢︰「別讓我看到這個雜碎,否則我一定修理得他下半生不能自理!」

    從病房裏出來,木蘭花硬著頭皮給李雲道打了個電話,聽說陶德慶又犯案了,李雲道只說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看著受傷的年輕人和他那位如花似玉卻神情陰鬱的年輕妻子,木蘭花自責不已︰「早知道應該早點沖進去,就算打死這狗日的,也比讓他繼續禍害人強。」

    西湖市局辦公室內,李雲道讓章徐鶴拿來了一份浙北省的地圖掛在白板上,用線條標出陶德慶的逃竄路線後,李雲道回頭問一聲不吭的章徐鶴︰「你覺得他是玩什麼花樣?」

    章徐鶴看一眼地圖,摸著下巴道︰「陶德慶為人勢利,性格狹隘,在警犬支隊的時候,凡是得罪過他的人,都會被他報復。如今他一落千丈,從土皇帝變成了過街老鼠,他肯定恨你入骨,我想他一定會想盡辦法來報復你的。不排除,他打算潛逃回西湖,伺機報復你。」

    李雲道看著地圖上標出的線條︰「很明顯,他們先是從西湖逃到了秀州,在秀州發生內訌後,只剩下陶德慶一人。他隨身帶的十箱現金連一張都沒能帶走,他們幾個人名下的賬戶全部被銀行凍結了,可以說他現在除了偷和搶外,幾乎是寸步難行。而且他處尊養優慣了,突然陷入這種絕境,肯定對我這個始作俑者恨之入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根本無需去管他,他肯定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至少,他一定要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弄死,或許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章徐鶴點點頭︰「 十有八#九他會回西湖,換成是我的話,起碼也要讓你吃些苦頭再說,尤其是如今他成了喪家之犬,但李雲道卻仍是那個住著豪宅、開著豪車的公安局長。」

    李雲道笑著摸了摸了鼻子︰「你猜他會在哪裏動手?」

    章徐鶴想了想︰「最大的可能是在你的家裏,或許他會弄個炸彈把你住的地方夷為平地。或許在你的車子下面安一個炸彈,等你把車開回家的時候,連人帶車帶房子一起炸得粉碎。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陶德慶現在可以說是極度地反#社會,或許他會挑您在局裏上班的時候下手,現在快遞這麼發達,隨便找個理由給這棟樓裏的誰寄個炸彈,到時候不但報復了你,連帶給他恥辱的警隊也一並報復了。」

    李雲道笑著點頭︰「看來整個警局大院都危險了。不過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里防賊的道理?」

    章徐鶴也輕笑點頭︰「理是這個理,只是現在敵暗我明,以不變應萬變,或者纔是最好的方法。」

    李雲道也知道單憑推測就採以行動容易遭人詬病,但還是將全局上下的安保措施提升了一個等級,旁人只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倒也沒有多想。

    市住健局一把手黃建森一改之前膽小如鼠的工作作風,在住建系統強勢推行黨內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活動,還因此上了西湖日報,得到了市委書記曲費清的點名錶揚。

    黃建森是住建局局長,屬於市政府管轄範疇,傳出李雲道要調整住建局局長的傳聞後,所有人都以為老黃要退二線了,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因為黨務工作出色而受到市委一把手的點名錶揚。很多有政治敏感性的官員都聞到了這當中頗不尋常的味道,有心人也查覺到這或許是西湖市一、二把手開始公開掰腕子的前奏。

    對於黃建森的舉動,嚴東閣憤怒之餘選擇了沉默,原本黃建森是害怕在位子上出事,以身體不適為由想提前病退,卻沒料到就在嚴東閣以為萬事俱備只吹東風的時候,黃建森突然倒戈易幟。他相信一定是曲費清給了黃建森某種承諾,否則一個膽小怕事的傢伙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內性情大變,上竄下跳地為曲費清提出的所謂的「重塑黨員自我修養」的狗屁口號拼了命地搖旗吆喝。

    嚴東閣憤怒的並不是黃建森的背叛,而是黃建森此舉讓眾人體會到的背後文章——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此輪交手,市長嚴東閣暫時落於下風。

    官場上的大多都是人精,沒有永遠的忠誠,只有永遠的利益,如果倒向曲費清的人越來越多的話,對他今後開展工作,實施自己的政治方略將極為不利。

    「咚咚咚!」

    祕書周秦敲門後進來,小心翼翼道︰「老闆,跟黃建森通過電話,黃局長說這兩周的時間都排滿了,要來的話,估計得到下個月了!」

    嚴東閣眯了眯眼,面沉如水道︰「知道了。」

    見市長心情不佳,周秦也不敢在辦公室久待, 悄然掩門退了出去。

    周秦有些想不通,黃建森怎麼敢如此拒絕老闆的召喚?難道真像傳聞裏說的那樣,姓黃的徹底投靠了曲書記?可是住建局說什麼也是在政府的管轄範圍內,連看到自己都點頭哈腰的黃建森哪裏來的膽量敢如此得罪西湖市的強勢二把手嚴市長呢?不知道為什麼,周秦總覺得這件事應該那位年輕的公安局長有關系,但這只是他的直覺,那個看上溫文爾雅的年輕局長,似乎骨子裏蘊含著一股令人不敢小覷的能量。上次見面的時候,周秦就能感覺得到,這股能量似乎遲早都能爆發出來,而自己的頂頭上司,此刻心情應該非常糟糕的嚴市長,在這種能量的面前彷彿都變得不堪一擊。

    周秦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在一張寫滿名字的紙上寫寫劃劃,良久,還是嘆了口氣,將這張早就分不清寫的什麼內容的紙張對摺好後送入了碎紙機。

    此時,恰好嚴東閣開門出來,面無表情道︰「去趟省委趙書記那兒。」

    周秦連忙起身︰「我去備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7
第一千兩百零九 送湯的布裳女子

    清晨,知了和蛙鳴未停,小院的木門被已打開,從粉牆黛瓦的小院裏走出一個青裳布鞋的少婦,挎著買菜用的竹籃,轉身掩門時還不忘用一口粘糯的吳儂語囑咐道︰「老師,小師弟教的太極拳早上可要打兩遍纔可以哦!」

    小院裏傳來老人略顯不耐煩的聲音︰「曉得了曉得了,我又不是個孩子,什麼對身體好難道我不知道?」

    少婦也不生氣,嫣然笑道︰「好好好,我知道您曉得的,我這不是怕您忘了嘛!」

    老人沒好氣道︰「我可還沒有老糊塗呢,去去去,今天多買些新鮮的蓮子回來,熬上湯看看臭小子能不能抽空來喝口湯。(((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少婦自然知道老人口中的臭小子是誰,笑道︰「小師弟那麼忙,不行我熬好了給他送去。」

