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1
第九百零二章 鶯姐的二指禪

    開始登機了,她扶了扶眼鏡,起身的時候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今晚的目標,那中國姑娘似乎一直在打電話,時而微笑著開心得像個孩子,時而眉頭緊蹙嚴肅得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皇。說實話,的的確確是個漂亮得讓人嫉妒的姑娘呢!她笑了笑,脣角上揚,這世上一切有關美麗的東西不都是用來毀壞的嗎?想到這裏,她心情大好,整個人看上去也似乎籠罩在燦爛的喜悅當中今晚或許又有傑作誕生,這難道不值得令人喜悅嗎?

    「鶯姐,稍微休息一會兒,今天折騰得不輕啊!」阮鈺輕輕將腦袋擱在頭等艙座椅的靠枕上,全身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坐在她身邊的鄭鶯鶯笑了笑︰「阮小姐你先眯一會兒,我每天睡上兩個鐘頭就足夠了。」

    這兩年相處下來,阮鈺對鄭鶯鶯的生活習慣也有了大致的瞭解,鄭鶯鶯一生習武,生物鐘很準,每天凌晨兩點睡,四點起,睡眠時間大概在兩個鐘頭左右,其餘的休息全靠閑暇時的打坐入定。平時阮鈺在公司處理日常事務或開會時,鄭鶯鶯便會進入日常的打坐入定狀態,據鄭鶯鶯自己所說,打坐對於她來說,恢復精神和體力的作用比正常睡眠來得更為高效。

    武人的世界,阮鈺不懂,就如同紛繁復雜的金融世界讓普通人望〔而生畏一般。阮鈺讓空姐拿來一條毛毯,戴上眼罩和耳機,放平座椅開始為倒時差做準備。

    飛機轟然沖入深藍色幕布般的夜空,繁星如織,誰也沒有注意,與阮鈺隔著一個走道的座位上,仔細閱讀著一份《紐約時報》的亞裔女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美聯航金發碧眼的空姐路過時,她擡頭友好微笑︰「請問,麻煩來杯威士忌?」

    空姐將威士忌拿過來的時候,她隨口問道︰「飛機什麼時候能到北京?」

    空姐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彎腰禮貌地小聲道︰「小姐,大約還要飛行十三個小時。」

    她笑了笑,謝過空姐,拿著威士忌的杯子悠閑獨飲︰十三個小時,還可以幹很多很多的事情啊!

    萬米高空,機艙裏終於安靜了下來,燈光也暗了。她四下望了望,頭等艙內絕大多數乘客都進入了夢鄉,包括目標人物。

    她不著急,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著,如同匍匐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只要捕食的那電光閃爍間,一擊致命。但是在那之間,她可以悠閑而自在地等待著。

    又過了一個小時,目標人物終於動了動,起身摘下眼罩,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緩緩起身。

    她的嘴角微微扯了扯,自言自語道︰「有點兒早啊……」不過似乎時間的早與晚,對她產生不了太大的幹擾,在目標走進洗手間的同時,她也解開安全鎖扣,緩緩起身。

    不知為何,那一直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老嫗竟與她同時起身。

    老嫗沖她笑了笑︰「您先請。」

    她笑著點頭︰「謝謝。」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洗手間門口,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正欲回頭,背部猛然巨力襲來,她一個踉蹌,撞開洗手間的門撲了進去。

    這一切,似乎跟她原先料想的要相差很多,剛剛明明看到目標推門進了洗手間,可是為何此刻洗手間內只有她與那年邁的老嫗呢?

    她終於發現,那老嫗笑得不同尋常,剛剛在背後將她一把推入洗手間的,似乎也是這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老婦人。

    「你……你想幹什麼?」她驚恐地望著老嫗,既然任務還沒有完成,她便不成暴露身份。

    那老嫗呵呵笑了笑,說道︰「姑娘,不是我們中國人吧?」

    老嫗說的是中文,她只能勉強聽懂。

    她道︰「不是中國人,日裔美國人。」只是,她說的是日文,老嫗也聽不懂,她又換成英文說了一次,老婦人似乎仍舊似懂非懂。

    她終於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麼我看著你,越看越像那個該死的老修女呢?」也許是因為老嫗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縱橫交錯,讓她想起了幼時經常將她關進地窖一關便是三天三夜的老怪物,她彷彿又看了在烈火中嚎叫呼救的面孔,這讓她有種莫名的興奮。

    老嫗似乎學著她的口氣,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年紀輕輕,奈何為賊哪!」

    她不願意再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微冽,疾速從袖中抽出一根極細的金屬絲狀物,雙端在雙手一繞,而後將整段金屬絲套向老嫗的頸部。這是她的必殺技,百試不爽,死在這根金屬絲下的亡魂也有上百也有大幾十了。這是一根極細的金屬絲,合金成份,很難拉斷,一般情況之下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目標被勒死,二是目標的氣管直接被細絲割斷,但終歸結果是她幹掉了目標。

    她覺得,今天的結果應該也不會超出正常的範疇。

    可是,當她出手的那一刻,那老嫗平靜得如同一汪湖水的眼神讓她有種心中發怵的錯覺。但她不會停車,就如同她將汽油澆在孤兒院的各個角落時那樣,表情堅定,眼神卻出奇地柔和你們不是喜歡上帝嗎?那我就送你們去見他。

    老嫗的頸間皮膚有些發黃地聳拉著,似乎早就已經失去了彈性,這讓她覺得解決眼前的麻煩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可是就在金屬絲快要攏上那老嫗的頸部時,她聽到那老嫗輕輕嘆息了一聲。

    老嫗說了兩個字︰何苦?

    何苦什麼?老嫗沒說,反正她也聽不懂,但她猛然間瞳孔收縮,因為那老嫗的突然伸出手指,那是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奇怪是那老嫗的食指和中指並攏著居然長度精確地一致,指尖覆蓋著厚厚的老繭。

    指尖的目標位置是她的雙眉之間,她心中冷笑,兩根指頭就想反抗?

    天方夜譚!

    不過,今晚,在她看來是天方夜譚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她的雙手還沒有來得及像往常一般驟然發力,那指尖覆著一層老繭的雙指就已經來到了她的眉心間。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孤兒院的那場大火,將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吞噬一空,她抱著雙膝坐在經常坐著曬太陽的草地上,唱著老修女教的靈歌,聽著那些淒厲的慘叫。

    那天,她心情很好,應該是她從出生以後,最開心的一天了。

    從那天起,她便知道,原來奪去生命時的那種快感,纔是人間最至上的。

    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是在那雙指觸踫到眉心時,她心裏猛地一抖,眼前一黑,手中的金屬絲便無力地鬆開了。

    那具身體靠著牆壁緩緩滑了下來,她的雙目依舊睜開著,空洞地望著前方,毫無焦點。

    老嫗望了她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年紀輕輕地,做什麼不好……唉,日本人……日本人……」

    老嫗似乎對日本人沒有太多的好感,將她手中的金屬絲收入袋中,這才轉身推開洗手間的門,門口站著一個人,老嫗先是渾身緊繃,蓄勢待發,而過瞬間卸去所有氣勢,微笑著道︰「阮小姐!」

    「鶯姐,怎麼樣了?」阮鈺伸長了脖子,想探進來看一眼,當看下軟癱在地上的女子時,微微愣了愣道,「死了?」

    鄭鶯鶯搖頭道︰「死倒是沒死,但跟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她吃我一記二指禪,腦神經盡數萎縮,以後跟活死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她是個職業殺手,所以阮小姐不用多費心。」

    阮鈺擠了進來,原本就不算寬敞的頭等艙洗手間頓時狹窄了起來。她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那女殺手的口袋,翻出一本護照,照本赫然是一個金發碧眼歐美女性,顯然這套名貴的職業裝並不屬於這個被鄭鶯鶯一招點成植物人的女殺手。

    阮鈺收好護照,搖了搖頭道︰「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不然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她的手中。」

    「阮小姐,這一次對方是花了大本錢了,我看在暫時你還是別回美國了。」鄭鶯鶯勸道。

    阮鈺點了點頭︰「國內的佈局正好也到了要花些時間和精力的時候了,也能多留些時間陪陪那個大傻瓜。」

    鄭鶯鶯的面部線條終於柔和了起來︰「三師叔啊……蔡小姐那邊有了鳳駒小師弟,阮小姐你也要多花點時間和心思了。」

    阮鈺頓時有些頭疼,問道︰「鶯姐,有沒有什麼藥方子之類的?在香港的時候,我天天拉著那個大傻瓜……可是也沒見有動靜啊!」阮鈺有些臉紅,但事實上,李雲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否則小鳳駒從何而來?如果要有問題,那就是自己了。阮鈺一時間有些信心不足。

    鄭鶯鶯笑著道︰「孩子的事情,都是要看緣份的。阮小姐也無需太過於擔心,你和三師叔畢竟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阮鈺卻飛快搖頭︰「時間緊迫啊,萬一被別人再搶在前頭……」

    鄭鶯鶯似乎也對這個話題有些頭疼︰唉,到處留風流債的三師叔喲……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2
第九百零三章 一百四十歲

    老爺子的貼身警衛白熊跟在老爺子身邊操勞了大半輩子,早與王家人結下了比親人還要深厚的感情。老爺子百老歸天後,白熊原本是想搬出去獨自養老,但王家眾人說什麼也不同意,幾番運作下,白熊的級別不降反升,加上孔家那位的一言九鼎,白熊甚至還兼任了警衛團的某個不可為外人道的職務。得知老爺子曾孫出世,昨晚還差點兒著了外國殺手的道,老警衛員衣不解帶地帶著一隊人馬沖到了醫院,好說歹說下,才同意自己回去但一幫孔武有力的士兵得留下。王家姐妹原本也擔心安全問題,如今有了這段人馬,倒也解了近憂。

    上午餵了奶後,蔡桃夭安然睡下,小鳳駒也睡得不亦樂乎,李雲道纔有時間找醫生幫自己處理昨夜激戰後留下的傷勢。右臂夜間應該是脫臼了,自己臨時接上後似乎還有些痠痛。衛戍部隊醫院的設施還算完備,負責幫他檢查是個頗年輕的女軍醫,估計是把李雲道當成了某個利用職權和關系來免費檢查的紅色後代,言語間也還算客氣。用x光檢查了右臂後,拍著x光成片,女軍醫沖裏頭的病牀呶了呶嘴︰「看樣子處理得還算及時,進去把上衣脫掉,我再幫你看看。」

    等女軍醫放下手中的的成片,洗了手轉身走進用門簾隔出的檢查室,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衛:戍部隊算是訓練堅苦了,她參軍從醫也五、六年時間了,從眾來未曾在誰身上看到過如此之多的舊疤痕。槍傷,刀傷,背上還有很恐怖的猙獰疤痕,看樣子應該是某種動物造成的。她皺了皺眉,這傢伙難道不是京裏某個紅色家族的後代嗎?這遍體鱗傷的身休,讓她覺得眼前的青年彷彿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一般。