    老人嘆了口氣︰「為國為民,忙一點也是好事,倒也不能怪他。去吧,不行你就辛苦跑一趟。」

    「哎!」少婦歡喜應諾,拎著竹籃,沿著小河畔走向街頭的菜市場。

    清晨時分,菜市裏大多是早早起牀買菜的老人,少婦的婀娜身姿成了每日菜市場裏的一道靚麗風景。街頭菜市場大多是用街坊生意的商販,幾乎所有的商販都認得這個脾氣溫婉的江南姑娘。

    「綠荷姑娘,今天有剛抓的野生黃鱔,弄兩條給你老師之補補身子!」

    「今天的綠葉菜可新鮮了,剛剛在城外的大棚裏摘的,綠荷姑娘要不要買點?」

    「綠荷丫頭,今天的肋排很好,二十六一斤,王叔算你二十四,給成本價,要不要來點?」

    她穿著布鞋,在菜市場裏慢慢地逛著,這裏看看,那裏瞧瞧,每一個商販她都能準確地叫出是周大哥還是李大嫂,商販們也很喜歡跟這樣一個恬靜又從來不斤斤計較的姑娘打交道,就算不買東西,跟姑娘聊聊家常,都讓人覺得很舒心。

    綠荷買了些新鮮的蓮子和銀耳,又買了些本地產的棗子,離開的時候依舊有商販一邊吆喝一邊跟她打招呼,這樣一個美人兒天天在街頭菜場出現,對於每個人來說都彷彿是一種享受。

    回到小院的時候,吳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打著不倫不類的太極。老爺子在東方哲學和國學領域堪稱泰斗,卻在太極這一門學問上如何都達不到登堂入室的程度。看老爺子的那招白鶴亮翅,剛剛進門的綠荷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

    練著功的老爺子不便說話,吹著鬍子瞪著這個極孝順懂事的女弟子,綠荷吐了吐舌頭,提著菜籃進了廚房。沒多久,廚房裏便傳來蓮子銀耳羹的香味,老爺子正好又打完一趟五禽戲,背手踱步走進廚房。

    「給臭小子打電話了沒?」

    「還沒有,就不要讓小師弟再跑一趟了,我給他送去吧!剛剛在菜市場聽人說最近公安局跑了一個中層幹部,還持槍殺人了,估計他這個代理局長當得不輕鬆。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情,待會兒燉好了湯,我給小師弟送去。」

    「跑了個幹部?還持槍殺人?道聽途說吧?」老爺子有些狐疑,顯然對菜市場那種地方傳出的消息有些將信將疑。

    「應該不會有錯。賣蔬菜的祁嬸嬸她兒子就在公安局工作,昨天兒子回來的時候聽兒子講的。」綠荷面露憂色,「我也奇怪,好好的幹部怎麼會持槍殺人呢?我也有些不放心,正好待會兒去市局看看小師弟。」

    「去歸去,但不要影響他工作!」老爺子嚴肅的吩咐道。

    「曉得了!」綠荷笑著將老爺子推出廚房,「君子遠廚庖,這可是您自個兒說的。」

    蓮子銀耳羹足足燉了一個上午,臨近午飯時分,綠荷換了身更清爽的布裳,用布袋裝著保溫桶,卻不忘囑咐正幫一本新版哲學教科書寫序言的老爺子︰「老師,午飯在桌上,您別忘了吃!我去給小師弟送湯,去去就回,您先吃,不用等我!」

    正陷入深思的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讓綠荷不要打斷自己的思路,綠荷無奈地笑了笑——老師越老越孩子心性,唯獨在學問上一絲不苟,這幾年更有集大成的跡象,綠荷覺得,中國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一位能影響全世界的哲學家了,或者老師的存在能彌補中國近現代哲學史上的一個遺憾。

    出了小院,到街口的地鐵站乘坐地鐵,天雖熱,綠荷的鼻尖也隱隱冒出了些汗珠,但一身翠綠布裳的女子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讓人眼前一亮,炎熱的世界彷彿在瞬間清涼起來。

    二十八分鐘的地鐵,剩下的便是步行,好在前幾年市公安局搬入的新樓離地鐵站很近,只八分鐘的步行路程。

    市局門口的警衛老遠就看到裊裊而來的綠裳姑娘,新來的警衛兩眼放光,對一旁正在玩手機的老警衛道︰「老林,快來看,美女,大美女!」

    老警衛也不過三十開外,只是這組人中資歷最老,聽得新來的小夥子如此興奮,無所謂地擡頭瞥了一眼,這不看還好,看一眼頓時便「噌」地一聲從板凳上站了起來。這還不夠,乾脆冒著炎熱,從空調房裏迎了出去,點頭哈腰,極是殷勤,看得新來的警衛小王目瞪口呆,要知道在老林的眼裏,公安局可是鐵打的衙門,尋常人如果沒事想進來可是要費一番周折,最不濟也被老林一番盤問,每每來訪者被老林問得啞口無言的時候,小王便會很羨慕的看著老林——市局的警衛其實也就相當於普通單位的保安,都是跟公安局三產公司簽約的合同工,但老林卻能幹得比刑警還認真,這讓小王不得不打心眼裏佩服。可是那一身綠裳穿著布鞋又提個布包的美女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老林像伺候祖母奶奶一樣地奔出去像奴才一樣地忙前忙後?

    小王正納悶的時候,老林哼著小曲回了警衛室,一臉得意洋洋︰「小樣,傻眼了吧?」老林笑著拿起桌上的大瓷缸,連灌了好幾口薄荷水,外面是四十度的高溫,出去一趟像洗了桑拿一般,老林的制服都濕得貼在了後背上,但這傢伙卻沒有像之前那般罵罵咧咧,相反極為興奮。

    小王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老林,剛剛那女的是哪個領導家的?來找人?」

    老林神祕兮兮道︰「也就跟你說說!那姑娘叫綠荷,姓什麼我不知道,但你猜她是來找誰的?」

    「誰?」

    「咱們市局現在誰值得咱們卯足了勁頭拍馬屁?」

    「局領導啊!」

    「錯!」老林摘下制服帽,當扇子一樣扇著風,「值得我們這麼伺候的就一個人。」

    小王悟性倒也不差,驚道︰「她是小局長的夫人?」

    「又錯!」老林一臉同情地看著小王,「就說你覺悟不高!領導身邊的女性,不要去過問是什麼關系,夫人也好,情人也好,姐妹也好,哪怕是八桿子打不著親戚,咱們只要小心伺候著就成。」

    小王很八卦︰「林哥,說說看呢,這是不是小局長的……」小王一臉壞笑,男人的事情,自然只有男人才清楚。

    老林搖了搖頭︰「不像,這樣綠荷姑娘來找過小局長好幾次了,好像都是送飯送湯的,看樣子應該是親戚啥的,不過我聽小局長有一次喊她師姐,什麼關系就搞不懂了。對了,還有一句你要記住,不管是什麼關系,都咱們都沒有半毛錢關系,馬屁可以拍,但把緊了嘴上的門,這是才咱們的本份。」

    小王連連點頭,但眼珠子轉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唉?師姐,咋來了也不進去?」李雲道知道綠荷來一準是給自己送湯的,加上綠荷手上提著布包,他湊過去,彎下腰狠狠嗅了一口,「蓮子銀耳的味道,是蓮子銀耳羹吧?」

    綠荷嫣然一笑︰「就你鼻子精!」

    「師姐還沒吃飯吧?走走走,去餐廳,我讓師傅炒兩個菜。」李雲道拉著綠荷就要走。

    綠荷卻說什麼也不肯去︰「雲道,你現在馬上是做局長的人了,要注意影響!」她走進李雲道的辦公室,這是她第一次進李雲道這間辦公室,進去後便眼前一亮,由衷贊道︰「辦公室越來越大,小師弟是越來越出息了。」

    李大刁民撓頭笑道︰「啥子出息啊,跟當初一窮二白的李雲道還是一個人!」李雲道對吳老爺子和綠荷師姐是充滿感激的,當時自己還初下山,正以為被秦孤鶴打入「冷宮」,吳老爺子和綠荷師姐從不計較他的出身,真心誠意地讓自己當作了弟子和師弟看待,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對於李雲道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綠荷盯著李雲道將一大盅蓮子銀耳羹喝完,這才滿意地一邊收拾桌子,將盛湯的碗盅放入布包︰「早上去菜市場,聽說市公安局的一個中層幹部跑了,還持槍殺人,真的假的?你可要小心些,現在外面世道不古,凡事都要留個心眼纔好!」綠荷就像嘮叨不完的母親一般,不停地叮嚀囑咐著,李雲道笑著連連點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7
第一千兩百一十章 綠荷失蹤

    三天破案的專案小組成立了,李雲道自己掛帥,華山作為刑偵支隊副支隊長,自然要以副組長的身份帶人破案,只是出乎眾人的意料,在宣佈專案組成立的時候,作為政委的趙槐也被李雲道拉進來擔任了副組長一職。會上趙槐沒說什麼,但會後他卻嬉皮笑臉地來找李雲道︰「雲道局長,破兇殺案我可是一丁點的經驗都沒有,我當這個副組長的話,別人會有想法啊。」

    李雲道自然清楚這傢伙打的什麼主意,微笑道︰「屍源雖然還未確定,但他殺基本可以肯定了。嚴市長的命令是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三日內破案,到時候估計是要出動特警的,你對特警最為熟悉,特警力量到時候歸你指揮。這一次的案子很重要,必須集全局之力纔有可能在三日內破案,趙政委也要多費心啊! 」李雲道一句話就懟了回去。

    趙槐看得出李雲道的態度,知道自己不硬著頭皮當這個副組長是不行了,反正天塌下來有李雲道這個個兒高的頂著,自己不過是個副組長,嚴東閣就算吃飽了撐著針對的也是他李雲道,想清楚這一環,他乾笑著道︰「那行,我盡全力,咱們爭取能在三天內破案。」

    趙槐一走,李雲道便叫上華山來到法醫處,隔著玻璃,兩人均看到法醫處處長林桃子的面色相當凝重,幸好兩人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被解剖的屍體,但就算是這樣,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依舊讓人有種作嘔的沖動。

    看到李雲道和華山兩人進來,林桃子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進行著手上的動作,將屍體的胃部切開後,繼續口述給一旁的助理︰「死者胃中沒有食物,死前24小時沒有進食任何食物,包括水。」

    李雲道翻閱著之前的紀錄,林桃子也沒有反對,她也清楚市裏只給了三天時間破案,現在當務之急是通過驗屍確認屍源,只要確認了死者的身份,通過死者社會關系的排摸,應該能順藤摸瓜地排摸出線索。

    死者是一個看上去約摸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大約一米七八的身高,左手四指指尖有一層厚繭,腹部有一處舊疤,應該是做過闌尾切除手術。原本一條鮮活的生命,此時遍體鱗傷,從身上青紫不一的狀態來看,應該是被不同的鈍器擊打所致。

    對於李雲道輕微翻動屍體的行為,林桃子有些看不下去了︰「李局長,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您如果不信任我,大可以自己來操刀解剖。」

    李雲道擺了擺手,歉意笑道︰「你是專家,你繼續。」轉過身,他開始叮囑華山,「聯網查全省失蹤人口,男性,年齡在20-24歲之間,現在是畢業季,尤其是剛剛畢業來浙北找工作的應屆畢業生,要重點關注。另外聯系省內的幾家重點人力資源網站,看有沒有介紹學生到西山區附近面試,對了,死者應該很擅長玩吉它,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外向,用這個對比元素就可以排除掉一大波人了。對了,死者身上有很重的桃子味,查一查案發現場有哪些桃園,最近正是西山區產桃的季節,我懷疑死者死前曾經被人關在桃園的倉庫內。另外,跟西山區的經偵聯絡,讓他們上報西山區有傳銷嫌疑的組織名單,包括駐扎地點和主要嫌疑人的資料,他們盤踞西山區那麼久,手上肯定有貨。」

    李雲道說話的時候,林桃子在一旁聽著,以前只聽說小局長是破案高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林桃子還有不少疑問,她是心直口快的性子,馬上開口追問︰「你怎麼確定他是大學生?難道不能是外來務工人員?」

    李雲道笑了笑︰「年紀,穿著打扮,細皮嫩肉的,又玩風化雪月的吉它,當然,最重要的是直覺。」

    林桃子纔不相信李雲道的什麼直覺,她料定李雲道一定看到了什麼細節,卻不願意跟自己分享,冷哼一聲繼續道︰「你怎麼判斷他進了傳銷窟?」

    李雲道指了指屍體身上的傷痕︰「我在江寧時看到過兩起案子,都是活著從傳銷窟裏走出來,全身的傷跟這個差不多。」

    林桃子又冷哼一聲︰「經驗主義……」她還想說些什麼,李雲道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李雲道一看是吳老爺子,頓時苦笑,估計是老爺子嫌自己許久沒去看望他,打電話來興師問罪了,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老師!」