    不過,她還是定了定心神,只是再度執起這青年右臂時,心中的感觸似乎又不太一樣了。試了幾個角度,除了有些隱隱作痛外,倒也沒有太極端的疼痛,大體上還是受了巨力後脫臼的後遺癥,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這傢伙的身上,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舊傷?她又忍不住看了看那炸開般的舊槍疤,還有胸口一直到腹部的刀痕,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這道傷口當時是如何地皮開肉綻地慘狀。

    「你是做什麼職業的?」她原本是不想跟他聊天的,因為她對這些白白佔用國家資源的紅色後代並沒有太好的觀感,可是此時,她卻忍不住主動問道。

    青年笑了笑︰「警察。」

    「啊?哦!」她有些恍然,剛剛其實她就應該已經想到了,「怪不得,身上的舊疤跟開了花似的。」

    青年又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她問道︰「特警?」在她看來,應該只有特警這種跟軍人差不多的警種,才會有機會受這麼多傷。

    青年搖頭道︰「刑警。」

    她吐了吐舌頭︰「查案子也不用這麼拼命吧?你瞅瞅你這身上,這赤著上身進病房,以後還不得把你兒子嚇著?」她知道,這位的老婆和孩子似乎昨晚因為什麼事情轉來了部隊醫院,而且那半個樓層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戒嚴了,剛剛聽小護士說,連警衛團的人都出動了,看樣子應該是個背景不俗的人家。可是,京城裏頭,哪個家世顯赫的人家會把自己的孩子扔去當刑警?看樣子又是一場可歌可泣的家族之爭,眼前這青年應該也是個家族鬥爭的犧牲品吧,身在部隊醫院,她也不是一次兩次地聽聞那些大家族內部爭權奪利的故事。

    青年笑著動了動肩膀︰「醫生,我這肩膀沒大礙吧?」

    「奇怪,倒真沒事,你算是脫臼的人裏頭消腫消得很快的了。我給你開點疏筋活血的藥,你吃一個禮拜,再休養上一陣子就沒事了,應該不會有後遺癥。不過你要記住,最近最好不要用右臂拎重物,防止形成習慣性地脫臼。」

    「好咧!謝謝醫生!」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問題不大,李雲道自己也發現,似乎最近幾次受傷恢復得比常人速度要快得多,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時候天天被老喇嘛按在藥桶裏泡藥澡有些關系。

    李雲道此時心情還算不錯,昨晚有驚倒也算無險,總算是兒子平安出生,媳婦兒要不了多久也就能再度活蹦亂跳,現在就看弓角和阮鈺那邊了。

    弓角還沒能聯繫上,打電話到部隊只說是出去執行任務了,回來後會轉達,不過,以弓角的身手,就算對方想使點什麼小陰謀,應該得逞的概率不會太高。

    阮鈺那邊上飛機前通過電話,大體上上了飛機應該就能安全了,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還是讓她暫時不要回美國了。

    接近中午時分,蔡桃夭和小鳳駒還沒醒,王小北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醫院那邊有我媽和大姨,再加上白老爺子的警衛連,應該沒有問題。你抽空出來吃個便飯,正好有幾個老朋友想聚一聚。」

    李雲道問清了地址,這次卻不是在薄家兄弟的天下閣,換了王小北自己的紫玉閣,李雲道在醫院做了一些安排後,趕到緊玉閣時,包廂裏就差他一人了。

    依舊和王小北一起從小玩到大的那幫發小,陳博,陳關關,陸濤,高裘,見李雲道進來,陳家兄妹首先迎了上來。

    「雲道,哥哥好久沒能跟喝上一杯了,來來來,再過半個月,哥哥就要去西湖跟你相會了!」陳博對李雲道印象一直很好,上來便熱情地拉著李雲道在自己身邊坐下。

    「雲道哥,我和我哥現在跟你可算是一個陣營了,在西湖你要是掃黃之類的,踫到我哥,也還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陳博的妹妹陳關關如今也調到了浙北省團委,而陳博半個月後也將調任浙北省發改委,都算是平調,但在外人眼中,從北京平調至地方,又多了些耐人尋味的地方。

    李雲道笑著道︰「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入得了陳主任的法眼?不過掃黃這種事情,嗯,不利於地方經濟發展,能少一點還是盡量少一點吧!」

    陸濤和高襲都是色中妙人,連連拍案叫好,王小北更是添油加醋道︰「雲道,原本你在姑甦時,那木瀆可是聞名全國的買春聖地,不過自東莞一蹶不振後,似乎木瀆那邊也開始走了下坡路了。」

    不等李雲道說道,陸濤便搶著道︰「之前地方分公司有位一把手來北京跑關系,請客吃飯時便人手奉上一份手繪版的『華夏買春圖』,華南有東莞,華東有木瀆,號稱華東的東莞!」

    李雲道坐定喝了口水,笑道︰「其實這幾年無論是東莞還是木瀆,都算是一落千丈。東莞當然有官方因素在裏頭,但華東這邊,大體上還是由於實體經濟的滑坡,加上外資流入的減少。」

    「怎麼說?」高襲是部隊出生,對經濟不是很瞭解,不過這位高家後人,上次踫頭還是衛戍部隊的實權營長,這才幾年就已經搖身成為實權團級幹部,升職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李雲道笑道︰「姑甦經濟發展,一方面依託了上海後花園的優勢,另一方面實實在在是借了之前外向型經濟的東風。這幾天歐洲經濟一蹶不振,美國一直徘徊在加息與不加息之間,日韓和臺灣的資金流入增速也越來越低。原來去木瀆的都是些什麼人?都是華東片區的外商,港商,臺商,如今這些人錢沒賺著,回國的回國,勒緊褲腰帶地便要勒緊褲腰帶,哪還有那份心思和經濟實力去歌舞昇平?」

    陸濤給李雲道斟了杯茶,笑著道︰「雲道果然一語中的啊!」

    王小北笑著︰「來來來,先吃飯,賺錢的事兒待會兒再說!今天把大家都聚一塊兒,一來是咱們兄弟們許久沒聚了,也是時候踫個頭聊個天喝個酒了,二來,是要慶禍我和雲道兩人都當爹了!」

    話落音,一時間,觥籌交錯,笑語連連。

    興許是一夜未睡,又或者是初為人父太過於興奮,李雲道連喝了數杯後,竟有些了微醺的感覺。

    陳關關卻不依不饒,拉著李雲道︰「雲道哥,現在我喊你一聲哥哥,那真是名副其實了!我和陳博是萬萬沒想到,你家那位殺神一般的大哥李弓角,居然就是我家當年走丟的那位。對了,我一直懷疑,撫養你們長大的那個老喇嘛,是不是故意將你們三兄弟拐走的?」

    李雲道搖頭笑道︰「你們是沒見過大師父,雖然一直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對大師父我仍舊是不甚瞭解。弓角擅長大開大合的陽剛體術,是他教的,徽猷陰柔內斂的內家功也是他教的,至於我這種不學無術的讀書人,也是他培養出來的。對了,還有十力,你們應該都見過,那小神童也是大師父調教出來的。大體上,也就只出了我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其餘的,多多少少都學到了點大師父的真本事。」

    王小北倒是若有所思地說道︰「按爺爺生前的說法,民國初期大喇嘛就很活躍了,活在現在的話,那也起碼得一百二十歲了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師父多大年紀,如果硬要算起來,估計應該超過一百四十歲了。」

    一言出,滿座人頓時皆驚。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2
第九百零四章 國家的命脈

    一百四十歲。這是一個足以讓普通人瞠目結舌的年紀,但李雲道的確沒有誇張。如果說,中國近現代史是一部關於中國人的血淚史,那麼在這條血淚長河中,就存在著不少像老喇嘛噶瑪拔希這般入世而濟世的方外人士。王家老爺子王鵬震生前曾回憶說,老上師初次出現在史卷中應該是清末明初,但那時他已經人至中年,以他苦修萬種佛的基本功來推算,別人看上去的中年,對他本人來說也起碼近五十歲了吧,再至如今,那張枯槁面容下的生命歷經一個半世紀那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好在在座的除了李雲道,都是京城各大家族的頂樑柱,那些在普通人看來雲裏霧裏的傳說在他們這兒倒也不算什麼拍案驚奇的故事,大多或多或少自幼時便耳濡目染了些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前例,當下除了驚奇怪哉怪倒也沒有過多的反應,關於噶瑪拔希這個題外話倒也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在一輪觥籌交錯中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新能源項目?」王小北驚異地看著陸濤。

    陸家在這次中石油系統的大動蕩中非但沒受影響,相反倒是受益頗多,陸濤也從城市公司一把手一躍成為如今執掌整個華北片區的區域統帥。陸家已逝的老爺子是新中國石油能源開拓功勛,就算是如今在中華石油能~源博物館內也算是載入史冊的重要人物,陸家子孫與姻親絕大多數都分散在中石油和中石化,陸濤是長子嫡孫,傾注在他身上的資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因而從陸濤口中提出的「新能源項目」五個字,就足以讓在座的所有人引起重視。

    陸濤見所有人都望著自己,放在酒杯笑道︰「其實你們也都知道,我們家那些叔伯阿姨兄弟姐妹,也都清楚,石油這口飯其實也吃不了太久。這一回動蕩,你們看著像是陸家佔了不少便宜,但其中的萬份兇險……唉……」陸濤苦笑著嘆了口氣,獨自一人將一杯白酒仰頭飲下,咂了咂嘴,接著道,「我家老爺子你們也知道的,上世紀末就走了,現在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小事各家各打各的算盤,但大事情,都得老祖母說了算。新能源這件事情,是她親口定下的戰略。不過,咱們都是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發小,你們也清楚,陸家沒有吃獨食的習慣,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反反復復強調要學會利益均享。別怪我沒提配諸位兄弟姐妹,現在正是新能源起步的大好時機,等到大家都盯上這塊兒肥肉了,到時候想來摻和一腳估計就沒這麼低的門檻了。」

    高裘乾的是拿鋼槍殺敵的行當,自然聽不懂陸濤在說什麼,不過性子豪爽的高家嫡孫輕拍一下桌子,笑道︰「難得濤子有好事還想著咱們這幫兄弟,算我一份!」

    王小北看了李雲道一眼,見李雲道沒發話,他自然也是不敢親易答應的,畢竟一來他身份敏感,二來搞能源行業是個砸大錢賺大錢的活,他手上也沒有那麼充裕的現金流。

    陳博想了想,問道︰「濤子,能講講具體是個什麼樣的項目嗎?」陳博雖然縱橫花叢,但在工作當中卻從來不含糊,也算是近幾年國家發展委裏頭為數不多的幾名學術技術派的官員,他自然不可能憑陸濤的一面之辭便在這上頭砸下重金,陳家再厚實的家底,也經不起瞎折騰。

    陳關關也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是啊,濤子哥,你得跟我們講講到底怎麼個操作法,咱們幾個都不是瘋妞兒姐,也不是隨隨便便手頭有大量現金流的人,如果貿然地將家族裏的資金投出去,一旦被發現,賺了錢還好說,要是沒賺錢反倒是虧了,那咱這一輩子都甭想回家了。」

    王小北跟著點了點頭道︰「是啊,濤子,你說的什麼新能源項目,到底是啥?」

    不知為何,陸濤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李雲道的身上,似乎故作神祕地壓低了聲音,特地看了看門口的位置,似乎生怕自己說的話會被外人聽去一般︰「其實新能源分好多種,我要帶你們一起介入的,絕對是最讓人眼饞的一種,也是未來發展空間最為廣闊的一種。」