    電話裏卻傳來吳老爺子急促的聲音︰「雲道,綠荷還在你那兒嗎?」

    李雲道一愣,綠荷師姐前後在自己這裏待了不足半個鐘頭,李雲道又急著開局黨委會,只將綠荷送到了樓下︰「老師,綠荷師姐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吳老爺子急道︰「丫頭沒吃飯就跑出去給你送湯了,怎麼說大半個鐘頭也能到家了,現在電話也關機了,人聯系不上。」

    李雲道心中猛地咯 一下︰「老師,您別著急,我立刻派人找師姐,您放心,我一定把師姐完好地給您帶回來。」

    吳老爺子道︰「好好好,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再打幾個電話問問。」

    林桃子也看出李雲道應該是踫到了什麼麻煩事,冷冷道︰「找人用天眼啊,西湖花了大價錢建天眼,尤其是我們市局附近,是一開始的實驗點,就是一隻蒼蠅,真想找也能找得到。」

    「謝謝!」李雲道頭也不回地奔出瞭解剖室,來不及換衣服,邊走邊解開綠色大褂——這是林桃子的要求,所有人進解剖室必須做除菌處理。

    夏初被李雲道安排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給她配了整整兩排近二十塊屏幕,西山區是鄉下,沒有天眼,所以無名屍案她也幫不上忙,正坐在屏幕前玩遊戲,冷不盯地見李雲道推門進來,微微一愣,被領導當場抓到上班玩遊戲,這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誰知,李雲道根本就沒提遊戲的事情,進門便急道︰「快給我調取兩個小時前市局附近的天眼監控錄相。」

    夏初從來未見李雲道如此著急面色如此沉重過,哪怕是面對恐怖份子,頭兒都一如既往地冷靜沉著,哪像今天這般好像快要失去至親一般地慌亂。

    夏初動靜很快,一邊調取錄相,一邊問道︰「頭兒,出什麼事了?」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我師姐兩個鐘頭前來給我送湯,現在還沒有回去,手機也打不通。」

    夏初道︰「您把師姐的手機號發我,我看看進移動公司的數據庫看看,師姐的手機能否定位。」

    夏初的手指如飛一般在鍵盤上舞動著,很快便有了結果︰「手機號最後出現的時間是市局附近的地鐵站,我把監控調出來看看。」

    一身綠裳布衣的綠荷在地鐵平峯時很好找,師姐拎著布袋進了地鐵。

    「查狀元橋站的監控。」監控中看到地鐵進站,卻沒在狀元橋站看到綠荷師姐出地鐵,李雲道意識到,可能踫上麻煩了,但還心存一絲僥幸,「從進站站點開始,依次調取監控,一趟地鐵,又是平峯,沒多少人,我就不信人還能在地鐵里人間蒸發了。」

    可是,一直查到終點站,地鐵車廂裏的客人都走得一干二淨,也沒能發現那一身熟悉的布衣。

    「回過頭,你把所有的視頻依次推到1號屏幕上來,我一個一個排查。」李雲道的聲音有些嘶啞,夏初能感覺得出,此時的小局長與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夏初整理推送視頻的空當,李雲道來回踱著步子,輕撫著下巴上的胡須,暗忖︰師姐失蹤,無外乎幾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吳廣的報復,第二是人口販子,第三是踫上了人體器官販子,第四種可能便是有人想借綠荷師姐來對付自己。

    後兩種可能纔是他最為擔心的,無論是吳廣或人口販子,都不會傷害及師姐的生命安全,但如果是後兩種,後果將不堪設想。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看到來電顯示,李雲道微嘆了口氣,接通電話︰「薛紅荷!」

    「李雲道,我告訴你,要是綠荷真出了什麼事,老孃我豁出去也要騸了你這頭多情的種馬。我在去機場的路上,最好我下飛機的時候,你已經把綠荷安全的送回,否則,哼,老孃跟你沒完!」薛紅荷上來便劈頭蓋臉一陣宣泄,也沒等李雲道多解釋,便掛了電話。

    正如京城圈子裏對薛紅荷本人毀譽參半的評價,在李雲道看來,薛紅荷就像一隻渾身長滿尖刺的母狐狸,談不上喜歡,也淡不上討厭,算是京城圈子裏為數不多的真性情。

    「頭兒,好了!」夏初的聲音將他重新拉回屏幕前,這一次他不再以綠荷為目標,而是尋找近似或異常的情況,終於在狀元路的前一站看到兩名男子攙扶著一個孕婦走出車廂。「停,夏初,把畫面放大!」

    「是個假孕婦,兩名男子也很可疑,地鐵裏光線本就偏暗,還戴著墨鏡,又戴了口罩。還能不能再放大些?」

    夏初想了想道︰「這已經是解析補充過畫面的畫質了,再大有可能就要失實了。」

    「好,他們在浙西路下的車就好,那裏天眼多,繼續查這三個人到底去了哪!」

    天眼對於破案來說,算是一項利器,但也不所有的案子裏,天眼都有幫上大忙。三人出地鐵拐進了一處小巷,這一帶老宅多,小巷四通八達,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進來一準迷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8
第一千兩百一十一章 拿錢贖人

    華山正在盡全力調查西山區的無名屍案,整個刑偵支隊都將手頭的其它工作暫時放了下來,因為嚴市長那句限時三日破案,如同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所有人的頭上,這個時候顯然無法從刑偵支隊抽調人手。(((手機閱讀訪問 m.ck101.org )))

    正躊躇之際,一則短信提示跳上手機屏幕。

    「你要找的人在我手裏。」

    李雲道立刻回電過去,移動公司千遍一律的機械應答︰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夏初,查查這個號碼。」李雲道又重新回到夏初的那間辦公室,「有可能是嫌疑人。」

    夏初動作很麻利,不到兩分鐘就有了結果︰「頭兒,這個是用號碼修改軟件通過網絡發來的,ip用的是國外的,估計用的代理服務器。這種號碼是單項的,只能他聯絡你,你卻沒有辦法回復。」

    「國外的ip對你來說也不是難事,白宮的服務器你們都入侵過。」

    夏初吐了吐舌頭︰「理論上應該是可以找的,但需要全團隊配合運作,八到十個小時。」

    「給你六個小時。」李雲道斬釘截鐵道,「人命關天,拜託!」

    手機又震了一下,又是一條短信,這一次換了一個新的號碼。

    「一個人來見我,只要有人跟著,我就撕票。小娘子細皮嫩肉的,撕票前老子一定替你享受享受。」

    見看完短信,李雲道面色愈發沉重,夏初也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頓時面色微變︰「頭兒,您可不能相信這個人,千萬別單槍匹馬去救人啊。」

    李雲道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不會單槍匹馬去的。」

    兩分鐘後,又一條短信發來,是一處地址,地址並不在市內,而李雲道之前雲過的龍井鎮外的西山。

    李雲道二話不說,直接地下停車場取車,因為尚未立案,李雲道開的是自家的那輛大眾輝騰。

    夏初在樓上看到李雲道的車緩緩駛出大院,急著直跺腳,打電話給戰風雨,戰風雨一聽也愣住了,頭兒這是又要上演第一滴血的節奏?