    李雲道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但心中已經開始犯起了嘀咕︰沒那麼巧吧,秦瀟瀟前腳剛剛在浙北打下些伏筆,後腳就被京城這些紅色家族盯上了?李雲道打量著陸濤,一時間分不清這位陸家大公子說的是真還是假。

    「這世上最多的什麼?」陸濤將身子往後靠了靠,石油能源是他的老本行,如果是將資金和精力投入到石油體系裏,他大概還有些理性的分析,投入產出大致也能剖析個七七八八,但如今橫在面前的,卻是一分熟九分陌生的新能源,他心中也沒有太大的底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陳關關試探性答道︰「天然氣還是鋰電池?」

    陸濤笑著搖頭,目光始終落在李雲道的身上,最後連王小北也忍不住了︰「雲道,看樣子你是知道答案的,說吧,別跟濤子似的,從小大到,別的不成,賣關子倒是一套一套的。」

    李雲道拿起桌上的依雲礦泉水,輕抿了一口後卻沒有放下,而是拿在手裏晃了晃。

    陸濤頓時大笑︰「果然還是雲道聰明!」

    「你們倆在打什麼啞迷?」一桌子人面面相覷。

    陸濤笑著道︰「這樣吧雲道,不管這個項目你參與還是不參與,我拿出0.5%的股份,劃在你家小鳳駒的名下,算是我這個當伯伯的給小佷子的見面禮,如何?」

    李雲道笑了笑,也沒答應也沒有反對,只是問道︰「濤哥,我冒昧問一句,如今核心技術在我們手裏嗎?」

    陸濤頗贊賞地看了李雲道一眼︰「看看,還是雲道最識貨。」

    此時陳博似乎也反應了過來,遲疑道︰「濤子,這種技術算得上是異常超前了,我怎麼總覺得不太靠譜啊?」

    陸濤眯眼點頭︰「就是它目前還沒有完全成熟,纔有我們弟兄們折騰的份,否則如果等什麼都成熟了,估計也輪不到我們去摘桃子了。」

    能源是一個國家的戰略儲備資源,這一點陸濤和陳博自然深有體會,如果能夠在技術完全成熟前,以合適的契機介入其中,將來富可敵國也不是不可能,但其中不可預知的風險卻讓熟知這個行業的人望而生畏,這種風險不光光是經濟上的,更多的卻是來自政治上的壓力,或許也只有在座的這些身上縱橫交織著眾多紅色人脈資源的青年纔有覬覦一二的可能性。

    李雲道卻微微有些警覺,在新能源項目究竟如何開發的問題上,秦瀟瀟並沒有跟他作太多的贅述,更多地是希望李雲道給她和文心的「綠能項目」創造一個更獨立和自主的開放空間。可是,陸濤口中的「新能源項目」與秦瀟瀟的「綠能項目」是同一個項目嗎?還是這其中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隱晦故事?

    陸濤見李雲道的面色有些復雜,以為他只是顧慮項目的可操作性,笑著道︰「耳見為虛,眼見為實。主導這個項目的科學家現在現在攻克幾個關鍵的難點,其實目前技術已經能夠初步實現民用,難的只是推廣和打破既得利益……」陸濤頓了頓,小聲道,「這件事,如果操作,我會以個人名義來主導,我建議你們也都暫時先以個人名義,要真有什麼問題,外面看起來也就是我們幾個發小折騰了點賺錢的買賣,就算有心想拿這個作文章,也得稍微掂量掂量。」

    「濤哥,其實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個技術到底靠不靠譜,哪怕它暫時不能民用,就算是軍用或者只是暫時地工業用途,它的利潤點有多少,前期投入有多少……」李雲道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這纔是真正的生意人!我說雲道,你還在浙北公安系統裏瞎混個什麼勁?乾脆來我們石油系統拉倒了,我總覺得你小子是個天生做生意的料,用來當警察抓毒販,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陸濤由衷地說道。

    李雲道笑了笑︰「我也就是隨口說說。對了,這個主導這項技術的科學家,現在在哪兒?」李雲道看似無心地問道。

    陸濤愣了愣,想了想,才道︰「那邊的合作方說是剛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從美國弄了回來,至於現在被他們藏在哪兒,這一點我就無從得知了。高科技這玩意兒,科技家就是戰略資源,各國都搶得厲害,要真隨隨便便就知道在哪兒,估計等美國那頭反應過來,就算搶不回去,也要想辦法破壞了這件事。能源啊,就是一個國家的命脈啊!」

    李雲道不知道跟陸濤接頭的是不是秦瀟瀟派出的人手,但他聽得出,陸濤對這件事應該還是胸有成竹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3
第九百零五章 詭異的新能源

    一頓飯自然決定不了一個龐大項目,其實在座的人背後都是京城或大或小的家族,投入大手筆的資金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板上釘釘的。大家族往往都是這樣,一個人吃不下的項目,拱手相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引入更多實力相當的勢力共同開發,這種利益均沾的模式一來可以分擔風險,二來更容易優勢互補。能源行業要麼不動,動輒資金龐大,自然不是陳博高裘能拍得了板的。

    李雲道沒有立刻表態,王小北也心領神會,只說小幾百萬倒是沒問題,但超過千萬的資金,還是得回去跟家裡商量一下。陸濤也知道如今王小北身份特殊,畢竟作為孔家的乘龍快婿,坐上這駙馬爺的位置,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事事恣意枉為。

    待眾人離去,王小北才掩上門轉身問道:雲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項目有什麼問題?從姑蘇見面伊始,他便知道李雲道心思縝密,今天在飯局上其實高裘陳博包括自己對陸濤提出的新能源項目都很感興趣,唯獨雲道似乎有些態度模糊。

    李雲道點了點頭,抿了一口剛剛泡好用來解酒的龍井茶,說道:秦瀟瀟那邊也在運作一個新能源項目,如果我的推測無誤,她運作的『綠能項目』和陸濤剛剛說的新能源應該是同一個項目。

    什麼意思?王小北吃了一驚,秦家在打新能源的主意?轉念一想,王小北突然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看向李雲道的目光裡帶著些許驚恐和疑惑,你是意思是總參

    李雲道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確定老爺子是不是故技重施,老爺子一把年紀,浮浮沉沉早就對物質追求失去興趣,我一開始以為是因為秦瀟瀟從保利出來後閒得太厲害,所以才支持她上馬新能源項目。我到西湖後,就發現起碼有兩股勢力盯上了秦瀟瀟和她的合作夥伴。

    王小北狐疑道:這麼大的項目,老爺子怎麼可能那麼兒戲地就讓兩個小姑娘去主持操辦?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最大的可能是掩人耳目。

    這倒是能解釋得通了,不過濤子那兒又是咋回事?照理被總參盯上的項目,都是軍事戰略項目,濤子他們家也不是濤子一人傻不愣登的,他們家那幾個老傢伙,一個比一個賊精,沒道理分不清狀況啊。

    秦老爺子入主總參,其實就是為了這次軍改打下的伏筆。嗯,現在應該叫聯合參謀部了吧?李雲道說道。

    是該改口叫聯參了,不過打小就叫總參,一時間讓我改口還真有些彆扭。王小北笑著道。王家老爺子當年曾入主總參,王家的孩子們從小就對總參這個名稱耳濡目染,對這個曾陪伴他們度過那段特殊歲月的稱呼有種近乎執著的感情。

    李雲道想了想道:你抽空側面跟陸濤打聽打聽那個項目的具體情況,我現在不擔心別的,就怕背後的有心人在打著讓咱們同室操戈的主意。

    王小北愣了愣:這可不是小事。無論是作為之前的王家大少,還是作為孔家的乘龍快婿,王小北對於京城的政局動態都相當關注。李雲道稍稍一點撥,他便敏銳地嗅出了這背後似乎有一絲陰謀的味道。

    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現在還不能確定這背後是不是有人在操控。你先按部就班,該咋的咋的,陸濤那邊也不要一下子給准信,看今天陸濤這般胸有成竹的態度,怕是陸家那邊已經咬了餌。李雲道頗擔憂地說道。

    雲道,濤子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你看王小北躊躇地看著李雲道,他知道這件事應該牽扯面頗廣,但陸濤跟他開襠褲起就泡在一起套麻袋敲悶棍,眼看著發小跳火坑,王小北於心不忍。

    嗯,自當是要提醒他一下的。不過秦瀟瀟那邊的事情,你暫時不能洩露出去,如果那邊真是聯參在體外循環培育的軍用項目,現在很可能已經被國外諜報機構盯上了。我回北京之前,天狼就已經幹掉了一個老外,說可能是日本人安插在印尼軍方的雙面間諜,具體是是什麼身份還沒能查出來,天狼已經通過國安的渠道在繼續追查。

    王小北也意識到此事事關重大,重重點頭道:我會注意分寸的。那麼陳博高裘那邊

    陳博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本身在經濟上也是專家,是發改委裡為數不多的學者型官員。他發表在內部刊物上的文章我都看過,很有見地。這種事情,我相信他自己應該會有判斷,陳家那位現在不是明裡暗裡都在往咱們這邊靠攏嗎?實在不行的話,我去拜會一下陳家那位,事實上弓角的身世明朗後,我一直想去陳家走一趟。

    高裘呢?這小子當場就想掏錢了。王小北有些擔憂,高裘的經歷跟他很類似,畢業後便在家族的安排下從軍,不過唯一不一樣的是高裘很享受跟大頭兵用搪瓷缸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日子,但王小北更喜歡在商場上馳騁縱橫的成就感。

    李雲道對高家的情況也多少有些瞭解:高裘是不是有個小情人?

    王小北愣了一下:這你都知道?嗯,北師大的小姑娘,據說畢業幾年了,一直由高裘出錢養著,平時就是逛街曬照片,不過我那天聽陳博跟我滋了一口,說是在香格里拉見過那小娘皮跟別的男的開房來著陳博那小子眼賊精,他說是,就一準兒沒看錯。不過高裘那小子打小好面子,大傢伙兒誰也不敢跟他說這事兒,一說准急!