    「你別急,我這會兒在從秀州回來的路上,你給華隊去個電話,安排好人手策應頭兒就成,咱們頭兒不是一般人,隨便去個人沒準還會拖他後腿。」戰風雨定了定心神,很快就冷靜下來。

    從市區到龍井鎮,原本四十分鐘的車程李雲道全程一百二,半小時不到便到了龍井鎮的西山腳下。

    遠處的龍井山莊內一片寂靜,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鎮上的黨委班子幾乎被一鍋兒端,曾經在龍井山莊內觥籌交錯的幹部如今同臨清苦的鐵窗生涯,那些大冬天也穿著旗袍招待客人的姑娘此時又身在何方呢?

    一切就彷彿發生在昨天,又似乎離自己十分遙遠。

    車子停在山腳岔路口,有四條不同的上山路,都必須步行,盡管心急如焚,但還是不得不耐心地等待著短信的到來。

    綁走師姐的到底是誰呢?是恐怖份子的報復嗎?抑或是毒販來尋仇?李雲道隱隱覺得都不像,恐怖份子和毒販的手段,都要比這種直接得多,費盡心機地綁走師姐,就為了讓自己獨自一人單刀赴會?

    天色漸暗,山色也變得朦朧昏暗起來,遠處的龍井山莊彷彿瘟疫過來的村落,在黑暗中慢慢和時間沙漏一起溶入歷史。

    歷史又是什麼呢?失敗者的墓誌銘?勝利者的墊腳石?龍正清,傅九彪都算是失敗者嗎?或許在歷史的長河中,這些人和事都如同塵埃一般渺小。

    月亮升起,遠遠綴在天邊,山風輕柔,如果換成是帶老師和師姐來這裏度假,或許才應景。眼下的境況,不是配上月黑風高,纔算真應景吧。

    薛紅荷已經連打了兩個電話過來,小姑奶奶這會兒正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等消息,怕錯過綁匪的電話,李雲道已經連續掐掉了十幾通電話。

    一聲輕脆的嘀聲傳來,是手機短信提示音。

    「把槍留在車裏。」

    李雲道想了想,從後腰拔出槍扔進車內,舉起雙手在原地轉了一圈,他知道,遠方的山上,一定有人在用紅外望遠鏡看著自己。

    「沿最南邊的小道上山。」

    李雲道沒有絲毫猶豫,也不用手電,快步沖上山道,往山頂的方向攀去。

    進大山對於李雲道來說就如同回家一般,在尋常人看來崎嶇無比的山路,在他眼中卻與平坦的馬路沒有什麼區別。

    從山腳到山腰,只用了不到八分鐘。山腰有一處地勢平緩的平地,一邊是懸崖徒壁,一邊是山體,李雲道逐漸降低速度,小心謹慎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短信又來了︰回到山腰的平坡去。

    李雲道一愣,緩緩退至山腰平坡。

    雖是夏日,山風清冷,林間樹葉摩娑發出沙沙的聲響。

    腳邊卻不是千仞懸崖,但如果掉下去,生還的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李雲道站在懸崖邊,眯眼望著夜霧繚繞的山谷,右手的掌心中,輕扣著三刃刀。

    等了許久,對方卻再也有發來任何消息,倒是積攢了薛紅荷的八十六通未接來電。

    到凌晨三點的時候,李雲道意識到對方似乎故意在消耗自己的體力,普通人這麼站著別說幾個小時,哪怕只站大半個鐘頭也會覺得腰痠背疼腿抽筋,更不用說迎著山風提高警惕地支撐幾個鐘頭。

    快四點的時候,手機終於又響了。

    李雲道看一眼屏幕,嘆了口氣,開始沿著來時的山道往下走,又回到之前的四岔路口,看了一眼山上的方向,微微提氣,沿著右起第二條山道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這是一條石階道,臺階長寬不一,但有路總比沒路好,只是有路的地方便有人,有人的地方便有了江湖。

    東方升起啟明星的時候,江湖如約而至。

    丟棄在臺階上的手拷暴露了綁匪的身份,只是李雲道想不通,他如此大費周章,就只為了報復?

    山頂易守難攻,有兩間破舊的青瓦房,自縛雙手的李雲道踏進那間不知道多少人無人問津的破房子時,一把黑色的手槍正抵在綠荷師姐的太陽穴上。

    「陶德慶,出來混的都講規矩,所謂『禍不及家人』,有什麼事情你都沖著我來,這樣對待一個女子,你真不配做個男人。」李雲道雖然雙手被拷,但語氣卻絲毫不客氣,似乎他也不擔心隨時會激怒窮途末路的陶德慶,什麼詞尖酸刻薄什麼話難聽至極,他就挑什麼說,果然,才幾句話的功夫,陶德慶已經面色潮紅,胸口起伏不定。

    「住口,姓李的,你滿口仁義道德,黨性原則,你自己看看,你遵守過幾條?滿大街公務員,吃喝嫖賭抽的大有人在,你們憑什麼拿我下刀?」一想起自己在警犬支隊土皇帝一般的日子,陶德慶就彷彿看到了參照物,一邊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邊是前呼後擁的支隊長,「這些年我為警隊做了多少貢獻,你知道嗎?我為警隊犧牲了多少,你又知道嗎?憑什麼你李雲道一句話就可以全盤否定我的過去?」

    李雲道淡淡一笑︰「糾正你兩點,第一,你曾經做過的貢獻,我清楚,第二,否定你的不是我李雲道,而是黨紀國法。」

    陶德慶此時穿著不知道哪個鄉鎮小戶人家偷來的衣服,圓領t恤衣領有些鬆塌,露出幾撮胸毛,衣服上印著碩大的一條龍,看上去有些滑稽,禿頭邊上長出一圈毛發,加上一臉的煞氣,倒真像是跨省逃竄的大悍匪。