    我上次跟陳博喝酒,喝高了也聽陳博提了一口,不過聽說高裘的錢都是媳婦兒家的,那位又是只河東獅。這樣吧,你想辦法把小情人的事情捅給他媳婦兒,就說陸濤想勻一部分股份給那小情人。這樣的話,雖然有些對不住裘哥,但起碼能保證他不會載在溝裡一蹶不振。

    嗯,高裘他媳婦兒家是干房地產的,還是家上市公司。雲道,這招夠毒的!不過一食二鳥,省得那小娘皮成天背地裡給高裘帶綠帽子。

    北京國際機場,飛機轟然落地,頭等艙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時,空姐突然發現還有一位戴著帽子的亞裔女性乘客依舊熟睡著。

    空姐禮貌地提醒道:女士您好,我們已經抵達目的地中國北京。

    用一頂漂亮帽子遮著面龐的女乘客依舊不有任何反應,空姐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輕輕推了推:女士

    突然,帽子滑落,那身子倒向一側,空姐嚇得尖叫起來。

    向來不喜歡高調的阮鈺終於動用了特權,在機場高管的陪同下,與鄭鶯鶯二人從貴賓通道迅速抵達停車場。

    阮小姐,北京公司派了司機,不過,好像派不上用場了出了機場,鄭鶯鶯終於微微鬆了口氣,踏上自己的國土,美國人再囂張那也有個限度。

    為什麼阮鈺的手機沒電了,抬頭後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壞傢伙!阮鈺咬了咬下唇,下一刻便飛奔過去,絲毫不客氣地咬住那傢伙的嘴唇,最後還是被那人巧妙地用舌頭啟開朱唇--所有的委屈與不安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那人始終一臉微笑,如看著孩子一般寵溺地拍拍她的腦袋:你也是當媽的人了,還像個小朋友一般。

    心志再強大的女子,碰到自己心愛的男人,也會在某些時刻褪化成需要人撫慰的孩子。

    阮鈺抬頭時,便已經淚眼婆娑:我以為,這次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雲道蹙了蹙眉頭:如果真見不到,我下半輩子啥也不幹。

    嗯?

    我這人心眼很小,你知道的。如果真那樣的話,下半輩子,我就只專心一件事兒了,報仇。

    小心眼!女子破涕為笑地在他胸口輕砸了一拳。

    夭夭怎麼樣了?

    有驚無險。

    咱們家的小鳳駒呢?

    說來話長。

    阮鈺點了點頭:直接去醫院吧。

    李雲道笑了笑,阮鈺不樂意道:怎麼了?我才沒你那麼小心眼。夭夭現在是咱們家的功臣。

    李雲道笑道:你將來也是。

    阮鈺下意識地摸了摸在她看來特別不爭氣的肚子:哼,我準備搬去西湖住。

    李雲道張了張嘴,最後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鄭鶯鶯的身上:鶯姐,幸虧有你在!

    鄭鶯鶯笑著欠身道:三師叔,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天狼也在京城,只是桃夭那邊我不太放心,所以請他在醫院幫忙守著。

    三師叔差遣他便好,他一個孩子,什麼也不懂。提起鄭家唯一的男丁,當姑姑的鄭鶯鶯也是一臉笑意。

    天狼很不錯,之前國安那邊的反饋很不錯。

    讓三師叔費心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6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3
第九百零六章 射天狼

    男人似乎只有在成為父親的那一刻才會真正長大,李雲道也覺得很奇妙,彷彿前一刻你還在這世上煢煢孑立,而下一刻你的血脈便在這世上得以延續,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或許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夠體會。

    阮家大瘋妞從機場直接殺至衛戍部隊醫院,過了層層關卡才見到臉色蒼白卻抱著兒子笑意燦爛的蔡家大菩薩。

    來來來,讓二媽見見咱家兒子!阮瘋妞一如既往地瘋瘋癲癲,湊上去時卻見蔡桃夭主動將兒子遞了上來。

    一直睡著呢,醫生說可能還要幾天才能睜眼。蔡桃夭打量著胖嘟嘟的小鳳駒,笑著說道。

    阮鈺小心翼翼地將小鳳駒托在手中,如同托著神聖的宗教聖物一般表情肅穆而緊張,剛剛進門時的大咧剎那間一掃而空。

    嘿,乖兒子,我是你二媽!似乎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阮鈺故意調節著房間裡氛圍。她將孩子托在懷裡,看著小傢伙的臉蛋,說道,我這個當二媽的走得著急,也沒能給寶貝帶什麼見面禮,不過二媽早就已經以你的名義在美國給你成立了一支基金,嗯,起碼能保證你這小傢伙這一輩子衣食無憂吧!

    一旁的李雲道聽得有些愕然:基金?

    阮鈺點了點頭:我想好了,以後咱們家每添一個孩子,我就以孩子的名義成立一支基金,不管咱家以後咋樣,孩子們起碼能一輩子衣食無憂,算是我這個當二媽的給這個家做出的一點貢獻吧。你們知道的,我別的不會,但數字遊戲,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蔡桃夭有些笑笑不得,但還是鄭重道:我代家中的孩子們謝謝二媽。

    快看,鳳駒睜眼了!阮鈺突然驚喜地叫出聲來。

    果然,小傢伙懶洋洋地瞇了瞇眼,打了個哈欠,又重新合眼,似乎剛剛大人們的交談,影響了他的美夢。

    李雲道傻呵呵笑道:看這眼睛,倒是真有點像我。

    阮鈺給了他一記白眼道:單鳳眼,唉,誰讓我和夭夭都喜歡單眼皮的男人呢!

    坐在病房上的蔡桃夭笑道:男孩子,其實怎樣都無所謂,總不至於靠臉蛋吃飯。退一萬步講,他不是還有個特別有錢的二媽嘛!

    阮鈺被蔡桃夭逗得咯咯直笑,看向蔡桃夭,眼神有些複雜地說道:說到底,我還是有些嫉妒的!

    蔡桃夭白了某刁民一眼:就看他賣力不賣力了!頓了頓,她又看向阮鈺道,我聽雲道說了,紐約那邊現在也不太平,你還是先在國內待上一陣子吧。正好雲道一個人在西湖我也不太放心,你反正空,可以在西湖多留段日子照顧他。

    阮鈺笑著望向李雲道,說道:夭夭,你是想我去看著這個花心大蘿蔔吧?

    某刁民一臉無辜道:我在西湖可是每晚守身如玉。

    阮鈺不依不饒道:怕是晚上守身如玉,白天就

    蔡桃夭笑了笑,只柔聲道:對了,說起來,這一次能度此大劫,還多虧了齊褒姒。

    阮鈺頓時起勁道:對對對,我差點兒忘了問,之前通電話就聽說了那麼一口,到底怎麼回事?

    蔡桃夭柔柔地歎了口氣道:我是熊貓血。

    啊?

    齊褒姒也是。

    阮鈺忍不住在某人腰間掐了一記,裝作不滿道:你啊你,就喜歡收集熊貓血的姑娘啊

    這個構成特殊的家庭其樂融融地聊了許久,卻被一個急促的電話打斷了。

    李局,我是華山。電話裡華山打來的,電話中他的語速很急促,在調取省廣電雙子塔附近的監控錄相時,我們查到了一些新線索。韓晨的確在省廣電附近出現過,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李雲道微微皺眉。

    情況是這樣的華山解釋道。原來,李雲道下令後,他便安排丁唐和白曉生調取了省廣電雙子塔附近幾條商業街的監控,同時走訪了附近商業街上的一部分餐飲店,後來果然在一家煙雜小超市的監控視頻裡找到了一些線索,但煙雜店的監控攝像頭是從二手市場上淘來的,分辨率很差,所以只看到韓晨和一個戴著帽子墨鏡的女子一同出現在煙雜店。視頻裡能大致看清韓晨的樣貌,但卻只能看到那女子的側面,加上帽子和墨鏡,所以一時間很難分辨出她的容貌。

    他們出現在煙雜店是幾點鐘?李雲道沉吟了小半刻,問道。

    大概是下午的一點四十六分。

    那就對了,讓丁唐拿著韓晨的照片去問問煙雜店附近的餐廳。飯後一枝煙,快樂似神仙,韓晨這種老煙槍,肯定有飯後抽煙的習慣,這家煙雜店應該離吃飯的地方不遠,看看那兒有沒有治安監控或者餐廳的安保監控。

    雖然人在北京,但是李雲道清楚,西湖那邊的調查工作一刻也不能馬虎,如果再晚下去,韓晨的的事情很可能就要蓋館定論了,以錢強目前的狀態,很可能會豁出去弄出些事情來。

    放下電話,看到蔡桃夭和阮鈺略顯擔憂的眼神,李雲道笑道:現在又不是要去衝鋒陷陣,你們幹嘛一臉幽怨?況且,話說回來,當年也是刀光劍影槍林彈雨裡走過來的,這點陣仗算什麼!

    蔡桃夭搖了搖頭道:三兒,你最大的缺點和最大的優點其實都一樣,就是心中總有一處柔軟的地方。我也說不上這是好還是不好,從政治角度來看,的確是不好的,倒錯誤很多良機,但是於我於瘋妞而言,我們卻是很喜歡你的這個特點。

    阮鈺面露憂色道:雲道,我還是想多給你請幾個保鏢

    李大刁民哭笑不得:二位夫人,你們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是,我到西湖就是去工作的,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好做的工作?更何況,冒點風險,也是做警察的本職。你倆就別跟著操心了,安全的問題我會著重考慮,瘋妞兒,你覺得我一剛剛走馬上任的,三把火還沒燒起來,就先天天高調地帶著一幫保鏢,你覺得合適嗎?

    頸間牡丹紋身異常嬌艷的女子聳聳肩道:姐給自個兒老公找一隊保鏢,沒覺得有啥高調不高調的啊!說完,似乎想到了某人被一保鏢簇擁著在公安局裡上下班,那幅畫面失在有些違合,自己也覺得似乎有不太靠譜,彎下腰笑出聲來,不要也行,那得讓天狼時時跟著你。

    蔡桃夭點頭道:雲道,我讓天狼跟你去西湖,本意就是讓天狼擔起你的安全職責。我知道你在意瀟瀟和她朋友的安全,但我希望你今後無論如何,還是要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畢竟你現在是兩個女人的丈夫,是一個孩子的爹,已經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了。

    兩個愛夫心切的女子提出這樣的要求,李雲道自然能夠理解,不過這些年跌跌撞撞走下來,踩過的坑也不淺,受過的傷也不少,能在頃刻間就要了自己性命的,除非是像天狼或者徽猷那樣的高手,否則如果是個普通人,不被他陰死就算不錯了。

    李雲道並不清楚,蔡桃夭能從另一個更為穩秘的渠道獲得大量的第一手真實信息,像上次那個死在麒麟手中的日印雙面間諜就是個例子,事發後不到一個鐘頭,蔡家大菩薩便收到了消息,就連那國外間諜出招幾許,麒麟如何制服和擊斃對方,她都一清二楚。

    同樓層,夕陽斜照,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青年的肩膀上。他坐在台階上,抬頭沖那老嫗傻笑著:姑姑。

    姑侄倆此前一直相依為命地生活在黑暗中,如今能在陽光中見到彼此,對姑侄倆來說,已經算是死而無撼了。

    老嫗笑著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青年的腦門子:又長高了,嗯,更白淨了!

    青年赧然地笑了笑:姑姑,我不是小孩子!

    老嫗又在腦門子上給了他一記響栗:不管你多大,在姑姑眼裡,就是個小屁孩!

    青年無奈地撇了撇嘴,但心情卻是如同秋日的夕陽般美妙:姑姑,嬸嬸生了鳳駒,那鳳駒是不是我的小師弟?

    老嫗又賞了他一記腦門:三師叔是大仁大量,才允許你我叫他三叔,按輩份,你都得叫鳳駒師叔!

    鄭天狼開心地笑了笑:叫師叔也成呢!鳳駒,鳳駒姑姑,這名字可好聽了,大喇嘛老祖師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老嫗坐著在他身邊也坐了下來,喃喃道:是啊,老神仙起的名字,自然是不一樣的。

    哎,當年怎麼就沒請大喇嘛幫我取個名字呢?加入國安後,鄭天狼才覺得這名字帶來了些困擾,同期集訓的裡頭便有出言不遜的,把狼改成了狗,用以取笑沉默寡言的鄭天狼。

    樓梯間的門被人推開,那如同在山上讀書熬了一宿般雙目通紅的青年笑著望向鄭天狼。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天狼自古借喻貪婪,大師父該是怕你太過淳樸,才給鄭家老祖宗留下天狼這個名字待用的吧?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4
第九百零七章 照計行事

    鄭天狼張了張嘴,微微有些愕然︰「我的名字也是老神仙取的?」

    鄭鶯鶯笑著點頭道︰「反正你爺爺是這麼說的,是不是真的,下次你自己見了老神仙當面問他便是。」

    李雲道突然想起了那張皺紋如溝壑縱橫的臉,一身破舊喇嘛袍的枯瘦身影時常立在昆侖大雪山腳下的破廟門前,說起話來慢慢吞吞,讓人覺得雲裏霧裏。

    「但願有機會。」李雲道喃喃地說道。

    鄭鶯鶯全是聽出了李雲道的言外之意,當下驚異道︰「難不成老上師他……」

    李雲道點了點頭︰「大師父該是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才讓弓角、徽猷下了山。他是不需要後人送終的,大師父的師父便是天葬,大師父說過,他將來大致上也會循著師父的腳步而去。」

    「天葬啊……」鄭鶯鶯不是佛教徒,更對密宗知之甚少,自然無法理解肉身成佛後以身飼鷹的大覺悟,因而面色有些微微驚異,「老神仙的想法,自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理解的。」鄭鶯鶯是傳統中國人的思維,大體上解釋不了的事情,最後都歸結於神祕學了。

    李雲道搖了搖頭︰「我倒是想給他養老送終來著,但對大師父而言,這終究不是正道。」

    又+與鄭鶯鶯聊了些關於密宗的話題,李雲道才轉身對鄭天狼說道︰「咱們要趕明早的第一班飛機回西湖,案子有了新進展。」

    鄭天狼點頭道︰「我叫輛車來。」

    鄭鶯鶯目送鄭天狼快步離開後,說道︰「三叔,這邊你就放心吧。等蔡小姐出院了,我就護送阮小姐去西湖。」

    西湖市,十月,秋高氣爽。走出機場時,天空萬裏無雲,李雲道深吸了口氣道︰「要不是形勢有些緊張,還是該讓夭夭和瘋妞兒帶著鳳駒一起來這裏住著。京城的空氣實在是差得厲害。」

    來接機的白曉生笑道︰「李局,這你就有所不知了。e30高峯論壇下個月在西湖召開,從上上週開始上面就下了死命令,所有污染企業全線停工,所有在建工地一律停建,這才兩周,空氣質量已經好得快接近國外了。」白曉生這幾年每年都要去國外走走看看,對外面最大的印象便是空氣質量要好得多,卻是沒料到為了e30高峯論壇,華東諸省下狠心停了污染源,兩個禮拜的時間,空氣質量便好得令人心醉。

    「嗯。」李雲道點了點頭,「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這對矛盾再不解決,接下來我們估計連呼吸的空氣都真的要去超市購買了。」

    「嘿嘿,李局,按您這說法,以後豈不是每個人都要背著氧氣瓶跑來跑去?」因為家庭出生的緣故,白曉生相來在領導面前進退自如,在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李雲道面前,更是嘻嘻哈哈。

    「當年拿著能當板磚防狼的大哥大時,誰也沒想到現在一塊手錶大小的屏幕就能用來接打電話,如果真到那一天,指不定又出現了某種掛在耳朵上便能自由呼吸的呼吸機一類的事物。」初下山時,一部隻果手機便能讓李雲道這個土包子興奮上半天,時至今日,自己也能意#淫出某種掛在耳朵上的呼吸機,便讓他不得不感慨,人這種動物,果然還是由簡入奢易啊。

    「e30是舉國上下的大事,怎麼沒聽大夥兒提起?」李雲道問道。

    「怎麼可能現在才準備!從去年這個時候,市裏就已經成立了各種專項小組,安全這邊朱局是組長,很多工作早就按部就班地佈置好了。您剛來,估計朱局還沒來得及跟您溝通這事兒。」白曉生笑著說道。不過他也有些狐疑,照理李雲道是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會場安保雖然不至於動用刑警,但朱子胥沒道理不跟李雲道通氣啊。

    李雲道點了點頭道︰「我上任第一天就踫到韓晨自殺的事情,這段日子時間也都花在這上面了。朱局估計是怕我忙得顧不上,而且會場安保,大多都是武警那邊承擔了,我們頂多管著外圍的治安。」

    白曉生一邊幫李雲道將行李放進後備廂,一邊笑著點了點頭,但視角的餘光卻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青年背著雙肩包與兩人擦肩而過,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李雲道問道。

    「沒……沒什麼!」白曉生搖了搖頭,關好後備廂,擡頭時那藍色運動服的青年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不知為何,他依稀記得,似乎最近總能在一些場合看到這個藍衣青年,也許是錯覺吧!他聳了聳肩膀,上車發動引擎。

    一個鐘頭後,在李雲道的辦公室裏寂靜無聲。華山的目光時不時從李雲道的臉上掃過,坐在對面的年輕副局長比自己小了近一輪,但說話做事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尤其此時,那眉頭每蹙起一次,華山便有種當兵時站在老團長面前時的忐忑不安和侷促。

    李雲道仔細看著電腦,屏幕上是華山和技偵那邊花大力氣修復的幾張黑白截圖,畫面上韓晨的面孔一清二楚,但他背後只能看到側方輪廓的女子仍舊模糊不清。

    「還能看清楚些嗎?」李雲道眯眼看著屏幕,問道。

    「李局,這樣已經是目前能修復的最大限度了。就這樣,還是技術那邊今天新招安的黑客小夥子給花了大心血給給放大修復的。」華山指著屏幕上的女子說道,「從服飾和輪廓看,只可以確定是一名亞洲女性,年紀應該在二十至五十歲之間。我親自去問過煙雜店的老闆,只是每人來來往往那麼多客人,他也記不太清楚了。」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對面的李雲道,他自己也知道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但這已經是這幾日調查下來的最大成果了。

    「能確定韓晨進過廣電的雙子塔嗎?」李雲道擡起頭,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這個已經確認過了,韓晨的確在那天下午進入九十九層的那棟樓,我問過樓下站崗的武警和保安,其中一名保安說的確有一名警察在二十號那天上去過。我拿韓晨的照片給他看過,那保安也糊塗,只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對了,有一點他倒是記得很清楚,韓晨通過門崗時,保安曾幫他打電話去《全民嗨歌》的欄目組,不過他要找的人好像不在辦公室,後來看韓晨拿著刑警的工作證,就直接讓他自己進去找人了。」

    「《全民嗨歌》?」李雲道的眼皮微微跳了跳。文心就是因為《全民嗨歌》而名揚全國,如今不但是浙北衛視的當家花旦,同時也兼任了《全民嗨歌》欄目組的製片人。不知為何,李雲道覺得自己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仍舊不得要領。「對了,韓晨是幾點進去的?」

    「從門崗保安登記冊上的時間來看,應該是下午的兩點半左右。李局,這個時間,跟我們當天進入雙子塔的時間幾乎是重疊的。」華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對了,從雙子塔帶回來的硬盤還沒能找到?」

    華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終日打雁,卻沒料到這回倒是被雁啄瞎了眼。是我太疏忽了,沒能保管好那塊硬盤……」

    李雲道擺了擺手︰「誰還沒有失手的時候?你覺得,硬盤這件事……」李雲道壓低了聲音,似乎擔心隔牆有耳。

    華山立刻會意,也降低音量道︰「抽屜我是上鎖的,能悄無聲息幹這件事兒的,肯定是內部的人。」

    李雲道自己也在刑偵一線待過,當初劉小明就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典型,開鎖這種簡單的技術活兒,大體上也是刑偵一線的必備技能之一。

    李雲道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你暫時不要聲張了,這樣處理……」

    華山聽得將信將疑,不過十分鐘後,還是面色如常地走出李雲道的辦公室。

    「華隊!」

    「華隊好!」

    「嗯!」華山一一點頭,但面色有些沉重。

    「華隊怎麼了?」隊裏有人竊竊私語。

    「看他剛剛在李局辦公室,估計是被小局長說了一通吧。」旁邊的人說道。

    「沒看出來啊,小局長年紀不大,火氣倒是不小。」

    「這叫官大一級壓死人。」

    「別胡說啊,我可聽說了,小局長背後的關系,通了天去的!」

    「說說看呢……」

    「咦,華隊在那兒沖小叮當發什麼火呢?」

    「噓!小聲點,聽聽看!」

    華山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低沉︰「嗯,你先出去吧。」

    小叮當「哦」了一聲,吐了吐舌頭,轉身離開時正好看到白曉生走了進來。

    「華隊,你找我?」

    「嗯,坐下聊!」

    大半天時間,似乎華山跟隊裏幾乎所有人都聊了一遍,看樣子大家臉色都不太好,整個一下午,一大隊的辦公室裏都鴉雀無聲。

    等最後一個人出了門,華山纔拿起手機,給自己那位年輕的頂頭上司發了條微信︰一切照計行事。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4
第九百零八章 華山的天堂

    夜色愈濃,薄霧緩緩流動,給原本就寂靜的深夜籠上一層神秘的面紗。走近了,才能看到小區圍牆的陰影下,蹲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這是一個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老小區,近三十年的房齡使得小區看上去異常破舊。那人抬頭望了望圍牆頂部,吸了口氣,輕輕一躍,雙手攀住圍牆,臂部與腰間同時發力,下一刻便已經身手敏捷地安然落在圍牆的另一側。他左右看了看,毫無異狀,分辨了樓棟號後,便直衝著目的地而去。

    只是,從頭到尾,他並沒有發現,在距離他不足五十米地方,停著一輛熄了火的北京吉普,吉普車上坐著兩人,正各用一幅夜用望遠鏡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放下望遠鏡的時候,華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的青年,此時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對方面前總有種一眼被人看穿的感覺,他也終於明白這青年為何剛過而立便能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

    李局,您看是不是華山已經不自覺地用上了您的稱謂,之前他雖然恭敬,但也只是平等的用你這個稱呼。

    望著遠方的薄霧,李雲道搖了搖頭:暫時先不要打草驚蛇,這顆棋子在關鍵時刻也許能發揮你我都料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華山有些猶豫,刑警和治安警不一樣,能上升刑事偵查階段的,大多是窮凶極惡之徒,這跟天天高空走鋼絲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刑偵支隊裡大夥兒之間的感情相互都不錯,誰也不敢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但華山還是忍住了沒有繼續往下說,身邊這位年輕的局長應該有他自己的考慮,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喪失太多的印象分。

    李雲道舉起夜用望遠鏡又看了一會,才放下,接著說道:老華,現在不是在意一城一池時候,我有種預感,這回可能要逮到大魚了。

    大魚?華山不知道李雲道的預感從何而來,單一個內鬼就能牽出一條大魚?