    「我呸!你清楚?你清楚個屁,老子為了國家和人民流汗流血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別他孃的跟老子扯什麼黨紀國法,什麼黨什麼國法,你看看現下的世道,誰他媽的還在乎這個?這個社會,有錢纔是王道!」陶德慶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手中的槍口卻始終沒有挪動過。

    薛綠荷緊閉著雙眼,眉頭緊鎖,但呼吸均勻,應該是被下了下三濫的迷藥。陶德慶見李雲道的目光落在薛綠荷的身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知道我為什麼要你來這裏嗎?」

    李雲道撇撇嘴︰「我猜你應該不單單是想要我的命。」

    陶德慶獰笑︰「你也把你自己看得太過重要了,你的命才值幾斤幾兩?」

    李雲道笑道︰「大雪山裏走出來的窮苦人,除了命硬了些,容易剋死對手外,倒也值不了幾個錢。」

    陶德慶哼哼兩聲冷笑︰「管你命硬還是命軟,現在你和你的情人師姐都在我手裏,想活命的話,讓你老婆拿三千萬美元來贖人。」

    李雲道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陶德慶怒道︰「別耍花樣,三千萬,少一分錢,老子死也要拉你們倆個墊背。」

    李雲道奇道︰「陶德慶,你是不是美國大片看多了?我一個小公務員,誰會拿三千萬美元來贖人?」

    陶德慶冷笑︰「李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個身家上億的老婆,在美國做金融的,區區三千萬,對她來說算個屁!」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8
第一千兩百一十二章 贖金三千萬

    「哼!」陶德慶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紙團,扔在李雲道的腳邊,「讓你老婆把三千萬美元摺合成比特幣,存進這個戶頭。」

    「還玩上比特幣了?」李雲道彎腰撿起紙團,上面果然是一串數字與字母混合的比特幣賬號。對於這種虛擬電子貨幣,李雲道研究過一段時間,多年前曾建議斐大少入手一些,但這東西就跟賭博一般,小賭怡情,大搞就要傷身了。

    看到比特慶的錢包地址時,李雲道暗暗心情,看來陶德慶早就做好了要逃跑的準備,除了隨身攜帶的那一千萬現金外,這傢伙很可能還備了一些其它的錢,放在所有人都不清楚的地方,如比如各類虛擬貨幣。

    科技在進步,犯罪份子的智商水準也在不斷提高,警方也在被倒逼著重新構建自己的知識體系,眼前的陶德慶顯然是個智商不低的傢伙,但一肚子小聰明卻沒用到正途上。

    「別掙紮了,是錢重要還是你的小情人兒重要?」陶德慶貪婪地看著薛綠荷從腰間到臀部的曲線,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的確是人間尤#物,若放在平日,這樣偏僻的山間,他定要先滿足一番自己再說,但是今天能否從李雲道那兒弄到錢,關繫到自己下半生,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李雲道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等等,我打個電話。」

    陶德慶獰笑︰「不要試圖拖延時間,一個鐘頭內看不到帳戶裏變動,一拍兩散,大不了殺了你們倆,老子浪跡天涯去。」

    李雲道翻出號碼撥了出去,很快就通了︰「瘋丫頭,綠荷師姐踫到點麻煩,要往一個電子錢包裏匯價值三千萬美元的比特幣……什麼……哦,你存了不少,那就好……什麼,賣出去了……哦哦,下次說話能不能說全點,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行,多久能到賬,不確定,行吧行吧,解決了發個微信,我把電子錢包微信發你。」

    李雲道打了一個電話,硬生生把陶德慶急出一身的汗,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那可是價值接近兩億人民幣的東西,由不得他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綠荷昏迷著,李雲道和陶德慶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李雲道打破了沉默︰「拋開別的不說,當個支隊長收入也不差,錢就那重要嗎?」

    陶德慶冷笑︰「聽說過古時有個皇帝,聽說災區餓死了人,居然愚蠢到問臣子,那些災民為什麼不吃肉,李大局長,你就像那個天天待在深宮裏的皇帝,而我纔是災民。這個笑貧不笑娼的世道,你問我錢重要嗎,這個問題你不覺得愚蠢至極嗎?」

    李雲道搖了搖頭︰「我不是衣食無憂的皇帝,你也不是什麼災民。在西湖市,警犬支隊隊長的年收入,許多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連羨慕都羨慕不來。」

    「不要拿我跟他們比!」陶德慶咬牙怒道,「王候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有人住別墅開跑車,我就該在七十平的小房子裏窩著?」

    李雲道輕笑︰「君子愛財,但必須取之有道。」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惹惱了陶德慶,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了李雲道的胸口︰「取之有道?我有我的道,你憑什麼指手劃腳。」

    李雲道輕嘆了口氣︰「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你難道不知道你手中的權力來自哪兒嗎?」

    陶德慶冷笑︰「這一點我倒是要感謝婁局,可惜他老人家時運不濟,踫到你這麼一個陰險狡詐的對手。」

    「陶德慶!」李雲道一字一頓道,「權力是黨和人民賦予的!」

    陶德慶冷哼一聲︰「黨和人民?我讀大學時窮得要吃一個月的饅頭,那個時候黨在哪兒,人民在哪兒?我參加工作時,命都豁出去地抓罪犯,最後呢,到三十歲還只是個小民警,如果不是踫到婁局,我現在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民警!

    李雲道看著面目猙獰到可怕的陶德慶,這樣的人居然能執掌警犬支隊,對於警隊和整個體制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諷刺。眼前的陶德慶,價值觀已經完全扭曲,這樣的人身居要位,產生的社會危害要遠遠大於那些青皮混混。

    「說說421案吧。」李雲道話鋒一轉,盯著陶德慶的眼楮道。

    陶德慶的槍口微微晃了一下︰「說什麼?」

    「就分享分享,殺了一家六口人是什麼感受?下令燒死兩個不足五歲的孩子時,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哈哈哈……」陶德慶突然大笑起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死幾個人算什麼事?別說不足五歲的孩子,就是襁褓裏嬰兒,只要擋了我的財路,一律都得死!死!遇神殺神,遇佛屠佛!」他很認真地強調了一個「死」字,雙目赤紅,彷彿從地獄走出來的魔鬼。

    李雲道似乎毫不意外,輕聲道︰「你承認是你殺的便好。」

    陶德慶用力地將手槍頂到李雲道的胸口上︰「我承認了又如何?李雲道,幾個鐘頭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李雲道只笑了笑︰「你確定你走得了?」

    陶德慶哼了哼︰「還要勞煩李局長親自送我一趟。」

    李雲道嘴角微揚,徑自走向側躺著的薛紅荷,試了試脈搏,仍強勁有力,衣服上雖然蹭髒刮破了一些,但衣裝還算整齊,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對陶德慶道︰「你給師姐注射了什麼?」

    陶德慶咧嘴陰笑︰「烈性麻醉藥而已,放心,知道你寶貝這個女人,我一個手指頭都沒動。李局長,只要比特幣到賬,我馬上就離開出境,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山頂的地上陰涼,李雲道怕師姐會感冒,將自己的上衣外套脫了下來,墊在地上,再將綠荷安置在衣服上。此時李雲道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線條柔和而清晰的肌肉,還有前胸和後前上慘不忍睹的傷痕。

    看到李雲道身上的傷,陶德慶也是嚇了一跳,他不敢想象,這樣縱橫交錯的傷疤,當年是如何的血腥恐怖。他又看到幾處槍傷和長度均不少於二十公分的刀傷。陶德慶此時才意識到,原來關於李雲道鬥悍匪抓毒販的傳聞居然是真的,並非他想象的那樣,紅三代冒領了別人的功勞掙資歷。

    遠方傳來雄雞打鳴聲,東方吐白,陶德慶卻越來越不安,拿著槍在狼藉的破屋裏焦躁地來回踱步。

    「打電話催一催,天亮前我必須離開!」

    李雲道也沒有辯駁,又打了電話詢問進度,嗯了幾聲後,對陶德慶道︰「比特幣已經到賬,你查查看。」

    陶德慶拿出手機想查看自己的比特幣錢包,卻怎麼也連不上4g網絡,氣得他直罵娘︰「移動的破卡,早知道還用聯通了!」

    李雲道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用我的試試。」

    陶德慶微微遲疑了一下,接過手機,輸入了一個網址,跳出電子錢包的賬號和密碼輸入頁面。他擡頭看了李雲道一眼,最後咬了咬牙,還是輸入了一串數字和字母,等了片刻,突然臉色大變︰「你騙我?」

    「沒有,我發誓,剛剛真的告訴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的賬戶裏原本就有二十個比特幣,還在還是二十個!」陶德慶有些激動,將槍口抵在了李雲道的額頭上。

    「我看看!」李雲道鎮定地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又遞還回雲,「可能剛剛是入賬系統慢了點,現在你再看看!」

    陶德慶愣了一下,接過一看,頓時大喜,帳戶裏果然多了九千多個比特幣,按目前的市場,這九千比特幣就價值兩個多億人民幣,對於陶德慶來說,這無疑是在國外過好下半生的最好保障。

    陶德慶卻沒將手機還給李雲道,而是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走吧,李局長,還要麻煩你送我一程,等我離開了,隨你怎麼跟你的小情人幽會!」

    李雲道不放心將綠荷師姐一個人扔在荒郊野嶺,堅持要帶上綠荷,對於陶德慶來說,多一個人質還多一份保障,反正也不用他出力背負。下山的路要比上來時更加崎嶇,李雲道背著綠荷走在前面,陶德慶持槍走在後面,天色越來越亮,天空布滿朝霞,如果不是有個持槍的傢伙在後面破壞風景,對於李雲道來說,如此美景,攜美同遊,才能不負了這晨光良時。

    突然,李雲道一個踉蹌,差點兒從石階上滾下雲,陶德慶如驚弓之鳥︰「不要耍花樣!」

    一身大汗的李雲道回頭沒好氣道︰「我倒是想耍花樣,都累成這個樣子了,哪來的力氣耍花樣?」

    陽光開始驅散山谷裏的霧氣時,三人已經走到山道的盡頭,

    「你想怎麼走?」

    「坐你的車!」陶德慶得意地笑道,「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我知道你是開車來的,走吧!」

    李雲道笑了笑︰「經驗主義要不死,是要死人嘀!」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7 04:49
第一千兩百一十三章 再遭追殺

    李雲道聳聳肩膀︰「這些都是我老婆名下的,算不上是我的。」

    陶德慶扔下一句「朱門酒肉臭」,便催促李雲道將綠荷放在後座上,小心翼翼地指揮李雲道開車下山。

    車子路過龍井山莊的時候,李雲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這處曾經讓鎮上的人覺得頗神祕和奢侈的山莊,半年的功夫,山莊門前就已經長滿了雜草,龍飛鳳舞的「龍井山莊」也少了一個「龍」字。

    陶德慶留意到李雲道的眼神,冷笑道︰「聽說張士英夫婦也是你搞倒的?」

    李雲道搖了搖頭︰「不是我搞倒他們,而是他們倒在了黨紀國法的面前。」

    陶德慶冷哼一聲︰「張士英能力平平,甄平倒是女中豪傑,可惜時運不濟。」對於張士英的真實身份,省裏下了禁言令,真相只控制在少數幾個人的範圍內。也許真相最終會淹沒在歷史長河,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曾經的公安廳副廳長張士英還有另一層鮮為人知的身份。

    李雲道看了一眼陶德慶的槍口,冷冷道︰「你做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就不怕老天爺會收拾你?」

    「老天爺?我好怕!」陶德慶故意作出恐懼的模樣,隨後眯眼獰笑,「這世上有神佛嗎?如果真有神佛,早就該來收拾我了!李雲道,我是老黨員,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李雲道挖了挖耳朵︰「老黨員這三個字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來,我怎麼覺得這麼別扭呢?」

    陶德慶譏諷道︰「我要是有個身價上億的老婆,我也可以成天叫囂黨性原則了。李雲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好命,含著金湯匙出生,又踫到個好老婆,咱們得換位思考。」

    李雲道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換位思考過。」

    陶德慶一愣︰「真的?」

    李雲道瞥了他一眼︰「所以更覺得你這樣的人,拖出去槍斃十次也不為過份。」

    陶德慶居然大言不慚道︰「謝謝誇獎!」

    車子開上高架的時候,陶德慶臉色突然一變︰「你喊了幫手?」

    李雲道看了一眼後視鏡,搖頭道︰「不是我的人。」後視鏡裏出現在了兩輛黑色的豐田霸道,緊追不捨,「霸道這種車一看就不是公安局會採購的,你自己也曾經是公安,應該很清楚。」

    陶德慶也頓生疑竇︰李雲道的確說得沒錯,公安局是不可能採購豐田霸道這樣的超規車輛的,而且霸道車型太老,動力表現差強人意,殼子也脆,用來執行任務只能算是個雞肋,指不定等你幾腳油門下去,車速還沒上得來,人家罪犯早就逃得沒影了。可是這個節骨眼上,來的是哪一方的勢力呢?