    目前,這件事就只控制在你知我知的範圍內,暫時不要聲張,我還需要點時間做深入地調查,這條線得放得長一些!李雲道喃喃說著。

    但華山卻覺得年輕局長似乎是在跟自己說話,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幾分鐘後,之前掛著蘇a車牌,此時已經更換為浙a牌的北京吉普披著夜色緩緩駛離。

    華山年輕的時候對汽車有過一些研究,一開始便覺得這吉普的發動機聲音不太對勁,此時這種感覺愈發強烈:這車改裝過?

    李雲道笑了笑道:學車的時候便是用的這輛,碰碰撞撞磨損得厲害。我有一弟弟,之前跟上海改裝車圈子裡的人混得很熟。我本來以為這車算是被我整報廢了,沒想到被那小子拖去上海一趟,回來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李雲道的輕描淡寫卻讓華山有種說不出的觸目驚心,這樣的發動機,稍微專業一點的人一聽便知是v12以上的大馬力,剛剛上車時,輪胎輪轂他也掃了一眼,都是改裝發燒友勒緊褲腰帶也想換上一副的高端貨。

    平日裡李雲道開的是那輛在豪車遍地的西湖不算得顯山露水的大眾輝騰,但似乎這位領導仍覺得太高調,乾脆讓原來的部下將他之前在江寧開的這輛改裝越野送來了西湖。今天下午他也見了那位自稱是江寧某分局刑偵副大隊長的年輕人,在身邊這位年輕局長的面前,那位副大隊長的眼神倒是真讓他有些詫異,那個叫劉曉明的青年在李雲道面前的確很隨意,甚至有些散漫,但劉曉明眼神中的那種崇拜和信服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部下發自內心地對於領軍者的真心崇敬。

    李局,您跟老部下的感情很讓人羨慕!華山想起臨走前,劉曉明還死皮賴臉地笑著說要讓老領導把他調來西湖,那一幕讓華山有種莫名的感動,就好像自己年輕時在部隊裡,碰到賞識自己的那位老首長時的那股無賴和懶散。

    曉明是老夥計了,我在蘇州當刑警的時候,他就跟我一隊。這些年也一起經歷過不少事情,槍林彈雨地,也都算囫圇著活了下來。用你們當過兵的老兵的話來說,男人之間的深厚感情有兩種,一種是一起扛過槍,另一種就是一起嫖過娼。話雖有些粗俗,但理卻是這個理!

    華山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但又想起剛剛身手矯健地躍入那小區裡的黑影,似乎有些感慨:都是一起扛槍抓罪犯的袍澤兄弟,咋就會變成這樣呢?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如今的世道太複雜,誘惑太多,但能夠抵擋誘惑的阻力又太小,嗯,此消彼長嘛,難免有些人會誤入歧途。李雲道開著車,駛上通向東城區的高架。

    李局,我是想說,大家都是曾在一個戰壕裡的兄弟,雖然平日裡他也許會看我不順眼,但但好歹也同事了這麼多年,您看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畢竟畢竟全支隊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他是不容易的,也許他是有什麼苦衷。華山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將憋在肚子裡的話說了出來。

    李雲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老華,這是真心話?

    華山苦笑:其實放在今天上午,我也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到了此時,我倒是真心想著,如果有可能,還是再給他一次機會。

    李雲道笑著問道:你就不怕他日東窗日發,你要跟著一起承擔責任,咱們都是刑警,都知道包庇也是會入刑的。

    華山歎了口氣:唉

    李雲道笑了笑:放心,他也算是我的下屬,能給機會,我自然給他回頭是岸的稻草。怕就怕李雲道頓了頓,並沒有接著往下說。下山這幾年,看過見過也經歷過太過的背叛,對於背叛者而言,攢夠了籌碼後,就算你把最後一根稻草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會像駱駝一般被壓死,因為前方的誘惑太多,美景太迷人。

    華山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微微歎了口氣,降下副駕的窗戶,高架上行車時風很大,但幸好李雲道車速不快,這讓車裡有些壓抑的氛圍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華山與現在的妻子住在東城區,下車時這位留著絡腮鬍子的退伍軍人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可不敢把工作的情緒帶回家!李雲道對著車窗外的華山,笑著吼了一句。

    華山回頭,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為何,竟真的被他這一吼,心情頓時平復了許多。

    望著那輛低調到扔進車河裡都沒人認得出來的北京吉普消失在夜色中,華山下意識地去摸上衣口袋,習慣性地叼煙打火,煙霧騰起,火辣辣的滋味入肺,這才覺得渾身一鬆。

    夜深人靜,小區保安是認得華山的,見他走近,連忙拉開保安室的窗戶:華隊,這麼晚才回來?

    華山瞇眼抽煙,點了點頭:回去睡覺嘍,忙了一天,都要散架了。

    好咧,明兒一早見!保安似乎早就摸透了華山的生活習慣,無論多晚睡下,華山都會準時在第二天一早七點出門,這是多年雷打不動的習慣。當然,如果一連好幾天見不著這位總是頭髮亂糟糟的大鬍子警察,那就說明手頭案子緊張,華隊辦案去了,幾天沒回家。

    房子是前兩年華山與妻子一起按揭買的,貸款三十年,每個月還五千,放在如今遍地均價三四萬的西湖,這套不足百米的房子也值上三四百萬了,如果放在現在,就憑華山和妻子的工資,是無論如何也買不上一套房子的,這是華山這幾天一直覺得慶幸和走運的地方。

    樓棟單元下的密碼門似乎已經壞了一段日子了,物業還沒來修理,妻子好像已經嘮叨了好幾次了,不過似乎物業那邊也沒當回事。華山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管這種事,有沒有這道門,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地影響。

    打開防盜門,客廳裡是熟悉的昏黃燈光,房間的燈也亮著,華山輕手輕腳地換好拖鞋,走到房間門口看了一眼,妻子馬韻音斜靠在床頭打瞌睡,手上用來織毛線的木針還沒有放下。

    華山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已經跟妻子說了很多次,晚上如果回來晚了,就不要等他,但只要他沒通知她自己要出去執行任務,馬韻音便會傻傻地等著。

    一邊熬湯一邊等著。

    一邊洗衣服一邊等著。

    一邊織毛衣一邊等著。

    總之,她會等到華山回來的那一刻,看看這個邋遢著鬍子滿身煙味的男人,然後忙裡忙外地伺候他換衣服換鞋洗澡

    他突然想起跟王麗沒離婚的時候,那會兒為了躲開歇斯底里的王麗,他經常一個人住在隊裡的辦公室。

    與那個時候比起來,如今的生活,就跟天堂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5
第九百零九章 變故

    回來了!

    李雲道推開家門,十字圓廳旁的黑暗客廳內冷不丁地傳來一個聲音,他微微一驚,隨後笑著搖了搖頭:怎麼不開燈?順手打開客廳的水晶燈,便看到披頭散髮的秦瀟瀟盤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中的紅酒杯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似乎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燈光,秦瀟瀟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遮著眼睛,酒杯卻又送到了唇邊。

    怎麼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窩在客廳裡頭扮深沉,這畫風跟秦大小姐一貫的風格不太對應啊!李雲道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著,換上拖鞋後,便將沉甸甸的身子摔進一旁舒服而柔軟的羽絨沙發裡。

    秦瀟瀟的雙眼毫無焦點,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斜眼看了李雲道一眼後,又拿起喝了一半的紅酒瓶,斟上了小半杯,下意識地在手中晃動著,紅色的酒液隨著她的動作在杯中形成飛快的漩渦,反射著水晶的光茫,詭異而妖艷。

    咋了?心情不好?李雲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好奇道,我才離開不過兩三天,出啥事了?

    秦瀟瀟搖了搖頭:沒事。

    嗯,那你繼續,我洗個澡,上午從北京飛回來,忙了一整天。你待會下樓不用跟我說了,你直接關了門就成。李雲道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脖子。

    秦瀟瀟木然地點了點頭,卻在李雲道快要進房間時,突然喂了一聲。

    李雲道轉身,看到盤著腿的秦瀟瀟一臉期冀地望著自己。

    這下李雲道真覺得這姑娘可能碰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否則以她小便搬了張板凳跟著秦孤鶴在那龐大的秦氏企業董事會上耳濡目染的經歷,鐵定不會因為一丁半點的小難題而躲起來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咋了?真出事了?

    秦瀟瀟此時才抬起頭,李雲道清晰地看到她左臉上的五根指印,剛剛坐在她的右側,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微微有些紅腫的側臉。

    李雲道的眉頭頓時擰成一團,秦瀟瀟自幼在秦孤鶴身邊長大,加上能力出眾,被秦家眾人視為掌上明珠,想動她的人,基本上都被黃梅花將這個想法第一時間掐滅在萌芽狀態了。可是,西湖這邊能跟秦瀟瀟產生衝突的人屈指可數。

    湯力?李雲道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秦瀟瀟於他而言,便是與顧小西一般的妹妹,如果真是湯力所為,李雲道倒是真不介意將他打人的那隻手砍下來送去京城秦家。

    雲道,我我秦瀟瀟欲言又止。

    出什麼事了?李雲道看她的表情,除了挨了一巴掌外,更多的卻是一種迷茫和慌亂。這回李雲道直接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有我在,天塌下來,我這都會先頂著。

    秦瀟瀟轉身,望著李雲道,淚光晶瑩:我我我好像殺人了說完,她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撕心裂肺,彷彿想一下子將李雲道不在的這幾日獨自承受的恐懼和壓力瞬間釋放出來。

    李雲道大吃一驚:殺人?很快,他穩了穩心神,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問道,為什麼是好像?被殺的人是誰?

    我我我也不知道到底他有沒有死,他撲過來,我很害怕,包裡有梅花叔給我的手槍,我我我開了他一槍他中槍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秦瀟瀟的情緒有些慌亂,語無論次間倒也將事情說明白了。

    那個人是誰?你開槍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李雲道有些好奇,關芷應該一直在秦瀟瀟左右保護著她的安全,可是現在,關芷去哪兒了?如果秦瀟瀟遇到了這樣的危險,關芷為何不跟遠在北京的自己和天狼發出警報?除非,關芷也遇到麻煩了

    是是周欽。秦瀟瀟似乎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個名字。

    李雲道的眉頭緊鎖:周欽?不就是主導你們新能源項目的那個科學家?周欽是美籍華人,麻省理工的數學和物理學雙博士,回國前便在麻省理工實驗室內主導新能源研發項目。總參是用何種方式說服周欽回國的,這一點李雲道無從得知,但周欽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狂性大發。

    嗯,你飛回北京的那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說是有最新的突破,讓我去他住的地方一起商量一下,我便去了,可是我一進門,他就撲了過來秦瀟瀟此時也稍稍平復了情緒,語調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沒有,就我跟周欽兩人,公司的事情,技術上的問題都是周欽主導,我只負責提供給他解決問題的設備和條件。

    文心呢?

    文心負責公司其他的環保項目,污水治理,土壤恢復,公益環保,都歸她管。

    也就是說,除了新能源項目外,其餘的一切,都歸文心管?

    嗯。

    李雲道此時終於明白,文心就是綠能項目的一件華麗外衣,對外宣稱這只是一家環保公司,在採購眾多設備時,才不至於惹來懷疑,有了文心主導其餘的項目,起碼可以用來遮蔽外人的目光,為新能源項目提供掩護。

    走吧!李雲道起身道。

    去哪兒?秦瀟瀟一驚,隨後警惕地看著李雲道。

    放心,我不會帶你去局裡的,帶我去周欽家。李雲道隱隱覺得,事情很可能不是秦瀟瀟想像的這般簡單,否則他安排在秦瀟瀟身邊的關芷不可能到此時仍無任何音訊。

    三叔!入夜後,鄭天狼便換上了一身黑色,彷彿時刻都能融入外面的黑夜。

    回來以後,見過關芷嗎?

    鄭天狼搖頭:沒有。

    周欽有頗嚴重的睡眠障礙,秦瀟瀟讓人尋了一處離西湖不遠的僻靜別墅,以公司的名義租了下來。此時剛過凌晨兩點,只聽得附近偶爾兩聲狗吠,改裝過的越野車在距離別墅還有幾百米的一處小巷口停了下來。

    越接近那棟別墅,秦瀟瀟的情緒似乎愈發緊張,李雲道看了一眼她緊抿的唇線,下車前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不要擔心,有我在。

    嗯!秦瀟瀟幾乎是下意識地點著頭。

    李雲道想了想,道:要不,你在車上等我?

    秦瀟瀟愣了一下,隨後搖頭,堅定道:不,我跟你一起。

    夜風吹,薄霧如輕紗,兩人走上別墅前的台階。

    秦瀟瀟突然站定,驚道:有人來過!

    李雲道也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在黑夜中如同一座碉堡的歐式建築:你怎麼知道?

    我跑出來的時候,別墅裡的燈是亮著的。恐懼使得她的精神一下子便振作了起來。

    李雲道伸手摸向後腰,出門前他帶上了之前蔡桃夭給他用來防身的手槍。

    看李雲道拔出手槍,秦瀟瀟有些猶豫:萬一

    李雲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秦瀟瀟拉到自己身後,兩人緩緩地摸向別墅大門。

    別墅大門沒關緊,吱嘎一聲,便被李雲道推開了,別墅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過李雲道靈敏的嗅覺在推門的那一刻便聞到了一股異常濃郁的血腥味。

    李雲道將剛剛從路邊撿的一隻破易拉罐扔進屋內,匡啷啷啷,寂靜的夜間,破易拉罐與大理石地面撞擊出響亮而刺耳的聲響。

    屋內沒有任何反應。李雲道拉了拉秦瀟瀟,示意她緊跟在自己身後,兩人從大門敞開的縫隙間滑入別墅。

    別墅裡靜悄悄的,確認別墅裡的確沒有人後,李雲道拿出手機,打開閃光燈當手電用,此時才發現客廳內一片狼藉,有非常明顯的打鬥痕跡,一張原本完好的茶几,更是被人從當中直直劈成兩半。

    李雲道立刻便能斷定,關芷一定進過別墅,只有那把半藏妖刀,加上關芷苦練多年的武士刀劈砍技巧,才能達到如此的效果。一片混亂的地面上有幾攤鮮血,應該分屬於不同的人。

    看到此景,秦瀟瀟倒吸一口涼氣:我朝周欽開了一槍,跑出去的時候,這裡並不是這樣。

    循著手機燈光的方向,李雲道繼續查看著,牆上的淺色壁紙上有不少腳印,應該是在激烈打鬥時留下的,原先完整的壁紙上還有幾處觸目驚心的刀痕,刀痕的一旁,竟有幾處槍眼。

    光啷啷腳下有金屬在大理石上滾動的聲音,仔細查看,果然是彈殼。如果秦瀟瀟開了一槍後便奪門而出,那麼地上的彈殼應該是後來才進入別墅裡的人留下來的。

    周欽的屍體去哪兒了?這些都是什麼人?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明顯已經跟他們交過手的關芷有沒有受傷?那麼此時此刻關芷又身在何處呢?

    一連串的問題在李雲道腦海中閃現,他突然回頭問秦瀟瀟:你一進門,周欽就向你撲過來了?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5
第九百一十章 別墅中的推理

    「你一進門,周欽就向你撲過來了?」李雲道問道。

    秦瀟瀟回想了片刻,才道:「開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他臉色不對,但何博士經常在實驗室內熬夜,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只是沒想到……」

    李雲道似乎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繼續蹲在一片狼藉的客廳裡尋找著些什麼。

    鬼魅一般的黑衣青年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秦瀟瀟如驚弓之鳥一般地拍著胸脯。也許是自幼習慣了黃梅花這類亦黑亦白的存在,她倒是從來不反知道李雲道身邊圍繞著的這些類似於門客般的江湖人士。這個叫鄭天狼的小伙子她也是認得的,據說這個說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祖上是中原門閥世家,隋唐前接邊出了不少宰相,不過在科舉制後逐步衰落,但到解放前也在滎陽仍舊是一等一的大地主。如今家道中落,卻不知為何之前與那相依為命的姑姑雙雙弄得雙目失明,幸好碰上了她身邊的李雲道。

    秦瀟瀟依舊記得見李雲道的第一面,那時多半認為這人只是個靠著蔡桃夭的關係才能攀上秦家的落魄青年,只是沒料斗轉星移,自己也有躲在這青年身後才覺得萬份心安的時刻。

    「關芷進來過。」李雲道關上別墅的大門,打開客廳的燈,三人眼前頓時明亮起來,只是這如同被侵略蹂躪過的別墅客廳,實在看上去慘不忍睹。

    此時亮了燈,廳中打鬥留下的狼藉殘局比之前預想的還要凌亂,打鬥的慘烈也遠比預想的要嚴重得多。

    李雲道踩著為數不多的空地,避開一地的雜物和玻璃渣,在別墅裡走了一圈後,回到進門的位置,才道:「一進別墅,關芷就碰到了不小的麻煩,估計連她自己也沒料到對手會這麼棘手。」他指了指門口,接著道:「關芷應該是從門口翻滾進來的,而且一進來便用忍者鏢對付了兩人。」他指著正對門的玄關兩旁,那裡有兩攤血跡,此時早已經乾涸。

    李雲道點了點頭:「這兩人應該都受傷不輕,從血噴濺的範圍和方向來看,加上這兩枚飛鏢的位置,他們應該是被忍者鏢直接割破了頸部動脈。」李雲道伸手想將嵌入到護牆板上的飛鏢取下來,拔了一次竟紋絲不動,而後猛吸口氣,手上陡然發力,才將飛鏢取了下來。

    「嗯,鏢刃上有血。」他將飛鏢收入袋中,回頭問道,「天狼,你去周邊看看,我估計總參應該安排了不少高手在附近,如果周欽被人帶走了的話,那麼這些總參派來的人估計也凶多吉少了。」

    鄭天狼出了別墅,李雲道繼續一邊思索一邊推斷著關芷進入別墅後的一系列動作。

    「解決了角落裡的這兩人,關芷應該也受傷了。」李雲道看了一眼玄關處為數不多的幾滴血跡,「她應該是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而且開槍的人用的是加了消#音器的手自動手槍。」李雲道蹲在門邊的護牆板旁,摸了摸那串彈孔,才起身接著道,「關芷中了一槍,或者兩槍,但是這應該不會影響她的動作。她發現槍手後,以她的身手和性格,應該不是躲避,而是亮刀迎上去。」

    李雲道走到客廳裡倒在地上陶俑旁:「那槍手應該就躲在這陶俑的後方,他一來沒料到關芷的身手會如此敏捷,二來應該沒猜到關芷手上的半藏妖刀已經鋒利到幾乎無堅不摧,所以這個人是被關芷隔著陶俑一刀刺中要害當即死掉的。」李雲道指了指陶俑胸口位置的一處小洞口,將陶俑翻了個身,果然那陶俑的背面有血液噴濺的印記。

    隨著李雲道的現場推理,一副副畫面映入秦瀟瀟的腦中,那個喜歡在深夜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日本姑娘在一刀刺死陶俑後方的對手後,便感覺身後勁風襲來,她應該只是下意識地向來撲去,卻還是晚了。

    一股巨力轟擊在她的後背,將她瘦小而凌弱的身子撞入半空,而後竟不依不饒地跟上來,直取那忍者姑娘的腰椎位置。

    幸好關芷手中有那把吹毛即斷的半藏妖刀,身體凌空翻轉時,便將刀身揮向後方。

    偷襲者避之不及,只能順手拿起客廳中的茶几作為盾牌。

    李雲道皺眉看著那方紅木茶几,試了試重量,少說也有七八十斤重,能將這茶几當盾牌用的人,就算沒有弓角那般的陽剛之力,也起碼是有幾份巧勁的。而且從現場的打鬥痕跡來看,擅長暗殺的由香關芷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相反,倒是被那人逼得手忙腳亂。

    「他們去了二樓。咦……」李雲道突然走上樓梯,蹲下身子看了好一會兒,才狐疑道,「奇怪,那人沒跟上來?」

    沒道理那手持茶几當盾牌的人將由香關芷逼上二樓後,卻不乘勝追擊,除非……

    李雲道飛快走上二樓,果然在二樓樓梯口,發現一個新的腳印,關芷的腳印到這裡也就嘎然而止。

    李雲道蹙眉蹲了下來,仔細端詳著這只足有四十四碼大小的腳印,應該是個男子,可是什麼樣的人會讓手持關藏妖刀的關芷在他面前連絲毫的還手之力都沒有?

    在外面轉了一圈的鄭天狼回到了別墅中,欲言又止。

    李雲道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望了秦瀟瀟一眼,說道:「瀟瀟是自己人,沒事。」

    「總參安排在外面的人手,應該都死了,無一生還。」

    「什麼?」秦瀟瀟搶在李雲道之前驚呼了起來,「怎麼可能?總參的人沒那麼不濟吧……」似乎想到了什麼,秦瀟瀟的聲音倒是也越來越弱。

    李雲道示意鄭天狼接著往下說,天狼看了秦瀟瀟一眼,歉意地笑了笑,才接著道:「我總共查看了六個方向,都有血跡,應該都是悄無聲息地一刀致命。或許外面的暗卡還不止六處,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暗卡再多,也應該都已經……」

    李雲道點頭:「周欽這裡應該早就已經被盯上了,或許從總參想辦法將他從美國帶回國內的那一刻起,他就被人盯上了。」

    「你的意思是……」

    李雲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一時間也猜不透,周欽突然沖阮鈺撲上來,是真的色#欲熏心,還是想通過某種方式來提醒秦瀟瀟這別墅裡還有其他人。他不能說,也不想說,否則秦瀟瀟很可能接受不了,畢竟在出事前,她那一槍是實實在在地打在了周欽的胸口上。

    李雲道站起身道:「我估計總參那邊也快要反應過來了吧,如果發現這些暗哨都聯繫不上,應該會採取些措施吧。瀟瀟,既然這樣,你便不用再擔心了,周欽應該沒有死,如果那些人是衝著新能源的技術而來,他們是萬萬不會讓周欽死掉的。而且你剛剛也說了,你那一槍打在他的右胸,右胸最多是打穿肺部,如果救治得當的話,應該沒有大大的生命危險。」