    他卻不知道,李雲道此時心中一陣苦笑,這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身邊坐著一個持槍的前任支隊長,窮兇極惡,後面還有兩輛越野車的「老朋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豐田越野車裏的人,跟上次暗殺自己的應該是同一夥人。這些傢伙,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啊,李雲道本不想再雲招惹那些人,畢竟上面神仙打架,人家隨隨便便一根小手指都能在自己身上戳上無數個洞,跟不用說過招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況是在昆侖山流水村出了名的刁小子呢?

    「坐穩!」李雲道一腳油門,v8發動車發出一聲怒吼,陶德慶一個不留門,腦袋直接撞在了椅背上。

    「操,你搞什麼?」陶德慶怒火中燒,擡槍頂住李雲道的腦袋。

    「陶德慶,想活命就坐好,這會兒是一百二的時速,你應該聽說過,一百二十速度人,人是會被直接撞成碎肉的!」

    「你他媽的開這麼快做什麼?」

    「慢了命就沒了!」

    話剛落音,轟地一聲,陶德慶再次腦袋撞在椅背上,他也意識到,後面的兩輛霸道來者不善︰「我#操#你個孃的,姓李的,你他媽的到底有多少仇家?」

    又是轟的一聲,旁邊一輛霸道已經與大眾車平行,兩車速度都很快,瞬間摩擦出無數火花。

    陶德慶乾的是警犬支隊的工作,平時也很少上一線,就算壞事做盡,也是假借平四等人的手,他自己何曾遇到過如此驚險的場面,一時間也驚得在色慘白。

    「把槍給我!」李雲道沖陶德慶吼道。

    陶德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手槍收到腰間,不肯給李雲道。

    「蠢貨!」李雲道一聲暗罵,在一處岔道口徒然飄移至最右側的車道,趁陶德慶一聲驚呼時,一掌劈在陶德慶的後頸部,陶德慶脖子一歪便暈死過去。李雲道一把從陶德慶腰間抽出手槍,電光閃爍間雙手離開方向盤,將子彈上膛,打開保險,降下車窗,對著旁邊的霸道玻璃直接兩槍。

    可惜這一次對方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霸道上的玻璃居然換成了防彈玻璃,兩顆子彈只是在玻璃上留下了些許印痕。

    「不好!」李雲道暗叫一聲糟糕,連忙猛地剎車,一稜子子彈打在輝騰的車身上,留下一排整齊的彈孔。一看到那些彈孔,李雲道頓時頭皮發炸,這幫傢伙為了殺自己,居然動用了造價昂貴的穿甲彈。

    轟!一聲巨響,後一輛豐田霸道一時沒剎住車,猛地撞在了輝騰的後方。李雲道的肩膀被安全帶肋得生疼,顧不上多想,猛地加速,突然一百八十度掉轉車頭,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逆向飛馳。

    「嗖……嗖……」一輛接一輛車擦身而過,兩輛豐田霸道居然又鍥而不捨地掉頭追了上來。

    三輛車均逆向行駛,幸好此時仍是清晨,西湖高架上的車並不多,但就算是這樣,還是逼得其它車輛接連發生交通事故。

    李雲道不敢繼續在高架上跟他們周旋了,時間越長路上的車越多,對自己越不利,而且也會危及無辜的羣眾,看準一處下行匝道,又上演一次飄移,兩輛霸道窮追不捨。

    這一次他們學了乖,開槍時只看到槍管,卻看不到人,而且用的是穿甲彈,李雲道心有忌憚,不敢與他們正面交火,從謹慎程度和火力聚集程度,李雲道也判斷得出,這一次對方派出的都是清一色的精英。

    下了匝道是紅綠燈,李雲道看清路況,也不管紅燈,徑直闖紅燈而過。

    一輛豐田霸道呼嘯著跟了上來,另一輛跟著闖紅燈的越野卻被橫沖而來的一輛貨車直接撞翻,雙方車速都很快,霸道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才轟然落地。

    李雲道在後視鏡中看到這一幕,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另一輛車已經再度追了上來

    又一梭子子彈打過來,李雲道只好開著s型,盡量躲避著子彈。

    「他媽的,被你小子給坑了!」陶德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恨不得把腦袋都塞到座位下面去,如此的槍林彈雨,他只在電視裏看到過,剛剛子彈貼著他頭皮飛過,嚇得他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別廢話,想活命就低著頭,子彈不長眼楮!」

    「他媽的,什麼東西咬我?」陶德慶罵了一聲。

    轟!車身又是一震,對方又撞擊在車子的右後側,企圖讓輝騰翻車,幸好車身厚重,李雲道車技也了得,硬生生地控制住車身傾斜的角度,轟然落地後,穿過一片煙塵駛向前方。

    前方設了路障,提示正在隧道中修地鐵,李雲道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車開了進去。

    十幾輛巨大無比的水泥罐車停在一旁,輪流往一處地基傾注著水泥。

    修路工人被飛馳而過的輝騰嚇了一跳,還不來得及攔車,又看到一輛豐田霸道也呼嘯而過。

    「不好,要出事了,前面就是坍塌的口子,下面深不見底。」一名修路工人焦急道,「快攔住他們呀!」

    「我們又不是活神仙,這倆開車的都像不要命了?興許開到前面自己就倒回來了。」

    李雲道越開越覺得不對勁,前面哪裏還有路,他目力極好,前方隧道的地面明顯塌陷了下去,十幾輛水泥車的水泥正是在一刻不停地往裏面傾注。

    李雲道知道,應該是承建地鐵的公司踫到流沙地質或者地下河了,否則不會出現這麼大面積的坍塌。

    不容多想,他連忙剎車,同時猛打方向,隧道內地面不平,車子頓時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了兩個眼頭才落地。

    車子在空中的時候,李雲道眼睜睜地看著那輛來不及剎車的豐田霸道一頭栽進那如猛獸血盆大口般的坍塌處,伴隨著無數混凝土,工地裏巨大的機器噪聲掩蓋了那輛車裏的人發生的絕望尖叫聲。

    輝騰翻車了,在距離坍塌位置不足兩米的地方,李雲道看了一眼後座上仍睡得無比安詳的綠荷師姐,微微一笑。

    「師姐,老師還在家等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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