    秦瀟瀟狐疑地看著李雲道:「真的?」

    李雲道聳肩膀:「是真還是假,等以後你見到周欽,自然真相大白了。」

    「可是你們的那位朋友……」秦瀟瀟隱隱見過關芷的背影,只知道那是一個來自日本的姑娘,似乎還是什麼傳說中的忍者。

    「天狼,他們這麼多人來,應該是有交通工具的,三個人,運屍體也是要用車的,而且車應該停得不遠,你查查附近的車輪印,另外,找機會看看附近的治安監控,不過估計那些人既然能無聲無息地幹掉總參的暗哨,那麼附近的監控上估計早被做了手腳。不過,聊勝於無,你試試看,現在只能有點兒線索便查下去了。關芷……」李雲道歎了口氣,「那姑娘也吃了不少苦頭,總應該還是福大命大的。局裡沒自己人的確還是不方便的,否則這種事便可以交給曉明他們去處理了,找個由頭,用關芷的頭像發個通緝令也還是可以的。」

    開槍殺人的陰影終於在秦瀟瀟心中淡去了許多,但如今的局面,卻讓她有些隱隱地擔憂:「雲道,周欽失蹤了,二部又失了不少人手,爺爺那邊估計壓力不小。」

    李雲道點頭,此次軍改,秦孤鶴便是明面上的幾位主要推手之一,總參改聯參,其中的阻力可想而知,但秦孤鶴依舊強勢主導推進了這次軍中改革,強力壓下的反彈也不在少數。如果這次出了這種事情,而且項目在秦瀟瀟的手上,但被有心人將此事與國外勢力聯繫在一起,秦孤鶴很可能將面臨一次巨大的政治危機。

    「想太多也都是無用功,當務之急,還是要把周欽找到。至於犧牲的這些同仁,雖然可惜,但對於如今的聯參來說,並非是不能承受的損失。」李雲道很快便理清思路,「瀟瀟,讓天狼馬上陪你回一趟北京,必須讓老爺子有個心理準備,否則我擔心……」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6 23:45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一生與痛苦相伴

    偉大的忍者將一生與痛苦相伴。這句刻在劍道訓練室門前木牌上的警言,在那個與世隔絕的村落裡,被絕大多數人奉作此生信奉的真理。痛苦,使忍者變得更大強大。沒有經歷過烈焰的煎熬,如何得知火遁的微妙?沒有在怒濤中獲得水之真言,又怎麼能理解作為一個水忍的驕傲?

    還是個紮著羊角辮的黃毛小丫頭的時候,被忍者村眾人視作神明般存在的村長便撫著她的腦後勺說,由香是生平罕見的五行體質。自那時起,她便被給予厚望,在那個封閉的,愚蠢的,也快樂的村落裡,她跟所有其他人一樣,踏著忍者修行的步伐,在痛苦中蹣跚前進。

    痛苦,使人不斷成長!

    可是此時的痛,雖然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內,但更多的,卻是對於未知環境的迷茫。

    那夜被那手拎茶几的猛人逼上二樓,卻碰到了一張讓她放鬆警惕的面孔。

    是的,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張好看到令人髮指的面孔,比尋常女子還要妖艷上許多。可是,為何那夜,那張臉上的笑意卻是前所未有地邪魅,那雙眼睛中透出的詭異殺意連她都不寒而慄。

    他見自己,似乎不認得了一般,盡然用日語說道,哦,也是那個村子裡的孩子吧?

    他居然說出了那個發音拗口的村落名稱,要知道,就算在日本,這也是軍方的最高絕秘。

    他衝她笑了笑,與之前在莫斯科那次截然不同的笑意。

    上一次,這個叫李徽猷的人笑起來,百媚頓生,讓人如同在春天中一般溫暖。

    這一次,這個長著與他一樣臉蛋的人,笑起來卻是那般地詭異,在那身紅色長袍的映襯下,他說:「異教徒,我代表神聖的上帝,給予你最誠摯的懲罰!」

    於是,她睡了過去,彷彿一夢萬年。

    夢裡,她見到了幼時與自己住在一間木屋裡的香織,夢見了那個給她用櫻花編了頭環的莉子,香織還是那般咯咯地發出如風鈴一般的笑聲,莉子的柔嫩小指劃過她的額頭,帶著些許淡淡的花香。

    夢裡,她看到了那只沖天起而起的頭顱,血液如噴泉般從那人的項脖間噴射而出,她的武#士刀反射著大阪城上空的陽光,明媚,和煦。

    夢裡,她看到了那個三招便能有機會取她性命的男子,不做任何事的時候,他便像個無聊的孩子一般蹲在樹上吹著樹葉,他能做折起的樹葉吹出相當動聽的曲子,比小時候村裡的上忍們用陶笛吹出的曲子還要動聽。吹著樹葉的時候,他開心得像個頑皮的孩子,他坐在枝杈上,晃著小腿,悠閒自得。她已經足夠努力,卻仍舊在他手下走不過十招。

    十招,呵呵,她覺得,估計這輩子都要用過超越這十招了。

    咳咳!她被自己的咳嗽弄醒了,胸口的疼痛讓她下意識地皺眉,也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清醒。睜開眼,她陡然跳了起來,卻牽動了胸口的傷勢,強忍著巨疼,她警戒地看著負手立在窗邊的男子。

    「醒了?」那人說的是日語,雖然口音有些奇怪,但並不影響交流,「最好不要動作幅度太大,否則你的傷口又會撕裂。」那人沒有回頭,只是背著手,望著窗外,從側面看來,神情淡然。

    「你,是誰?」關芷依舊一手扶膝,一手撐床,餘光打量著自己身處環境。

    說是床,其實也是不恰當的,所謂的床,只是拼拼湊湊的幾張桌子再墊上一塊厚實的棉被,僅此而已。身下有不少血漬,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中的自己留下的。

    諾大的一個空間,只有這麼一張「床」而已,空蕩蕩的,連說話都會帶著些許回音。

    「放心,這裡是西湖市郊的一處倉庫。別問我為什麼救你,本來,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死了!」窗外的光線讓他的側臉看上去有些滄桑,鬢角的頭髮已然花白。

    關芷冷冷地望著他,仍舊沒有放鬆警惕:「你,跟紅袍的那個傢伙是一夥的?」

    那人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笑了起來,良久,才緩緩轉身道:「你說什麼,就便是什麼吧。」他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袋子,「這裡是你的口糧,倉庫角落裡有自來水,哦,差點兒忘記了,你是忍者,應該餓不死的。」

    他笑了笑,彷彿在自嘲,又看了關芷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開始往外走。

    「喂!」關芷將他喊住。

    他止步,卻沒有轉身:「怎麼了?」

    關芷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謝謝。」

    他又笑了笑:「說到底,除了他,派去的幫手都是我的人,包括射你兩槍的那位,不過你好像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臟。」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我的刀呢?」

    他聳聳肩膀:「一個死人,要刀幹嘛?」

    她不明白他的話,正欲詢問,卻見那人猛地轉過身:「不要再以忍者的身份出現,否則下一次碰面,就算那人不出手,我也會親手殺掉你。不過,我是個相信因果的生意人,說不定哪天,我便要將這筆買賣連本帶利地收回來。」

    真是個奇怪的人呢!關芷想著,目送他一步一步地離開。

    的確如那人說的一般,這裡是城郊的一處倉庫,應該已經廢棄很久了,所以角落裡水泥破裂的地方長著及腰的雜草。

    將腦袋伸到水龍頭下方,接了口自來水的時候,她想著,這草的生命力真強,就好像我自己一樣。

    回到那張「床」上,她先檢查了一下傷口,腹部和左臂的兩粒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也上了藥紮好了繃帶,她鬆了口氣,卻覺得有些眩暈。摸了摸額頭,嗯,果然還是發燒了。

    發燒,便意味著傷口發炎了。

    她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一隻碩大的口袋上,口糧?

    她忍著疼痛,再度走了下來,打開口袋,是壓縮餅乾。

    她眼前突然一亮,消炎藥!作為一個合格的忍者,她自然知道,受傷的時候有消炎藥的存在,自己活下來的概率會成倍增加。

    她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離去的方向,似乎那人也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冷血無情。

    就著壓縮餅乾和自來水,受傷的女忍者吃下了一粒消炎藥,而後便躺在「床」上,默念忍經,這個時候,她知道每多休息一分鐘,便能增加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就像從小到大她所經歷的那樣。

    倉庫外一片荒涼,遠處便是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那裡曾經屍骨遍野,如今也算得歌舞昇平。他踏著枯草,一步一步地從荒野走到大路,站在路旁抽了一根煙,才打開那輛黑色寶馬7系的門,坐了上去。

    「阿賀,我們從來沒有過來這兒。」他面無表情地對前方開車的青年說了一句。

    青年立刻會意:「方總,您從來沒有來過這兒。」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將腦袋靠在後枕上,閉目養神。

    被他稱為阿賀的青年從後視鏡裡打量著這位一直只能仰視的老闆,他的確想不通,為何方孝儒會救下那女子。而那身中兩槍的女孩子,又是何方神聖呢?她在哪兒中的槍?

    突然,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知道得太多,也想得太多……

    後視鏡裡,那雙微閉的眼神為什麼還是能夠讓他用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呢?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位老師很神秘,亦黑亦白。

    大老闆那頭,一直是方孝儒單線聯繫,無論是他還是方孝儒的另一個得意門生孫月,都沒有見過,甚至連通個電話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最近方孝儒經常會失蹤,一失蹤便是兩三天,最近的一次失蹤後,便帶回了一個垂死的姑娘。

    張賀和孫月上個月領證結了婚,方孝儒封給他們一個紅包,紅包裡是一張銀行卡,卡中數額他查了,整整兩百萬。張賀出自貧寒,得了方孝儒賞識,才能走到如今,更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便是為了這知遇之恩,張賀覺得自己肝腦塗地也值得。但是,不知為何,他覺得近來,自己這位恩師的話越來越少,更多地時候,是不是獨自一人坐著抽煙,便是靠在沙發上閉目深思。

    有什麼樣的事情,能讓這位曾經被哈佛、耶魯均奉為上賓的教授為之惶惶不安呢?

    後座上的方孝儒不說,張賀縱然無數種猜測,也無從證實,就算想幫忙,也有心無力。

    這輛寶馬7並不是方孝儒日常的坐駕,是以張賀的名義從租車公司租借的。張賀想不明白,方孝儒最近的小心謹慎到底出自何因,照理說,那個一身騷氣的莎拉已經被方總趕回了中東,在大中華區,能對方總產生威脅的,還能有誰呢?

    夕陽如血,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駛進一處滿是集裝箱的貨櫃場。

    停穩後,司機連忙下車打開後座門,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笑著打量著遠處的塔吊,問道:「貨上路了?」

    金髮碧眼的司機連忙道:「上路了上路了,半個月後就能到港。」

    貌賽潘安的青年笑著道:「都佈置得差不多了,咱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那司機躬身道:「主教大人親自來指導,是屬下們的榮幸,主教大人何不觀完一場好戲,再回去也不遲啊。」

    他笑了笑:「好戲?哈哈哈,隔得遠一點,才能看得更清楚啊!」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7 01: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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